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只想待在喻白身边
鬼婴并不是想要就能制作的, 它的诞生势必要牺牲一些东西,喻礼对这禁术并不了解,但还清楚记得听来的一件事, 某位制造鬼婴的人,最后被献祭给了鬼婴。
献祭只是好听的说法, 实则那人被鬼婴给吞噬了。
“你知道后果吗?”喻礼紧盯着唐惟, 试图通过唐惟的表情判定唐惟有没有在说谎。
唐惟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我知道。”
喻礼嗤道:“你如果被反噬了, 你妻子被你扔下后,她会怎么想?”
“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唐惟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龟裂, 他长叹了口气,这使得他的疲惫加重,“孩子死后, 小茹不停在找孩子,医生说,她很有可能情绪崩溃,我救不了她,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我们死去的孩子。”
唐惟笑道:“只要她能好好活着,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喻礼是个感性的人, 但他没有为唐惟和汪茹的故事而有所动容,在他看来, 这是最愚蠢的方法。看结果就知道,汪茹不知道鬼婴的存在, 说明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差错。
喻礼将自己的猜测点了出来,唐惟无奈道:“是出了问题, 就在我将我们的孩子带回来之前,小茹因为刺激过大失忆了,孩子来了就无法送走, 失忆后的小茹过得比以前更加开心,我不希望小茹知道以前的事情,隐瞒下了孩子的秘密,将它封印在了地下室内。”
唐惟是凌风崇拜的人,自唐惟吐露秘密后,凌风就陷入了呆滞当中,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审视着往日无比敬重的上司。
唐惟冲凌风苦笑了下,继续道:“我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小茹的状态调整好之后,我们从孤儿院领养回一个孩子,没想到,那个孩子会引发鬼婴的嫉妒心,它引诱那个孩子揭开了封印……”
之后发生的事情,汪茹都已经交代了。
喻礼回头看向床上的两个孩子,重点落在路妄身上,路妄有着超出同年龄段孩子的冷静,这本该是好事,喻礼却无端生出点难受来。
“你明知道这个隐形炸/药的存在,为什么还要继续领养孩子?”喻礼诘问道。
唐惟看了路妄一眼就快速收回了目光。发生这种事情,他对路妄是愧疚的。
“这半年来没发生过异样,它没有再出来过,我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了。”唐惟撩开左边的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小臂,“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我的血安抚它,我以为没问题的。”
“你以为?”喻礼对他的伤势无动于衷,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的“以为”能够改变两个孩子受到伤害的事实吗?
喻礼:“我会找你的上级谈话的。”
唐惟料到喻礼会这么做,没做任何反抗。
“我会配合你们接受调查,但我有一个请求。”唐惟说,“请不要让小茹知道这件事。”
喻礼转过脸,一言不发,就在唐惟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冷冷“嗯”了声。
唐惟松了口气,缓慢走到床边,终于又鼓起勇气看向路妄:“对不起小妄,叔叔阿姨很喜欢你,是真的想要收养你。”
只是这背后夹杂了他的一份不能对任何人诉说的私心。
他会选定路妄的最主要原因是,路妄的心态和心理承受能力超越了绝大多数小孩,能与污染物母亲相处几年,这哪里会是普通小孩呢?
他抱着一丝隐秘的希望和期待,哪怕鬼婴再次出现,路妄也能跟它和平相处。
“叔叔对不起你……”
喻白小脸冰冷,他很少这样过,像是被喻礼给附身了一样,一张口就吐出咄咄逼人的味道:“对不起有用吗?”
唐惟一怔,喻白握紧了路妄的小手,声音冻结成冰,少了几分软糯:“叔叔,我不否认你喜欢路妄,但你敢说自己没有利用路妄吗?”
唐惟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喻白的话,他没料到喻白会如此聪明,喻礼都还没猜出他的私心,这个小孩却先猜出来了。
喻白不肯放过唐惟,直言道:“你们既然收养了路妄,那路妄就是你们的小孩了,你真的没想过路妄有可能会受到伤害吗?”
