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是没重生前,裴殊跟安晓菲共度一夜良宵的酒店。
谢韫想起那时候看到新闻时候的心情,没忍住脸上的表情,“去酒店约会?有病吧。”
裴殊不慌不忙,“去酒店约会不行吗?”
“我不去。”谢韫瞪她一眼。
裴殊没再强求,默然片刻,迟疑开口,“其实不去也可以,但是那里顶楼套房可以……”
“我不想知道。”谢韫出声打断。
她得承认,那个酒店,那个新闻,依然会刺痛她某根神经,那是上辈子她心灰意冷的导火索,即使重生回来,没发生那件事,可是,在谢韫的记忆里,是发生了,即使是上辈子的事,但也的的确确发生了。
这一点毋庸置疑。
裴殊不吭声了,前几天谢韫想拍星空,她有了解到那家酒店顶楼套房的玻璃是特质的,可以清晰的看到很漂亮的星空,拍照的话应该会有帮助吧。
但是,谢韫突然的炸毛让她不敢再多说。
谢韫越想越不爽,直接瞪着裴殊发出警告,“今天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不,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说完走人。
裴殊眉头皱了皱,没有追过去,目光如炬,深深看着去了一旁坐着的谢韫。
还有,那家酒店……
总之,不管其他,现在,裴殊不能惹谢韫不高兴这是重要的。
视线追随着谢韫,看到她气呼呼去了厨房,裴殊叹一口气。
……
回到家的那天,张玥就跟裴国强大吵了一架。
她发泄着,疯狂的控诉这些年裴国强这个老公的不作为。
裴国强即便在商界坐在了很高的位置,但在家庭方面,又混蛋又糊涂,无论什么事,他几乎都是向着自己爸妈和兄弟姐妹们,不向着自己的老婆。
正因为如此,张玥在裴家没少受委屈。
张玥跟裴国强妥妥的门当户对,可是,世界上男方的父母似乎都在犯同一种垃圾错误,那就是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儿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而儿媳妇无论什么样的出身什么样的工作什么样的能力什么样的长相,总之哪哪都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张玥就遇到了这种公婆,这么些年,非常糟糕,尤其是在她生了两个女儿后,其中一个还是特殊体质的女儿,来自公婆的嫌弃更多了。
当年把裴殊送走,张玥是不愿意的,可裴家这种大家族做生意很迷信,都告诉她裴殊会影响财运,她那个“好”婆婆说如果不送走就掐死。
她哭了好久,也做了反抗,可是,最终都失败了。
“小殊不愿意回来也好,不愿意去公司也好,你不要再让我去问,你们不是说她影响裴家的财运吗?”张玥怒吼着,“现在为什么又要靠着她来赚钱?你们说话是放屁吗?”
裴国强哪里听到张玥骂人啊,他的老婆可是出身名门,书香门第,于是震惊地说:“……说什么脏话。”
“放屁是脏话?你他妈是没听过真正的脏话吧,操你妈的,老娘今天把你骂出翔来,我日你#¥%*!%¥#……”张玥女士开启脏话连篇模式。
裴国强:“……”
那天的大吵大骂过后,张玥做了个决定,去他妈的什么裴家人,她张玥可是姓张,嚣张的张。
就是嫁给了裴国强这种混蛋,嚣张直接成了憋屈。
害的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跟着受委屈,还导致她们母女关系不好。
为什么不早一点强硬起来,硬生生的过了二十多年才有这样的觉悟。
张玥那个后悔啊,没办法形容的。
她在冷静后,警告裴国强,该属于裴殊的那部分财产谁也不能拿走。
这两年裴殊在公司的成果,即使她离开,该有的也一份不能少。
“还有,”张玥发狠做着总结,“如果你还是只听你爸妈,向着你兄弟姐妹,那你跟他们过去,我们离婚,我随时都有空去办理手续。”
裴国强在震惊半晌后,弱弱开口,“老婆你别这样,我害怕。”
“害怕?”张玥冷笑,“看来这些年我真是给你脸了,对你和你们裴家人太好了,你帮我转告你那个爱管闲事的娘,如果她想体验一次一把年纪被儿媳妇撕烂嘴,我成全她。”
裴国强:“……”
……
睡醒一觉,新的一天。
圣经说每早晨主的慈爱都是新的。
圣经还说不要含怒到日落。
所以,谢韫睁开眼醒来,就忘记了昨天的不高兴,再者她做了决定的,以后要离开的,那么,有些事何必还去较真。
吃过早饭,谢韫拿上摄影包,准备出门。
裴殊尾随其后,吃的喝的用的都拿上,谢韫不会拒绝有这么个贴心保姆兼保镖跟着。
她把摄影包递过去,“既然你不去公司了,有一点咱得说好,我可不开你工资,还有,你要想办法尽快赚钱。”
裴殊说:“我一直有在赚钱。”
谢韫看她,想想也是,裴殊说过的赚钱对她来说是很容易的事,呵呵,这是什么凡尔赛的臭屁话。
不过,能赚钱最好不过了。
“是要赚大钱。”谢韫说。
“嗯,大钱。”裴殊笑着回,然后递给谢韫一个文件袋。
走进电梯,谢韫接过来,边拆边问是什么。
裴殊说:“我所有资产的赠予合同。”
谢韫呆,抬头看她,“认真的?”
裴殊点下头,“当然。”脸上带着真诚,“你应得的。”
谢韫想波澜不惊的,但显然做不到,她看着裴殊,双唇紧抿,眸光闪动,思绪复杂。
直到电梯“叮”一声,她回神,说:“说得对,那我就不客气啦。”说着用文件袋拍下裴殊,“哪有人出门给看这么重要东西的,难道要带着出门吗,真是的……”
裴殊听着谢韫碎碎念,心情大好。
谢韫最终选定了一张春耕的照片,这是那天裴殊开车载着她去了很远的乡下田间拍的,也是裴殊给的建议。
很贴合这次春季摄影大赛的主题,春天嘛,万物复苏,除了绿草、繁花、燕归、暖风、蓝天、碧水、情侣,还有播种啊。
把照片拿给张言看的时候,她笑着说:“看看,我就说嘛,你们家裴殊会给好的建议的。”
又说:“现在城里的孩子们,都快忘了这个世界上有乡村了。”
谢韫听着,若有所思。
获不获奖无所谓,谢韫心态很平和,重在参与,不过,却不能糊弄。
她视线落在照片上,好像越看越满意。
目光不由渐渐转向旁边站着的裴殊,好像也越看越……
“看我干什么?”裴殊注意到谢韫的视线,忍不住问。
谢韫眯眼,“你还真是厚脸皮,我有在看你吗?”说着打了裴殊胳膊一下。
裴殊捂住胳膊假装很痛。
张言笑她们俩像小动物谈恋爱,随即问起谢韫肚里宝宝。
提到孩子,谢韫不免感叹生出来一定很有事业心,她在家闲着的时候会恶心干呕,一旦出来摄影,一整天都不会有反应。
“有事业心好啊,女孩子就是要有事业心。”张言肯定的说,“有事业才有钱,钱是胆,有钱才不用看人脸色。”
谢韫完全的赞同。
裴殊更加赞同,她自己就是例子,如果没有事业,她连跟爸妈翻脸的勇气都没有。
回去的时候,天色还很早,裴殊又说:“去约会吧。”
谢韫问,“你脑袋里除了约会还有别的吗?”
“有,”裴殊不假思索,“你和孩子。”
谢韫愣了一瞬,很快笑起来,“你真肉麻。”
“这是实话。”裴殊还挺委屈。
谢韫呵呵,不打算回话。
半个月后,春季摄影大赛完美落幕,谢韫获得三等奖,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看着第一和第二名的作品,她感叹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拍出那样好的作品。
张言说她才刚开始已经很不错了。
谢韫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从工作室出来,谢韫心情不错,对陪在身边的裴殊说:“今天,天气不错,去约会吧。”
这下轮到裴殊呆住了,很快,受宠若惊地应着“好”,又开心地说“谢谢。”
谢韫嘟囔,“说什么谢谢啊。”
四月尾声,天气热起来。
谢韫的肚子微微隆起,但是因为裴殊请了专门负责孕妇健康饮食方面的专家,她自己也在学这方面的东西,所以,谢韫的身材保持的很好,健康方面更是好的没话说。
对裴殊的所作所为,桂姨总是张口闭口地说“小姐为了你”,可谢韫却认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钱。
如果只是普通家庭,哪有这么多闲钱和时间来请这请那啊。
所以,感动是不存在的。
感谢嘛,如果非要感谢的话,就感谢有钱吧。
裴殊听到这种话,笑而不语。
她做这些不需要谢韫感谢,更不需要感动。
爱情哪里会需要感动和感谢?
五月的第一天,康美琴女士和张玥女士默契十足的一块来了。
康美琴来的目的是接谢韫回家住,女儿在亲妈身边,各种放心,况且这是之前跟谢韫说好的。
而张玥则要把谢韫接回大别墅去住,那里有超大的院子,超多的家务员,专业级别的厨子和保安,会提供最好最安全的照顾。
于是,两位妈妈产生了分歧。
谢韫头疼,先不说她亲妈,裴殊的妈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突然变得关心起她们来了。
好不习惯。
谢韫求助的目光看向裴殊,决定坏人由她来当。
裴殊心领神会,直言道:“我家韫韫哪都不去,她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合适最安全最好的。”又说,“你们给钱送家务员送厨子送房子车子金子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把韫韫从我身边带走。”
谢韫两眼一黑,这是什么晚间八点档玛丽苏的话。
两位妈妈悻悻然地离开了,裴殊转脸问,“怎么样?”有点讨夸的意思。
谢韫不给情面,“不怎么样。”
裴殊笑,忍不住凑近些,像是要亲谢韫。
谢韫警告,“我们说好的亲的话要征求我的同意。”
裴殊笑意变浓,“我没有要亲你。”然后抬手去揉谢韫乱糟糟的头发。
劳动节假期最后一天,裴瑶和安晓菲来了。
安晓菲这个乖学生,除了放假外,她是很少回家的,知道谢韫有了宝宝,还贴心买了礼物。
即便见过,但再次见到安晓菲,谢韫还是忍不住称赞长得真漂亮。
看得出,安晓菲来这里是精心打扮的,连发丝都透着精致。
反观谢韫,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因为怀孕一点妆容都没有,头发剪短了些,随意的扎着,还冒出一戳小呆毛。
谢韫看安晓菲,安晓菲的视线则在看裴殊。
至于裴殊,她当然目不转睛的在看谢韫。
裴瑶不是客人,但安晓菲是啊,人家还买了礼物,当然得管饭。
看美女吃饭也是一种享受,谢韫塞一口饭,心情挺好。
裴殊由一开始的平静,渐渐变得有点醋意。
为什么从安晓菲进来,谢韫就总看她啊。
为什么?
为什么?
裴殊眉头紧锁,发现事情不简单。
这顿饭谢韫、裴殊以及安晓菲,三人三种心思,三种心情。
等安晓菲走后,谢韫感慨,“长得真漂亮。”
裴殊闷声道:“我长得也不错。”
谢韫一乐,承认。
论长相,安晓菲属于小女生的漂亮,可是裴殊是那种耀眼的好看,不仅仅是漂亮,还有酷酷地帅气,气质好到没话说,往那一站就是衣架子,最重要,可盐可甜,完全符合谢韫找女朋友的标准。
当初就是这样的姿色,让谢韫见色起意啊。
“你为什么总盯着安晓菲看?”裴殊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了。
谢韫好笑道:“谁不爱看美女啊。”
裴殊蹙眉,明晃晃的不高兴。
谢韫看她表情,更觉好笑,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安晓菲喜欢她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谢韫抱起膀臂,“安晓菲喜欢你。”
“我知道,可我喜欢你。”裴殊一本正经。
谢韫是服气的,拿手肘碰她一下,岔了话题,“我约了申敏去购物,走啦。”
“一起去。”裴殊跟上。
谢韫无奈,“你都没有朋友吗?去跟朋友玩吧,做什么都行,不要把大好时光总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说着一笑,抬手捏捏裴殊的脸,“裴殊妹妹也要自己的空间和人生,懂吗。”
裴殊心动不已,但是谢韫这个举动很明显拿她当小孩子,于是不满道:“说话就说话,捏脸干什么。”
“因为你可爱啊。”谢韫笑,然后拍下裴殊的脑门,转身走人。
裴殊摸下被拍疼的脑门,眉头皱皱,然后喃喃自语道:“大好的时光在你身上不是浪费。”
……
申敏在假期最后几个小时里,几乎是包下了整个商场送给谢韫礼物。
因为她马上要出国留学,要去两年,她抱着谢韫假哭。
谢韫笑,“你这是第三次出国留学了吧,每次去,不到两个月就回来。”
申敏说这回来真的,要不然就要嫁人。
“我宁愿待在不喜欢的地方,也不要嫁给不喜欢的人。”她闷闷不乐地说,“韫啊,真羡慕你,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
谢韫揽住申敏的肩膀,没吭声。
申敏叹气,诉说着她恐婚恐育。
等她碎碎念结束,谢韫温柔地拍拍她的脑袋,“别怕,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你跟喜欢的人结婚当然不害怕。”申敏不以为然。
“那你也找喜欢的人结婚不就好了。”谢韫说。
“去哪找?”申敏问,“大街上吗?你知道找到喜欢的人概率有多低吗?你知道找到互相喜欢的人概率有多低吗?你知道找到互相喜欢并愿意结婚的概率有多低吗?”
谢韫沉默,是啊,能找到互相喜欢并愿意跟对方结婚的概率真的很低。
“说实话,你真的很幸运了,你喜欢裴殊,裴殊喜欢你,你们都愿意跟对方结婚,”申敏又是一声长叹,“羡慕你。”
谢韫无话可说,摸摸申敏的头,本想说点心里话,但想了想,最终只是安慰道:“别泄气啊,婚姻这种东西急不来的。”
申敏“嗯嗯”的应着,实则内心悲观的想,这辈子大概也遇不到了。
跟申敏分开,谢韫坐在车里,开着车窗吹着初夏的风。
整座城市霓虹灯闪烁,她看着窗外的夜景心神不定。
重生前的,重生后的,全是跟裴殊有关。
好的坏的,开心的伤心的,冷漠的热忱的……
最后,脑子里只剩下裴殊那个人。
谢韫皱眉,为什么到最后记得的是这个人,而不是这个人做的混蛋事啊?
她在这段婚姻里从一开始给的是冷漠,纵然她有千个万个理由,也确实是婚内冷暴力。
车子停下,裴殊早就在楼下等着了,一看到她,谢韫就来气。
裴殊则一看到谢韫,肉眼可见的开心,献殷勤似的开车门,汇报买的东西都被送到,也都放好了。
谢韫冷漠,无视。
等进了家门,她才开口,“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的话,应该不舍得让对方难过吧?”
第32章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开心等谢韫回家的裴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谢韫继续道:“你说你喜欢我,那么,如果是真的,可明明过去一年,我并不认为你喜欢我,”她把问题扩展开了,很直接,“我承认,这段时间你是变了,但过去你对我婚内冷暴力,这一点不容争辩,你别想用这点改变试图抹掉你之前的混蛋行为,我脑子都记着呢,你最好也别忘。”
裴殊明白了,瞬间僵在原地,面对谢韫带着怒意的质问和指责,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之前怎样对待谢韫的。
即使重生再来一次,那些伤害到谢韫的事她已经没办法挽回。
裴殊想,如果她重生回来的时光再往前一些,回到她刚认识谢韫那时候,一切伤害的事都没发生,该多好。
因为回来的时间地点不对。
不是的,裴殊立马意识到她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怎么能把错归给重生的时间地点不对?
不对的应该是她。
是她用错了方式,是她的自以为是伤害到了谢韫。
她应该感激能够重生回来,要不然,现在,这个时间地点,她面对的将是……
裴殊没办法再继续往下想,她脸色变得有些白,看着谢韫眼睛开始变得酸涩。
“怎么?哑巴了?”谢韫语带讥讽,“哦,这又是恢复沉默寡言高冷人设了?”
裴殊沉默着,真就像个哑巴。
她不知道出去一趟的谢韫经历了什么,回来就这样了。
但此刻裴殊心里也赞同,过去一年犯的错是应该拿到明面上指出来。
那不是应该逃避的。
就算她是重生过来的,那些事也发生了。
就算她重生到再靠前的时间,那些事也还是发生了。
那些,根本不能因为重生就全部抹掉。
还有,如果谢韫肯质问,肯生气,说明她在意。
得出这个结论,裴殊几乎是没有一秒钟的迟疑,一把抱住了谢韫。
她一遍遍说着对不起,把挣扎的谢韫抱紧了些,可又顾虑谢韫怀着孕不敢太紧,所以,很快,谢韫挣扎开,并在这份慌乱中甩了一巴掌过去。
响亮的巴掌声,霎时让两人都是一怔。
裴殊的眼眶泛起红来,眼睫下湿润了,被打疼了,强忍着却还是像要哭出来,她不是怪谢韫打疼她,是在怪自己,是在后悔,发疯似的后悔,挖心掏肺的后悔。
“我真的错了,”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带着祈求,“求你别再离开我。”
谢韫看着面前这双含泪的眸子,明明错的是裴殊,居然还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一冲动,就又讽刺了句伤人的话,“你怎么有脸哭的?你应该去死。”
这话重了。
说完,谢韫就后悔了。
而裴殊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白了,惨白惨白的那种。
谢韫后悔又能怎么办,话已经说出口,又没办法收回来,可对上裴殊受伤的眼神,她也没办法做到完全无视,索性绕过她,躲开了。
这一夜,两人睡的都不怎么好。
谢韫后半夜架不住困意睡着了,而裴殊是一夜无眠。
裴殊很害怕,等清早起来,谢韫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离开?
