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纨绔兄长(一)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路……
宋策在大乘飞升之后, 并没有立刻进入新 的世界,反而 是落到 了一处雾蒙蒙的混沌之地。
“702,这里是什么 情况?”宋策在心里唤了702系统出来, 开口问 道。
702:“抱歉, 宿主, 系统并未检测出异常情况。”
“你看看现在这雾气, 这场景, 难道还不觉得异常吗?”宋策惊奇道。
702:“……不异常。”
“那好吧。”宋策闻言轻叹了口气, 十分佛系的盘腿而 坐:“你说不异常那就不异常吧!难得放松, 直接开启上个世界的任务奖励结算吧!”
702:叮!开启任务结算,任务详情如下:守护师弟随心所欲, 逍遥快活一世, 任务完成度100%, 获取魂能值1000;触发称号:恻隐之心,奖励魂能值200。因任务需求留于世界至生命终结, 不扣取魂能值, 任务者 在任务世界使用道具, 扣除所获魂能比30%,且没有奖励物品随机掉落,此次任务共获得魂能值:840,目前总计魂能值:1840。
播报完成后, 702幽幽道:“宿主, 对比之前, 上个世界你只多加了40魂能值。”
宋策倒是毫不在意的一笑:“没事, 下个世界咱们再赚就是了。”
702正欲再说什么 ,突然 ,面前冷不防闪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随后一道淡淡的清越男声在宋策的耳边响起。
“任务者 ,多谢你。吾此生最对不住的,便是师尊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死于吾之手 ,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吾看到 了,你有代吾好好照顾他,给了他最好的一切,让他有花不完的灵石,用不完的法宝,穿不完的法衣,挑不完的功法……人人都 羡慕他的生活,哪怕有小人嫉妒他,可有你给他撑腰,再妒再恨也无人敢造次。吾没什么 拿得出手 的,唯有这五世之功德凝珠,今日便赠于你,聊表谢意。”
702:“宿主,快抓住功德凝珠,快!”
宋策第一次在702的身 上听到 如此急促的语气,他几 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漂浮在眼 前的金色光球,随后,光球便没入了他的身 体,直接消失了。
“这是?”
702:“这是功德金光凝聚而 成的功德凝珠,此珠不光能温养宿主本身 的魂魄,还能让不同世界的天道们下意识地喜爱你,百利而 无一害。刚才这样的情形非常之罕见,系统自生出意识起所遇不过三次,宿主,恭喜你!”
宋策唔了一声:“这个功德凝珠,可抵得上那些 被扣除的魂能?”
702罕见的被噎了一下:“当 然 。”
“那就好,我……”还不等 宋策说完,一股熟悉的眩晕感忽的传来,显然 ,他这是进入了一个新 的世界。
宋策微微睁开了眼 ,正好瞧见一个梳着包包头,身 穿粉色衣衫的小姑娘埋在他的床边低低哭泣着。看来这次,依旧是一个古代世界。
“呜呜呜呜,哥哥,你醒醒啊……”
“哥哥,瑜儿听话,再也不去河边了。”
宋策没有动作,他干脆借这个躺着的姿势,开始接收起了原身 的记忆。
原身 年方十二,出生于一个商贾之家,距今已传了八代。
在原身 刚刚出生的时候,家中还有些 产业。不光在县城里有十余间祖上留下的商铺,还有百余亩老家田产,只要他们家踏踏实实过下去,光靠着收租也能应付家中大小花用。只可惜原身 父亲是个花花肠子多的,他仗着家中颇有些 家底,常去秦楼楚馆里捧些 花魁戏子,一来二去的,家中倒是抬回来好几 位娇俏的美人。
原身 母亲一开始还与原身 父亲争吵,欲把这些 妾侍姨娘给打发了。可时日久了,到 底寒了心,干脆撒手 不再管束宋老爷,只安心地在府里好好教养着自己的儿子。
原身 父亲此时还有几 分良知,见发妻如此神伤,也试着收敛起自己的性子,安安分分的在家中过了大半年,就是在这段时日内,原身 的母亲有了身 孕,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
见家中一时也儿女双全,原身 父亲大为得意,这一得意不要紧,昔日那些 狐朋狗友见状就领着他去了赌坊。
只道人生最怕得意时,原身 父亲慢慢从半月看一次热闹变成了三五日一赌,到 了后来,他架不住那些 狐朋狗友的吹捧奉承,变成了每日必赌,经常在赌坊一待就是一整天。
很快,原身 父亲赢了几 回后,便觉得自己乃赌圣在世,越发没了顾忌,不过五六年光景,原身 家中那些 收租的铺子就被他父亲挥霍了个干净。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原身 父亲一开始还瞒着家里借钱来赌,只是后来所欠的赌债越欠越多,多到 后来卖掉家中宅院和大半田产,才勉强把这个窟窿堵上。
那些 妾室姨娘见此情形,都 卷着细软逃了。到头来诺大的一个家,只剩下了原身 一家四口。出于无奈。一家人只能回了乡下的祖屋。
这时候原身 不过十三岁,妹妹也才八岁,兄妹二人被母亲养得还算不错,只是在父亲长期缺失陪伴之下,原身变得极为渴望父爱。
后来,在乡下的原身 父亲脾性大变,每日都 去打一些劣质酒水回家来喝。慢慢的,他不光自己喝,还经常带着原身喝。
父亲之于儿子总归与母亲是不同的,或许是欢喜不怎么 管他的父亲终于开始正视于他,或许是从小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原身 怎么 会去拒绝父亲,所以每日都 跟父亲一道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
只是每次父亲喝醉以后,他就拉着原身 细细叨叨说着以往家中光辉荣耀的时日,那是何等 潇洒,说到 最后他是越说越气,气别人给他下套,气自己无能,气妹妹出生的不是时候。每每这时原身 父亲便狂性大发,随手 操起身 边的东西跑去屋中,对抱在一起的母亲和妹妹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一开始,原身 还哭着跪在地上拦着父亲,只是时日久了,他的性子也慢慢的变了,越长越歪,平日里对着母亲和妹妹再不像往日那般耐心。
在父亲殴打母亲妹妹的时候,原身 为了讨好父亲,开始学着父亲斥骂妹妹:“若不是生了你这赔钱货妨了父亲,父亲怎么 会输?家中产业如何会败光?一大家子何以会沦落至此?”
原身 父亲听了这话通体舒泰:“没错!咱家能有今日,都 怪你妹妹这个赔钱货!”
见家中如此乌烟瘴气,儿子又性情大变,多年来筋疲力尽操持着这个家的母亲痛极恨极,怒火攻心,身 子很快就败坏了。
不到 一年,原身 母亲便撒手 去了。
母亲一走 ,原身 父亲更加没了顾忌,原来还有个母亲在前面挡着,他的妹妹没受到 什么 实质性的伤害,如今母亲一走 ,原身 妹妹失去了最后一个庇护她的亲人,便遭了殃。
她虽然 才八九岁,但家务,洗衣、做饭、缝补早已熟练了,平日里一旦有一点做的不好,原身 父亲立刻就是一顿打骂:“这么 点儿事都 做不好,要你有什么 用!”
原身 妹妹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到 了十二岁,虽然 瘦瘦小小的跟个小猴儿一般,但那张小脸蛋脸却出落得十分不错。
眼 看着原身 也到 了该娶媳妇儿的时候,可家中没钱,怎么 办?原身 父亲看着这个日渐俊俏的女儿,心中逐渐有了主意。
那几 日,原身 父亲对着妹妹极为客气,哪怕妹妹做错了事,他脸上竟然 还带着笑模样,没有像往常一样斥骂殴打。
原身 一开始还疑惑,只是过了段时日,父亲带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婆子回了家。
原来,这婆子竟然 是十里八村赫赫有名的媒婆,别人做媒为的是成就好事,她做媒完全是为了银子!
只要央她做媒的人家肯给钱,不管什么 脏的臭的她都 能夸得跟朵花一样,去年隔壁家的丹儿就是经过此人介绍,嫁去了邻村一个瞎了只眼 的富户刘老爷家,不过两 三月的时日,那丹儿便香消玉殒了。
原身 妹妹当 即跪在地上对着父子二人哭求,原身 到 底对妹妹还有几 分怜爱之心,便一把拉起她对父亲说算了。
可原身 父亲可管不了那么 多,他呵斥了原身 一番,直接伸手 抓住了妹妹瘦弱的胳膊,对着那媒婆得意的比划,言说自家闺女儿长得如天t 仙女一般,这刘老爷须得出至少二十两 的彩礼钱!
那媒婆瞧着妹妹样貌倒是十分满意,略一思索便应下了。原来她此行,正是收了那瞎了只眼 的富户刘老爷的银子,来原身 家中说合其妹,要她成为刘老爷的第四任填房的。
原身 见妹妹哭的梨花带雨,心中不忍,这与卖了妹妹有何区别?原身 当 即来到 屋中跪地求饶,说妹妹此次出嫁定会要了她的命,求父亲不要把她嫁给那瞎眼 的刘老爷。
原身 父亲看着这个一向听话的儿子,循循善诱,说若是得了这笔彩礼钱,你便能娶亲,或者 咱们父子二人去赌坊,说不得就翻本了!
原身 就这样被父亲说服了,可怜的妹妹再如何求饶,原身 也只会劝着妹妹让她好好跟那刘老爷过日子,说不定她嫁了过去,那刘老爷就改了性子呢?
就这样,原身 妹妹最后还是被绑着“嫁”到 了那瞎眼 的刘老爷家中,原身 则跟着父亲来到 了县中的赌坊,短短三五日功夫,就把那二十两 的彩礼钱输了一干二净。
输光了钱,原身 父亲带着他来到 了“女婿”家中,此时刘老爷对妹妹还新 鲜着,随手 便出手 了五两 银子打发了二人。
父子二人高高兴兴的拿着银子走 了,却没想着去瞧瞧才嫁过来的女儿和妹妹。
妹妹入府不过三月,她除了一张娇俏的脸蛋儿完好无损,衣裳底下的身 子上全是那瞎眼 刘老爷留下的深深浅浅的伤痕,哪怕妹妹从小被父亲打骂,可这样难堪的疼,她终于是受不住了。
一月之后,刘老爷带着家丁下人打上了原身 家的门,说他们家里教养的好姑娘,竟耐不住寂寞,不知跟着哪个野男人趁着夜色逃离了府中。
原身 与父亲大呼冤枉,跟着那刘老爷一道细细搜寻妹妹的踪迹。
可怜那妹妹连包袱都 不敢收拾,生怕露了马脚,只穿了身 不打眼 的衣裳便趁着夜色从府中逃命出来。她不敢回家,只得往山上跑,想着多翻几 座山,不管是父兄还是夫家都 不会找到 她去。
可她到 底是一介女子,才翻了两 座山便体力耗尽,最终还是晕倒在了一棵古树面前。
此时原身 与父亲和刘老爷兵分两 路,仔细寻找着妹妹,此时原身 父亲老了身 子受不住,意外摔了腿,只得回家养着,如此便只剩下原身 自己在山上寻找。
等 原身 翻过山终于找到 妹妹的时候,妹妹方才悠悠转醒。
她见到 自己的兄长吓得魂儿都 没了,只跪在地上哭求着哥哥放她一条活路,她在那刘老爷家实在过不下去了。原身 哪里肯依,妹妹已经嫁了人家,若是成为逃妻,往后哪里还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是以原身 不顾妹妹的哭求,只一味的对她说着既然 已嫁了人,便只能依附于那刘老爷,听他的话,好好跟他过日子,无论刘老爷待她是好是坏,妹妹都 必须顺从和服侍他,这才是妇道。
妹妹听到 这话顿时浑身 发寒,她终是死了心,跟着原身 一道回了刘老爷家中。
那刘老爷本来对这个小妻子还新 鲜着,可她这么 一逃,刘老爷自觉自己的面子里子都 丢了个干净,随手 给原身 打发了几 两 银子后,就关上了院子,将 一腔怒火全数发泄在了妹妹身 上,不过三五日,刘家就派人来传信,说妹妹得了急病夜里就去了。
原身 不信,他妹妹前几 日还好好的,怎的就突发急病没了?原身 顾不上侍奉父亲,急急来到 刘老爷府上,见到 了已经气息全无死状凄惨的妹妹。
此时的妹妹一身 新 伤,连脸蛋都 青了一大块。他只瞧了一眼 就知道了妹妹受到 了怎样的殴打伤害,那刘老爷竟如此丧心病狂,竟然 将 妹妹活活打死了。
见原身 面露怒色,那刘老爷倒是讪讪不敢言语,连忙让下人拿了五十两 银子过来,说他对不住妹妹,这算是给原身 一家的“歉礼”。
这一次,原身 没有接过对于他来说算是巨款的五十两 “歉礼”,他大吼一声,冲着刘老爷就挥拳而 去了。
可他只有一人,如何能打得过刘老爷一家子下人,从小没挨过打的他,愣是受了这次毒打,原身 死死的瞧着妹妹的尸-身 ,紧咬着牙,口中只来回来重复一句话:“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就这样,原身 被痛打一顿丢出了刘府。
第一次,原身 不顾周围人好事的目光,口中喃喃道:“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一路来到 了找到 妹妹的古树之下。
身 上的痛尚可能忍,可这心口的绞痛无处不在的提醒着他,妹妹已经不在了。
原身 看着妹妹待过的痕迹,哈哈一笑,“我不是人!”嘭一声……原身 撞树而 亡,就这么 去了。
这次的许愿人,就是原身 ,他献出了包含灵魂在内所有的一切,只求任务者 能完成他的心愿——他不要让母亲哀毁骨立,痛不欲生的离世,要母亲每日开怀,以他为傲;他不要让妹妹所嫁非人,被殴至死,要妹妹喜乐一生,人人艳羡,至于他的父亲,便由他去吧,他……不愿再管他了。
接收完原身 的记忆之后,宋策也弄清楚了现下的状况,此时的节点,正是原身 父亲瞒着家里开始借钱去赌坊的时候,而 原身 为什么 会昏迷,正是为了救在河边捉鱼意外落水的妹妹。
而 一向乖巧的妹妹跑去河边,是想为已经病了大半月的母亲捉鱼熬鱼汤补补身 子。
宋策低低一叹,这还真是个复杂的许愿者 。说他好吧?他又好的不纯粹,但说他坏吧?又坏得不够彻底。此人就像一碗夹生的白米饭,能吃是能吃,就是有些 硌牙……
思及此处,宋策简单的调整好呼吸,缓缓睁开了眼 睛。
第62章 纨绔兄长(二)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路……
“瑜儿, 别哭。”
“哥哥,你醒了?呜呜呜……”宋瑜一边抹眼 泪,一边抽抽搭搭的说道:“哥哥, 都是我不好, 如 果不是我不小心 掉进河里, 哥哥也不会被 我累得着凉昏迷了整整一日。”
“好了。”宋策扬唇一笑 , 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哥哥这不是没事吗?快莫哭了, 瑜儿, 娘呢?”
宋瑜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儿, 然 后握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娘守了哥哥大 半日, 方才 一直在咳嗽, 我很担心 ……所以就让娘回屋休息了, 我来守着哥哥。”
宋策闻言撑着身子 坐起身,声音里满是急切:“瑜儿, 走, 咱们一道去 看看娘。”
“可是……哥哥你才 落水, 大 夫说你不能见风的,要不然 会头痛的。”宋瑜犹豫着说。
“瑜儿,你瞧。”说着,宋策起身下地, 特意转了个身, “哥哥已经没事了。”
到底是才 八岁的小姑娘, 宋瑜很快就被 宋策说动了, 她脸上挂着笑 ,主动牵起了哥哥的手。只是,宋策才 一把拉开房门, 就听得一道担忧的声音从小书房内传来:“您这是要往哪去 ?”
原来是在小书房里收拾物件的墨砚听见动静,就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小书房里走了出来,十分不赞同的道:“您如 今还病着,何苦亲自跑去 看夫人,打发书缘或者书喜问候一趟便是了,若您去 的时候受了风,病情加重 了,那夫人不更得忧心 着您的身子 ?”
墨砚是原身的贴身小厮,比原身小两岁,平日里两人相处着也没那么拘束。
另外在起居间打扫的丫头书缘和书喜听见话音也走了出来,跟着劝道:“大 少爷,墨砚说的是啊,您可要仔细着自己的身子 才 好。”
宋瑜听了这话,一脸愧疚的放开了宋策的手:“哥哥,你还是……”
“还是什么?”宋策重 新拉住小姑娘的手:“咱们快些过去 就是了,反正我这儿离着娘的屋子 也不远。”
“哎。”墨砚叹了口气,“您等等。”
只见他快步回了卧房,从架子 下拿下一件宝蓝色的披风,低声嘱咐道:“您姑且穿着件斗篷出去 ,这样也暖和些。”
“行 。”宋策伸手接过披风,仔细地披在了身上,而后牵起宋瑜的小手,抬腿走出了房门。
此时,空中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迎面拂来,宋策下意识地将宋瑜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用披风将小小的她包住了。
兄妹二人一道,轻手轻脚地来到宋夫人的房t 门之 前,宋策抬起手,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宋策被 这咳嗽声惊到,而宋瑜听后瞬间红了眼 :“哥哥,娘好像病的很严重 。”
“瑜儿不怕。”宋策稳了稳心 神,轻轻叩响了房门:“娘,我和妹妹来看您了。”
“夫人,是大 少爷和小姐过来了。”李妈妈扶着宋夫人饮了半碗参茶,一脸忧心 道。
“快,快带他们进来,仔细受了寒气。”宋夫人撑着身子 半倚在床头,有些虚弱的说道。
一旁的赵妈妈见此情景眼 神一闪,连忙“哎”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处打开帘子 露出个笑 模样儿:“大 少爷,小姐,快进来。”
宋策甫一进门,就发现屋子 内的光线十分昏暗,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中药味道。
宋夫人见他们二人进来后,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浅笑 :“策儿,你醒了。可觉着身子 好些了吗?”
宋策面上满是担忧之 色,快步走到宋夫人床边,躬身握住了她的手:“娘,儿子 已经好全 了,倒是您,这是怎的了?这几日怎瞧着这般虚弱?”
