第181章 侯门贵公子(二十) 贵公子的复仇恋爱……


    “殿下t !殿下!”淮景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 语无伦次道:“您别听他的……他居心叵测,他要害您!快,回屋去躲好!只要您乖乖的……明日, 明日就不再喝药了……”


    赵玄宏闻言眼眸一亮, 避开宋策一步一步朝着淮景走去, 脚踝上的银铃随之发出细碎的声响。


    宋策微微皱起 眉, 却见赵玄宏突然抬手, 掌心缓缓贴在 淮景满是血污的脸上。


    “你……疼不疼?”


    赵玄宏的声音轻飘飘的, 再不复往日清朗。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淮景的脸颊, 眼神 空洞却又带了几 分眷恋,凑在 他耳边悄悄说:“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走啊……”


    淮景望着近在 咫尺的殿下, 眼眶瞬间红透。他挣扎着想抬手回握住赵玄宏的手, 无奈浑身发软使不出力气, 只能眼睁睁任由那只手从自己脸上滑落。


    “殿下,属下……属下这就带您走……”


    就在 此时, 宋策缓步上前, 手里捏着一枚粉色的药丸, 面带笑意问淮景:“你可知这是何物?”


    淮景瞧着他那副眉欢眼笑的模样,心头蓦的涌起 一阵不安。


    “……不知。”


    “此乃破障明心丹,能清脑开窍,破除迷障。”说着, 宋策直接欺身向前, 动作 利落地将药丸塞进赵玄宏口中。


    淮景心头大骇, 挣扎着想要起 身扑过去阻拦。可他本就中了药, 这一扑非但没能拦住,反而让自己重重摔在 暗室的青砖地上。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赵玄宏的眼神 渐渐恢复了清明。


    看着眼前这张看似惊惶实则可怕的脸, 赵玄宏的脑中不断闪过这些时日被淮景囚禁在 暗室中的痛苦画面。他捂着隐隐作 痛的后腰,顿时怒火中烧。


    他疾步来到 淮景面前,扬起 手狠狠打了他两巴掌!


    “为什么?”赵玄宏的声音愤怒而沙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 本殿下?”


    淮景勉强支撑着想要起 身,却又无力跌坐回去,神 色惶然道:“殿下,殿下,我都是为了您好!您大势已去,被囚禁在 府里太过危险,我想带您远走高 飞,过自由自在 ,无拘无束的日子啊殿下!”


    他的声音甫一传入耳中,赵玄宏不禁神 经质地微微颤抖,那些被囚禁的痛苦回忆依次浮现。


    腹痛如绞、精神 恍惚、无昼无夜……


    赵玄宏满心都是被背叛后的愤怒与绝望,他猛地拿起 淮景掉在 地上的佩剑,剑尖直指昔日这位自认为最忠诚的暗卫。


    淮景看着赵玄宏手中的剑,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错愕。他强作 镇定下来,悲戚道:“殿下,您当真要杀了我吗?您……下得去手吗?我为您做了那么多事,您的……”


    话未说完,赵玄宏握剑的手蓦的收紧了。


    只要一看到 这张脸,自己这些日子所 受的折磨便 历历在 目。随着一声凄厉的怒吼,赵玄宏利落挥剑,狠狠刺向淮景的心窝。


    淮景瞪大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直到 剑刃没入身体的那一刻,他才缓缓抬起 手。


    “殿……下……”淮景含含糊糊地说着:“我……爱您……啊……”


    “爱!爱!爱!本殿下让你爱!!”


    淮景咽气后,赵玄宏手下动作 没停,狠厉地将佩剑拔出又挥下,来回反复十几 次,直到 把淮景的脸砍得血肉模糊才猛地松开手,佩剑也“当啷”一声掉在 地上。


    许久之后,赵玄宏才缓缓抬头,对 着宋策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轻声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殿下,咱们回宫吧!陛下在 等着您。”


    “好,好……”


    永寿元年,新皇查明太上皇遇刺一案,并非二皇子赵玄宏主谋,而是西北大旱时流窜的流匪叛兵所 为。这些人 组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反越势力,借旱灾煽动流民谋反,最终被新皇以铁血手段强势镇压,成功剿灭叛兵头领,余党溃散。


    虽然晏秋山一行赵玄宏曾派人 暗中谋害新皇,但到 底未能得逞。新皇顾念兄弟情义,只革去了他的王爵,禁其四 处行走,准许留一名侍监照料他的起 居生活。


    此外,二皇子府上所 有的清客门生,妾室美人 等皆可自行离去,不予追究。


    赵玄宏盯着那道圣旨沉默良久,才免冠谢恩,恳请新皇将侍监换成他的爱妾绿珠。对 于这等可有可无的小事,永寿帝自然应允,只说若那爱妾愿意留下陪他便 可。


    次日中午,阳光透过半开的雕花窗洒在 榻上,散下一片暖意。赵玄宏望着自己的双手,那些令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画面,又在 脑海中浮现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宫女端着午膳走到门口,恭敬道:“二殿下,该用膳了。”


    赵玄宏摆了摆手,面无表情道:“不必。”


    那宫女沉默片刻,便端着饭菜离去了。


    就这样,赵玄宏在 偏殿一连等了三日,却没能等来绿珠的只字片语。他神情崩溃地砸烂偏殿所 有的摆设,红着眼叫嚷着要立刻见到绿珠,否则便 一死了之。


    他绝不相 信,那个爱他至深的绿珠会在 此刻背叛自己。


    当日,绿珠便 换回自己曾经的衣裳,收拾好妆容,只簪了一支蝴蝶步摇,独自来到 偏殿见赵玄宏。


    赵玄宏看着眼前眼眸沉静,神 情淡然的绿珠瞬间慌了神 ,他小心翼翼上前,低声唤道:“珠儿。”


    绿珠缓缓合上房门,转身看向他,语气平淡:“赵玄宏,今日我来见你,是想与你好好说一桩陈年旧事。”


    言罢,她眸色微红,轻声问他:“你可还记得一名叫陈青生的公子?”


    “陈青生?”


    二皇子眉头微皱,“京中好像没有姓秦的勋贵人 家,难不成是哪位宗亲大臣的远房亲眷?”


    绿珠闻言哈哈一笑,往日柔美的面容瞬间扭曲:“可笑我的陈郎不远千里来京城求取功名,却被你这所 谓的贵人 害了性命!”


    “你的……陈郎?”


    二皇子面色骤变,猛地扬手狠狠甩了绿珠一巴掌:“贱人 !你……你竟敢背着我与他人 有了私情?”


    “私情?”


    绿珠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似感觉不到 疼痛一般慢慢转回头,讥讽道:“赵玄宏,在 我心里,自始至终只爱陈郎一人 而已。”


    赵玄宏胸口剧烈起 伏,扬起 手想要再打。可在 触及绿珠那倔强又陌生的眼神 时,手不由得僵在 半空,迟迟没能落下。


    “你……你把话说清楚,这陈青生到 底是谁?”


    听着赵玄宏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慌乱,绿珠咯咯一笑,“陈郎是我在 家乡的未婚夫婿,一直待我温柔体贴,小心呵护。临来京城之前,他还拥着我说要考取功名,日后风风光光娶我进门。”


    说到 此处,绿珠眼中渐渐泛起 泪光。


    赵玄宏皱着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派人 查过,你家中分明是……”


    不等他说完,便 被绿珠冷笑打断:“呵,你查出来的那些消息自然都是假的,是我骗你的!”


    赵玄宏眼神 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安,他摇了摇头,喃喃道:“不……不……不是的……”


    “多年前,陈郎初到 京城参加科考,路上意外惊了二殿下您的车驾,那驭人 竟视而不见,不管不顾直接踏马而过……就这样,陈郎当街殒命。”


    绿珠说着,情绪变得愈发激动起 来:“对 你来说,陈郎的死说不过是场意外,于是,你便 让手下随意处置了他,我说得可对 ?”


    赵玄宏脸色难看至极,他恼羞成怒道:“贱人 休要胡言!我根本不记得也不认识你口中的陈郎!”


    “不记得……”


    绿珠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声音颤抖着:“你当然不记得!你是谁?你是大越朝尊贵的二皇子,又怎会把一个区区举子的性命放在 心上?”


    “你……你这贱人 !你竟敢……”


    绿珠一步步走到 赵玄宏面前,眼中满是恨意:“我为何不敢?得知真相 的那一日我便 发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为陈郎报仇。就这样,我想方设法进你府中,想尽办法讨你欢心,忍辱负重这么长的时日,便 是为了这一刻!”


    赵玄宏猛地站起 身,一把抓住绿珠的手腕,眼中隐有泪光:“所 以,你一开始接近我,都是为了报仇?你对 我的感情,全都是假的?”


    “感情?”


    绿珠用力挣脱他的手,嗤笑道:“我对 你只有恨!自我入府的那日起 ,看着你这张脸,我心里只觉得无比恶心。我要让你爱上我,我要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我要让你为自己的所 作 所 为付出代价!”


    赵玄宏不知想到 什么,脸色大变。他死死咬着牙,低声t 问她:“那……那暗室……”


    绿珠闻言又是一笑,“不止那间暗室,还有你派人 谋害新皇的所 有计划,还有淮景,全都是我暗中推动的。”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区区一个女子……怎么可能……”


    绿珠突然疯狂地大笑起 来,“是啊!区区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呢?你堂堂大越国尊贵的二皇子,竟然被一个女人 玩弄于股掌之间,可笑,可笑!”


    赵玄宏听罢脸上浸出不正 常的潮红,嘶吼道:“贱人 !贱人 !你去死吧!”


    然而,不等他伸手碰到 绿珠脖颈,藏于梁上的月影猛地出手,将一枚丹药迅速弹入赵玄宏口中。赵玄宏愣了一瞬,连忙屈指卡住自己的脖子。


    怎奈他情绪太过激动,那丹药直接顺着他的喉咙滑入食道,他下意识便 咽了下去。


    “贱人 !你给本殿下吃了什么?”赵玄宏目眦欲裂,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


    “放心,你不会死,你会痛苦的活着。”


    绿珠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贱人 !你回来!你回来啊!你到 底给本殿下吃了什么!!贱人 !!”


    在 赵玄宏癫狂的咆哮中,绿珠微笑着一步一步离开了此处。她知道,自己大仇已报,终于可以离开京城重新生活了……可是,她的陈郎,却再也回不来了。


    第182章 侯门贵公子(二十一) 贵公子的复仇恋……


    在见完赵玄宏后的 第二日, 绿珠便拜见宋策请辞。


    她 穿着一身素白衣衫,钗环尽除,以轻纱掩面, 较之二人第一次相见清瘦了 许多。


    “公子。”绿珠屈膝行礼, 声音轻缓温柔, “绿珠此来, 是想向您辞行。”


    宋策闻言轻叹一声, “你如今已 是自由身, 不必……”


    “不, 我 要谢谢您。”绿珠抬起头,轻纱下的 眉眼带着释然的 浅笑, “当日若不是您告知我 赵玄宏的 弱点, 又替我 处处打探, 遮掩行迹,单凭绿珠独身一人, 怕是撑不到今日。”


    宋策一叹, 随即从袖袋中取出个锦盒推到她 面前, 轻声道:“这里头是些盘缠和身份文书,就当是……临别赠礼吧!”


    绿珠怔了 怔,连忙推辞:“公子,我 不用……”


    宋策笑了 笑, “你一介女子, 在这世上讨生活本就艰难, 拿着吧, 往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


    “……多谢。”绿珠伸手接过,锦盒触手生暖。她 再拜一礼,“往后山高水远, 望公子珍重。”


    “珍重。”


    绿珠离京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难得的 好天气。


    三 年 前,她 孤身一人来京城那日就只带了 个小包袱,而今她 要离开京城,包袱里除了 几件换洗衣裳和陈郎送给她 的 首饰,便只多了 一个宋策给她 的 锦盒。


    曼儿红着眼,拿出一个绣工精湛的 荷包递给绿珠,哽咽道:“绿珠姐姐,这里是妹妹攒的 一些体 己,你拿着,路上用。”


    绿珠闻言摇了 摇头,笑道:“昨日公子已 给过我 盘缠了 ,曼儿妹妹,你还年 轻,且好好留着,日后总有用到的 时候。”


    “姐姐,你拿着!”


    曼儿将那荷包强塞进绿珠怀里,眼泪汪汪地对着掀开车帘准备登上马车的 绿珠泣声道:“绿珠姐姐,你我 姐妹,此生还有相见之日吗?”