跟没重生前那样离开?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裴殊就怕的要命,心脏要裂开的那种。
她不敢闭上眼睛,一秒都不行。
这一夜对裴殊来说好漫长,等天色亮起来的时候,她疲惫的揉揉太阳穴,给身边睡着的谢韫掖了掖被角,才轻手轻脚下床,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卫生间。
等回来,卧室里的谢韫不见了,裴殊绷紧的那根神经,一下子断了。
她几乎是疯狂地往外冲,还不忘问桂姨他们谢韫呢。
声音很急,很大,整个人有些失态,这样的她让桂姨他们困惑,同样困惑的还有从另一个卫生间出来的谢韫。
“你疯了吗?”她问。
裴殊揪起来的心瞬间落下来,一瞬间灰暗的表情,因看到谢韫再次明亮起来,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或许在桂姨他们看来,裴殊有些过激,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经经历过谢韫的离开,不会回来的那种离开。
谢韫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呢,你听你的声音都不是人腔了。”
裴殊稳了稳心神,勉强维持平静,“嗯,我可能没睡好。”
“没睡好就再去睡吧。”谢韫语调平和,仿佛昨天的不愉快没有发生。
“不睡了。”裴殊很乖地回应,“我不困。”
谢韫看着她疲惫的脸色和一夜就长出来的黑眼圈,没再说什么。
不过心中难免寻思,不至于因为那一巴掌就伤心的一夜没睡吧。
就这点抗压能力怎么行?谢韫在心里鄙视。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绝口不提她们吵过架,那点不愉快就像真的没发生。
裴殊照常做她应该做的那些她认为所谓的“补偿”,全心全意的照顾谢韫,一心一意的对谢韫无条件好。
而谢韫除了心安理得享受之外,就是让自己和孩子健康快乐。
天气越来越热,衣服越来越薄,谢韫的肚子也越拉越明显。
看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又看到检查身体时彩超上那个人形的孩子,谢韫第一次对“我肚里有个孩子”有了真实的概念。
神奇,真的很神奇。
居然跟另一个女人自然有了孩子。
这好像是没办法详细解释的事,就像她死后重生一样。
时间有时候似乎过得很快,有时候又好像很慢长。
裴殊仿佛把时间玩弄鼓掌,她不仅有时间赚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还有时间拿到了很多证。
按摩师证、育婴师证、厨师证、糕点师证、母婴护理证、营养师……
甚至还有时间每天在谢韫需要的时候陪伴左右。
谢韫直感叹,倒也不用这么夸张。
没重生前她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爱人,现在重生回来,裴殊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合格的过头了?
合格到让她有种没花钱就聘了个十项全能好帮手的错觉。
夏天是去海边的季节,裴殊拿到了冲浪证和潜水证,她想在夏天结束前带谢韫去看海。
谢韫一只手放在肚子上,一只手在捏自己有些发胖的脸颊,半天来一句,“要多带几个相机去。”
裴殊看着她,嘴角慢慢露出笑容,现在谢韫完全的沉迷摄影,提到夏天的海,那肯定是能拍出很多好看的照片。
这段时间,谢韫在张言的带领下也学到了很多摄影方面的技巧和知识,审美也提高了很多,技能方面的提高让她对摄影更加痴迷。
看着每一张拍成的作品,她都非常的有成就感。
张言在这个夏季出去寻找美了,如果不是因为怀着孕,谢韫也会出去,但目前是没办法。
七月的某天,谢韫和裴殊去了海边度假。
谢韫拿着心爱的相机,拍着她眼中的美,裴殊保持着助理兼保镖以及保姆的身份,乖乖跟着,有需要就会义无反顾。
某个时刻,谢韫放下相机,对裴殊说:“你不是要去冲浪和潜水吗?去吧,不用陪着我。”
事实上,谢韫现在有了助理,一男一女,但裴殊总不放心,她一眼看不到谢韫就紧张兮兮的。
“我们来海边度假,时间多得是,什么时候冲浪潜水都可以。”裴殊委婉拒绝离开谢韫。
谢韫没辙,看一眼同样无奈的两位助理,耸下肩,“看吧,她在抢你们俩的工作。”
裴殊说:“你可是怀孕七个月的美女,我不在身边不行的。”
“不用你提醒我怀孕。”谢韫给她一个白眼。
不可否认,怀孕带给她体型上的变化,饭量、饮食、睡眠、生理等等,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变,这段期间她也是吃了从未吃过的不少苦头。
大概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真的是有钱,所以基本上算是以比较轻松的状态走过这七个月。
当然,谢韫不能昧着良心说裴殊没起到什么作用,她承认这段时间多亏裴殊全身心的照顾。
也不可否认,裴殊照顾人这方面绝对的专业级别的。
夜幕降临,谢韫总算放下相机,她一身碎花长裙,脚下是一双舒适的拖鞋,跟裴殊并肩在沙滩上慢慢走着。
海风吹的人身上很凉爽,两人都沉默着。
自打那次吵架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怪异的平和。
海浪拍打着海滩,某个时候,裴殊伸手去拉谢韫的手。
谢韫没躲开,任凭裴殊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因谢韫没拒绝,裴殊心情大好,胆子也变得大了些,问,“累了吗?找个地方坐坐?”
谢韫说好。
她们坐在了沙滩上,裴殊体贴的让谢韫靠着她的肩膀。
谢韫嘴上嫌弃,身体却靠了上去,并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完全放松的靠着。
裴殊把打开的保温杯递到谢韫嘴边,谢韫喝一口,叹道:“被你照顾的这么周到,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可该怎么办啊。”
裴殊看她,“我不会离开你的。”
谢韫笑笑,抬手捏捏裴殊的脸,“你真以为没了你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太小瞧我了吧。”
裴殊摇头,“我没这么想。”
谢韫“切”一声,扬起下巴看夜空,好一会儿,她直起上半身,伸手问裴殊要相机。
裴殊从包里拿出相机递过去,谢韫举起相机拍了几张夜景,又拍头顶的夜空。
拍完就专注的看成品,还有白天拍的那些,她一张张翻看着。
裴殊凑了过来,跟着看,并评价,“拍的越来越好了。”
谢韫视线没从照片上移开,说:“以后我拍的还会更好,更专业。”
裴殊的视线移到谢韫侧脸上,肯定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韫笑笑,没接话茬,好久,她的注意力才从相机上移开,抬头,看向裴殊,“张言姐有在某平台发布她的作品,你觉得我也当个摄影UP主怎么样?”
裴殊当然无条件支持谢韫的任何决定,她说:“我当你第一个粉丝。”
谢韫哈哈笑,没说话,低头继续看她的摄影作品。
裴殊的手机响了,来电裴瑶,接通,那丫头在手机那边嚷嚷着要来找姐姐们度假。
裴殊直截了当拒绝,等挂断电话,谢韫说:“瑶瑶的性格,你拒绝她也会来的,你还不如当个和蔼可亲的好姐姐让她来呢。”
裴殊知道,实际上她并不反感裴瑶来找她,毕竟是亲妹妹,血缘骗不了人的。
谢韫说完愣了几秒,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再次看向裴殊,“晓菲妹妹也会来的吧。”
看着谢韫要笑不笑的样子,裴殊怪无奈的,抿下唇“嗯”一声,说:“关于她的事,我们都说清楚了,对她我们不要太敏感。”
如此直白,谢韫呆了呆,随即一乐,否认,“我没有敏感,敏感的是你吧。”
裴殊也否认,“我只对你敏感。”
谢韫要酸掉大牙,拿手肘捣下裴殊,嫌弃之意非常明显。
裴殊忍俊不禁,调整下姿势,把谢韫圈在怀间,让她靠着她的胸膛。
谢韫靠着裴殊,看着一处放空。
回酒店的路上,谢韫想起一件事,她问,“上次你说去酒店约会,那么多家酒店,为什么要去那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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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七月,是大学生放假的季节。
裴瑶一听说裴殊和谢韫在某海边度假,就迫不及待跑去凑热闹。
当然,她还不忘叫上安晓菲。
虽说安晓菲比裴瑶大两岁,但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称得上是姐妹级别的。
在裴殊没回家之前,裴瑶跟安晓菲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有一段时间她还真就对安晓菲像对亲姐姐那样。
后来裴殊回家,裴瑶有了亲姐姐,可她依然跟安晓菲属于连体婴模式,其中最主要原因是裴殊不带她玩。
安晓菲在犹豫,她不傻,也不贱,裴殊已经结婚,跟谢韫又那么好,她干嘛总凑过去找心塞。
“正愁不知去哪度假呢,正好,去找我姐她们,人多热闹。”裴瑶期待道。
安晓菲郁闷地看她一眼,真不知道这个裴瑶是缺根筋还是少脑子。
明明,裴瑶是第一个知道她喜欢裴殊的。
“你怎么不说话?”裴瑶看一直沉默的安晓菲。
安晓菲呼口气,“瑶瑶,你不考研了吗?”
这问题让裴瑶“哎呀”一声,“我们在说度假,你提什么考研啊。”
“我是想提醒你,如果真想考研的话,这个暑假你要好好想想了,不能光想着吃喝玩乐睡。”安晓菲说,“你家再有钱,有些东西也是买不到的。”
裴瑶叹气,随即抱拳,“谢谢读研一的晓菲姐姐给的学业建议。”
安晓菲笑,“开学我就研二了。”
裴瑶也笑,随即又把话题扯到去海边度假的事,“去吧,下个暑假你要工作了,就没时间了。”
安晓菲垂眸,还是犹豫。
说实话,她确实想见裴殊,距离上次见有两个多月了,如今,她能见裴殊的理由能有多少。
跟裴瑶一起去海边度假是个不错的理由。
可是,她见了又能怎样,起初还以为裴殊和谢韫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婚,但经过这两次来看,她们离婚的概率看起来很低了。
她也幻想过如何从谢韫手上把裴殊抢过来,但很明显,她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因为谢韫多厉害,而是裴殊没给丝毫的机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两个人之间增加了一堵任何人都没办法靠近的墙。
“又在发什么呆呢?”裴瑶喝口果汁,看出安晓菲心不在焉。
安晓菲定定神,拿起果汁也喝了口,迟疑几秒后,问,“瑶瑶,你到现在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吗?”
裴瑶喝果汁的嘴微顿,随即摇头,并自恋地表示,“我觉得任何人都配不上我。”
安晓菲笑,“又是这句话,你还真是自恋。”
“这是实话,”裴瑶笑着说,“当然我确实很爱我自己,可是也确实没什么人配得上我。”
安晓菲懒得多说,白眼翻上天。
裴瑶喝着果汁继续说:“也没什么人配得上我姐。”咂摸咂摸嘴,“说实话,我早些年觉得你算是配得上我姐的人选,但是,没想到半路出来个谢韫姐,”话到这儿,手上的果汁突然不香了,放下果汁,叹口气,“也不知我姐是眼神不好还是被谢韫姐抓到了什么把柄,反正,我是看着她们俩不是很配。”
这样随便的发言,让安晓菲听得又燃起一丝希望,不禁试图问,“瑶瑶,你觉得如果我……”似乎很难启齿,她顿住,咬住下唇。
“嗯?”裴瑶疑惑看她,“如果你干嘛?”
安晓菲呼口气,豁出去一般,“如果我把你姐从谢韫手上抢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啊?”裴瑶瞪大眼睛,很快,果汁往桌上一放,“你疯了吧?干嘛要做这种破坏人家家庭的恶心事?”
安晓菲表情一僵,皱起眉头来,语塞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解释,“我……我的意思是……”她找不到为自己狡辩的借口,索性豁出去一般,眼圈一红,哽咽起来,“明明是我先开始的……你知道的,明明就是我先开始喜欢的……”她重复着,然后哭起来。
这天,安晓菲哭了很久。
裴瑶头都大了,没好意思戳穿安晓菲撒谎说什么她是她姐白月光这件事,同时,也没再硬拉着她去海边度假。
不过,那天,安晓菲还是去了。
裴瑶微微蹙眉,盯着她看了几秒,快步到她跟前,小声提醒,“我们来是玩的。”
安晓菲的视线略过她,只看向来接她们的裴殊,甜美地喊了声“裴殊姐姐。”
裴瑶差点气死,眼睛瞪得圆溜溜,好像在问,“你是黑化了吗?”
这样担忧着,于是,她去找谢韫了。
刚泡完温泉的谢韫正在喝水,见裴瑶来了,挺开心的,还不忘问安晓菲。
裴瑶着急忙慌地小跑过去,“韫韫姐,安晓菲黑化了。”
谢韫:“欸?”
裴瑶把前因后果跟谢韫坦白了,等听完,谢韫笑的差点被水呛到。
裴瑶一脸焦急,“我认真的,韫韫姐,你笑什么,她真的有说过要把我姐从你手上抢过去。”
谢韫收了收笑容,可还是想笑,她看着一本正经的裴瑶,说:“瑶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有拿安晓菲当姐妹吗?”
这回轮到裴瑶愣了。
很快,她反驳道:“她在做错事,我当然不能跟她站在同一战线。”
谢韫笑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一个好朋友都没有了。”
这话让裴瑶炸毛,“谁说我一个好朋友都没有?”
“安晓菲?”谢韫问。
裴瑶气结,只觉得谢韫不识好人心,于是愤愤道:“活该你,我姐如果被抢走,到时候你别哭。”说完气呼呼走人。
谢韫目送她离开,还不忘高声提醒,“放心,她抢不走的。”
……
安晓菲跟裴殊说她有些话想说。
裴殊掏出手机,一本正经地表示,“对不起,我得先跟我家谢韫请示一下。”
安晓菲:“……”
谢韫接到请示电话的时候,她骂了句,“你的屁事,别来烦我。”
裴殊抿唇,叹气。
海浪拍打着海滩,阳光照着海平面,裴殊在前面走着,安晓菲在身后跟着。
好一会儿,裴殊回头看过去,“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为什么又不说了?”
安晓菲停下脚步看她,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裴殊蹙眉,略感无语,“你真的很爱哭。”
安晓菲擦擦泪,说着抱歉的话。
“你不用这样,”裴殊看着她,语气冷淡,“不用道歉,也不用喜欢我。”
安晓菲脸色一僵,愣愣地没说话。
裴殊继续说:“我已经有谢韫了,我爱她,绝不会离开她。”又说,“我不想话说的太难听,也不想事做的太绝,完全是因为我人还不错,而不是其他意思,请你明白这一点。”
裴殊说完就走了,直到走她也没听到安晓菲要对她说的话,因为她没给机会。
这天,安晓菲蹲在沙滩上哭到脚麻。
谢韫说裴殊太坏了,怎么能惹女孩子哭成那样,所以,晚上篝火晚会和烤肉,她亲自去了酒店房间喊安晓菲。
这个节骨眼上,安晓菲听到谢这个字都来气,别说看到谢韫本人了,她直接让谢韫滚。
“这是我家裴殊包下的酒店,该滚的是你。”谢韫靠着门板,笑盈盈地说。
安晓菲的表情一垮,气急败坏的拿上包准备走人。
等经过谢韫身边的时候,被谢韫拉住了手腕。
“等等。”谢韫眉眼间还是带着笑容,侧头看她。
安晓菲恨恨瞪过去,咬牙道:“松开。”
“用这么漂亮的脸蛋做出这么凶的表情,也不会让人讨厌呢。”谢韫说着直接双手握住安晓菲的手,“我果然最喜欢美女了。”
“?”安晓菲愣了两秒,随即恼羞成怒似的用力甩开,“你什么意思?”
被粗鲁对待,谢韫真就丝毫没有不高兴,“你这样气冲冲的走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负责不起。”
安晓菲冷笑,“少在这充什么好人。”
“我没有充好人,我本来就是好人,而且是超级善良的那种,”谢韫笑眯眯地,“要不然你这张漂亮的脸蛋会被挠烂的。”
这种时候完全体现了大几岁的优势,谢韫完全的心平气和,安晓菲却完全被激怒了,之前的优雅崩塌,剩下失态地愤怒。
“我真的很讨厌你!”她憋半天,给出了这么一句狠话。
“是吗?”谢韫挑眉,一脸惋惜,“真是不巧,我还蛮喜欢你的。”
安晓菲的愤怒、嫉妒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好在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更何况谢韫怀着孕,即便再恨,她也没丧心病狂到跟一个孕妇动手或者做其他。
可是,这个女人抢走了她喜欢的人,还跑来跟她炫耀,刺激她。
太过分了。
安晓菲死咬住下唇,片刻,回击道:“你这副嘴脸真的很丑陋,裴殊姐姐知道你如此恶毒吗,跑来故意刺激我羞辱我,你真是太过分了。”
“她知道,我对她比对你还过分呢,”谢韫说着捂心口,“被美女骂恶毒,受打击了。”
“神经病。”安晓菲骂完,快步走人。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刺激你羞辱你,是有话对你说,”谢韫对着她的背影说,“你确定不要听?你真的一点不好奇我要说什么吗?”
安晓菲的脚步放慢了,几秒后,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站在门口的谢韫。
谢韫冲她一笑,转身进了屋。
安晓菲忍了又忍,却没打败好奇心。
谢韫不想浪费时间,等安晓菲一走进来,她开门见山道:“我想说的是,你真的又蠢又贱又天真。”
站定的安晓菲霎时瞪大眼睛,胸腔内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在她还没发作出来,就听谢韫接着说:“不过,我完全的理解你,因为我曾经也跟你一样,又蠢又贱又天真,所以,我对你不讨厌,这是真的。”
安晓菲好像没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一改刚才的怒火中烧,注视着她,“有什么话直说,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的意思是,现在我清醒了,不久之后我会离开,到那时候如果你还喜欢她的话,再努力吧,要不然现在你属于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谢韫直白道。
安晓菲愣了,不敢置信,她怎么也没料到谢韫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谢韫说完歪头一笑,“看吧,我是个善良的好人,让一个美女不要误入歧途。”
安晓菲依然愣愣地,此刻好像明白点她的意思了,好一会儿,她艰难开口,“为什么?”