宋瑜见状连忙脱了鞋子 ,爬上了床,乖巧的依偎在了宋夫人身旁,伸出小手轻轻拍着娘亲的后背:“娘,您快些好起来吧,瑜儿和哥哥都很担心 您。”
“娘的好孩子 。”宋夫人眼 眶微红,抬手轻拍宋策的小臂,又一把将宋瑜揽进了怀里,轻声说道:“娘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策儿,你刚落了水,这几日可要仔细将养着,千万别再受了寒。”
宋策闻言点了点头,“娘,您就别操心 儿子 了,这些风寒对于儿子 算不得什么,倒是您,一定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您好好的,等儿子 再大 些,一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 ,再也不让您在这家 里受苦受累。”
宋夫人听着儿子如此窝心的话,心 里软了一片,原来她的难,她的累,她的苦,自己的儿子 全 都看在了眼 里,还打心里心疼着她……想到这儿,宋夫人倒觉得精神了几分:“儿啊,有你这句话,娘和你妹妹日后也有盼头了。娘只希望着日后,我儿别学你那不成器的爹,把咱们宋家 败落了去 。”
宋策用力一点头:“儿子谨记娘的教导。”
看着宋夫人脸上露出了疲惫之 色,宋策连忙伸手一把抱起宋瑜,低声道:“娘好好歇着,儿子 带着瑜儿回去 了。”
“去 吧,瑜儿,好好听你哥哥的话。”宋夫人虚弱一笑 ,冲着兄妹俩摆了摆手。
李妈妈见状赶紧打开了帘子:“大少爷快些回去吧!仔细别受了风。”
“哎。”宋策应了一声,然 后就抱着宋瑜走出宋夫人的屋子 。
对于宋夫人身边伺候的这两个得力嬷嬷,没有人比宋策更清楚她们二人的底细。李妈妈是宋夫人陪嫁过来的,平日里照顾宋夫人颇为精细妥帖,最是忠心 ;而赵妈妈则是宋夫人嫁过来以后才 一直伺候在宋夫人身边的,但其实,她是原身父亲暗地里安插过来的,最终也是这位赵妈妈,偷走了宋夫人的嫁妆铺子 和压箱底的银两,全 数交给了宋老爷赌钱去 了。
当务之 急,还是要把宋夫人的病先治好,再说其他。
兄妹二人才 一出房门,宋瑜就伸手搂住了宋策的脖子 ,小声抽噎道:“哥哥……你说,娘的病什么时候才 能好啊?我好害怕。”
宋策自然 知道宋瑜在怕什么。去 年的这个时候,原身的姨母就是像现在的宋夫人这般,日日在屋中咳嗽,咳了大 半年,整个人都瘦脱了相,夫家 怕她染上了什么脏病,急吼吼的用被 子 卷着将人送回了娘家 。那姨母回娘家 不过五六日的功夫,就撒手去 了。
这一幕,给怀里的宋瑜留下了极大 的心 理阴影。
思及此处,宋策抬手轻轻拍着宋瑜的后背,安慰道:“瑜儿莫怕,哥哥向你保证,最多七日,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方才 在握着宋夫人手的时候,宋策不着痕迹的为她把了把脉。宋夫人的病症乃是情绪起伏过大 造成的肝火旺盛,滋生出的火气影响了肺部,因此才 咳嗽个不停。
上个世界的他过了太久太久,为了应对日后不同的任务环境,宋策一个人待在自在峰上不断地学习,不拘于什么技能,不看当下是否有用,只要是他在书中看到的,都一并学了。尤其是医道,他在那处灵气空间内足足学了百年。
在秦念安下山历练之 时,他就去 往大 陆之 上的凡人世界,对生病的凡人们免费义诊。长年累月下来,他的疾病涉猎达到了一个十分丰富的地步,不敢说全 知全 能,但也当得起一句游刃有余。
此时正值初秋,宋策牵着小姑娘回到了她的西厢房,并仔细叮嘱宋瑜的两个丫头乐云和乐春,让她们好好照看着小姑娘,等交代妥帖后,他才 缓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
宋策才 一进屋,便见闻管家 正一脸焦急地候在屋内,瞧见他进来后,忙不迭迎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惶然 :“大 少爷,如 姨娘在后院闹得厉害,非要进夫人的院子 求个说法,我们拦都拦不住,一大 早老爷又出门去 了,小的使下人去 寻了,也没寻到。您看这可如 何是好啊?”
“如 姨娘?她是因为何事闹起来了?”宋策眉头一皱,问道。
“大 少爷,您知道的,如 姨娘和温姨娘一向不大 对付,平日里两位主子 就好争个高低。前儿老爷回了府中后,直接就去 了温姨娘的屋里,说是赏了温姨娘一支绣金楼的珠花儿。然 后温姨娘就带着那珠花儿去 如 姨娘屋里显摆了一番,如 姨娘如 何肯干,昨儿夜里就央着老爷也送她一支。老爷被 如 姨娘烦得失去 了耐心 ,随口说让如 姨娘去 跟夫人去 要。这不今儿如 姨娘就闹开了,闹着要去 夫人的院子 里要珠花儿。”闻管家 惴惴道。
“岂有此理!”宋策神色冷峻,沉声道:“平日里她们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如 今母亲卧病在床,她们还如 此不知收敛,成何体统!如 姨娘现在人在何处?”
闻管家 赶忙回道:“现下就在穿堂门口,正撒泼耍赖呢!她毕竟是主子 ,小的们也不敢上前。如 姨娘还说……”
“还说什么?”
“说……夫人若是不给她珠花儿,她今日就一头撞死在夫人院子 里,血溅当场,让府里……不得安宁。”
宋策闻言目光一冷:“如 姨娘身为父亲女 眷,我不好出面,你速去 临丰街请姑奶奶过府帮忙处理此事,顺带把府里的下人们都交到夫人院门口,我倒要看看,这如 姨娘还能闹出什么花儿来不成。”
“大 少爷……老爷一向与姑奶奶那边不太相合,不如 小的去 街上找老爷回府,这样咱们府里也不会让人瞧了笑 话去 。”闻管家 小心 道。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还是你觉得现在这般任着她闹就不会让人瞧了笑 话了?”宋策淡淡道。
“是!大 少爷,小的这就亲自去 请大 姑奶奶过来。”闻管家 赶紧表了忠心 ,在看到宋策点头应允后,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
闻管家 离去 后,宋策在原地站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然 后将桌上的一盏温茶尽数喝了下去 。墨砚从未见过大 少爷气的这般狠,见状也没敢说话,小心 地上前又端了一杯茶上来。
临丰街离着宋府不远,估摸着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到。宋策放下茶盏,便起身推门朝着宋夫人的院子 走去 ,墨砚见状也赶忙跟在了他的身后一道出去 了。
一路上,下人们见到宋策后,被 他脸上冷然 的表情惊到,都纷纷侧身对着他行 礼,大 气也不敢喘一口。
等宋策一路到了宋夫人的院子 门口后,就见到如 姨娘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身边的丫鬟们满脸惶恐,正低着声儿,不知所措地劝着。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下人,皆是面露难色。那如 姨娘见宋策带着墨砚过来了,非但没有收敛几分,反而哭得愈发大 声。
“大 少爷!您可得为婢妾做主啊!”如 姨娘用帕子 揩了揩眼 角的泪,哭诉道:“老爷他太偏心 了,既是得了珠花儿,便该是我们每人一支才 是。那温姨娘就因为独自得了,便把婢妾这一整个屋里的人都不放在眼 里,日子 久了,婢妾在府里的日子 可怎么过啊!”如 姨娘边哭边喊,让不明就里的人瞧了t ,还以为她受了多大 的委屈。
宋策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院中出来,原来是宋夫人跟前的李妈妈和赵妈妈。
二人出来之 后,先是对着宋策行 了一礼,赵妈妈一脸为难地看向地上的如 姨娘,没有动作。而李妈妈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走上前去 斥道:“如 姨娘,您若是再这般胡闹,可别怪夫人不顾及您的身份。如 今夫人正生着病,你非但不在床前侍奉汤药,还在这院里大 吵大 闹,扰乱府里的安宁,你说说,你眼 里还有没有夫人?还有没有这府里的规矩?”
那如 姨娘闻言竟是一脸委屈道:“昨日婢妾舍了脸皮与老爷讨要,是老爷亲自发的话,让婢妾来寻夫人要的。”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们闻言赶忙让出一条路,原来是闻管家 带着宋姑奶奶匆匆赶来了。
宋策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恭敬地行 了一礼,说道:“姑奶奶,您可算是来了。今日父亲不在家 中,母亲又卧病在床,策儿就只好厚颜请姑奶奶上门一趟了。”
“好孩子 ,你才 多大 的人儿,就被 迫见识了这等腌臜事,你放心 ,今日姑奶奶给你做主。”宋姑奶奶拍了拍宋策的肩膀,眼 神里满是疼惜。
虽说那老的是个不成器的,可这小的倒是拎得清。虽说平日里不大 爱说话,可一出事就立马想到去 请她这个姑奶奶,想必这孩子 定是把她放在心 里尊敬的。
宋策听了宋姑奶奶的话,乖乖地应了声,然 后打发李妈妈去 屋里给宋夫人传信,让她不要担心 。
“怎么?见了我这个老婆子 ,如 姨娘还安心 地坐在那,不知道上前来行 礼吗?你的规矩呢?”宋姑奶奶的声音不高,但如 姨娘一听这声儿,顿时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哭闹了。
“婢妾……见过姑奶奶。”如 姨娘嗫嚅道。
“大 声些!怎的,这府里是少了你一口饭吃不成?”宋姑奶奶冷笑 一声,道。
“婢妾见过姑奶奶!”如 姨娘赶紧大 着声儿,又行 了一遍礼。
“今日你就仔细说说,你这是演的哪一出?”有眼 力的下人连忙为宋姑奶奶抬上了座椅请她入座,又恭敬着奉上了新茶。
“姑奶奶请容婢妾分辩,实在是因为昨日老爷亲口许诺,婢妾屋子 里的丫头全 听见了,婢妾恭恭敬敬的来到夫人院里,却被 李妈妈挡了去 ,婢妾……这也是昏了头,实在没法子 了,所以才 ……”
“没法子 ?好一个没法子 !我看你这是有法子 得很!区区妾室,就为着一支珠花儿,竟然 在夫人院子 门口撒泼打滚,让在床养病的夫人不得安宁,还让全 府上下都看了笑 话,本姑奶奶倒要问问你,你眼 里还有没有尊卑规矩?”宋姑奶奶冷哼一声,说道。
如 姨娘被 宋姑奶奶这番话训诫得脸色发白,但又想到了那个小-贱-蹄子 得意的小脸儿,她颇为不甘心 的小声嘟囔道:“婢妾……不过是要一支珠花儿,怎的就成了没规矩了?”
“啪!啪!”宋姑奶奶身边的贴身嬷嬷突然 上前,抡圆了手臂狠狠甩了如 姨娘两个耳光。
“放肆!贱妾安敢与大 姑奶奶顶嘴!”
如 姨娘的小脸儿登时肿了起来,她捂着脸,又惊又怕。她转头看向大 少爷,却对上了宋策冰冷的目光,顿时吓得委顿在地,没了底气。
宋姑奶奶见状冷冷一笑 ,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下人们,高声道:“今儿府里这事,你们都给我记好了,若是传扬出去 ,府上的规矩可不是摆设!如 姨娘毫无尊卑体统,竟在夫人卧病之 际来主院中闹事,我便代你们夫人罚她禁足三月,任何人都不许探望。禁足期间,如 姨娘的份例便停了吧,也让她好好在屋子 里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行 了,你们大 伙都散了罢!”
“是!姑奶奶!”宋府的下人们一脸惴惴,恭敬地应了声。
“好孩子 。”宋姑奶奶立完威后,转头握住了宋策的手:“你如 今小小年纪,便要应对府里的这些糟心 事,真是难为你了。你记住,往后你便是这府里的主人,若再有这等不知好歹之 人闹事,不必心 软,直接按府里规矩处置就是。”
宋策闻言赶紧行 了一礼,语含感激道:“今日多亏姑奶奶出面,不然 策儿真不知该如 何是好。”
宋姑奶奶爽朗一笑 :“策儿不必忧心 ,今日之 事,全 因你父亲平日里对这些妾室太过纵容,不加管束,才 让她们失了尊卑敬畏之 心 。长此以往,府中怕是难有安宁。过些日子 我会寻个时机请你父亲过府,这府中风气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为了府中之 事,姑奶奶费心 了。”
宋姑奶奶闻言笑 着摆了摆手,关 切道:“咱们一大 家 子 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策儿还跟姑奶奶客气什么?你是你父亲这一脉的嫡长子 ,不必束手束脚,往后行 事,还须得更果断些。”
宋策闻言郑重 地点了点头:“策儿明白,只是如 今母亲卧病在床,父亲又不在家 中,我这才 慌了神,日后策儿定不负姑奶奶期望,早日学着处理府中事宜,光耀我宋家 门楣。”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垂花门处传来了下人恭敬地声音:“老爷,您回来了。”
宋老爷听闻下人说姑奶奶来了,火急火燎的就从赌桌上下来了。刚踏入中堂内,瞧见姑奶奶的那一刻,脚步一顿,神色瞬间就变得不自在起来。
“姑姑,您怎么来了也不让下人过来先说一声,我好提前交代府里准备准备呢!”宋老爷的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 容,恭恭敬敬的道。
宋姑奶奶闻言抬眼 看向了颇为不自在的宋老爷,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怎的,我来我侄儿家 瞧瞧,还得提前使人通报不成?”
“岂敢,岂敢,姑姑肯来,我是再欢喜不过的。”宋老爷惶恐道。
宋姑奶奶闻言嗯了一声,淡淡道:“你这个老爷当的,当真是潇洒自在的很。你发妻如 今卧病在床,你竟还有心 思整日在外玩闹,如 今家 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连你的妾室都敢来夫人院子 里撒泼,我看你也该管管了。若是传扬出去 ,我们宋家 颜面何存?你便是不为着自己考虑,也该多想想策儿和瑜儿才 是。”
宋老爷干笑 两声,走到宋姑奶奶下首坐下,“姑姑教 训的极是,赶明儿我就在府里呆着,守着夫人直到大 好为止。”
“这才 像样些。”宋姑奶奶顿了顿,又对着宋策和蔼笑 道:“好孩子 ,今日折腾这一大 会子 ,你想来也是累了,姑奶奶就先回去 了,日后若是再有事,再去 差人去 府上说一声就好。”
宋策听后立刻躬身行 了一礼:“今日多谢姑奶奶,我送您回去 吧!”
“你才 多大 的小子 ,仔细歇着吧,轿子 就在垂花门外候着呢,你也快些回院子 歇歇神。”宋姑奶奶说完后便起身告辞。
宋老爷连忙带着宋策恭敬地将宋姑奶奶送出府门,待他们一行 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父子 二人才 转身回到了府中。
“父亲,若是无事,儿子 便回院子 了。”宋策道。
“你随我过来!”宋老爷脸气微青,冷声道。
宋策和缓一笑 ,然 后随着宋老爷来到了前厅。
宋老爷才 一走进前厅,便满脸怒容的将桌上的茶杯重 重 地摔在了地上,宋策只听“啪”的一声,茶杯的碎片在他脚下散落了一地。
“父亲,您这是为何动怒?”宋策神色淡然 道。
宋老爷伸手指着宋策,怒声道:“我倒是不知道,我的这个儿子 什么时候这般能耐了!竟背着我把你姑奶奶请过来插手府中之 事,如 姨娘再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还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她的不是,为父倒要问问你,你的体统何在?规矩何在?你眼 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宋策面色不变,悠悠道:“父亲,儿子 实在是没法子 。母亲卧病在床,这如 姨娘又来母亲院中肆意妄为,儿子 也是忧心 府中乱了套,这才 着人去 请了姑奶奶主持大 局。”
“你给我住口!”宋老爷猛地一拍桌子 :“你可别忘了,如 今这宋府的老爷是我!府里的大 事小情还轮不到一个姑奶奶来指手画脚!你年纪不大 就学会了去 外头搬救兵,日后若是为父说你一句,你还不得骑到我头上来?”t
“父亲,儿子 绝无冒犯您的意思,只是府里乱着,儿子 想着能为父亲您分忧,为母亲能安心 养病,您如 何能这般想儿子 ?再说了,姑奶奶也是一片好心 ,父亲实在言过其实了。”
宋老爷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 了眼 睛:“你安敢质疑为父?”
“儿子 不敢。”
宋老爷看着宋策一脸平淡的表情,哪里还似往昔那般羞愧难言?宋老爷不敢细想,为何长子 的眼 神里已经没了平日里的孺慕和尊敬。
“总之 你要知晓,她来咱们府中,不过是想显显她现在的威风罢了。从今日起,你不可再去 姑奶奶的府上打扰,日后府里的事,为父自会处理,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宋老爷憋了一肚子 气,怒火中烧。
宋策垂眸,眼 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嘴角微微扯出一个笑 ,一副恭顺模样:“儿子 谨遵父亲教 诲。”
“行 了,你也别在此处碍眼 了,回去 吧!”宋老爷哼道。
宋策应了声,然 后快步出了前厅。
他心 中清楚,宋老爷此番不过是恼羞成怒,借着这个由头跟他撒撒气而已,心 里并不想承认自己治家 无方罢了。
宋策看了看周围洒扫的下人们,他们望向他的眼 神中都带着几分尊敬畏惧,好像他们的大 少爷一夜之 间成熟了不少,令人望之 生畏。
他并未回自己的院子 ,而是直接朝着宋夫人的院子 走去 。
“大 少爷,您可算是来了,方才 若不是我们这一屋子 的尽力拦着,夫人早就不顾身子 要出去 替你撑着了。”李妈妈赶忙迎上前,小声道。
宋策闻言颔首,缓步进了屋内。
只见宋夫人正半倚在床头,面色苍白,形容憔悴,见宋策进来后,眼 睛一下子 就红了:“我儿,真是苦了你了。”
“娘,只要您在,儿子 就不苦。”宋策走到床边,轻声道。
宋夫人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宋策的脸,只是心 里装着事,手抖得不成样子 。宋策见状赶忙握住宋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之 上。
“我儿,娘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今日多亏了你,把你姑奶奶请来府中,要不然 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 的笑 话。我儿才 这般大 ,就在府里过得这般辛苦,都是娘身子 不争气,没法子 替我儿……替我儿……”宋夫人说到此处,便有些说不下去 了,声音哽咽着,“都怪娘。”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儿子 身为人子 ,怎能看着自己亲娘受这般委屈。”宋策顿了顿,在宋夫人身边压低声音道,“娘,儿子 想与您说些要紧事。”
“你们且先出去 ,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宋夫人对着屋里的丫头婆子 命令道。
“是,夫人。”
等屋里的人全 走干净了,宋策才 轻声道:“娘可信得过儿子 ?”
“你这孩子 ,娘当然 是信你的。”
“娘,若您相信儿子 ,您的嫁妆铺子 和体几,便交由儿子 替您保管几日吧!”宋策低声说道。
宋夫人闻言直接从床内暗格里拿出了一个暗纹匣子 出来,小心 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躺着各色银票和一应地契。
“娘,儿子 也不确定此事是否是真的,这是儿子 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您把这两者调换一下。”宋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差不多的纸张,递到了宋夫人手中。
“我儿,可是家 中要遭贼?”宋夫人惊疑道。
“但愿是儿子 想岔了,娘,只待三日后,一切便能水落石出了。”宋策安抚道。
宋夫人听了这话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将手中的银票地契塞进了宋策的怀里,轻哼一声道:“我看他们打量着我这个夫人不顶事了,爪子 都伸到我院子 里来了,当真可恨!”
“娘,您犯不着为这些子 小人动气,儿子 先回去 了,时间久了,这院子 里的一些人该生疑了。”
“去 吧,我儿。”
宋策从宋夫人房里出来后,便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
此时原身的这个年纪,正是有领地意识之 时,平日里若没有他的允许,书缘和书喜便不许进他的卧房,这也恰好方便了宋策行 事。
他将揣在怀里的银票和地契小心 的藏进了多宝格上不起眼 的花瓶内,并下严令不可进入卧房,连收拾也不许。书缘和书喜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大 少爷,该用饭了。”墨砚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厨房那边做的都是您爱吃的菜色。”
宋策嗯了一声:“母亲和妹妹那边可送去 了?”
“您放心 ,厨房才 做得就立马给夫人和小姐送去 了。”墨砚道。
“那就放下吧。”
用完晚饭后,夜幕很快降临。宋策简单洗漱了一番后,就回了卧房。
窗外的月色透过雕花窗如 水般洒进屋内,宋策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中不断盘算着接下来该如 何行 事,哪里可有漏洞?哪里是否不妥?翻来覆去 的思索着可能出现的纰漏,此时,胸口的那颗功德凝珠散发出柔柔暖意,宋策顿觉身体轻盈了几分,很快便沉沉睡去 。
次日清晨,宋策早早就起了身,穿戴整齐之 后,用了几口早饭便搁置在一旁,对侍立在一侧的墨砚吩咐道:“去 ,把闻管家 给我请过来。”
墨砚听后领命而去 ,不多时,闻管家 便匆匆赶来了,“大 少爷,您找小的有何事?”
宋策闻言抬眸,浅笑 道:“我闲着无事,想看看这几个月府里的账目,劳烦闻管家 拿来给我。”
“这……”闻管家 神色有些不自然 ,勉强挤出了一丝笑 :“大 少爷,平日府里的账目都是老爷亲自过问的,若无老爷允许,小的也不敢擅作主张啊!”