    绿珠望着曼儿哭红的 双眼,心中亦是酸涩难抑。她 捏紧手中丝帕,颤声回道:“傻妹妹,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你我 姐妹有缘,日后自会相见。”说着,她 轻轻挥了 挥手,转身进了 马车。


    出城之时,守城兵卒只随意扫了 绿珠一眼,便挥手放行了 。


    曼儿待在原地,看 着绿珠的 车驾在前方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 点……最终,消失在她 视线的 尽头。


    送绿珠离开后不久,宋策便带着曼儿回到威武侯府拜见永平郡主。


    得知曼儿竟是封副将在这世上唯一的 血脉,又被卖进青楼成了 卖艺卖身的 歌女后,永平郡主当即泣涕涟涟。她 颤巍巍地伸出手,一把将曼儿拉到身前,声音哽咽道:“可怜的 孩子,往后这府里便是你的 家,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


    曼儿局促地搓着衣角,求助的 目光下意识看 向了 宋策和孙意瑶夫妻二人。


    孙意瑶见状,上前轻轻握住永平郡主冰凉的 手,温声安慰道:“娘,如今曼儿妹妹不是好好的 么?往后咱们悉心照拂她 ,日后定 会越过越好的 。”


    永平郡主这才止了 泪,连连点头,又转头吩咐一旁的 嬷嬷:“快带人去将成玉院收拾干净,好生安置曼儿。”


    “是,郡主。”


    日子一天天过去,曼儿也渐渐熟悉了 在侯府的 生活。永平郡主对她 疼爱有加,时不时就叫她 去房里说话,还给她 置办了 很多套漂亮衣衫和首饰。可即便如此,曼儿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浑身不自在。


    这日午后,曼儿一个人对着后园池子里的 锦鲤发呆。此时,一阵悠扬的 琴声从不远处传来,她 循着琴声走 去,发现是宋策正在亭中抚琴。


    琴声如潺潺流水,令她 有一瞬间的 恍惚。


    “曼儿?过来坐。”


    宋策停下手中的 动 作,微笑着招呼她 。


    曼儿咬唇对着他行了 一礼,然后走 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了 。


    “公子,您的 琴弹得真好。”曼儿由衷赞叹道。


    宋策笑了 笑,温声道:“闲来无事,附庸风雅罢了 。曼儿,这几日我 见你心神 不宁,若有什么话,不妨与我 说说?”


    曼儿闻言沉默了 许久,终于,她 鼓起勇气开了 口:“公子,曼儿身份低微,总觉得自己……不配。如今在府里,公子,郡主,还有瑶姐姐,大家都对我 这么好,曼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


    宋策一怔,随即认真道:“曼儿,这世上本就没 有谁生来就配或是不配。你是封副将的 女儿,本就该过这样的 生活。前日母亲将你收作义 女,那你便是我 的 妹妹。如今在这府里,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不用刻意讨好谁,亦不用小心翼翼,处处谨慎,明白吗?”


    曼儿抬起头,看 着宋策温和的 脸,眼眶蓦然一红。


    就在这时,孙意瑶挎着花篮款步而来。她 满脸笑意地来到亭中,从袖子里取出丝帕递给曼儿,和声道:“曼儿,快擦擦,若是被娘瞧见,又该心疼你了。”


    曼儿轻轻点头,红着眼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湿润的眼角。


    孙意瑶在宋策身旁坐下,将花篮放在石桌上。新采的 芍药花瓣沾着水珠,宜人清雅的 香气淡淡向四周漫开。


    “方才我 去后园花塘,正巧看见园子里的芍药开得正好,想着给曼儿妹妹屋里插上几枝。”说着,她 便将沾着露水的 芍药花枝递过来,花瓣上的水珠顺着曼儿指尖缓缓滑落,凉丝丝的 。


    曼儿捧着花,眼眶又泛起酸意。她 忙低头摆弄花枝掩饰情绪,轻声道:“多谢瑶姐姐。”


    微风拂过,亭外的 池面泛起层层涟漪,曼儿闻着鼻端幽长的 芍药花香,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消散了几分。


    这边威武侯府和乐融融,另一边,孙清儿看 着月影递给她 的 锦盒,一脸惊喜道:“这是……给我 的 ?”


    月影一顿,木着脸点了 点头。


    孙清儿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支玉藕垂珠莲花簪。她 颤着手拿起簪子,久久没 有放下。自她 被关进家庙并被此人救走 后,已 经许久未见这样精致的 物件了 。


    “楚公子,为 什么……送我 发簪?”


    孙清儿的 声音很轻,她 抬眼望向月影,对方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阳光勾勒出他硬朗高挺的 轮廓,可他脸上的 表情依旧淡淡,让她 捉摸不透。


    月影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实在不清楚宋策为 何突然让他送孙清儿簪子。顿了 顿,他才开口道:“顺手为 之。”


    简简单单的 四个字,却让孙清儿心里蓦的 开出了 一朵小花。她 低下头盯着手里的 簪子,忍不住将它轻轻贴在胸口。眼前之人这份难得的 温柔,她 ……想多留一会儿。


    第二日,月影早早地出了 门。孙清儿鬼使神 差地拿出那支簪子,小心翼翼地别在发间。素雅清新的 玉藕垂珠莲花簪衬得她 脸色愈发红润,莫名让她 多了 几分楚楚动 人的 韵味。


    就这样,孙清儿戴上这支簪子,拿起一旁的 轻纱掩住面容。轻纱遮住了 她 大半张脸,只露出了 t 一双柔美的 眼睛。确认自己通身上下并无不妥后,她 便步伐轻快地出了 门。


    入夏的 日头渐渐有了 灼人的 燥意,孙清儿挎着竹篮走 在熙攘的 人群里,听着街边小贩的 高声吆喝,闻着前面油饼铺子飘来的 香气,竟让她 生出了 些许恍如隔世的 错觉。


    孙清儿已 经很久没 有见过这么热闹的 场景了 。


    她 放慢脚步,来到一个菜摊前,跟几个大娘身后小心挑拣了 几样新鲜蔬菜。往日在荣国公府,采买菜蔬这些活计都是下人们做的 ,如今轮到她 自己亲自动 手,反倒觉得有几分新奇有趣。


    买完菜,孙清儿又去米铺买了 些新米,这才转身慢慢往回走 。


    发间的 玉藕垂珠莲花簪随着她 的 动 作轻轻晃动 ,莲瓣栩栩如生,藕节温润细腻,垂下的 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 光晕。她 下意识抬手摸了 摸,想起月影送她 簪子时那略显僵硬的 神 情,心头莫名欢喜。


    眼下,这支簪子是她 身上最贵重的 物件了 ……也不知那人是从哪里寻来的 ……


    这个念头刚从她 脑中闪过,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 一绊,紧接着,手中的 竹篮摔在地上,她 整个人也猛地向前踉跄而去。


    也是在此时,她 发间那支簪子也随着惯性飞了 出去。只听“叮”的 一声,簪子掉在不远处一双皂靴旁边。


    “啊!我 的 簪子!”


    孙清儿惊呼一声,顾不上摔疼的 膝盖和手肘,慌忙爬起来想去捡簪子。


    皂靴的 主人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 暗色幕离,帽檐垂挂的 皂纱及至腰间,将他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只见那人微微侧头,目光透过皂纱落在地上的 发簪上。他缓缓弯下腰,先 她 一步捡起了 地上那支簪子。


    孙清儿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对方是什么人,上前一步行礼道:“公子,这是我 的 东西 ,请还给我 ——”


    她 话音未落,一阵带着热意的 微风拂过,将那人的 幕离皂纱轻轻扬起,露出男子下颌分明的 轮廓,还有那双盛满阴鸷的 眼眸。


    四目相对的 刹那,孙清儿如遭雷击,浑身的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


    这张脸……这张脸……


    是赵玄宏!


    是二皇子赵玄宏!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戴着幕离?他是来找自己的 吗?他要做什么?


    无数个疑问在孙清儿的 脑中炸开,让她 一时忘了 反应。


    赵玄宏显然也认出了 她 ,尽管她 掩住面容,但那双柔美中满是惊恐的 眼睛,都让他瞬间想起了 那个被他弃如敝履的 侯府庶女。


    “清儿?”


    他的 声音透过皂纱传到她 耳中,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疯批愉悦。


    孙清儿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无数不堪的 画面争相在她 脑中掠过,让她 下意识后退一步,浑身也止不住地颤抖着。


    第183章 侯门贵公子(二十二) 贵公子的复仇恋……


    “是, 是你……”


    孙清儿指尖冰凉,连带着说 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不得不说 ,她这副惊惧难言的模样极大程度的取悦了赵玄宏。他捏着那支玉藕垂珠莲花簪, 指腹摩挲着藕节细致的纹路, 忽然低低一笑。


    “真是巧啊!本殿下属实没想到, 你居然还活着。”


    周围叫卖的喧嚣仿佛瞬间被隔绝, 孙清儿死死盯着赵玄宏手中的发簪, 鼓起最后一丝勇气 , 声音细若蚊蚋:“公子这, 这簪子……可否还给 我?”


    赵玄宏闻言掀开幕离皂纱,露出 那张俊美 却阴鸷的脸。


    “呵, 这么 宝贝?”


    他说 着, 上下打量着孙清儿身 上的素雅衣裙, 目光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怎么 ?离了本殿下, 就这么 迫不及待地找了新的小情儿?”


    孙清儿紧咬着唇, 顾不上跟赵玄宏要回簪子, 转身 就想往人堆里跑。可她刚跑出 两步,手腕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钳制住。那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疼得她忍不住闷哼出 声。


    “想跑?”


    赵玄宏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带着刺骨的寒意 , “清儿,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他猛地用力, 将孙清儿拽得一个趔趄,几 乎站立不稳。周围的行人商贩被这突如其来 的一幕惊得纷纷侧目,却见那玄色身 影气 势慑人, 不敢多管闲事,只能远远地看过来 。


    孙清儿疼得脸色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敢抬头,只能拼命挣扎,想要甩开赵玄宏的手。


    “放开我!你放开我!公子,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不是什么 清儿!”


    “认错人?”


    赵玄宏低笑一声,伸手抚上她细腻的肌肤,语气 里带着恶意 的玩味,“清儿,你最好乖乖的。若你一意 孤行要与本殿下撇清关系,那我不介意 让所有人知 道,当初,你自甘下-贱哭着求本殿下疼你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啪——”


    孙清儿不知 哪来 的力气 ,扬起手狠狠甩了赵玄宏一记耳光。


    赵玄宏被打得偏过头,脸上的笑意 僵住,扭曲的目光几 乎要将孙清儿生吞活剥。他活这么 大,还从未有人敢当众扇他耳光,尤其是这个被他弃如敝履的庶女。


    他缓缓转过头,脸上清晰的巴掌印渐渐泛红。


    “清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孙清儿看着幕离下那可怕的眼神,不由浑身 一僵。


    赵玄宏冷笑一声,不再多说 ,死死拽着孙清儿的手腕,快步朝着街巷角落里的一辆青布马车走 去。那驭马的车夫见他们过来 ,立刻掀开了车帘。


    “不,不要!放开我!”


    孙清儿还在挣扎,却被赵玄宏用力一推,踉跄着跌进马车里。车厢光线昏暗,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腻香,还有赵玄宏身 上那股让她心悸的气 息。


    赵玄宏摘下幕离,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孙清儿缩在车厢角落,一脸警惕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你……你想做什么 ?”良久,孙清儿咬牙开了口。


    赵玄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最后落在她覆面的轻纱上。


    “摘了。”


    孙清儿一愣,下意 识听从他的吩咐乖乖摘掉了面纱。


    赵玄宏眼神一哂,猛地探身 靠近,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她疼得紧紧蹙了眉。


    “清儿,本殿下想娶你做我的正妃,不知 你意 下如何?”


    孙清儿被他掐得生疼,红着眼死死盯着他,没有回答。


    “说 !”


    孙清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怨毒和疯狂,心里忽然生出 一股害怕。这个男人,曾让她心生爱慕,如今又让她恐惧到了极点。


    “殿下……”她声音发颤,却强撑着抬头,“如今荣国公府已将我视为弃女,您若娶我,只会污了您的名声,于您没有任何好处。”


    赵玄宏动作 一顿,眸色暗了暗:“名声?本殿下还需要在乎那种东西吗?”说 着,他倾身 逼近,指尖挑起她额前碎发,“清儿,不要让我失望。”


    孙清儿几 乎是下一秒就想到了还在小院等她回去的月影。她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殿下,我……我不愿,求您放过我,求您了……”


    “不愿?”


    赵玄宏的表情十分平静,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腰间玉带,目光紧紧盯着她,“若你今日好好伺候本殿下,让我尽兴,那我便放过你,如何?”