谢韫和煦地笑笑,“因为我人美心善啊。”顿了下,“如果我没经历死后重生,我大概会把你的脑袋摁进马桶里。”
安晓菲瞠目。
谢韫笑出声来,很灿烂的那种。
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谢韫,从她眼里露出的真诚不是假的,所以,安晓菲难以置信的同时,说不出话来,许久,她垂下头,有点自愧不如的意思,“……你不用这样,你……”
“我说完了,”谢韫摸摸肚子,“我和宝宝都饿了,走吧,去吃烤肉。”
安晓菲眉头皱了皱,抬头看过去,像是又不懂了,“你……不喜欢她了?”
谢韫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眉头微动,思考状,身体放松往后面的门板靠去,却因门动没靠住而差点歪倒,是安晓菲一个眼疾手快下伸出双臂把谢韫扶进了怀里。
谢韫放松的身体结结实实靠在了安晓菲怀间,香水味很浓,她下意识嗅了嗅,脱口道:“真香。”
安晓菲正要松开,就听怀间的谢韫露出可爱的笑声,“哟,裴殊妹妹你来啦。”
安晓菲身体一僵,愣愣转头看去,门口站着的是裴殊。
裴殊的表情怎么说呢,复杂又精彩。
“你们……”她眼睛直直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位,声音里透着不敢置信,“为什么抱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不敢置信含量过高,这回把咱们裴殊的脑子直接干CPU了
第34章
关于“为什么约会要挑那家酒店”的问题,裴殊给出的答案是那里的顶楼套房可以看到漂亮的星空。
还有一个答案是,她回忆过往,那里曾是她犯错的地方,她推断,谢韫一定看到了那个新闻,那些乱写的内容。
那么,裴殊认为,只要是任何可能让她和谢韫有误会的人物、事件,都需要挑明解释。
没重生前就是什么都不说,才导致那样的结果。
现在老天给机会重生,裴殊怎能再犯一样的错误。
但是,因为有件事还没百分百确定,所以,她暂时没挑明这个答案。
谢韫听完她的回答,回了句“暂时不想去。”
谢韫不想去,裴殊不会强求,所以酒店的事暂时放一放。
裴瑶带来了安晓菲,裴殊原本对安晓菲毫不在意的,可是,因为谢韫知道了安晓菲对她有意,这让她必须在意起谢韫的心情。
不过,知道谢韫心软善良,但也不至于跑来跟安晓菲紧紧抱在一起吧。
裴殊眉头紧锁,即便她来了,两人还没分开,她意识到事情应该不简单。
已经等不到两人的回答,连一秒都等不了了,裴殊说完就跨步上前,把谢韫从安晓菲怀里“抢”了过来,让她贴近自己。
“说什么喊吃烤肉,怎么一会功夫就抱人家。”她郁闷地嘟囔道,一把握住谢韫的肩膀,“肉烤好了。”
谢韫笑得不以为意,“抱怎么了?”她贴的更近,戏虐地眨眨眼,“晓菲妹妹身上好香。”
裴殊的脸色更不好了。
谢韫冲安晓菲招手,“一起走吧。”
安晓菲像是被点了穴,甚至还保持着抱谢韫的姿势,听到谢韫对她说话,才尴尬地放下双臂,下意识拒绝。
谢韫没再强求,和裴殊一起走了。
裴殊改握住谢韫的手,不肯松开的那种,又问,“你们为什么抱在一起?”
“因为我想跟其他美女贴贴。”谢韫笑着说,被握着的那只手还有节奏的一晃一摇。
裴殊眉头皱了皱,又握紧了些谢韫的手,埋怨似的咕哝一句,“你最好是故意的。”
谢韫偏头看她,“你这是……吃醋?”
“嗯,吃醋,”裴殊承认,并理所当然的反问,“自己的爱人抱着别人,难道不应该吃醋吗?”
谢韫“哈”一声,“那是安晓菲。”
“对我来说你抱别人才是重点。”裴殊嘟着嘴,露出很少孩子气的一面。
谢韫眼睛弯起来,笑的像个不怀好意的小狐狸。
篝火晚会和烤肉,安晓菲都没去。
谢韫的善心今天用完了,吃饱喝足,回酒店洗澡。
目前,如果说她们俩的关系有什么进步的地方,那就是洗澡这件事。
谢韫总算松口,这完全是因为她身体越来越笨,的确需要人帮忙。
裴殊自然而然是最佳人选。
嗯,就是这样。
谢韫脱掉连衣裙,又去脱内衣,裴殊上前,很自然地帮她,手指不经意触碰谢韫柔软的肌肤,两人都有轻微的颤栗。
谢韫扭头瞪她,“大热天的,你手怎么这么凉?”
“刚才烤肉的时候用冰水冰镇啤酒和果汁的原因。”裴殊一本正经地回答。
谢韫不买账,裴殊只好用温水温手。
浴室空间不是很大,却利用的很充分,典型的酒店模式。
裴殊让前台准备了高度正好的躺椅,谢韫可以舒服的躺着或坐着。
冲个澡,裴殊熟练地给谢韫洗头,她让她躺在那。
谢韫躺下,完全放心裴殊的服务,还不忘笑着调侃,“你真是个合格的搓澡工,也是个合格的洗头小妹,好好做,我会给你小费的。”
裴殊坐在高度差不多的凳子上,从她的角度居高临下看向躺在面前的谢韫,看了一会儿,才说:“嗯,客人放心,我一定让你满意。”
谢韫乐的笑起来。
看她笑,裴殊也不由跟着笑。
洗发水抹在头发上,裴殊双手插入谢韫发间,轻柔地按摩,很快起了白色的泡沫,谢韫慢慢闭上眼睛。
裴殊的视线从发间移到谢韫脸上,凝视这张脸,不免情动,下一秒,她改捧住谢韫的脸,情难自已的去亲吻谢韫,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双唇。
谢韫倏地睁开眼,随即要起身,可裴殊不给任何机会,就连躲的机会都不给,她整个人栖身下来,将谢韫轻压在躺椅间。
谢韫只好一边“被迫”感受,一边捶裴殊的后背。
吻谈不上很长,等彼此分开,谢韫撑起身子,用脑袋顶了下裴殊。
没想到这一下正中裴殊鼻子,当即痛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裴殊捂着鼻子,泪眼汪汪地说痛。
谢韫愣了,这种痛她经历过,裴殊的反应绝不夸张,可还是嘴狠地说了活该,身体却很承受地靠过去要看裴殊的鼻子怎样了。
好巧不巧,头发上的白色泡沫滑了下来,落在眼睛里,直接给谢韫来了个辣眼睛。
“裴殊!”她捂眼跳脚,慌乱找水冲眼睛。
大概出于本能,也许出于习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谢韫第一反应喊裴殊的名字。
而裴殊很快会给回应,并很及时的给出帮助。
一阵手忙脚乱,两人狼狈又好笑,出了浴室,谢韫坐在床上,揉着眼睛,谢韫弯腰看她,一双眼睛被辣的红彤彤,像只淋过雨的小兔子。
“快点吹头发。”谢韫催促,在指使裴殊这方面半点不含糊。
裴殊忍不住夸,“真可爱。”
谢韫眼睛一瞪,随即心安理得接受,“不用你说,本仙女也可爱。”
裴殊浅笑,拿起吹风机,吹干头发,体贴的递上一杯白开水。
谢韫真就习惯了被照顾的很好,接过水,小口喝着,同时用眼睛偷瞄裴殊的鼻子。
裴殊眼尖,立马弯腰凑近,含笑道:“这个距离看的清楚。”说着指指自己的鼻子,“放心,没流血也没碰坏。”
谢韫撇撇嘴,“那真是可惜。”
裴殊看着她笑而不语。
“笑什么?赶紧吹干你的头发。”谢韫嫌弃道。
裴殊注视着谢韫,眼神温柔,她用行动回答,拿起吹风机摁了开关。
来海边度假还有个原因是,到了她们俩的订婚纪念日和结婚纪念日。
当年,都选在了七月,而且是同一天。
裴殊为这个日子,想了很多点子,她要给谢韫制造点浪漫的小惊喜。
虽然心里很没底,也没有安全感,可是,这个日子不可以再忽略了。
她准备了能想到的所有浪漫,谢韫对此很满意,赞叹裴殊还真是准备了不少花样。
可是看着笑容淡淡的谢韫,裴殊却从她闪着星星的眼眸里看出了一丝别的情绪。
度假结束,两人都投身到自己的工作中。
谢韫精心管理着自己的摄影账号,而裴殊除了管理自己的公司外,照顾谢韫的职责半点不敢马虎。
忙碌起来,谢韫又恢复神采奕奕的样子,在摄影这方面,她整个人都发着光。
敲打键盘的时候,谢韫注意到指甲该剪了,她立马呼叫裴殊。
“裴殊妹妹啊,姐姐的手指甲长了呢。”
裴殊正对着电脑忙她的事,听到谢韫的话,没有丝毫犹豫,拉开抽屉拿上指甲刀站起身走向谢韫。
“裴殊,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羊排。”
“裴殊,我渴了,倒杯水。”
“裴殊,我累了,捏捏脚。”
“裴殊,我困了,唱首摇篮曲吧。”
“裴殊,……”
“裴殊,裴殊,裴殊……”
谢韫躺平劺足劲使唤裴殊,导致她嘴上的“裴殊”含量过高。
以至于,跟申敏聊天的时候,都会喊错成“裴殊。”
申敏白眼翻上天,“你别太过分。”
谢韫笑着说抱歉,然后催促,“你帮我拿下抽纸还有蘸料。”
“你没手吗?”申敏把抽纸递过去,塞口寿司,嘟囔,“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我成你保姆了,保姆就保姆,还总喊我裴殊,既然这么想她,叫她来啊。”
谢韫哼哼唧唧,“申敏姐姐,你就体谅我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吧。”
申敏不由看看谢韫隆起的肚子,随即感叹真伟大,说:“肯生孩子的女人真的很伟大,我自愧不如,我是不打算生孩子的。”
谢韫吃着寿司,“不生孩子的女人同样伟大。”
这话叫申敏笑,“还是谢韫妹妹会安慰人。”
谢韫也笑,高呼,“女人是世界上最可爱最伟大的了。”
申敏去捂她的嘴,“没喝酒啊,干嘛这么兴奋。”
谢韫靠向她怀里,“见到你高兴啊。”然后跟申敏计划,孩子一生下来,就痛快地找地方喝酒去。
申敏提醒,“你还要奶孩子。”
一句话浇灭谢韫的雀跃,她抬手抱住申敏的脖子,哭唧唧,“你说的没错,肯生孩子的我真的很伟大。”
申敏抬手轻抚谢韫有些肉的脸蛋,两人笑闹了会儿,说起谢韫购买房子的事。
“干嘛跑去别的地方买房子?”申敏问。
谢韫说:“预备以后去住。”说着问申敏要不要买在旁边。
申敏没有犹豫点下头,随即又摇头,“我才不要整天看你跟你家裴殊妹妹腻歪。”
“没有她,”谢韫没有迟疑,“就我和孩子。”
“欸?”申敏疑惑了下,随即笑,“不出两小时,她就跑去找你和孩子了。”
这话才说完没有两分钟,裴殊就来了。
申敏兴高采烈地拍手,“看吧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饭没吃完呢,就来接你,你还说什么……”
“你喝假酒了吗?这么兴奋?”谢韫及时打断,随即怪裴殊来的过早。
裴殊说不早,她按照谢韫要求,掐着点来的。
谢韫指了指时间,“掐着点?明明早了一个小时。”
裴殊不说话,回家的路上,她才说:“我怕晚了。”
我更怕时间太久,你又不见了。这句话,裴殊没说出口。
八月,酷暑,天跟下了火似的。
谢韫待在房间,几乎很少出门。
康美琴女士搬来住了,作为亲妈,她打算从现在陪到谢韫生产。
不过,这个打算在谢韫的言语攻势下,终于,中道回家。
其实,康美琴回家还有个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看到了裴殊的体贴、细心、耐心,说完美都不为过。
果然,女人最知道女人需要什么样的照顾了。
张玥女士真的改变了许多,这几个月,她尽可能的把能给的都给到。
在对谢韫这件事上,也做出了很大的改变,渐渐的开始喜欢谢韫了。
她没照顾过人,不过,有一点她知道,那就是“给”,给钱、给人、给东西,往多了的给。
谢韫抱着西瓜看张玥女士又给的月生活费,乐呵呵地问裴殊,“你妈到底多有钱啊?”
裴殊说:“光她的嫁妆好像可以买下大半个裴家。”
谢韫惊叹地“哇”一声,拿脚丫戳戳裴殊,“这么有钱的妈,可你却还不想要。”
裴殊神色顿了顿,没说话。
在父母这件事上,谢韫从不跟裴殊有过任何正面的交流或者安慰之类的,因为她知道这是裴殊童年的伤痛,大概要用一生去治愈吧。
她也想过安慰,却觉得任何话都苍白无力,她没办法感同身受,怕说错,怕又刺痛,索性什么也不说。
这次是她第一次,还是有点玩笑的意味,说完,谢韫有点后悔。
“对不起。”在父母问题上,是不能开玩笑的。
裴殊抬眼看她,眼底带了浅浅笑意,伸手握住谢韫乖乖放下的脚丫,“说什么对不起,说得对,这么有钱的妈,不能不要,不能跟钱过不去。”
谢韫轻抿双唇,没说话。
九月,谢韫把重心开始放在迎接孩子到来这件事上。
预产期是下个月,她再一次去医院,听着孩子的心跳声,对孩子的到来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康美琴女士送来了给孩子选好的名字,有满满两大张。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谢韫眉头皱着,“妈,你知道的,我有选择困难症。”
“你和小殊一块选。”康美琴说。
谢韫没搭腔,关于孩子名字这件事,要不要跟裴殊一起选,还有待考虑。
“关于孩子的姓,”康美琴一脸可惜,“第一个孩子跟小殊姓吧,等第二个孩子跟咱姓。”
“孩子姓谢。”谢韫强调。
康美琴愣了愣,震惊看向女儿,好一会儿才问,“他们都愿意?”
“关别人什么事,这是我的孩子。”谢韫理所当然地说。
康美琴再次震惊,“不是,韫韫,小殊她还有她爸妈都没意见?”
“他们有意见跟我没关系,”谢韫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妈,这是我的孩子,我做主。”
康美琴眼神愣愣地,很快反应过来,“你跟小殊吵架了?”
“我闲的啊。”谢韫说。
“我看你就是闲的。”康美琴白她一眼,“这是第一个孩子,我和你爸你不用考虑,我们同意姓裴。”
谢韫轻呵,义正言辞地纠正起来,“妈,我跟她都是女人,拜托你不要把我当作是嫁,我们俩是离开父母组成一个小家,不存在嫁娶,是结婚,懂吗?什么孩子姓裴,你这是什么思想?你就安心享受你的生活,其他的不用管。”
这话惹怒了康美琴,“你是我女儿,什么叫不用管?”
一看亲妈发急,谢韫就知道免不了要挨一顿凶了。
好在裴殊回来的及时“救”了她。
那两张名字没来得及收起来,裴殊拿起看了看,唇边含笑,“这么多,有心了。”
谢韫说:“我妈和我爸起的。”
裴殊夸赞,“不少好听的。”她视线停留在这些个名字上,有点要从上面选一个的意思,“你有特别喜欢的吗?”
“我没看。”谢韫敷衍。
裴殊悻悻然放下,商量似的,“那我们再一起想几个,最后放一起选选看,你觉得呢。”
“不怎么样。”谢韫兴趣缺缺。
裴殊感受到她情绪不高,看向她,关心道:“怎么了?”
