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纨绔兄长(十一)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
关茂闻言当即上前一步, 躬身行礼道:“回禀主子,得喜贪玩,趁人不备偷跑了出去, 不慎受了伤。幸而这位宋公 子出手救下了德喜, 现下已无 大碍了。”
“甚好。”
宋策抬眸望去, 只见一名姿仪俱佳的玄衣男子缓步进了屋, 就在此时, 他怀里 的得喜一见着来 人, 就挣扎着要往那男子的方向扑去。
“多 谢。”玄衣男子走上前来 , 垂眸接过得喜,然后看向宋策, 淡笑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 您不必放在心上。”宋策起身, 微微欠身道。
那玄衣男子闻言看向关茂,关茂立即领会其意 , 上前道:“宋公 子, 您救了得喜, 主子不胜感激,想着报答您一二,您请直言,可有什么 想要的?”
宋策听了这话踌躇了一下, “什么 都可以吗?”
关茂微微皱眉, 但 还是笑着道:“自然可以, 宋公 子不妨说说看。”
“那我便直言了。如您所见, 我年龄尚小,研习医术也尚在摸索途中,但 时下该读的医书我皆已背了下来 , 该学的医理药理也尽皆掌握,如今,唯独只缺了实践。若是这位公 子不介意 ,我想试着治治您的口吃之症。”宋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不卑不亢道。
“这如何能行?”关茂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
只是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 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宋公 子玩笑了,我家主子并无 口吃之症,您再……”不等关茂说完,那玄衣男子抬手示意 他噤声,直直地看着宋策:“你是,如何,看出,来 的?”
宋策闻言不好意 思一笑,坦然道:“方才在您进门之前,急切之下说了一整句话:关茂,得喜,如何,了?通常来 说,短短一句话,若非刻意 为 之,常人绝不会如此断句。再有,我留意 到方才您发声之时,气息微有凝滞,喉结处的动作也稍显僵硬。反观常人,说话间气息流转自然,断不会有此异样才是。”
玄衣男子听了这番话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顿了顿,才开口道:“你这,孩子,观察,倒是,细致。我自,出生,便有,此症,已经,困扰,我,多 年,寻了,诸多 ,名医,皆未,治愈。”
宋策闻言挺直脊背:“公 子,我虽年少,医术也尚在磨砺之中,但 我坚信医道无 穷,前人所不能解之症状,不代表如今无 解。我在研习医书之时,恰对这口吃之症有所感悟,并且琢磨出了一套独特 的金针之法。若公 子愿意 ,我愿勉力为 您一试。当然,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治愈,但 或许能对此症有所改善。”
“你这小子!”关茂急急打断道:“若无 完全把 握,你怎敢夸此海口?”
宋策神色平静:“我斗胆问您,之前的医者可是有十分的把 握?”
“这……”
“若公 子信我,此次就权当一场尝试,如何?成与不成,于您都没有什么 妨碍。”宋策道。
玄衣男子闻言沉默片刻,转头看向了关茂,关茂见状立刻跪在地上,急声道:“主子,不可啊!您的口吃之症可是……”不等他说完,玄衣男子再次抬手打断关茂的话,目光也重新落回了宋策身上:“好,我便,应你。何时,开始?”
宋策思索片刻,才道:“我需回去准备一些针灸用的金针和草药,明日午时,便可前来 为 您施治。”
“关茂。”
“属下在。”
“你去,将他,所需,之物,一一,备下,明日,交给,宋,公 子。”玄衣男子吩咐道。
关茂虽然满心担忧,但 见主子心中已有决断,他也只能躬身应下。
宋策听罢上前,将他明日所需要的东西一一记在了纸上。待写完之后,他拱手道:“多 谢您了,明日午时我定准时前来 。”
“不必,言谢。该我,谢你,才是。关茂,送客。”
待宋策离开后,关茂忍不住碎碎念道:“主子,这人年纪轻轻,来 历尚且不明,您怎知他所言可信呢?您是何等金尊玉贵的身子,怎能贸然应允这等冒犯之语?”
玄衣男子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古树,悠然叹道:“此人,眼神,清澈,不像,无 的,放矢,之人。若他,真 有,本事,于我,来 说,是,一大,幸事。即便,治,不好,于我,而言,也,并无 ,什么 ,损失。”
关茂闻言无 奈一叹,“但 愿如我们所愿,此人真有妙手之能。”
玄衣男子听罢点了点头,“但 愿。”
……
等宋策一路回到宋府的时候,宋老爷已经从祖宅回来 了,他沉着脸来 到了主院,目带忧愁地盯着卢五娘一脸浅笑地指挥着身旁的丫头,将该带走的物件逐一收拾归拢。
“夫人,你……何必如此着急?”宋老爷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欲要抓住卢五娘的手。
以往他朝着夫人伸手之时,她虽不是次次回应,但 也从未像今天这般冷淡。她紧紧抿着唇,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他,像是避开了一个 无 关紧要的陌生之人。
见她这般,宋老爷的心头顿时涌上万般滋味,他有一肚子想说的话,然而,那些话却 偏偏在此时尽数哽在了喉咙里 ,一句也说不出来 。
“你我既已和离,当前便不该再唤我夫人。”卢五娘冷声道。
宋老爷听了这话狼狈地偏过头,他的目光匆匆扫过那些大开的木箱,“夫……你,你何时离开?眼下可有找到合适的住处?”
倒不怪宋老爷如此发问,卢五娘的父母在前几 年便已撒手西归,如今卢家早已没了什么 家业,眼下家里 也只有一个 与卢五娘不太亲近的庶出兄弟,之前两人因着一些龃龉,难以相合,故而已许久没有往来 了。
宋老爷本欲不再管她,可到底是少年一路走来 的夫妻,虽然如今闹得和离收场,可他心中总归有些放心不下。
“不劳费心。”卢五娘神色平静,从李妈妈的手中接过那个 宋老爷极为 眼熟的暗纹匣子,“此内共有一千四百两的银票,铺子契书共三张,田产地契共六十二亩,还有府中下人们的身契,有死契也有活契,最后的,便只剩下我这些嫁妆箱内所有之物,总共算下来 ,合计约三千两银子。”说着,卢五娘从中拿出一千两银票,共一张铺子契书和三十亩田产地契,还有府中下人们的所有身契,一并交到李妈妈的手里 ,再由李妈妈将这些契单银票奉给了宋老爷。
“你且瞧瞧,如此分产,你可愿意 ?”卢五娘不疾不徐道。
宋老爷闻言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应产业契书和银票,不知怎的,他的眼眶竟有些酸涩,明明前一日,他还与温姨娘谋划着以和离之事以及子女相胁,逼迫卢五娘拿了银子出来 与他翻本。他心中暗自打着算盘,只要能设法将她的钱财骗到手,再使些甜蜜手段,不愁卢五娘不乖乖听话。可任谁也没料到,她竟决绝至此,直接前往祖宅请来 了宋氏一族的诸位族老,要求申判和离……
就在方才,他还想着学那些个 翩翩君子的做派,故作大方地表示卢五娘的嫁妆可尽数带走,他分文不要了。
可真 当他接过那一叠契书银票的时候,手指却 不受他控制地在上面轻轻摩挲了起来 。他表面上虽然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但 在心底深处,已经开始盘算着这笔银钱究竟该如何分配了……是于府中稍微留些花用,还是他尽数拿去赌坊翻本?
念及此处,宋老爷抬眸望向了卢五娘,话语里 似是饱含着无 限的不舍和懊悔:“你我夫妻多 年,你……当真 如此狠心?”
卢五娘听了这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对宋老爷这副做派厌恶至极。她垂眸不去看他,决绝道:“我既已决定离开,便是不想与你再有半分牵扯,你还是快些在这分产文书上签了字,我们也就此一刀两断。”
宋老爷闻言有些难堪,他的目光在手中财物与卢五娘的背影间来 回游移。一方面,他贪恋着这一笔刚分得t 的财产,想着如何去肆意 享乐;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就此失去卢五娘这个 贤惠的发妻,心中不由得就有些空落落的。
毕竟他们夫妻多 年,往昔那些还算温馨的日子,并非没有在他心中留下痕迹。可最终,这些复杂的情绪逐渐在宋老爷的内心深处逐渐转变成了一股莫名的愤怒和不满。
“签就签!难道老爷离了你,还会找不着新妇吗?明日我便请媒婆过府,为 我说合个 年轻貌美的夫人回来 !”宋老爷愤愤提起李妈妈一早准备好的毛笔,潇洒地签了自己 的大名后,又痛快地按下了手印子。
见卢五娘接过分产文书细细看着,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宋老爷又不得劲了,“你倒是思虑周详,便这般信不着我么 ?”
卢五娘闻言蓦的冷笑,她这些年就是因为 深知宋老爷的为 人,如今才会这般谨慎。眼下她听了宋老爷这句半是指责半是控诉的话,脸上面色不变,只淡淡道:“常言道君子易处,小人难防,人心还隔着一层肚皮呢,谁又能知道肚皮下面是红心还是黑心呢?”
宋老爷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他心中清楚,卢五娘此话一出口,便是意 味着她连面子情都不屑与他做了。
若是他继续闹腾下去,真 惹急了她再闹到族中,自己 的面皮怕是还要被扔在地上踩上一踩,就连着已经落到手的好处说不得还要咬着牙送出去几 分。
想到这里 ,宋老爷也学乖了,他他故作无 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将这一叠契书银票等物小心地收起。明明他已经极力忍住心中的情绪,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喜色,终究被卢五娘捕捉到了。
卢五娘顿觉这么 多 年,自己 宛如一个 笑话一般,怎的就瞎了眼,跟这么 一无 是处的男人过了半辈子。她转过身不再理会他,而是继续看着下人们收拾行李和嫁妆。
等宋策来 到主院的时候,就见到宋老爷拢着手站在一旁,脸色沉沉地看着院内的下人们来 回忙碌着,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 。
他笑着走上前,站在了卢五娘身边,笑着道:“娘,东西收拾得如何了?”
卢五娘看着儿子,总算露出了一个 笑,“我儿,你回来 了。眼下院里 的都归置得差不多 了,你妹妹正睡着,等她睡醒了咱们就走。”
还不等宋策接话,宋老爷便清了清嗓子,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怒声道:“逆……策儿,为 父就在此处,你竟连个 正眼都不瞧,你的规矩体统何在?怎的,如今你眼里 就只剩下你母亲,全然没有我这个 父亲了?”
宋策闻言面色平静地躬身行了一礼:“儿子见过父亲。”
见自己 这个 儿子瞧着倒还恭敬,礼仪也无 甚错处,宋老爷心中总算顺了口气,颇有气势道:“你一会儿是要送你母亲出府吗?”
“父亲这话错了。”宋策又行一礼,“不是送母亲出府,而是儿子跟着母亲一道离开,眼下就与父亲别过了。”
“什么 ?”宋老爷闻言大惊,“好端端地你跟着你母亲瞎搀和什么 ?”
宋策听罢直视着宋老爷,面色从容道:“父亲,我朝律法明言规定,若是子女过十二岁,便可自由选择是跟着父亲还是跟着母亲。自我记事起,家中诸多 事宜皆由母亲一手操持,您却 鲜少过来 关心我们兄妹。如今母亲决意 与您分开另过,我身为 人子,自然选择跟着母亲。”
宋老爷被宋策这番话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抖着手指着宋策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你这是大逆不道!你可别忘了,你跟的是哪家的姓氏!难道你当真 要跟着卢氏走?”
“父亲,姓氏于我而言不过是个 称谓,若是母亲同意 ,儿子明日改名成卢策也未尝不可。”宋策平静道。
宋老爷胸口剧烈起伏,他气得在院中来 回踱步,“好,好得很 !卢氏!你倒是生了个 好儿子!我瞧着眼下你是翅膀硬了,竟敢忤逆我这个 生父,好!你真 是好得很 啊!”
卢五娘看着气急败坏的宋老爷,一把 将宋策拉到了自己 身后,“我儿,何必再与他多 费口舌?咱们去瑜儿院子里 瞧瞧她醒了没,若是醒了,咱们就快些走,省的瞧见一些碍眼的人,没得败坏了好心情。”
“卢氏!你……你……”宋老爷气得满脸通红,猛地将眼前的箱子踹翻在地:“宋策,你乃我宋家嫡长子,我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从今往后,你可愿随着为 父留在府中?”
“我不愿。”
“好!好得很 !你好好地记住今日之言!今日你既如此决绝,日后可莫要后悔才是!从今天起,我再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了!”宋老爷咬着牙吼道。
“我亦求之不得。”宋策笑着回道。
“滚!都给我滚!明日我便迎个 新妇,不就是儿子么 ?老爷我要几 个 便能生几 个 !”宋老爷指着院门的方向,对着母子二人咆哮道。
宋策不在看宋老爷那已经扭曲的面容,他指挥着下人重新将那箱子收拾妥当了,才扶着卢五娘朝着宋瑜的院子一路而去。
此时宋瑜已经睡醒了,她正坐在床边小口小口地喝着乐云为 她调制的蜜水。
宋瑜见着哥哥和娘亲一道过来 了,露出了一个 软软的笑,“娘,哥哥。”
“瑜儿的东西可收拾好了?”卢五娘开口问了一旁的乐春。
“回夫人,都归置好了,眼下已封了箱,只等着夫人发话了。”乐春小心道。
“娘,我们要搬家了吗?不在这里 住了?”宋瑜喝下最后一口蜜水,摇着卢五娘的袖子撒娇问道。
“是啊,瑜儿,咱们要走了,去一个 新的地方。”卢五娘一把 将宋瑜揽在怀里 ,轻声说道。
宋瑜闻言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又去拉宋策的手,“哥哥也去吗?”
“嗯,哥哥也去。”
“好哦!那……爹爹也去吗?”宋瑜仰头道。
“不,爹爹就不去了,以后咱们家里 只有娘和你哥哥了。”卢五娘贴了贴女儿的小脸儿,轻声道:“瑜儿是舍不得爹爹吗?”
宋瑜闻言乖巧的摇了摇头,窝在娘亲的怀里 ,小声道:“只要娘和哥哥在,瑜儿就满足了。”
“好孩子。”卢五娘听罢,把 怀中的宋瑜抱得更紧了些。
此时,宋府大门敞开,有好事的四邻见路口停了五六辆马车,都好奇地探出头来 ,那交好的人家更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小声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
等最后一箱东西搬上马车之后,卢五娘回过头,看着这座生活了十几 年的宋府,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之色。
“娘,咱们走吧。”宋策抱着宋瑜,轻声说道。
“好。”
在卢五娘正要登上马车的时候,宋老爷快步从府里 走了出来 ,假惺惺地上前一步,满是哀伤地说道:“卢氏,你与孩子们这一走,不知我何时才能见到他们?”
“以后你得了空闲,尽管来 看望策儿和瑜儿,我不拦你。”
“甚好,看在咱们多 年夫妻的份上,临走之前,便送你一句忠告。”宋老爷皮笑肉不笑地道。
“请说。”卢五娘居高临下地看着宋老爷,淡淡道。
“如今外 头这世道可不太平,你身上带了这么 多 的契单银票,可要万分小心些才是。”这看似关切的话,配上他那一脸虚伪的笑容,让卢五娘顿觉一阵反胃。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卢五娘冷冷回了一句,就登上了马车。
宋老爷站在府门口,目送着这些马车远去,脸上强撑着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再加上周围四邻好事的目光,他心中大恨,一脸阴沉地甩袖进了府。
第72章 纨绔兄长(十二)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
此时天色尚早, 马儿们奋力拉动着载满了行李和嫁妆的 马车,车轮滚滚作响,一路朝着卢五娘那处陪嫁的 田庄而去。
马车约莫行了近一个时辰, 总算在 一处清静的 田庄前稳稳停下了。
这 田庄乃是卢五娘待字闺中之时, 卢老夫人早早为她购置的 嫁妆产业。平日里这 田庄一直闲置着, 无人打理。直到 后来 , 李妈妈的 女 儿成亲以后, 卢五娘便让他们夫妻二人搬至此处, 负责照管整个田庄, 也算是领了份清闲的 差事 。
此时,李妈妈的 女 儿珍娘和她的 夫君白春来 正在 田庄外候着。
等马车走到 跟前停下后, 珍娘满脸笑意, 连忙快步迎上 t 前来 , 屈膝行礼道:“夫人,我们夫妻俩可算是把您盼来 了, 这 一路上 夫人可还顺遂?”