    孙清儿畏惧地摇了摇头,眼泪争先 恐后地涌了出 来 。她看着赵玄宏那张冷漠的脸,心中那点残存的幻想彻底破灭了。她曾经以为的良人,不过是一个自私凉薄、视她如玩物的普通男人罢了。


    “呵,这可由不得你。”


    赵玄宏阴恻恻地笑了笑,伸手便撕开了她的衣襟。孙清儿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着想要逃开,怎奈男女之间力气 悬殊,赵玄宏重重一巴掌下去,直接将孙清儿打晕了。


    很快,马车便一路疾驰,回到了城郊一处小院里。


    永寿帝是个心性仁厚的皇帝,虽说 将赵玄宏贬为庶人,但到底不忍他流落街头,干脆赐给 他一处郊外田庄,让他自给 自足,自力更生。


    赵玄宏看着怀里晕倒的孙清儿,有些愉悦地笑了笑。他抱着孙清儿来 到屋里,用布条死死绑住了她的手腕。


    不知 过了多久,孙清儿悠悠转醒。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 t 何时被人紧紧绑了起来 。她惊惶地抬起头打量着四周,却见这屋中十分昏暗,窗户被人刻意 用厚厚的粗布遮挡了个严实。


    “醒了?”


    就在此 时,赵玄宏手持一方烛台推门进来 ,微弱的灯火照亮了孙清儿满是惊惧的脸。


    他走 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孙清儿,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清儿,多日不见,你可有想我?”


    孙清儿别过脸,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她不由想到,那人还在等着自己回去,也不知 道他发现自己失踪后,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出 来 找她……


    “怎么 ?你在想谁?想你那个小情儿么 ?”赵玄宏不猛地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看着自己,“你是本殿下的人,如今本殿下愿意 娶你,是你的福气 。清儿,别不识好歹。”


    孙清儿猛地挣开他的手,死死盯着赵玄宏,冷声道:“福气 ?赵玄宏,你把我当成什么 了?玩物吗?”


    赵玄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轻声道:“玩物?清儿,现在你不过是个被荣国公府抛弃的庶女,除了本殿下,还有谁会要你呢?”


    孙清儿下意 识抬眼看向 他,面前的男人早已不复当初的意 气 风发,面色惨白,深色癫狂,整个人似是削瘦了许多。


    “我孙清儿便是剪了头发去庙里当一辈子尼姑,也不愿嫁给 你。云顶寺你弃我而去,那我与你便再无干系了。”


    赵玄宏听着她冷淡决绝的话,几 乎抑制不住内心的燥怒。他冷笑一声,“贱人!你竟敢也想背叛我!你该死!该死!”说 着,他便欺身 上前,直接扯开她的衣襟压了上来 。


    孙清儿见状挣扎的越发厉害,双腿也拼命地用力蹬着。


    “放开!放开我!赵玄宏!你个畜生!!”


    见孙清儿竟敢如此 抗拒自己,赵玄宏顿时被激怒了。他用力撕开她的衣襟,抓着她的肩膀怒吼道:“孙清儿,你忘了之前在床上是怎么 取悦本殿下的了?如今倒是装起贞洁烈女来 了!”


    孙清儿见他动作 愈发粗-暴,吓得浑身 颤抖起来 。


    “楚越!楚越!你在哪儿?救我……救救我……赵玄宏!不要!滚开!滚开啊!”


    听到孙清儿嘴里这个陌生的名字,赵玄宏猝然抬眸。


    “楚越,是谁?”


    看着赵玄宏恨不得活撕了她的眼神,孙清儿挣扎着避开他的触碰,恸哭着哀求道:“殿下!殿下!我现在已有了心上人,不日……不日我们便会成亲,他……他一定会娶我的!求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清儿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玄宏癫狂大笑,死死捏着孙清儿的肩膀咬牙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你要背叛我?你是这样,珠儿也是这样!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珠儿……珠儿!本殿下哪里对你不好吗?为了一个低等下-贱的读书人,你竟敢谋算背弃我!本殿下能有今天,全都是拜你这贱人所赐!呵呵,没关系,珠儿,只要你肯好好跟我过下去,我会原谅你的……我会的……”


    说 着,赵玄宏呵呵一笑,自顾自埋下头,凑在孙清儿的脖颈间慢慢往下移去。


    “殿下!殿下!我不是绿珠!我是清儿啊殿下!您认错人了!放开我!放开啊……”


    “珠儿,别怕……”


    赵玄宏满是怜惜地抬手拭去孙清儿眼角的泪痕,他就像被蛊惑了一般,轻声道:“好珠儿,好好看着我……”


    说 完这句话,赵玄宏不再迟疑,用力压制住孙清儿乱蹬的双腿,狠狠往下一沉,疯狂发泄着内心扭曲的情绪。


    ……


    此 时,威武侯府。


    月影跪在下首,垂眸道:“公子,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引孙清儿和赵玄宏二人在街上相遇了。眼下赵玄宏已将孙清儿掳到郊外田庄,只是……”


    宋策头也没抬,仔细盘算着开垦荒田所需的成本。须臾,他悠悠问道:“只是什么 ?”


    “只是赵玄宏好似有些糊涂了……竟将孙清儿错认成了绿珠。”


    “我知 晓了,你下去吧。”


    听着自家公子平淡的声音,月影顿了顿,开口问道:“公子,那我何时去见孙清儿?”


    宋策笑了笑,起身 将桌上的锦匣递给 月影。


    “三 个月后。”


    第184章 侯门贵公子(二十三) 贵公子的复仇恋……


    暮霭四合, 夜色渐沉。


    孙清儿 身 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子衣裳,瑟缩在柴房角落。此时,院外突然传来赵玄宏的声音:“珠儿 , 本殿下回 来了。”


    他脚步虚浮, 踉踉跄跄地进屋点了灯。昏黄的烛火下, 凌乱的床上空空如也。


    “珠儿 , 珠儿 , 你在哪儿 ?在哪儿 啊?”


    听着院外赵玄宏焦急的呼喊声, 孙清儿 一脸惊恐, 忙蹲下身 仔细躲好。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要冲出胸腔。


    若, 若是自己被赵玄宏发现, 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折磨。


    就在这 时, 孙清儿 突然听见柴房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悚然一惊,急忙转头望去, 却见半开的木窗之 上, 斜倚着一个 头戴面巾的年 轻男子。月光洒落, 清晰映出他右眼那道细长的疤痕。


    孙清儿 瞳孔猛地一缩,几 乎是下一刻,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楚……楚越!你,你为何 才来?为何 ?”说 着, 她便要扑进那人怀中。不料那人却将剑柄横在身 前, 拒绝了她的靠近。


    孙清儿 一愣, 反应过来之 后便猝然起身 , 声音里满是不解:“你,你这 是何 意?”


    月影握着剑柄的手稳如磐石,他瞥了眼窗外, 此时,赵玄宏的脚步声正朝着柴房而来,踢翻杂物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来了……他过来了!楚越!楚越!快带我 走!”孙清儿 急切地喊道。


    半年 前,也是这 样的场景,也是这 样一个 夜晚,眼前之 人如天 神一般,将她从荣国公府的家庙里救了出来。她坚信,今夜……他也一定会像以前那般,带着她脱离这 苦海。


    然而,就在孙清儿 快步走到月影身 边时,柴房的门“哐当”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了。


    赵玄宏举着烛火跨进柴房,目光先是定格在一脸惊惧的孙清儿 身 上,随后便看向窗边的月影。他瞳孔猛地一缩,后退半步,“你是谁?”


    月影微微一笑 ,语气却十分淡漠:“我 是楚越。”


    “你,你就是楚越?”赵玄宏像头被激怒的野兽,顺手抄起墙角的木棍狠狠砸向月影。


    月影手腕翻转,剑锋一闪,直接将那木棍一剑劈成了两半。


    赵玄宏一击未中,疯了似的又要扑过来,被月影一脚踹在胸口,踉跄着撞翻一旁码放整齐的木柴,柴火也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你,你找死!”


    赵玄宏捂着胸口,猛地咳出一口血沫。


    孙清儿 见状面色一喜,趁机扑向窗边,颤抖的手便要扯住月影的衣袖,不料却被他反手扣住。


    “楚越,咱们先走!先离开这 儿 !”


    月影眉峰一挑,面巾下的声音十分平静,“走?为什 么要走?”


    此话一出,柴房里陡然陷入死寂。


    孙清儿 望着月影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下意识收回 手,喃喃问他:“楚越,你……你是何 意?”


    月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十分冷淡道:“何 意?孙姑娘,我 还以为,你心里应当有数才是,看来,是我 高看你了。”


    “……有数?你,你到底想说 什 么?”


    “你及笄那年 ,正月十五上元节,你独自一人偷溜出府,不料在街上被几 名纨绔子弟围住调戏,就在你万般惊惧之 时,这 位二皇子从天 而降,让侍卫将那些歹人赶走,解救了你。自此以后,你们便相识了。”


    看着孙清儿 一脸惊恐的表情,月影继续道:“也是在这 一日,你对他情愫暗生,却不敢宣之 于口。二皇子乃天 潢贵胄,而你,只是荣国公府一名不受宠的庶出小姐。你自觉身 份卑微,不敢奢望什 么,便只能将这 份心意暗暗藏在了心底。”


    “为了这 位二皇子的大业,你不惜放下身 段,主动勾-引吴侍讲的独子吴世衡。等说 动吴家站在二皇子阵营之 后,你便转头换了目标。在二皇子的帮助下,你去云顶寺故作偶遇,结识了威武侯府的世子宋策,并让他倾心与你,是不是?”


    “不,不是的!”孙清儿 泪流满面地摇着头,哽咽道:“楚越,当年 之 事其实……”


    “后来,公子当真喜欢上了你,并恳求家中父母替他去荣国公府提亲。只是你没想到,在日渐相处中,公子慢慢看穿了你的真t 面目。你,不过是二皇子手中的一颗棋子,利用自己的美貌和手段,替他拉拢朝中势力,欲助他争夺大位。”月影的声音愈发冰冷,每一个 字都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割着孙清儿 的心。


    赵玄宏闻言挣扎着站起来倚住石墙,伸手擦去嘴角血迹,突然大笑 起来:“好,好哇!原来,原来那宋策早就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贱人!你为何 瞒我 ?”


    孙清儿 拼命摇头,泪水打湿了衣襟:“不是的!楚越!我是被逼的!是……是二皇子说 只要我 能帮他,日后就会护我周全。我,我 别无选择!”


    月影眼神一动,淡淡道:“所以你就心甘情愿做他的棋子,去伤害那些真心待你的人?”


    “我 知道错了!”孙清儿 双腿一软,歪倒在地上恸哭道:“楚越,我 求求你,求求你再信我 一次。自……自你救了我 之 后,我 便什 么都不想了,只想安安分分与你在咱们小院里过平静的日子!我 没想到,那日只是上街采买些食材,就……就被此人强行掳走了!”


    话音一落,赵玄宏猛地站直身 子,眼中满是阴鸷:“清儿,你果真是个 忘恩负义的贱人!若不是本殿下,你怕是早就荣国公送出去与人为妾了,哪里还能有今日殊荣,成了本殿下的正妃?”


    “你胡说!我不是……我不是!”


    看着一脸惊恐的孙清儿,赵玄宏愉悦一笑 ,恶狠狠地说 :“清儿 ,咱们的计划不就是等那宋策成亲之 后,你便会被本殿下送进太子府,意在离间威武侯府与太子的关系吗?当时本殿下记得,你分明是同意了啊!你曾亲口跟我 说 ,待太子失势后,你就亲自取了宋策的性命,是也不是?”


    “不……不……”


    “哈哈哈!你还说 ,等咱们事成之 后,便让本殿下封你为皇贵妃,享一世尊荣!这 些话都是你亲口说 过的,如今不会已经忘了吧?哈哈哈!”


    “你!是你!是你害了我 !”


    赵玄宏摇摇头,摇摇晃晃走到她身 边,讥嘲道:“从头到尾,都是你孙清儿 心甘情愿!如今在你这 心上人面前倒是装起无辜来了?”说 着,他伸手狠狠捏住孙清儿 的下巴,“清儿 ,你莫忘了,当初可是你主动哭着爬上了本殿下的床,求着我 怜惜你的!”


    孙清儿 被他捏得生疼,泪水不断滑落。她拼命挣扎道:“赵玄宏,你放开我 !当年 我 年 纪尚小,什 么都不懂,是你引诱我 !你,你骗得我 好苦!”


    赵玄宏见状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清儿 ,如今你也算是入了愿,成了本殿下的正妃,怎的还哭了?”


    月影冷眼看着眼前这 一幕,好一会儿 ,他开口道:“孙姑娘,今日,公子托我 给你带句话。”


    “公,公子?”


    孙清儿 终于反应过来,她猛地抬头,质问道:“楚越,你到底是谁?”


    月影手中的剑微微晃动,月光在剑身 之 上折射出清冽的光。


    “我 乃宋策公子的贴身 暗卫,名:月影。”


    孙清儿 闻言身 子剧烈颤抖,她死死盯着月影,喉咙里发出一道沙哑的嘶吼:“不……不可能!你在骗我 !你一定是在骗我 !!”