谢韫冷面回答,“没怎么,不想跟你说话而已。”
裴殊坐在那,垂了眼眸,不说话了。
或许是距离孩子出生的日子一天天渐近,谢韫的确有些情绪不稳定。
上一秒心情不错,下一刻很可能就突然不高兴。
情绪化的她,好的坏的全部都一股脑抛向裴殊。
裴殊统统接收,小心翼翼地陪伴身边。
这天,一顿饭的功夫,谢韫就去了两次厕所,最近小便频繁,医生说了属于正常表现,因为预产期快到了。
等第三次的时候,谢韫就有点心烦,饭也不吃了,冲裴殊撒气。
裴殊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就坐在饭桌前承受来自谢韫忽然的脾气。
桂姨悄声安慰,孕妇的情绪是容易波动大的,让她多担待。
裴殊当然知道,她比任何人都心疼谢韫。
晚上睡觉的时候,裴殊照常给谢韫洗脚,按摩她有些微肿的脚。
谢韫看裴殊耸拉着脑袋不吭声,忍不住问,“今天怎么了?话又变得这么少。”
裴殊抬头看她,弱声道:“没有。”
“明明就有。”谢韫看着她。
裴殊说:“我怕惹你烦。”
谢韫长睫毛忽闪两下,不受控制的心口一软,但嘴巴没感情,“你这话说的,就跟我多不讲理似的。”
裴殊目不转睛,“我情愿你无理取闹,虽然同为女人,我却没办法完全的跟你感同身受,这一点我非常的抱歉。”
谢韫瘪瘪嘴巴,“少说废话了。”
休息日,张玥来了,身后还跟几个人,每个人双手都提着东西,放下东西,又冒出来一个老爷子,说是非常有名的起名字大师,这种大师她一共找了十个,轮流来见谢韫。
谢韫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妈,孩子的名字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
张玥不以为意,“这是什么话,名字关系到一个人一生,我宝贝孙女的名字决不能马虎。”
谢韫耸下肩,好吧,不能扫兴,反正最终决定权在她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裴殊有跟张玥聊过孩子跟随姓的事,张玥在提到姓的时候,跟大师说的是姓谢。
这一点,谢韫还蛮意外的。
是有不错的好名字,谢韫却心不在焉的,到最后,脸上露出点疲惫之色,跟张玥说累了。
张玥立马安排大师离开,并从包里拿出一张门卡,说是她购置了一个园林,谢韫去那坐月子比较好。
谢韫呆住,刚起来的那点累被冲散,愣愣地说:“妈,真的不用这么夸张。”
“咱家有钱。”张玥笑着,迟疑片刻,“其实,那个园林是小殊选中的,我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就先一步买下,我给她,她肯定不要,所以,给你是最好的,这张卡可以刷卡进入,以后你们想换就换成你们想要的指纹之类的。”
“下次再给,请连赠与合同一块给。”裴殊的声音响起,不冷不淡的。
在听了她的话后,张玥的神色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恢复温和,她笑着说自己疏忽了,还说好。
谢韫看着这对母女,不想过多插手,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端起燕窝默默喝起来。
裴殊在面对亲妈的时候态度依旧冷淡,张玥伤心,调整下情绪,站起身来,“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说:“小殊,妈妈回去让律师送一份园林的赠与合同给你们送来。”
“谢谢。”裴殊语气平静,“不用亲自来了,寄过来就可以。”
张玥站在原地,半晌才勉强回了个“好。”
燕窝吃下肚,谢韫放下碗,把门卡推给裴殊。
面对谢韫,裴殊全身剩下的冷漠收起,人也变得柔和,笑着说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谢韫就算再财迷,却不贪心,这几个月她收到了有史以来频率最多的各种礼物,并且有一点她清楚,这全部是因为裴殊。
张玥和裴国强想拉进和裴殊的关系,就在她和孩子身上下功夫。
而她并没有起到一个搭桥连线劝和的作用,这属于拿钱不办事。
“明天带你去看看,如果不喜欢,等赠与合同到了,我们卖掉再买别的。”裴殊说。
谢韫眯了眯眼,不由地说:“我终于知道你的夸张像谁了,真的很像你妈。”
裴殊眉头皱皱,她貌似不怎么喜欢听到说像她妈或者像她爸。
“我不像。”她说。
谢韫本想反驳,但忍住了,随意感慨了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过了两天,有收到一个包裹,谢韫在午睡,裴殊以为是园林的赠予合同,就拆开来看。
当看到里面内容的时候,她眸色一沉。
第35章
这是一份购房合同,确切地来说是谢韫的购房合同。
买的还是别的城市的房子,最重要是背着她买的。
看着这张合同,裴殊全身上下的神经紧绷起来,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猜测着谢韫买房的各种原由。
在厨房煲汤的桂姨喊了裴殊好几声,她才算找回点神智。
把合同放回文件袋里,裴殊长长的呼一口气,心情跌倒谷底,强烈的不安感向她袭来。
裴殊不受控制地想到没重生前谢韫悄无声息的在她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某天突然就不见了。
那天即便她重生千遍万遍,也无法忘记回到家面临谢韫留下离婚协议书离开的场景。
她拿着离婚协议书在这座城市找遍了谢韫可能去的每个地方,问遍了谢韫可能去找的每个人。
一无所获后,她又去了另一个城市,找了谢韫可能去的每个地方,问遍了谢韫可能找的每个人。
即便她查了多家酒店入住名单,以及车次、出入境名单,都是毫无收获。
谢韫就像是消失了一样,那个时刻、那个害怕、恐慌、迷茫、困惑、不安,再度找上裴殊,她真的就浑身开始打颤,握着文件袋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所以,即使重来一次,谢韫还是要离开?
裴殊想不明白,上一世没明白,这一世还是不明白,她想的脑袋疼,沉重的脚步踉跄着险些没站稳,手上的文件袋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可因手抖,捡了好几次都没捡起来,最后无力地蹲下,眼睛失了焦的盯着那个文件袋。
桂姨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匆忙走过来,关心的询问怎么了。
裴殊蹲在那没吭声,也没其他反应。
桂姨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在抖,脸色少有的那种发白,便误以为裴殊是生了病不舒服,忙喊老陈,让叫家庭医生。
“我没事。”裴殊出声制止,强压住自己濒临崩溃极度不安的情绪,站起身来,安排桂姨和陈叔今天家里所有的家务员以及他们俩都早早下班回家。
“不留两个……”桂姨的话没说完,因为裴殊再次抬手制止,示意她只管听就好。
大约十分钟左右,家里就静了,谢韫还在睡,裴殊知道无论是早上还是午休谢韫都有赖床的习惯。
她把文件袋放好,去了洗手间用凉水冲洗一把脸,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面色平和地进了卧室。
谢韫醒了,的确在赖床,翻个身,微微睁眼看一眼裴殊,就又翻个身继续闭眼。
裴殊走近,坐在床边,望着谢韫,动了动嘴唇,轻声道:“该起了。”
谢韫声音懒懒地“嗯”了声,不知道是不是习惯还是其他,很自然且亲昵的翻身过来,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裴殊。
裴殊给蹭的心软,抬手轻挠谢韫的头发。
谢韫很享受,把整颗脑袋靠了过去。
裴殊也享受这片刻的安逸,先前的不安在这一刻似乎得到缓解,可脑袋里闪现那个购房合同,像根烧热的针刺得她好痛。
她稍稍吁一口气,并没有提,谢韫刚睡醒,一睁开眼醒来就惹她不高兴,是不可以的。
“叹什么气?”谢韫开了口,“累了?遇到糟心事了?你又没午睡?”
一连串的关心让裴殊发紧的心口颤了颤,她倒不怀疑谢韫这样的关怀不是出于真心,而是脆弱不安的情绪,因谢韫的重视变得更加敏感,鼻间一酸,差点没出息的要掉眼泪,好在忍住了。
“嗯,困的。”她声音还算平静。
谢韫咯咯地笑,说她果然是妹妹,像个小孩子,还抬手戳戳她的脸,“你睡会吧。”
谢韫坐起身,准备去卫生间。
裴殊调整情绪,伪装的很好,“不睡了,我让桂姨他们都下班了,今天就我们俩,我想多跟你有些私人空间。”
谢韫“哇”一声说裴殊不要太黏人,随后指了指肚子,笑着调侃,“小东西出来后,我就不是尿尿大王了。”
裴殊勉强扯出一丝笑,“我先替宝贝说声对不起。”又说,“辛苦了。”
“现在辛苦十个月,等她生出来还得继续辛苦,所以,得赚钱,赚许多许多的钱。”谢韫说,“超级有钱才不会养孩子太辛苦。”
裴殊同意,说:“宝宝生出来,交给我来看。”
这话有试探的意味,谢韫只一笑没接话茬,转身出了卧室。
裴殊盯着门口方向,许久才收回暗淡下来的目光。
谢韫每天无论是早上还是中午,基本上都是睡到自然醒,醒来,家务员们轮番伺候,最重要来自裴殊单方面的照顾,让她毫无任何后顾之忧。
就像现在,喝上一杯专门为她做的热茶,吃上一块点心,还有各种水果补品,散散步,听听音乐看一场电影,拍些东西,或者窝在摄影室,到了晚上享受一顿营养丰盛的晚餐。
裴殊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定,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以至于吃饭的时候,给谢韫剥着虾,把虾壳放进了谢韫碗里。
“?”谢韫看着碗里的虾壳,笑着说,“听说虾壳钙含量高,可是这样直接吃很难下嘴巴呢。”
“嗯?”裴殊呆了一瞬,看到谢韫碗里是虾壳才反应过来,忙说,“抱歉,我弄错了。”
谢韫早就看出她有心事,状似无意地问,“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裴殊调整心神,看看她,垂了眼眸,拿过湿巾擦着手缓缓出声,“中午收到的那个快递,我拆开看了。”
谢韫夹菜的手一顿,抬眼,蹙眉看过去。
裴殊抬起了眼眸,跟她对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妈寄来的赠予合同,但没想到等拆开才发现是你的东西。”
谢韫的筷子慢慢放下,带了点不高兴,“别给自己偷看找借口。”
裴殊没接这话,又垂下眼眸,“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拿我自己的钱买房子有什么问题吗?”谢韫语气带了明显的不悦。
“我不是说这个,”裴殊再次抬眸看过去,情绪很低落地问,“你在别的地方买房不让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谢韫看着她,裴殊脸上悲观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她无语片刻,嘀咕句,“买个房子而已,摆脸色给谁看。”
“不是的,我在意的不是房子,”裴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抖,把心里的不安努力往下压,“我在意的是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在陌生的城市买房,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话到这,她没再说下去,垂着头,丧气的像个要被丢弃的孩子,“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看她这样的反应,谢韫没想到,所以没回答。
谢韫买房的念头早就有了,没重生前,就是因为在别的城市连套房子都没有,她才狼狈的这里住两天那里住一阵。
如今,爸爸妈妈的生意渐渐变好,她得承认,这里面有裴殊和她家人的功劳,但是,她跟裴殊组成家庭,享受到一些和发福利,这也是合情合理。
在她精心的计划下,她总算确保即便离开裴殊,她家这辈子也不会落到破产那样,脱离了裴家,生意上确实会大幅度缩水,但生活上完全没问题。
她手上的钱也多了起来,当然,她还得承认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是裴殊赠予给她的,她没要,是裴殊非要给,架不住人家如此的诚心实意,不要白不要。
谢韫在另一个城市购买了一套小洋房,有花园、草坪、车库,最重要环境优美,气温舒适,而且那里一年四季的景色都很美,对喜欢摄影的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买房的事,谢韫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裴殊知道,这是为离开她做的第二步准备。
但没想到,却还是被知道了。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她买房子又不犯法。
等不来回答,裴殊呼口气试图缓解发堵的胸口,抬起头来,“你是不是……”她嘴唇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连声音也不觉发了抖,“是不是像……像那时候一样,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偷偷走掉。”
“欸?”谢韫有愣,难免不解。
裴殊的话没头没尾,那时候是指什么时候?
她眉头慢慢皱起,看着她,否定,“我没有。”
“你有。”裴殊的眼圈泛了红,咬咬嘴唇,“我不是说过了,我是……”
突兀的手机来电打断了裴殊下面的话,是谢韫的手机,来电是寄合同的那位。
谢韫伸手去拿手机,被裴殊摁住了,“让我把话说完。”
谢韫倏地拧眉,“接完电话你再说也不迟。”她强行拿过手机。
“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裴殊的口气带着强烈的委屈。
谢韫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硬着心拿起手机接听了电话。
裴殊的心在这一刻凉的彻底,可还是倔强的做着最后的挣扎,“打完电话可不可以跟我好好聊聊?”
谢韫只顾跟手机那边的人说话,没回答,很简短的对话,等挂断,她才说:“你今天怎么了?喝多了?突然又闹什么莫名奇妙的脾气?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我,可我连买个房子都有情绪……”
“我说了我在意的不是买房子!”裴殊突然变得情绪激动,“我是害怕。”她哽咽了,“我真的很害怕你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离开我,你不是已经在做这样的打算了吗。”
谢韫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张张嘴,想再次否认的,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上次度假,其实我听到你跟安晓菲说不久之后你会离开这句话了,”裴殊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这段时间,不是,从我回来的那天到现在,我每天都活在不安中,每天都害怕你突然不见了,每天都想如果你不见了我再找不到你,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很怕。”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眼神哀伤的看着谢韫。
谢韫被这样的眼神刺到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想抱住裴殊的冲动,但克制住了。
“你为什么又要选择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裴殊努力强压发酸的眼睛,“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都改,”她颤抖着,眼里带了祈求,“谢韫,我求你了。”
在良久的沉默后,谢韫压着嗓子说:“你想多了。”说完,站起身转身离开。
“我不是说过了,我是死后重生的,这不是玩笑话,是真的,那个时候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开车去医院的时候闯了红灯,然后跟大货车发生了很剧烈的碰撞,等再睁开眼就回到了你离开的那天……”裴殊站起身,目光追随着她,仿佛怕谢韫从她眼前消失似的,迫切地说着,“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我不要你再从我身边离开,决不允许没重生前那些错误再发生……”
裴殊的话震耳欲聋,让谢韫脚步猛地顿住,迅速转身看去,怔怔地愣在那儿,霎时间,脑袋里某根弦“嘭”的断开了。
作者有话说:
裴殊超级没有安全感啊
第36章 该哭的是我好不好
谢韫怔在原地,看着眼圈红红哽咽着的裴殊,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滞了。
房间里除了裴殊委屈的抽泣声,再无其他。
谢韫一下子顿悟了,这几个月以来裴殊突然的转变,裴殊的深情,裴殊的爱意,裴殊的耐心,裴殊的体贴……此时此刻,她都明白了。
裴殊竟真的是死后重生。
不是玩笑话,不是故意说的,不是假的,是真的。
“你不也说了你是死后重生的,没错,起初我持有怀疑,但现在不需要再认证,我信了,”裴殊慢慢走近她,眼圈通红,“我好像在这一刻懂你为什么执意要离开了,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在害怕,害怕我对你像从前那样,害怕我现在的改变都是伪装出来……”
她停在谢韫面前,整个人都瑟抖的不成样子,看起来像只被大雨淋湿的狗狗,狼狈又可怜。
“我不是装的,我真知道错了,我……”她因发抖,连着说话的声音都跟着颤颤的,喘息一口气,才能继续下面的话,“别离开我……别害怕,我真的改了……你要是再离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明明打算哀求谢韫的,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从表情到语气都带着掩藏不住的委屈。
裴殊真就委屈极了。
疯了似的委屈。
她也不想这么没出息的,也不想在谢韫面前露出这么脆弱不堪又蠢又懦弱的样子,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裴殊要疯了,心脏仿佛被什么攥着,胸口好像被什么重物压着,鼻子发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往外涌出来。
“喂,你……哭什么?”看到裴殊流泪,谢韫终于理智回归,甚至有些被吓到,惊慌又失措,“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好不好?”
不知怎么谢韫升起一股不知名的复杂心境,真是要疯了。
她和裴殊都是死后重生?!
这是什么发生概率极低的事情?
“你信不信我这就哭给你看!”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滋味,真是要爆粗口的那种疯,压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反应。
到底是她疯了?
还是裴殊疯了?
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疯了?
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跟一个女人自然怀孕?
没错,这个世界疯了,疯到眼前有两个死后重生的疯子。
裴殊泪流满面,看着谢韫,哑着嗓子说:“你别哭,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想着关心,谢韫的心变得又酸又涩,忽然就不忍心看流着泪的裴殊,她就别过脸去不看她。
“你信我说的了?”裴殊不去管她的泪、她的狼狈、她的懦弱,全都不管不顾了,她只要谢韫给她一个答复,“是不是你不走了?”
谢韫呼吸有点滞,她长呼一口气,把视线慢慢移到裴殊脸上,慢慢与她四目相对。
裴殊看过来的目光很深,深到能看到她对谢韫那浓浓的爱意,深到让谢韫这一刻信了她爱她。
有那么一瞬,谢韫有股要抱住裴殊的冲动,紧紧的抱着的那种,然而,腹部传来的阵痛冲散了她所有的念头,倒抽口气的同时下意识去捂肚子,身体本能想找个地方靠靠,却险些没站稳。
庆幸近在眼前的谢韫一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转眼恢复了冷静可靠模样,并很快做出了正确的行动,一把抱起谢韫朝外奔去,这个时候肯定第一时间去医院。
下电梯的时候,她一边安抚谢韫,一边不慌不忙的拿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接着又给桂姨打电话。
等坐车上,谢韫以较快却又保持市区限速的安全速度朝医院驶去。
谢韫眉头紧锁,靠在后驾驶座位上,忍痛看着冷静开车的裴殊。
眼前的裴殊完全恢复了原本的该有的样子,让谢韫恍惚觉得刚才做了个梦。
此时裴殊太镇定了,没有手忙脚乱,刚才那个哭鼻子的可怜狗是谁来着?谢韫完全的一脸不可思议。
不过,这样也好,突如其来的阵痛让谢韫有了情绪上的转移,从而也有了完美的借口逃避裴殊的问题。
关于还要不要离开,这个问题谢韫脑袋开始变得混乱,甚至开始迟疑不定。
裴殊如果是真的重生过来的,不对,裴殊就是重生过来的,那么,她坚定的裴殊不爱她这个结论是不是就预示着,也不对,先不论裴殊爱不爱她,没重生前,也不对,即便是重生了,过去一年,裴殊在这段婚姻里对她切实的存在婚内冷暴力。
这一点在之前无数次思考过了,也无数次让谢韫耿耿于怀。
谢韫被推进了急诊室,她在医生的询问中,检查中,结果中……孩子没事,她松了口气,随后被推入病房。
或许是极度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放松,谢韫渐渐起了困意,她躺在病床上,慢慢的眼皮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看着进入熟睡的谢韫,确认了她和孩子都平安没事,此刻裴殊一直处于紧绷的精神这一刻才算放松,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口干的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裴殊让桂姨他们离开了,自己就守在谢韫床边。
医生说估计会比预产期提前,裴殊害怕再有这种让人心惊肉跳的状况,便决定这几天在医院VIP病房住着。
盯着谢韫看了一会儿,裴殊胃里起了点饥饿感,她又喝了几口矿泉水,决定点些吃的。
刚拿起手机,桂姨来电话了,说她做了热饭热菜还有煲的汤,马上就送到。
裴殊没感到意外,因为桂姨就是如此的心细周到,被接回裴家第一天,张玥就把桂姨叫到跟前说以后负责全权照顾她。
十年了,裴殊被照顾的很好,桂姨对待这份工作热爱且忠诚,对她犹如对待孩子,明明桂姨也才42岁,叫姐姐才对。
裴殊曾经说过改口叫桂姐,桂姨笑着调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柜小姐呢,她就占个辈分上的便宜,于是就一直称呼桂姨。
年纪轻轻的桂姨真的很像妈妈,给了裴殊从未感受过的关怀和疼爱。
裴殊坐在那发呆,脑袋里乱想一通,不知怎地,想到了亲妈张玥女士。
想到张玥解释送走她的原因,裴殊不以为然,她认为都是借口,如果自己不愿意谁也强求不了。
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裴殊即便回到父母身边,也没办法做到原谅。
她是被嫌弃的孩子,在几个月大的时候被抛弃,丢在了遥远的异国他乡。
在那生活的十五年间,她的父母知道她生活在什么地方,过着怎样的生活,却一次也没有去看望过。
裴殊有时候想,该要她如何的原谅?