“上次父亲说要我多多学习府中事物,当时闻管家 你也在场,怎的,本少爷想先从账目看起,有何不妥之 处?还是说,这账上有什么名目,管家 担心 我瞧出来?”宋策淡淡道。
“大 少爷您说的哪里话。”闻管家 脸色微变,犹豫了一番之 后才 道:“您请稍等,小的去 取了账册来。”
“不必,我同你一道过去 。”宋策轻笑 一声,意味不明道。
闻管家 无法,只好领着宋策来到了账房,转身从柜子 里取出了六大 本账册,放到了宋策身前的木桌上。
“这是府里近年来的所有账目,请大 少爷查阅。”闻管家 赌的就是一个年方十二的少年什么也不懂,连私塾都没上过几年的少年人,想必也只是扯扯虎皮,吓唬吓唬人罢了。
宋策沉下心 ,翻开账本一页页的看着,很快,他就发现账目上多了好几笔数额巨大 的可疑支出,且有许多出项都不明不白,去 向用途也含糊其辞。他心 中冷笑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指出了其中几处大 额支出:“闻管家 ,府里这几笔账似乎有些问题,你上前来瞧瞧,这几笔银子 ,都是用在何处?”
闻管家 见状便是一抖,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这大 少爷是个有本事的!若是打量着他年纪小糊弄他,今日怕是要栽歪个跟头。
“这……这些都是老爷吩咐的,说是外头有要紧的用处。大 少爷,小的这都是按照老爷的吩咐记得账,具体的……您可以去 问问老爷。”闻管家 支支吾吾道。
闻管家 没说的是,老爷从公中取用银子 的时候,他也跟着悄悄昧下了一些。
宋策冷哼一声:“怎么,说不出来便拿父亲来压我?我看非是父亲吩咐,而是有人从里中饱私囊吧!闻管家 ,你也是宋府的老人了,我劝你最好心 里有数些,老实交代银子 去 向,不然 ……”
不然 什么,闻管家 心 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心 里也暗暗叫苦。他无论如 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看着老实乖巧甚好说话的大 少爷,竟然 这般心 思缜密。
“大 少爷明鉴,此事……可能是当时老爷与我说时,我脑子 糊涂了,就记得粗略了些。小的就这就去 问问老爷,到时候再给您一个答复。”闻管家 说完,就想着离开账房这是非之 地,只要老爷知道了此事,他就不用再被 大 少爷逼问内情了。
宋策闻言,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闻管家 ,你别急着走啊。你这一去 ,是打算给父亲去 通风报信,还是预备把自己贪墨的事儿一并坦白给父亲?嗯?”
闻管家 挪动的脚步瞬间僵住原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宋策却是一笑 ,站起身,缓缓走到闻管家 面前:“想来闻管家 t 家 中定是有要紧的事,才 不得不冒着风险出此下策。若你答应为我办件事,我便念及旧情,此事就不再追究。你是个聪明人,这府里的形势想必你也能看得分明,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闻管家 面色微变,思绪飞速运转,心 中也暗自分析着利弊。一方面,他清楚自己所犯之 事一旦被 老爷知晓,等待他的定是老爷的怒火和惩罚,不仅可能会失去 府上这份体面的管家 差事,而且还可能被 老爷逼着将银子 还回去 。可现下他听大 少爷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给他一条生路,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个精心 布置的陷阱呢?
“大 少爷,您……想让小的做什么?”闻管家 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先探探宋策的口风。
宋策闻言重 新坐会椅子 上,和缓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想让你帮我盯着府里赵妈妈的一举一动,若她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即刻来告诉我。”
“赵妈妈?那不是夫人院里的人吗?”闻管家 惊疑道。
“具体原因你日后便知。那么现在,闻管家 你的意思呢?”宋策淡淡道。
大 少爷这分明是要他去 做眼 线盯着赵妈妈,他心 中一时有些犹豫,不明白这位大 少爷这是要作何打算……可眼 下,他除了应下,再想不到别的脱身的法子 了。
“大 少爷,您放心 ,小的一定尽心 尽力盯着赵妈妈。只是……小的心 里没底,这得盯多久呢?”闻管家 抬起头,一脸诚恳地表着忠心 。
宋策盯着闻管家 的眼 睛,神色沉稳道:“三日即可。到时候,你只需如 此这般……”,把详细事宜向闻管家 交代得滴水不漏后,他才 将管家 打发了出去 。
此刻,宋策心 中暗忖,如 今便安心 等着鱼儿咬钩吧。
……
就这么过了两日,宋策也没有闲着,他先是按照宋夫人的病情为她开了方子 ,嘱咐墨砚一定要亲自抓药煎药,莫要假于他人之 手。
随后,宋策经过一番探查,也大 致摸清了府里的状况。
如 今,家 中的铺子 仅剩下了一间,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地契在宋夫人手里,宋老爷才 没能卖了去 。其余的铺子 ,早已被 典卖出去 了。现下账面上只余百亩的良田交由佃农耕种,此外,就只有宋夫人的嫁妆和这处宅子 了。
第三天 一早,闻管家 匆匆来报,说是昨夜赵妈妈悄悄去 小门处见了老爷,只不过他离得远,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吧,此事切不可声张。交代你的事情可记住了?”宋策问道。
“大 少爷放心 ,您交代的事,小的一刻也不敢忘。”闻管家 忙不迭说道。
宋策闻言神色淡淡,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等到所有的事宜都准备妥当后,天 边的晚霞便褪去 了亮色,暮色也随之 在宋府弥漫。
此时,有人早已悄悄的躲在暗处,静静地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第63章 纨绔兄长(三)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路……
深夜, 宋府。
宋夫人早早就吹灭了屋里的烛火,然后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
约莫子时,院子里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宋夫人屏气 敛息, 紧紧地盯着门口。只见一个黑影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轻手轻脚地朝着宋夫人的床边走来。
黑影极为 小心地打开床柱左侧空心暗格, 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暗纹匣子。
那 黑影试着往上按了两 下, 然后拨动 盒子右侧的木片, 只听一声“咔”的轻响, 盒子打开了。看着那 黑影装上盒子里的东西正准备离开时,宋夫人突然坐起身 来, 低喝一声:“谁?谁在那 里?”
黑影被吓得浑身 一颤, 手中 的暗纹匣子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听见宋夫人的怒喝声, 黑影顿时猛地转身 ,作 势要夺门而出。而蹲守在屋内的李妈妈眼疾手快的从手边摸出一根早已 准备好的柴火棍, 朝着黑影的身 上一股脑的打了下去。
“作 死的贼子, 都偷到夫人头上来了, 看我今儿不打死你。”李妈妈边打边骂道。
睡在后屋的小丫头们听了动 静连忙起身 ,急吼吼的跑到院外,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夫人院子里招贼啦!”
另一边,早就得了宋策嘱咐的闻管家立马召集了府内的护院们, 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宋夫人的院中 。
“夫人院子里的贼子可还在吗?”闻管家扯了个小丫头, 问道。
“在, 在, 闻管家,您快些过去吧!”小丫头带着哭腔道。
闻管家听了这话,立马招呼着护院来到正房中 堂。只见那 道黑影在李妈妈的柴火棍攻击之下, 左躲右闪,身 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正“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好个胆大的贼子!给我上!”闻管家立马让众护院们一拥而上,在跑到中 堂处将黑影死死摁住。那 黑影见事情败露仍不认命,还在拼命地挣扎着。
“等等,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李妈妈故作 疑惑道。
宋夫人从内室拿了件披风仔细披在了身 上,咳嗽了两 声,虚弱道:“李妈妈,把灯点上。”
不一会儿,中 堂的烛光就亮起来了,这时候众人看清了黑影的脸,不是别 人,正是一直在宋夫人身 边伺候着的赵妈妈。
在场所有人见状都吃了一惊。
宋夫人眉头紧皱,李妈妈赶紧走上前扶住了她:“赵妈妈,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在做什么?”
赵妈妈忍不住一抖,匆匆放入怀中 的“契书银票”等物掉落在地上。
“夫人,我……我只是心里记挂着您,想着来瞧瞧夫人睡得可安好,有没有被梦魇住。”赵妈妈磕磕巴巴地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装镇定道。
宋夫人闻言冷笑一声,“哦?来看我?来看我还需要撬嫁妆箱子?”
“夫人……我,我,这不是……”赵妈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想镇定下来,可双手一直却抖个不停。她知道,今夜,自己怕是要完了。
一旁的李妈妈早就按捺不住心中 的怒火,恶狠狠地几 步上前,拿在手里的柴火棍重重地抡在了赵妈妈的后背上,“夫人这些年 是怎么待你的?你心里没数吗?吃里扒外的东西!亏得夫人平日 里那 么信任你!”
赵妈妈疼的“嗷”一嗓子,重重地摔在一旁,还顺势带翻了旁边的桌椅,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她顾不上身 上的疼痛,满脸惊恐地“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颤抖着道:“夫人,夫人呐!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实在是我家女 儿突然得了急病,大夫说必须要用几 味贵重药材才好的利索,我……我实在凑不出银子抓药,一时糊涂,这才犯下了大错。夫人,您就行行好,开开恩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地在地上磕头,一听额头撞击在地面的声音,就知道她力道不小。不一会儿,赵妈妈的额头上就泛起了淤青。
“你个老货!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满嘴胡诌!你哪来的女 儿?还当夫人不清楚你家里的事儿吗?前年 夫人才赐你的恩典,给了你二十两 银子让你回家给你儿子操办婚事,你这就忘干净了?”李妈妈站在宋夫人身 侧,恶狠狠道。
就在这时,听到动 静的宋老爷连衣服都没穿利落,便心急火燎地从后院温姨娘的屋子中 匆匆赶来。
等他看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赵妈妈后,原本 就冷着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赵妈妈,当年 夫人瞧你手脚麻利,干活勤快,才决定把你留在身边伺候的,你怎能如此恩将仇报?”
“老爷这就知晓前因后果了?”宋夫人神色平静,她的语气 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这……方才老爷赶过来的时候听下人说了个大概。”宋老爷面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闪躲,敷衍地回道。
“原来如此。我竟不知府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伶俐的下人。”宋夫人冷冷一笑:“老爷,府里既出了家贼,还是我院子里的得力妈妈,老爷就不必忧心了,自去休息吧,我看着处理了便是。”
“此事自当夫人处理,只是……夫人,赵妈妈毕竟是你身 边的老人了,况且,他们一家子都在咱们府里做事,我担心……若是贸然处置了去,怕是会招致下人的不满。”宋老爷皱着眉,假意沉吟道。
“那 老爷的意思是?”宋夫人淡淡问t 道。
“依我看……此事须从长计议。”
宋夫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扶着李妈妈的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从长计议?父亲,这等吃里扒外的小人,难道还处置不得了?”宋策带着墨砚大步从院子走进 中 堂,朗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这么晚了,你不好好的在屋里睡觉,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快回你的院子去!”宋老爷被宋策的这话呛得有些恼火,毫不客气 地怒斥道。
“儿子只是听闻府里遭了贼,心里实在担忧,就跟着出来看看情况。”宋策神色坦然,语气 平静地解释道。
“这里还轮不着你来插手!”宋老爷满脸怒容道。
宋策闻言向 前一步,躬身 行了一礼,才道:“父亲,此时关乎府内声誉,赵妈妈身 为 娘的身 边人,竟然做出了这等丑事,若是不处置,日 后府中 众人效仿,我宋府威严何在?”
宋老爷正要反驳,宋夫人却慢慢起身 ,摆了摆手道:“我儿所言不无道理,老爷,赵妈妈所犯过错不可饶恕,若就此轻轻放下,怕是难以服众。”
宋老爷见母子二人俱是一脸强硬之色,眉头紧拧,心里暗自权衡。如今赵妈妈这步棋算是废了,他既保不住她,那 接下来该好好琢磨着,怎么能堵住赵妈妈的嘴,让她不能胡乱攀咬。
沉默片刻后,宋老爷道:“夫人,此事若是全按照府中 规矩来,怕是今夜处置不下来。不如这样,先 将赵妈妈关进 柴房里,明天一早再惩处如何?”
宋夫人沉吟片刻,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妈妈,点了点头:“也罢,就先 依老爷所言。闻管家,你且带着两 个护院,把赵妈妈押到柴房去,严加看管,莫要让她出了什么岔子。”
闻管家听后连忙应了,带着那 几 个护院架起还在低声啜泣的赵妈妈往外走了出去。
赵妈妈被两 名护院架着往外拖,她的双脚在地上徒劳地蹬着,脖子拼命往后扭,大声哀声道:“夫人!老爷!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开开恩吧!”
待赵妈妈被带走后,宋夫人缓缓转身 ,仔细看向 了宋老爷,语气 平静:“今夜,老爷的脾气 倒是出奇的好。”
宋老爷闻言脸上瞬间掠过一抹不自在,心里一紧,忙解释道:“赵妈妈毕竟跟着夫人好多年 了,好歹也有些情分,我心中 实在有些不忍心。”
“娘。”站在一旁的宋策走上前,话里带着几 分深意道:“这赵妈妈跟了娘这么多年 ,怎的突然做出了这等事?儿子总觉得事有蹊跷。难不成……她背后是有人指使?”
“咳咳。”宋老爷一慌,脸上极力忍着,强自镇定道:“你莫要多想了,许是她一时糊涂,才起了贪念。”
“我儿所言极是。”宋夫人在一旁接过了话茬:“此事有古怪,赵妈妈在我身 边伺候多年 ,对府里的规矩再清楚不过,好端端的,她怎敢如此大胆?”
宋老爷听后不耐烦地瞪了宋策一眼:“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莫要在此妄加揣测。”
“父亲,儿子只是实话实说,你……”宋策还欲再往下说,就见宋夫人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
中 堂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燃着的烛火偶尔间噼啪作 响。
“老爷,明日 预备如何惩处赵妈妈?”
宋老爷此时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稳住当下的局面,听到宋夫人这么问,他顿了顿才说道:“依我看,夫人可以先 看看可有丢了什么东西?若是数额不大,就打她二十大板,赶出府去算了。”
宋策一听这话,立刻恭敬地反驳道:“父亲,儿子觉得二十大板未免太轻了。她犯下如此大错,就只打二十大板?怕是日 后府里的下人会以为 偷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心术不正之人效仿之,府中 安宁何在?依儿子看,至少要打五十大板,再送去官府治罪,以儆效尤。”
宋老爷脸色一沉,发火道:“你小小年 纪,行事怎么能这般狠辣?赵妈妈虽犯下大错,但好歹在府里侍奉多年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若是依你所言送去官府,那 咱们府里这桩丑事难免会传出去,到时我宋家声誉定然有损!不妥!实在不妥!”
“你们父子二人怎的还因为 个嬷嬷吵起来了?”宋夫人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依我看,还是在府里处置才妥当,不如就打上五十板子,送去官府的话,还是算了吧。”
宋老爷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不过,他还是快速顺着宋夫人的话说道:“夫人所言极是,五十大板就五十大板,打完后即刻赶出府去就是了。”
“那 就这么定了,此事就依老爷的意思。”宋夫人转过头,含笑道。
“娘,您身 子还没好全呢,既然眼下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您就快些回屋歇着吧,可别 再操劳了。”宋策担忧道。
宋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我儿也是,早些回去休息。”说完后她稍作 停顿,目光转向 宋老爷,神色平静道:“老爷,您也慢走。”
“嗯。”宋老爷随意应了一声。
等李妈妈扶着宋夫人回屋后,宋老爷这才转过身 看了过来看向 了宋策。他鼻子里也轻轻哼出一声,“倒是显着你了。”说完,他也不管宋策作 何反应,猛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中 堂。
第64章 纨绔兄长(四)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路……
“可恶, 简直是可恶至极!老爷我 怎么会 生出 这么一个孽障!我 看他生来就是讨债的!”
宋老爷回 到温姨娘的屋子后,气的在屋内来回 踱步,他满脸怒容, 口中不停喃喃道:“该死, 真是该死!这个没用的婆子!怎么这点子事儿都办不好!还让人 给抓了现行!气煞我 了!”
“哎呀, 老爷, 您便是心里有气, 也不能拿好好儿的东西撒火啊!”一道柔美的声音从外间幽幽传来, 宋老爷定睛一看, 原是换了一身粉衣轻衫的温姨娘,她嗔怪一声, 伸出 柔嫩的小手上前 把 宋老爷手里欲往下砸的物件拿在了手里。
“哼!你个深宅妇人 能懂什么?”宋老爷此时可没什么兴致, 直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哼道。
他的结发夫人 虽说大方得体,可这两年防他就如同防贼一般, 他不就是输了几间铺子吗?若是她肯将她手中体几拿出 来与他翻本, 他早就还她个十间八间的铺子了!可现在呢?他手中没有银子, 处处受限,前 些天他在一个友人 那里倒是借了八百两银子,可那日他们一道去的那家赌坊风水不好,害得他还没玩儿尽兴呢, 就一气输了个干净。
那友人 倒是个脾气好的, 只 让他签下了借据, 约定一月后连本带息归还上, 否则便要他好看。
他这阵子愁的头发都掉了不少,好不容易费尽心机的让赵妈妈打探清楚了夫人 的陪嫁所在,只 要他把 那些地契银票弄到手, 拿出 去还了欠债,再痛痛快快地翻个本,往后家中还不是什么都有了?恨只 恨夫人 太过迂腐,就知道傻傻的守着这些个产业。现如今呢?本以为赵妈妈能尽数得手,谁料想她竟如此不中用,还闹出 了这等全府尽知的乱子!
温姨娘见宋老爷这般动怒,她也不恼,依旧笑意盈盈地将手里的物件轻轻搁在一旁,而 后倒了一杯温茶,款步走到宋老爷身边,将茶杯奉到他面前 ,娇嗔道:“老爷,您先消消气,若是为着大少爷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今日之事,依妾身看,赵妈妈今日虽然失手,但此事未必就全是坏处。”
宋老爷闻言冷哼一声:“我 看你是昏了头了,此事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老爷,您糊涂啊!经此一事,难道您还看不出 来这是谁的手段吗?”温姨娘柔柔道。
“你是说,此事是夫人 不,不对,夫人 现下卧病在床,身子虚弱,如何还有闲心来插手这起子闲事?”宋老爷思索一番后,猛地抓住了温姨娘的手:“你说的,该不会 是那孽障吧?”
“老爷,您不妨想一想,为何夫人 院子里一说抓贼,大少爷就刚好去的那么快?”温姨娘拉着宋老爷坐在椅子上,自己也顺势倚在他的怀里,“妾身还听闻,这几日大少爷频频召闻管家过去问话,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怪t 不得怪不得一出 事,闻管家那么快就带着护院赶过来了!我 还说呢,怎么会 有如此巧合之事!”宋老爷咬着牙,一脸阴沉道。
“妾身可什么都没说。”温姨娘手下的动作越发大胆,她轻轻抚着宋老爷的胸口,“老爷,大少爷毕竟是您的嫡长子,您可别为着此事气坏了身子。”
“难道说那孽障都知晓了?”宋老爷手下一顿,整个人 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 ,无意识地呢喃出 声。
“老爷。”温姨娘凑近宋老爷的耳边,呼气如兰,“知晓什么了?”
宋老爷闻言狠狠揉了一把 温姨娘柔嫩的腰肢,“那都是我 们男人 的事,不该你问的,莫要瞎打听。”
温姨娘听后柔柔一笑,乖巧的伏在了宋老爷的怀里,颇为识趣的闭了口,没有再追问下去
第二天一早,宋瑜就领着乐云和乐春来到了宋策的院子里,正好此时闻管家派下人 来送饭,兄妹二人 干脆就一道在院子里用早饭了。
“哥哥,这个枣花糕是瑜儿最喜欢吃的,给你尝尝。”宋瑜将枣花糕拿过来,仰着小脸笑道。
“好瑜儿。”宋策吃了一小块后,摸了摸她的发顶:“待会 瑜儿回 去自己回 院子里玩一会 儿,等哥哥忙完后就去看你,好吗?”