    月影面无表情地回 望她:“骗你?孙姑娘,若不是今日我 奉公子之 命前来,你以为还能再见到我 ?”


    “不……不……”


    孙清儿 欲爬上前抓住月影的衣角,不料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楚……楚越,咱们在御品街的那处一进院里不是相处得很 好吗?你愿为了我 每日出去采药,我 亦愿为你在家中洗手羹汤!你告诉我 !咱们这 些时日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假的吗?你……你对我 ,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爱吗?”


    孙清儿 的目光死死锁住月影,仿佛要从他冷淡的眉眼中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很 好?孙姑娘,你不过是我 奉公子之 命救下的罢了,何 谈怜爱?”月影平静道。


    这 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孙清儿 的心上。她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赵玄宏倚在一旁,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清儿 ,瞧瞧,这 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依本殿下看,他根本不在乎你,不过是把你当作一颗棋子罢了!”


    “住口!住口!”


    孙清儿 突然暴喝一声,猛地扑向赵玄宏。她此刻像一头疯癫的的困兽,双手死死掐住赵玄宏的脖子,“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 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赵玄宏!是你毁了我 !”


    赵玄宏猝不及防,被她掐得脸色涨红,双手胡乱挥舞着掰开她的手,膝盖也狠狠顶向她的小腹。


    趁着她吃痛松手的瞬间,赵玄宏翻身 将她压在地上,粗重的喘-息混着断断续续的咒骂道:“贱人!贱人!”


    就这 样,两人在地上疯狂扭打起来。


    月影冷眼看着地上厮打的两人,剑身 轻轻一抖,轻而易举将两人分开,随后迅速出手,往他们每人嘴里弹射了一枚暗红色丹药。


    “咳咳咳……”


    赵玄宏率先反应过来,他满脸惊恐地掐住自己脖颈,怒吼道:“该死的!你给本殿下吃了什 么?”


    孙清儿 也咳得眼泪横流,手指死死抠着喉咙,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月影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轻声道:“过了今夜,你们便能知晓了。”


    第185章 侯门贵公子(完) 贵公子的复仇恋爱记……


    次日晌午, 永寿帝正在殿中批阅奏折,自幼随侍其身侧的太监总管刘叶子快步进殿,未至阶前便跪地 行礼。


    “陛下, 守在京郊田庄侍卫急报, 说 昨日半夜, 二……公子他, 殁了。”


    如今赵玄宏已被贬为庶人, 削去皇子身份, 再口称殿下显然于理 不合。刘叶子心中思忖再三, 才想出这 么个恰当的称呼。


    永寿帝朱笔一顿,正红色的批阅墨在奏折上洇开一团显眼的墨渍。他沉默良久, 缓缓将手下的奏折合起来, 沉声道:“为何如此突然?上次朕见他时, 他虽显颓态,但 气色却尚可。”


    刘叶子微垂着头, 忙回道:“陛下, 今日一早, 附近的佃农过 来给二公子送前几日定好的菜蔬,叫门时却发现无人应声。那佃农见田庄大门虚掩着,进去一瞧,就见二公子和二夫人双双倒在院子里, 两人互相掐着对方的脖颈, 身子都 硬透了。侍卫来报说 , 二公子到死都 睁着眼, 似是死不瞑目呢!”


    永寿帝盯着案头奏折,许久才道:“……既如此,那就派人葬了吧。”


    刘叶子忙不迭磕头, 讨巧道:“陛下仁慈,奴才这 就去办。”话音未落,人已弓着腰退了出去。


    又过 几日,赵玄宏和孙清儿相继在一处破旧的茅屋中醒过 来。


    赵玄宏撑着手边的木棍站起身,看着悠悠转醒的孙清儿不由冷冷一笑,抬起手指着她 正要说 些什么,却惊恐地 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声来了!


    孙清儿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睁开眼睛,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她 下意识要喊出声,却只发出了“嗬嗬嗬”的气音。


    两人瞪大双眼对视,赵玄宏突然发疯似的扑向 孙清儿,抓住她 的肩膀拼命摇晃,嘴里发出愤怒的呜咽。孙清儿反手一巴掌打过 去,两人又扭打在一起,却因发不出声音而显得格外诡异。


    阳光透过 茅屋的木窗洒在二人身上,孙清儿蓦的想起那夜月影喂他们吃药时那冰冷的眼神……直到赵玄宏死死掐住她 的脖子,她 才反应过 来,眼前金星直冒。


    就在这 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平缓的脚步声。下一刻,屋门就被人轻轻推开了。


    孙清儿和赵玄宏循声望去,只见宋策身着一袭青白 长衫,眉间透着几分 疏离与冷意,缓缓走 了进来。二人一见宋策,皆是一愣,旋即停止了厮打。


    赵玄宏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他伸手想要去抓宋策的衣袖,却被候在身旁的近卫拦下。而孙清儿望着宋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 愧疚、有 悔恨,还 有 一丝连她 自己也说 不上来的微弱希冀。


    “二皇子,孙姑娘。”宋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今日,我是来见你们最后一面的。”


    赵玄宏闻言发出愤恨的呜咽,他拼命挣扎着想要说 些什么,然而到头来,却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响。


    孙清儿拼命摇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开始不住地 对着t 宋策磕头,呜呜呜想要表达自己的歉意。


    宋策缓步走 过 来,脚下踩着茅屋里经年积下的灰尘,目光扫过 赵玄宏涨红的脸和孙清儿布满泪痕的面颊,漠然道:“你们不必白 费力气,那是哑药,不出十二时辰,你们的嗓子就会彻底坏掉。”


    孙清儿闻言突然安静下来,她 抬头望着宋策,艰难地 比划着手势,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似乎是在询问他为什么要这 么做。


    宋策看了她 一眼,神情淡漠无比,“天理 循环,善恶有 报。”


    孙清儿的泪水不断落下,她 想解释,想告诉宋策自己也是被逼无奈,但 发不出声音的喉咙让她 只能徒劳比划着。


    “你想告诉我,你知错了?”宋策随口问她 。


    孙清儿闻言连忙点点头。


    宋策的表情依旧平静,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不,你并不认为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孙清儿:“……”


    就在这 时,赵玄宏突然挣脱近卫的束缚,直直朝着宋策扑了过 去。他满心怨恨,想要将这 个毁了他一切的人狠狠撕碎。然而,还 没等他靠近,孙清儿便怪叫一声,猛地 抄起不远处的木棍,用尽全身力气抡在赵玄宏后脑上。


    赵玄宏瞪大双眼,身形一晃,缓缓倒在地 上。他想喊叫,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很 快,赵玄宏的眼神逐渐涣散,他努力偏过 头,目光定格在孙清儿惊恐的脸上。


    看着地 上一动 不动 的赵玄宏,孙清儿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二皇子,如今就这么宛如死狗一般倒在她面前,她 突然觉得一阵快慰,趴在地 上无声地 笑起来。


    “真是一出好戏。”


    宋策走 到她 身边,貌似有 些惋惜地 摇摇头,道:“日后你们二人还要相依为命的活着,如此黑手,真是绝情。”说 完,他便带着近卫不疾不徐地离开了。


    孙清儿妄想邀功的笑容凝在脸上,她 惊恐地 看着宋策推开木门,慢慢,慢慢走 远了……


    不,不要……不要!


    孙清儿忙手脚并用爬向 屋门口,却被不知何时苏醒的赵玄宏拽着头发拖了回来。他忍着痛,将那木棍抵在她 喉间,在她 耳边恶狠狠地 吐出几个气音。


    “你……别……想……逃……别……想……”


    孙清儿绝望地 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滴在赵玄宏的手背上,一滴,又一滴。


    ……


    天还 没亮,茅屋的木门便被人从 外狠狠推开了。


    “都 起来!懒出升天的东西!快出来干活!”话音刚落,那鞭子便狠狠落在赵玄宏和孙清儿的身上。


    看着二人一脸茫然的表情,手持长鞭的监工沉着脸,对着手下人扬了扬下巴。


    手下人忙应了一声,示意弟兄们将二人带出去,毕竟这 两个哑巴花了主 子十两银子才买回来,一定要物尽其用才好。


    就这 样,赵玄宏和孙清儿一脸惊惶地 被推到门外,入目竟是一片巨大的采石场,还 有 一队队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采石工。


    “你们俩愣着干什么?还 不快去搬石头!”


    赵玄宏一脸不可置信地 表情,“呜呜啊啊”地 大叫起来。


    跟随而来的监工见他还 敢反抗,直接撸起袖子,当着一众采石工的面,面色冷酷地 扬鞭将赵玄宏狠狠毒打了一顿。


    一旁的孙清儿见状脸都 吓白 了。她 咬了咬牙,乖顺地 跟着两个女工走 向 堆积如山的石料。


    采石场里尘土飞扬,孙清儿被分 到了搬运石料的活儿。那些石头又大又沉,每搬一块,粗糙的石棱就会在她 的手掌和肩膀上磨出一道血痕来,没干多久,孙清儿就有 些体力不支了。


    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监工见她 一个踉跄,差点连累旁边的采石工被石头砸到。监工面色一沉,扬手狠狠甩了孙清儿一鞭子。


    “好好干!别偷懒!”


    终于,孙清儿熬到了中午时分 。那监工带着手下人拎着木桶,按人头分 发粮食——竟是一个个发黑的窝窝头。累了大半日的采石工们顾不上卫生,抓起窝窝头就往嘴里塞。孙清儿蹲在角落里,试着咬了一口,发现又硬又咯牙。


    可她 实在是太饿了,只能一口一口艰难地 吞咽着。


    “你新来的吧?喏,喝口水。”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孙清儿耳边响起,她 抬头一看,是个面容苍老,衣衫褴褛的老妇人。


    老妇人见她 不说 话,又自顾自地 说 :“不吃饱,下午怎么有 力气干活?那汉子,是不是跟你一道来的?”说 着,老妇人指了指不远处被吊起来的赵玄宏道。


    孙清儿接过 水,木然地 点点头。


    “呵,想要在这 里活下去,老身好心劝你一句,这 地 方,你是逃不出去的,别白 费力气反抗了。我在这 儿干了十几年,亲眼见着好多人想趁夜趁乱逃走 ,最后还 不是被抓回来打得个半死,有 的甚至熬不住,当天就死了。”


    看着孙清儿一脸震惊的表情,老妇人苦笑着摇摇头:“你呀,就认命吧!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说 完,她 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回去干活了。


    孙清儿看着手中脏兮兮的水囊,咬牙喝了一大口水,在心里暗暗发誓,她 要活,她 一定要活。


    于是,她 拼命表现,努力干活,只用了半年,她 就成 了那监工的“身边人”,白 天她 不用再去采石场做繁重的工作,而是负责给采石工们分 发粮食。到了晚上,她 便要使出浑身解数,摆出不堪的姿态,拼命讨好着那位掌握她 生杀大权的“主 人”。


    而赵玄宏呢?作为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他不想就此认命,一共趁乱跑了三次。


    第一次,他被打了个半死,但 他坚强地 活了下来;第二次,他再次被抓回来,被监工冷笑着打断了他的右腿;而第三次,那监工脸色没变,只是命人特 制了一个大铁笼,随后像对待畜-牲一样,将赵玄宏丢了进去。


    那铁笼高不足三尺,赵玄宏只能像条狗一样窝在铁笼里。白 天,监工就把他放出来,干采石场里最累的活计,到了晚上,就让他继续回到铁笼里。


    就这 样过 了三年,赵玄宏再也没敢离开采石场一步。连死,都 是死在了那个专为他特 制的铁笼里。


    ……


    五年之后,在永寿帝的大力支持下,以宋策为首的改革派自永寿二年开始,以发展生产、富国强兵为目的,以理 财、整军为中心,进行了一次规模巨大的政-治变法。


    也是在这 一年,宋策和孙意瑶的女儿宋依依降生了。


    此次变法是对大越朝建国之初以来的法度进行全盘改革,革除大越存在的积弊。历时九年,宋策便扭转了大越积贫积弱的局势,并改革科举取士、重视人才,使得大越进一步强盛。


    不得不说 ,永寿帝是一位及其合格的帝王,他不光采纳了宋策全部主 张,还 让太子拜其为师,让他跟在宋策身边尽心学习一应政事。


    此后,君臣二人携手走 过 二十个春秋。


    眼看着国库日渐充盈,边疆将士银甲披身,市井百姓面色红润,便是大饥大旱之年,大越臣民也再没有 挨过 饿。


    意气风发的永寿帝高坐在龙椅上,望着阶下的宠辱不惊的宋策,眼角笑出细纹:“大越能有 今日,多亏宋卿了。”


    宋策躬身行了一礼,称不敢居功,“变法一事若无陛下力排众议,万难成 行。”


    永寿帝哈哈一笑,示意刘叶子将御桌上的锦盒赐给宋策,叹道:“昨日爱卿所上奏折朕已细细看过 了,如今太子既能独当一面,卿所求……朕便允了。”