如何的不在意亲生父母在她身上投放的冷漠?
她真的没有那么大度和宽容,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正因为不是,才会痛,会伤心,会难过,会恨,会怨。
纵然她爸妈有千个万个不得已的理由和身不由己,但抛弃她这件事还是让裴殊非常的介怀。
而抛弃她最大的理由仅仅因为她的身体,这更无法让裴殊释怀了。
桂姨做了很丰盛的晚餐,四菜一汤一粥,还有热乎乎的米饭和馒头,甚至连饭后水果和甜点都准备了。
“有点夸张。”裴殊吃着饭菜点评道,“夜宵而已,填饱肚子就行。”
“我全部用保温盒装的,预备的就是韫小姐醒来饿,”桂姨主打的就是一个照顾周到,必须得往丰盛了整,“要不是时间紧急,我做的比这多还好。”
裴殊笑了笑,没再多言,对食物她的确没什么特别要求,能吃饱就行,选了个谢韫不爱吃的菜专注吃着。
桂姨斟酌半天开口问了谢韫住院的事要不要告诉夫人。
裴殊说不用,桂姨试图劝劝她,说了张玥这段时间的付出等等。
裴殊听完,给出的回答是既然她对我和谢韫这么上心,不用告诉也应该很快就知道。
桂姨彻底没话说,在裴殊和夫人之间,她有种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意思,她读的中专,一毕业进入家政行业,是张玥把她带回家给了丰厚的工资,那年她22岁,算起来做这一行20年了,头十年负责照顾张玥,后十年照顾裴殊,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真心或者怎样,她这个家务员都希望张玥和裴殊的母女关系能够得到缓和,甚至亲密起来。
当然,她有职业素养,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管主家的事。
正如裴殊所说,张玥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就得到谢韫住院的消息,立马安排司机要去医院。
裴国强啧一声,“再急也得吃完饭。”
张玥蹙眉看他,“你是哪辈子没吃过饭?”又说,“你也去。”
裴国强又是一声啧,“我一个当爸的,男长辈,去不合适。”
张玥嗤道:“等你老了不能动的时候,我和女儿们轮流扇你,你放心到时候我们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
裴国强:“……”
“你自己算算你有多久没去见小殊了,”张玥责怪,“你也说你是当爸的,一个当爸的连关心女儿都没有,你也好意思说你是当爸的。”
裴国强嗤之以鼻,说他一个长辈去看一个小辈没道理,还怪裴殊这个当女儿的从来不跟他有任何联系,连个电话都没有。
张玥呛了句,“是我们亏欠在先。”就气冲冲走了。
裴国强坐在原地许久,叹口气,让司机备车,可人还没离开,就被亲妈叫住,逮着张玥就是一顿数落。
看着八十岁老妈对儿媳妇如此不满,裴国强眉头皱了又皱,到底也没说出一句维护的话来。
刚睡醒的裴瑶,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奶奶是怎样数落她亲妈,当场气出表情包,连带着咬牙切齿的翻白眼,跟要变异似的。
“这个老巫婆。”裴瑶在心里偷骂。
她小时候就知道她奶对她妈不满意,因为在说她妈坏话这方面,她奶奶从来不避着她。
而她奶奶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为老不尊,全拜她爸那个没用的狗男人所赐。
裴瑶一整天的好心情被破坏,她换衣服拿上手机准备出门。
“刚睁开眼你又去哪?”裴国强问。
裴瑶懒得搭腔,对她奶也是直接忽视,快速闪人。
老太太贬完张玥,又开始损裴瑶,说她不懂事之类的。
裴国强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妈啊,瑶瑶一个小孩子你跟她较真什么。”
遭到儿子的忤逆,老太太显然不高兴了,绷着脸没发作,嘴里小声嘟囔句什么,裴国强没再理会,说了句“我出门了”就大步离开了。
偌大的园林别墅里,裴家的儿子们都跟父母住在一起,哪个儿子儿媳挨了来自两位老人的嫌弃,其他儿子儿媳多少都挺幸灾乐祸的。
三个儿媳,只有张玥最不受待见,原因是她生了两个女儿,多么可笑的傻逼理由,住在这样的大家庭里,每天都很窒息,张玥多次提出搬出去住,裴国强都没动过念头,他总是把“孝”放在首位,却不知这样的“愚孝”严重伤害到了妻子女儿。
去医院的路上,裴国强一直在苦恼,在思考,在做决定,又在犹豫,反反复复,把他的没主见和没用体现的淋漓尽致。
……
“韫啊,多吃点,吃饱才有力气才能生孩子。”
被张玥亲热地叫,尽管这段时间都是如此,但谢韫还是有些不自在,嘴里塞得满满,含糊不清地说:“好的妈,你放心饿不着我。”
张玥却还是认为谢韫吃得少,吃得不够营养,马上就一个电话过去,有名大厨和营养师安排上了。
谢韫暗暗叹气,她该感恩知足的,可是连正餐带零食下午餐夜宵一天吃八、九顿,这是拿她当猪吗。
她已经能想象得出坐月子的时候,张玥女士和康美琴女士轮流上阵使劲投喂的画面了。
谢韫顿觉两眼一黑,目光不觉看向裴殊。
一个眼神,裴殊就心领神会,马上出声维护,别把她老婆当猪喂。
老婆?
谢韫还是第一次听裴殊这么叫她。
比起害羞更多的是震惊和不习惯。
这家伙,经过那样的坦白后变得有些得寸进尺了。
饭才刚咽进肚,康美琴女士不知从哪收到了消息,风风火火带着菜、汤、补品到了医院。
谢韫不想伤亲妈心,可真吃不下了。
康美琴的话跟张玥女士复制黏贴,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生孩子。
谢韫无奈,“妈,又不是今天生,而且,这样吃不科学,要不然你问问医生。”
康美琴却坚持自己的,“你妈我生了你,我有经验。”
谢韫没话说了,只能乖乖往嘴里塞了口牛肉。
裴瑶是晚上来的,买了夜宵,烧烤炸鸡小龙虾还有奶茶,这种食物在康美琴她们眼里是垃圾食品,可对正在读大学的裴瑶来说是美食。
“韫韫姐,你和我姐不喜欢的话可以看着我吃。”裴瑶啃着大鸡腿弄得一脸都是,又吃一口烤生蚝汁水差点溅被子上。
谢韫笑着看她,“非常喜欢。”
裴殊则提醒不要弄脏了床铺,吃完要收拾干净。
裴瑶皱眉头,嘟嘟囔囔几句,大意是说她姐冷酷无情之类的。
视线不经意扫过谢韫隆起的肚子,本想快速移开的,但还是停在了上面,裴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手里的鸡腿突然不香了。
谢韫细心询问,“怎么了?”
裴瑶叹口气,“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辛苦吧,这么一个小活物在你肚子里,还把你的肚子撑的这么大,因为她身体会吃很多苦头,所有的内脏器官被她挤压,最重要,胎儿在母体的任何地方都能存活,唯独在子宫里是为了保护母体,我光想想就觉得害怕。”
话音落地,就挨了裴殊一个“爱”的拍后脑勺。
“姐!”裴瑶委屈,“我说错了吗?这话你不是也说过?你还说所以你讨厌自己体质,因为你像个臭男人一样能让同样身为女人的韫姐怀孕,你还说不喜欢……”
“闭嘴!”裴殊眼神震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裴瑶哼道:“你就仗着年纪比我大吧。”
裴殊脸色沉沉,“吃饱喝足的话,赶紧滚回学校去。”
“太冷血了,我们可是血缘至亲啊。”裴瑶做伤心状。
裴殊干脆闭上眼,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看着姐妹俩,谢韫忍俊不禁,视线不由看向裴殊,想着裴瑶刚才的话,片刻,她对裴瑶说:“你姐姐经历了死后重生,你不觉得改变很多吗,如果是以前,你大概连说这些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带着笑意,裴瑶当然不会信什么死后重生,沉吟几秒,赞同点下头,随即心情转晴,“没错。”然后举着鸡腿说,“重生万岁!”
然后她开始碎碎念,跟两位姐姐吐槽为什么生孩子这种“好事”不交给男人,诉说面临大学毕业的迷茫,还告状似的说着奶奶欺负妈妈,爸爸不帮忙,等等。
说了很多,难得,裴殊没有赶她,谢韫则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这一夜,也是难得的心情放松。
在家两人独处的空间非常的充足,到了医院,反而独处空间少得可怜。
除了两位妈妈,还有裴瑶、申敏,更别说恨不得24小时在的桂姨,和24小时在的医护人员们。
两位死后重生的疯子,说破了这件不科学不合理不敢信不能说的事后,反而都出奇的平静,默契的不提。
不过,裴殊还在孜孜不倦的问谢韫是不是还打算离开她,非常的执着,也非常的提心吊胆。
以至于,晚上都是要等谢韫睡着了她才睡,且还会拜托值夜班的医护人员和安保人员多盯着谢韫。
夜班的医护人员和安保人员对此疑惑连连,毕竟,谢韫身边黏着24小时都在的裴殊,所谓谢韫可能会走丢迷路等等这种话,完全不存在,但她们还是答应了,毕竟医院是裴家的。
对裴殊的问题,谢韫还是没给答案。
离开?
不离开?
谢韫现在好像没办法思考这件事了,因为面临着生孩子,她所有精力被这件事夺走了。
生孩子有多痛?
顺产还是剖腹产?
盆底肌松?漏尿?
子宫脱垂?
……
即便早就找好了很专业的产后康复师和月嫂保姆,同时还有拿到产后康复师证的裴殊陪着,但谢韫还是焦虑。
“所以你干嘛要孩子?”申敏吃着香蕉不打算安慰,“你活该啊你。”又说,“这么有钱,你都焦虑成这副样子,想想那些家庭普通的孕妇们吧,她们面临的可要比你多多了。”
谢韫瞪圆眼睛,气呼呼,“喂,大姐,不带你这样的,一句安慰的话没有,还来数落我。”
申敏将冷酷进行到底,“我在学校报了志愿者,每周都要去社区条件不好的医院妇产科当护工,在那里我见到了没钱的准妈妈们遭遇了什么,我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安慰你了,因为我每周都在安慰那些准妈妈们,对她们一遍遍说着这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很快就好了,等孩子大一点就好了,但事实上不会,就算到了七老八十也依然会为孩子卖命。”话到这儿,叹口气,看向谢韫,“韫啊,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真的希望你考虑好要孩子这件事,毕竟,你这段时间所有的感受,即便是钱也没办法替你受。”
果然,申敏去深造是正确的选择,她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就脱胎换骨。
申敏走后,谢韫坐在窗边想了好久,是啊,就算再有钱,从确认怀孕那一刻,她还是会喝口水都吐,会吃不下饭,会暴饮暴食,会发胖,会清瘦,会尿频,会便秘,会情绪低落,又会突然开心……
谁也不能替她。
就算是如此付出的裴殊也做不到。
谢韫眉头紧锁,脑子里反复盘旋着那句“如果人生能重来。”
明明人生就是重新来过的,好像没做出比较理智的选择……
可是,这个孩子她失去过一次了,那滋味,想想,不好受。
裴殊从外面回来了,看到谢韫对着窗边发呆,走近,温柔开口。
对她的话,谢韫恍若未闻,只是把视线转向裴殊,近在咫尺,对上她的眼睛,干净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的脸。
裴殊的眼里全是她啊。谢韫突然就释然了。
“怎么了?”裴殊又问,她蹲下,仰头看去,带着小心翼翼。
“上次瑶瑶说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不喜欢这个孩子?”谢韫问。
“没有不喜欢,”裴殊斩钉截铁,“我只是不喜欢看你受这些,因为无论我再努力都没办法替你受这些,我就开始讨厌自己。”
裴殊懂女人,又能有这份难得的觉悟,这让谢韫感到欣慰。
在不动声色的沉默片刻后,她说:“你比男人强太多了。”
裴殊皱了下眉,“拿我跟男人比,我不喜欢。”
听到这话,谢韫总算露了笑,“是啊,你是女人。”她伸手拖住裴殊的下巴,有种哄小狗的意思,“对不起啊,裴殊妹妹。”
裴殊仰着头,眼睛像是定在了谢韫脸上,好半天她问,“我可以亲你吗?”
第37章
“不可以。”谢韫不带犹豫拒绝。
“哦,”裴殊怪失落地,“那……”被拒绝的心情真的很不好,“什么时候可以?”
谢韫没接这话,而是轻笑一声,“你哪来的自信问这些问题啊。”
裴殊的脸皮厚了不少,去抓谢韫的手,放在自己脸边摩挲着,“这样,可以吗?”
谢韫用行动回答,没抽回手。
几秒后,谢韫问裴殊为什么想亲她。
裴殊没有犹豫,“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这个回答让谢韫的心口发烫,面上却装出嫌弃的表情,给了裴殊一个白眼。
晚饭的时候谢韫羊水破的,两小时左右出现了腹痛,20小时左右发生了宫缩,比想象中的痛,也比想象中的顺利,次日早上六点顺产一个六斤的女宝。
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先前的焦虑不安以及复杂思绪,统统都得到了治愈。
但谢韫还是不禁感叹了句,“真丑。”
裴殊低头浅笑,“嗯,是有点丑。”
谢韫瞪她,“我可以说,你不行。”
裴殊看着她“嗯”了声,然后在谢韫额头轻轻一吻,说了句“辛苦了。”
谢韫抗议,“你没经过我的同意。”
裴殊说:“你可以推开我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谢韫差点飙脏话,好在忍住了。
康美琴和张玥激动的看着襁褓中的小宝宝,异口同声地介绍着自己是奶奶。
等说完,两人都是一愣,随即都强调自己是奶奶。
裴殊出面调解,因为只要她往那一站,张玥就会自动退让。
在对谢韫父母这一块,张玥已经从高高在上变得非常客气。
谢韫心情不错,说了句,“都是奶奶。”
这么一句话,瞬间让两位妈妈心情愉悦。
张玥当即拿出给孙女的礼物,是一套公主房的赠予合同,真正的可以住的那种公主房。
然后,重点她强调了谢韫才是最应该收礼物的那个,所以一连串的礼物送了过来。
黑金卡、房产、店铺……
谢韫是真被裴殊的妈给夸张到了。
所以,等只剩她和裴殊的时候,她还是那句话,“看吧,你的夸张就是从你妈那遗传来的。”
裴殊这回没否认,“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谢韫看着面前的黑卡,眨巴眨巴眼,“可是,我这么贪心的话……”说着哈哈一乐,“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我应得的。”
裴殊挠挠眉毛,是啊,贪心没什么不好。
安晓菲是第二天中午来的,特意选了裴殊不在的时间段,捧着一束康乃馨,恭喜谢韫解锁妈妈的身份。
谢韫确实没想到安晓菲会来看望她和孩子,自从那次度假,这姑娘就跟消失了似的,现在看到她来,先是意外,随后保持基本礼貌说了感谢的话。
“该说谢谢的是我,我……”安晓菲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思来想去,“我不喜欢她了。”说完又强调一句,“真的。”
谢韫看着她,没说话。
“这段时间我想了好多,好像我对裴殊姐不是爱,只是……”安晓菲确实不知道该完美表达她此次来的目的,“那时候我正好需要安慰需要鼓励,而她正好给了我这份需要,我就当成了爱情……嗯,事实上不是,是我弄错了,真是对不起,给你和裴殊姐造成了很大麻烦。”
谢韫还是没说话。
安晓菲继续自言自语,她说了很多,最后红着眼问谢韫是不是不打算原谅她。
谢韫终于开口了,“不是,我只是在认真听你讲话。”
安晓菲吸了吸鼻子,松口气似的,“我还以为你是个很小气的人。”
谢韫切一声,看着要哭的安晓菲,“你真的是个很爱哭的人。”
“裴殊姐也这么说我。”安晓菲不假思索地接话,说完,立马就着急忙慌的解释。
谢韫短促笑了一声,“说了,我不是小气的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装大度。”安晓菲嘀咕。
谢韫那叫一个无语,呛回去,“如果我是装大度,你还能这么完好无损的跑来见我?”
安晓菲瘪瘪嘴,这是事实,正因为谢韫向她投来的善意,她才能够这样跑来看她。
她没有多待,怕碰到裴殊,毕竟现在就算她好像没那么喜欢裴殊了,心里头也会觉得别扭。
可还是在走廊处碰到了回来的裴殊,事实上安晓菲是有点怕裴殊的,主要是裴殊的气场过于高冷,她站定,乖乖喊了声“裴殊姐。”
裴殊脸上没多大表情,说话的语调也很平静,“谢谢你来看韫韫。”
即使认识这么久了,却还是客客气气的,安晓菲皱皱眉,“你跟谢韫姐都太客气了。”
“嗯,她就是很有礼貌的一个人。”提到谢韫,裴殊脸上的表情不由地就会变得柔和起来。
安晓菲看到她神色的变化,心里头苦笑,低下头,没接话茬。
裴殊并不在意她接不接话,说完,就跟她告别,毕竟见谢韫才是头等大事。
安晓菲叹了口气,回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咕哝着,“原来她眼里真的就只有谢韫。”
谢韫跟裴殊说安晓菲来看她了,还指着那束康乃馨说是她送的。
裴殊说进来前在走廊碰到了,“打了招呼,就说了两句话,她也说了两句。”
谢韫哭笑不得,“用不着特意强调。”
“是得说,”裴殊拉过凳子坐在床边,很是一本正经,“毕竟我怕了。”
谢韫“靠”一声,“你什么意思?”