白春来 跟在 珍娘身后, 亦是恭敬地 冲着卢五娘和宋策拱手行礼, “见过夫人,见过大少爷。”
卢五娘见状微微颔首,温和道:“这 一路上 还算安稳,倒是劳你们久等了。”
“夫人您真是折煞我们了, 这 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 您快些进来 , 昨日我们夫妻得了信儿, 把屋子都仔细收拾了一遍,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管开口吩咐便是。”珍娘脆生生道。
卢五娘听了这 话忍不住笑了, 她侧过身,对着身旁的 李妈妈道:“珍娘真是生得好一张讨喜的 嘴,说来 也奇了,你们母女 二人,模样儿虽有几分相似,可这 性子却是截然不同,实是各有各的 妙处。”
李妈妈闻言眼中满是欣慰,笑着回道:“夫人谬赞了,这 丫头听了您的 夸,心 里头不知道该有多 得意了。她这 性子是随了她爹,平日里这 嘴儿甜得像抹了蜜似的 ,惯会哄我。”
“夫人,咱们也别在 这 门口站着了,您奔波了一路,想必也累了,快进屋歇歇吧,瞧小姐在 大少爷怀里都要睡着了。”珍娘道。
卢五娘听罢点点头,缓步朝着田庄内走去。
宋策一进院子,就瞧见院子里的 杏树上 结满了沉甸甸的 果子,只是看着还不到 吃的 时候。
“这 庄子收拾得倒是齐整,珍娘,春来 ,你们用心 了。”卢五娘笑着赞道。
“夫人满意就好。”
珍娘甫一说完,就见到 宋策正盯着那棵杏树看,便笑道:“大少爷可是想吃银白杏了?只是眼下还涩着,等过了十五,银白杏才 味甜香浓呢!”
“那我们今年可是有口福了。”宋策笑着说道。
卢五娘往前走了几步,语气颇为怀念,“这 杏树,竟长这 般大了啊!”
“是啊,这 还是姑娘当年在 闺中之时亲手种下的 呢!”李妈妈也跟着走上 前,不由得感 叹道。
“那敢情好!夫人,春来 原先家 里就是侍弄果树的 ,他瞧着这 杏树长势好,就仔细将 养了几年,今年这 是第一次挂了这 么多 果子,是个极好的 兆头呢!”珍娘笑道。
卢五娘伸手轻轻摩挲着杏树的 树干,回忆道:“当年初见这 院子,只觉得实在 冷清,一时兴起就与母亲一道种下了这 棵杏树,只盼着能为这 院子添几分生气,没想到 ,如今它已长得如此繁茂了。”说着她转头看向了珍娘和白春来 ,“这 倒是多 亏了你们夫妻二人。”
“夫人过奖了,我们夫妻俩能在 这 庄子里安稳过日子,全仰仗夫人您的 慈悲呢!”珍娘笑道。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屋内走去。
眼下,主屋之内已布置妥当了,虽不似宋府那般华美 精巧,但瞧着也颇为温馨,让人甫一进屋,便顿感 舒适惬意。
卢五娘上 前坐下,总算舒了一口气。她瞧着几案上 摆放着的 黄蕊花,笑着对二人道:“难为你们有心 了。”
“夫人和大少爷且尝尝今年新采的 新茶。”珍娘手脚麻利地 端着托盘走来 了。
卢五娘闻言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新茶,很快,醇厚的 茶香就在 她的 舌尖漫开。她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汤色清透,清香宜人,是好茶。”
珍娘见卢五娘满意,笑的 愈发讨喜:“夫人喜欢就好。”
一旁的 宋策见卢五娘开怀了些,放下茶盏后起身行礼道:“娘,儿子去打发他们将 嫁妆和一应物件卸下来 ,您和瑜儿在 屋里歇歇吧。”
“好,辛苦我儿了。”卢五娘点了点头,应道。
宋策听罢转身走出屋子,指挥着一道而来的下人们将马车上的嫁妆和物件一一卸下。不一会儿,东西 就全都搬进了早已收拾妥当的 库房里。
眼见着天色擦黑,李妈妈携了珍娘出去,为了让卢五娘开怀些,母女二人置备了一桌丰盛的席面,以恭贺卢五娘恢复自由身。
等宴过三巡,卢五娘挥了挥手,示意李妈妈快些回屋歇着,她常年伴卢五娘左右,和自己唯一的 女 儿珍娘也许久未见了,想来母女之间也有许多的贴心话儿要说。
等她们二人出去了,卢五娘便撑着下巴望着眼前的一双儿女 ,她不由得回想起往昔在宋府的种种,一时间心 中感 慨万千。
“娘?”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 儿子正一脸担忧的 瞧着她,卢五娘笑了,“我儿,娘只是没想到 ,有一天咱们一家 子能离了你父亲,过上 这 般平和舒坦的 日子。”
宋策闻言坐到 了卢五娘旁边,轻握住她的 手,郑重道:“娘放心 ,有儿子在 ,日后定会护着您和妹妹,让你们过上 比以前更好的 日子。”
“瑜儿也是,一定会让娘过好好的 日子!”宋瑜也跑过来 ,窝进卢五娘的 怀里,脆生生道。
“好,好,那娘就好好等着了。”卢五娘脸上 带着欣慰的 笑,将 一双儿女 轻轻地 揽入怀里。
……
次日清晨,宋策早早便起了身,一出房门,就见到 卢五娘正将 李妈妈按在 庭院的 竹凳上 。
“夫人,这 ……这 怎么使得……”李妈妈摆了摆手,忙不迭地 想要起身,却被卢五娘稳稳按住了,笑着催促道:“妈妈别那般拘谨,这 是今日一早我去厨房熬的 胜春花粥,你快些尝尝味道如何?”
李妈妈拗不过,只好浅浅品尝了一口,由衷赞叹道:“夫人,这 胜春花粥味道甚好,我头一次喝着这 么好喝的 粥!”
“太好了!我已有十多 年未下过厨了,本以为手艺早就生疏了,不成想只这 一次便成了!”卢五娘笑着道。
宋策见此情景好奇地 走上 前来 ,好奇道:“娘,这 是您煮的 粥吗?”
“我儿,今日你起得这 般早,可真是有口福了,快些尝尝看。”卢五娘一边说着,一边将 方才 晾好的 胜春花粥递到 宋策手中,眉眼含笑道,“这 是娘用新粳米熬煮的 ,往里添了些胜春花、蜜饯和雪糖,我儿尝尝看,合不合你的 口味?”
宋策双手接过粥碗后用了几口,胜春花粥滋味清甜却不腻人,里头还带着一丝恰到 好处的 胜春花香,味道当真不错。
“娘,这 粥很好喝,儿子再来 一碗。”宋策喝完后,用行动肯定了卢五娘出色的 厨艺。
待第二碗粥下肚,宋策心 满意足地 舒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望向卢五娘,笑着说道:“娘,今日我有事 要出去一趟,午饭便不在 家 中用了。”
卢五娘听了这 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 问道:“我儿,你这 是要去何处?一大早的 为何这 般匆忙?”
宋策放下手中的 碗筷,斟酌道:“娘,是我认识的 一个朋友,近来 他身子不适,儿子想着或许能帮上 些忙,便想着去看看他。”
卢五娘微微点头,“那我儿早去早回,一路小心 ,娘在 家 里等着你。”
宋策笑着嗯了一声 ,随即应道:“娘,您放心 。”说罢,就沿着田庄外的 小径,一路朝着永阳道观的 方向而去。
约莫走了半个多 时辰,宋策总算看到 了永阳道观的 红墙轮廓。他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朝着道观的 山门走去。
快到 山门的 时候,吱呀一声 ,朱红色的 大门缓缓打开,从门内走出一个身量颇高的 蓝衣管家 ——正是关茂。
“宋公 子,你可算到 了,主子已在 内等候多 时了。”关茂客气道。
“劳您带路。”
二人一进门,就一前一后的 沿着观中的 青石小径往前走,一路上 ,宋策注意到 今日这 观内似乎较之往日更为冷清,直到 现在 ,他都没能遇到 一个道士或者香客。
还是那处幽静的 小院,甫一见二人前来 ,早就候在 院门的 顺墨和顺笔连忙推开院门,请他们进去。
“主子,宋公 子到 了。”
此时那玄衣男子正坐在 摇椅之上 ,手中捧着一卷古书,看起来 姿态颇为闲适。他见着宋策进来 ,放下书卷后起身道:“宋,公 子,很是,准时。”
宋策闻言拱手行了一礼,“公 子说笑了,策既然答应了为公 子施治,岂有言而无信之理。”
“宋公 子,这 是您昨日所需要的 东西 ,尽皆在 此。”不远处的 托盘之上 ,放着昨日宋策提笔写下的 各种药材和一整套金针。
玄衣男子淡淡一笑,认真询问道:“咱们,何时,t 开始?”
“咱们这 便开始吧,公 子请坐。”
玄衣男子听了这 话微微颔首,依言坐在 了木椅之上 ,随后就闭上 了眼。关茂见状颇为不安,他紧紧地 盯着宋策手下的 一举一动,生怕他做出什么危险的 举动来 。
宋策先在 温水中仔细洗净双手,随后拿起一根金针,在 火上 细细消毒后,缓缓朝着玄衣男子的 颈前刺去。
只是这 金针刚一接触皮肤,那玄衣男子的 身子就微微一僵,下意识地 往后一缩。宋策见此情景安抚道:“公 子莫要紧张,放松一些。”玄衣男子听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
玄衣男子能感 受到 ,眼前之人的 手法颇为娴熟,每每刺入一针,他都会仔细观察自己的 反应,同时用手指轻轻捻动金针,像是在 调整着什么。
关茂见此情景只能在 一旁紧张地 看着,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了这 位胆大的 宋公 子,让主子吃了苦头。
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宋策才 施针完毕。他对着一直守在 屋中的 关茂仔细嘱咐道:“这 些药,以水三碗煎沸,紧接着加入这 些,再添水一碗,煮好之后立即端来 ,此事 烦劳您仔细盯着,莫出什么差错。”
“这 ……”关茂有些犹豫地 看向了主子,眼下虽然已经 查明了宋策的 身份,可他这 一手娴熟的 医术,还是让关茂有些防备,毕竟主子的 身份……
“你去,按照,宋,公 子,说的 ,去做。”见关茂一脸踌躇,玄衣男子十分干脆地 摆手道。
“是。”关茂连忙接过药材,匆匆朝着厨房的 方向走去。
“公 子,今日乃初次施针,待药汤煮好后,您须得趁热服下。您切记,往后三日之内,切莫开口说话。”宋策温声 道。
玄衣男子依言轻轻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
第73章 纨绔兄长(十三)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
约莫过 了一个时辰, 关茂才 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汤快步而来。
宋策接过 药汤仔细看了一眼,略微颔首道:“此 时药效正好,公子请趁热服下。”
玄衣男子闻言接过 药碗, 才 喝了一口眉头 就微微皱起, 显然是被这又涩又苦的药汤给刺激到了。但他强忍着不适, 直接一仰头 , 将整碗药汤一饮而尽。
那关茂见状眼中闪过 一丝期待, 张口问道:“宋公子, 不知今日施针用药过 后, 何 时能 见效?”
宋策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公子的口疾沉疴已久, 针灸之效并非能 立竿见影, 还需循序渐进才 是。未来三日每日午时饭前按照这个方子煎药让公子服下, 待到三日之后我再来施针。如 此 三次之后,才 能 有所改善。”
那玄衣男服下药后, 就靠坐在摇椅之上开始闭目养神, 此 时的屋内安静极了, 唯有微风轻轻拂过 窗棂,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就在此 时,一道轻微而绵长的呼吸声缓缓自屋内传来,一直在盯着宋策的关茂顿时一愣。他缓缓回过 头 , 发现自家主子竟靠坐着睡着了。这还是第一次, 在屋中还有外人 的情 况下, 主子如 此 毫无防备地入睡了。
没有人 比关茂更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性, 他向来谨慎,即便是在自己的府中,也甚少 有这般放松。关茂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垂眸思索的宋策身上, 眼神中带了一丝莫名的审视与警惕。
这宋公子,果真如 底下人 所调查的那般身家清明 吗?若是如 此 ,那他这一手娴熟出众的医术是从何 学来的?
宋策可不知道关茂心中所想 ,他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站起身来到玄衣男子身边,正预备伸出手的时候,关茂一把就将他拦下了,“宋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把脉。”宋策淡淡一笑,言简意赅。
关茂微微皱眉,看着宋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退守到了一旁。
宋策上前将手指轻搭在玄衣男子的手腕之上,神色颇为专注。他仔细地感受着手下脉象的细微变化,须臾,他眉头 轻舒,低声道:“看来这药汤和针灸之术初见成效了。”
关茂听了连忙凑上前,“真的?这可真是天 地祖宗保佑!”
宋策闻言淡淡一笑,抬眸看向关茂,低声嘱咐道:“此 法虽有成效,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您应当也清楚,公子这口疾积年累月下来,关键之处就在于后续的汤药温养。所以这三日务必要严格按照此 药方来煎药,切不可有丝毫差错。”
关茂听罢重 重 点了点头 ,“宋公子请放心,此 事我定 会放在心尖儿上,绝不让这汤药出半点岔子。”
“那便好。”
此 时,窗外的暖阳透过 窗棂倾洒在屋内,关茂一瞧这天 色,拱手道:“宋公子,你忙了这大半天 了,想 来腹中早已饥饿,还请宋公子暂且移步,去 外间里用些饭菜罢。”
宋策颔首致谢,一路跟着关茂穿过 回廊来到了外间。此 时,外间的圆桌之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袅袅热气升腾,香气弥漫。
“观中都是些粗茶淡饭,宋公子莫要嫌弃。”关茂抬手做出请的姿势,将宋策引入了座位。
“您客气了,能 有这样一桌饭菜已经是极好了。”宋策摇了摇头 ,神色温和道。
“宋公子请吧,我去 守着主子,等主子醒了我再来请你过 去 。”关茂拱了拱手,随后走出了外间。
等外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的时候,宋策拿起碗筷,夹起一筷素菜放进了嘴里。还真别说,定 王府中的厨子果然是有好手艺的,即便是这般寻常的素斋,也能 做出如 此 可口的味道来。
宋策不禁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声,其实关茂处处警惕他倒也并非针对,而是因为宋策知晓这个玄衣男子的身份并不简单——他乃是大齐三皇子定 王殿下的嫡出长子顾庭轩,自小就被册立为世子,如 此 显赫的身世背景,也难怪关茂时刻都对他紧张万分。
只是后来,待其父定 王殿下荣登大宝之后,全然不顾众臣反对,册立了言贵妃的儿子顾庭寻为太子。彼时,因着顾庭轩并无过 错,官家就以顾庭轩有口疾且无君王之相为由 ,将他幽禁于武时宫之中。此 后,顾庭轩便被困于那小小的四方宫墙之内,直至老死 。
思及此 处,宋策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怜悯,这顾庭轩在民间素有贤名,却因着一个小小的口吃之症,终身囿于宫中,实在令人叹息。
与此 同时,关茂迈着极为轻缓的步子进了院,便瞧见顾庭轩不知何 时已经醒了,他正懒懒地倚在门框之上看着庭中的榆树,不知道在想 些什么。
关茂恭敬行礼道:“主子是何 时醒的?”