“嗯!瑜儿等着哥哥。”宋瑜一脸乖巧的应了声。
兄妹二人 吃完了早饭,宋策亲自将宋瑜牵回 去,嘱咐乐云和乐春好好照看着宋瑜。
待宋策回 到自己院子后,墨砚跟着快步从外面跑进来,“大少爷,老爷说让您快些去正房的中堂。”
“夫人 呢?可在中堂?”宋策脑海中迅速闪过昨夜的事,开 口问道。
“夫人她也在呢!”墨砚答道。
“走!”
等宋策到了中堂后,对着主位上的宋老爷和宋夫人行了一礼,“父亲,娘,儿子来了。”
“嗯。”宋老爷不咸不淡的应了声:“你坐吧。”
见主子们都到齐了,闻管家极有眼色的吩咐了下去,很快,赵妈妈就被五花大绑的押到了屋子正中间跪下了。
“赵妈妈,你在府中多 年,我 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做出 这等下作偷窃之事?”宋夫人 的脸色较之前 几日好上了许多 ,她眉眼间难掩愤怒,看着一脸惊惧的赵妈妈问道。
赵妈妈闻言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哭道:“夫人 ,是我 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才犯下了这等恶事,求夫人 饶了我 这一次吧!”
主位上的宋老爷神色看似气愤,眼底却 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今日天还没亮他就打发人 去看赵妈妈,可都被那两个护院给挡了回 来,说是夫人 下了令,不许任何人 接触此人 。
若不是他们的身契没在他手里,他早就将这群没眼色的下人 赶出 府去了!
宋老爷扫了一眼赵妈妈,清了清嗓子:“赵妈妈,你老实交代,到底偷了夫人 几回 了?”他在众人 看不到的角度,暗暗朝着赵妈妈使了个眼色。而 旁边,一直紧紧盯着宋老爷的宋策自然也注意到了。
赵妈妈见状心头一震,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 了宋老爷,却 见他眼神冷漠,正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中暗含的威胁自然不言而 喻。
她心一横,再次咣咣磕头道:“老爷明鉴,我 ,我 只 偷过这一次,我 平日里专门 留意着夫人 的一举一动,大概一个月的功夫,才摸清了夫人 的嫁妆所在。”
宋策一笑:“那你说,可是有人 背后指使于你?”
“没……没有。大少爷,这都是我 自己的主意,再没别人 了。”赵妈妈惴惴道。
宋老爷见宋夫人 面色不好,他心下一惊,连忙赔笑道:“夫人 ,依我 看,她肯定是被钱财迷了心智,就算咱们细细审问,也问不出 个名堂来。”他这般急切,实则是想让此事尽快了结,生怕再生出 什么变故来。
“罢了。”宋夫人 眉头微皱,目光在宋老爷和赵妈妈的脸上来回 打量了一眼,随后才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老爷所言吧。昨夜老爷说,打算如何处置她来着?”
宋老爷下意识地移开 目光,刻意不去瞧赵妈妈暗自松了口气的模样,他转头看向 闻管家,用在场所有人 都能听见的语调吩咐道:“赵妈妈犯下这等偷窃的恶行,我 与夫人 已商定,不必将她送交官府,打上五十板子以示惩戒,再赶出 府去便是。”
说到“不必送交官府”时,宋老爷特意加重了语气,仿佛在强调着什么。
可此时,跪在地上的赵妈妈哪有心思去琢磨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满脑子都是“打五十板子”,若真要挨上这五十下,她这条老命还能留下来吗?
越顺着往下想,赵妈妈的脸色也越发惨白 。
宋老爷一直在盯着宋夫人 ,哪有闲工夫去理会 一个婆子心里的弯弯绕绕。他下意识地看向 宋夫人 ,见她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便咬了咬牙,亲自下令道:“去,把 府里所有的丫头小厮都叫过来,让他们都好好瞧瞧,背主盗窃的奴才,究竟会 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老爷,那在何处行刑呢?”闻管家恭敬问道。
“哼!就在这正院之中,给我 狠狠地打!五十板子,一板子都不许少!”宋老爷道。
“老爷,您可不能这么做啊!那五十板子下去,我 这条老命还能保得住吗?当初若……”赵妈妈还想继续求情,宋老爷却 直接喝令道:“给我 把 她的嘴堵上!往死里打!”
赵妈妈嘴里发出 呜呜呜的声音,双手拼命往前 伸,像是想要抓住一丝生机。宋老爷满脸嫌恶地后退了一步:“拉下去!别在这碍眼!”
等下人 们把 赵妈妈拖下去之后,没过多 久,正院之中便传来了声响,一声接一声痛苦的唔唔惨叫,清晰地传到了中堂里。
宋老爷在中堂里有些心神不宁地来回 踱步,时不时地朝着院子里张望,宋策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温茶,然后极为恭谨地说道:“父亲,儿子瞧着您似乎是有些急躁,难不成是此事处置的有什么不妥当吗?”
“呵呵。”宋老爷听到宋策的话,干笑两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处置一个偷东西的婆子罢了,能有什么不妥当的?”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手却 不自觉地攥住了衣袖。
“老爷说的是。”宋夫人 起身来到正院,走到疼的一脸扭曲的赵妈妈面前 ,居高 临下道:“依老爷所言,今日若不用赵妈妈立威,往后府中还不知道要出 多 少乱子,你们都睁大眼睛仔细瞧瞧,若是惹怒了老爷,便是这等下场。”
一路跟着过来的宋老爷听了这话,自然没觉得什么不对。他是这府上的天,这些下人 自然该尊他敬他,惧他怕他。
“娘。”站在一旁的宋策突然开 口道:“不知怎的,儿子总觉得此事透着古怪。”
宋老爷闻言瞪了宋策一眼,不耐烦道:“证据确凿,还能有什么古怪?你少在这瞎操心了!”
趴在长凳上的赵妈妈听了这话,似是被激怒了一般,脸涨得通红,口中唔唔唔一副要吃人 的模样,手脚也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宋老爷像是被吓了一跳,随后转过身,不敢再看。
就在赵妈妈挣扎得越发激烈之时,乐云慌慌张张地从院外跑来,在宋夫人 和宋策的面前 “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里带着急切的哭腔:“夫人 ,大少爷,大事不好了!”
第65章 纨绔兄长(五)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路……
宋夫人听了这话后心里猛地 “咯噔”一下, 一个 不稳差点栽倒,还是宋策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扶住了宋夫人。
“乐云, 如此急急燥燥像什么样子 ?到 底发生了何事?莫要吓着夫人!”宋策沉声问道。
“大少爷……”乐云满脸泪痕, 抽抽噎噎的 说道:“是……小 姐, 小 姐被一伙贼人掳走了!”
“什么!?”
宋夫人闻言直接软了身子 , 两眼一黑, 直接晕倒在了宋策的 怀里。
宋策见状连忙扶住宋夫人, 语气严厉道:“别哭了!你仔细说, 这是什么时候的 事?”
“就在方才……小 姐听到 院子 外头有人卖糖葫芦,便拉着我们来到 了小 门处, 平日里我们没少在这里买东西, 可……可今日一开门, 没见着卖糖葫芦的 ,倒是闯进来三个 黑衣大汉, 他们t 用个 帕子 把小 姐迷晕后, 对着我们放出话来, 说……说……”
“人命关天的 事,你快些说!他们到 底说了什么?”宋策脸色很是难看 ,急道。
“他们说,若是三日后府上拿不出老爷欠他们的 八千两银子 , 就……就把小 姐卖到 脏地 方去!若是我们敢报官, 他们……他们就即刻灭口!”乐云哭着大声道。
宋策闻言又惊又怒, 猛地 回头看 向了宋老爷。
宋老爷听了这话, 吓得后退几 步:“不……我没有……我怎么不知道何时欠下了这么多 银子 ?”
宋策扶着宋夫人,赶忙掐着她的 人中,试图将她唤醒。过了好 一会 儿, 宋夫人才悠悠转醒,看 见一脸担忧的 长子 后,猛地 放声大哭。
“我这到 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宋夫人哭声凄厉,“竟嫁给了你这个 赌鬼!我可怜的 瑜儿,是娘对不住你!你!”宋夫人猛地 站直了身体,平日里保养得宜的 手此刻直指着宋老爷,“你个 杀千刀的 !你难道非要把这个 家败散了不成?如今祸及我儿,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你……你怎的 不去死!”
“夫人,我……我……”宋老爷闻言脸色惨白,吓得连连后退,像是见了索命的 恶鬼。
直到 宋老爷退到 花坛处,他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 跪在了宋夫人面前,双手开始猛地 扇着自己的 脸,“夫人,我糊涂啊!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瑜儿!是我亲手把她推进了火坑!是我害了她!我有罪!我该死!”
宋策几 乎要压不住心中的 怒火,“事到 如今,你如此作态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先 救瑜儿出来!”说罢他猛地 转身,看 向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乐云,“乐云,你且细细说来,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那些人,是如何掳走小 姐的 ?你们二人可有看 清楚他们的 长相?”
乐云听后用衣袖胡乱地 抹着脸上的 泪珠儿,抽泣着回道:“大少爷,今儿早上您和小 姐用完早饭,我们就陪着小 姐去后园里玩耍。小 姐正玩得高兴呢,这时候,墙外传来了卖糖葫芦的 声音,小 姐一听,就跟我们撒娇说想 吃,往常我们没少在小 门那儿给小 姐买东西,听了这话自然就去小 门处,想 着招呼那个 卖糖葫芦的 过来……”
“挑着紧要的 说!”宋夫人厉声打断道。
“是!是!夫人”乐云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 点头,“我们刚打开小 门,突然就冲进来三个 黑衣大汉,领头的 那个 用一方白色的 手帕捂住小 姐的 嘴,然后扛起小 姐就往外走了。我和乐春拼了命地 去拦,可……可没能拦住……那些人俱都用黑巾蒙着脸,根本看 不清长相。不过,听他们说话的 口音,好 像是北城那一带的 。”
“北城?”宋夫人喃喃重复了一遍,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 回头:“你给我老实交代!到 底是从哪里借的 那笔银子 ?”
宋老爷吓得浑身一哆嗦,往前膝行了两步,语气慌乱道:“夫人,那,那人是我在赌坊里认识的 ,可他的 口音听起来与我们无异啊!我便一直以为他是咱们这儿的 人!”
宋策听后立刻转身看 向宋夫人:“娘,咱们须得做最坏的 打算。您赶紧去看 看 府上能凑出多 少银子 出来,我这就派人去外头打探消息,您放心,我向您保证,一定会 把瑜儿平安带回来。”
“我的 儿啊!”宋夫人哭着道:“娘这就去,你千万,千万要把你妹妹好 好 找回来!”
宋策郑重地 点头应下后,对着一旁忧心忡忡的 李妈妈吩咐道:“李妈妈,你多 费心,仔细照看 着夫人。”
“是!大少爷,您就放心吧!”李妈妈道。
宋策嗯了一声,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边走边道:“闻管家,你速速去把院里的得力人召集起来,让他们去门房前等候。”
“是!大少爷!”闻管家领命匆匆而去,脚步匆匆,片刻都不敢耽搁。不多 时,一众护院小厮已经在门房处神色焦急地 候着了。
宋策扫视着眼前的 众人,语速飞快的下令道:“所有人,立刻散开两两一组,去出城的 必经路口之处,暗中打探小 姐的 消息。闻管家,你速去问问老爷是否知晓那债主的 住处,要是不知道,便带着他去城中各处赌坊,看 看 能不能找到那个债主的踪迹!这次劳诸位出力 ,等此事了结,你们每人赏十两银子!若是找到了小 姐,再加十两!”
“是!”众人一听,眼中瞬间闪过淡淡的 喜意,大声答道。要知道,十两银子 ,抵得上他们在府上近一年的 月银了。
“你们记住,务必小 心行事。一旦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来禀报!”宋策神色冷峻道。
众人齐声应和,随后迅速行动起来。
等宋府众人都各自领命离去之后,宋策快步来到 了事发的 小 门处。他神色颇为凝重,猛地 用力 拉开小 门。门外的 街上依旧阳光灿烂,一片岁月静好 的 模样。不远处,一个 小 乞儿正优哉游哉地 抖着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 小 曲儿。
小 乞儿?
宋策心中一动,猛地 一拍额头,立刻朝着那衣衫褴褛的 小 乞儿走去。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到 小 乞儿面前:“这位小 兄弟,我想 向你打听些事情,若你有线索,那这些……”说着,他又掏出整整两锭银子 在小 乞儿眼前晃了晃,“便都归你。”
这小 乞儿眼睛一亮,明 显是心动了。他忙不迭点头:“公子 尽管问我阿宝!若我知晓,一定知无不言!”
“方才你可曾见过一伙黑衣人带着个 粉衣小 姑娘从这路过?那些人口音与你我不大一样,像是北城那边的 人。”宋策语速极快地 说道。
阿宝歪着头想 了想 ,遗憾说道:“对不住啊,公子 ,刚才我一直在这儿午睡,什么都没瞧见。不过嘛……”阿宝眼珠子 滴溜一转,略微得意地 说道:“劳您在这儿等着,我去问问我的 那些小 兄弟。他们每日都要在这城里走上不知多 少个 来回,说不定有人看 见了。”说完,便伸手想 去拿宋策手里的 银子 。
宋策见状眼疾手快地 将银子 把银子 收了回去塞进了怀里:“此事很急,你打听到 消息后速来这府里寻我,到 时候一手消息一手银子 ,咱们两不耽误。”
阿宝闻言倒是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 问道:“我自可以替你去问,只是到 时候你若赖账,不想 给我银子 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你怎会 如此想 ?”宋策微微一怔,解释道:“现在是我有求于 你,我怎么会 言而无信呢?半个 时辰后我在此处等你,要是到 时候你没瞧见我,便去府上敲门。喏,就是那一家。”宋策指了指身后的 宋府,对着阿宝说道。
“那行,您就请好 儿吧!我这就替您去办!”阿宝咧嘴一笑,转身撒腿就朝着街上跑去。
前后不到 一个 时辰,阿宝就领个 一个 头发乱糟糟的 小 少年来到 了宋府门口。那门房本来想 赶这两个 小 叫花走,可其中那个 大些的 小 叫花竟然说有人命关天的 事,要见府里的 大少爷。
门房一听这话,深知此事非同 小 可。他谅这两个 小 乞儿不敢胡言乱语,匆匆丢下一句“你们在这等着!”然后就小 跑着进了府中的 花厅,向正来回踱步等待的 宋策传了信儿。
宋策听后快步来到 门口将那两个 小 叫花请进了花厅,“阿宝,你们快些坐,可是有什么消息?”
阿宝没想 到 瞧着跟自己差不多 大,穿着打扮这般体面的 大少爷竟然记住了他的 名字,还让他们坐下。头一次,他看 着自己破破旧旧的 衣裳,紧紧绞着手,磕磕巴巴的 说道:“是我这弟弟阿洛,他好 像瞧见了,阿洛,你跟公子 说。”
阿洛听后怯怯的 “嗯”了一声,“方才我正在路边吃着饼子 ,瞧见了一伙人背着个 小 姑娘朝着城外走,不过他们穿的 不是黑衣,而是灰色的 衣裳。”
“你可看 清了他们朝着什么方向去了?”宋策问。
“我看 见他们朝着城外那片密林里去了,密林往南走,有一处破庙,平日里我们兄弟找不到 睡觉的 地 方,就去那里睡上一宿,我……t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就是你说的 那伙人。”
宋策闻言立刻追问道:“那伙人里有没有人说话?你可曾听见他们的 口音?”
阿洛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 回忆着,好 一会 儿才说道:“背着孩子 的 那人催另一个 走快点,我听着他的 口音,和咱们这儿有些不大一样,带着点拖腔。”
拖腔……看 来,他们极有可能就是掳走妹妹的 那伙贼人。
宋策转头看 向阿宝,诚恳道:“阿宝,这次多 亏了你们兄弟,你们对那片密林和破庙熟悉,不知能否带我前去看 看 ?”
阿洛听后有些紧张地 咬了咬嘴唇,下意识地 看 向了哥哥阿宝。
第66章 纨绔兄长(六)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路……
阿宝拍了拍阿洛的肩膀, “别怕,阿洛,咱们帮人帮到底。就是 ……”说完这话, 阿宝强自镇定, 对着宋策问 道:“公子, 若是 我们带您去了, 您曾说的那两锭银子, 会给我们的, 对吧?”
这是 两兄弟第一次与这么 富贵的公子打交道, 自然是 一万个小心谨慎。
“当然,如果你们带我找过去, 那银子, 我便再加两锭。”宋策道。
阿宝听后立刻起身, 招呼着宋策和阿洛一同出了宋府大门。一路上,胆小的阿洛跑去前面带路, 宋策和阿宝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三人快步向着城外密林的方向匆匆赶去。
待到了密林的边缘时 , 阿宝指着前方低声道:“前面就是 那处林子了,不过咱们不能就这么 进去,若是 从这儿进,才接近那破庙就会被人发现的。阿洛, 咱们从后面走, 虽然那小路不大好走, 但胜在隐蔽, 咱们也能快些到破庙那,怎么 着也不会耽误了公子的要事。”
“好的,哥哥。”
三人又走了半个多时 辰, 阿洛才挥挥手,示意二 人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朝着紧闭着大门的破庙靠近。
临近那破败的野庙时 ,宋策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刻意压低的交谈之声。阿宝虽然是 个小乞儿,但对于危险却有 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他连忙拉住还 在想要靠近的阿洛,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宋策让他们二 人留在原地,并交代道:“待会儿我与他们周旋之时 ,麻烦你们去一趟县衙,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县太爷,就说有 恶匪在此地为 非作歹,务必恳请他速速派兵前来缉拿。”
阿宝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倒是 阿洛听后小心问 道:“公子,我们只是 城中随处可见的两个小乞儿,太爷如何会屈尊听我们说话?怕是 到时 我们兄弟二 人连县衙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你不必担心,今日乃十六,是 我县的放告日,你们兄弟此时 赶回去,还 能赶上午堂,到时 候把这些匪徒所 犯之罪一一陈说,此乃大案,本县的太爷定会仔细听你二 人的口告。”宋策道。
“好,公子,您就放心吧!”阿宝紧紧抓着弟弟阿洛的手,认真应道。
“那就交给你们了,此行一路上千万要小心啊!”宋策叮嘱道。
“是 !”