裴殊立马求饶,提醒谢韫刚生完孩子不要情绪激动。
谢韫拿枕头丢她,“谁情绪激动了?”
拌嘴间,裴瑶来了,风风火火的,“我的小太阳饿了,别打情骂俏了,快点喂我可怜的小太阳!”
作为姨姨,她给小包子起了个小名叫小太阳,因为小包子是迎着朝阳出生的。
说到小包子的名字,到现在还没想好,说到底,是谢韫完全的不上心,用她的话来说,名字而已不着急。
不一会儿,小包子被抱了过来,谢韫抱过来哇一声,“才一天,感觉变好看了点。”
“你好好瞧瞧,皱皱巴巴的还是跟昨天一样的丑。”裴殊很客观的评价,“当父母的觉得自己孩子好看的最主要原因是有血缘滤镜。”
裴瑶抱头惊呼,“你真是太冷血了!”下一秒恢复正常,叹口气,“之前我有罪,说谎了,确实不怎么好看。”又说,“我要不要改口喊小太阳为小漂亮?”
谢韫:“……”
谢韫没发火,因为刚出生的孩子真的都好丑,无一例外。
既然其他的孩子也丑,她这个丑,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好受多了。
“我们小漂亮跟小殊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张玥走了进来,笑着说,“小殊你现在长得多好看,所以小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女。”
裴殊看她一眼,没搭腔。
张玥期待的眼神暗了暗,视线看向襁褓里的小包子。
裴瑶好奇道:“妈,你记忆里太好了吧,我姐刚出生的样子都记得。”
“有照片。”张玥说。
“什么?”裴瑶更好奇了,“我要看,妈妈我要看。”
两人的话丝毫没影响到裴殊,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打算参与,只是平静地让她们住声别吵到谢韫和孩子。
裴瑶控诉裴殊有了老婆忘了娘和妹,话没说完被张玥制止了。
谢韫看着这母女仨,陷入沉思。
下午,谢韫和孩子就离开医院搬去了张玥送的那个园林别墅。
什么都准备好了,月嫂、保姆、产后康复师、营养师、厨师,甚至连喂宝宝的奶妈都有。
谢韫感叹夸张,却也心安理得的享受。
裴瑶则说:“干嘛要奶妈啊,小漂亮吃亲妈的奶水更好。”
裴殊斜眼看过去,“怎么哪都有你?”
“当然,”裴瑶理直气壮地答,“我是小漂亮的亲姨妈。”
“应该是姑妈吧?”谢韫疑惑。
裴瑶不在意的摆下手,“管他呢,反正姑和姨都是女的,我也是女的,叫我姐姐我也是不在意的。”
谢韫给她逗乐。
裴殊则嫌弃地白她一眼,这是什么差辈分的傻话。
这回康美琴和张玥都搬来了园林住,地方大,住的下。
康美琴是为了女儿来,张玥也是为了女儿,再者,张玥想搬出那个“家”出来透透气。
相比谢振理每天都来的状况,裴国强则来的次数少得可怜,他对裴殊这个女儿仿佛真就没多大感情。
裴殊压根对他来不来关不关心没放在心上,倒是张玥一直憋着一口闷气,上不来下不去也不好发作,让她很是烦恼,当着女儿们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就只能自己消化。
张玥的情绪,被敏锐的谢韫察觉到了,这天午后,谢韫端来了两杯咖啡,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张玥。
一看谢韫喝咖啡,张玥立马出声制止,“你不能喝咖啡。”
“是吗?”谢韫这么问着,端起抿了口,“真好喝。”
张玥瞪大眼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你还要喂孩子的,不建议喝咖啡的。”
“我想喝。”谢韫说。
“嗯?”张玥皱眉。
“我是说,我最重要。”谢韫放下咖啡,看她,“妈妈,虽然孩子重要,爱人重要,家人重要,朋友重要,但是我自己是最重要的,你能懂吗?我希望你能懂。”
张玥愣愣看着她,眉头皱的更深。
“这可是我经历了死后重生才明白的道理。”谢韫笑着,说完,端起咖啡享受的喝起来。
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死后重生,没人会往那种意思想,顶多会认为是在说一种比喻。
许久,张玥笑了,叹一口气,端起咖啡慢慢喝起来,并跟谢韫聊起她这些年在裴家所受的,公婆不疼,姑子姐妹们不喜,老公不向着,还没办法跟外人说,怕人笑话。
“你受到这样不公平且恶劣的对待,可你后来却把这些加在了我身上。”谢韫在听完后很直白地说。
闻言,张玥愣了,表情僵了僵,有种被戳中的难堪。
谢韫说完大着胆子直视她,“妈妈,我说的不对吗?从我进入裴家,你就不疼我,不喜欢我,轻看我,对我刻薄冷漠,还会教唆女儿欺负我。”
张玥多少是真的感觉难堪,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低下头,叹口气,好半天说了句,“我忏愧。”
被小辈这么直接的控诉,论谁都会觉得跌份又丢面。
张玥也不例外,可谢韫说的是事实,她百口莫辩,加上,她决心拉进和裴殊的关系,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她住进来不会被裴殊赶走的阶段,她不想前功尽弃。
“妈妈你该不会在思考怎么修理我吧?”谢韫问着就说,“我会告诉裴殊的,你欺负我。”
张玥猛地抬头,瞠目结舌。
谢韫看她表情,咯咯地笑起来,放软语气说着对不起,然后说:“我会告诉她,是我欺负你。”
张玥的眼神慢慢柔和起来,像个慈祥的长辈那样瞪一眼,“真是没大没小的。”
“这可跟我爸妈的教育没关系,他们把我教的很好。”谢韫笑着,“要不然过去一年,你们那样对我,我早就跟媒体曝光你们这种大户人家虐待我了。”
“你敢!”张玥故作黑脸,随后也干脆地回呛,“你忍受我们这样的长辈,还不是为了你爸妈的生意。”
“回答正确,加十分。”谢韫笑着接话,毫不在意张玥的话,因为说得对,她就是如此,并很坦率的承认。
张玥承认,她被如此坦然又真挚的小辈给吃惊到了,有种拿她没办法的无奈,又有种由衷的佩服,此刻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裴殊喜欢谢韫了。
半晌,她突然说:“你告诉小殊你欺负我,她只会高兴。”
“这个可能性很高,”谢韫不打算说什么安慰的场面话,“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今天的谈话是我们俩的秘密。”
张玥无奈一笑,算是默认了。
但最后谢韫还是善心上头,安慰了句,“妈妈,你生的女儿你应该很了解,放心,等你老的不能动了,裴殊一定不会抛弃你。”
这话让张玥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怎样,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苦涩地笑笑。
这次的谈话,双方都感觉不错,关系上又亲近不少。
这引起了康美琴这个亲妈的醋意,眼神瞪着谢韫说她对别人的妈比对她这个亲妈还好,说白养了女儿给别人,脑门上就差写出“谢韫不孝”几个大字了。
谢韫只有在亲妈面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哼哼唧唧撒娇,说着妈妈我爱你。
只这一句,亲妈的心就软了,叹一口气,“看到你跟她关系好,我才真的放心。”
谢韫枕着亲妈的腿,“我和她是在互相磨合互相努力的建立关系,可是和你是与生俱来就拥有了谁也夺不走的母女关系。”说完撒娇,“妈妈,后背痒,给我挠挠。”
这话让康美琴很受用,温柔地给她挠后背,嘴上故作嫌弃,“都是当妈的人了,撒什么娇。”
谢韫嘿嘿傻笑。
……
小包子越长越好看了,这回是真的好看,褪去皱巴巴的样子,皮肤变得白嫩软糯,满身奶香味,眼睛大大,晶晶亮的,睫毛长长,鼻子优越,嘴巴完美,非常爱笑,又乖又软,可爱的让人爱不释手。
等喂饱小包子,谢韫要去洗澡,刚走进浴室,裴殊跟了进来。
“你进来干嘛?”谢韫猛地转身看去。
“过去几个月你洗澡我都帮忙的。”裴殊有理有据。
谢韫眉头一动,又一次拒绝。
没错,从医院回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裴殊要跟她一起洗澡了,生完孩子谢韫就拒绝了这份要求,以前挺着大肚子需要帮忙才妥协的,现在,她不需要了。
被拒绝,裴殊不气馁,转身玩小包子去了。
孩子小时候的用处之一,是用来玩的。
等谢韫洗完澡出来,裴殊把小包子递给保姆,自觉地拿起吹风机,对谢韫说:“还记得我们的照顾合同吗?我属于合法。”
谢韫擦头发的手一顿,呵呵,“放心,我会眸足了劲使唤你。”
“那为什么洗澡不要我帮忙?”裴殊逮着机会问。
话音落地,谢韫手上的毛巾丢了过去,凶巴巴地命令,“少说废话,给我擦头发。”
裴殊接住毛巾,叹气,嘴里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她们俩的日常就是这样,有点“主仆”的意思。
那个关于会不会离开的问题,谢韫不给答案,裴殊也不会一而再三的问。
只是,裴殊把工作搬到了家里,几乎拒绝了所有社交,推掉了所有应酬,因为只要一想到如果她不在谢韫有可能会走掉,裴殊就会提心吊胆。
一出月子,谢韫立马约上申敏去喝酒,当然是浅酌一杯,她再爱自己,也知道什么是责任心。
申敏跟谢韫说这学期结束,她可能要去山区支教。
谢韫先是一愣,随后由衷地赞叹她越来越有魅力了。
申敏喝口红酒,笑说:“什么有魅力,还不一定呢,我爸妈他们不会同意的。”
“你听你爸妈的吗?”谢韫也笑,“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一身反骨啊。”
申敏笑的更欢,“这倒是真的。”又喝口酒,“韫啊,我需要勇气,跟我点建议吧,毕竟山村里的卫生条件和安全方面我很恐惧。”
“不给。”谢韫冷酷拒绝,就像当初申敏冷酷不安慰她一样,“这是你自己的人生选择,你去支教也好,去做其他事情也罢,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如果恐惧的话,要么放弃,要么想办法克服,别问我。”
“喂,你!”申敏气结,“你居然跟我记仇。”说完作势掐谢韫的脖子。
谢韫差点笑的呛到,“是啊,我超级记仇。”
申敏切一声,挪揄,“也是,我这种有追求的有志青年干嘛问你这个整天天围着老婆孩子转的家庭主妇。”
“喂,注意用词,你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你轻看家庭主妇。”谢韫给她一个爱的白眼。
申敏立马抱住谢韫说着“sorry”,然后捧住她的脸就是一顿亲,“家庭主妇也是女性最伟大的身份之一,我们韫现在做的是伟大的职业。”
谢韫一边挣扎一边嫌弃的大叫,随后两人笑作一团。
等闹够了,谢韫说她也在计划着出去。
“出去?去哪?”申敏好奇,“旅行?摄影?工作?还是学习?”
“都可以,”谢韫改喝果汁,“反正得离开一段时间。”
“孩子呢?”申敏抓重点,“还有你家裴殊妹妹,她受得了你不在身边?你这边一走她这边就会跟上吧。”
“那就不告诉她。”谢韫说。
申敏笃定地说道:“到时候她肯定会满世界的找你。”
“她才不会。”谢韫也是个笃定,说完又给自己倒上红酒。
申敏立马伸手制止,“说好的就喝一杯,这杯我来喝。”说完夺过来一口干了,坚定地说,“她一定会,要不然咱俩打赌。”
谢韫默了默,撩拨下头发,岔开话题,抱怨起自从有了孩子,这不能那不能的,处处受限制。
申敏看她一眼,“所以你干嘛要孩子?有孩子后这些不自由是明摆着的啊,你决定要孩子之前没想到吗?”
“你这张嘴是抹了毒//药吗?还真是安慰的柔软话都不会说。”谢韫嘀咕。
申敏又看她,“我说了安慰的话你就不受限制了吗?”说着叹息,“明明之前说好的一起去出国深造学习,你却突然结婚,又说好一起搞点事业,你又突然生孩子,我以为你喜欢整天围着孩子爱人,所以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可现在你又跑来跟我抱怨,我该说什么,孩子又不能塞回去,唯一能安慰的就是还好你有钱。”说着伸手抱抱谢韫,“韫啊,姐姐我真的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是如果真的累的话,就整理好尽快出去吧,至于孩子就交给裴殊,还有如果有需要的话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尽全力。”
“我带上孩子一块,”谢韫憋着笑说,“你帮我带孩子,我出去。”
“欸?”申敏瞪圆眼睛,“你要是真这样,那我……”说着推她一下,“别来沾边!”
谢韫笑出声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又是裴殊来接谢韫,而且很早就到了,一直在车里等着。
申敏“哇”一声,“看吧,别说孩子了,就光她也够黏你的。”然后问裴殊,“你是怕谢韫丢了吗?”说着一笑,“放心,丢不了。”说完笑着跟她们俩挥手告别。
坐进车里,谢韫无奈叹口气,“说了,不用你亲自来接,就算接,也不用来的那么早。”
“送完你,我没走。”裴殊坦白。
听了这话,谢韫更无奈了,盯着她,带点埋怨的意思,“你真的要这么……离谱吗?我可以控诉你限制我自由。”
裴殊系好安全带,垂下眼,半晌才说:“你还没给我答复,我真的很怕。”她声音里带了委屈,“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确保你没有离开我。”
“宝宝在家,我能去哪?”谢韫没好气。
“你最好记得我们还有个孩子。”裴殊这话说的强硬,用的却是一副委屈的声调。
“喂,裴殊!”谢韫急了,“你滚!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想看见你!最好是你离开!立刻!马上!”
“这怎么可能?”裴殊转头看她,“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
谢韫气结。
裴殊注意到谢韫没系安全带,于是提醒。
谢韫恨不得拽断安全带抽裴殊脸上。
一直到下车,她都不打算搭理裴殊。
在快要进屋的时候,裴殊叫住了谢韫。
谢韫不想理,裴殊直接拉住她的手,“我们谈谈没重生前的事吧。”
作者有话说:
富婆宝宝们,长嘴除了吃喝亲吻,最重要是说话啊,谢谢你们追到现在,辛苦了,祝我们发大财
第38章
“有些事我想我们需要当面聊一聊。”裴殊带着请求,“可以吗?”
谢韫扭头看她,嘴唇动了动,“我累了。”是真的累了,再者看宝宝的心迫切,“下次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裴殊非要较真,“你说个时间。”
谢韫皱眉看她,“下次不累的时候。”
“所以是什么时候?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或者说你现在休息一下,过一会就可以?再者以后的某天?”裴殊将较真进行到底,她认为她和谢韫之间有些事得往细了的聊一聊。
一连串的询问让谢韫眉头皱的更深,透了点不耐,敷衍道:“过两天。”
“复数还是大后天?”裴殊说着又问,“到那天是早上?中午?下午还是晚上?”
谢韫无语看着她,对上裴殊认真的视线,几秒后,认真地回复,“下个星期四下午吧。”说完立马警告“别问具体几点,到时候再说。”
裴殊脸上终于露了点笑意,“好。”
谢韫“嘁”了声,要甩开她的手进屋,裴殊却死皮赖脸攥的更紧,并说:“一起走。”
谢韫无奈,碎碎念道:“你怎么越来越烦人了啊。”
“我哪有烦人。”裴殊不承认,见谢韫嘴上埋怨,却没甩开她的手,不由笑的跟朵花似的。
“你就是烦人。”谢韫嘟囔着,“很烦人的那种。”
裴殊笑而不语,更加抓紧了谢韫的手。
现在,面对谢韫,她已经没有了深深的无力和沮丧。
她已经在期待那天下午的到来了。
……
康美琴几天前就搬回家住了,现在张玥女士还在,不过她也打算这两天就搬回裴家老宅那个超大的园林别墅。
尽管,张玥女士非常的抗拒。
“妈妈你为什么不搬出去住?”谢韫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了,“你明明娘家条件不错,你自己也很厉害,经济独立,不靠老公也不靠婆家,为什么?”
张玥似乎很意外谢韫这样直接的问她,扭头看了看她,“你这孩子,有点没礼貌了。”
谢韫挑了挑眉毛,“可是,除了瑶瑶之外,大概没人像我这样跟你无话不谈了吧。”
“瑶瑶也不会像你这样,她那孩子自从大学开始很少跟我说心事了。”张玥说着轻叹了声,“我爸妈一点都不疼爱我,我的兄弟姐妹们,除了一个妹妹之外,也都不跟我亲近。”
谢韫恍然地“哇”一声,“跟裴殊的遭遇简直一模一样,真不愧是母女。”
张玥脸色一僵,愣愣看着谢韫,严重怀疑谢韫阴阳她内涵她。
谢韫真就没点怕的意思,直爽地跟她对视,可爱一笑,“不是吗?”
张玥面上尴尬,想发作又不能,清下嗓子,没出声。
谢韫长睫毛忽闪几下,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张玥说:“我很欣慰你能这么喜欢小殊。”
“嗯?”谢韫很吃惊她从哪得出这种结论,呆愣愣地,“为什么这么说?”
“你每次跟我说话都在向着她袒护她,这还不够明显嘛。”张玥露了点笑。
“啊?”谢韫更吃惊了,接着皱眉,连连否决。
张玥笑容放大,“不用害羞。”
谢韫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玥挑眉,笑的意味深长。
谢韫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奈感,“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结婚?”张玥说,她正是因为当时候裴殊的爸爸才走进这样的家庭的啊。
谢韫无话可说了。
张玥不在为难她,戴上墨镜,“小殊还在工作,我就不跟她说了。”然后拿上包准备走人。
“妈,”谢韫叫住她,“你回家的正确方式是爸来接你。”
张玥眸色沉了沉,除了年轻那会吵了架回娘家,裴国强接过她,等上了年纪,两人只要有争吵,那都是冷战好些天,多数时候还都是她主动。
“等他接我?”张玥冷笑,“我连想都不敢想。”
“那就不回,”谢韫坚持,“男人是不能惯着的,尤其是我爸那种听妈妈话的妈宝男,”说着感慨,“你长这么大的眼,又漂亮又有钱又有能力,到底是怎么看上那种男人的?我们上次谈话,你忘了,你要先爱自己。”
谢韫的没大没小让张玥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但不可否认,听到有人帮她说公道话,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犹豫的时候,裴殊走了过来,破天荒地主动搭腔,“韫韫说得对。”
张玥一下子就有了主见,摘下墨镜,“那我就再住几天。”说完开开心心的去看宝贝孙女去了。
谢韫又感叹,“还是你这个女儿的话管用。”
裴殊没吱声。
谢韫偏头看她,转了话题,“玩完小漂亮了?”