顾庭轩并未作答,只是微微侧过 身朝着屋内走去 ,关茂见状赶忙抬步跟上。顾庭轩缓步走到书桌前站定 ,伸手捻起桌上的毛笔,略一沉吟后,在纸上缓缓写下一句话:“你有没有觉着,此 人 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关茂看着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他思索了片刻,才 俯身回道:“主子,依着属下看,宋公子看向您时,似是带着几分探究,起初,我本想 着他是个郎中,或许在琢磨您的病症,才 会这般打量您,但方才 您睡着的时候,他的目光里似还有些别样的意味……只是属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 何 形容。”
“他的底细可有问题?”顾庭轩写道。
“这也是属下感到奇怪的地方,此 人 的底细并无问题,只是一个普通的富户之子,可要属下再去 查查?”
顾庭轩闻言微微皱眉,又提笔写道:“不必了,疑人 不用,用人 不疑,去 请他过 来罢。”
“是,主子。”
等宋策跟着关茂再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先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公子,您感觉如 何 ?可有不适的地方?”
顾庭轩看了宋策一眼,微微摇头 ,在纸上写道:“目前尚可。”
“那便无甚大碍。”说罢,宋策走上前,开始为顾庭轩把脉。
“公子,这三日您一定 要按时服药,不可懈怠,三日之后我再来为您施针。”宋策嘱咐道。
顾庭轩看着宋策认真的神情 ,心头 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些,写道:“好。”
宋策又细细叮嘱了一遍,才 告辞离开了永阳道观,他瞧着眼下天 色尚早,索性改路朝着县城书铺的方向走去 。
自从把阿宝和阿洛送t 去 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去 看看他们,也不知这两个孩子在书铺过 得可还习惯。
只是待宋策来到雅悦书铺时,发现自家书铺前围拢了一大圈子的人 ,他心下疑惑,赶忙伸手拦下一位年轻的小哥,客气问道:“小哥儿,这书铺里究竟发生了何 事?怎的外头 围了这么多人 ?”
那小哥儿也是个爱凑趣的性子,瞧见宋策一副全然不知内情 的模样,他顿时来了兴致,连忙凑过 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我听说啊,是这家书铺的主家在外头 欠了别人 的银子,一直拖着不还,这才 招来了一大帮子的黑衣人 ,正在里头 讨债呢!”
宋策闻言谢过 小哥儿后,立马拨开人 群来到了书铺门 口。只见五个身形魁梧的黑衣的男子一字排开,为首之人 ,是一名面庞白净但满脸奸邪的中年男子。
他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此 人 正是借了宋老爷八百两银子的“友人 ”徐武。
而这徐武,正是那王癞子的娘家表弟,二人 素来关系密切,原身印象中宋老爷的那笔高额债务,便是此 人 联合王癞子共同为宋老爷挖的坑,只等着他一脚踏进去 了,便成事了。
“你们这书铺的掌柜在何 处?怎的让两个臭小子出来打发我?哼,莫不是觉着我武爷好糊弄不成?”徐武说完,随手拽过 一把椅子,大剌剌的坐下了。
阿宝紧紧抱着阿洛在书铺柜台的后面,他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强自镇定 道:“我们掌柜的眼下没在铺子里,若你们再这般肆意闹事,我们便去 官府找太爷报官了!”
徐武听闻此 言哈哈一笑,“报官?这白纸黑字在纸上写得清清楚楚,就算你们真去 报了官,太爷他老人 家最是讲究证据,必然会站在我这有理的一方,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说去 报官?哈哈哈!”
宋策听了这话上前一步,高声道:“太爷的确最看重 证据,可谁知道你那借据是真的还是假的?”
“大少 爷!”阿宝和阿洛见到宋策来了,眼神一亮,齐声道。
徐武闻言转过 头 ,上下打量了宋策一番,冷哼道:“怎么,你就是这间书铺的少 东家?这上头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借银八千两,八分利,商定 三个月就还。如 今三月之期已过 大半,怎的,你们还想 抵赖不成吗?”
宋策皱起眉头 ,“我从未借过 任何 人 的银子,你们怕是找错地方了。”
“小少 爷,我何 时说是你借得?你如 今年岁尚小,怎会懂得这筛子的妙处?来来来,你仔细瞧瞧,这是不是你家里人 的字迹?”徐武哈哈一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宋策的面前晃了晃。
宋策走上前细看了那借据,下头 果然是原身那便宜父亲宋三志的署名。
“谁与你借的银子,你自去 找谁便是,这间书铺的主家可并不姓宋!”宋策冷声道。
“小少 爷,你可糊弄不了我武爷!宋三志都说了,这铺子是他夫人 的陪嫁产业,如 今他手里半角银子都拿不出来,就连自己的妾室都一一典卖给了我们,更何 况这处铺子呢?”
宋策听了徐武的话,心中不由 得涌起一阵惊怒,他虽然知晓宋老爷此 人 十分荒唐,可没想 到才 短短几天 时间,竟已落魄至此 ,不光典卖了妾室,还把歪心思打到了卢五娘婚前的陪嫁产业上,当真是让人 恶心!
徐武见宋策不说话,立刻上前道:“白字黑字,铁证如 山,今日你们若是拿不出银子还钱,这书铺里的东西,可就都要拿去 抵债了!”
他话音刚落,书铺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众人 下意识转头 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衙役官服的男人 挎着腰刀,沉着脸喝道:“此 处发生了何 事?为何 如 此 喧闹?”
第74章 纨绔兄长(十四)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
那衙役一脸正色, 在书 铺内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徐武身上,他冷哼一声, “你!速把始末缘由细细道 来!”
徐武脸上本来还有些慌乱之色, 但见着来人后立马松了一口气。他满脸堆笑地道 :“回禀官爷, 这间书 铺的主人家里欠了小的银子, 这白纸黑字上写得明白, 整整八千两!如今到了期限, 那借债人却说还不上银子, 眼见着他都拖了我们大半月了,我等心中 焦急, 这才前 来讨要债银, 并无恶意。官爷您明察啊!”说着, 那徐武躬着身子行了一礼,然后就将手里的借据给那衙役递了过去。
那衙役伸手接过了借据, 然后细细看了起来。须臾, 他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借据确系真 的, 这位小公子,你有何话讲?”
“这位官爷,我且问你,这借据之上是何人签押的?”宋策脸上没什么表情, 平静地问道 。
“签押之人名为宋三志。”那衙役一顿, 回答道 。
“眼下的问题是, 这书 铺的主人乃姓卢, 而 非姓宋。他们一行人大张旗鼓来到我家书 铺张口便说讨要借银,是何道 理?”宋策淡淡道 。
“小子莫要在此巧言令色!这间书 铺明明就是你母亲的产业,而 这债银也是你父亲亲手画押, 父债子偿,难不成你还想赖账吗?”徐武上前 一步,厉声道 。
“四邻皆知,我母亲已与父亲已经和离,且过了官府明路,真 如你所说,那我父亲才是与你借银之人,为何你们不去找他,反而 来找我们呢?”
徐武被宋策的话问得一滞,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他看向沉着脸待在一旁的衙役王乐大哥之后,很快又 镇定下来:“若是你父亲肯还钱,我们何必扯了面皮下来与你要银子?”
“好教小公子得知。”王乐扯出一个 笑,“若是有人欠了债,且在约定好的日 子没还钱,可是要打上二十板子的杖刑 !如果又 迁延半月,便要再加六十板子!可如若打了板子还不肯还钱,那可就进牢里受些罪过了!”
宋策闻言心中 冷笑一声,但他的面上却依旧镇定:“这位官爷,这杖刑与否,自然是要依我朝律法来判,可眼下,你连债主是谁都未搞清楚,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言刑罚,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说罢,宋策露出一个 浅笑来,“还是说官爷与这要债之人私下里有什么勾结不成?”
“小公子莫要胡言乱语!我这一片好心,倒是教你曲解了去!”王乐怒哼一声,咬牙道 。
“事实如何,官爷心里清楚便好,再者。”宋策转过头 来看向了徐武,“这借据之上签的谁的名字,你就该去找谁要银,如今他在何处,想必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吧?此事明明与卢家无干,你们却偏要来这书 铺闹事,究竟是何居心?还是说你们要在市井强-逼良民不成?”
王乐闻言面色一变,这小子的话说的也未免太过诛心。他正欲驳斥,不料身后的徐武脸色一阵青白,强自辩解道 :“不管怎样,我手里这借据是真 ,宋三志是你生父也是真 !我朝素来以孝治国,你这般罔顾父债,于 情于 理都说不通!若你识相些,该将这铺子契书 奉上,以作抵债。”
“是啊,小公子,为着你日 后的好名声,你也该别再狡辩,尽快筹措银两还钱才是正理。”王乐也帮腔道 。
宋策闻言不慌不忙,淡淡道 :“官爷,我父母二人已在县衙过了明路,一应财产分割清晰,这间书 铺从始至终便与画押之人无关,乃是家母私产,何来以书 铺抵债一说?”
“那小公子此话何意?你生父欠下的巨债,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徐武仍不死心地反问道 。
“自然不会。”宋策冷声道 ,“欠债之人是他,你们该找的也是他。今日 你无端来书 铺闹事,扰乱县内的市井秩序,该是何罪?这位官爷你不制止其 行,反而 刻意纵容,又 是何道 理?难道 你身为公门中 人,竟是不知此人已然触犯我朝律法了?”
“小公子慎言!”王乐闻言脸色阴沉下来,“你说话可得讲些证据,若是空口白话,便是你年纪尚小,我也要把你带回衙门中 在太爷面前 与你分辩分辩了!”
“证据?难道 这些在场的父老乡亲不算见证吗?你能恐吓得了一个 两个 ,难道 还能堵得住这t 悠悠众口吗?”
宋策这话一出,徐武迅速看了一眼王乐,他的眼中 满是惊惶,但王乐忧心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人口实,愣是强忍着没有去看徐武。
“你……你这是蓄意污蔑!”徐武顿时没了主见,结结巴巴地抵抗道 。
站在一旁的王乐心中 暗暗叫苦,他实在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如此难缠,他本想着给徐武撑撑腰,尽快把这笔银子弄到手,他们几人也好分了花用……如今事已至此,他若再不说些什么,怕是自己也要沾了一身污泥了。
王乐强压住心中 的慌乱,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 :“两位,常言道 万事无如退步人,不若你们各自相让一步,也算算给彼此留个 台阶。小公子,你看着书 铺如今这般模样,若你们二人继续僵持,生意怕是也难做下去;还有这位……既然这签押者另有他人,冤有头 债有主,你大可再去上门讨要,到时若无法解决,那便再去县衙请太爷为你主持公道 ,你们看这样可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徐武使眼色,徐武见状自解其 意,便哼了一声,“既有官爷为你说和,那今日便罢了,咱们走 !”
宋策也没说话,王乐此时有些摸不准他的反应,暗自观察着他的神色,却只见宋策面色平静,似是波澜不惊,又 仿若目露深意。王乐心中 不免有些发怵,心念这小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竟能如此沉得住气,着实有些棘手。
宋策瞧着王乐与徐武这般做派,心下如明镜似的。他知晓这不过是他们的权宜之计,哪里肯就这般轻易罢休。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拱手道 :“既如此,那先便依官爷所言,只是日 后若再有无端骚扰,届时就不是在这书 铺门前 理论,而 是我直接去县衙之上击鼓鸣冤了。”
王乐闻言心中 又 是一突,心说这小子真 是个 不好相与的,一抓一手倒刺儿。
待书 铺周围的人散去,王乐也挎着刀沉着脸离开了此地,只是他才转过和玉街角,就见那按捺不住的徐武一脸慌张地拦住他,急声道 :“王大哥,此事难道 就这么算了?那八千两银子可是……”
不等他说完,王乐一把甩开了徐武的手臂满脸怒容道 :“真 是个 蠢货!你难道 没瞧见方才这局面?若是再闹下去,咱们这一伙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方才那个 臭小子不是个 好糊弄的,还有围着的那些个 百姓,你知道 里头 藏没藏着与咱们有过节的人?众口铄金,若稍有不慎,咱们还能讨得了好儿?你啊你,就同我那个 哥哥一般,蠢笨如猪!”
徐武被王乐训得缩了缩脖子,他心中 虽有不忿,却不敢出言顶撞,只委屈道 :“可就这么算了,我实不甘心!那宋老爷就是个 纸糊的架子,嘴上吹得震天响,真 把手伸进去,才勉强掏出来千余两的银子!真 是气煞我了!”
王乐闻言眼珠子一转,轻哼一声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且附耳过来。”
徐武赶忙将耳朵凑了过去,王乐眯着眼,压低声音细细与他交代着,徐武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待王乐说完后,徐武眼睛一亮,露出恍然之色,猛地击掌道 :“王大哥!此计实在是高啊!那我现下就去宋府找那宋三志,定将此事给王大哥办的漂漂亮亮的!”
王乐冷哼一声,“最好是如此。”
徐武听了这话忙讨好的笑了笑:“王大哥,您就放心吧!”说着就急匆匆地朝着宋府的方向奔去,他心中 暗自盘算着,若是等事成之后,他最后能到手多少好处……
只是二人不知道 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宋策就一路跟上了他们,悄悄隐在墙头 上将他二人的这番打算一字不落地听了个 清楚。
此时,宋府内。
温姨娘听着外间传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颤,手中 的丝帕子也不自觉地绞成了一团。
自从夫人带着大少爷和小姐与老爷和离后,短短几日 的功夫,宋老爷就像被恶鬼上了身,前 后将欣姨娘和静姨娘发卖出去了,可怜那静姨娘哭得梨花带雨,边哭边磕头 ,前 额都磕肿了,也没能让宋老爷改变心意,最终宋老爷把她们二人分别卖给了外地来的客商。
温姨娘本想着她们二人也不大得宠,发卖了便发卖了,只是没想到的是,昨日 宋老爷竟然那般狠心,将如姨娘也领去了买卖人口的牙行。
她虽然与如姨娘斗了好几年,可她从未想过有一日 她竟落得个 这样的结局,温姨娘的心里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一连喝了两盏冷茶,才将这股子惊惧压了下去。
思 及此处,温姨娘才扶着方桌站起身来,就见宋老爷满脸怒色,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大步走 了进来。
“老爷,您这是怎的了?谁惹您生了这么大的气啊!”温姨娘见状赶忙迎上前 ,露出了一个 颇为讨好的浅笑。
宋老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盏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随后将手中 的茶盏重重一放,“还不是府里那几个 没心肝的下人们!打量着老爷眼下落魄了,一个 两个 的都赎了身契跑了!最可恨的是闻达!枉老爷那般信任他,才没与他签那卖身契,他倒好,昨夜里卷了行李就从小门那偷着跑了!好个 没良心的!”
温姨娘一听这话,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她就强装镇定地走 到宋老爷身边,“您何必与那等软骨头 的下人们置气?没得气坏了您的身子。”
宋老爷抬眼瞧了瞧一脸温柔的温姨娘,拍了拍她的小手,才道 :“整个 家里你是最贴心的,老爷舍了谁也万万舍不得你。”
“妾身多谢老爷垂爱。”温姨娘顿了顿,强笑道 。
“唉,眼下老爷有心想与你好好过日 子,正想着过些日 子便拿了文书 ,去衙门走 一趟,把你过了明路,日 后你便是老爷我唯一的妻子,往后,我必定好好待你,再不会有别人了。等此事过去,咱们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关起门来好好过我们的日 子,如何?”宋老爷一把揽过温姨娘,眼眸一闪,故作温柔道 。
温姨娘闻言心中 一动,脸上泛起一抹薄红,“老爷,莫要哄我了。”
“老爷哄你作甚?”宋老爷低声道 ,“这么多年,我算是瞧出来了,整个 府里只有可心儿你最贴心了。”
“那妾身便多谢老爷了。”温姨娘心砰砰的跳,忙屈膝行了一礼。她心中 清楚虽然宋老爷并非良配,但她这样的身份,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 竟然能被扶正,做那正头 奶奶去。
“夫妻之间,何须言谢?只是……”宋老爷故意住了嘴,一脸为难地模样。
“老爷有话不妨与我直说。”温姨娘娇声道 。
“那老爷便说了,只是眼下,老爷需要一笔银子去还了那徐老爷,你这里可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先拿出来与老爷我应应急。”宋老爷斟酌着说道 。
“这……妾身所有的体 己,已在前 两日 尽数交给老爷了。”温姨娘脸色微僵,小心地道 。
“你的心意老爷怎能不知?前 些日 子老爷过来时,瞧见你腕间……那对镯子瞧着倒是精致,不如夫人先拿出来与我当了去,不过你放心,老爷自然是活当,等日 后手头 宽裕了,定会将它 赎回来的。”
温姨娘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她之前 骗宋老爷说这是亡母遗物,实则不然,这乃是她还未嫁人之时的情郎所赠,那情郎自称是要上京赶考的书 生,对她死心塌地,还不止一次地许诺日 后若是发达,定会回来娶她为妻。可她在家中 痴痴等了两三年,也没能等来情郎的消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嫁给了宋老爷,做了他的爱妾。
眼下,她瞧着宋老爷这副模样,定是一早就盯上了这对镯子。她本来想把这对镯子当个 念想,可一想方才宋老爷说过的话,如今府里没了别人,宋老爷又 有心将她扶正,此时不表心意,更待何时?