唐惟嘴唇微动,面对喻礼时,他能够维持淡定,面对两个小孩,他却无法说出一句违心话:“我想过。”
他又迅速辩解道:“我用我的血喂养它,我以为没事的。”
“你以为?”喻白的语气与喻礼如出一辙,就连表情也与喻礼一模一样,没人会怀疑这两人不是亲兄弟。
唐惟肩膀塌下,轻声道:“隐瞒了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我真的不愿意小妄受到伤害,小茹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我承认我把小妄当成了救命稻草,我想着,若是鬼婴再次出现,小妄说不定能跟它好好相处。”
喻白靠着路妄,小小的身体盖住路妄,试图将路妄庇护在他怀抱中,但他低估了自己的身板,与其说是他在庇护路妄,不如说他是压着路妄。
路妄接收着喻白的关怀,对唐惟的话无动于衷。
唐惟看出了路妄的态度,也知道说再多都已无济于事,他又跟路妄说了声“对不起”,走回到凌风身边,对面色尴尬的下属下达最后一个命令:“走吧。”
凌风押送过无数罪犯,还是第一次押送自己的上司回总局接受调查。
他不好评判这件事,毕竟唐惟没有恶意,但唐惟的做法还是伤害到了两个小孩。
凌风带着唐惟离开的时候,汪茹并不知情,陪着汪茹的女警说,汪茹还在睡觉。
喻礼原本想跟凌风他们一起去监察局,但不放心两个孩子,打算先送孩子们回家再赶过去。
反应过来自己太独断了,喻礼问路妄:“路妄,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吗?”
路妄迷茫道:“不留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
喻礼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温声道:“你可以去我们家。”
路妄错愕:“去你们家?”
喻白搂紧路妄的胳膊,顺着喻礼的话道:“是啊,路妄,你就待在我们家吧,我们家肯定比这里要好。”
他们家虽说也存在不少隐患,但比起唐惟家要安全的多,至少,有他家几个BOSS镇场,没有东西敢伤害路妄。
丢丢“嗷呜呜”了两声,勉勉强强道:【看在这小子那么可怜的份上,我也同意他住在我们家,但是宝宝你不能只关注他忽略了我!】不然它要闹的!
路妄表情几番变幻,仍不确定道:“我、我能待多久?”
喻白愣了愣,喻礼冲上前抱住路妄,心疼不已:“你想住多久就多久。”
可怜的孩子,母亲刚去世就被他们送走,原以为是个靠谱人家,却没料到会遭受二次伤害,这件事一定给这孩子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喻礼自顾自脑补出了一段故事,给路妄本就凄惨的经历又增添了一份悲剧色彩。
从前有多排斥路妄,如今就有多心疼路妄。
他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感到愧疚,之前的他虽然心疼路妄,但没有想过收养路妄,担心路妄会剥夺了弟弟的关注,所以一听说监察处的队长愿意收养路妄,就迫不及待的将路妄送走。
路妄被喻礼抱得险些喘不过气来,他没有要推开喻礼的意思,用眼神询问喻白:真的可以吗?
喻白反问道:“你不想来我们家吗?”
“我想的。”路妄毫不犹豫回答,神情又有些落寞,“我只是怕给你们添麻烦。”
不待喻白开口,喻礼立即作出回应:“怎么会是麻烦呢,我、喻白、喻谣都很欢迎你,丢丢也是。”
丢丢:“……”请不要替它发声,它有说它很欢迎吗?
丢丢还是配合地叫了两声,勉勉强强算是欢迎。
路妄眼里有泪光闪烁,眼泪刚从眼眶滚出就被喻白的手帕擦去,喻白摸了摸路妄的脸颊,柔声道:“路妄,欢迎你来我们家。”
路妄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破涕为笑,握紧了喻白伸过来的小手。
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晚上,他就见到了鬼婴,鬼婴没有要伤害他,只想他陪它一起玩。
路妄操控污染物堵住了鬼婴,只要他想,鬼婴永远都没办法接近他。他也可以如唐惟所希望的,跟鬼婴和平相处。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不喜欢这个家,也不想满足唐惟的期待,对他来说,唐惟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唐惟有自己的私心,他也有他的私心。
纠结、煎熬了那么久,他还是想回到喻白身边。
也只想待在喻白身边。
突然的高烧让他生出了一个计划,烧刚退,他趁着汪茹不在的时候吹了会冷风,反复多次,故意延长了病情,等待喻白主动登门。
……
喻礼跟汪茹打了声招呼,唐惟拜托他们保密,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汪茹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喻礼没有跟汪茹提发生了什么,汪茹也没有问,她的神情始终都是恍惚的,听说喻礼要接路妄走的时候,她犹豫了会就点了头。
直到路妄被喻礼带走,汪茹也没有出来送一送路妄。
喻礼想,汪茹肯定知道了些什么,但那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喻礼坐在副驾驶,后排有很大的空间,两个小孩加一只大狗都还能再坐下一个人。路妄一上车后就紧靠着喻白,将不安完全袒露。
喻白感觉出路妄的焦虑不安,搂住路妄的肩膀,轻声安抚:“你不用再害怕了。”
路妄“嗯”了声,脑袋枕进喻白的肩窝里,闭上眼睛,将愧疚都关在了眼睛之中。
他做了一件对不起喻白的事情。
这几天,鬼婴屡次接近他,都被他操控的污染物隔绝,鬼婴伤害不了他,反倒被他牵制,他也从鬼婴那得知了唐惟的秘密。
为了揭穿唐惟的私心,他在确保喻白不会受到严重伤害的情况下,放任鬼婴去骚扰喻白。从初见喻白那天起他就知道,喻白不是普通小孩,早就见惯了奇怪事情的喻白不会被鬼婴给吓到,所以才敢放手去做。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本该是开心的,心里却填满了不安与愧疚。
他利用了喻白的善良,如果喻白,喻家人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一定不会收留他。
“你的脚还痛吗?”路妄问。
喻白:“不痛呀。”
路妄让鬼婴也在他脚上留下了相同的痕迹,鬼婴那点力道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可他不知道喻白会不会感觉疼痛。
他抬起头,仔细观察喻白表情,再次询问:“真的不痛吗?”