一切交代妥当后,宋策就站起身来,慢慢靠近了破庙的窗户。
他透过结了蛛网的木窗缝隙向内望去,只见昏暗的庙内,他的妹妹宋瑜正躺在一旁破破的草席子上,双眼紧闭着,不知道是 昏迷着还 是 在熟睡着。
在宋瑜旁边,三个身着灰色衣衫的大汉正围坐在一起,正低声说着话。
“大哥,你给这小丫头用了多少 药?怎么 都快两个时 辰了,她还 没醒?”背对着窗户的大汉对着宋瑜抬了抬下巴,有 些不确定的问 道。
“阿三,大哥用药你还 不放心?这小丫头就是 身子弱,估计得过上一会儿,正好,也免得她醒来看见咱们吓得哭闹,难不成到时 候再给她下一遍药不成?”阿二 道。
“别说这些无用的,阿二 ,这地方可安全?”那阿大淡淡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宋瑜,开口问 道。
“大哥,您就安心吧!败成这样的野庙平日里根本没人来,也就偶尔有 些小乞儿过来歇歇脚,咱们动手之前,我早就放出了风声,说此地闹鬼,别说这野庙了,便是 外头那片密林都没人来了。”
“那就好。”阿大颇为 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说大哥,咱们干这一票,那王癞子给咱多少 好处?”阿三有 些好奇的问 道。
“喏。”阿大比划了个二 ,“叫什么 王癞子,没得被他听见记恨了你。这次嘛,他姑且还 算大方。”
“大哥,您也不想想,他王癞子这一票就至少 能捞五千两,咱们又出人又出力的,到头来他才给咱们这么 点儿,呸!活该他遭病!”阿三有 些不满的说道。
“阿三,别抱怨了。要是 没有 他王癞子,咱们连这点儿都赚不来呢!”阿二 道。
宋策屏息听着破庙内的对话,心中思索着:原身的记忆里这王癞子与宋老爷倒是 臭味相投,当时 宋老爷久赌输光家产后,灰溜溜的回了乡下老家,过了两年手痒来县城里摸上两回,偶然听人说,当时 总在赌坊里跟他屁股后的那个王癞子,竟去了府城安了家,成了府城里人人称道的王大善人。
当时 的宋老爷不是 没动过歪心思,可他已 经输光了银子,哪里还 有 川资去府城找寻昔日“旧友”?如此看下来,现下这桩桩件件的事件背后,搞鬼之人定与这王癞子脱不了干系。
“也是 ,他王癞子大口吃肉,你们三人也就跟着喝喝汤罢了。只是这汤我瞧着,也没什么 肉星子啊?”宋策敲了敲身前的窗户,漠然地说道。
破庙内的三人听到这话,顿时 一惊,他们纷纷站起身来,那阿三更是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大声喝道:“谁在外面?还不快给小爷我滚过来?”
藏在外头的阿宝和阿洛见状也是吓了一跳,阿宝失声道:“这人莫不是 失心疯了?”
\"哥哥别急。\"阿洛压低了声音,神色焦急又透着几分紧张,“方才公子特意交代了,他去与那些恶匪周旋之时 ,咱们就趁机去衙门报官。这事情耽搁不得,我们得赶紧动身!”
阿宝神色一凛,连忙道:“对,你说得在理 ,咱们快些走!”说完,阿宝和阿洛弯着身子,快步沿着破庙后的小路匆匆跑远了,很快,他们就离开了这片密林。
此时 ,屋内的三人听见话音后快速推门而出,目光扫过破庙的周围,只见门外只有 一个少 年孤零零地站着,并不见其他人影。
阿大原本高 悬着的心瞬间如释重负,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紧随其后的阿二 和阿三见状,紧绷的神情也随之松懈,他们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冷笑 。
“怎的?就凭你一个瘦鸡子一样的臭小子?毛都没长全就想着充英雄救你妹妹来了?”阿三哈哈一笑 ,嘲讽道。
他们兄弟三人早就踩过宋府的点子了,自然能认出眼前的少 年是 他们拐来的小姑娘的亲哥哥。
阿二 倒是 比阿三要谨慎一些,“你小子是 怎么 找到这儿来的?”
宋策没有 说话,只是 在心里默念道:“702,对阿大使用浮生果。”
“是 ,宿主。”702顿了顿,然后说道:“浮生果已 经使用。”
“好,多谢。”宋策微微一笑 ,没有 接阿二 的话,而是 闭上眼睛,颇具神棍气质地冲着阿大随手掐了个诀。
“二 哥,你跟他费什么 话?瞧瞧他这装神弄鬼的样子!咱们把这小子绑了来,看他生的又白又嫩的,没准就被那有 特殊喜好的贵人一眼瞧上了,我们兄弟也算多了个进项。”阿三阴恻恻的道。
只是 阿二 才应完一个好字,刚才低下头的阿大竟然上前,一把揪住了阿二 的领子,将他狠狠地掼到了破庙的墙上。
这破庙的矮墙年久失修,阿二 往上这么 一撞直接就塌了,正好将那阿二 大半个身子压在了下面。
目睹这一幕的阿三彻底惊傻在了当场,手中的匕首也“哐当”一声落了地,他不由得连退数步,不可置信地喊道:“大哥,你发的什么 疯?这是 二 哥啊!二 哥可是 咱自家兄弟!”
阿大却充耳不闻,红着眼一步步朝阿三逼近。阿三见状慌了神,转身就想跑,可还 没来得及跑上两步,就被阿大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你们说,我阿大有 你们这样的自家兄弟吗?啊?为 着几百两银子,就做出这等 伤天害理 的事情!t 今日咱们抓过来的那孩子才多大?可怜见的,难道你们的心是 铁打的不成?”阿大痛心道。
刚从墙下费了全身的力气爬出来的阿二 :“……”
哆哆嗦嗦从地上爬到一边不敢动的阿三:“……”
“大……大哥!”阿二 往前伸着手大吼一声:“你这是 怎的了?中邪了?”
阿大闻言欺身上前,一把将刚爬出来的阿二 从地上拎起来,就像拎小鸡仔似的,抡圆了手臂左右开弓,“啪啪”直接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阿二 被打得眼冒金星,他不可置信的对着阿大怒喊道:“大哥!你竟然打我!从小到大,无论咱们兄弟过得再苦再累,你都没有 动过我和阿三一根手指头,今儿……你竟为 了个能换银子的草-丫头,下这么 狠的手打我!”
草-丫头,是 兄弟三人对倒手贩卖小姑娘的蔑称。
阿大打完阿二 ,也没放过阿三,揪着领子也狠狠地打了他两下,当即就把阿三打的嘴角溢血:“大哥!饶命啊!弟弟们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阿大闻言眼眶泛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对着二 人大声吼道:“你们竟还 不知错?咱们这些年做的这些个腌臜事,哪一件不是 丧尽天良?你们瞧,今天被咱们劫来的小姑娘才七八岁大,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阿大越说越是 激动,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直打的那阿三疼的嗷嗷叫。
眼见着大哥动手的力道愈发的激烈起来,阿二 一脸怨毒的看着站在一旁神色淡然的宋策,满脸怒容道:“你这小子到底给我大哥施了什么 妖法?”说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截木棍,朝着宋策的身上狠狠挥去。
宋策只稍稍抬眼看了一眼阿二 ,随后侧身轻松躲过。还 不等 他有 所 动作,那阿大就上前来反手一抓,夺过木棍后将阿二 掀翻在地,愤愤道:“你为 何还 要害无辜之人!我们做的坏事已 经够多了!”
这时 ,阿三趁着阿大对付阿二 的时 候,连滚带爬地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快速捡起地上的匕首,色厉内荏地喊道:“大哥!你若再不住手,就别怪我不念咱们的兄弟情分了!”
宋策静立在一旁,眉眼无波的地瞧着这兄弟三人的闹剧。他心里清楚,眼前的这番局面皆是 浮生果发挥的效用,只是 这果子效果之强,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
他不再将心思放在这三人身上,而是 朝着破庙的大门快步走过去。
那阿二 瞧见宋策的举动后,立刻怒喝一声,猛地冲过去想要上前拦住他。然而,他才往前跨了一步,就被阿大一把揪住,狠狠地朝地上一甩。阿二 躲闪不及,嘴巴张着,硬生生的吃了一嘴的尘土。
宋策脚下步伐不停,快步走进破庙里,径直来到宋瑜的身旁。他蹲下身一把将妹妹扶在怀里,仔细地查看着她的情况。
此时 宋瑜显然是 药力尚未散去,她的呼吸平稳均匀,应当是 在睡着。宋策动作轻柔,缓缓地将她抱入怀中,随后转身朝着敞开的破庙木门稳步走去。
那阿大见宋策一脸心疼的抱着那个小姑娘走出来,他此时 已 经完全被心中的愧疚和悔恨充斥,对着宋策诚恳说道:“这位小公子,我愿意去衙门主动投案,把我这些年做过的这些伤天害理 的事情一一对太爷讲明,以乞上天原谅,赎我这满身的罪孽。”
阿大说罢,竟真的跟在了宋策的身后,一脸要反思悔过重新做人的憨厚模样。
阿三失声道:“大哥!”
阿二 捂着抽痛的胳膊,踉跄着起身,锲而不舍地怒喝一声朝宋策猛扑过去,嘴里还 叫嚷着:“老子今天非宰了你这一身邪性 的妖人不可!”
宋策见状抱着宋瑜急退了两步,那阿大见自家兄弟仍这般“冥顽不灵”“不思悔过”,直接抄起方才的棍子一棒子打在了阿二 的后脑勺上,只听得一声闷响,阿二 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即就晕死了过去。
阿三目睹这一幕后,短促的“啊”了一声,惊恐道:“大哥!你到底是 怎么 了?快些醒醒啊!咱们可不能就这么 算了!快一起收拾这邪门儿的小子啊!”
阿大像是 才注意到一旁的阿三一般,缓缓抬起头:“三弟,我们错了,这些年大哥带着你们做了太多了错事,不能一错再错了。”阿大哽咽道。
阿三听了这话都要抓狂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大:“大哥,你这是 说的什么 胡话?我们兄弟不做这些,要怎么 讨生活?”
阿大神色坚定,一脸正气地道:“我们可以考自己的双手,哪怕会辛苦些,也比做这些伤天害理 之事要强。”
阿三听了阿大的话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显然是 还 想辩驳几句。却不料就在这时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宋策心头一松,他知道,这是 阿宝和阿洛不负所 托,从衙门请来的衙役们。
阿三同样也听到了这动静,原本还 带着几分戾气的连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群身着黑红相间衣裳的衙役正朝着这里快步奔来。
“大哥,你可别犯傻了!是 县衙的衙役来了,咱们赶紧跑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阿三慌得声音都变了调,上前伸手拉扯着阿大的胳膊,急声道。
阿大闻言甩开了阿三的手,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三弟,我不跑了,这些年,咱们做的坏事太多了,是 时 候为 犯下犯下的罪孽赎罪了。”
正僵持间,那带头的班头领着一干人赶到,目光扫过破庙内混乱的场景,脸色骤然一沉:“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犯事作恶,还 不快快束手就擒!莫要自误!”
阿三听到这话恨恨地哼了一声,转身就想跑。那班头也不是 吃素的,哪能轻易容他逃脱,他见状立刻喝骂一声:“贼人哪里逃!兄弟们!一起上!”说着快速抽出腰间的腰刀,脚下发力,朝着阿三逃窜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阿三就被两个衙役反剪着胳膊拘押回来了。
此时 ,宋策的怀中响起了一道细微的呢喃。
宋瑜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自家兄长的那一瞬间,眼圈就红了,她一头埋进了宋策的怀里,闷着哭声道:“哥哥……哥哥,呜呜呜……瑜儿怕。”
“别怕,哥哥在呢。”宋策轻晃着怀中的小姑娘,安抚道。
宋瑜的小手紧紧抓住哥哥的前襟,她带着哭腔,抽抽噎噎地说道:“瑜儿就知道,哥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都是 哥哥不好,让瑜儿受委屈了。”宋策温声道。
“瑜儿……不怪哥哥,都怪……这些坏人。”宋瑜小声地说道。
那班头望着少 年怀中像是 受惊的小姑娘,又瞧着少 年满心满眼都是 对妹妹的关 切,他的脸色不禁放柔了些。他不由得想到自家那个同样娇小可爱的小女儿,每次小女儿受了委屈,自己也是 这般的心疼。
念及此处,班头眼底的厉色褪去了几分,他扶着腰刀走上前来,和声说道:“这位小公子莫怕,有 我们在,这几个坏人决计跑不掉。今日令妹受惊了,不知她可还 安好?”
宋策闻言微微欠身,“多谢班头,舍妹只是 受了些惊吓,眼下瞧着并无大碍。此次多亏了您和诸位衙役大哥们及时 赶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班头听了这话顿时 眉目舒展,只摆了摆手,和气道:“这都是 我们衙役的职责罢了。”
二 人寒暄了几句,班头的目光就落在了晕死的阿二 和一脸气愤的阿三身上。他沉声问 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太平盛世间竟敢闯入百姓府中绑架良家幼女,简直无法无天!”
“官爷容禀!”"阿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上前,将他们这些年的所 作所 为 一五一十地向班头交代了个清楚。
阿三闻言一脸痛心,挣扎着喊道:“大哥!别再说了!你这样会害死我和二 哥的!”那班头听后,眉头紧皱,立刻令衙役上前堵住了阿三的嘴,阿三仍不死心,边挣扎着边唔唔唔的叫。
班头脸上的怒色越发浓重,他猛地一拍腰间的刀把,厉声道:“尔等 如此恶性 ,实在是 天理 难容!齐川,张柏!”
“在!”
“你二 人去把他们三人绑起来!绑结实点儿!兄弟们!咱们辛苦些,快些把这三个恶贼带回衙门去!听候太爷发落!”
“是 !陆班头!”
陆班头语速极快的与衙役们交代完一应事情之后,转头看向宋策,神色也缓和了几分:“小公子,既t 然此事已 经清楚分明,还 请你和令妹随我等 回衙门做个详细的笔录,以便太爷后续为 这三名恶贼定案。”
宋策点头应下了,他抱紧宋瑜,跟在了陆班头的身后。
一路上,宋瑜都紧紧地缩在宋策的怀里,她时 不时 地偷偷抬眼,看向那被衙役拘押着的阿大,眼中满是 不安之色。看来这次劫走宋瑜的阿大,给小小的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宋策察觉到妹妹的情绪,伸手轻抚着她的发顶,轻声安慰:“瑜儿,不怕,都过去了。”
一行人走了将近一个时 辰,才走到了衙门门口。
宋策想着先将宋瑜安置在了一旁的偏房,可宋瑜死死抱着他不撒手。宋策安抚性 的朝着她笑 了笑 ,干脆抱着她一道来了大堂,配合着直堂吏和师爷进行笔录,他条理 清晰地讲述着从发现妹妹失踪,到求助阿宝和阿洛找到破庙的全过程,每一处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
那师爷听了宋策的口述后,不由得抚了抚胡须,赞道:“小公子真是 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呐!说话间竟连许多细微之处都记得丝毫不差,若不是 心中时 刻惦记着令妹,又怎会如此清楚。”
宋策羞赧一笑 ,颇为 谦逊地说道:“您过奖了,此事事关 舍妹安危,小子自然不敢有 丝毫遗漏,只盼早些将事情了结,小子就安心了。”
不多时 ,直堂吏就将笔录整理 好了,递到了师爷面前:“师爷,这笔录已 然完备,您请看。”
师爷接过笔录,随后抬眼看了看外间的天色,对着宋策道:“小公子,今日辛苦你了,你和令妹先回家休息吧,后面若有 什么 岔子,衙门再派人去府上走上一遭。陆班头。”
“属下在!”
“去,你亲自送小公子和其妹回府。”师爷吩咐道。
“是 !”
宋策听了这话忙起身对着衙门众人一一道谢,然后才跟着陆班头朝着衙门外头走去。
第67章 纨绔兄长(七)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路……
陆班头走在前头引路, 步伐稳健,宋策温柔地 抱着宋瑜紧随其后。
一路上,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小声议论着, 宋瑜见状干脆把脸埋在宋策怀里, 只 露出一双眼睛, 怯生生地 打量着周围的人们。
等到了宋府门口的时候, 陆班头有些惊讶地 看着宋策:“小公子家 住这里?”
“正是 。”
陆班头喃喃道:“真是 歹竹出好笋啊……”
“您说什么?”宋策问道。
“无事, 无事, 小公子快些抱着令妹回去吧!”陆班头笑着,然后潇洒地 挥了挥手, “不送。”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宋策抱着快要睡着的宋瑜轻轻晃着, 此时, 藏在一旁的阿宝和阿洛见陆班头的身影彻底不见之后,才小心地 从一旁跳了出来, 笑着招呼道:“公子, 公子!”
“你们两个可算出现 了。”宋策看见他们二人, 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这次多亏了你们,要不是 你们及时把衙役找来,此番还不知 道要费多大的周折呢!”
阿宝听了之后挠了挠头, 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 我们就是 照着吩咐做事, 也没帮上什么大忙。眼下那些坏人都被抓住了, 小姐也平安无事,真是 皆大欢喜!就是 ,就是 ……”
见阿宝的声音不自觉地 低了下去, 阿洛紧咬着唇,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勇敢地 问道:“公子,您今日答应给我们的银子……不知 ……是 否现 在就给我们……”少年的声音磕磕巴巴的,毕竟直接上来要银子,这般大的少年还是 会有些难为情 的。
宋策闻言倒是 爽朗一笑:“怪我,怪我,你们先随我进府,我这就去给你们拿银子。”说着,他就抱着宋瑜往府里走去。
阿宝和阿洛见状对视一眼,眼中满是 局促。他俩的双手下意识地 搓着缝有补丁的衣角,小心翼翼地 跟在宋策身后,低着头不敢乱看。
那门房打开大门,见着大少爷抱着小姐回来了,原本 倦怠的脸上顿时来了精神,堆笑道:“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和老 爷在中堂等您许久了!闻管家 特意吩咐小的,若是 见着您,务必请您即刻前往中堂。”
宋策点了点头,带着阿宝和阿洛径直朝着中堂走去。
一行人刚踏入中堂,宋夫人原本 强忍着的泪珠儿立时就掉了下来,她推开李妈妈扶着她的手,急切地 快步迎上前,声音也带着哭腔:“我苦命的女儿啊!”
“娘,妹妹没什么事,就是 被那三 个恶贼下了些迷药,衙门的人说,让妹妹睡上一觉就好了。”宋策安抚道。
宋夫人小心地 从宋策的手里接过宋瑜,她仔细地 端详着女儿,像是 一合眼,女儿就要从她身边飞走一般。她伸出手轻轻地 抚摸着宋瑜的小脸儿,泪水更是 止不住地 砸落在了宋瑜的衣裳上。
“娘,你别哭……我好好的……娘也好好的……”
宋瑜此时的精神还有些恍惚,但听到宋夫人担忧的声音,她伸出小手,轻轻给宋夫人拭去了脸上的泪珠儿。
听着宋瑜如此乖巧懂事的话,宋夫人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宋瑜搂进了怀里,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原身的记忆里,宋夫人一直都是 端庄持重 的,哪怕后来家 逢巨变,她也从没有像现 在这般失态过。可如今,面对失而复得的女儿,她全然没了往日的从容,紧紧地 将宋瑜抱在了怀里,仿佛只 要她一松手,女儿就会再次消失不见一般。
面对眼前这个失了方寸的宋夫人,宋策颇为耐心地 安抚着她,见宋夫人慢慢止住了泪,他才笑道:“娘,妹妹既然平安归家 ,这便是 天大的喜事,您应该高兴才是 。”
“是 ,是 ,我儿说得对。”宋夫人用手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儿,搂着宋瑜道。
此时,中堂的主位上,宋老 爷有些尴尬地 看着眼前的场景,见宋夫人不哭了,他的神色才缓和下来,舒了一口气道:“我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这话一出,满堂顿时一静。
良久,宋夫人狠狠地 将手中的帕子拍在了矮桌上,原本 已 经开始平复的情 绪瞬间 又 被宋老 爷这句话点燃,她猛地 回头,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烧个干净:“你竟还有脸说这话!若不是 欠下这么一大笔赌债,我可怜的孩子怎会遭此一难?今日若不是 我儿聪慧,及时找到了女儿,那起子恶贼说不得要怎么折磨我的女儿呢!”说着,宋夫人悲从中来,又 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宋老 爷一见宋夫人哭就觉着无比心烦,他的眉头不自觉地 拧成了个“川”字。
“所幸女儿没事,现 下也已 经安全回府了,夫人还哭哭啼啼的给谁看?”这话一出口,便是 宋老 爷也察觉到了不妥。
宋夫人闻言哭声顿时停了,她缓缓抬起泪眼,难以置信地 盯着主位上的宋老爷看。
此刻,在她的眼中,眼前这个与她相伴多年的夫君,竟好似全然变成了一个无比陌生的人。熟悉的面容之下,藏着的是 如此令人憎恶的冷漠与无情。好似往昔的夫妻情 分,父女血脉,在他眼里根本 不值一提。
宋老 爷见状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宋夫人冷寒的目光。他掩饰般的端起木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才嗫嚅道:“夫人,我……出言无状,夫人莫要往心里去。”
宋夫人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我这么多年的夫妻,我竟天真的以为,你对我,对两个孩子总归有两分温情 在的。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娘……”宋策见宋夫人状态不好,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我儿,娘没事。你看看他,好好看看这个高坐在主位上的父亲。你妹妹被找回来这么久了,他都没有过来瞧上一眼。你说,便不是 女儿,只 是 个普通的孩子,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是 不是 也该过来关心一二?你妹妹可是 他的亲生女儿啊!他……也能如此冷漠薄情 ,我儿,你说……他的心到底是 怎的了?难道真变成了铁打的不成?”