于 是,温姨娘咬了咬牙,将腕间的玉镯褪了下来,然后递给了宋老爷,“这是我娘的遗物,您……且先拿去应急吧。”
宋老爷闻言,眼中 闪过一丝惊喜,赶忙接过玉镯,“好,好,可心儿,你放心,等老爷将此事解决了,一定会好好地补偿你。”
就在这时,府里只剩下的唯一一个 门房快步跑过来,在门外高声喊道 :“老爷,徐老爷过来了,说要有事见您!”
宋老爷听了这话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急得在t 屋内打转,“这……这可如何是好?他定是过来催债的!”
“老爷!徐老爷还说,银钱的是一切好说,说什么要给您指一条明路!”门房道 。
宋老爷闻言与温姨娘对视一眼,温姨娘安慰道 :“老爷不妨去瞧瞧,看看此人有何话讲。”
“好,老爷听你的。”
不多时,那门房就带着徐武来到了中 堂。徐武刚一进门,便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宋老爷说道 :“宋兄,兄弟想要见你一面可真 难呐!”
宋老爷尴尬地笑了笑:“徐老弟,你也知道 ,如今我还欠着你的银子,实在是羞于 见你。你眼下也瞧见了,如今我府上那些白眼狼家丁都跑干净了,就剩了个 年岁大些的门房,这日 子过得……唉,实在是艰难啊!”
徐武冷哼一声,“眼下就咱们俩,你也莫要与我卖惨。我今儿来,是想跟你说,这笔银子的利息,我可以少要一些,毕竟你眼下过得不舒坦,我总不能把你逼到绝路上不是?”
宋老爷听罢眼睛一亮:“果真 ?徐老弟,你可真 是活佛转世 啊!我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实在是前 世 修来的福气呀!”
徐武摆了摆手,“你也别与我说这些漂亮话,只是今日 我来,寻思 着给你指一条明路。”
“徐老弟,你细说来。”
“我也就看你实诚的份上才与你说些贴心话,当时你借银之时,可是与你夫人和离了?”徐武一笑,提点道 。
“你怎的又 旧事重提?”宋老爷闻言拂袖起身,不高兴地道 :“你又 不是不知,我前 几日 才与夫人和离,当时我宋氏宗族共同商议此事,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应允,如今已过了官府明路,你还提这事做什么?”
“我是看你傻才提这么一句,当时你既没和离,那么这笔债便是你和你前 夫人一起欠的,因何现在你自己来还?”徐武冷笑道 。
“可……夫人临走 前 ,分了她的嫁妆与我一半,我不是已经尽数都给你了吗?眼下若再去舔着脸讨要,实在是……”宋老爷转过身来,犹豫说道 。
“便是你扯不下面皮与你前 夫人讨要,但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 半大的儿子呢!你作为他之生父,自然可以找你儿子要啊!只要他们愿意拿出钱来帮你还了,我与你保证,咱们那八分利的事儿,就算一笔勾销了,怎么样?”徐武循循善诱道 。
“这……”宋老爷心中 虽有些犹疑,但想到能一下子少八分利,还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那我去试试罢。”
徐武闻言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对嘛,宋兄,哪怕是和离的夫妻,在这等要紧的关头 ,又 岂会见死不救?你尽管放宽心前 去便是。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可千万别忘了此事啊!”说罢,徐武轻轻晃了晃手中 的折扇,悠然转身离开了宋府。
而 另一边,宋策在探听到王乐和徐武二人的谋算之后,心头 不禁泛起一阵厌恶,心中 暗忖:这二人果真 可恶至极,打量着宋老爷已经被他们敲骨吸髓了,竟还挑拨宋老爷找卢五娘和他寻衅闹事,这般贪婪的嘴脸,实在是令人齿冷。
眼见着天色渐晚,宋策也没有继续耽搁,快步朝着自家田庄的方向赶去。
此时,卢五娘正在屋里逗弄着宋瑜玩,她见宋策没什么表情地走 进屋来,当即就让李妈妈抱着宋瑜出去玩耍一会儿。
“我儿,可是出了什么事?脸色怎的这般不好?”卢五娘关切道 。
“娘。”宋策上前 几步,将今日 去县城书 铺内遇着的事情一一跟卢五娘说了。卢五娘听完之后,脸色微变,“看来,咱们一家子想清静些过日 子,眼下是不能够了。”
卢五娘顿了顿,继续道 :“我儿,娘原本想着这书 铺总归在县城里,咱们又 轻易不会前 去,就动了卖了书 铺和那处杂货铺的心思 ,可是这几日 忙得脱不开身,就把这一茬事忘记了。今日 娘与李妈妈在田庄周围走 了走 ,才知晓咱们不远处的那片田要卖掉,娘想着不若将这一片的田都买下来,日 后咱们家也好清静些。”
宋策闻言沉思 片刻,“那娘的意思 是?”
“我儿,咱们不若顺势将这两处铺子卖了,寻个 有些背景且不怕麻烦的买家,哪怕压些价格娘也认了,若是继续捏在咱们手里,以后怕是麻烦不断。我儿,你看如何?”卢五娘含笑道 。
第75章 纨绔兄长(十五)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
“既然如此, 娘就将此事交给儿子吧。”宋策略一思忖,轻声说。
“我 儿行事,娘自是放心, 只是要难为你了 , 你才这般年纪, 便要为了 家中的大事小情奔波操劳。”卢五娘抬手轻轻抚了 抚宋策的发顶, 叹息道。
宋策闻言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轻轻握住卢五娘的手, “娘, 儿子已经大了 ,时时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 只盼多经些 事, 也好早些 成为娘和瑜儿的依靠。”言罢, 宋策松开母亲的手,笑道:“明 日儿子就去县城, 着手处理咱家铺子的事, 娘且安心。”
“好, 好,我 儿万事小心,如遇难处,切莫与人逞强。”卢五娘嘱咐道。
次日一早, 天色才微微亮, 宋策起 身收拾了 一番后, 就动身去了 县城。他没有多做耽搁, 就径直奔向了 城南的牙行。
这牙行掌柜姓徐,在县城中颇有些 背景,口碑还算不错。他不像别的牙行那般刻意与卖家压价, 是个忠厚的人。
徐掌柜在听闻宋策的来意后,捻须笑道:“小公子既要脱手铺子,敝人自当尽力。只不过有一点,敝人需要提前与小公子说个清楚。”
“您请说。”
“小公子的那两处铺子虽然地段不错,但这两日那书铺前闹的事想必县里不少 人瞧见了 ,恐怕这处铺子买家会趁机压压价。”徐掌柜沉吟道。
“徐掌柜,这也无妨。”宋策从袖袋中取出铺子的契书,“您只要尽快帮小子卖出去即可,但只有一点,您找寻的新买家须有些 来头。”
“好!小公子是个痛快人,你且放心等着敝人的消息罢。”
这徐掌柜果真是个厉害人,不过半日,他便为宋策寻到了 买家。许掌柜悄悄与他说,新买主与府城的知府大人沾了 些 亲戚。
很快,宋策与那买家就在徐掌柜的安排下 见了 面,买家是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他也没与徐掌柜压价,徐掌柜报了 多少 ,他便全都应了 ,出手十 分阔绰。
是以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卢五娘的这两间铺子就易了 主。徐掌柜见此事玉成,笑眯眯地带着契书去县衙备了 案。
宋策见此事办妥,旋即跟着买主一道前往铺子里交割。
待众人到了 铺子后,店里的掌柜的见状满脸惊讶,想来是没想到主家这么快就换了 。那买家也是个好说话的,对着铺子里的众人说诸位可以 先在铺子里做着活计,若是遇到可心意的再离开也不迟。
阿宝和阿洛本 想着跟宋策一道走,没成想那买家一眼便相 中了 他俩的伶俐劲儿,笑着开口道:“你二人倒也算机灵,若是愿去我 府上伺候小主子们,那可真是再好不过。平日里你们只管照顾小主子们,还能跟着他们一道习字读书,增长些 见识,如何?”
阿宝和阿洛听了 这话,自是喜不自禁地应了 。这般好的差事,若是放在以 前他们兄弟哪里敢肖想?
临去之 际,阿宝和阿洛一齐走到宋策面前,郑重其事地对他行了 一礼,“公子大恩,我 们永不敢忘。若是公子日后有用 得着我 们兄弟的地方,我 们定当全力而为!”
那买家瞧在眼里,心里对二人愈发满意,暗暗点头赞许道:“果真是两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我 没看走眼。”
待这两间铺子的一应事宜妥善处理好后,宋策眼见着才到午时,便想着赶回家与卢五娘和瑜儿一道用 饭。他辞了 众人后,就寻了 辆马车一路回了 庄子。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久,宋老 爷就在那徐武的撺掇下 来到了 这间书铺。
宋老 爷仔细收拾一番后,强撑着气势,大跨步迈进了 这间书铺之 内。
那书铺伙计见宋老 爷来了 ,连忙上前道:“宋老 爷,您这是想要买些 什么书?眼下 正火t 的这娇娘册只剩下 五本 了 ,您可是要带一本 回去瞧瞧?”
“少 与我 打些 马虎眼!你且将那宋策给我 喊出来!我 有要事与他说。”宋老 爷挥了 挥手,颇为不耐的说道。
“老 爷您与小的说笑不是,宋公子怎会在此处?”伙计笑道。
“你莫打量着本 老 爷好骗,今日明 明 有人见他过来了 ,还跟我 来这套?你还嫩着呢!”宋老 爷冷哼道。
“哎呦,宋老 爷,宋公子果真不在,您还是去别地儿问问吧!”那伙计也不乐意了 ,嘁了 一声便要转身离开。
“宋策!你给我 出来!如今你翅膀硬了 ,竟连你的生身父亲也敢避而不见,怎的,如今父亲落难,你却不管生父的死活了 ?你身为人子,哪有这般道理?”宋老 爷干脆在木椅上一屁股坐下 ,大声叫嚷道。
且说那买主此时正让管家在后院内查看往昔账目,他才抿了 一口茶,就听得前头铺子里传来吵闹声,他眉头一皱,对着外头的人道:“外头是何人在大声吵嚷?”
外后候着的下人听了买主的话连忙跑出去打探情况,很快,那下 人回来后赶忙上前,低声回道:“老 爷,外头那人自称是宋策公子的生父,眼下 正在前铺吵闹,说要找宋公子。”
那买家闻言脸色微沉,“我 与那位宋小公子已经将这铺子的各项事宜交割清楚了 ,怎还容他在此吵闹,生出这般事端来?咱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你速去交代掌柜的,若他再闹,直接扭了 送衙门去,请太爷主持公道。”
“是,老 爷。”
此时,书铺前厅,宋老 爷仍在不依不饶地叫嚷着,引得不少 过路人前来将铺子围住了 。
那下 人得了 老 爷的命令,来到宋老 爷面前,上下 打量了 他一番,颇具气势地道:“这铺子如今已经是我 们老 爷的产业,你若不听劝告,继续在此吵闹,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宋老 爷抬眼,仔细瞧着这下 人,只见其身着的衣裳料子纹理细腻,比自己身上所穿的都要讲究两分。心中顿时有些发怵。但他强自镇定,硬着头皮道:“你是何人?这铺子本 是我 家中产业,我 怎的不知我儿何时将它卖了的?眼下 我 来寻我 儿子理论,与你何干?”
这下 人闻言冷笑一声,随即从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文书高高举起 ,与周围看热闹的路人展示了 一遍,而后高声道:“诸位请看,这是我 家老 爷与前主人交易的一应契约手续,俱是齐全的,房契、地契与凭证皆在此处,如今这铺子究竟归谁所有,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烦请诸位为我 们老 爷做个见证,若此人再无理取闹,我 们便要将他扭送县衙,交由太爷处置了 !”
周围的路人一瞧这状况,当即就有那正义 凛然的汉子站了 出来,大声道:“人家老 爷双契俱在,你有何证据证明 这铺子是你家的?若是有,便赶紧拿出来与大伙儿看个清楚!若是没有,那就怪不得书铺主人家了 !”
“是啊!这人总不能单凭一张嘴,便咬定这铺子是他家的吧!”旁边一人附和着说道。
“这人我 认得!他不就是城北那家姓宋的老 爷么!跟你们说,这人呐在咱们城里好几个赌坊都欠了 银子呢!”人群中有人高声爆料道。
“这位小兄弟,你且细细讲讲,这人竟还是个赌棍不成?”有人好奇地追问。
“可不是!我 听说啊……”围观众人你一言我 一语,议论声愈发嘈杂起 来。
宋老 爷听着周围的人或低或高的议论之 声,只觉脸上一阵滚烫,有些 挂不住面子。他似被激怒了 一般猛地站起 身来,伸手指向了 方才那爆料之 人,怒声道:“老 爷我 可瞧见你了 !你休要往我 身上泼脏水!什么赌坊欠债?你们懂什么?”
那下 人不愿陪着宋老 爷再闹,直接对着身旁的伙计使了 个眼色,那伙计心神领会,直接拨开人群快步跑了 出去。
不多时,那伙计就带了 四个威武的衙役匆匆赶来。宋老 爷一见着衙役,当即嚎也不嚎了 ,连连后退了 几步,瑟缩在角落里,不敢再凑上前去。
若是宋策在此处,便能一眼认出来,其中那个领头的,正是上次送他回去的陆班头。
那陆班头一路赶来,一下 子就认出了 宋老 爷。他当即上前一步,沉声道:“宋三志,你因 何故在人家铺子里撒泼吵闹?若说不出个由头来,便跟我 们往衙门里走一趟吧!”
宋老 爷见状,心中一慌,“班头,容小的与您分辩。实在是这铺子本 是我 家的产业,可没料想我 那逆子,竟背着我 偷偷将铺子卖了 !我 今日来寻他理论,他却不肯见我 ,我 心中气恼,就……”
“就什么?就在人家铺子里撒泼闹事?”陆班头冷声道。
“班头,您请看。”那下 人忙将契约文书递到陆班头面前,和气道:“这是我 家老 爷与卖家的交易手续,这铺子确确实实是我 们老 爷的。这人无故前来闹事,还口出恶言,实在是无理!”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见状,也都三三两两的替主家说着话。
陆班头接过这些 契约文书,仔细看了 一遍,心中已然明 了 这件事情的大概。他冲着身后的衙役们挥了 挥手,严肃道:“齐川,张柏!你们上前将他拿下 !带回衙门!”