“不痛。”喻白笑得爽朗,“比丢丢咬我一口可轻太多了。”
丢丢:“汪!”
【我才不会咬痛宝宝呢,呜,宝宝在污蔑我!】
路妄深深凝望喻白,语气认真:“不会再让你痛了。”
他会用一辈子来赎这一次的罪。
他会变得强大,保护喻白不再受到伤害。
第32章 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回到喻家已经天黑, 喻家灯火通明,车库里闲置了几个月的车位被一辆红色跑车占据。
这辆跑车是母亲符夏的爱车,它的出现说明符夏已经归家, 跟符夏形影不离的喻临肯定也一块回来了。
喻白惊喜道:“爸爸妈妈回来了。”
喻礼愁眉不展,怪腔怪调道:“消失那么久, 宝宝开学都没时间回来, 这时候知道回来了?怎么不干脆消失一辈子呢?”
喻礼和父母没有矛盾, 作为长子,他背负的压力太多, 提早感受到了父母的不靠谱,对父母多少还是有几句怨言的。
即将要见到喻白的爸爸妈妈了,路妄非常紧张, 他还没适应与喻礼、喻谣相处,又要面对喻白的父母,他很怕自己表现不好,会被喻白的父母嫌弃,到时候, 不管他耍多少心机, 他都没办法待在喻家。
喻白察觉路妄的担忧,牵住路妄的小手, 笑着安抚:“不要怕,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 他们知道你的事情。”
路妄诧异:“知道我的事情?”
“是啊。”喻白道,“我跟他们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你的事情, 他们也同意你住在我们家。”
得知喻白父母的态度,路妄还是紧张:“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喻白总觉得路妄的态度很奇怪,路妄的样子像是丑媳妇羞于见到未来的公公婆婆似的。
“这个我不知道哦。”喻白没给出肯定的回答, 他一向喜欢说实话,“得等他们见了你才知道。”
说完实话,他也不忘添几句安心的话:“不过我猜,他们会喜欢你的。”
喻白拉着路妄往房子里走,小手轻拍路妄手背,没有停下安抚。
丢丢提前冲到门口,帮喻白撞开了门,两个小孩刚跨入房子,一抹红色身影就从后逼近,红影从身后抱住了喻白,路妄侧头,看见了一张与喻白有六七分相似的脸。
来人比喻白高出一个头,她留着一头栗色短发,微卷的发尾拖住满是婴儿肥的小脸,眉眼轮廓与喻白极其相似,不同的是,她的瞳孔是墨绿色的。
“宝宝,好久不见,妈妈很想你,你有没有想妈妈啊?”女孩嗓音稚嫩甜腻,笑起来时,唇角显现出两颗梨涡。
若不是她自称“妈妈”,路妄会将对方错认成喻白的另一个姐姐。
喻白从未见过这位母亲的真实模样,符夏消失一段时间后就会转换另一副面貌出现在他面前,上次是美艳动人的大美人,上上次是头花发白的老奶奶,令他最印象深刻的是一只如仓鼠般大小的五彩异种。
喻白早早就适应了母亲频繁转换的身份,也能在第一时间认出符夏来,但路妄没法适应。
符夏这次的身份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女孩,这就尴尬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跟路妄坦白母亲的身份,但不说清楚的话,也不知道路妄会不会怀疑他爸是个恋童癖。
“我很想你哦。”喻白在符夏怀里转了个圈,热情地拥抱自己的母亲,实则回答的心不在焉,他在思考,该如何让路妄觉得‘他母亲是个小女孩’这件事非常正常。
“你就是路妄吧。”符夏靠在喻白肩膀上,含笑望着怔忡的路妄。
路妄回过神来,语无伦次道:“姐……阿……您、您好。”
符夏被他可爱的反应逗笑了:“我是喻白的妈妈,你叫我阿姨就好,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喊我妈妈。”
路妄的担忧消退了不少,他抿了抿唇,小声道:“阿姨。”
他知道,直接喊妈妈,能够快速融入喻家,符夏也会更喜欢他,但他不愿意喊符夏妈妈。总觉得,如果喊符夏妈妈了的话,那他就真的要跟喻白成为亲兄弟了。