宋老 爷听了这话更加心虚了,他连忙起身,朝着宋夫人怀里的宋瑜走去。他伸出手,想 要摸一摸宋t 瑜的发 顶,想 以此来表示对宋瑜的疼惜与宠爱。
恰在此时,宋瑜刚好睁开眼睛,朦胧中瞧见宋老 爷一脸复杂地 朝着她伸手,不知 为何,她竟下意识地 往宋夫人的怀里缩了缩,直接躲开了宋老 爷递来的手。
宋老 爷的手就这样尴尬地 僵在空中,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 。他张了张嘴,想 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 被棉花堵住了一般,竟发 不出半点声音。
此时,中堂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宋老 爷颇为难堪的放下手,刹那间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他的底猛地 蹿起来,他气得想 拿出一家 之主的威严,可当目光触及发 妻戒备失望的眼神以及长子平静无波的神情 之时,那股怒火恰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 就被熄灭了。
他咬了咬后槽牙,强忍着内心的烦躁与不安,拂袖退后了一步。
就在这时,宋老 爷的视线不经意扫向中堂门口,正好瞧见了阿宝和阿洛正局促地 站在外头,抖抖颤颤的。
“哪里冒出来的小叫花!脏兮兮的臭死了!闻管家 !闻管家 !还不快把他们俩给老 爷我轰出去!”宋老 爷终于找到了一个发 泄口,指着中堂外的阿宝和阿洛怒吼道。
宋策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阿宝和阿洛的身前,神色冷淡道:“这两位小兄弟是 妹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 他们帮忙,我根本 没办法那么快就能找回妹妹。这两个孩子帮了咱们家 这么大的忙,您不感激他们也就罢了,反而还要将他们轰出府去,这是 何道理?”
宋夫人闻言抱着宋瑜上前,冷笑一声:“道理?你父亲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也不是 一日两日了。”
阿洛的眼中此时已 经吓得蓄满了泪,阿宝见状将弟弟挡在后面,颤声说道:“老 爷,夫人,我们……我们只 是 来拿公子答应给我们的银子……没有别的意思。”
宋策见中堂的气氛愈发 紧张,便对着宋夫人说道:“娘,您先带妹妹去休息吧!她今日受了惊吓,需要好好养些时日,阿宝和阿洛就放心交给儿子去安排吧!”
宋夫人看了看怀中没什么精神的宋瑜,又 看了看长子,点点头道:“也好。”说着就对着阿宝和阿洛一笑:“今日,我替吾女多谢你们了。”
“不敢,我们这样的人当不得夫人的谢。”阿宝受宠若惊道。
宋夫人又 笑了笑,然后没再管一脸沉重 的宋老 爷,抱着宋瑜径自离开了中堂。
宋策淡淡一笑,走到阿宝和阿洛身边,微笑着说道:“对不住,让你们受惊了。走,跟我来吧。”说着竟也没理站在一旁的宋老 爷,带着他们二人朝着自己 的院子走去。
宋老 爷死死地 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胸腔中的那股憋着的怒火好似要将他灼烧殆尽。他猛地 抬起手,重 重 地 捶在了木桌之上。如此他还不解气,伸出手一把抓起方才用过的茶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地 上狠狠砸去。
茶杯甫一落地 ,瞬间 就四分五裂了。宋老 爷望着满地 的碎片,这才感觉胸中憋闷的怒气稍稍纾解了几分。
“这逆子!怕不是 要反了天了!”
宋老 爷怒骂一声,然后大步朝着后院温姨娘的屋子走去,一路上他心里都在盘算着如何挽回些颜面,这家 里一个两个都不将他放在眼里,真是 岂有此理!
那温姨娘见宋老 爷满脸怒容的走进屋来,连忙打发 正伺候她的小丫头下去,然后款步迎上前,娇声问道:“老 爷,您这是 怎的了?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能让您气成这样?莫不是 大少爷那边……”
宋老 爷闻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猛地 一拍桌子:“别跟我提那个逆子!”
“老 爷,您若是 心中不快,不如跟妾身说道说道。”温姨娘柔柔道。
“今日你是 不知 ……”宋老 爷一脸忿忿,将今日之事以及方才在中堂发 生的事情 一五一十地 与温姨娘说了,末了还咬牙切齿道:“这个孽障!如今竟也不把他亲老 子瞧在眼里了!还有夫人,她竟敢……竟敢与我甩上脸子了!”
温姨娘听罢眼珠儿一转,轻声说道:“老 爷,您别气坏了身子,不若,先听妾身一言。”
“你有话就快说。”宋老 爷不耐道。
“老 爷,如今大少爷在府里越发 有威望了,您方才说的这番话,仔细琢磨琢磨,大少爷对您还存着几分的尊敬?老 爷您得想 个法子,压压大少爷的势头。”温姨娘笑吟吟道。
“这还用得着你说?老 爷我若是 有法子,也不必在这受着这窝囊气了!”宋老 爷怒道。
“这个嘛,妾身倒是 有个主意,就是 不知 合不合适……”说罢,温姨娘凑到宋老 爷耳边低语了几句。
宋老 爷听完后,原本 还阴沉沉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好!我就知 道你是 个伶俐的,行,老 爷就按你说的办。”
温姨娘浅浅一笑,温柔地 靠在了宋老 爷的身上。两人温存了一番后,宋老 爷一下一下的摸着温姨娘的小手,低声道:“可心儿,你这里的银钱可还凑手?”
“老 爷……您此话何意?”温姨娘闻言笑脸一僵,干巴巴的问道。
“实在是 这几日老 爷我背得很,怎么着也该转转运了,所以就想 着从你这里多少拿一些……老 爷与你保证,若是 翻了本 儿,便加倍补偿给你,如何?”宋老 爷揉-捏着温姨娘的丰满,温柔小意道。
温姨娘如何不知 道宋老 爷的脾性,这银钱若是 给出去,那可真就是 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妾身……吃穿用度都在府中,月银都是 固定的,再加上平日里还要上下打点着,手里实在是 不剩多少了。”
“无妨,无妨,有多少都给老 爷我拿过来,十两不嫌少,一万两不嫌多。”宋老 爷搓了搓手,笑道。
……一万两,他可真敢想 。温姨娘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扭着腰去了平日里放衣裳的柜子处,从里头挪了一个小箱子出来。
宋老 爷表面上在观赏着温姨娘床尾的摆件儿,实则早就暗暗注意上了温姨娘藏放体己 的地 方。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温姨娘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才依依不舍的将一小包银子递给了宋老 爷。
“老 爷,妾身只 有这么多了。”
“哈哈哈,无妨,无妨。”宋老 爷心情 大好,接银子的时候顺手狠狠摸了一把温姨娘柔嫩的小手。恰在此时,温姨娘手腕间 的一双岫岩玉镯子滑落了出来。
那玉镯匀净规整,饶是 宋老 爷去惯了首饰铺给相好儿买物件,也从没见过这么水灵的镯子。
宋老 爷见了后不由得一愣:“可心儿,这镯子的样式倒是 别致,你是 从何处寻来的?”
温姨娘闻言脸色微变,强笑道:“老 爷,这是 妾身的娘亲临去前赠与妾身的,乃是 亡母遗物,不是 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样啊……”宋老 爷上手摸了摸这双镯子的玉质,若有所思地 喃喃出声。
另一边,宋策带着阿宝和阿洛来到了自己 的院子,然后对着正在规整书 册的墨砚说道:“墨砚,你去一趟厨房,拿几碟子做好的糕点过来。”
“是 。”墨砚应了是 ,然后走出了花厅。
“阿宝,阿洛,你们坐。”宋策招呼两兄弟坐下,然后亲自去了卧房取了银子出来,郑重 地 交到了阿宝的手里,微笑道:“这是 我答应你们的银子,也多谢你们帮我找到妹妹。若是 日后你们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府里找我,我会提前跟门房打好招呼的。”
阿宝捧着手里整整四绽银子,激动得连忙站起来,他眼眶微红地 行了一大礼,口中连连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不必言谢,这是 你们应得的。”宋策笑道。
“公……公子。”
出乎意料的是 ,阿洛竟然跪在了宋策面前,“我与哥哥年纪尚小,若想 守住这么些银钱定不容易。若公子不嫌弃,希望您能帮我们寻个安稳的差事,我们可以不要工钱,只 要能吃饱穿暖就可以了。”
这是 宋策第一次听到阿洛说这么长一段话,他怔了怔,随即将阿洛扶起,和声说道:“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有话你自说便是 ,不必行此大礼。”
“公子,我与哥哥自小就在这城里乞讨为生,尝尽世间 冷暖。但自与公子您接触后,阿洛便知 您是 个好心人,今日我们俩厚着脸皮,求您赏我们兄弟一t 口饭吃,往后我们自当为公子驱策,鞍前马后,绝无二心。”阿洛抬起头,认真说道。
宋策一愣,倒是 没想 到这阿洛还有几分学识文化。他点点头,那厢阿宝也颇为识趣地 将银子塞进了宋策的怀里,跟着弟弟一道跪在了地 上。
“这是 两码事,谢银你们拿着便是 。”宋策略作思忖,温和道:“家 母在城中有一家 书 铺,店里的生意还算不错,如今正缺两个手脚勤快的伙计,若你们愿意,明 日我便带你们过去,让掌柜的给你们安排妥当的差事,如何?”
阿宝和阿洛对视一眼,眼中满是 惊喜,忙叠声道:“愿意,愿意!公子,只 要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就知 足了。”
宋策笑道:“哪里有白白做工的伙计?到时候掌柜的自会与你们讲明 工钱。”
“多谢公子。”阿宝和阿洛齐齐向宋策鞠躬道谢。
此时,墨砚端着个托盘进来了,里面是 四碟子刚做好的糕点。他瞧着屋里气氛正好,将糕点放在桌上,也跟着笑道:“您吩咐的糕点取来了。”
宋策点点头,示意阿宝和阿洛尝一尝:“今日你们来回奔波赶路,想 必没顾上吃饭,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等过会儿厨房做得了饭,你们再吃一些。”
两兄弟自然免不了拜了又 拜,然后有些拘谨地 拿起糕点,小口小口的咬着,生怕在公子面前失了身份。
“大少爷。”墨砚看了看紧张的两人,上前一步道:“我那里还有些半新的衣裳,要不我带他们俩下去收拾收拾?”
阿宝听了这话连忙一口将糕点咽了下去,摆摆手道:“这怎么使得……”
“还是 墨砚想 得周全。”宋策转头看向了阿宝和阿洛,神色关切,“你们随墨砚去罢,好好收拾一番,换身干净些的衣裳。往后你们兄弟俩要在书 铺做事,干净利落些总是 好的。今日你们先在我这院子里暂歇一晚,明 日一早,我便带着你们一道去书 铺。”
二人听后脸上泛起一抹薄红,连忙点点头。
阿洛见他和阿宝的差事定下了,有些哽咽着感激道:“公子,我与哥哥给您添麻烦了。”
“无妨,你们救了舍妹,便是 我们府上的贵客,于我而言,更似恩人。”宋策温和道。
阿宝和阿洛听后忙跪地 行礼,随后也稍显局促地 对着墨砚行了一礼后,才乖乖地 跟着墨砚一道出了花厅。
待把书 缘和书 喜两个小丫头打发 出去后,宋策独自坐在花厅,看着茶杯中浮浮沉沉的新茶,杯中升腾而起的热气虽然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的思绪却越发 的清晰明 了了。
他细细地 思索着今日宋老 爷的种种言行,不由得轻哼一声。这宋老 爷简直就是 个彻头彻尾一无是 处的烂人。他对待妻女全无温情 ,冷漠至极,一门心思地 扑在自身的荒唐行径之中还不自知 ,实在是 枉为人夫,枉为人父!长此以往,他毁掉这个家 ,不过是 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不能再任由他继续这般肆意妄为了。
这么想 着,宋策站起身,径直来到卧房,寻了个木盒将宋夫人前几天交到他手中的一应银票地 契,仔仔细细地 放入盒中。待他收拾妥当正要出门之时,就听到花厅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宋策下意识地 抬眸望去,就见李妈妈神色匆匆地 朝着这边走来,进屋后直接对着宋策行了一礼,肃容道:“大少爷,夫人请您过去,说要与您商议些要紧事。”
第68章 纨绔兄长(八)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路……
宋策听了李妈妈的话后, 微微点头应道:“好,我这就 去。”说罢,他捧起那个装有银票和地契的木盒, 稳步跟在了李妈妈的身 后。
今日宋老爷在宋瑜被他找回来的时候态度冷淡, 也不甚热络。此举让宋夫人对 他彻底失望。眼 下宋夫人找他过去, 想 必与宋老爷今日的荒唐行径脱不了干系。
很快, 他们二人就 来到了宋夫人的院子。
宋策才一进门, 就 见到宋夫人正端坐在屋中, 眉头紧锁, 盯着手中的一朵褪色的绢花,不知道在想 些什么。
“娘。”宋策上前一步, 躬身 行礼。
“策儿, 你来了。”看到宋策过来后, 宋夫人忙扯出一抹笑,“快些过来坐着。”
宋策笑着应了声, 然后将 木盒放在了宋夫人身 侧的矮桌之上, 笑着道:“娘, 您看,这是那日您交予我的银票和地契,儿子都仔细放好了,特来交还给娘。”
宋夫人没有去看那木盒, 只握住宋策的手, 拉着他坐下, 然后低声道:“策儿, 这些先放一边,娘这次找你来,是想 与你商量一件大事。”
“娘, 您请说。”
“今日你父亲那般样子,想 必我儿也看见了。娘与你交个实底儿,咱们家如今只剩下了些田产和一间祖铺,别的……都被你这不成 器的爹给糟-蹋着卖了,尽数扔进了赌坊里。”宋夫人叹了口气 ,接着说道:“今日他那般对 待瑜儿,实在是教我心寒。娘担心他日后瘾头上来了,会 全然不顾这个家,到时候说不好会 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来。”
宋策闻言面色冷静,他回握住宋夫人的手,“娘与儿子说这些,可是有心想 与父亲和离?”
宋夫人闻言身 子一僵,她沉默良久,半晌才道:“娘正有此愿,策儿,你……如何看?”
“儿子自然是站在您这边的。”宋策微微一笑:“娘在这府里过得不痛快,如今好不容易想 开了,儿子当然要支持您了。日后儿子慢慢大了,到时就 能成 为 娘和妹妹的依靠了。”
“策儿……这是想 与娘一道离开?”宋夫人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颤着声问道。
“当然了,娘,您在哪里,儿子的家就 在哪里。”宋策毫不犹豫的答道。
宋夫人怔怔的望着自己的长子,只听他又继续道:“娘,您与父亲这么多 年,所受的委屈儿子都瞧在眼 里,除非娘不要我,否则儿子是一定要跟着您的。”
“策儿……”宋夫人泪眼 婆娑道:“你是为 娘身 上掉下来的肉,娘如何能不要自己的儿子呢!只是,你身 为 府里的嫡长子,你父亲他……无 论如何也不会 放任你随娘走的。
“娘,您只说,想 不想 让儿子与您一起走。”宋策安抚性的轻拍了拍宋夫人的后背,“若娘愿意,只管点点头,剩下的事情,您就 交给儿子去办吧!”
宋夫人闻言终于痛哭出声,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早就 被宋老爷伤透了心,自从那几个姨娘前后进了府,宋老爷的心便愈发偏斜,不光是对 她,连带着对 一双儿女的关怀也日益减少。
这些年来,她为 了这个家,默默咽下了诸多 委屈,一心操持着府中的大小事务,只盼着能守好这个家,给策儿和瑜儿一个温情安稳的环境,可如今,瑜儿今日的遭遇让她彻底看穿了宋老爷皮囊之下的冷漠和自私,她多 年的付出与隐忍在这一刻仿佛成 了个笑话。
人与人是不同的,有的女子面对 夫君如此作态可以选择隐忍,将 就 ,但有些女子就 是看开了,看透了,不想 继续再委屈自己,也不想 再继续失望罢了。
宋夫人就 是后者。
世间诸多 之事,强求不得。唯有顺其自然,如此而已。
这次,宋夫人主动与他说出想 要与宋老爷和离一事,让他也略感意外。毕竟在当下的世道,和离一事对 女子来说还是很难的。
上训有云,为 人妻者,当性如水,上孝公 婆,下慈儿女,中和妯娌,助夫成 德……可为 人夫呢?没有任何的条陈法规,一条都没有。
念及此处,宋策定了定神,然后握住了宋夫人的手,“娘,既然您心意已决,儿子定当全力 以赴。以往您为 了这个家委曲求全,风风雨雨您都一个人在扛着,如今,也该轮到儿子为 您遮风挡雨了。往后,您和妹妹就 安心地依靠儿子吧!”
宋夫人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她紧紧地握着宋策的手,热泪一滴一滴地砸落在了他的手背之上,“策儿……长大了,真好,真好啊……”
宋策温和一笑,他的目光扫过宋夫人放到案头上的那朵褪色的绢花,待她情绪稍缓后,方道:“母亲手中的这朵绢花,儿子倒是头一次见。”
宋夫人闻言叹道t :“这绢花是你出生那年他……亲手所做,当年你的父亲为 了制这朵绢花,偷偷在书房里熬了一整宿,前前后后费了许多的心思才做成了这一朵,只是……”
只是如今绢花丝线斑驳,倒像极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曾经 的鲜妍美好,也在岁月的消磨下,渐渐褪去了原本 的色彩,留下的……只是感伤罢了。
母子二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等宋夫人重展笑颜之后,宋策这才起身 ,恭敬敬地向宋夫人行了一礼,轻声告退。
宋策一边踱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他心里清楚,宋夫人想 要与宋老爷和离,这绝非易事。如今宋老爷赌兴正浓,怎么可能会 轻易放手,任由嫁妆丰厚的宋夫人轻轻松松地离开这个家?
此事虽急,但他也必须静下心来好好谋划,直到想 出一个周全妥当的法子才好。
夜幕沉沉,宋策盯着桌上跳跃的烛火正思索着对 策,与此同时,县衙牢房的角落里,躺在草垫子上的阿大也悠悠转醒。
随着浮生果时限一过,阿大扶着额头缓缓坐起身 ,只是……这里怎么越看越不对 劲?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睛环视了一周,待看清自己真的身 处牢房之后,他的脑袋不由得“嗡”的一声,瞬间就 一片空白。
阿大抬起手,颇为 用力 地揉了揉眼 睛,试图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可他再次睁开眼 睛之时,怎的还在此处?
“我……怎么会 在这?”阿大轻声喃喃道。
“你怎么会 在这儿?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就 在这时,距离他不远处的角落里,隔壁的牢房传来一道颇为 熟悉的愤恨声音,阿大定睛一看,那人正是盖着草皮缩在角落的阿三 。
“阿三 !你怎的也在?阿二呢?他在哪儿?”阿大闻言连忙扑到牢房的栅栏边,朝着隔壁问话道。
阿三 闻言冷笑一声,别过了头,“怎么,事到如今你还知道关心我们?我们兄弟是死是活你在意吗?”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阿大闻言怒道:“我是你们的亲大哥!除了我,还有谁会 关心你们的死活?”