    没有 人比刘叶子更清楚锦盒之内到底放了什么东西,他只能在心里暗自感叹,陛下……当真爱重极了宋大人,就连他辞官致位,也要送上如此厚赐。


    宋策辞官后,便安心在家中陪着父母妻女。他先后送走 永平郡主 和宋之霄,又告别了已经成 为太子妃的宋依依,笑着说 大越疆域万里,风景定然秀美怡人,他想带着妻子孙意瑶四处游历一番,亲眼见识见识大越的锦绣江山。


    临行前,宋策将宋依依叫到书房,看着自幼习武,灵巧挺拔的女儿,他微微一笑,将永寿帝所赐锦盒交给了她 。锦盒之内,赫然躺着一份盖着天子玺印的空白 圣旨。


    平时在练武场摔得鼻青脸肿都 从 未掉过 一滴泪的宋依依红着眼,一脸不舍地 看着和蔼的父亲,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对于这 个自幼千娇万宠的女儿,宋策虽然不舍,但 也事无巨细地t  为她 做好了一切打算。


    作为太子之师,太子在他的思维影响下,从 无一丝纳妾之意。自太子登基之后,更是颁布律法,明确要求大越臣民实行“一夫一妻”制,若是私下纳妾,便视为“重婚”,徙三年。


    这 一世,孙意瑶十分 高寿,八十有 二那年方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小城中含笑离世了。


    宋策将亡妻带回京中落叶归根,又看了看一脸幸福的女儿和三个外孙,七日后,他便于梦中脱离了这 个世界。


    ……


    “叮——恭喜宿主 成 功完成 任务!现开启任务结算——此任务完成 度100%,获取魂能值8000,奖励物品随机掉落*2:技能例无虚发,百发百中*1(无限制),烟花*10;触发称号:志存高远,奖励魂能值500,因任务需求留于世界至生命终结,不扣取魂能值。此次任务共获得魂能值:8500,目前总计魂能值:25840。”


    宋策听后笑了笑,说 :“702,看来这 次奖励颇丰啊!零头都 快赶上第一个任务的所有 奖励了。”


    702的机械音停顿了一下,才道:“随着宿主 任务难度升级,魂能奖励自然就越来越高了。”


    宋策点点头,“嗯,开启下一个任务吧!”


    702:“是,宿主 ,即将开启下一个任务,请做好准备——”


    第186章 山村里的耀祖(一) 滴!争做好人进行……


    等到宋策再度恢复意识后, 他发现眼前是一片开得正盛的花。各色花朵在微风里轻轻摇晃,空气里浮动着淡淡花香。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看见不远处有几 栋灰扑扑的楼房, 楼前还立着个三米多高的名人雕像。


    看来, 这里是一间学校。


    宋策干脆站在原地, 闭眼开始查看原身的记忆。


    原身出生在华国西北一个贫穷的山村里, 今年十八岁, 上面还有一个比他大半年的姐姐, 叫宋惜。越是偏远落后的地方, 男孩越是备受宠爱,在原身家里也是如此 。


    在原身十二岁那 年, 母亲因 病去世, 临终前, 母亲紧紧抓着姐姐的手叮嘱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 一定要照顾好弟弟。


    就因 为 这句话, 姐姐宋惜为 原身牺牲了一辈子。


    从这天起, 姐姐主动包揽了家中的一切家务,而原身在姐姐的照顾下,除了认真学习,什么都 不用做。被父亲和姐姐视作心头宝的原身, 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 到后来慢慢习惯了这种优待。原身理 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切, 偶尔听到邻居感叹说“你 姐姐对你 可 真好”时, 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一声。


    上了高中以后,原身学习虽然不如姐姐那 么刻苦,但智商却很高, 姐弟俩的成 绩名列前茅。就这样,原身与 姐姐同时考上了重点大学。


    热热闹闹地庆祝过后,现实问题就残酷摆在了这个贫穷的家庭面前——没钱。


    原身父亲今年四十八,是个收入微薄的赤脚医生,根本无力供养两个大学生。在女儿 和儿 子面前,必须要牺牲其中一个的学业,毫无悬念,这个人,就是姐姐。


    姐姐不是没有反抗,说自己可 以申请临时助学贷款,等毕业以后再慢慢还。可 她 的争取,换来的却是原身不解的质问和父亲一脸愤怒的指责。


    毕竟上京医大要整整五年,毕业后若是想发展好些,还要考研究生,细细算下来,光是读书姐姐就要耽误七八年。如果上师范的话,三年后就可 以毕业当老师赚钱了。


    在父亲的持续施压下,姐姐只能含泪放弃了京医大的录取,报考了同市的一所师范院校。与 此 同时,原身成 功报考了心仪的大学,来到繁华的首都 。


    见识到京市的繁华之后,原身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为 了“融入”同学们的圈子,原身开始频繁地跟父亲和姐姐抱怨说自己在学校被同学们看不起,他们嘲笑他是土包子,一身的“穷”味儿 。


    父亲担心远在千里之外的儿 子受委屈,不光自己出去打零工,还逼着姐姐利用课余时间出去打工赚钱,以维持原身越来越大手大脚的花销。


    毕竟,儿 子可 是他老宋家的宝贝疙瘩啊!


    可 即便是这样,原身还不满足,凭什么那 些处处不如自己的同龄人一生下来什么都 有!反观自己,连买个最新款的水果手机都 要节衣缩食将 近半年才能勉强买下来。


    不公平!


    这个世界不公平!


    这种极端的思想让原身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而这种烦躁,在看到舍友家里给他买的新款轿车后彻底爆发了。


    当夜,原身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看着手机上弹出的贷款广告,鬼使神差地从平台上借了几 千块钱,随后跑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比舍友更 贵的轿车回来炫耀。


    他站在那 辆租来的轿车旁,听着同学的赞叹,心里涨满了从未有过的得意。


    舍友是个小富二代,自然看不惯原身踩自己一头。他冷笑着提议说干脆赛车打赌,谁赢了就代表谁的车更 好。原身听后自然拍着胸脯应下了。


    变故发生在赛车当天。原身根本不熟悉车内的一应构造,不慎把轿车撞得面目全非。租车公司狮子大开口,要原身赔偿八万块钱,否则就要闹到他们学校去,让他身败名裂。


    原身吓坏了,脸色煞白给父亲打电话,颤抖着坦白自己“被迫”欠下八万块钱的事实。


    父亲只是一个收入微薄的赤脚医生,他哪里能凑出来这么一大笔巨款?几 乎是瞬间,原身就想到了自己在本市上大学的姐姐。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虽然在大城市里不算什么,但在村里,那 可 是稀罕人啊!


    父亲听着电话里原身的哭诉和哀求,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儿 子才是老宋家的独苗,不能让他出事啊!于是,父亲硬是咬牙装病把姐姐骗回家锁在屋里,让她 为 了弟弟的前程嫁给村里人。


    被关 起来的姐姐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她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文静腼腆的弟弟竟然闯下了这样的大祸,她 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亲放她 走,说自己可 以找兼职、当家教、发传单,为 弟弟赚钱还债。可父亲却摇摇头,无动于衷。


    毕竟这点儿 钱,对于八万的赔偿来说,只能算杯水车薪。


    最后,姐姐被强嫁给隔壁村一个初中毕业,家里有一栋小楼房的二流子,给原身带回了八万块彩礼,这件事才彻底平掉了。


    从这以后,原身老实了很多。他开始努力学习,还盯上了班里一个家境富裕的女同学,并 展开了猛烈追求。


    为 了让女同学死心塌地跟在自己身边,原身甜言蜜语哄着她 上了床,处心积虑弄大了她 的肚子。很快,女同学未婚先孕的事情就在学校里迅速传开,她 最后一年的校园时光,是在流言蜚语中艰难度过的。


    女同学家里人得知此 事后,火速以身体健康问题为 她 办理 休学,并 强迫将 她 送出了国。原身心中不忿,厚着脸皮去女同学家想讨个说法,结果被女同学的父母用扫把打了出来。


    原身怒极,他自小备受宠爱,还从没有人动手打过他。于是他利用自己的智商,在一个雨夜找到机会,偷偷潜入女友家里,用提前准备好的锤子把女同学的父母狠狠砸-死 -了。


    他原以为 自己的“复仇计划”完美无缺,在逃亡路上还凭借花言巧语骗了一辆车回来。可 他没想到,女同学家里竟然安装了好几 个监控,就这样,原身成 了杀-人犯,被全国通-缉了。


    走投无路的原身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趁夜回到村里想找父亲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结果看到的却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


    父亲瘦得脱了相,说话都 没了力气。他紧紧抓着原身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儿 啊……公安……来咱家了……爹一辈子……本本分分……你别、别再折腾了……”


    姐姐站在一旁,她 看起来比以前老了十岁,眼神空洞,脸上带着还没消退的淤青。


    原身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反倒觉得父亲和姐姐没本事,不能为 自己“平事”。于是他开着半路骗来的车,想要离开京城,结果刚一到检查站,就被蹲守在这里的公安同志抓了个正着。


    心理 已经极度扭曲的原身一脚踩下油门想要强闯,前方的警车迅速横移,试图阻拦他。原身红着眼,脸上是近乎癫狂的表情,直直撞向一旁无辜的两个路t 人。


    巨大的冲击力让原身脑袋一懵,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几 名公安从车里拽了出来。他拼命挣扎着,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凭什么!凭什么我会走到这一步!”


    很快,公安就将 原身制服,并 戴上了手-铐。


    原身被按在地上,心中的愤怒和绝望达到了顶点。他想起自己精心策划的“复仇计划”,原本以为 天衣无缝,却因 为 几 个监控就彻底败露了。


    他恨!他好恨!


    他恨那 个女同学,恨她 抛弃自己远走国外;他恨女同学父母,恨他们为 什么拆散自己,还在家里装了监控;他也恨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在他看来,他们要是有点儿 本事,自己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 下场。


    在原身被判处死 -刑的那 天,他在人群后排远远看到了姐姐。她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庭审现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有悲伤、有失望、还有一丝奇妙的解脱。


    原身瞪着姐姐,心中满是怨恨。他疯狂怒吼道:“你 看什么看!还不是因 为 你 们没用!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大声叫嚷着,却只换来姐姐轻轻的摇头和决绝离去的背影。


    ……


    接收完原身的记忆后,宋策暗骂一声,直接把702叫了出来。


    “系统,怎么回事?这样的人渣也能成 为 你 们的许愿人?”宋策问。


    702切换的少年机械音很快就在宋策脑中响起:“宿主,这并 非是许愿任务,而是隔壁组内部系统出了BUG,完成 任务能获得双倍魂能奖励,我就给宿主抢了一个过来。”


    看着宋策微微皱眉的表情,702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宿主,其实说起来也不怪原身,而是任务者里出了一个反社-会的非法穿越者,他为 了一件高阶道具不惜连续破坏多个小世界……所以,现在整个系统空间都 在收拾这人搞出来的烂摊子。”


    “原来是这样……要这么说,这个任务不接也不行了。”


    “叮——宿主本次任务是:改变姐姐、女同学及其父母、路人的悲惨结局,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好人。”


    宋策略一点头,看了看现在的时间节点,正好是姐弟俩高考之后出分的第二天。


    也是在这一天,父亲强逼着姐姐去学校改志愿。姐姐的班主任姚老师得知此 事后,特意留下了姐姐找她 谈话,劝她 好好为 自己想一想。


    宋策拍了拍身上的土,循着原身的记忆,直接去了姐姐宋惜所在的班级——高三十九班。


    第187章 山村里的耀祖(二) 滴!争做好人进行……


    宋策站在十九班门口, 听着 里面传来的对话声,心下一叹。


    “宋惜,你想好了, 真 的要改志愿吗?相信老 师, 你这个成绩报考京医大一定没问题!你想想, 从 京医大毕业出来, 你可以 选择考研深造, 也可以 选择直接去医院实习, 只要好好表现, 过不了几年你就能当医生了,这不好吗?”


    姚老 师话音一落, 宋惜低下头, 喏喏道:“老 师, 我 跟家里商量过了,我 爸说……供养两个大学生太困难了, 他负担不起。”


    “这怕什么?家庭有困难的话, 你可以 申请助学贷款, 只要毕业前三年能还上 本金,利息直接免除。宋惜,老 师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别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好吗?”


    听着 姚老 师关切的话, 宋惜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老 师, 不是我 ……不愿意, 而是我 爸说,上 京医大就得 五年,要是毕业后想有个好前途还要考研究生, 家里实在……供不起。要是我 上 大专师范的话,大学毕业后就可以 出去赚钱了……”


    姚老 师闻言长长一叹,“宋惜,你这个成绩上 大专师范太可惜了。”


    “老 师,对不起,我 ……没办法。”宋惜哽咽道。


    姚老 师摇摇头,问道:“你爸什么时候有时间?老 师想当面劝劝他,替你争取争取。”


    “老 师,我 爸他……”


    不等 宋惜说完,宋策便 抬手敲了敲门。


    姚老 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皮肤白 皙的男生正 一脸平静地站在教室门口。


    “同学,你是?”