那齐川和张柏当即领命,大步走上前,一左一右将宋老 爷紧紧架住了 。
“班头!我 冤枉啊!”宋老 爷用 力挣了 挣,却没挣开。
陆班头直接遣散了 周围看热闹的一众路人,不为所动道:“这主家好心劝你,你却不听,仍旧在此吵闹。如今你犯了 律法条例,是非曲直,等你到了 衙门,太爷自会分辩!带走!”说罢,陆班头与那下 人点头示意后,带着衙役们和被押送的宋老 爷,朝着县衙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卢五娘和宋策得到宋老 爷下 狱的消息之 时,已是掌灯时分了 。
第76章 纨绔兄长(十六)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
“我儿。”卢五娘听了骏平通过李妈妈传来的消息, 将宋策叫了过来,平静地说道 :“你父亲今日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娘可 知为何?”宋策颇为好奇地问道 。
“大 少爷,就在今儿您前脚把那铺子卖出去的时候, 后脚宋老爷就亲自上了门, 在那书铺里又吵又闹, 说着想见您一面。那书铺的新主家可 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直接请了衙役过来将宋老爷按住, 押往衙门去了。”李妈妈扶着卢五娘起来, 颇为解恨地接话道 。
宋策一听这话, 心中顿时觉得卢五娘果真 有一颗玲珑心,对宋老爷此人是看得极清的。他顿了顿, 说道 :“正好, 明日我要出去一趟, 中午时分也能赶上那罪人三兄弟押堂审问,到时我去瞧一瞧他吧!”
卢五娘放下 手中的针线, 恨恨地一捶床柱, 怒道 :“可 是那三个掳走瑜儿的贼子?”
“正是, 娘。瑜儿眼下 才活分些,所以儿子想着,明日便自己 一个人去衙门罢。您就在家中和瑜儿一道 等儿子回来,可 好?我忧心他见了娘, 到时候会胡言乱语些什么, 平白扰了娘的心情。”宋策道 。
“好, 那娘就将此事交给我儿了, 万望小心些才是。”卢五娘殷殷嘱咐道 。
“您放心吧!娘。”
……
次日一大 早,宋策早早起身,直接出门去往了永阳道 观。
那顾庭轩已经按照宋策的要求服了三日药, 他只觉得喉咙处的痒意一日赛过一日,到了今天,他几乎要耗费很 大 的心力才能将这股子痒意压下 去,不让自己 咳出声来。
就在此时,奉命守在山门处的关茂远远见到宋策的身影,忙对着他挥了挥手。等宋策走到山门前,关茂当即迎了上去:“宋公子。”
宋策与他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二人便一前一后的来到了顾庭轩所在的小院。
那顾庭轩一见到宋策,就指了指自己 的喉间,提笔在纸上写下 了一个“痒”字,末了觉得还不够表达他的意思 ,又加了个“甚”字。
宋策闻言点了点头 ,解释道 :“痒便对了,公子且坐。”
待顾庭轩坐好后,宋t 策就仔细净了手,将一早准备好的药丸在手中小心揉搓开,搓好之后就将这药尽数涂在了顾庭轩的喉间。紧接着,他又拿出一包配好的药,对着关茂说道 :“麻烦您去将此药配以水六碗,只煮出半碗的量就可 。”
“是,宋公子。”
此时宋策让顾庭轩把他喉间的残药清洗干净,然后就拿出了上次的金针,将这金针稳稳地扎入了与上次完全不同的穴位之中。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宋策最先扎入的三根金针竟然微微颤动 了起来。
作为当事人的顾庭轩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额角慢慢渗出了些许的细汗,宋策见状忍不住舒展了眉头 ,低声叮嘱道 :“您别紧张,这是正常的,放松些。”
就这样,那金针颤动 了半刻钟,慢慢就停下 了。
待金针停下 之后,宋策又在顾庭轩的喉间扎入了三针,直到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宋策才小心地将所有的金针取了下 来,正好,关茂的药也已经煮好了。
“公子尽快将药饮下 ,要快。”
顾庭轩闻言利落地将半碗药汁喝下 ,宋策将一块干净的棉帕浸了温水,敷在了顾庭轩的喉间,“公子,您试着说句话看看。”
“敢问宋公子,我这口吃之症,多久才能,见效?”
顾庭轩这话一出,声线平稳,语句流畅,虽然最后稍微结巴了一下 ,但若是不熟悉他的人,绝不会将他往口吃的方向上去联想。
他自己 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涌起难以置信的惊喜神色。
而候在一旁的关茂听了顾庭轩的话,才接过来的空药碗“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张了张嘴,“主……主子,您说话……好似无碍了!”
顾庭轩闻言腾的站起身,眼眶竟也微微红了,此刻,一直紧绷着从未放松过一刻的他有些失控地抚着自己 的喉咙,“宋公子,这太,不可 思 议了!”
自他记事以来,因 着这口吃之症受尽了宫人异样的眼光,他本 以为自己 此生都无法顺畅言语,没想到今日竟,竟能好好地说出一整句话来!
“公子,您先冷静些,这仅是第一个疗程,如今虽初见成 效,但若想与常人无异,还要再治一个疗程才能彻底痊愈,您接下 来的三日好好调养着喉咙,三日之后我再过来。”宋策温和笑道 。
关茂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忙不迭地弯腰对着宋策行了一礼,语气哽咽道 :“宋公子,我对不住您!先前不该那般怀疑您的能耐!你这医术简直是神了!往后主子……终于不必再因 这病烦闷忧心了!”
宋策闻言淡定地摆了摆手,“您不必如此,这三日切记公子的饮食要清淡些,莫要食用辛辣油腻之物,以免刺激了喉咙,到时说不得要再加一疗程了。桌上有一包我调制的润喉茶,每日以热水冲泡,给公子饮上三壶,您可 记住了?”
“宋公子放心!我都记住了!”关茂激动 道 。
“那便好,公子,您这三日也务必少说些话,等第二个疗程过后,才可与常人无异。”宋策仔细嘱咐道 。
顾庭轩当即紧闭了嘴,郑重地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 知晓了。宋策见此情景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一步,公子休息罢。”
“宋公子可是要回府上?我送您一程吧!”关茂对着这个比自己 小了十 几岁的少年,不自觉地用上了敬称。
“不必了,我已赁好了马车,就在山门处等着我呢,自不必相送。”宋策说着微微欠身,便快步离开了小院。
“去。”顾庭轩只说了一个字,关茂当即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小心地出了门,一路缀在了宋策的身后,与他一齐来到了县城里。
宋策来到县城之后,与车夫付了钱,直接朝着衙门的方向快步走去。等他到达县衙之时,恰好赶上本 县的太爷容楚瑛升午堂。
容楚瑛辖内的文元县,国泰民安,治下 极好,百姓们也安居乐业,是以出了这等强拐幼-女的大 案,容楚瑛自然决定在县衙的大 堂之上审理,三班六房的一应衙役俱都照例站班。
一般来说,堂审的原意就是通过某个恶性案件,选择公开审理后,借此声明来告知民众不可 知法犯法,以期能震慑和教 化。因 此,衙门内要在大 堂审案的牌子一挂出来,不少观听的百姓闻信前来,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大 堂之外就围了不下 几百名前来凑热闹的百姓。
公堂之上,阿大 、阿二和阿三被衙役一齐押上堂来。容楚瑛见状一顿,对着身旁的师爷道 :“怎的今日只有三名犯人,苦主何在?”
“回太爷的话,今日苦主好似未曾前来。”那师爷立即上前回话道 。
“太爷容禀。”陆班头 大 跨一步走上前来,沉声道 :“这苦主昨日因 在他人铺中闹事,已经被属下 拿下 了。眼下 这苦主只有一个嫡子,可 他年岁尚小,还未加冠,故而没有将他考虑在内。”
“哦?”容楚瑛捋了捋胡须,“苦主因 何闹事?”
陆班头 闻言忙把始末缘由 细细地与太爷说了一遍,那容楚瑛听罢冷哼了一声:“这苦主听着倒是不像什么良善之人,你去将他从牢里暂且提出来,本 官要仔细问话。”
“是!太爷!”陆班头 当即拱手,领命下 去了。
等宋老爷被带到堂前时,他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口中高呼冤枉。
容楚瑛见此情景当即一拍惊堂木:“堂下 之人还不噤声!”只一句话吓得宋老爷当即就如被扼住咽喉的鸭子,张了张嘴再不敢说话了。
见喝止住了宋老爷,容楚瑛当即清了清嗓子,对着垂头 跪在下 首的三名犯人道 :“堂下 所跪犯人姓甚名谁?籍贯何处?还不速速陈明!”
阿大 、阿二和阿三闻言连忙跪伏在地,哆哆嗦嗦地回了容楚瑛的问话。
“请师爷上前,细述此件案情。”容楚瑛道 。
“是!太爷!”
那师爷听了容楚瑛话,当即拿出一早备好的笔录,在大 堂之上朗声读了起来。容楚瑛听到那阿大 认罪态度良好的笔录之时,当即眉头 舒展开来。
“阿大 ,本 官听你这签押的笔录,认罪态度良好,我且再问你,当日你们闯入良民宅院,绑架幼女,可 是受人指使才行此恶事?”
阿大 听了这话不自觉地朝着衙役末尾的王乐看过去,那王乐见状背后立马出了一身白毛汗。
“本 官在问你的话!何故不答?”容楚瑛大 声道 。
“太爷容禀!小的们犯了浑,无非就是想敲些银子花花,可 不敢做那害人的恶事啊!便是各位县衙军爷们不来,小的们也不敢造次啊!”
“大 胆阿大 !当日你来之时可 不是那么说的!还不快快把实 情一一道 明?若是敢隐瞒胡言,休怪本 官刑罚伺候了!”说着容楚瑛的手作势伸向了筹子桶。
“小……小的没有乱说,太爷您明察啊!”阿大 跪地哭诉道 。
就在阿大 矢口否认受人指使之时,公堂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宋策拨开人群走上前来,正巧听到了公堂之上二人的对话。他当即上前一步,大 声道 :“太爷,草民宋策有事求见!”
容楚瑛抬眼望去,见是一位姿容出众的少年正立在公堂之外,神色镇定,沉稳如松。容楚瑛的心中不禁对此子喝了一声彩。他当即摆了摆手,示意门口的衙役将宋策带进来,恰巧,就点中了那王乐。
王乐听了容楚瑛的吩咐忙大 跨步走出去,沉着脸将宋策带了进来,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宋策完全没有理会这等跳梁小丑,他当即上前几步,恭敬地对着容楚瑛行了一礼。
容楚瑛一拍惊堂木,朗声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时求见?”
“太爷,草民乃苦主宋三志之子,被绑之人乃是草民的亲妹妹。方才在大 堂之外听闻这名犯人拒不认罪,其中似有隐情,草民略通医术,或许能助太爷一臂之力。”
容楚瑛听闻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医术?医术缘何能助本 官?此乃凶犯,并非病者。”
宋策闻言拱手道 :“太爷,此乃医道 一途早已失传的祝由 引梦,草民有幸能学成 一二,能让人在特定的状态下 ,吐露内心地真 实 想法。”
无论是公堂之上的众州县官员,还是公堂之外的围观百姓,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肃静!”
“太爷,您可 不要听犬子在公堂之上大 放厥词,他平日里顽劣不堪,忤逆生父,而且与……”不等宋老爷说完,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枚方孔圆钱,引得宋老爷的目光不由 自主地被这枚t 铜钱吸引。随着铜钱在他眼前越晃越快,宋老爷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原来愤怒紧张的神情也慢慢松弛了下 来。
“太爷,您可 以开始问话了。”宋策后退一步,恭敬道 。
“宋三志,你如实 说,为何去那书铺中寻你嫡子?引发骚-乱?”容楚瑛微微皱眉,对着宋老爷问话道 。
宋老爷张了张嘴,声音恍惚地说:“因 为我在外欠了将近一万两的债银,若是不能归还,怕是债主要打断我的腿。”
容楚瑛闻言一愣,“你又为何欠下 如此巨额的债务?”
“五年前,我在城中结识了一人,名叫王永,他因 头 上遭了病,是以都叫他王癞子。当时我正无聊,他凑上前来与我说有个好去处,让我去玩玩,放松一番也好,因 此我便动 了念头 ,跟着他去了一处赌坊。起初,我还赢了些银子,可 后来不知怎的,就一直在输,赌债也越欠越多,直到今天,便欠了一万多两。”
公堂上下 听了这话顿时一片哗然,这……这难道 是菩萨显灵?天下 间竟然有这样奇诡的医术,真 是让人大 开了眼界。
那阿二见此情,再也受不住,当即咬碎了牙,恶狠狠地地指着宋策喊道 :“太爷!您快把他抓起来!此人定是妖人!那日他便是用这等邪术蛊惑我大 哥!当日我大 哥被抓之时就十 分反常,想必就是这小子搞得鬼!”
“犯人噤声!”容楚瑛喝止道 。
“威……武……”
就在这时,那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的阿三顿时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哭嚎道 :“太爷,我招了,我全招了!我们三兄弟平日里也就骗骗吃喝,可 几年前,这王癞子找上我们兄弟三人,与我们说有个挣钱的活计,当时我们兄弟食难果腹,一时糊涂就听了他的话,太爷,您请明察啊!”
“你!”阿大 听了这话猛地起身,但很 快就被一旁的衙役押倒在了地上,他忍不住怒声道 :“蠢货!”
“大 哥,二哥!你们快别扛着了!我们三兄弟都是肉体凡胎,哪里抵得住这等妖法!现在招了还来得及!若是等此人对我们使了妖法,一切可 就都没机会了!大 哥!二哥!”
阿三这一跪一哭,当即让公堂上下 议论纷纷。阿大 和阿二气的脸色通红,口中也骂骂咧咧,恨不得冲过去撕了阿三的嘴。
容楚瑛闻言神色凝重,他重重地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岂容尔等肆意喧哗!”顿时,就有那衙役上前堵住了阿大 和阿二的嘴,一时间,公堂之上只能听见阿三低低的抽泣之声。
“阿三,你且细细道 来。王癞子究竟与你们说了什么挣钱的活计?你还不从实 招来!若有半句假话,本 官定不轻饶!”
阿三闻言吓得浑身一抖,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才道 :“太爷容禀,小人记得那是中秋前后,当年小人不过十 来岁大 ,当时王癞子找上了我大 哥,说只要我们兄弟帮他盯着县里的有钱老爷们,就会给我们银子。再后来……”阿三顿了顿,眼神偷偷瞟向了一旁的阿大 和阿二,见两位兄长正狠狠地瞪着他,他吓得一哆嗦,继续道 :“再后来,王癞子就让我们去暗中绑了那些有钱老爷们的家中孩子,每次只要事成 ,他都会给我们一笔银子,还与我们保证,决计……决计不会有事,让我们放心去做便是。”
此话一出,公堂上下 顿时一片哗然。
只听那阿三继续交代道 :“就在几日前,王癞子过来找我们兄弟,说是让我们去绑了宋老爷的一双儿女。可 那宋公子年岁大 了,我们不敢妄动 ,就只劫了他的女儿,并对着他家下 人恐吓了一番……太爷,我们兄弟从未害过人命,每次都好好地把那些孩子放回去,求太爷明察啊!”
此时,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那站的笔直的少年和一脸恍惚的宋老爷。
容楚瑛闻言怒不可 遏,“这王癞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敢在本 官治下 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各班衙役听令!速速将这王癞子捉拿到堂!本 官要亲自审问他!”
衙役们听了太爷的命令后齐声应和,“是!太爷!”
那王乐见此情景不由 得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正巧,他的动 作被那跪地求饶的阿三一眼瞧见了。
“太爷!还有此人!”说着阿三扭过身子,猛地一抬手,指向了站在一旁的王乐。
阿三的这一指认,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公堂上下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 看向了王乐的方向,那王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容楚瑛闻言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目光如刀,直直地射向了王乐,对着那阿三喝道 :“阿三,你空口指认公门中人,可 是有何凭证?”