不是不想跟喻白做兄弟,而是,他用了卑鄙的方法留在喻家,不能再抢占喻白的母亲了。
符夏一点也不介意路妄的称呼,伸手摸了摸路妄脑袋:“别紧张,你的情况,喻白都跟我说了,安心留在这里吧。”
说到底,路妄还是个小孩,有再多的心机也不可能时时伪装,他在符夏面前流露的都是真情实感,符夏能感知他所有的情绪,因为真实,所以才会理解包容。
路妄想象中的艰难困境都没有发生,他很顺利地进入了喻家,也很轻而易举地被喻白的父母接受。他们愿意收养他,但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特殊情况,他的户口会挂在他们的一个朋友那。
能被喻家收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路妄哪敢有一丝怨言。
在餐厅坐下后,他还有种不真实感,抬头看向对面的符夏和喻临时,仍恍恍惚惚的。
喻临年纪看着跟喻礼一般大,很难相信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他的外表再怎么英俊,跟此刻的符夏坐在一起还是有股违和感,如果两人是父女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喻白绞尽脑汁跟路妄说话,不让路妄的注意力落在对面身份违和的夫妻上,这对夫妻不知他的苦恼,还旁若无人的在他们面前秀恩爱,谈起了他们相爱的经过。
喻白开智时就听过不下十遍父母的爱情故事,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秘密,他们特地修改了一些内容,为路妄做了一个全新版本。
路妄听得很认真,注意力倒是没有落在符夏和喻临不般配的外形上。
喻礼没有喻白那样的忍耐力,忍耐了十几分钟,耐心终于到达极限,他白了夫妻俩一眼:“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能不能闭上嘴,让人好好吃顿饭?”
符夏笑容一收,嘴角往下瘪,转头扎进喻临怀中,嘤嘤哭了起来:“爸爸你看你儿子,他凶我!”
喻礼:“……”
喻临瞪着喻礼,不悦道:“我跟你妈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你能不能给我们点好脸色?”
喻礼按住嘴角向上扯,笑容扭曲,语气仍旧抹不去的阴阳怪气:“你也知道你们好不容易回家啊,既然好不容易回趟家,那请你们拿出做父母的样子,能不能正常一点?”
喻礼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路妄,试图让喻临和符夏明白,他俩的样子在旁人看来非常不正常。他们习惯了可以理解,但路妄是个正常人。
喻临接受到了喻礼的眼神暗示,像是才发现这一点,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
路妄不知道符夏是怎么做到的,在符夏脱离喻临怀抱后,原本稚嫩的小女孩摇身一变成了与喻临年纪相仿的女人,她的五官是等比例长大,路妄隐约在她身上看到了喻谣的影子。
符夏将碎发挽到耳后,笑容依旧甜美:“路妄,有些事情,阿姨想跟你说清楚。”
符夏指了指自己:“我的真实身份是异种女王。”
她又指了指身边的喻临:“我的丈夫曾经摧毁了旧世界,如今的新世界是他创造的。”
喻白:“……”
喻礼:“……”
餐厅内落针可闻,谁都没有料到符夏会打出一记直球,她的攻势还没有停下,将喻礼和喻谣的身份也一并坦白了。
提到喻白时,符夏轻轻叹了口气:“小白是个普通人。”
她这声叹息,不是因为喻白是个普通人,她担忧的是:“小白从小霉运缠身,喝个水能呛到,走个路都会摔跤……”
喻白:“……”
喻白听着符夏把他的老底都给掀了,不禁脸颊涨红。
喻白明白符夏的用意,没有打断符夏,默默观察路妄的反应,路妄眼睛大睁着,似乎被他家的特殊情况给吓到了,仔细观察又能看出,路妄没有要逃离这里的想法。
喻白伸出手,握住桌下路妄的手,同时凑到路妄耳边:“路妄,你害怕吗?”