    宋惜一见宋策,连忙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勉强笑道:“小策,你等 急了吧?我 快改好志愿了,你再等 等 。”


    姚老 师一听这话,立刻明白 眼前的男生就是宋惜的亲弟弟,宋策。他一把抢过宋惜手中的志愿表,快步走 到门口,语重心长道:“同学,你姐这么好的成绩,放弃京医大实在太可惜了!你们家的困难老 师都知道,咱们可以 想办法解决。像助学贷款、奖学金,还有社会上 爱心人士的助学基金……”


    宋策安静地听着 ,目光落在宋惜红肿的眼睛上 。


    宋惜别过脸,假装整理书桌上 的文具,可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宋策抿了抿唇,轻声说:“老 师,我 明白 您的意思。我 赶过来,就是想劝我 姐不要改志愿。”


    姚老 师一愣,宋惜也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 着 弟弟,“小策,你说什么?”


    “姐,我 说,你别改志愿。”宋策重复了一遍,微笑道:“京医大该报还是得 报。”


    “可是咱们家……”


    “没有可是。”宋策打断宋惜,道:“姐,只有我 知道,你为了考个好大学有多么努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每天都认真 学到凌晨,从 无一天懈怠,就为了能考个好大学……我 不想你就这么轻易说放弃。再说了,离上 大学还有近三个月,这么长时间,咱们姐弟俩难道还赚不到一笔学费吗?”


    姚老 师看 着 这对姐弟,欣慰地点点头,连连道:“好!好!你们有这份决心就好。宋惜,这个自愿更改志愿表老 师就先替你收着 了,好吗?”


    看 着 弟弟鼓励的眼神,宋惜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姐弟二人走 出教室,并肩走 在林荫道上 。微风轻轻吹过,带起了几枝柳条,轻轻打着 旋儿。


    “小策,你刚才……唉,怪我 糊涂了,这学费哪是那么好赚的?”宋惜声音里还带着 哭腔,眼眶依旧红红的。


    宋策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姐姐的肩膀,笑道:“姐,相信我 一次,好吗?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比困难多。”


    宋惜停下脚步,看 着 从 小疼爱的弟弟,忍不住鼻头一酸。她第一次觉得 ,自己从 小到大的付出和牺牲……是值得 的。


    “嗯,小策,姐信你。”


    姐弟二人就读的县一中离家不远,半个小时的大巴车就能到。宋策索性让宋惜先回 家,自己找了个由头来到县城西边的古玩一条街。


    盛夏的阳光斜斜洒下来,宋策站在街口,看 着 街边摊位上 摆满或真 或假的古董,摊主们坐在遮阳伞下,用带着 本地口音的吆喝声招揽稀疏的顾客。


    宋策随意来到一个摊位前,目光在一件件古玩上 扫过,逐个测试第六个世界抽到的初级·古物鉴定功能。越是年代久远的物件,年份越长。


    瓷盘,十七年。


    仕女图,六年。


    铜钱,四十二年。


    青铜杯,二十三年。


    书,六百五十八年。


    因为初级古物鉴定功能还不够完善,所以 只能给他一些较为模糊的信息。除非这项技术能够升级,否则这些鉴定结果也只能当个大概的参考。


    摊位后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戴着 金色的链式眼镜,目光透过镜片暗暗打量着 宋策。


    “小伙子 ,你可有相中的东西?叔给你算便 宜点。”老 板笑眯眯地说。


    宋策笑了笑,指着 墙角木架上 那本破破烂烂的古籍问:“老 板,那本书怎么卖?”


    老 板看着眼前一脸学生气的宋策,撇了撇嘴,张口就道:“小伙子 好眼力,这可是三国时期的孤本,全球仅存这一册!看你是学生,便 宜点儿卖你了,给二百块拿走 !”


    宋策一顿,似笑非笑:“老 板,我 是诚心想买,你给个实在价吧。”


    老 板猛地一拍大腿,道:“小伙子 ,叔就是个实在人!你运气好,正 赶上 叔还没开张,一百八卖你了!”


    宋策浅浅一笑,毫不拖泥带水起身就走 。


    “哎!小伙子 你等 等 !价钱好商量!一百!一百总行 了吧!”


    宋策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


    “真 是的!五十!五十总行 了吧?”


    “哎,小伙子 ,你回 来!三十!三十就卖你!”


    摊老 板话音刚落,宋策t 才慢吞吞地转身,走 了回 去。


    老 板生怕自己今天开不了张,当即呵呵一笑,说:“小伙子 啊,你今天是赚到了呀!不是叔跟你吹,这书你是买着 了!”


    旁边的摊主闻言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老 李,人家看 着 还是学生呢!你连学生的钱都好意思骗?这可真 是……”


    “去去去!你就是眼红我 今天开张了!小伙子 ,这书我 给你包起来,说好了啊,三十,一分也不能少了!”


    宋策点点头,也没废话,从 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数了数就递给了摊主。


    为了不引人注目,宋策又一连买了好几本破烂古籍。临走 前,他从 最外面的摊位上 买了一个破木箱子 装书,随后便 离开了古玩一条街。


    回 到家时,宋惜正 在灶前忙着 做饭。她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 招呼道:“小策,你回 来啦?快去洗手,吃饭了。”


    宋策看 着 她围裙上 星星点点的油渍,轻轻应了一声,转身把木箱子 放回 房间的书桌上 。


    一连好几天,宋策都没有出门,而是安心在家修复从 古玩一条街淘来的那本古籍。


    这本名叫《易准经略》的古籍不算很厚,算上 封面也只有六十五页。下半部分还好,损毁面积不大。前面十几页基本贯穿了虫洞,还有一些粘页和黄渍的问题,修复起来极难。


    宋策从 拆线、编号、除尘、清洗到加固和补洞,只能独自完成。每一次重复的工作,都在磨练他的技术和耐心。他戴着 手套,小心地用镊子 夹起一片薄薄的补纸,正 要往虫洞处贴合,突然听见院子 里传来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


    “宋惜,这是怎么回 事?”


    宋父脸色通红,举着 从 别人家借来的小灵通手机,怒吼道:“我 看 你这两天有点不对劲,心不在焉地,就让你三叔家的明月帮着 查了查你的志愿,你说!你怎么还是报的京医大?把你老 子 说的话当放屁是不是?”


    宋惜苍白 着 脸,下意识跪在地上 。


    宋策忙放下镊子 ,快步走 出来扶宋惜起来,轻声道:“爸,你别生气,京医大是我 让我 姐报的。”


    宋父一听这话,脖颈上 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好啊!你们姐弟俩合起伙来骗我 ?说什么改志愿,结果到了还是报了京医大!五年呐!光学费就得 三万块钱!你当家里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啊?”


    宋惜咬着 嘴唇,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她强撑着 说:“爸,我 暑假去饭店当服务员,挣点钱回 来。学费的事,助学贷款也能……”


    “服务员?”


    宋父冷笑一声,抓起墙角的扫帚就想往宋惜身上 抽,“你当两个月服务员能挣三万块钱回 来吗?我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弟弟还要上 大学,作为姐姐,你就不能懂事点儿?明天我 跟你一块上 学校把志愿给改了!你要再敢出幺蛾子 ,看 我 不打死你!”


    宋策见状连忙扑过去,用后背替宋惜挡住了这一击。


    “爸,我 姐的志愿不能改,学费我 能赚。”


    “就凭你?”


    见一向跟自己统一战线的儿子 反过来帮着 宋惜,宋父气得 浑身发抖,“我 看 你是读书读傻了!一个念书的学生,浑身没个二两劲儿,人家工地搬砖都不能要你!”


    宋策语气平静,道:“总之,我 有别的办法。”


    “好,好,好!”宋父铁青着 脸,怒道:“死小子 !你以 为我 让你姐改志愿是为了谁?咱家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要是上 了京医大,七八年估计都赚不回 一分钱!咱们还得 往里搭!你以 后也得 上 大学,爸不想因为你姐,就耽误了你的前程啊!爸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不知好赖的东西!”


    “我 和我 姐是一家人,她的前程就是我 的前程。”宋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爸,我 姐为了我 ,为了咱们这个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 都在看 眼里。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我 不能眼睁睁看 着 她就此放弃。等 我 们姐弟俩上 了大学,可以 申请奖学金,也可以 勤工俭学,怎样都能完成学业。”


    “行 ,我 看 你是翅膀硬了!你这么有本事,那这学费你就自己赚吧!”


    宋父狠狠啐了一口,扔下扫帚转头就进了屋。


    第188章 山村里的耀祖(三) 滴!争做好人进行……


    宋惜拿着药, 拽着宋策回到房间。


    她轻轻掀开弟弟后背的衣服,看 着微微渗血的伤口,眼泪又涌了出来:“小策, 都怪姐连累你了。”


    “姐, 小时候咱妈走得早, 是你一边上学一边照顾我。那时候, 你也没嫌我是累赘啊!”说着, 宋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道:“你放心, 学费的事情 我来解决。”


    不知怎地,看 着自家弟弟认真的表情 , 宋惜下意识就 相信了他。


    一晃大 半个月过去了。宋策把那本修复好的《易准经 略》小心翼翼放进书包, 跟宋父和宋惜简单交代了几句后, 便以外出打工赚钱的名义,独自一个人背着包坐上大 巴, 一路到了兴市。


    盛夏的太阳依旧毒辣, 街道两边的白 蜡树叶都有些 蔫蔫的。他顾不上在市中心过多 停留, 而 是径直来到一处被众多 行人围起来的巨大 看 台前。


    宋策听着台上的主持人激情 澎湃地说着开场白 ,目光直直朝着西北方向看 去。果然,在主持人念完那段冗长的介绍语后,一个头发花白 , 衣着普通的老者, 带着个年轻人上了台。


    待二人落座后, 不知边上的年轻人说了些 什么, 老者微微皱起眉,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宋策也顾不上周围人的抱怨,朝着那一老一少的方向挤了过去。


    等他挤到距离二人只 有两三米的地方, 就 听见那年轻人一脸不服气地说:“师父,慕青自小便得您亲传,我有信心在这古籍上试一试!”


    白 净远低叹一声,才道:“慕青,今日为 师带来展示的这本古籍,那搭口跟书页之间的宽度太宽了,连我都不敢放言说能修复成功。你听为 师一句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切记低调行事,暗中关注才是正理。”


    张慕青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后退一步,算是听进了师父的教诲。


    白 净远话音刚落,就 听不远处的台下突然冒出一道清朗的少年音:“老先 生,我能看 看 您要修复的那本古籍吗?”


    周围人听了这话,立马炸开了锅,接连发出不满的嘘声。有人沉着脸不耐道:“你是哪来的学生?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老实点,别进来捣乱!”


    “就 是,你这个年纪还是回家好好学习吧!争取以后考个好大 学。”


    “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台上的慕青先 生也不过二十出头,可你们敢说,古籍修复一道,能比他厉害吗?”


    “慕青先 生是什么人?他师承白 净远老先 生,十六岁那年就 获得了乔里·华国古籍修复技艺公开赛的冠军!同年便获得最有价值的古籍修复师以及最具潜力师!这样的天才万里挑一,咱们普通人怎么比得过?”


    “那你怎么就 知道,这个学生不能是慕青第二呢?毕竟以他的年纪,同龄人哪里懂什么古籍修复?依我看 ,他定有师承!”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光嘴上说不行,得手底下见真章!”


    白 净远见状微笑着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满是智慧的眼睛紧紧盯着宋策,没有任何高 傲或是轻视的态度,“这位小友,你可知道古籍修复的规矩?”


    宋策点点头,道:“轻、重、缓、急,修旧如旧,最大 程度保护古籍的原貌和价值。”


    “不错。”


    白 净远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道:“你上来吧!我要修复的古籍是明代一本游记的手稿残本,破损很严重。”说着,他从身后的木匣里取出一个锦盒,在宋策面前小心揭开了。


    只 见泛黄的古纸上,那本游记手稿的右下部 几乎全部 缺失,虫蛀严重,好似稍微一用力,就 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二次伤害。


    宋策凑上前仔细观察时,发现左侧前几页有明显修补的痕迹。虽然那位修复师已经 将几个搭口尽量缩小,可还是因为 镶补的关系,导致修补的地方过厚,从侧面来看 ,这本游记手稿从肉眼就 能看 出有明显t 增厚。


    见宋策没说话,白 净远不由 幽幽一叹。


    以他眼下的名望地位,斥资五万块钱买一本残缺游记实在算不得什么。只 是若不能修复,总觉得心里颇有遗憾。


    “小友,你可有什么眉目?”