第77章 纨绔兄长(十七)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
“太……太爷!”阿三往前膝行了两步, 将额头 磕得砰砰作响,“此人就是那王癞子的亲弟弟!这些年他一直咋偷偷替那王癞子兜底儿,前几天入夜之时, 他去牢房找我们兄弟, 亲口与 我们承认的!市井之中 虽鲜有人知 道二人关系, 但那王癞子是个好 吹嘴的, 平日 里没少与 人夸口说他在公 门之中 有人。俗话说阎王好 见, 小鬼儿难缠, 只这一句话他就能吓住一大 片人, 谁还 会存了心来衙门问个明白?况且,那王癞子还 真有这么个当捕快的弟兄!故而仗着这层关系, 那王癞子在外仗势欺人, 作威作福, 跟个贼匪没两样啊!太爷!您可得给我们兄弟做主啊!”
王乐听了阿三的这一大 段话,心中 暗道不好 , 连忙大 步走上前, 强作镇定的说:“太爷, 属下 身为皂房捕快,一直尽心尽力,奉公 守法,怎会纵容家里人做出 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况且, 属下 并不认得什么王癞子, 这犯人分明是污蔑属下 !”
阿三闻言顿时急了, 大 声说:“虽说公 中 的衙役捕快们没个官阶品级, 但好 歹也是公 差啊!小的若无十分把 握,怎会不知 死活出 此妄言?太爷明鉴!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您不信小的,大 可问问我的两位哥哥!他们俱都能为小人作证!”
容楚瑛闻言蹙起了眉, 他没有立刻搭理王乐,而是看向了下 首跪着的阿大 和 阿二,“陆班头 ,去掉他们口中 的布巾!”
一旁的陆班头 闻言连忙上前,拿走了阿大 阿二嘴里的布巾,警告道:“你二人老实点!仔细回太爷的话!”
那阿大 和 阿二看着阿三惶恐不安的祈求眼神,毕竟是从小一道长 大 的亲弟弟,两兄弟到底软了心。片刻后,那阿大 就开口道:“太爷,小人愿作证,舍弟说的全是真的!”
“真是一派胡言!”王乐的脑子此刻飞速运转,故作愤愤道:“太爷,他们兄弟三人血浓于 水,自然是一个说什么,另外两个就附和 什么了!这起子小人属下 在市井之中 见得多了,怎能以此人之言就断定属下 有罪?他们一行人,往小了说是贼子,往大 了说那就是恶匪!他们定是想 就此把 水搅浑,好 逃脱太爷您的惩罚!”
“王乐,你莫要着急。”容楚瑛淡淡开口,“是非曲直,本官定会查个清楚。你若无罪自然最好 ,可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见容楚瑛故意停顿了一下 ,王乐心中 愈发慌乱,当即伏跪在了地 上:“还 望太爷明察!”
就在这时,宋策行了一礼,对着容楚瑛道:“太爷,草民有一言,不知 当讲不当讲。”
方才 因着宋策那一手祝由引梦,让容楚瑛高看了他一眼,于 是容楚瑛淡淡一笑:“有何不可?但说无妨。”
宋策闻言目光直视着王乐,朗声道:“方才 草民一直在旁观察,发现王乐捕快似有紧张畏惧之色,且眼下 王乐捕快的反应,显然是颇为急切地 与 自身撇清关系,倒显得有些心虚了。”
“竖子!何来胡言!”王乐冷哼一声,瞪眼怒道:“若你被这堂上恶人泼了脏水,难道还 要缝了嘴认下 不成?”
此时大 堂之外的百姓有的点头 表示王乐说t 得在理,有的目露思索之色,有的则三三两两凑在一道议论,一时间颇为热闹。
“太爷,这捕快说得对,有人都在堂上冤枉他了,他怎会傻傻的闭口不言?肯定要辩解一二的!”
“你莫浑说!分明是这少年说得有理!那捕快眼神飘忽,躲躲闪闪,分明看着就有鬼!”
“兄台所言极是,哪有那般巧合的事?那三个嫌犯怎的不说你我,反而诬陷堂堂捕快呢?肯定有猫腻!”
容楚瑛听着堂下 百姓的议论,神色未变,直接手起猛地 一拍惊堂木:“堂外肃静!”
等到控住了大 堂内外的局面,容楚瑛再次将目光投向阿三,“仅凭你等犯人之言,本官不能定罪,不知 你可还 有其他凭证?”
阿三闻言一愣,他们三兄弟也是才 知 道王乐是那王癞子的亲弟弟,哪里能拿出 来什么凭证?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喃喃道:“小人……小人……”
王乐见状微微松了口气,一副因被冤枉而受屈的神色道:“还 请太爷明察!这厮分明是胡乱攀咬属下 ,可见他并无站得住脚的凭证!”
就在众人以为证据不足,案件陷入僵局之时,陆班头 突然灵机一动,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太爷,方才 这位宋小公 子的能耐您也看见了,不妨让他对着王捕快用上一次这祝由引梦之法,说不定能就此替王捕快推翻这等诬陷不实之辞,太爷您看如何?”
那王乐一听这话,顿时惊恐万分地失声喊道:“太爷!班头 !此事万万不可!这小子所施之术乃是妖法!决计不能信他!若是用了这邪术,属下 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冒犯了太爷,那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容楚瑛思索良久,最终淡淡道:“眼下事已至此,倒是不妨一试,若你心中 无愧,又何须惧怕?”
王乐闻言还 想 再辩驳,陆班头当即对着左右属下使了个眼色,于 是王乐便被狠狠地 制住了。
“麻烦小公 子了。”陆班头 对宋策拱手说道。
宋策闻言微微欠身,然后来到了王乐面前。此时,他的手中 再次出 现那枚方孔圆钱,在王乐的眼前开始缓缓晃动起来。王乐一开始还 在极力抗拒,可随着铜钱的晃动,他的眼神逐渐变得与 那宋老爷一般迷-离,身体也不再挣扎了。
“太爷,您可以问话了。”宋策后退一步,恭敬道。
容楚瑛见状微微颔首,开口便问道:“王乐,堂下 犯人阿三所言可是真的?你与 那王癞子可有什么关系?你二人可有做过什么恶事?”
王乐的眼神已经失了神,恍惚开口道:“回太爷的话,那阿三所说没错,王癞子的确是我的亲哥哥。您说恶事?我们倒是做得多了,不知 道您说的是哪一件。当年属下 刚入公 门当了皂房捕快之时,哥哥找到我说,既我在公 门之中 ,定有便利,他想 利用我的身份,做些来钱快的营生 。我当时也觉得是个好 主意,就应下 了哥哥。这些年来,我们专门敲诈那些不学无术的富户,前前后后共得了六万两千两银子,真是快活得很!”
此话一出 ,公 堂上下 顿时炸开了锅,百姓们纷纷交头 接耳,连着侍立在两侧的捕快们也是满脸震惊。
“没想 到啊!堂堂公 门捕快,竟然真与 泼皮无赖有所勾结!”
“是啊!就是不知 太爷如何判罪了。”
“这等恶人比之堂下 犯人之流更为可恶,还 望太爷严惩于 他。”
听着大 堂之外百姓们的交谈之语,容楚瑛脸色愈发阴沉,他怒声追问道:“你们兄弟二人共害了多少无辜百姓?还 不从实招来?”
王乐闻言竟然微微一笑,他继续交代 道:“倒也没害多少,前后拢共不过十几起罢了。我们兄弟也是有定律的,专挑那些有些家资且喜好 面子的富户下 手,每次都能轻易吓住他们,实在无趣的紧。等索银到手后,我们兄弟便置办了一处大 宅子,里头 放了不少漂亮的娇女儿侍奉我们,实在是逍遥极了,想 来那皇帝老儿,过得也不过如此吧?”
“大 胆!竟敢妄议天子!”容楚瑛当即起身,冲着北方拱了拱手,才 继续追问道:“你们兄弟每次作案,是如何确保不被抓了马脚?还 有,那些被你们所敲诈的富户,可曾有人报官?”
王乐依旧机械地 回应道:“每次行事之前,哥哥都会提前打探好 那些富户的行踪和 脾性,我们选的都是那些胆小怕事,窝囊自大 之人,他们为了颜面,大 多选择忍气吞声。即便是有人气不过,大 着胆子报了官,可他们却不知 我在衙门当差,总能提前知 晓消息,一番恐吓之下 ,也能将事情压下 去。”
公 堂外的百姓们听了这些话,当即就面色愤恨,纷纷吵嚷着要太爷严惩王乐。
“这等恶贼,简直败坏公 门风气!”
“是极!是极!太爷须重重惩处此人,也好 给那些被骗之人一个交代 !”
“富户他们就敢如此行事,那我们平民百姓呢?还 有活路吗?”
容楚瑛再次怒拍惊堂木,喝道:“大 胆王乐!你身为公 门中 人,竟然犯下 如此滔天罪行,知 法犯法,对上不敬,实在罪无可恕!天理难容!来人!”
“在!”
“将王乐先行收押,本官要彻查此案,务必将他的罪行一一查实!五日 之后本官再行公 开审理,绝不姑息!”两旁的衙役闻言迅速上前,将王乐押下 。
“好 !!”大 堂之外的百姓,对着容楚瑛大 声喝彩。
容楚瑛待一脸恍惚的王乐被押走后,他立刻召了师爷和 陆班头 上前商议。
“师爷,此案牵连甚广,又涉及公 门贪墨勒索,我等须谨慎行事。请师爷即刻着手整理那王乐的供词,梳理清楚此次案件的脉络,尽快整理成册。”
师爷闻言恭敬地 点头 ,应道:“太爷尽管放心,属下 定会仔细整理,只是王乐伙同其兄王癞子作恶多端,若要将他们的罪行一一查实,恐需耗费些时日 。”
容楚瑛神色凝重的略一点头 ,“时间紧迫,辛苦诸位尽快行事了。陆班头 ,你且带些得力人手,去查王乐和 王癞子名下 的所有产业,包括他方才 提及的那处宅子,力求找到更多的证据。同时,暗中 调查那些与 他们往来密切之人,或许还 有同党未被揪出 来。李班头 ,审问王癞子一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将他们往年所骗苦主一一找出 来,还 他们一个公 道。”
“太爷放心,属下 定会全力以赴,争取早日 将此大 案完结。”三人一齐抱拳领命道。
“且去吧。”
此时,大 堂之上只剩下 了站在一旁端正挺拔的宋策,和 跪在原地 一脸茫然的宋老爷。
容楚瑛当即看向了宋策,眼中 满是赞赏:“宋小公 子,此次多亏了你,若非你这祝由引梦之法,这案子还 不知 要僵持到何时去。”
宋策闻言谦逊道:“太爷,您过奖了。草民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能助太爷查明真相,也是草民之荣幸。”
话音刚落,宋老爷似乎从失神中 渐渐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地 说:“太爷,小的……小的也是受人撺掇,才 会做出 那般糊涂事,求太爷开恩,求太爷开恩呐!我儿,你也替为父与 ……”
还 没等他说完,容楚瑛就脸色一沉,目光冷冷地 看向宋老爷:“你为人夫,沉迷赌坊又欠下 巨债,且对家人不管不顾;你为人父,因你之过致使女儿被绑,如今你还 有何颜面让你儿子替你求情?”
宋老爷闻言瘫倒在地 上,不住地 磕着头 ,哭得稀里哗啦。
容楚瑛没再理会宋老爷,转而对宋策说道:“宋小公 子,今日 之案多亏你了,眼下 你可是要回家去?我派一名衙役送你归家吧。”
宋策微微摇头 ,“多谢大 人好 意,草民自可归家,今日 草民多谢大 人秉公 判案,还 了舍妹一个公 道。”
容楚瑛一笑,倒也没再坚持,只吩咐一旁的衙役去将大 堂之外的民众都遣散了。
……
等关茂一路回了永阳道观的时候,顾庭轩正在廊下 喂着鸟儿。
见到自家主子眼中 的好 奇和 催促之意,关茂当即恭敬地 行了一礼,随后一五一十地 将公 堂之上的情形与 他描述了一番,从宋策用祝由引梦之法让宋老爷吐露实情,到阿三指认王乐,再到王乐最终交代 自己与 王癞子的罪行,事无巨细地 一一讲明。
顾庭轩听得专注,待关茂说完后,他久久不语,脸t 上露出 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主子,此人不仅医术高明,这一手奇诡的祝由引梦之法更是闻所未闻,年纪不大 却沉稳至此,实在令人钦佩。”关茂忍不住感慨道。
顾庭轩起身来到书房,提笔写道:“此子绝非池中 之物,不仅有如此奇术,而且在公 堂之上丝毫不怯,应对自如,果真是胆识过人。这般人才 ,若能为我所用,日 后或成我最大 一助力。”
“主子这是有意拉拢此人?”关茂试探着问道。
顾庭轩微微颔首,继续写道:“以他之才 ,不应埋没在一个小小的文元县中 。若能将他收下 ,无论是于 我于 众,都大 有益处。我此次回京,定要带他回去才 是,日 后要好 好 调-教一番才 罢。”
“主子所言甚是,只是,若此人不愿呢?”关茂颇有些担忧地 问道。
第78章 纨绔兄长(十八)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
顾庭轩闻言, 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凝思片刻后,提笔写下了八个 字:“投其所好, 示之以诚。”
关茂见状, 连忙拱手领命, 恭声道:“是, 属下明白了。”
次日清晨, 天刚破晓, 关茂便依照顾庭轩的吩咐, 前往宋策家中。他带上了顾庭轩珍藏许久的一套《白石医典》,据说 这本医书之内记载着 许多失传已久的治病良方, 于医者来 说 正是最需要也最难得的。
关茂怀揣着 书匣来 到田庄之外, 恰在此时, 田庄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宋策背着 一个 背篓正要出门,瞧见关茂后,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旋即礼貌地颔首道:“关先生, 您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了?”
关茂闻言颇为热情地笑道:“宋公子,我乃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 拜访您的。您品德高洁,又 身怀绝艺,我家主子对您感佩至极, 特意让我早早赶来 。与 您相识这么些时日, 想必您也能 看得出, 主子是何等 宽厚驭下之人。当时与 您初遇, 主子便有意拉拢,今日便专门派我来 与 您说 合。俗话说 ,良禽择木而栖, 良臣择主而事,以宋公子您的才能 ,何必困于一方小小的县城之中呢?您不 妨考虑一下我家主子,随我们一同北上,日后若是做得出一番事业来 ,加官进爵自然不 在话下,您意下如何?”
宋策不 着 痕迹地看了一眼关茂过于热诚的神色,语气平和 地说 道:“小子承蒙公子厚爱,只是我向来 随性,且家中尚有母亲和 妹妹需要照料,实在难以远行 。”说 着 ,他姿态自然地提了提肩上的背篓,歉然道:“怕是要辜负公子一番厚爱了。”
关茂听了,不 由得楞了一下。他看了看眼前这个 一脸悠闲的少年,又 瞅了瞅他背后背着 的背篓,说 道:“可是我来 得不 巧了?宋公子若有事要忙,自可前去便是,等 忙完了,你我再行 商议也无妨。”
“非是如此。”宋策恳切道,“实因我如今年少,不 敢轻易应允,以免误了公子所期。”
关茂闻言却 并不 气馁,他上前一步,满脸真诚地说 :“宋公子,我家主子临行 前曾仔细嘱咐我,若您愿往,家中的一切事宜,主子俱会为您安排妥当,绝不 让您有后顾之忧。”他一边说 ,一边将装着 《白石医典》的匣子递到了宋策的面前,“常言道,名书赠名士。这不 过是主子的一点微薄心意,您可千万不 要推辞。”
这位关先生,倒真是挺会说 话的,宋策暗自思忖道。
“宋公子若心有顾虑,不 妨直言。这几日,您不 妨多多思量一番,届时再做答复也不 迟。”关茂说 完,极有分 寸地略一颔首,“如此,我便先行 告辞了。”
宋策顿了顿,双手接过书匣,转身回到了院子内。
卢五娘一早便留意到了门口的情形,她见宋策神色还算平静,便走上前关切地问道:“策儿,方才那位先生前来 ,所为何事啊?”