路妄舔舔干涩的嘴唇,摇摇头:“不怕。”
说完,他回握住了喻白的手,以此来证明他是真的不害怕。
符夏听见了,却还是道:“小妄,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安排到正常的家庭里。”
“不要。”路妄想也不想就拒绝,太过焦急,都破了音,“我、我想留在这里,我不害怕。”
路妄的回答令符夏满意一笑,直到这会,她才真的接纳了路妄。
……
路妄在喻白的父母面前表现得十分拘谨,连大气都不敢喘。
喻白看出了路妄的拘束,吃完饭后,就拉着路妄去了后花园透气,丢丢甩着尾巴跟了上来,喻白说了几次,它还是像块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紧紧跟着两人。
路妄在丢丢面前倒是不再紧张,喻白劝了几次就放弃了,由着丢丢跟着他们。
花园内种了几棵枫树,树身上缠满了灯带,小灯泡的光芒汇聚在一起,照得花园亮如白昼。
喻白牵着路妄的手行走在光带间,丢丢漫步在他们前面,替他们遮挡冬夜肆虐的寒风。
“我爸妈会喜欢你的,我说对了吧。”喻白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路妄,嘴角漾起笑,露出了两颗小梨涡。
路妄轻轻“嗯”了声,喻白的眸底映入了璀璨灯光,亮晶晶的,让他无法挪开视线。
喻白:“所以,你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
路妄:“好,听你的。”
丢丢甩甩尾巴,从鼻腔内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这对话怪里怪气的,跟安慰刚嫁进来的小媳妇似的。
丢丢又呸呸了两声,把不该有的想法呸了出去。
它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它家宝宝才不会娶路妄呢,路妄没车没房还没钱,还要它家宝宝救济,这样的条件,怎么能配得上它家宝宝呢?
大狗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它就像个恶毒婆婆,对新媳妇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连头发丝都能挑出不满意来。
也不知道两个小孩聊到了什么,等大狗将注意力放回到身后,就听路妄又用上了让它牙痒痒的可怜语气。
“喻白,我、我还是有些害怕,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作者有话说:丢丢:我呸!
明天倒v,前面看过的宝宝不要买了哦[抱抱]
第33章 我都会为你实现
深夜十一点, 正是入睡的好时间,白色大狗还在孜孜不倦地挠着喻白房门。
“嗷呜呜——”
【宝宝有了路妄就不要我了呜呜呜——】
喻白被吵得没办法,拉开门, 怒斥道:“丢丢,回你的窝睡觉。”
丢丢立马缠了上来, 大尾巴勾住喻白小腿:【不嘛不嘛, 我想跟宝宝一起睡。】
喻白不是嫌弃丢丢, 丢丢可以随意上他的床,但他不想跟丢丢睡在一起, 丢丢的睡相太差了,总是压得他出一身的汗。
“别撒娇,我明天再陪你玩。”
丢丢绕过喻白, 看向床上安静乖巧的路妄,在心底冷嗤:就会装乖!
【宝宝愿意跟路妄睡觉,都不愿意跟我睡嘛……】
“别装可怜。”喻白揪住丢丢的耳朵,下了逐客令,“你要是再不听话, 我这几天都不搭理你了。”
幼稚的话却能唬住这只大狗, 丢丢最后一次挣扎了下,见喻白始终无动于衷, 它只好放弃,蔫巴巴道:【那宝宝去睡觉吧, 有事要喊我哦,我就睡在你门口。】
它看似妥协, 实则还在偷偷的卖惨,睡门口可跟睡狗窝不一样。
喻白哪会看不出丢丢在装可怜,他板起小脸, 严肃命令:“回你的窝睡觉。”
丢丢:“嗷呜……”
喻白:“你不乖。”
大狗吠了一声,胖乎乎的身体一转,垂着伤心的尾巴慢腾腾挪回了自己的窝,背影看着十分可怜,喻白却不为所动,跟丢丢相处了那么久,他怎么会看不出丢丢的伎俩呢。
若放在以往,丢丢都做到这份上了,喻白肯定会心软,让丢丢留宿在他房中,但今晚有路妄在,喻白不敢这样做。
这一人一狗关系不和,随时都能吵起来,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丢丢为什么会讨厌路妄。
喻白关上门,回到床边,冲路妄笑了笑:“丢丢太黏我了,吵到你睡觉了吧。”
“不会。”路妄伸手扶了喻白一把,待喻白躺好后,他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喻白身边。
喻白望过来时,他面上爬过几丝羞怯,却没有远离喻白,直言道:“我想跟你挨着睡,可以吗?”
做了之后再问可不可以,说明他打从一开始就想这么做,也认定喻白会同意他的请求。
喻白对路妄自带好感和滤镜,路妄对他的亲近和喜欢他都能接收到,自然而然就将路妄归入好朋友的阵营中。喻白对朋友非常包容,因为这些原因,他能轻易看穿丢丢的把戏,却没办法识破路妄的伪装。
喻白以为路妄还在为唐家的事情忧愁,正如喻礼说的,路妄的母亲刚去世不久,就又遇到这种事情,这孩子真的太倒霉,也太可怜了。
路妄肯依赖他是好事,目前,路妄能依赖的也只有他了,喻白不忍心推开这个可怜的孩子。
两人的手臂已经紧贴,喻白还是往路妄身边挤了挤,两人的鼻息交融在一起,彼此铸就的温暖驱散了寒冷。
喻白侧躺着,他在看着路妄,路妄也在看着他,无声对望良久,喻白忽然开口:“路妄,你难受吗?”