“嗯。”裴殊说,“很乖,没哭。”
话才落地,谢韫抬腿就是一脚。
裴殊笑,“她很可爱,白嫩嫩软糯糯的,手感很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小猫小狗或者汤圆。”谢韫白她一眼。
“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不就跟小猫小狗一样?”裴殊插兜,代表女儿表达不满。
谢韫语塞。
关于孩子的名字,她确实暂时没决定要选哪一个,两位妈妈起了那么多,好听的是不少,但总觉得差点意思。
“急什么?上户口的时候也不晚。”
裴殊无奈,在孩子名字这件事上,谢韫不许她做主,也只能当个听从者,顿了顿,转了话题,提到今天下午就是约定的时间了。
“你别忘了就好,”谢韫看她,指了指脑袋,“最好提前在脑子里想好要跟我说什么,省得落下了,毕竟是上辈子的事。”
裴殊嘴角噙着笑,目光晶亮地回望着谢韫,“好,”她伸手指了指谢韫的脑袋,“会好好想想的。”
谢韫瘪嘴,摸下被裴殊碰到的地方,嘟囔,“指我脑袋干什么。”
裴殊说:“因为想碰你。”
谢韫无语望天,“滚啊。”
裴殊笑着,大着胆子揽住她肩膀。
吃过午饭,喂饱小包子,谢韫换了身衣服。
裴殊纳闷,“去哪?”
“出去。”谢韫选了个红色山茶花钻石耳钉,递给裴殊,“给我戴。”
裴殊接过给她温柔的戴上,然后手指从谢韫耳垂处慢慢移到脖子上,又问,“去哪?我送你。”
“不用。”谢韫选了个跟耳钉颜色搭配的口红涂抹。
裴殊手慢慢抽回,站在旁边,沉默看着。
谢韫挑了个卷发棒,递过去,“今天卷个港风卷。”
裴殊依言照做,认真的给谢韫卷头发。
头上的妆容搞好,谢韫去衣帽间挑衣服,最后选中了一套复古长袖连衣裙。
等换好衣服出来,路过的张玥忍不住惊喜地问,“韫韫打扮这么漂亮要去哪?”
“约会。”谢韫臭美地转了个圈圈。
张玥看向裴殊,“玩的开心,不用担心孩子。”
裴殊的表情不大好,她看向的是谢韫,“跟谁约会?”
谢韫笑,“还能是谁?”她招招手,“过来帮忙选鞋子。”
裴殊表情阴的跟要下雨似的,双手插着上衣兜,慢吞吞的朝鞋子间走去。
张玥看她穿的如此随意,于是多嘴提了句,“韫韫啊,给小殊选件漂亮衣服。”
谢韫回了个“好。”
走进鞋间,裴殊把不开心写在脸上,“你是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谢韫眼里含笑,目光闪动地看向她,不答只问,“你觉得穿哪双鞋子好?”
裴殊情绪显然低落了,却没发作,随意指了双。
谢韫拿过,“这是运动鞋,跟我这身衣服好像不搭,要被人说的。”
裴殊说:“你穿什么都好看。”说完又咬字故意加重地强调一句,“跟你约会的那个混蛋如果不懂得欣赏,那我只能说没眼光。”
闻言,谢韫眉眼挑起来,将笑不笑地看着她,“好,那我就穿你选的这个。”说完坐下,把鞋子递过去,“给我穿。”
裴殊觉得酸气直冲天灵盖,接过,蹲下,穿鞋,全程低气压。
谢韫站起身跺了跺脚,走了两步,扭头看她,笑着撩拨下头发,“怎么样?”
裴殊脸黑成锅底,终于忍不了了,沉声问,“跟谁约会?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她呀,”谢韫故作神秘,“女的,你认识,个子高高,身材很好,皮肤很好,长得很漂亮,很有钱……”
“谁?名字?告诉我。”裴殊听不下去了,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裴殊。”谢韫笑着回,“名字叫裴殊。”
裴殊愣住。
谢韫哈哈一笑,“走吧,去约会。”
裴殊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了,愣愣地看着谢韫,愣愣地跟着出了门,直到坐上车才回过神来。
“你开车?”她问坐在驾驶座上的谢韫。
“被你照顾的太好了,都快忘了我也拿到了驾驶证。”谢韫边说边启动车子,“这样不行的,不能把自己学到的技能忘掉。”还不忘提醒裴殊系上安全带。
裴殊低头系安全带,定了定神,还是不敢置信地问,“你要跟我约会?”
“我可以跟其他人约会吗?”谢韫反问。
“不可以。”裴殊立马出声,表达决心。
谢韫笑笑,转动方向盘,缓缓开出园林。
坐在副驾驶座的裴殊眼睛始终没从谢韫身上移开,虽然谢韫主动提出跟她约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隐隐透着一种不安。
“今天天气真好啊。”路上谢韫感叹,“天清气朗。”话到这儿,她灵光乍现,偏头问裴殊,“名字叫谢天晴怎么样?”
“谢天晴?”裴殊问,“是天晴还是天清?”
“天气晴朗,天晴。”谢韫看向前方,“她出生那天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今天我们约会天气也晴朗,就这个名字吧,我觉得还不错。”
裴殊在心里念了念这个名字,才说:“我也觉得不错。”
谢韫为给宝宝起到名字欢呼起来,并说今天高低得喝一杯。
裴殊看着兴奋的她,跟着心情好起来,就如同今天晴朗的好天气。
谢韫一直开着车,没上高速,只是一直开着,有点漫无目的的意思。
某个时刻,裴殊开口,“去哪约会?”
谢韫反问,“你想去哪?”
“跟你去哪都可以。”裴殊答。
谢韫嫌弃,“你真油腻。”
裴殊笑,“对不起,下次我注意点。”
谢韫说:“这样开车兜风,我们俩是第一次吧。”
裴殊带了歉意地回,“嗯,第一次。”
谢韫斜睨她一眼,“结婚第一年,你对我真的很过分。”又说,“即使重生,我依然记忆犹新。”
裴殊更觉抱歉,坐如针毡,张了张嘴,只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谢韫呵呵,“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
裴殊本想说“我正在努力做出弥补”这种话,但想了想,如果有些伤害可以用弥补偿还的话,那对受到伤害的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面对谢韫的质问,她只能沉默,然后陷入深深的自责。
谢韫不在意她答不答,再又开了一段时间后,她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我累了,你来开。”
调换位置,喝口水,车子再次启动。
谢韫坐在副驾驶座,专心吹着风,享受秋天最后的风景。
“冷不冷?”裴殊担心她着凉,“把外套穿上。”
“少管我!”谢韫凶巴巴,却还是穿上了外套。
裴殊笑着看她,评价,“你真可爱。”
谢韫眼睛圆圆的瞪过去,“开着车呢,看前面!”
裴殊视线转向前方,笑的过分。
不多时,谢韫说想吃点东西,于是她们在一个路边乡下小餐馆吃了饭,俩菜一汤俩烧饼,付完账,谢韫说真实惠,还说她完全吃的惯这种小餐馆的饭菜,并且觉得味道很好吃。
裴殊听她碎碎念,听她跟她说这说那,有种全世界都在她手中的错觉。
她喜欢这样,这是她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和谢韫出来约会,走走停停,品尝美食,说话聊天,即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觉得很好。
而裴殊不知道的是,谢韫很早之前也幻想过无数次了。
但迟迟没等来,等来的却是裴殊婚内的冷暴力。
事实上,不止裴殊想聊聊没重生前那些事,谢韫也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她主动提出了出来约会。
“找个地方休息会吧。”再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裴殊提议。
看着窗外的夕阳,谢韫思考片刻,说:“我想到一个地方。”
裴殊看她,“哪?”
谢韫一笑,神秘道:“我来开车带你去。”
再次坐上驾驶座,谢韫握着方向盘不紧不慢朝目的地驶去。
车子转回了市区,裴殊好奇,“到底是哪?”
谢韫保持神秘,“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裴殊看向窗外,透过路段,她好像猜出个大概,于是提了那个酒店的名字,并问,“我猜的对吗?”
谢韫顿了下,笑,“你真的很聪明。”笑容收了收,继续道,“你说那里顶楼套房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星空,我突然想去看看。”
“那是本市建的最高的酒店,有价格昂贵的天文望远镜,顶楼的玻璃是特制的……”
裴殊缓缓说着,车子也在这时候停下。
一下车,就享受高级VIP的服务,原来谢韫两天前就定好了顶楼豪华总统套房。
而这一刻,裴殊明白过来,谢韫也有意跟她好好谈谈。
“虽然你对我长达一年的婚内冷暴力,但每次出去都是你花钱,这次换我。”谢韫站在偌大的落地窗边,看着城市的夜景打破沉默开口。
裴殊停在她身后,望着她,“对不起。”
谢韫立刻转头看她,非常无奈,“你除了说了对不起就不会说别的话了?”
“嗯,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裴殊很直率,“我说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不是吗?”
谢韫轻轻抿下唇,没说话。
裴殊走近她,继续坦率,“上次我约你来酒店,除了看星空,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我想,那个时候,那个新闻,你看到了吧。”
她说的是肯定句。
谢韫皱了眉,沉默看着她,裴殊也在看她,半晌,她说:“所以,那个新闻是假的?”
“半真半假。”裴殊说。
谢韫轻笑,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
“我的确到了酒店,也的确在这见到了安晓菲,但是,仅仅是聊了两句好久不见的客套话,是新闻记者乱写一通。”裴殊说,“压根没有什么共度良宵。”
“照片都曝出来了。”谢韫脱口而出。
裴殊解释,“我和她是一起进的酒店,理由是我去酒店调查你有没有入住,而她回国后住在了酒店,在这之前她去家里拜访我爷爷奶奶爸妈他们,遇到正好要出门的我,知道我要来这个酒店,就开车一块到酒店,恰巧被无良记者拍到了,借着你离家出走这件事,就大作文章,胡编乱造。”
一股脑的说完,裴殊看着谢韫,望着她的眼睛,“所以,即使现在没发生,你还是很在意对不对?”
被说中,谢韫视线有种心虚的闪躲,嘴硬地呛回去,“现在没发生,但那时候发生了,我记得,你也记得不是吗?”说着瞪向她,“我真的很庆幸你我都是重生过来的,即使重生的那个时间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却可以完整的保存着你那一年是怎么对我的,这一点,除非你我死了,否则你永远别想否认。”
裴殊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两眼暗淡了,那股深深地无力和自责再次找上她。
谢韫忽而笑了,“怎么?没话说了?”她转身正对着裴殊,揭伤疤似的质问,“你解释完了酒店这件事,剩下的那些呢,那些冷漠、那些无视,你要怎么解释?你有你的不得已,你有你的理由,可是我呢?我不无辜吗?我为什么非要承受你那些不得已?”
一瞬间,裴殊的心像是被滚烫的铁烙着,她发不出声来。
“你不是也曾经这样质问你的爸妈,你明明也在遭受着跟我一样无辜的伤害,可你却又原封不动的加在了我身上,”谢韫带了哭腔,“裴殊,你真的不愧是裴家的人,你跟他们一样的可恶,让人讨厌,只是你意识不到罢了!”
在听了这话后,裴殊脸色猛地白了,没点血色的那种,僵硬地怔怔地看着谢韫,似乎有震惊,有伤心,有脆弱,神色转换间,最后凝成一个死水般的沉静。
她最讨厌被人说像她爸妈了。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越讨厌就越像他们。
沉默。
再沉默。
还是沉默。
很漫长的沉默。
许久,究竟是多久,她们俩也不知道。
是裴殊先开的口,动了动发沉的嘴皮,“所以,你……还是要离开?”
谢韫还是没回答。
这个问题,她有种不想给答复的意思。
裴殊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她受不了谢韫这样,太让她不知所措了,失控间,紧紧把谢韫抱在了怀里,一遍遍说着“别离开我好不好。”
谢韫任由她抱着,木着脸,脑袋一片空白。
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她不该发火的,想着好好的谈谈,但不知怎地,想起裴殊说喜欢,却那样对她,这算哪门子的喜欢。
不过,这样的说开,这样的指责,她心里的确舒畅了。
裴殊说得对,她在意。
不仅在意酒店的绯闻,在意传闻中的白月光,更在意她喜欢着的裴殊对她那样的冷漠。
裴殊的心像是被揉的稀巴烂,又疼又酸,除了紧紧地圈住谢韫,她还能做什么。
她眼泪决堤,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说着重复的话,跟个傻逼似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裴殊妥协了,“谢韫,”她哽咽着,“你离开的话,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要……”
下面的话没法说出口,只要一想到那时候那个医院打来的电话,那个消息,她就喘不上来气。
“离开去哪?”谢韫终于说话了,“我爸妈,还有孩子都在这里,我能去哪?”说完推开裴殊,看一眼被眼泪沾湿的肩头,一脸嫌弃,“这个裙子很贵的,我第一次穿。”
谢韫又说:“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长命百岁,孩子也一定会长命百岁。”
谢韫还说:“你不知道吧,那时候我离开,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出了意外没保护好宝宝,我很愧疚,所以,现在我才决定生下她,如果那时候没有宝宝的话,我回来第一件事还是要离开,所以,等我出去旅行摄影的时候,你在家好好看宝宝,好好疼爱她。”
谢韫最后说:“到时候不许跟着我。”这话带着严重的警告。
裴殊仿佛又经历了死后重生一般,有种劫后余生后的心有余悸,以至于从酒店回到家,她还是惴惴不安的。
犹豫再三,小心翼翼问谢韫是不是不走的意思。
谢韫给问烦了,正要发火,但看到裴殊不安的眼神,只说了句,“我还没使唤够你呢。”
张言结束了这次的旅行摄影,跑来见谢韫和孩子,谈话间又聊起下一个旅行计划。
谢韫听得羡慕又憧憬,等张言走后,更加坚定她要旅行摄影的计划了。
张玥对旅行摄影起了好奇心,感慨同样姓张,同样是女人,张言活的精彩自由。
谢韫说你也可以,重点在愿不愿意改变。
张玥同意,转而说谢韫年纪不大挺爱说教。
谢韫笑说她活了两辈子,难免自负。
张玥给她逗笑,谢韫也笑。
裴国强一到就听到开朗的笑声,当看到谢韫和张玥坐一起说笑,不由一愣,随后就是不敢相信。
出于礼貌,谢韫站起身来喊了声爸。
张玥笑容停住,转头看去,随后脸一拉,起身要走。
裴国强叫住她,开门见山让她回家。
张玥拒绝。
裴国强还要说点什么,裴殊开了口,“要争吵出去,别打扰到孩子。”
两人因她的话,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
谢韫见状,发愁地看向裴殊,又看看如此紧张的气氛,想了下,提议,“要不,你们坐下来一起聊聊?”
裴殊第一个不乐意了,拧眉看她。
谢韫歪头一笑,快步闪人了。
裴殊:“……”
作者有话说:
裴殊其实很需要得到爸妈的认可,谢韫制造点机会,成不成功不强求,谢谢富婆宝贝们,一起发财哦
第39章
谢韫不知道她这么做对不对,以前她从没有过要参与裴殊家庭的事,可是,这段时间,张玥这个裴殊的亲妈住在这里,裴殊居然一点不反感。
即使裴殊不跟亲妈有过多交流,可每天都见到,吃饭也坐一桌,偶尔一起看孩子。
谢韫看到这些的时候,就会想,裴殊也想得到爸妈的爱和肯定吧。
所以,她今天就这么做了。
裴殊进来的时候,谢韫忍不住纳闷,“这么快谈完了?”