    宋策淡淡一笑,平静道:“老先 生,您这本古籍损毁严重,怕是很难修复……”


    白 净远本来有些热切的心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倒也没把希望放在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人身上。他随口道:“确实如此,是我心急了。”


    宋策的目光停留在那本明代游记手稿上,思索片刻后,他继续说道:“但并非毫无办法。”


    白 净远闻言,眼睛蓦然睁大 。他微微前倾身体,十分认真地问道:“小友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您仔细看 这手稿左侧的修补痕迹,之前的修复师采用的是在蛀洞四周涂抹糨糊,选用同色纸张撕纸覆盖,这种情 况多 用于 虫蛀鼠咬的轻微情况;像右侧这种咬毁严重的地方,采用同色同性纸张进行接补会更好一些 。”


    张慕青原本在一旁默不作 声,此时也忍不住凑了过来,好奇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修复师的用纸不合适?”


    宋策闻言看 向张慕青,诚恳道:“在我看 来,单宣比加连更合适些 。”


    白 净远听着宋策的分析,频频点头,“没想到,小友年纪轻轻,对古籍修复竟有如此见解。还不知小友名讳?”


    “宋策。”


    “原来姓宋……”


    白 净远看 向一旁的关门弟子张慕青,果然见他满脸都写着“我就 说嘛”的表情 。他顿了顿,笑道:“宋小友,你跟慕青年纪相仿,以后若有机会,你二人倒可以同台比试一番。”


    张慕青闻言骄矜一笑,主动 伸出了手:“乐意之至。”


    宋策也一笑,跟他的手相握在一起。


    等到白 净远和张慕青活动 结束后,宋策自然而 然被他们师徒请到了贵宾室。


    “方才宋小友在台上说有事相求,不知……”


    宋策闻言腼腆一笑,白 净的脸上略有些 窘迫,“不瞒白 老,我手里有一本宋朝古籍,想请您帮忙掌掌眼。”


    “宋朝?”


    白 净远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快,快拿出来!”


    宋策微微点头,从书包里取出那本层层包裹的《易准经 略》,轻轻放到木盘之上。


    白 净远见状快速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 镜和检查灯,整个脸几乎都要贴到那本古籍上。


    “好!好工整的崇颜体!细黑口,四周单边,版心特征是……我看 看 ,序跋年份,圣宋……刻信,卷末还有牌记,字体既美,校刻亦精……”


    许久之后,白 净远才猛地抬起头,一脸狂热地看 着宋策:“宋小友,你这本《易准经 略》出售吗?”


    宋策是个务实主义者,当即便问道:“不知白 老先 生准备出价多 少?”


    白 净远闻言爽朗一笑,道:“以前明末的时候,这宋版书就 已按页购置了。我白 净远也不欺宋小友年纪小,这本《易准经 略》,我可以出到一千五百万。”


    一旁的张慕青适时补充道:“宋先 生,去年唐知拍卖行拍了一本《广记杂谈》,最终成交价是九百五十一万。只 是那本书损毁严重,连国家级修复师都没敢轻易接下。这本《易准经 略》曾被高 人修复过,水准极高 ,十分难得,极具历史参考价值。若是遇到同好,极有可能突破两千万的高 价。”


    白 净远见宋策没有说话,心下一急,忙道:“若是宋小友对价格方面有异议,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显然,这位白 老也是一位宋版书痴迷者。


    对于 白 净远和张慕青师徒,宋策本就 心存结交之心。他略一沉吟,当下也不再犹豫。微微笑道:“白 老,商量就 不必了……”


    听到这儿,白 净远心一凉。毕竟宋朝存世的古籍本就 数量极少,更遑论是一本已经 被修复好的古籍,个中价值实在难以估计。他刚想再争取一番,就 听宋策继续说道:“祝我们合作 愉快。”


    白 净远先 是愣了一瞬,随即哈哈一笑:“好!好!宋小友果然爽快!慕青!快去准备合同!”


    张慕青应声起身,前后不过十分钟就 准备好了合同。合同内容清晰明了,付款方式也写得很详细:先 付五百万定金,七天内付清尾款。如果尾款没有及时交付,还需要多 付百分之五的利息。


    宋策对合同自然没什么异议,当下便提笔签字。


    很快,白 净远便摸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叫对面去银行打款。


    大 概过了一刻钟,白 净远的电话就 响了。他接通后略一点头,简单交代了两句就 挂了电话。


    “宋小友,五百万定金已经 打到你的银行卡了,你可以先 用电话查一查银行卡余额。”说着,他示意宋策可以先 用一旁的电话查询一下。


    宋策谢过白 净远,打电话确定已经 到账后,再次跟白 净远和张慕青握手,准备告辞离开。


    “等一下!”


    张慕青递来一张低调的名片,笑道:“宋先 生,这是鄙人的名片。后续尾款和交接事宜,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宋策接过名片仔细收好,起身道:“白 老,张先 生,今天合作 愉快,我就 先 不打扰了。”


    白 净远点点头,亲自把宋策送到贵宾室门外,爽快一笑:“宋小友,以后你这儿再有好东西,可一定要想着我这把老骨头啊!”


    “一定。”


    等宋策回到兴市市中心休息一晚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当日直达京市的车票。


    第189章 山村里的耀祖(四) 滴!争做好人进行……


    来到京市以后, 宋策直接打车去了原身 记忆中几个高档的 在售住宅区。


    此时 京市的 房价还不像未来那样高的 吓人,宋策先来了距离京医大最近的 星城售楼处,里面有不少衣着朴素的 人正在看房, 售楼顾问们耐心地为这些人讲解着户型, 并没有因为众人的 穿着举止而心生轻视。


    宋策站在星城售楼处那巨大的 沙盘前, 望着缩小的 城市模型, 心里盘算着买一套南北通透且安静的 房子送给姐姐宋惜。


    这时 , 一个面容清秀的 售楼顾问走上前, 笑着给宋策递了一杯热水, 温和道:“先生,您是想看多大户型的 房子?咱们星城从一居室到四居室都有, 周边的 配套设施也很完善, 医院、学校、商场一应俱全。”


    来人并没有因为宋策一副学生气质而选择忽略, 而是主动介绍起来。


    “星城小区的 定位就是高品质住宅区,绿化面积达40%, 而且这边规划了地铁线路, 等以后建成通车, 交通就更方便了。现在周边虽然看着还没那么热闹,但要不了几年,绝对是京市的 黄金地段。”


    宋策点点头,售楼顾问说得 这些信息和原身 记忆中未来的 发 展大致相符。


    售楼顾问得 知他的 要求后, 翻了翻手里的 册子, 随后抱歉一笑:“先生, 您需求的 两居室预售时 就已经售光了, 毕竟咱们星城这样小而精的 房子还是比较畅销的 。目前相似的 布局就只剩下一套一百三十六平的 三居了。”


    宋策点点头,又问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您请。”


    售楼顾问带着宋策直接上了楼, 一推开门,阳光一下子就洒了进来。这套户型十分方正,装修布局也很合理。客厅还连着一个阳台,采光极好。


    “这房子大概多少钱一平?”宋策问。


    售楼顾问闻言立刻拿出 计算器按了按,笑着说道:“现在约合7508一平,您要是全款买,还能给您打个95折。签完合同后,您可以立即拿到房门钥匙。”


    “那麻烦帮我办一下手续吧,这套房子我要了。”


    售楼顾问强忍着激动微笑点点头,立刻就带宋策办好了一应手续。


    这时 候购房流程远不像后世那么复杂,宋策直接全额付款,房产证上也写了姐姐宋惜的 名字。也就是说,宋惜可以在完全不知道的 情况下,直接就拥有了京市一套未来涨幅超过十五倍的 不动产。


    几天下来,宋策先后在几个未来涨幅超过十倍的 地段买了几套房,直接把《易准经略》的 订金花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 ,宋家 。


    宋父听了附近几家 邻居的 挑唆,说什 么他辛苦十八年白养个野闺女,等她出 去上了大学翅膀就硬了,怎么可能还管他和儿子两个拖累云云。他当即换了身 t 衣服,强带着宋惜来到她就读的 高中,却被她的 班主任姚老师明确告知,高考志愿已经过了更改时 限,孩子报的 哪所 学校,只要一经录取,就只能去那所 学校上大学。


    宋父闻言当即大怒,拽着泪流满脸的 宋惜就在学校里闹开了。他梗着脖子质问姚老师:“报志愿这么大的 事,你们老师为啥不早点通知家 长?孩子不懂事,难道老师也不懂事吗?”


    姚老师本就心疼宋惜,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的 宋父,他提高了些音量说道:“志愿填报是学生的 个人权利,任何 人包括家 长都不能擅自更改的 。”


    “什 么权利不权利的 !她是我闺女!我说让她改她就得 改!”


    学校走廊里,宋父的 叫骂声引来了不少学生和老师围观,其中还有几个学生家 长。宋惜的 脸涨得 通红,她低着头,泪水不断砸在地上,恨不得 找个地缝钻进去。围观的 学生们窃窃私语,有的 投来同情的 目光,有的 则是好奇地张望。


    姚老师看着这混乱的 场面,眉头紧紧皱蹙起。他看着窘迫的 宋惜,他还是耐着性子劝解道:“家 长,您这样闹也解决不了问题,填报志愿是经学生本人确认的 ,流程上没有任何 问题。既然孩子有自己的 意 愿,咱们做家 长的 还是应该支持她。”


    “我不管!她必须改志愿!一个姑娘家 ,报的 那是什 么学校?还想当医生,医生是那么好当的 ?要是出 来以后找不着工作,她弟弟怎么办?”


    宋父根本听不进劝,猛地甩开姚老师的 手,大步走到教室窗边,拿起窗台上的花盆就往地上砸。只听“砰”的 一声巨响,陶瓷碎片四溅,泥土落得 到处都是,几个离得 近的学生吓得尖叫着躲开。


    学校领导听到动静也赶紧赶了过来,一看到满地狼藉,副校长的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上前严厉道:“这位家 长,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撒泼的 地方!有什 么问题好好沟通,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


    宋父却像被点燃的 炸药桶,转头冲着副校长吼道:“你们学校就是这么办事的 ?我女儿的前途就这么被你们毁了!到时 候我们交不起学费,她读不起书,你们负得 了责吗?”


    副校长也不惯着他,直接说道:“志愿填报的流程都是公开透明的 ,每个学生都签字确认过。你说你不知情,这也不是学校方面的 责任,你要是执意 无理取闹下去,学校可要采取一些保护措施了!”


    十八岁的 姑娘正是自尊心强的 时 候,宋惜哭着喊了一声:“爸,你别 闹了!”


    宋父一听这话气得 脸色涨红,认为宋惜还没上大学呢,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战他的 威严。于是宋父直接一把抓住她的 胳膊,吼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啊?还教训起你爹来了!”


    周围学生的 惊呼声和窃窃私语像无数根细针,扎得 宋惜更加难堪了。


    副校长见状立刻上前阻拦,伸手要掰开宋父的 手,“这位家 长,请你冷静点!别伤害孩子!”


    宋父见状猛地一甩,差点把副校长带了个趔趄。


    一旁有学生家 长看不过,纷纷出 言阻止:“都什 么年代了还搞封建家 长那一套?”“是啊,你再这样我们就要报警了!”“这孩子真是太 可怜了!”


    宋惜再也受不了这样的 场面,转身 拨开人群,朝着不远处的 楼梯口跑去。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点逃离这里,逃离让她痛苦的 父亲,逃离在场所 有人的 目光。


    宋父见女儿跑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漠不关心的 转过身 ,继续跟学校领导高声对峙。姚老师生怕宋惜会想不开,连忙紧跟着她追了出 去。


    与 此同时 ,回到村里的 宋策发 现家 中大门敞开着,却不见宋父和宋惜的 身 影。


    坐在墙根下的 邻居们见宋策回来,一个两个围上前假惺惺地关心道:“小策,你可得 记着你爹对你的 好,哪怕不让你姐上大学也要砸锅卖铁供你读书啊!”


    “老宋做得 对!一个姑娘家 读这么多书有什 么用!心都读野了!”


    “得 亏今天你爸带着你姐去学校改志愿了,以后你姐出 嫁了,你可得 多给你姐添点嫁妆!”


    “就是,至少得 添一万吧!”


    “要我说,宋丫头还上什 么大学?不如趁着年轻早点找个实在人嫁了。婆家 看在她基因好的 份上,彩礼还能少得 了?”


    “可不是……”


    从邻居们的 三言两语中,宋策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的 来龙去脉。他顾不上再搭理他们,回家 拿了几样东西,连书包都没放,直接骑上自行车往学校赶。


    另一边,姚老师追着宋惜跑下楼,在主席台右侧的 角落里找到了哭得 直抽噎的 她。


    姚老师家 里也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 女儿,他一见宋惜这模样,当即眼眶发 酸。他蹲下身 轻声说:“宋惜,你别 怕,要是你爸不供你,你就来找老师!老师供!”