路妄知道喻白问的是什么,母亲去世,难不难受?
养父怀抱私心才收养他,难不难受?
不难受。
为什么要难受呢?
“有点难受。”路妄说。
喻白仰起头,两人的鼻尖快要贴上,被子下的手环住了路妄的腰,他轻声承诺道:“难受就难受吧,我会陪着你渡过这些难关。”
“如果我一直难受该怎么办?”路妄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喻白对他那么好,他不该索求太多,可他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渴望,控制不住向喻白索取的心。
喻白不懂眼前人有多纠结,几乎不做思考就给出了回答:“那就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难受了为止。”
喻白想的很简单,路妄已经是他们家的人了,他跟路妄才四岁,距离成年还有十几年,这么多时间,足够他抚平路妄内心的创伤了。以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在他们的陪伴下,路妄很快就会变得积极乐观。
“那就这样说好了。”路妄嘴角勾起,连日来的阴霾被笑意驱散,他终于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的笑颜-
趁着周末,喻临和符夏带着路妄去办了领养手续,路妄的户口还没迁进唐惟家,正好省去了许多麻烦。
他们回到家时,在车库里撞见了刚归家的喻礼。
喻礼一大早就去了监察局,身为污染物的他,本该避开这种危险的地方的,但他非但不避,还明目张胆的在监察局进进出出。
一是为了路妄的事情,路妄受了刺激,由喻礼代替路妄接受调查。
二是为了探查监察局,与监察局的一些人打好关系,更方便他在人类社会中隐藏身份。
“哥哥,事情都处理好了吗?”喻白给喻礼倒了杯橙汁,亲自送到喻礼手上。
喻礼一口气喝了半杯,放下杯子后一把拉过喻白,使劲揉了揉喻白的脑袋:“宝宝真乖。”
对喻白进行了一番夸奖,他才回答了喻白的问题:“都处理好了。”
他看向喻白身后的路妄,笑道:“路妄的户口弄好了吗?”
“弄好了。”路妄怯生生道,相处了几天,他在除喻白以外的喻家人面前依旧表现得非常拘谨。
一半是真紧张,一半是装的。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家人了,欢迎你。”喻礼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手表,抓起路妄的手,替路妄戴上。
这块手表全身漆黑,连表盘和表盘上的数字也是黑色的,只有时针分针秒针是鲜红色。
路妄对这块奇特的手表生出好奇,喻礼解释道:“这块手表能够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召唤出污染物保护你。”
“我也有块一样的哦。”喻白举起左手,他手上绑着一块通体雪白的手表,与路妄那块形状一样,只不过,他的是白色的,路妄是黑色的。
路妄很喜欢这份礼物,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拥有和喻白相同的东西。
“路妄,这几天我们会帮你做训练哦。”喻白和家人商量了下,决定帮路妄做污染物、异种训练。
虽说路妄跟污染物母亲共处了几年,但因为是自己的母亲,且那时的路妄并不知道母亲已经被污染物感染,所以才没有害怕。面对其他污染物或异种,路妄或许会害怕,他们得慢慢帮路妄克服恐惧。
路妄点点头:“我会认真训练的。”
说完他又看向喻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喻礼察觉到了,问他:“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路妄:“唐叔叔和汪阿姨……他们怎么样了?”
喻礼笑容淡了几分:“监察处暂时撤去了唐惟的职务,给他放了半年长假,汪茹恢复了记忆,唐惟打算趁着休假带她出去散散心。”
“那只鬼婴呢?”喻白追问道。
喻礼:“被监察处收走了。”
喻白:“他们会杀死它吗?”
喻礼:“不知道。”
喻白沉默,喻礼捏了捏他紧绷的小脸,调侃道:“怎么,难不成你跟它处出了感情,舍不得它被杀死?”