“亲大哥?”阿三 闻言霍然起身 ,“你说,亲大哥是会 对 自己的亲弟弟大打出手,还是会 把自己的亲弟弟送进大牢啊?”
“阿三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阿大闻言声音中满是困惑和震惊,“我何时舍得打你们了?”
阿大清楚地记得,自己原本 是与阿二、阿三 一道劫了个小丫头来,可转眼 间,他就 莫名其妙地到了县衙的大牢里面。
阿三 闻言转过头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阿大:“就 在今日,咱们劫了那个小丫头之后,你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要忏悔反思,重新做人呢!”
“你放-屁!”阿大怒喝一声:“咱们兄弟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这种鬼话我如何能说得出口?”
“……”
阿三 看着前后态度截然不同的阿大,他沉默了片刻,才哼道:“今日咱们兄弟得手之后,就 来到了城外密林内的那处野庙里,当时,那小丫头的亲哥哥独自一人赶来,然后……”
等等!?
阿三 愣住,他猛地想 到,那小子刚来之时,手上像是掐了一道什么手诀,然后大哥突然就 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心智,才做出了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越想 越觉得可怕,身 子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然后怎地了?你倒是说啊?”阿大忍不住催促道。
“大哥,他……这……你说这世上难道有人会 ……使妖法?”阿三 呆呆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阿大猛地拍了拍眼 前的栅栏,“阿三 ,阿三 !”
听着自家大哥低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阿三 猛地一个激灵,声音颤抖地将 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宋策出现之后的种种,一五一十地给阿大细细说了一遍。
阿大听完阿三 的描述之后,眉头越皱越紧,他不由得在栅栏上狠狠捶下一拳,“不可能!决计不可能!”
“大哥,我骗你做什么?当时二哥被你打昏过去了,我可是躲在一边看得真真切切的。”阿三 顿了顿,抖着声音道:“那小子一出现,大哥你就 像变了个似的,对 着我和二哥又打又骂,还说什么要去衙门投案自首,赎清身 上的罪孽。”
阿三 说着话,悲从中来,“大哥,二哥晕过去以后就 被带到别的牢房关押了,我不知道他现下如何了,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阿大闻言脸皮无 意识地抖了抖,“阿三 ,这……这怎么可能呢?”
“若不是真的,那我们怎么会 在牢房里呢?”阿三 道。
阿大沉默不语,他脑中不断想 着方才阿三 所说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出些头绪来。可无 论他怎么想 ,都觉得此事太过离奇了,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们兄弟……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人啊?
可如今想 得再多 ,他们都没法子了。在这看管森严的县衙牢房之内,他们三 兄弟俱在此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日后……该如何是好?难不成 真的等着本 县太爷给他们定罪吗?
思及此处,阿大咬了咬牙,“你别急,容大哥想 想 法子。”
恰在这时,牢房之外传来了一阵偏重的脚步声。阿大与阿三 对 视一眼 ,连忙噤了声,紧张地盯向了牢门的方向。
只见一名狱卒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然后在他们牢房前住了脚。
“你们两个!给我老实点儿!三 日之后,太爷就 要亲自升堂审案,到时候,你们可别想 着耍什么花样!”那狱卒一脸凶狠地道。
阿大闻言心中猛地一沉,他自是知道,他们兄弟一旦上了公 堂,以往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再也瞒不住的。到时候,等待他们的结果是什么,他再不敢细想 了。
毕竟,重刑之下,没有几个人的嘴巴是撬不开的。
“官爷,求您行行好,小的二弟还昏迷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劳驾您替我看上一眼 ,求您了!官爷!”阿大低声道。
那狱卒闻言冷笑一声,“哼,瞧你们这二两胆子,还敢学着那些个恶人上门掳人?三 日后若上了公 堂,你们打量着要交代多 少啊?”
阿大一愣,这狱卒说话的神态和语气 ,与他往日里见过的那些一身 正气 的狱卒相去甚远,此人不像个狱卒,反倒像个如他们一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大恶之人。
恶人?
想 到这,阿大不由得后退一步:“你,你是何人?”
那狱卒听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太齐整的牙齿,在昏黄的灯笼映衬下,活像一个来讨命的恶鬼。
“哼!你问我是谁?我是能决定你们生死的人。”说着,他将 灯笼挂在了牢房外的钩子之上,双手抱着胸,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一脸谨慎的阿大。
阿大听后心中一紧,他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强自镇定道:“官爷,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兄弟虽然犯了事,可也不至于……”
还没等他说完,那狱卒就 一脸不耐地打断他:“少跟我装糊涂!你们做的那些个坏事,随便哪一桩奉到太爷的案上,都够得上你们砍十回头了!不过……”
说到此处,那狱卒刻意拖长了音调,没有再说下去。
阿三 到底年轻,是个急性子。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若是你们肯乖乖听话,指不定还有一条活路。”那狱卒咧着嘴笑道。
阿大皱眉,轻轻拽了拽阿三 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多 嘴了。
“官爷,我们该怎么个听话法?”阿大问。
那狱卒听后朗声一笑,凑近牢房栅栏,示意阿大附耳过来:“三 日后上堂,不管太爷问什么,你都只管说是自己想 要敲诈些银子花花,不可扯出旁人,尤其是……”他顿了顿,“尤其是和王永有关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许提。”
“王永?”阿大疑问道:“我们兄弟并不认识什么王永。”
“还装傻?”那狱卒冷冷一笑,“王永便是你们口中的王癞子。”
阿大闻言心中一惊,他们与王癞子合谋做过的伤天害理之事多 了去了,况且在这一带,他王癞子可是出名了的泼皮癞子,平日里可没少干那阴人的事儿,只是这一次,这狱卒为 何深夜前来特意叮嘱他们兄弟呢?难不成 ……不知怎的,阿大心中突然涌出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官爷,容小的问一句,您与这王癞……王永可有什么关系?”
那狱卒脸色一沉,“收收你的好奇心罢!不该问得别问!你只要记住,若是在堂上提了t 王永,你们三 兄弟都得死,可若你们照我说的做,兴许我能保你们一条狗命。”
“可……这城中有不少人见过我们凑在一处过,如此说法,能瞒得过太爷吗?”阿大试探着问。
“太爷那里,自有我去替你们周旋,你们只管好自己的嘴就 行了。”狱卒冷哼一声,道。
阿大咬了咬牙:“官爷,我们凭什么相信您?您总得给我们个说法吧?”
那狱卒取下灯笼,背过身 去,“就 凭,王永是我的亲哥哥。”
阿大听后面露惧色,怪不得这狱卒深夜独自前来,原来是为 了给他哥哥王癞子处理他们这几个“祸患”,封他们的口。
“我的话就 说到这里,你们若是敢坏了我的事,只要你们还在这牢里一日,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狱卒阴恻恻地道。
“是,是,是,官爷,我们兄弟知道了,三 天后上了堂,我们一定会 小心说话的。”阿大保证道。
那狱卒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 对 了,记住,你们兄弟的命现在尽数捏在了我的手里,把招子放亮些,别耍花样。”说罢,他就 提起灯笼,大踏步地离开了牢房。
……
另一边,宋策在房中思量了一夜后,干脆起了个大早,带着阿宝和阿洛去了宋夫人嫁妆中的那间书铺。
等宋策将 他们二人妥善安置好了之后,才招手雇了马车,一路朝着宋氏祖宅的方向快马而去。
此时,宋氏家族的族长宋桐生正在小心地整理着书房的孤本 ,今天的日头瞧着正好,他想 着干脆将 那几册孤本 拿出来晒一晒,也好修补一番。
“老爷,府上来了名小公 子,说是您的侄子,今日特来拜访。”管家道。
宋桐生闻言皱了皱眉,侄子?
他只有两个亲侄子,平日里他们都是大大咧咧地说来便来了,何曾有过这般客气 有礼的时候?难道说,是族中哪位兄弟的孩子?
“去,将 他请进来。”宋桐生道。
不多 时,管家就 引着一名身 着蓝色衣衫的少年走了进来。
宋策甫一见到宋桐生,立刻朝着他行了一礼,恭敬道:“小侄宋策见过叔父。”
“好孩子。”宋桐生听后爽朗一笑,上前一步将 他扶了起来,和气 道:“都是自家人,贤侄何须如此多 礼?我只是不知,贤侄今日前来,所为 何事?”
“叔父容禀。”宋策一脸愁容,“此事干系重大,小侄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来与叔父说道说道。”
宋桐生闻言眉头微皱,起身 道:“既如此,贤侄,你随我到书房来吧。”
“是,叔父。”
二人一先一后进了书房,宋桐生示意宋策坐下,肃容道:“可是你家中出了什么事?”
这不怪宋桐生如此发问,宋策的父亲宋老爷,在整个宋氏家族中都是一个奇葩的存在,明明爷娘留下的产业众多 ,可这才过去了几年,竟被他败落得差不多 了。
一开始他这个族长也是苦口婆心地上门劝说,可是不顶什么用啊?他前脚刚走,后脚宋老爷依旧是我行我素。他那人就 如同个滚刀肉,那叫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全然不顾族中的良苦用心。
时日一久,宋桐生便觉无 力 ,干脆眼 不见为 净,不去管他了。
“叔父,您知晓的,我父亲前些年被人带着染上了赌-瘾,家里的产业卖得卖,败得败,如今输昏了头,竟打上了我母亲嫁妆的主意。母亲本 想 着就 此算了,可谁知,舍妹却因 此遭了祸……”宋策握紧了拳头,一脸悲愤的模样,将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了宋桐生。
瞧着眼 前少年一脸愤怒忧惧的模样,宋桐生心中五味杂陈。良久,他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唉……你父亲这般行径,实在是有辱家门。贤侄,你且说说,你心中可是有什么打算?”
宋策抬起头,目光坚定道:“叔父,小侄想 恳请您出面,召集族中长辈,允我父母和离。”
和离二字一出,宋桐生的手不由得一抖,“贤侄,你这……这不是胡闹么?此事可是关乎你家的颜面!”
“如今小侄的母亲痛不欲生,若是小侄还为 了那所谓的颜面不管亲生母亲的死活,那与畜-生何异?”宋策沉声道。
“叔父知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也该想 想 你的母亲!若她与你父亲和离,名声必然受损,这等两败俱伤之局,想 必你的母亲也不愿看到吧。”宋桐生不由得劝慰道。
宋策听罢立刻起身 ,对 着宋桐生行了一大礼,恳切道:“叔父,小侄深知和离一事影响重大,可如今母亲在府中郁郁寡欢,度日如年,小侄身 为 人子,怎能眼 睁睁看着母亲为 了所谓的名声所缚?家族颜面固然重要,但在小侄心中,却是万万比不得母亲。”
“唉。”宋桐生闻言沉思良久,他长叹一声:“好罢,今日我便召集族中的长辈们过来。只是,贤侄你也要做好准备,此事,应当不会 那么顺利才是。”
“是,小侄多 谢叔父提点。”
宋桐生无 奈一笑,随后便起身 出门唤了管家前来,让他速去差人请族中的诸位长辈,共同来商议此事。
第69章 纨绔兄长(九)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路……
不多时, 宋氏祖宅内人来人往,族中德高 望重 的长辈们陆续都到了。
宋氏家族中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齐聚一堂,一时间, 众人神色各异, 相互寒暄间, 目光不时投向议事大厅的方向, 交头 接耳, 议论纷纷, 都在猜测此次族长紧急召集众人前来所为何 事。
待众长辈入座, 宋桐生神色凝重 地站起身来,他走上前双手 一拱, 沉声道 :“今日桐生将诸位父老请来, 实是我 宋氏家族中出了一件有失体面的大事, 此事关乎家族颜面,是以桐生不敢妄言, 特请诸位父老英明决断。”
“族长, 您就直说了罢, 召我 们这些老骨头 前来是为何 事?”台下的一名 老者缓缓说道 。
“六叔公,不急,还有人没有到场呢,还烦您老坐等。”宋桐生道 。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 李妈妈扶着面色冷淡的宋夫人走了进来, 在看到一旁站着的宋策之后, 宋夫人紧紧绷着的身子蓦的一松, 脸上的冷色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欣慰与轻松。
“卢氏,今日乃宋氏宗族之大会, 你一介妇人何 以前来?”一名 认识宋夫人的老者站起身,颇为惊讶地问道 。
“七叔,您先坐下吧,今日这卢氏必须在场。”宋桐生朗声道 。
众父老一瞧这架势,便知道 接下来要 商谈的事情定然与那宋三志(宋老爷)脱不了干系。
就在厅中安静下来的时候,一脸雾水的宋老爷被管家引着来到了大厅之上。
在看到一脸冷漠的宋夫人和没什么表情的宋策之后,他的心里不由得 “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一种不好 的预感。宋老爷强自镇定,脸上扯出一抹笑来,开口问道 :“族长,今日你这么急着召集大伙儿,所为何 事啊?”说罢,他又转头 看向了宋夫人与宋策,顿了一顿,沉声问道 :“只是不知内人与我 儿因何 也在?”
宋桐生闻言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头 看向了众位族老,道 :“常言道 ,父慈子孝,夫义妇顺。宋三志作为宋氏子孙,竟学了外头 那些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成日里泡在赌坊里,事也不理,家也不顾,实乃大过。如 今家中资产让他败了个九成,他不思 悔过,竟还打起了卢氏嫁妆的主意,后来更是在外欠下巨额赌债,险些害了家中女儿。宋三志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实在是有负祖宗教诲。诸位父老深明大义,看看应如 何 才能妥善解决此事。”
宋老爷听了这话顿时脸色涨红,怒从心头 起,辩道 :“各位族老明鉴,我 们这样的人家还是知晓些礼义廉耻的,夫人嫁妆一事早已查明原委,乃是家中一婆子恶意偷窃,实是与我 无干呐!害我 女儿之事,更是无从谈起!那日正 是家中松懈之机,才给了歹人空子可钻,吾女因此才招致祸事。众位族老明鉴,我 宋三志好 歹也在族学中读过几年圣贤书,如 何 能做出这等禽兽不如 之事?常言道 ,虎毒还不食子呢!”
说到此处,宋老爷猛地回头 ,直直地看向宋策的方向,怒道 :“策儿,为父且问你,今日t 之事,可是你来族长面前浑说的?”
宋策听了宋老爷这番几乎算是颠倒黑白 的话,他脸色不变,徐徐上前一步,对着众族老拱手 行礼道 :“诸位长辈,小子父亲如 今沉迷豪赌,将家中产业几乎挥霍殆尽,此乃人尽皆知。母亲步步退让,想着父亲总有一天会变好 。可未成想,父亲竟打起了母亲嫁妆的主意。昨日歹人掳走了舍妹,皆因我 父亲在外欠下赌债,才酿成此等灾祸。母亲因此伤心欲绝,甚至心存死 志。小子恳请诸位长辈,为我 母亲主持公道 ,准允我 父母和离,让二人各自安好 。”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面露震惊之色。
听着宋策将自己的那点子底细全 都抖了个干净,宋老爷当 即气红了脸。感受着周围族中长辈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他顿时双眼圆睁,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宋策怒骂道 :“好 你个逆子!竟敢撺掇族中长辈,让你母亲与我 和离,你到底是何 居心?”
宋策面色平静,直视着宋老爷愤怒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 :“父亲,儿子的居心再简单不过,只是想让母亲脱离苦海,余生能得 些许安宁。您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母亲在您身边,可曾有过一日的舒心?您宠妾灭妻,沉迷豪赌,家中产业也被您败得 七七八八。母亲为了维持这个家,穷尽心血操碎了心,可您呢?丝毫不知悔改。母亲早已被您伤透了心,儿子恳请您放过母亲,让她能有一个安稳的后半生罢。”
“你放肆!”宋老爷闻言又羞又愤,气的胸膛不住地起伏,“若真是如 你所言,她若与我 和离,那便是被夫家休弃的妇人,日后还有什么安稳日子可言?”
宋桐生见情况不妙,适时开口道 :“宋三志,你暂且息息火。今日召众位父老前来,便是为着此事。你与贤侄乃是亲生父子,打断骨头 连着筋,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话好 好 说便是,何 必这般争论不休呢?”
宋老爷见宋桐生从中说和,顺势道 :“族长,非是我 无理取闹,实在是这个孽障忤逆生父,我 真是忍无可忍了!”
“三志,你且坐下。”前排一名中年汉子站了起来,冲着宋老爷摆了摆手 ,然后才面向了宋夫人:“当 年你二人成昏,是我内子的姨母当的保人,如 今她老人家已经仙去,今日我 便托大,唤你一声弟妹了。弟妹,你且说说,你与三志和离一事,可还有转圜?”
宋夫人闻言微微欠身,眼眶微红:“大哥,我 心意已决,再不想分辩了。”
那中年汉子点了点头 ,复又看向宋老爷,“三志,你也听到了弟妹的话。你且反思反思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住家中妻小,对得 住列祖列宗?”
宋老爷顿时失了力,靠坐在椅子上,他双手 紧握成拳,嘴硬道 :“大哥,小弟……我 已知错,只是一时糊涂,以后我 定会好 好 改过的。这和离之事,恕小弟不能同意。”
“卢氏。”宋氏家族年纪最大的二大爷被人扶着站起身来,出言相劝道 :“你如 今与三志成婚已有十五载,且育有一子一女,莫要 意气用事才是。常言道 浪子回头 金不换,如 今三志已心存悔意,你为何 不能给他一个重 新来过的机会呢?”
宋夫人苦笑道 :“二大爷,您的好 意我 心领了,只是这十五年来,他一次次沉迷赌局,挥霍家产,我 已给过他不知多少次机会了。此次我 并非意气用事,而是这么多年来,我 已然看不到任何 希望了。求二大爷成全 ,求诸位族老成全 。”
二大爷听后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唉,卢氏,你这番话我 何 尝不明白 ,只是和离一事,于家族名 声有损呐。”
宋桐生站起身,叹息道 :“您所言极是,可如 今三志的行径,已然让家族蒙羞了。依我 看,卢氏既已心意已决,许他二人和离,或许是当 下最好 的办法。”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交头 接耳起来。有人点头 表示赞同,认为宋老爷确实过错太大,应该放宋夫人离去;也有人面露由于,觉得 和离一事毕竟太过惊骇,事关家族颜面,还须要 慎重 考虑。
那二大爷此时正 好 瞧见宋策拍了拍宋夫人的手 ,他咳了一声,道 :“策小子,你上前来说说,对于你父母欲和离一事,你如 何 看?”
宋策先是对着众位族老行了一礼,才缓缓开口道 :“诸位长辈,这些年来,小子目睹母亲身心俱疲,心中愧疚难言,是以,我 支持母亲的决定,只盼能助母亲脱离苦海。”
宋老爷闻言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 :“逆子!真是逆子!老子生了你,倒不如 生头 驴子出来!见天儿的挑拨离间,实是心黑透了!”
那二大爷听后再也忍不住,摇头 道 :“三志,咱们宋氏家族向来以忠义仁孝为本,你这番作为,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
“二大爷!您可是最疼我 的!”宋老爷大声叫嚷道 。
二大爷闻言只是长叹一声,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宋老爷见众人面色各异,他心头 一慌,连忙道 :“各位父老长辈,你们可千万莫要 听信这逆子的一面之词。我 ……不过是偶尔去赌坊消遣消遣,怎的在他嘴里就成了沉迷豪赌、败坏门风了?况且,子不言父之过,这逆子今日行事,岂不是大不孝吗?至于内子嫁妆一事更是无从说起,我 今日对天发誓,若是对夫人的嫁妆有半分觊觎之心,那就叫我 ……叫我 ……不得 -好 -死 。”
最后这四 个字,宋老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发音语调也不甚清楚,众人见他额头 微微冒汗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 的?