裴殊面无表情,“快吗?可我觉得度秒如年。”
谢韫忍俊不禁,随后说:“对不起,看来是我让你陷入为难地步了,是我手伸太长,多管闲事了。”
“没有,我得谢谢你的良苦用心。”裴殊走近她,垂下头,等再抬起头时,露出点释怀,“他们跟我说对不起了,第一次。”
谢韫愣了愣,“是吗?”拍拍裴殊,“稍微恭喜你一下。”
“我跟他们说,就这样吧,不必太亲近,因为他们像是在做任务,最重要我不自在也不习惯,而且我突然发现好像不怎么需要他们了,也不对他们有任何期待了,因为我有了你和孩子,”裴殊说着去抱谢韫,“谢谢。”
谢韫决定发善心,于是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睡觉的那种动作,“辛苦你了。”又说,“这才是真正的恭喜。”
裴殊把脸埋在谢韫脖颈处,很庆幸,谢韫懂她。
张玥女士跟裴国强回家了,听说,当天晚上就跟老爷子老太太表明了搬出去。
至于裴国强怎样,裴殊这个亲女儿都不过问,谢韫更不会去浪费时间。
不过,裴瑶前两天来,碎碎念最近爸妈感情变得不太好,妈妈对爸爸没以前那么关心了,甚至开始分房睡,而且她妈妈又重新出去工作了。
谢韫欢呼,称赞张玥女士干得漂亮。
裴瑶伸长脖子瞪着眼睛问谢韫安的什么心,高兴个什么劲,还甩出一句“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话才说完,给裴殊一个篮球丢过去,差点没把魂吓飞。
“道歉。”裴殊冰着一张脸,手上多了个网球拍,“现在,立刻,马上。”
裴瑶直接滑跪道歉,连带着彩虹屁。
谢韫笑着看向裴殊手上的网球拍,“原来你真的会打她。”
裴瑶狂点脑袋,“一点不心慈手软的那种。”
裴殊球拍在手,轻轻拍着自己的手心,“我劝你以后对你韫姐说话注意点。”
裴瑶心里一阵骂骂咧咧,面上乖巧应着,随后起身挽住谢韫的胳膊,试图撒娇。
谢韫拍拍她的手,“你姐说得没错。”又说,“我说得也没错。”最后总结,“你错了。”
裴瑶:“……”
这个家没有向着她的,裴瑶只能抱着小包子寻找安慰,一会亲脸一会蹭一会疯似的狂喜小包子的奶香味,仿佛精神方面有大问题。
“天晴啊,我们天晴,等你长大了要保护姨姨。”裴瑶一点都舍不得放下,“真想把你装书包里带去学校。”
此话一出,裴殊立刻提高警觉,把小包子抱了过来,并禁止裴瑶今天再碰。
谢韫好笑道:“瑶瑶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带去学校。”
“她干的出来。”裴殊说。
裴瑶轻咳一声,“还是我姐了解我。”然后聊起以前的辉煌历史来。
谢韫听得愣愣的,随即叹气,这俩姐妹到底是什么物种啊,不知怎地,有点担心起将来她的小天晴长大后像谁了。
那天晚上,裴瑶没回学校,她死皮赖脸留下过夜,跟谢韫说最近不仅她妈变得奇怪,她姐也变了。
谢韫问,“变得不好了吗?还是变得对你造成什么不好影响了?”
裴瑶立马肯定地说:“变好了,尤其是我姐。”
谢韫说:“这是好事。”
“可是,我爸妈最近经常冷战,以前,即便家里有一堆家务员,可是我妈依然会亲自早上给我爸泡一杯热咖啡,给我爸准备当天穿的衣服,会给我爸打领带,我爸从公司回来,会给他泡好热茶,还会下厨做我爸爱吃的饭菜,那时候他们很恩爱的,现在,怎么了,每天两人都不高兴,我住了两天都要窒息了。”
谢韫听完裴瑶的话,吃惊地问,“你爸那两只手是假肢吗?”
“嗯?”裴瑶懵了一瞬,紧接着炸毛,“什么假肢,是真的!”
“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有手,那些事可以自己做,就算他是有身份的大老板不会做,有那么多家务员,你操这份心干嘛。”谢韫忍不住翻白眼,“你还是多心疼心疼你妈吧。”
“你懂什么,那是我爸妈,他们现在变得跟陌生人似的,明明住在一起,却谁也不理谁,像话吗,我这个女儿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管?”裴瑶激动道,“还有,我很心疼我妈妈的。”
“那你就闭上眼,闭上嘴,”谢韫看她,“要么在学校待着,要么,”顿了下,“支持你妈妈。”
裴瑶皱了眉,哼道:“如果是你爸妈,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废话,你爸妈能跟我爸妈比。”谢韫直率地说道。
裴瑶气结,瞪大眼睛,有种要干架的意思。
谢韫立马高声喊裴殊,“你妹欺负我。”
裴瑶:“……”
在裴殊有什么动作之前,裴瑶逃的那叫一个快,飞奔到自己卧室,关门前冲着客厅大喊道:“你清高!你这个恋爱脑!谈恋爱谈的神志不清了你!我鄙视你!”
谢韫在沙发上笑的东倒西歪,裴殊则随手拿起一个杆子,“这个怎么样?打起来肯定很痛,一次就能让她长记性。”
谢韫笑容呆了呆,“你来真的?”说着“哇”一声,“没想到你除了擅长冷暴力还会动作暴力。”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阴阳怪气,裴殊略微尴尬的清下嗓子,“我现在是和平爱好者。”
谢韫撇嘴,不置可否。
裴殊放下杆子,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解释着打裴瑶是跟她对打。
“对打?”谢韫来了兴趣,“怎么个对打?”
“拳击。”
“拳击?”谢韫有被吃惊到,“你练过拳击?”
“练着防身的,在国外的时候,治安不太好,为了防身,学过几样,但都半途而废,”裴殊说,“回来后,就用来揍裴瑶了。”
“你是教她吧。”谢韫一语道破。
裴殊没否认。
谢韫抬手去捏裴殊的耳朵,“说着狠话,却用自己的方式教妹妹防身术,我们裴殊妹妹真是合格的好姐姐。”
完全无心的举动,却让裴殊眼眸一亮,她望着谢韫,感受着耳朵处指腹的力度和温度,有些心痒难耐。
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得很敏感,连擦身而过不经意的触碰都会浮想联翩,更别说这样了。
谢韫摸上瘾了,“还是第一次摸你耳朵,居然这么软。”
耳朵是裴殊的敏感处,已经变得滚烫,紧盯住谢韫的那双眼睛也是一片灼热。
谢韫这才注意到裴殊眼中燃烧的□□,愣了愣,退缩的要抽回手,却被裴殊握住了。
裴殊把那只手放在自己脸边蹭了蹭,又放在嘴边亲了又亲,渴望地凝视着想要闪躲的谢韫,意味非常明显。
谢韫本能吞咽了下口水,克制住加快的心跳,抽回手,不满地嘟囔,“干嘛。”说着站起身,“困了,该睡觉了。”
谢韫几乎是逃离那里,步调慌乱的进了卧室,关上门,调整呼吸,抬手摸摸发烫的脸颊,暗骂自己自控力太差。
裴殊盯着卧室方向,许久,收回视线,垂下头无奈笑笑。
冷静下来,谢韫准备去趟洗手间,转身去开门,好巧不巧,裴殊推开了门,直接创到了谢韫的鼻子,疼的她捂住鼻子原地跺脚。
“你想谋杀我啊!”谢韫眼泪都疼出来了。
裴殊担心又懊恼,一阵手忙脚乱,看着谢韫被碰红的鼻子,心疼地说不要去看医生。
谢韫摸了下鼻子,没好气地说:“看你个头!”
“看你的鼻子。”裴殊温柔地接话。
“……”谢韫那个来气啊,缝上裴殊嘴的心都有了,咬了咬牙,勾勾手。
裴殊靠的更近,谢韫对着她的耳朵就是一句“滚。”
裴殊觉得自己有点冤,可看着眼前谢韫碰淤青的鼻梁又觉得自己一点不冤。
“我叫医生来。”她口气轻柔,下一秒又改口,“不行,还是去医院吧,拍个片看看鼻梁骨伤没伤到。”
看裴殊脸上的神情如此担心,谢韫缓和了脸上的表情,口气依然生硬,“不用。”
“别闹脾气,”裴殊说,“为自己负责。”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谢韫抱怨着,“你肯定是报复我上次撞你鼻子对不对?”
裴殊怪无奈的,看谢韫这气了吧唧的小样,忍不住又上手,她摸向她的后脖颈,凑近,低头温柔吻了吻谢韫的额头。
“趁着时间还不算晚,去吧。”她继续商量,“让司机送我们,很快的。”
“骨头没断,要是断的话我早就疼的连话都不想说了。”谢韫不在意地说,然后看一眼时间,“睡觉。”
裴殊也看了眼时间,马上22点,谢韫不愿意,她也没再强求,但还是说了句,“如果明天早上起来痛感没有减轻,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谢韫从洗手间回来才给她答复,“明天再说。”刚躺被窝里,猛然坐起身,“差点忘了我有了孩子了。”说完,掀开被子要去保姆房间抱孩子。
经过裴殊身边的时候,被裴殊拽住了手腕,随后裴殊从背后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我们快一年没有……”裴殊语气很委屈。
作者有话说:
那么问题来了,快一年没有干嘛啦?
第40章
从谢韫重生回来,到如今,的确,马上满一年,她没有和裴殊做床上那点事。
以前是因为肚里有个小包子,现在,就算小包子生出来了,谢韫和裴殊仿佛出了家的尼姑,那种事一次都没有过,算一算,就连亲吻拥抱也少得可怜。
“你不要太过分,我出月子还没一个月。”谢韫给她一手肘,并从她怀里出来,转个身正对着裴殊,“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给我打消不安分的念头。”
裴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如果不打消呢?”
这话问的,谢韫眉头一皱,“大晚上的,你别挑战我的脾气。”
裴殊沉默几秒,忍不住发笑,无奈叹一口气,“明明你我互相喜欢的。”除了忍着还能怎么办,又是一声叹息,短促一笑,抬手抚摸上谢韫的头发,“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在谢韫打掉她手之前,裴殊抽回了手,并说:“你睡觉吧,我还点工作没完成。”她转身即走,开门,关门,没有过多的犹豫。
房门关上,谢韫不禁松口气,一直拒绝对她来说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
由于目前还不能出去旅行拍摄,谢韫就把拍摄目标锁定在她的周围,她在账号开设一个为“生活碎片”的专栏,把身边所见所看的美拍下来。
可以是人,是物,是景,是花,是草,是树,也可以是云,是风,是雨,是雪,还可以是是阳光,是月色,总之,她确实拍到了很多美好的照片。
康美琴不懂这些,但看着女儿怕出的一张张漂亮的照片,也是个骄傲,还拿来当手机壁纸。
“韫啊,你拍这些能有钱赚吗?”康美琴问。
谢韫笑着看向她妈,“亲爱的妈妈,可以赚钱,但目前我还没有赚到,不过很快就应该可以了。”
“怎么赚?”康美琴不免好奇搞摄影的人是如何赚钱。
“自己成立摄影工作室,接单为客户拍摄,成为大师之后有品牌邀约讲课,搞摄影课程,还有成了知名摄影师,像张言老师那样,拍模特、演员、歌手,都可以赚钱。”谢韫不紧不慢跟亲妈说着,“总之,我喜欢摄影不是为了赚钱,但是呢,如果爱好可以成为事业从而赚到钱,确实是一件开心的事。”
康美琴感慨女儿长大了,又鼓励道:“妈妈不管你能不能赚到钱,反正你没钱了我和你爸还是能够养活你,你呢,找到自己喜欢的事让自己充实开心,才是件开心的事,也不能整天在家围着孩子转。”
做父母的大概就是这样,儿女小时候盼着长大,等长大了又怀念小时候,儿女不结婚盼着结婚,等结婚了又盼着要孩子,等真有了孩子,又心疼总是围着孩子辛苦的儿女。
“我哪有整天围着孩子转,是裴殊和保姆们。”谢韫实话实说。
“看看,你也说了裴殊对孩子很上心,那你就对人家好一点。”
吃着饼干的谢韫咀嚼的嘴一顿,扭头看过去,“她又跟你告状了?”
“用得着告状吗?你对人家整天天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又不瞎。”康美琴一个刀眼,“小殊做的这么好,你不要对人家冷暴力。”
谢韫手上的饼干不香了,“我对她冷暴力?”说着笑起来,“妈,我的亲妈,你可真是我亲妈。”
“嗯,这点错不了,我的确是你亲妈。”康美琴一本正经地说。
谢韫饼干一丢,叹口气,不想说话。
“看看看,我就说你最近这段时间这小脾气见长,不让人说一句,一说就生气。”康美琴看着她直摇头叹气。
“你知道什么呀,”谢韫带了郁闷,“你要真是我亲妈,就不要管我跟她的事,因为……”话到这儿她停住,秉承着不想亲妈担心,于是话题一转,“对了妈,今年过年我和小天晴来家里过年,怎么样。”
“当然好了,不过过年还早着呢,你做这么早打算干嘛,”康美琴说着看她,“到时候你跟小殊一起商量。”
谢韫极其敷衍地点下头,已经暗暗咬牙切齿要把裴殊骂一顿的程度了。
今天裴殊出去了两个小时,回到家,第一件事先换掉身上的衣服,换一件干净的家居服,后去洗手,卸妆,最后才去抱可爱的小天晴。
两个月大的小包子,多半时间都在睡觉,醒着的时候会用那双清澈漂亮的大眼睛乌溜溜看看这望望那,似乎对周围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被裴殊抱在怀里,小包子目光锁定在妈妈脸上,并开始用她那“咿咿呀呀唔唔”的婴儿语跟妈妈聊天。
裴殊满心满眼的都是温柔的爱意,学着婴儿语耐心地回话,即使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
谢韫从工作室出来,看着这副温馨的场景,不知不觉中郁闷的心情跟着变好。
不可否认,裴殊真的很爱孩子,明明家里请了两个负责照顾宝贝的保姆,像换尿不湿,洗屁屁,洗澡等很多事,她还会亲力亲为,且做的比保姆还好。
也是,裴殊这个疯子一样的家伙拿到了育婴证书。
脑子里想起白天她妈说的话,她冷暴力裴殊,真是太不像话了。
“我冷暴力??”谢韫自言自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极力否定,“我怎么会冷暴力?”说完转身又进了工作室。
园林别墅住起来很好,很适合养生,等小包子开始学步的时候,也的确需要一个又安全又美丽的院子,所以,谢韫暂时决定在这住下去。
而之前住的那栋楼,无所谓了,反正写的是谢韫的名字,先放着,等想回去住的时候再去住,或者说不定以后也会租出去,也或者卖掉,总之,决定权在谢韫手上。
房子里的那些摄影器材全部搬到了园林这里,裴殊还专门在靠花园向阳处选出一间超大的房间给她当工作用的,这一点非常让谢韫满意。
值得一提的是,裴殊一些重要物品也搬来过来,谢韫以为是她工作用的,但没想到她第一时间搬出的是储物室里的东西,其中有当年谢韫送的那个毛绒大兔子。
兔子已经犯了旧,本来耷拉的毛绒耳朵,更耷拉了,上面的毛绒绒似乎比刚买来那会短了不少。
其实,谢韫也记不清了,而且当时买这个,不过是顺手看到就买了,考虑着这么大,抱起来一定很舒服。
的确很舒服,最重要的是,这个毛绒兔子成了裴殊到达裴家后每天都要抱着睡的重要宝贝,不抱的话她没安全感,严重到还会失眠。
一直到身边睡着的大兔子成了她朝思暮想的谢韫,裴殊才把大兔子放进了她的储藏室里保存起来。
“这么旧了,还带干嘛?”谢韫嫌弃,“赶紧扔了吧。”
“绝对不能扔,这是你送的。”裴殊依然拿它当宝贝。
“哟,卖什么深情人设呢。”谢韫毒舌上线,不留情地揶揄。
裴殊的表情有点小受伤,眉头皱了皱,看着她强调,“我对你送的东西很珍惜,这是真的,不是人设。”
“是吗?”谢韫语气透着不信,实则心里则想竟然保留了十一年。
搬家那天,谢韫不仅发现了陈旧的毛绒大兔子,还有好几样连她都不记得送过的小物件,比如一个口红,比如一个墨镜,更夸张的是连一个皮筋裴殊都留着。
裴殊知道抓住机会表明自己的真心爱意,问,“看见这些,你难道还不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吗?”
谢韫没看她,而是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我饿了,突然想吃寿司,去吃吧。”
依然得不到回应,裴殊那叫一个无奈,杵在原地看着谢韫走远。
走了几步的谢韫见裴殊没有跟上来,扭头看去,催促,“快点跟上来。”
裴殊终究心软,快步跟上去,很自然地抬手搂住谢韫肩膀,在她头顶亲吻一下,并理直气壮地表示,“说了让我伤心的话,这样亲一下就当补偿。”
闻言,谢韫不知为何觉得好笑,抬手拍了下裴殊的头顶,“别在这得寸进尺。”说完还剜了一眼,然后从她臂弯里出来。
裴殊无奈放下手臂,苦涩笑笑,同时在心里给自己默默加油。
这种被“无情忽视”和“无情打击”的状况,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裴殊并没有丝毫的埋怨,因为她在谢韫这种“冷漠”里,开始渐渐体会到当初她是怎样对谢韫的。
而且跟她比起来,谢韫完全是带着心软的小儿科冷暴力,而她则是实实在在地重拳出击伤害着她。
晚上,饭后,谢韫抱着吃饱喝足的小包子开启母女温馨时刻。
小包子真的好软,白白嫩嫩的,满身的奶香味,而且真的很乖,除了饿急了会哭上几声,基本上很少哭闹。
她仿佛知道,爱哭闹的小孩会让大人们很辛苦,所以总是乖乖软软的,用那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的眼睛带着笑意的看着面前亲爱的妈妈。
谢韫的心都要化了,每次抱着小包子,看着小包子,她都无比庆幸重生过来做了把小包子生下来这个决定。
事实上,在没爱上裴殊之前,谢韫是不喜欢小孩的,后来,她就变了,但也会有害怕紧张等等不确定的心境发生,但是,现在,她完完全全的喜欢着,不对,是爱着自己的小宝贝。
裴殊在身边目不转睛看着谢韫和孩子,忍不住上手要跟谢韫一起参与这样温馨美好的事。
“别碰。”谢韫却不耐烦地拒绝,把小包子护在怀里,“你去忙你的,不要打扰我们。”
裴殊伸出去的手只得讪讪地抽回,弱弱表示,“我忙完了。”
谢韫没接话,抱起小包子去了一旁。
睡醒一觉的裴瑶目睹了自己亲姐妹嫌弃的全过程,忍不住发声,“韫韫姐,你太过分了吧,我姐会伤心的。”
“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管。”裴殊立马出声维护,“再多说一句,你立马从我们家出去。”
裴瑶瞪大眼睛,“我在帮你说话!”又说,“你今天不是不舒服吗?而且韫韫姐这段时间总是对你冷冷淡淡,漠不关心……”
“裴瑶!”裴殊黑了脸,“我说到三……一,二……”
“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裴瑶嘴撅,但还是愤愤不平地说了句,“这是婚内冷暴力。”
谢韫瞪圆眼睛,“我?冷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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