“娘。”宋策看着 卢五娘满是关切的脸,不 由得和 声道:“方才那位是孩儿结识的友人,此番前来 ,是邀我与 他一同北上京城。”
“京城?”卢五娘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策儿,京城那边咱们人生地不 熟,况且京中物贵,长 久生活怕是不 易。方才那位先生,想必是有些来 历罢?”
宋策看着 卢五娘忧虑的神情,他心中一暖,轻声宽慰道:“娘,您且放宽心,儿子即便前去,也有信心凭借着 自个 儿的本事,在京城站稳脚跟,让娘和 瑜儿往后都能 过上好日子。”
卢五娘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慈爱和 信任,“策儿想做什么事,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娘都支持你。”
“多谢娘。”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给顾庭轩复诊的时候。宋策晨起,背着 背篓刚推开家门,就在门外看到了笑着 等 他的关茂。
关茂见到宋策出来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 和 气的笑容,拱手道:“宋公子,几日未见,别来 无恙啊。”宋策闻言,亦微笑着 还了一礼,温声道:“多谢关先生挂念,我一切安好。”
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一路谈笑着 朝永阳道观行 去。
此时,顾庭轩正端坐案几前,喉间敷着 上次宋策为他开治的药膏。等 他听见外间传来 声响,便站起身面带笑意地迎了出来 。
“见过公子。”宋策快步走进来,边走边挽起衣袖,和 声说 道:“公子,您先莫要说 话,且坐下,我须得先为公子诊一下脉。今日行 针需两个 时辰,您可要提前用些饭食?以免届时精神不 续。”
顾庭轩闻言将手放在脉枕之上,笑着 摇了摇头。
宋策凝神把 脉,片刻后,他便提笔拟定了一个 新的药方。而后,他对着 候在一旁的关茂说 道:“关先生,劳您遣人去按照这个 方子抓药回来 ,今日行 完针后,不 出五日公子便可痊愈了。”
关茂见状忙上前,双手接过药方,点头应道:“宋公子放心,我这就出去安排。”说 罢,关茂对顾庭轩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了。
宋策有条不 紊地将行 针所用之物一一备好,对着 顾庭轩说 道:“公子,接下来 行 针喉间会有些许酸胀之感,还望您忍耐一二,切不 可大幅动作 。以免误伤了您。”
顾庭轩闻言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
待宋策为顾庭轩行 完了针,已到午时了。很快,关茂就将熬好的药给顾庭轩端来 ,服侍他喝下。顾庭轩明显感受到这次的药与 上次的有些不 同,药汁入喉,竟带着 丝丝的甜意,顺着 喉咙缓缓滑下。
顾庭轩下意识地咳了咳嗓子,他喉间那股子常年萦绕的凝滞灼烧之感几乎全然消散不 见了。自他记事起,他的喉咙还从未如此清爽过,仿若新生了一副嗓子出来 。
“主子,您眼下感觉如何?”关茂小心问道。
顾庭轩并未立刻作 答,而是将问询的眼光投向了宋策。
宋策见状笑着 说 道:“主子,您现在可以开口说 话了。”
顾庭轩闻言唇角微扬,清了清嗓子,开口说 道:“本……我感觉甚好,并无任何不 适。”言罢,他站起身来 ,兴致勃勃地对着 两人说 道:“走,咱们一道去瞧瞧今天中午都备了哪些饭食。”
“宋公子真乃神医也!”关茂性格直爽,丝毫没察觉方才宋策的称呼有何微妙的变化,只是满脸惊奇地说 道:“宋公子,也劳您替我也把 把 脉,看看我身体里可有什么隐疾或者病症?”
宋策闻言不 禁莞尔一笑,“关先生面色红润,步伐轻盈,一看便知您身体极康健,并无不 妥之处。”
“那便好!那便好啊!”关茂拊了拊掌,开怀笑道。
等 几人用完了饭,确无大碍后,顾庭轩神色郑重地取出一个 匣子递至了宋策的面前,言辞恳切道:“宋策,你我一码归一码,你此番恩情,我实在不 知该如何厚报,这权当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万勿推辞。”
宋策微微一怔,旋即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匣子,认真道:“既然您这么说 ,那我便却 之不 恭了。”
待马车辘辘,缓缓驶出了几里后,关茂跟在顾庭轩身后,小声嘀咕道:“主子此番可真是大方,那么一大t 匣子呢!”
顾庭轩俯身抱起在脚边亲昵蹭来 蹭去的得喜,轻声说 道:“既是自己人,立了功便该有赏。等 他日后入了咱们府上,往后也不 必再费心去请牌子,召那些太医过来 了。”
“等 等 ,自己人?”关茂挠了挠头,不 解地问道:“主子,恕属下愚钝,他何时答应您了?”
“哈哈哈!”顾庭轩抚了抚怀里乖巧的得喜,露出一个 颇为开怀地笑容,“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去罢。”
且说 马车行 了一半路程之时,宋策才打开了手中的匣子。只见匣中静静地躺着 一张京城的房契和 满满一整匣的金锭子。
宋策不 禁微微挑眉,从匣中拿起一锭金子,不 由得笑了一声。这顾庭轩瞧着 清风霁月,宛若皎皎君子,没想到送得礼倒是如此实在。
等 马车到了田庄的时候,宋策看见宋瑜正手提竹篮,十分 开心地地上捡拾着 飘落的树叶。
“哥哥?”宋瑜眼尖,一眼便瞧见宋策抱着 匣子朝这边走来 。她的眼中满是好奇,脆生生地问道:“哥哥,这个 木盒里装了些什么呀?”
宋策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温和 一笑:“唔,这匣子里装的,是瑜儿日后长 大成人之时,能 用得着 的东西,等 你长 大了,哥哥再给你,可好?”
“好!谢谢哥哥!哥哥真好!”宋瑜虽不 太明白哥哥在说 什么,但她仍旧满心欢喜地道了谢,哥哥说 是给她的,等 她长 大了,就一定会给她的。
宋策凝望着 一脸纯真的宋瑜,心中盈满了柔情。他一手挟着 那木匣,另一只手则轻轻牵起宋瑜软乎乎的手,一道朝着 家中走去。
斜阳余晖下,兄妹二人的身影被拉得长 长 的,仿若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在地上勾勒开来 。
待一家人用完了晚饭,宋策与 母亲卢五娘和 李妈妈一道了回屋,母子在房间内闭门长 谈了许久,等 再出来 的时候,李妈妈的眼眶泛红,她紧紧地握着 卢五娘的手,满是不 舍地说 道:“姑娘您……这一路千万要保重啊。”
“妈妈。”宋策上前郑重地对着 她行 了一礼,恳切道:“这么多年,母亲全赖妈妈悉心照料,请您受我一礼。”
“大少爷,您快起来 呀!我……我怎能 ……实在担当不 起啊!”李妈妈见状想要侧身闪躲,却 来 不 及,只生受了半礼。
卢五娘见状,轻拍了拍李妈妈的手,温言宽慰道:“你我相伴这么多年,早已情同姐妹。今日便是受策儿一大礼,你也是应当的。”
主仆二人又 说 了好一会儿的话,李妈妈才含着 泪,依依不 舍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79章 纨绔兄长(十九)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
宋策带着母亲和 妹妹启程去往京城的那日 , 阳光恰好,微风轻拂,正 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宋瑜满心欢喜地趴在车窗边, 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马车外的景致。待到马车驶出了熟悉的田庄, 踏上通往京城的官道之后, 她兴奋得小脸儿通红, 对着卢五娘和 宋策喊道:“娘!哥哥!你们快瞧呀, 那边的树上结满了红果子呢!”
卢五娘顺着宋瑜手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 嘴角噙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发顶,含笑道:“那是酸楂子, 如今看着还 未熟透呢。等咱们到了新家, 到时市集之上就有得卖了。”
“那娘到时给瑜儿买一篮子, 瑜儿想吃娘亲手做的酸糕。”宋瑜撒娇似的依偎进卢五娘的怀里,脆生生道。
“好, 好, 好, 都依着你。”卢五娘宠溺地应道。
不多时,宋瑜便 窝在卢五娘的怀里甜甜睡去。卢五娘抬眸,看向了一直在专注看书的长子,轻声说道:“我儿, 这旅途辛劳, 你不如暂且歇一歇, 待咱们到了京城, 再细看这书也不迟。”
“好,儿子听 娘的。”宋策闻言,利落地合上书本。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 感慨道:“儿子还 是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呢。”
“娘亦是如此。”卢五娘接过话头,微微叹道:“只 是可惜,咱们一家人还 没来得及吃上院子里的银白杏呢。”
“娘不必因此感伤。”宋策伸手握住卢五娘的手,宽慰道:“昨日 我前往临丰街拜见 姑奶奶,与她提及此事,姑奶奶笑着说十五之后小舅舅要去京城收账,到时候能 给咱们捎带一些过来。”
“你姑奶奶心善。”卢五娘叮嘱道:“我儿可要记着人家的恩情,若有机会,且出手帮衬照拂一二,毕竟你姑奶奶自小就待你们极好,时常念叨着你们兄妹俩,生怕你们在家里受了屈儿。”
“娘自可放宽心,儿子明白。”宋策郑重地应道。
马车辘辘,悠悠行了大半个月,他们一家人才终于来到了京城。
那驾车的车夫,是顾庭轩特意 为他留下 的,乃是个地道的京城人士。宋策来到车辕之上,与车夫说出了房契上的地址,问道:“大哥,您可晓得这地方在何处?”
车夫闻言憨憨一笑,应道:“小公子,这处宅子位于杏塘大街,那里可都是顶顶好的宅子呢!热闹得紧呐!平日 里您若想采买些物件,只 要一出家门,走上几步,街边俱都是热闹的铺子!”
果不其然,马车缓缓驶入杏塘大街之后,只 见 街上行人往来不绝,喧闹叫卖之声也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马车悠悠行了一刻钟,才稳稳停在了一处三间相连着的青砖瓦房之前。
宋策顺着车夫所指的方向望去,只 见 这处屋子墙体 厚重,青瓦也整齐地排列着,透着一股古朴雅致的韵味。仔细瞧来,这里竟是一处极为整洁干净的铺面。
宋策赶忙扶着卢五娘缓缓下 了马车,又一把将宋瑜抱在怀中,一家人这才一道走进了那铺面内里的院子。
这院内极为宽敞,竟快要赶上他们在文元县的那处田庄大小了。众人沿着石阶而下 ,穿过回廊,便 见 一棵长势极好的石榴树,此时的枝头也已挂满了青涩的果子。
除此之外,院内还 栽种着不少 花花草草,环境清幽宜人,实在是个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卢五娘一眼便 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京城里的工匠手艺较之家乡的更为精巧,石榴树下 的石制桌椅之上,雕满了寓意 吉祥喜庆的图案,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一家人在宅子里四处走动了一遍,细细欣赏着这处崭新的居所。宋瑜小姑娘今日 格外兴奋,一落地便 欢快地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好奇地打量着院子的四周,活泼清脆的笑声整个院子里回荡在开来,卢五娘见 此情景也稍稍松了口气。
“我儿,这地方真是极好,比娘想象中的好上许多了。”卢五娘感慨道。
宋策闻言面带微笑,轻轻点头道:“是啊,娘。往后咱们一家人便 在这里安心住着,日 子定会越过越好的。”
……
来到京城之后,日 子过得飞快,十五一过,一家名为杏春堂的医馆便 低调地在杏塘大街开张了。
早在宋策奔赴京城之前,他便 提前与宋姑奶奶那边通了气儿,待宋老 爷银钱不凑手打算发卖奴仆的时候,托姑奶奶暗中派人出面,将伺候宋瑜的两个小丫头乐云和 乐春,以及他院子里的墨砚、书缘和 书喜一并买下 来,待小舅舅前来京中收账之时,再将他们一同带来。
那四个丫头就不说了,俱是红了眼激动得砰砰砰在屋子里对着卢五娘和 宋策磕头,卢五娘见 状耐心地劝慰了好一番,那四个小丫头才止了哭,俱露出了笑模样 。
墨砚这孩子,在宋策离开宋府的时候就哭了不知道多少 回,甚至陷入了自厌的情绪,满心想着定是自己不够好,才让大少 爷决然离去,舍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府中。
当他得知宋策并没有厌了他之后,墨砚抱着宋策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到底还 是个孩子,哭过之后,第二天便又如往昔在府中那般,紧紧地跟在宋策身 边,跑前跑后地置办着医馆里所需要的家具,干劲十足。
宋小舅舅看着眼前这温馨和 睦的一家人,心中微暖。当下 他就拉着宋策畅饮了两杯。待到几杯酒下 肚,宋小舅舅的话匣子便 打开了,絮絮叨叨与宋策说了许多事情。
原来在这段时日 里,宋老爷t 已然陷入疯魔了。他不光将家中所有的下 人尽数卖掉,就连着那空荡荡的宅院也一并卖了去。据他传给姑奶奶的话儿,说是不久前扶正 了温姨娘,打算带着夫人一道返回老家,要好好地过日 子去。
宋姑奶奶早就看透了宋老 爷的为人,听 他递来的这番话那是一个字儿也不信。直到十五那日 ,宋姑奶奶遣了身 边的得力人前往宋府送节礼,这才发现那宅子已经换了主家。
一番细问之下 才知道,那宋老 爷竟真的带着新夫人回了老 家了。这下 ,宋姑奶奶也不得不信,赶忙将此事仔细说与宋小舅舅听 ,让他前往京城时,务必将话传到。
待宋小舅舅收完了账,准备返程之际,宋策精心置办了不少 京城的特产,满满当当地装了一整车,执意 让宋小舅舅带回去给宋姑奶奶。宋小舅舅几番推辞,却拗不过宋策的盛情,最 后只 得收下 了。
在宋小舅舅返回文元县的途中,偶然在那糕点盒子里发现了一个朴素布袋子。他不由得小心打开,只 见 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的,正 是五百两银子。
原来,宋小舅舅初来京城那日 ,舅甥二人喝了不少 的酒,宋小舅舅喝大了,无意 间提及家中铺子周转艰难之事,即便 加上此行所收账款,也还 差上了三百多两银子……
此刻,这个三十好几的男人紧紧握着手中的布袋子,当即就红了眼睛,心中满是感动。
深冬,京城。
半年之后的初六,京城中的年味尚未散去,然而,一家名为杏春堂的医馆之外,竟热闹地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据知情人说,这家医馆的主家是个心怀大善的仁人君子,每个月的初六,十五和 二十四,医馆的大门全都会敞开,坐堂大夫端坐在幕帘之后,免费为京城的普通百姓们义 诊。
起初,这家新开的医馆并不起眼,直到有一家人抬了一名只 剩下 一口气儿吊着的病患进了杏春堂。要知道,这病患几乎被京中所有的医馆都拒之门外了,他们走投无路之下 ,才抱着最 后的一丝希望来到了此处。
当时,有好心的邻居劝医馆里的主事,让他尽快将病患撵走,以免惹上麻烦。没想到那主事只 是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让那家人将病患抬进了屋里。
“哎,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呀!”那好心的邻居不由得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初来乍到,总要吃些苦头才肯长记性,不听 老 人言,吃苦在眼前喽!
可任谁都未曾料到,三日 之后,那病患竟然在家里人的搀扶下 ,缓缓从医馆里走了出来!虽说那病患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好上了许多!这几乎一只 脚已踏入鬼门关的病症,竟被这杏春堂给治好了!
当日 里,杏春堂门前就像炸开了锅一般热闹不已。
众人纷纷惊叹,这家的坐堂大夫怕是神医在世,连三大医馆都不敢收治的病人,他杏春堂就接了!不光如此,他还 将那病人治好了!