这时,一直在宋策身旁沉默不语的宋夫人突然上前一步,开口道 :“各位族中长辈,小妇人有话要 说。”
宋桐生见状颔首道 :“你说。”
“我 与他,总归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如 今事已至此,小妇人只想要 几分体面。是以,我 自嫁来之时所带的嫁妆,愿……分他一半,只求能得 个解脱。”宋夫人说完后,先是对着众位族中长辈行了一礼,而后看向宋老爷,又行了一礼。
宋夫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想必和离之意已决。
宋老爷在听到宋夫人的这番话后如 遭雷击。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宋夫人,不由得 后退两步,喃喃道 :“夫人……你,你竟真的要 和我 和离?”
“是。”宋夫人回的果决。
宋老爷的嘴唇微颤,脸上也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开口说几句好 听话开口挽回,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他们也曾是恩爱的少年夫妻,当 年在得 知宋夫人身怀有孕之时,他也曾欢欣雀跃过,恨不得 告诉整个县城的人,他要 当 父亲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切变了呢?是从他抬回第一个姨娘宋夫人与他大吵一架之时,还是从他去赌坊玩耍彻夜不归之时?
他不知道 ,他……也不记得 了。
第70章 纨绔兄长(十) 商户子逆袭异姓王之路……
此时, 众人的目光在宋老爷和宋夫人之间来回游移,沉默良久,宋老爷才终于找回了自 己的声音, “夫人, 我不同意。”
他们夫妻多年, 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呢?难道 那些过往的情分, 宋夫人俱都遗忘了吗?
他不相信。
宋夫人看着 宋老爷沉痛的面色,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叹一声, 才道 :“夫君,咱们为彼此留一分体面罢。”
宋老爷听了这一声夫君, 直接愣在了当场。他好像已经 记不得, 宋夫人已经 多久没有再叫他夫君了。
“三志。”二大爷见状站起身来, 语重心长道 :“事到如今,你也该醒醒了。卢氏见你少有恒产, 愿意分你一半嫁妆, 已经 是仁至义尽, 你若还想留些颜面,就该痛快应了,别再耗着 了。”
宋老爷闻言像是瞬间被抽去了力气,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眼神空洞地望着 前方。他心里清楚, 如今这局面, 怕是已经 无力回天了。
“罢了, 罢了。”宋老爷抬了抬下巴,冷声道 :“夫人,今日我便依了你的意, 和离便和离,只盼来日,你……莫要后悔才是!族长,这事要麻烦您了。”
宋桐生点头,然后候在一旁的管家顿时上前,为t 他奉上了笔墨。宋老爷见此情景抬头看了一眼宋夫人,见她偏过头去不再与他对视,便自 嘲一笑,垂着 头不知在想些什 么。
很快,宋桐生就搁下了笔,将写好的和离文书 小心地放置在一边。待纸张上的墨迹干透了,管家就捧着 和离文书 送到了宋老爷面前。
宋老爷是个 好面子的人,他只粗粗看了几眼那文书 ,觉得没什 么错漏之后,便咬着 牙大手一挥,签下了自 己的名字,然后又按了个 手印上去。
等宋老爷签按完了,管家又捧着 文书 送到宋夫人面前。
宋夫人看着 那文书 ,眼眶当即就红了。她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然后缓缓伸出手,在和离文书 上郑重地签下了自 己的名字,随后也按上了手印。
“娘。”宋策轻轻握住宋夫人的手,低低唤了一声。
“策儿,娘没事。”
双方和离文书 签订完毕后,宋桐生当即就吩咐管家:“速去县衙,将这文书 呈交官府,不得有误。”
那管家闻言躬身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接过文书 后就匆匆出了祖宅,一路朝着 县衙快步奔去。不多时,他就折返回来了。
宋桐生接过那张已经 过了明路的和离文书 ,走到议事大厅中央,神色凝重道 :“今日,宋三志与卢氏和离之事,就此落定 。他二人缘分已尽,情不相谐,婚姻难以为继,自 此,愿双方各自 安好,好聚好散,一别两 宽,莫再纠缠。”
随着 宋桐生的话音落下,议事大厅内顿时一片寂静。
宋夫人微微闭了闭眼,泪珠儿顺着 脸庞缓缓滑落。见到此景的宋老爷心头一松,他还来不及得意,就看到宋夫人睁开了眼睛,那眼神中透着 一丝解脱和……期许?
只见宋夫人挺直了脊背,握着 宋策的手轻声说道 :“策儿,咱们走罢。”
“是,娘。”
在宋氏族老一众复杂的目光之下,宋夫人浅笑着 对议事大厅的众人行了一礼,然后扭过头,再也没看宋老爷一眼,朝着 大厅之外走去。
如今他们既已和离,那这宋府,便再住不得了。
宋策紧紧地跟在宋夫人身边,宋夫人虽然表情淡淡,但他却能感受到她此刻复杂的心境。他上前一步,轻声道 :“娘先去庄子上委屈几日,过几日,儿子定 会 想法子给您和瑜儿换一处更大的院子。”
宋夫人闻言浅浅一笑,只当宋策在哄她开怀些。也是,他才这般小,能想出什 么法子来?
“那娘和瑜儿就等着 我儿的院子了。”宋夫人道 。
待那门房见着 母子二人一道 回府的时候,连忙讨巧地高声喊道 :“夫人和大少爷回府了!”
宋夫人,不,如今该叫卢五娘了。在卢五娘未嫁之时,她的娘家人便是这么唤她的。
卢五娘闻言住了脚,淡笑着 道 :“日后,你们不必再叫我夫人了。”说罢,就径直朝着 内院走去。
门房听了这话一时有些摸不着 头脑,转头对着 宋策道 :“大少爷,夫人这是……”
“日后我娘,与府上再无干系了。”宋策微笑着 说完,就快步跟着 卢五娘来到了她的院子。
“再无干系?今日大少爷说话,我怎的有些听不明白了……”门房嘟囔了一句,却不敢追上去多问,只能呆望着 二人离去的方向苦苦思索着 。
卢五娘走进院子,看着 这院子里被精心照顾着的一草一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曾经 ,这些东西都是她一一细心栽种 的,那时的她把他当做良人,细心地操持着 属于他们两 个 人的家,便是苦一些,累一些,也没有什 么怨言。可 如今,她就这样 站在这里,心中却再无当年的波澜。那些过往的甜蜜,一如往昔幻梦,渐渐消弭了。
恰在此时,李妈妈从内室打帘出来,瞧见卢五娘正盯着那些花花草草看。她忙上前一步,笑道 :“这院子里的景致瞧了这么些年了,倒真有些看腻歪了。”
卢五娘闻言到底叹了口气,转头道 :“妈妈,去招呼下人把我的陪嫁箱子都搬出来罢,今日咱们仔细清点一番。”
“夫人……莫不是,事已成了?”李妈妈惊道 。
卢五娘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我在此……恭喜姑娘了!”李妈妈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她从八岁起便跟着 姑娘了,眼睁睁地看着 她从一个 秀美鲜妍的少女变成了如今这般枯瘦如柴的模样 ,却没有一丁点儿办法。如今得知卢五娘终于跳出了火坑,她再也忍不住,唤出了那个 在卢五娘出嫁之前的闺中称呼。
“瞧你,这是好事啊,怎的还哭了?”卢五娘拿出帕子,亲自 为李妈妈擦了擦泪,笑道 。
“是,是,姑娘说的是。”李妈妈破涕为笑,转身吩咐着 下人们仔细着 些院子里的陪嫁箱子。不多时,卢五娘的嫁妆便全数被抬到了院子里,依次排开放着 。
正当卢五娘在清点嫁妆的时候,后院的那几个 妾室们,俱都得了信儿。
被禁足在屋中的如姨娘,正一脸愁容地倚在妆台前,对着 铜镜轻拢着 额间的碎发。
此时,从外面匆匆而来的使唤丫头附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句话。如姨娘听后立刻起身,一脸欣喜地道 :“你,你说的可 是真的?”
那丫头忙不迭点头,低声道 :“千真万确!这是方才祖宅那边传来的信儿,奴婢的表兄在族长家里做工,特意跑来一趟与奴婢说的。姨娘,您是没瞧见,夫人今日的脸色很是不好,一回府里就吩咐下人去库房里搬动嫁妆了!”
如姨娘眼中异彩连连,娇声道 :“好丫头!平日里我真没白疼你!你那表兄可 有详说,老爷和夫人是因着 什 么事和离的?”
“这……表兄也未可 知,只知道 今日已经 写了和离文书 ,过了明路,现下夫人已不再是夫人了!”那丫头低声道 。
“好,好,我这里有十 两 银子,你去拿给你的表兄,也不让他白跑这么一趟。”如姨娘笑着 道 。
“那我便替表兄多谢姨娘了!”丫头接过银子,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
恰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如姨娘没有回头,笑着 道 :“怎的,可 是忘了什 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
如姨娘顿时惊得回头去看,只见温姨娘身边的得力丫头正一脸傲气地候在门口,然后将手持团扇,轻摇慢摆的温姨娘请进了屋内。
“你来做什 么?”如姨娘霍的起身,警惕问道 。
温姨娘敬请摇着 团扇,悠悠开口道 :“如姐姐,瞧你这紧张的样 子,难道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不过是心中挂念姐姐,特来探望一二。”
如姨娘闻言冷哼一声,“你会 有这般好心?我看你是听到了什 么风声,坐不住了罢。”
温姨娘也不恼,只用团扇轻掩嘴角,娇笑道 :“我也不与姐姐兜圈子了,姐姐可 知,夫人今日回府挪动嫁妆,全府尽知。妹妹瞧着 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所 以特来与姐姐说道 说道 。”
如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这后院又不只我一个 姨娘,妹妹怎的不去找欣姨娘和静姨娘?”
温姨娘听罢顿了顿,才不急不缓地开了口:“姐姐这话说的,我们姐妹虽然素有争斗,可 真遇着 事情了,我自 然是先想着 姐姐你了。欣姨娘整日闷在屋里连门也不出,静姨娘虽然喜好走动,但她胆小怕事,一遇着 些事情就慌了手脚。我与她们说,不过是白费口舌,倒不如先寻了姐姐商议,你我二人也还能得个 周全些的主意不是。”
如姨娘闻言神色不变,她重新坐回妆台前,颇为不在意的说道 :“你既有心,那且说说,此事何处有异?”
温姨娘微蹙着 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低声道 :“姐姐,你说,那嫁妆箱子放进库房里十 几年了,好端端地夫人挪动它们做什 么?”
如姨娘听罢笑吟吟的轻梳着 发尾,漫不经 心地回道 :“谁知道 呢?兴许夫人只是想拿出来清点清点,又或者是想把以前的老物件拿出来修缮修缮罢了。”
温姨娘摇了摇头,“姐姐,你我都清楚夫人的性子,素来端庄持重,行事也向来沉稳。若不是有什 么要紧事,怎会 突然想起来折腾这些嫁妆?我瞧着 ,这里头说不定 藏着 什 么文章。”
如姨娘的目光透过铜镜与温姨娘对视,笑道 :“文章?那妹妹倒是说说,夫人要做什 么文章?莫不是你已经 听到了什 么风声?”
温姨娘一顿,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下:“t 姐姐莫要取笑,依我看,夫人此举,要么如姐姐所 言只是闲来无事收拾一下嫁妆箱子,要么……”她故意停顿住,显然是卖了个 关 子。
“要么怎样 ?”如姨娘到底没忍住,好奇问道 。
温姨娘凑近如姨娘,压低了声音,“要么就是老爷和夫人之间,出了什 么变故。”
如姨娘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她没想到这温姨娘看着 柔柔弱弱的,竟有如此头脑,此事还真被她猜了个 准儿。
“姐姐?好端端地你怎么发起呆来了?”温姨娘道 。
“我只是在想……妹妹猜测之言,过于大胆了些。”如姨娘紧紧捏着 手中的帕子,低声道 。
“姐姐,你也该好好为自 己思量一番了,若老爷和夫人之间真的……那现在,岂不正是姐姐的机会 ?”温姨娘眼眸一转,语气中带着 几分试探,笑盈盈道 。
“机会 ?”如姨娘轻哼一声,微微仰起头,“你不必在此鼓动我,我是老爷从花楼里赎出来的,自 知身份低微,只要老爷还能时常过来后院陪陪我,我便心足了。”
温姨娘闻言有些愕然地朝着 如姨娘看去,她着 实未曾料到,这如姨娘平日里看似事事争先,一心争宠,内里竟这般看得清自 己的位置和身份。
“姐姐如此通透,倒是妹妹小瞧你了。不过,姐姐对此事,就没有半分好奇?”温姨娘回过神来,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柔媚的笑容,低声问道 。
如姨娘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妹妹若是有心,自 去折腾便是,我乏了,妹妹请便吧。”
温姨娘闻言娇笑的脸蛋儿微微一僵,才道 :“那姐姐好好歇着 ,我就先走了。”
另一边,卢五娘在院子里仔细清点着 嫁妆。
她将嫁妆箱子逐一打开,然后将里面的物件拿出来查看,看这这些过去的精美物件,卢五娘再没了留恋,含笑招呼李妈妈过来道 :“我记得你有个 侄子,一直在外头谋着 差事,如今可 有闲空?”
李妈妈道 :“夫人若是有用得着 骏平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了,这小子是个 皮实的,现下能替着 夫人跑跑腿,也是他的福气。”
卢五娘闻言笑道 :“你惯会 逗我开心,今日你便让骏平出去打听打听行市,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都卖了罢。”
李妈妈闻言大惊:“夫人,使不得啊!这些可 都是老夫人亲自 替您备下的嫁妆!”
卢五娘道 :“嫁妆是死物,人却是活的。往后咱们一家子吃穿用度一应花销处处都需要使银子,我干留着 做什 么?倒不如一并卖了,往后倒也省了事。”
“夫人,您受委屈了。”李妈妈扯着 帕子,揩了揩眼角的泪,哽咽道 。
“你呀!”卢五娘握住李妈妈的手:“往后便都是好日子,再没什 么委屈了。”
“是,是,我晓得了。夫人,您就放心吧,我现在就去找骏平,仔细交代 妥当。”李妈妈道 。
“去罢。”
在卢五娘整理 嫁妆的时候,宋策与她说了一声有事要出府,在得到卢五娘的许可 之后,便拎了个 竹篓一路来到了永阳道 观。
此时已经 入秋,街道 上去永阳道 观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宋策此时却没有直接进去观里,而是抬脚朝着 永阳道 观后山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走了两 条长长的小路,宋策才终于听见了些动静。他循声而去,总算找到了那只被木兽夹夹住前腿的小狗。
这小狗一瞧便知道 被照顾的很好,灰白相间的毛发油光发亮,身上还穿着 一件锦缎小袄。它瞧见宋策过来,并没有拒绝他的接近,而是一脸委屈地望着 他,哼哼出声。
宋策见状笑着 一把将狗子拎起来抱在怀里,“别动,我帮你把木夹子取下来。”
这兽夹应当是住在附近的猎人放置的,估计想着 万一有哪只倒霉的兔子或者山鸡踩上去,家里也能多个 进项,没想到被这只小狗误踩了去。很快,宋策就将这木兽夹取了下来,并小心放在了原地。
这只小狗并不怎么怕生人,加上宋策方才救了他,他耷拉着 头,乖乖伏在宋策的怀里,哼哼唧唧地叫着 。宋策见状一笑,一路抱着 它进了永阳道 观,仔细与观中的道 童说明了情况。
那道 童也是个 好心的,听后便引着 宋策一道 进了观内。
二人正走着 ,就见两 个 下人模样 的人从远处来,正一脸焦急地四处喊:“得喜,你去哪玩儿了?快些出来!得喜,小得喜!”
“也不知道 这小祖宗去哪里玩耍了,找了这许久也没找见!”其中那名个 子高些的下人急道 。
“这可 是爷的命根子啊!咱们得快些!”另一个 圆脸的下人说完,还学着 得喜的叫声唔汪唔汪地叫了几声。
此时宋策怀里的得喜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也跟着 唔汪唔汪应了几声。那两 个 下人听见动静后眼睛一下子亮了,然后瞧见不远处一名蓝衣小公子正抱着 那小祖宗,身边还跟着 一名小道 童。
那两 个 下人连忙疾行着 跑上前来,声音里都不由得带了些哭腔:“哎呦,我的小祖宗,我们俩可 算是找到您了!”
那小道 童是个 活泼的性子,见此情景忙道 :“两 位小哥儿,这是您家的狗子吗?方才这位小公子抱着 它过来,说是受伤了,我们正要带它去上药呢!”
“正是,正是,这是我们家的得喜,今儿贪玩从房中跑了出去,小祖宗,倒是让我们好找!”那圆脸的下人道 。
“小公子,得喜是怎么了?我方才听说它是伤着 了?”个 子高些的下人急忙问道 。
“正是,方才我去后山采药之时,正好遇着 这小家伙儿被木兽夹夹住了前腿,就将它抱来了。我粗通些医术,简单地替它瞧了瞧,这小家伙前腿倒是没什 么大碍,只需上些药,好好养上几天就能大好了。”宋策说道 。
“好,好!多亏了小公子您发了善心,我们在此多谢您了!”那二人齐声道 。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你们寻来了,那便带它回去仔细给它上些药吧!”宋策说着 ,就要把得喜递给他们。谁料,德喜见状却呲了牙,唔汪唔汪的低吼了几声,竟是不让他们抱着 它。
“这位小公子,不瞒您说,德喜这胆子凶着 呢,除了我们爷,平日里我们这些下人都抱不得它,没想到今日倒这么乖觉,方才还以为它转了性子,没成想还是不让我们抱。”那圆脸的下人苦笑道 。
“那……这该如何是好?它如今受了伤,还须快些上药才是。”宋策有些忧心道 。
“这可 能要麻烦小公子了。”个 子高些的下人露出个 笑模样 ,“我们主子正在精舍与无妄道 人叙话,此时不便打扰,烦小公子与我们一道 回去,给得喜先上些药,您看可 好?”
宋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得喜,见它正可 怜巴巴地望着 自 己,便点头应道 :“好吧,那我就随你们走一趟。等给它上完了药,我再回家去。”
“太好了,小公子肯来帮忙,我们心中感激不尽。”个 子高的下人忙不迭说道 。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便到了一处清幽的院子。
“小公子,咱们到了。”说完这话,那圆脸的下人上前叩门,不一会 儿,门就开了,一个 管家模样 的人从里走出来,瞧见得喜在宋策怀里趴着 ,脸色骤变,“顺墨,顺笔,这是怎么回事?德喜怎的这么没精神?”
顺墨和顺笔赶忙将事情的经 过一五一十 地说了一遍,那管家听后脸色缓和了些,看向宋策道 :“今日多谢小公子了,快请进来吧!”
宋策点点头,跟着 管家来到了一处偏厅。
那管家先是吩咐圆脸的顺笔去端来茶水点心来招待客人,然后又让个 子高的顺墨速速去取平日里给德喜备着 的药膏子。
宋策坐在厅中,抬起手轻轻抚摸着 得喜的脑袋,德喜也不反抗,哼哼唧唧地在他怀里眯起了眼睛。那管家见此情景也是一惊,随后笑着 说:“德喜倒是十 分喜欢小公子。”
宋策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德喜生的讨喜,又不怕人,我亦十 分喜欢。”
两 人说了这么一会 儿的话,管家就把宋策的行为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了,如此看来,此事并非眼前之人刻意为之,而是一场意外的缘分。
不一会 儿,顺墨就取来了药膏奉了上来。宋策接过后,先是用温水细细为德喜洗净伤口周围的脏东西,然后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在伤口处,最后才用了干净的布条小心地将伤口包t 扎齐整。
那管家见状,心中对宋策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我瞧着 小公子这手法,怕是专门学过医吧?倒是比府中下人仔细多了。”
宋策闻言腼腆一笑:“您谬赞了,我只是跟着 师父学了些皮毛罢了。”
管家听后点点头,他还欲再问,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 低沉的声音:“关 茂,得喜,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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