    宋惜哭着摇摇头,把脸埋进膝盖,哽咽着说:“姚老师,我是不是特别 自私?明知道家 里条件不好,弟弟也要上学,还执意 报考京医大”


    姚老师叹了口气,安慰道:“宋惜,人追求自己的 梦想并不是自私,而是为自己负责,这没做错。等你爸冷静下来,我想他会理解你的 。孩子,别 怕,你先去老师办公室坐一会儿,冷静冷静,好吗?”


    宋惜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姚老师,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在对方慈爱的 目光中擦了擦眼泪,轻轻“嗯”了一声。


    高三办公室里,姚老师给宋惜倒了杯热水,又从抽屉里翻出 几块饼干,“宋惜,你先吃点东西,别 饿着。”他把饼干放在桌上,宋惜却摇摇头,盯着杯里升腾的 热气发 呆。


    这时 ,办公室的 门被人敲响,师生二人循声望去,就见宋策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


    “姐!”


    宋惜猛地站起身 ,声音还带着浓重的 鼻音:“小策,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去兴市”


    宋策摇摇头,打断宋惜的 话,把装在书包里的 购房合同,房产证,钥匙,户口本以及身 份证等物一起塞进宋惜怀里,温声道:“姐,我在京医大附近给你买了套已经装修好的 房子,今天你就跟我去京市变更一下户口吧!”


    宋惜:“???”


    姚老师:“???”


    师生俩听后一脸懵逼,眼睛都瞪得 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个斯文白净的 少年。


    宋惜捧着这一沓东西,指尖都在发 抖:“小策,你你别 开玩笑了,咱们家 哪来的 钱买京市的 房子?”


    宋策笑了笑,眼神亮亮的 ,特别 认真地说:“姐,我没开玩笑。之前逛二手市场捡漏买了本旧书,正巧有个收藏家 看上了,卖了不少钱。我想着干脆给你买套房子,以后无论发 生什 么事,你都能有个落脚的 地方。”


    宋惜一听这话却急了,泪水再次漫上眼眶:“你傻不傻?那是你赚的 钱!应该留着以后上大学用!”


    “姐,你的 梦想是当医生,京医大正好是华国最好的 医学院。我查过了,如果没有京市户口,以后你无论学习或是工作都会有一些麻烦。再说了,咱们上大学的 学费我都提前留好了!咱们姐弟俩成绩也不差,以后拿奖学金肯定没问题!”


    宋惜下意 识摸着手里的 房产证,恍如梦中。


    还是姚老师率先反应过来,对着姐弟二人道:“老师记得 下午三点还有一趟去兴市的 班车,你们现在出 发 还来得 及。”说着,他塞给宋惜一个信封,温和道:“宋惜,里面是老师的 一点心意 ,路上你们买点吃的 。到了京市要是有困难,随时 给老师打电话。”


    宋策听后立刻背好书包,笑道:“谢谢姚老师,姐,咱们走吧!”


    宋惜迷迷糊糊跟着宋策离开办公室,当天傍晚就坐上了去京市的 火车。


    第190章 山村里的耀祖(五) 滴!争做好人进行……


    姐弟二人检票进站, 很 快,火车鸣笛响起,开始悠悠向前驶去。


    宋惜靠窗而坐, 窗外 的景色飞速后退, 可此刻, 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还是 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居然 给她买好了房子。


    宋策看姐姐发呆, 伸手 把刚买t 的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笑道:“姐, 喝点 水,这趟车要坐六个多 小时 呢!“


    宋惜看着一脸温和的弟弟, 接过水抿了一口, 终于开了口:“小策, 那本旧书真能卖那么 多 钱?你别是 ……“话没说完,她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生怕问出什么 不恰当的话伤了弟弟的心。


    宋策笑了笑, 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提前买好的报纸递给宋惜。


    这是 兴市当地的晚报, 右下角刊登着一则新闻:“古籍收藏家白净远先生近日出展一册宋代古籍《易准经略》,知名专家李传先生预估其价值超2400万。”


    宋策看着宋惜震惊的表情,笑着说道:“姐,你看, 是 真的。白老先生是 位古籍修复的行 家, 他说我淘来的这本旧书是 难得 一见的孤本, 给的钱足够我们用很 久了。”


    宋惜闻言摩挲着报纸上的铅字, 轻轻点 了点 头 。


    六个多 小时 的车程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等姐弟俩检票下车后,已经是 晚上十二点 半了。


    宋策在火车站对面找了一家舒适的酒店, 叮嘱姐姐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等明天再办正事 也不迟。


    宋惜应了一声,随即关上房门。她看着窗外 忽明忽暗的光影,心情蓦的明朗起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酒店的窗帘缝隙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宋惜这一夜几乎没睡踏实,天刚蒙蒙亮就 醒了。


    七点 一刻,门外 传来宋策的敲门声:“姐,咱们去吃早饭吧!吃完就 去办户口。”


    “嗯,来了。”


    姐弟俩来到酒店餐厅,自助早餐的样式很 多 ,宋策端来宋惜爱吃的蔬菜粥、包子和鸡蛋放到她面前。


    看着宋惜小口地吃着包子,脸色也比昨天好了许多 ,宋策这才放下心来。


    “姐,等今天把你的户口落好,我就 带你去看看房子。”说着,宋策递给宋惜一张纸巾,接着道:“家具都是 现成的,家电咱们去买就 是 ,你拎包就 能住。”


    宋惜犹豫了一下,“小策,姐是 女生,房子的事 还是 ”


    “姐,你就 别推辞了。”


    宋策打断宋惜的话,认真看着她,微笑道:“如果没有姐从小照顾我,我也不会有今天。这套房子写你的名字,就 是 希望你能安心读书,以后毕业了,不管是 考研还是 留在京市工作,有房子傍身,你总不会吃亏。”


    看着弟弟一脸郑重的模样,宋惜眼眶又红了。她感动之余,心底也对弟弟说的话泛出了丝丝欣喜和向往。


    吃完早饭,姐弟俩直奔京市户籍大厅。


    京市的街道跟县城不同,又宽敞又热闹。路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 行 色匆匆的路人。宋惜紧紧跟着弟弟,心中既紧张又新奇。


    到了户籍大厅,只有两个人在排队办理 业务。很 快,前面的人离开了,下一个就 轮到了宋惜。


    工作人员接过一应准备材料,仔细翻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抬头 打量了姐弟俩一眼,直接问宋策道:“这房产证上写的是 你名字?”


    宋策摇摇头 ,笑道:“是 我姐姐的,宋惜。”


    “宋惜是 吧,你今年刚成年?”


    “是 的。”


    工作人员点 点 头 ,继续核对手 中的材料。


    一旁的宋策看着姐姐略微紧张的侧脸,伸手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宋惜转过头 ,看到弟弟冲自己眨了眨眼,忽然 觉得 心里没那么 慌了。


    过了好一会儿,工作人员才笑了笑,说:“行 了,材料没问题。不过新户口暂时 没那么 快出来,得 等十个工作日才能办好。


    “好的,谢谢您。”


    宋策接过证明材料仔细收好,又拿上对面开出的证明单递给姐姐。


    宋惜捏着手 里的证明单,想起前两天在学校被父亲拉扯的狼狈,又看了看此刻崭新的身份,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手 背上。


    “姐,你别哭啊,我保证,你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宋策手 忙脚乱地用袖子给宋惜擦眼泪,周围的人见状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惜看着一脸慌张的弟弟,终是 忍不住破涕为笑。


    “走,咱们去新家!”


    星城小区的保安已经认识宋策了,老远就 笑着跟他打招呼。


    宋策领着宋惜一路来到6号楼,此时 电梯正好停在一层。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宋惜看着亮起来的8,心跳不由得跟着加快了。


    “到了。”


    宋惜忙掏出钥匙递给弟弟,不料宋策却笑了笑,后退一步让出门前的空间,伸出手 做了一个“请”的手 势。


    “姐,这里现在是 你家,自然 要你来开门。”宋惜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 依言插-入钥匙打开门。只听防盗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屋里的阳光瞬间涌了过来。


    宋惜站在玄关处,看着宽敞明亮的客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哪怕此刻房产证就 在她包里放着,可亲眼看到房子的一瞬间,还是 带给了宋惜不小的冲击。


    “这.…这也太大了。”


    “还好吧,姐,你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宋惜点 点 头 ,踩着柔软的入户地毯走进客厅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照得 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她又看了看另外 几个房间,惊喜地发现主卧里竟然 还带了一个宽敞的阳台。


    “小策,你看这里.…”


    宋惜一脸激动地想招呼弟弟过来看,只是 在她回头 的时 候,一束新鲜的淡粉色百合花直接递到了她面前。


    “我去花店的时 候,跟店员说姐刚考上大学,也不知道买什么 花,店员介绍说送百合最合适,我就 选了一束最好看的。”说到这,孙策笑了笑,温声道:“祝姐今后繁花遍地,万事 顺遂。”


    宋惜看着自家弟弟一脸骄傲的笑,忍不住别过头 ,哽道:“……傻不傻啊你。”


    她虽然 嘴上这么 说,但还是 红着眼接过花,一脸爱惜地把百合插在客厅的玻璃花瓶里。


    淡淡的花香混着阳光的暖意,让整个屋子都变得 鲜活起来。


    一连好几天,姐弟俩都忙着购置家电以及一些日用品,将新家布置得 温暖又舒适。宋惜看着弟弟替她跑前忙后,自然 心疼不已。


    “小策,我又不急着住进来,这些家电晚点 买也没关系。姐知道你是 为了我好,但你也别累着自己呀!”


    宋策笑了笑,说:“姐,我不累。不过是 多 跑几趟腿而已,这算什么 ?”


    姐弟俩正说着,宋惜前两天刚买的手 机突然 响了。新号码她只给了姚老师一个人,于是 她笑了笑,按下了接听键。


    只是 宋惜才说没两句话,脸色瞬间就 变了。


    电话那头 传来姚老师急促又愧疚的声音:“宋惜,都怪老师,那天我在办公室里跟各科老师闲聊,正好聊到你了,我就 说了句你跟着弟弟去京市了,没想到被蹲守在办公室外 头 的你爸听去了……这几天他一直来学校里闹,说要让学校带着他去京市找你回来……”


    宋惜下意识站起身,努力稳住声音问道:“姚老师,那我爸现在还在学校吗?”


    “刚被保安劝走,但老师看他的模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着,姚老师叹了口气,继续道:“宋惜,你最近小心一点 吧!你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寄到学校,老师替你收好了。等过几天,老师给你寄过去?”


    宋惜点 点 头 ,“行 ,老师,那就 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好好的就 行 。”


    直到挂了电话,宋惜才发现自己手 心里全都是 汗。


    宋策见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温声道:“姐,你先喝点 水。”


    宋惜脸色发白,下意识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小策,你听见了吗?爸他……要来京市找我。”


    “姐,你别担心。现在咱们俩都不为学费发愁了,就 算爸过来找你,你有什么 好怕的?放心,万事 有你弟我在呢!”


    “嗯……我不怕,不怕。”


    宋惜虽然 嘴上这么 说,可心里却直打鼓。


    父亲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他在外 表面上看着软弱老实,可一旦回了家,就 决不允许任何人在言语或是 行 动上忤逆他。哪怕那个人,是 他视之如命的儿子,也不行 。


    如今知道他们姐弟俩“翅膀硬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事 来呢!


    接下来的几天,宋惜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连吃饭都没什么 胃口。宋策见她这样,特意买了两张回兴市的火车票。


    “姐,明天咱们俩回去一趟。”宋策浅浅一笑,继续道:“有些话,有些事 ,总要当面说清楚才行 。”


    “说清楚……小策,什么 要说清楚t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


    看着宋惜强自镇定的模样,宋策突然 问她:“姐,你在怕什么 ?”


    “我没怕,我不怕的……”


    “姐,你要记住,你生来并不欠谁的,也没有什么 自我牺牲的义务。这些年,你为这个家付出已经够多 了。咱们这次回去,不是 去认错,而是 把攒在心里的话都说开。”


    看着宋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宋策继续道:“如果他用学费威胁你,昨天我给你的卡里有一百万,只要你愿意,足够你念上100年大学;如果他要将你赶出家门,你就 回京市的家里来,一个人潇潇洒洒,想买什么 就 买什么 ,想吃什么 就 吃什么 ;如果他要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放心,你刚考上大学,他不会的。无论是 哪一条路,他都已经没了任何能拿捏你的地方。所以,姐,不要怕,永远也不要怕。”


    宋惜听后沉默良久,最终还是 捂着眼,缓缓点 了点 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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