那一日 ,病患家里人抬着病患进入杏春堂之时,周边不少 街坊邻居都亲眼见 着了,其中便 包括那位好心邻居。他见 状当即转了身 ,抱着自家发了热的小孙孙直奔那杏春堂。
果不其然,不过半日 功夫,那神医一帖药下 去,他的小孙孙就好全了!这下 ,杏春堂有位神医坐堂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极快的速度在京城传开了。
很快,京城之中就有不少 人慕名前来,他们中既有有达官贵人,也有平头百姓。但凡来到杏春堂的病患,都需遵守神医定下 的规矩:不论身 份高低贵贱,皆需领号排队候诊,过号不候。
起初,这规矩一出,当即就引得不少 贵人和 富户的不满。他们之中,有人眼红这杏春堂生意 好的,有人觉得这所谓的神医不识抬举的,还 有人因欲请神医回府遭拒而恼羞成怒的。
短短几个月间,有不知多少 人公然违反规矩,在医馆门前大放厥词,自爆身 份,然而到了第二日 ,杏春堂依旧照常开张,而那些前来闹事折腾的人,却再也没出现在这医馆的门前。
众寻医之人见 状,心中也隐约有所猜测,这杏春堂背后之人,怕是来头不小。自那些闹事者 销声匿迹之后,京中无论是侯府贵胄,还 是街头乞儿,再也无人敢将这神医的规矩视作无物。
在这之后,杏春堂就挂出了示告牌,言明每月初六,十五和 二十四免费为城中的病患义 诊。就这样 ,京城之中原本声名赫赫的三大医馆名声渐消,独余杏春堂稳坐鳌头。
……
“好!好!我果真没看错人!”
顾庭轩穿着一身 月白锦袍,在书房之中霍然起身 ,对着一旁的关茂抚掌笑道。
“主子,可是有什么喜事了?”关茂满脸好奇,忍不住问道。
“咱们在文元县带回来的那名小少 年,如今已名满京城,成了人人敬仰的神医了!”顾庭轩笑着说道。
“主子果真是慧眼识英才,若那宋策还 居于那小小的文元县,不知何时才能 有那出头之日 呢!”关茂跟着感慨道。
“哎,此话差矣。他既有此本事,便 是在那小县,也定能 凭医术站稳脚跟,端稳饭碗。”顾庭轩道。
“主子说得是,是属下 愚钝了。”关茂有些不好意 思地道。
“你速去准备准备,我要出府一趟。”顾庭轩稍作停顿,淡淡一笑:“眼下 ,也该到我这个孙儿向皇爷爷表表心意 的时候了。”
“可是,主子,您如此过独行事,定王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啊。”关茂连忙劝道。
“交代,交代,父王眼里早就没了我这个嫡长子的位置,满心满眼的都是老 二。我便 是交代一千遍,一万遍,父王心中对我也不会满意 。这次你又不是没瞧见 ,得知我口吃之症尽除,父王眼中毫无欣喜,有的只 有震惊和 疑心罢了。”顾庭轩苦笑了一下 ,语气中满是无奈:“母亲已经仙去,如今无人再为我谋划,我只 能 ……多为自己打算了。”
“主子……”关茂欲言又止。
“好了,闲话少 叙,你快去准备吧!”顾庭轩交代道。
“是!主子!”
第80章 纨绔兄长(二十)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
在定 王府, 世子爷的一举一动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不是想瞒就能 瞒得住的。眼见着顾庭轩身边的得力人关茂正有条不紊地支使着下 人套车,当 即就有那存心攀枝儿的下 人, 悄悄地将这消息递到了 言侧妃的耳朵里。
“哦?可打听清楚了 , 世子爷此番出门, 是做什么去了 ?”言侧妃斜倚着矮榻, 随手拈起了 一块小巧的五香糕放进了 嘴里。
“这……下 头的人没能 打听出来。”那名上了 年 纪的紫衣嬷嬷恭敬地道。
“罢了 , 那关茂的嘴紧得跟什么似的, 喏, 去给外头的人打发个银锞子吧。”言侧妃吩咐道。
“是,侧妃娘娘。”
见那紫衣嬷嬷掀帘子出去了 , 言侧妃笑盈盈地看向了 身侧的夕月。
这夕月正是她上月刚从三等 里提拔上来的, 是个乖巧懂事的丫头。眼下 她正一脸恭顺地为主子捶着腿, 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言侧妃见状浅浅一笑,“夕月, 今儿一大早的, 寻儿这是急着去了 何处?”
夕月听了 主子的问话连忙停下 了 手中的动作, 恭敬回 道:“回 娘娘的话,奴婢与二公子院儿里的丫头们打听了 ,说是二公子去了 杏塘大街上新开的那家杏林春医馆,丫头们也不知晓二公子去干什么了 , 只说是二公子一早带了 几个随从匆匆出了 府, 好似有什么要 紧事。”
言侧妃闻言柳眉微挑, 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哦?杏林春?可是在京中颇有名声的那位神医所在的医馆?”
“回 娘娘的话,正是。”夕月回 道。
“杏林春啊……”言侧妃喃喃了 一声,心中思忖道, 看来寻儿是把他父王的话放在心上了 ,前几天一家人用饭的时 候,定 王爷无意间提及宫中的皇帝眼下 正犯着头风病,在朝堂之上一连申饬了 好几位监察百官的御史,一时 间宫里头人人自危,生怕一不留神就触了 皇帝陛下 的霉头。
这边言侧妃正欣慰着,另一边,顾庭寻一脸不悦地从杏林春出来,身旁的随从们俱是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嘴。
顾庭寻神色晦暗地回 头看了 一眼杏林春的牌子,他本 想着请这位神医先去定 王府,等 验明身份无碍后就让其 进宫为皇帝陛下 诊治t 头风病,若此时 能 成,于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功劳,既能 讨了 父王的欢心,还能 在皇爷爷面前大大的露脸,正可谓是一举两 得。
可他没想到的是,那杏林春的所谓神医是个不懂变通的憨货,任他好说歹说就是不肯答应,若想看病须病患亲自上门,否则免谈,态度极其 坚决。
顾庭寻自出生以来就没这么伏小做低过,眼见那神医说不通,他干脆冷了 脸说了 句本 公子下 次再来拜访,就拂袖离开了 。
他憋着一肚子气,带着随从们往定 王府的方向走着。在路过一条小巷之时 ,有眼尖的随从瞥见关茂正从一家店铺出来,手里还提着些什么东西。
“二公子,您看!那不是大公子身边伺候的关茂吗?他怎的在此处?”那随从连忙上前一步,惊讶道。
顾庭寻见状心中一惊,关茂既在此,那他那大哥顾庭轩莫不是也在附近?这么想着,他摆了 摆手,示意随从们悄悄跟上去看看。
果不其 然,顾庭寻一眼就看到了 顾庭轩的马车,正稳稳当 当 地停在了 杏林春医馆门外。
顾庭寻心中一阵冷笑,原来他这好大哥也打听好了 消息,巴巴儿地过来请这神医出山,他们一行人在外头等 了 一刻多钟,才见那顾庭轩带着关茂面无表情地从杏林春走了 出来。
看样子,这顾庭轩也是铩羽而归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那股不忿稍稍平息了 些。
顾庭轩与关茂离开杏林春后,他并未立刻回 府,而是坐在马车中闭目沉思。
一旁的关茂见自家主子自杏林春出来之后便神色凝重,他也不敢贸然打扰,只是安静地坐在车辕,慢慢地驱赶着马车。
而顾庭寻见自己那好大哥也一无所获地离开之后,心中虽有几分畅快,但他仍不死心。
在回 府的路上,顾庭寻琢磨着既然这神医如此固执,或许他可以试着从其 他方面入手,当 然,此时 还要 仔细问问母妃的意思。
回 府后,顾庭寻径自来到了 言侧妃的住处。
言侧妃见自己的儿子一脸不悦地走进来,心中也猜到了 几分。她随手将屋子里伺候的下 人们打发了 出去后,才笑盈盈地开口问道:“寻儿,你可是去杏林春碰了 壁了 ?”
顾庭寻恨恨地点了 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言侧妃详说了一遍,最后颇有些委屈地道:“母妃,那神医实在是不识好歹,儿子好言相劝于他,说要 送他一场泼天富贵,他根本 不为所动,说什么也不应我。不过嘛,我的人看到大哥也去请那神医了,他似乎也没请成。”
言侧妃闻言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大公子不得你父王欢心,定 然不会放过这等 机会,寻儿,母妃已 经 替你打听清楚了 ,陛下 的头风病一直不见好,若你能 请动那神医为陛下 诊治,定 能 立下 大功。你再想想法子,多送些礼品过去,尽可能 赶在大公子之前请动那神医。”
“母妃放心,儿子知晓的。”
这边言侧妃和顾庭寻暗中的打算,顾庭轩浑然而知,他一回 定 王府,便立刻吩咐关茂将正在做活的顺笔唤到了 书房里。
“顺笔,我听说这几日你舅姥爷的头风病犯了 ?”顾庭轩神色关切地道。
顺笔闻言,脸上浮起一抹愁容,如实道:“回主子的话,正是如此。舅姥爷这头风病已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 ,小人前前后后不知请了 多少大夫瞧过,可这病总是时 好时 坏,始终也未能根治了去。”
顾庭轩微微点头,浅笑道:“本 公子近日听闻京中有位神医,医术颇为高超,或许他能 有法子治好你舅姥爷的头风病。今日你且去将你舅姥爷接过来,我也好安排他去见见那位神医。”
顺笔一听这话,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他连忙伏地叩谢道:“小的代舅姥爷多谢主子大恩,日后小人一家定 当 结草衔环,报答主子的关怀记挂之恩。”
顾庭轩摆了 摆手,示意顺笔起身,又叮嘱道:“今日便给你半日假,此事你需尽快去办,莫要 耽搁了 。”
“是!主子!”顺笔领命后,恭敬地退了 出去。
等 顺笔关门出去之后,关茂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您这是为何?怎地突然关心起顺笔舅姥爷的病情了 ?”
顾庭轩闻言淡淡一笑,“此举一来是想着帮顺笔一把,毕竟他在我身边伺候多年 ,一直尽心尽力,二来,也是想借此事让有心人知晓,我为皇爷爷举荐神医,并非刻意谋划,而是真心为皇爷爷的头风病忧心。若是能 借此让皇爷爷对 我多几分信任,日后行事或许能 更为顺利……”
后面的话,顾庭轩并未明说,但关茂瞬间便领会了 自家主子的未尽之意。
“主子深谋远虑,属下 佩服。”
当 天下 午,顾庭轩便将顺笔的舅姥爷妥善安置在杏林春附近的悦福客栈里,而后大手一挥,给顺笔放了 几日假,让他安心陪着舅姥爷前往杏林春寻神医治病,顺笔得知后自然感 动难言,一连给顾庭轩磕了 好几个响头才作罢。
其 实也不怪顺笔如此感 激,他自小没了 爹娘,是舅姥爷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长大,其 中诸多心酸,实在难以对 外人道也。
顺笔在客栈陪着舅姥爷稍作休息后,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舅姥爷,坐上了 顾庭轩特意为他安排的轿子,一路来到了 杏林春医馆。
此时 医馆内的病患虽多,不过大多皆是寻常病症。自从杏林春忙碌起来之后,宋策便请了 两 位颇有名望的老大夫坐堂,除非一些疑难杂症,否则寻常病症皆由这两 位老大夫接诊。
宋策一见到顺笔搀扶着一名老者前来,忙笑着迎了 上去。顺笔见状连忙上前对 着他行了 一礼。没有人比顺笔更清楚这位小神医的本 事,毕竟自家主子的口吃之症,连宫中的太医都没能 治好,到头来却被 此人轻松治愈了 。
顺笔的舅姥爷见状也欲行礼,连忙被 宋策按住了 ,他笑着道:“老人家不必如此,若是受了 您老的这一礼,小子怕是要 折寿的。您只需进内堂安心就座,我定 会尽全力为您医治。”说罢,宋策取出了 脉枕,请舅姥爷将手腕放上去。
宋策神色专注地为眼前的老人家把着脉,约莫一刻钟后,他才缓缓收回 了 手,而后认真道:“老人家这头风病,应当 是患病时 日已 久,以致风寒入体,加之您年 岁渐长,气血亏虚,这才致使这头风病反复难愈。”
顺笔闻言心中一紧,忙问道:“宋公子,那我舅姥爷这病症,可有医治之法吗?”
宋策微微点头,安慰道:“你且放心,此病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治愈之后需要 一段时 日慢慢调养着。”说罢,宋策便提笔开方,待墨迹干透后,才把这药方递给了 顺笔。
“顺笔,你且将此方子交给外间小童,让他先去熬了 药,熬好之后让他端过来就行了 。”宋策吩咐道。
“是!宋公子!”
待顺笔出去后,宋策温和地对 老人家说道:“您且坐好,小子为您按摩一下 穴位,也能 缓解些病痛。”
“那老朽可就麻烦小后生了 。”顺笔舅姥爷乐呵呵地道。
“您哪里的话。”说完,宋策便挽起袖子,以极巧妙的手法轻轻按摩着老人家的风池穴与当 阳穴。如此按摩了 足足半个时 辰,顺笔舅姥爷原本 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待按摩结束后,顺笔舅姥爷的脸上笑开了 花。他忙拱手致谢道:“小后生,您可真是活神仙啊!老朽已 经 许久没有这般舒坦过了 !感 觉老朽这精神都健旺了 几分呢!”
宋策握着老人家的手,微笑道:“您过奖了 ,待药熬好之后您服下 ,不出十日,您的头风之症,自然尽消了 。”
二人正说着话,顺笔就端着熬好的汤药走了 进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递给舅姥爷,颇为关切地道:“舅姥爷,您慢点儿喝。”
舅姥爷闻言呵呵一笑,接过药碗之后没有犹豫,仰头便将这药尽数喝掉了 。
……
次日一大早,顺笔舅姥爷悠悠转醒,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身子都轻巧了 许多。他已 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不曾睡过这么一个好觉了 。
“舅姥爷,您觉得怎么样了 ?头疼可好些了 ?”顺笔听到舅姥爷起身的动静,连忙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我感 觉好极了 !小顺啊!你可要 替我好好儿的谢谢那小神医啊!他的药真神了 !我已 经 许久t 没有像今儿这样松快过了 !昨日我才服了 一剂就有如此奇效,想必按着小神医的吩咐继续用着药,日后定 能 大有好转!”舅姥爷朗声笑道。
“那便好!那便好!”顺笔激动地说着,眼中也满是惊喜,“舅姥爷您坐一会儿,小顺去给您端早饭来!”
“哎,去吧!”
接下 来的几日,顺笔悉心伺候着舅姥爷服药。待五日一到,顺笔就带着舅姥爷前往杏林堂复诊。
宋策根据舅姥爷当 下 的病情,调整了 药方,又仔细为顺笔舅姥爷按摩了 大半个时 辰。就这样,顺笔舅姥爷的病情逐渐好转,头痛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精神头也愈发好了 起来。
在为顺笔舅姥爷治疗期间,顾庭寻前前后后往杏林春给神医送了 不知多少趟礼品,但都被 墨砚客气地婉拒了 。顾庭寻自觉面子上挂不住,回 王府之后与随从发了 好一通脾气。言侧妃得了 信儿,来到顾庭寻的院子里温柔地劝解了 大半日,说大公子也未能 请动那神医,许是此人脾气执拗,不知变通。言侧妃好说歹说,才勉强将顾庭寻劝住了 。
此刻,宫中。
弘景帝正心烦意乱地拿起案上的奏折翻看着,只粗粗看了 两 眼,便将手里的奏折一合,随手扔在了 地上。这一举动吓得周围伺候的宫人一脸惊慌,乌泱泱地跪倒了 一大片,口称陛下 息怒。
息怒?他如何息怒?太医院的那群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小小的一个头风病就把他们给难倒了 ,让他堂堂天子,平白遭受这般无妄的折磨。弘景帝用力按压着抽痛的当 阳穴,此时 他便是想入睡,也实在是难以成眠。
“安神汤呢?”弘景帝看向了 身旁伺候的大太监杨严。
“回 禀陛下 ,安神汤正在御膳房温着,可要 伺候您用一碗?”杨严躬着身子,颇为小心地说道。
弘景帝烦躁地摆了 摆手,“速呈上来罢。”
“是,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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