“不是。”喻白抓住喻礼的手,无法将心里的感受清楚表达出来,“我能感觉的出来,它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它只是想让我陪它玩,或许,它本来就没有要作恶的意思,它只是太孤单了。”
喻礼知道弟弟善良,叹息了声,敲了弟弟额头一下:“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和路妄脚上的伤还没有好,怎么还心疼起罪魁祸首来了。”
喻白捂住额头,撇撇嘴:“我不是心疼它,我只是实话实说。”
不过,喻白也的确忘记了脚上的伤痕,因为不痛,所以很快就被他遗忘了。这也印证了,鬼婴没有真的想伤害他的意思。
喻礼神情严肃:“你应该庆幸它没有伤害你,但你要知道,在你之前,它伤害过路妄,还伤害过另一个孩子。”
喻礼这些天同步跟进了这件事,有些事情,他不想跟两个小孩说,但见喻白天真到这个份上,有些话他就不得不说了。
“鬼婴生来就带着恶,很难感化它,唐惟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他曾经想过让汪茹知道鬼婴的事情,但他压不住鬼婴,无法让鬼婴变成一个正常孩子和汪茹相处,所以他才不得不封印鬼婴。”
汪茹恢复记忆后,苦苦哀求监察局的人把她的孩子还给她,监察局的人给过机会,让汪茹和鬼婴单独相处过一次,结果很糟糕,汪茹差点被鬼婴夺去了心神,沦为鬼婴的操控物。
喻白听完满脸震惊,只从喻礼口中听说,他没办法想象那个画面,也没办法将喻礼口中作恶多端的鬼婴和与他玩捉迷藏的鬼婴放在一起。
他很混乱,也知道光凭说的,没办法让喻礼相信,鬼婴真的没有要伤害他的想法。
难道,在鬼婴眼里,他是比较特殊的那个吗?
喻礼狠狠揉弄喻白肉乎乎的小脸,告诫道:“事情已经结束了,唐惟和汪茹都已经接受了结果,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
他喜欢喻白的善良,又不希望喻白太过善良,心软容易铸就大错。
喻白的脸颊被喻礼揪着,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知道啦。”
“我去做饭了。”喻礼又揉了会才放开喻白,起身去了厨房。
喻白捂着通红的脸颊,冲喻礼的背影噘了下嘴。
路妄靠过来,戳了下他的颧骨:“痛吗?”
“不痛。”喻白摊开手,露出发红的小脸,“哥哥没用力气。”
喻白皮肤白皙细腻,稍用点力气就会弄出红痕,看着很吓人。
路妄相信喻白的话,却还是心疼不已,手指抚过喻白脸颊,光抚摸不够,他又低头朝喻白的脸上吹了几口气。
温热的风拂过面颊,喻白被路妄的举动逗笑:“我没有受伤啦,真的不痛哦。”
路妄眼眸微垂,眼下拢出两团沉重阴影:“鬼婴吓唬你的时候,你害怕吗?”
这问题,路妄之前就问过一遍,喻白也如实回答了,这会再问,喻白觉得奇怪:“路妄,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当然在意,因为他利用鬼婴吓唬了喻白。
原以为这件事会立即翻篇,没料到,喻白很在意鬼婴的事情。
“不是我在意,是你很在意那只鬼婴。”
“我只是觉得很遗憾。”喻白纠结良久,也斟酌了很久,缓缓道出了心里想法,“汪阿姨失去了自己的小孩,她思念自己的孩子没有错,唐叔叔为了汪阿姨,用自己的血肉制造了鬼婴,我觉得他也没有做错,鬼婴既然已经出现了,他们一家三口本应该团聚的,弄成这样,我觉得很遗憾。”
路妄一言不发,默默思考喻白的话。
“哥哥说的没有错,既然鬼婴没办法压制,那将它封印是最好的结果。”
路妄忽然发问:“如果结果像你说的那样,你会高兴吗?”
“当然高兴呀,我喜欢童话故事般的结局。”喻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他承认,喻礼对他的评价是正确的,他有时候的确太天真,想法太过简单。
上辈子的他父母早逝,不曾感受过完整温暖的家庭,即使在这个世界拥有了幸福的家庭,疼爱他的家人,他仍旧没有忘记上辈子的记忆,看到别人家庭不幸,也会跟着难过。
他会忍不住想,既然孤独无依的他也能得到幸福,那为什么别人不可以呢?
喻白笑了笑:“算了,不提这件事了,反正跟我们没有关系。”
……
喻家给路妄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就在喻白隔壁,路妄今晚没有缠着喻白。
万籁俱寂之时,路妄睁开了眼睛,落地窗的窗帘没有关上,一抹瘦小身影在月光照亮的地板上爬过,缓缓爬上了路妄的床。
路妄坐起身,揪住鬼婴的后颈,在喻家人面前的羞怯内敛消失无踪,漆黑深邃的双眼宛若恶鬼,紧锁住了鬼婴。
明明是人,他周身却散发出比鬼婴还要阴冷的气息。
鬼婴双眼大睁,遍布黑色的瞳孔里流散出恐惧,他原本想张口大叫,揪住他后颈的手用了力,咽喉也被狠狠掐住。
“闭嘴。”
鬼婴无法违抗路妄的命令,乖乖闭了嘴。
路妄的食指在早就准备好的小刀上划过,锋利的刀身割破他的指腹,渗出的鲜血被他涂抹在了鬼婴额头上。
鬼婴想尖叫,却被路妄压制住无法开口。
路妄语气森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回你父母身边,从今往后,不许再作恶。”
鬼婴的不甘随着额头印记一块消退,它的双眼慢慢有了眼白,眼神恢复了清明,路妄松开它,它一声招呼不打便急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路妄望着还在渗血的指尖,冰冷的面庞渐渐有了温度。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为你实现。
第34章 他是喻白的人
幼儿园的课程对喻白这个成年人来说太过简单, 他提出请假在家陪着路妄的时候,家里人都没有反对。以喻家对他的溺爱程度,哪怕他说一辈子都不想上学, 家人都会同意。
喻白陪路妄在家休息了三天,路妄总算适应了新环境, 也从连续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路妄时机把握的也很好, 调整过来后就打算重新去上学。
幼儿园的孩子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老师只跟他们说,路妄和喻白生病了。两人再次来到学校, 收到了同学们热情的关怀。
陆米等问候的人群都散了,才走到喻白身边,他的关怀不比其他人少:“喻白, 路妄,你们身体好点了吗?”
如果没有好,家里人哪会同意他们来学校上课呢?自己生病不算大事,要是传染给了其他小朋友就糟糕了。
喻白却觉得陆米的废话很是窝心,笑道:“已经好了。”
“那就好。”陆米噘了噘嘴, “你们不在, 都没人陪我玩,我快无聊死了。”
喻白:“没人陪你玩?”
陆米的人缘非常好, 开学没多久,就跟班级里绝大数同学打好了关系, 没人陪陆米玩,喻白是打死都不肯相信的。
陆米顶着通红的脸直言道:“我就喜欢跟你们玩嘛。”
喻白大笑出声, 忍不住捏了捏陆米的脸颊,他忘记自己也是个小孩,用大人的身份逗弄陆米。
“有多喜欢?”
陆米脸颊更红:“哎呀,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还要我说出来吗?”
路妄看不下去,听到走廊内传来的脚步声,班主任的身影还没出现,他急忙提醒:“老师来了。”
陆米不再缠着喻白,快速跑回了自己座位。
喻白端正坐好,身边的影子晃动了几下,路妄的手肘轻轻蹭上了他的手肘。
喻白怎么都不会想到,初见时待人冰冷疏离的小孩,如今会变得极其黏人,而且只黏着他。或许是他在路妄最彷徨无助的时候陪伴了路妄,路妄才会那么黏着他。
喻白倒是不讨厌路妄的黏人,比起他的家人,路妄的黏人只能算是轻度,他都能忍受喻礼和丢丢那样的黏人方式,自然而然就能接受路妄。
他的手肘抵上路妄的,趁老师不注意,侧头看了眼路妄,在他看过去之前,路妄就在看他了。
最近,路妄总爱盯着他,喻白觉得疑惑,问路妄,路妄红着脸低下头,支支吾吾同他解释:“你、你很可爱,我忍不住想看……”
喻白觉得这个样子的路妄才更可爱,他朝路妄眨了眨眼,嘴角漾起笑,路妄的嘴角也小幅度地扬了起来,一只手垂落桌下,捏住了他的衣角。
喻白:“……”
连上课也要黏着他,这真是……
“卓函家里有事,请一周的假……”
班主任说了什么,两人谁都没有听到,幼儿园的课程对于小朋友来说既有趣又好玩,喻白和路妄却都有些索然无味,挨过了枯燥的上午,吃饭时,陆米挤到了他们身边,一脸神秘兮兮地分享了最近的八卦。
陆米说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很能唠,嘴巴又碎,连他同桌把胡萝卜和洋葱都挑出来这种小事也能说上一说。
饶是耐心很好的喻白,听多了也会厌倦,他没有打断陆米,只把陆米当成了个会移动的电台。
“你们知道卓函家的事吗?”
总算有个还算感兴趣的话题,喻白问:“什么事?”
“这事还是我听我奶奶说的,你上次跟我说了那番话后,我回去也跟我奶奶说了一遍,我奶奶只是爱八卦了点,其实她心不坏的……”陆米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就是不提重点。
喻白嘴角抽了抽,很是无奈:“你别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已经改正了,也没有觉得你奶奶很坏。”
陆米这才放心,笑出了一排小白牙,终于说起了正事:“上周六晚上,卓函爸爸从自家楼上摔下来,当天晚上就住了院,前天,卓函也从楼上摔下来,他摔倒的位置跟他爸一模一样,昨天,卓函妈妈去给他们送饭的时候,差点出车祸,人没事,但也摔得不轻,我奶奶说,他们平日做了太多坏事所以才倒了大霉。”
喻白小眉头紧蹙,这该是多大的霉才会接二连三遇到这种怪事,就算是被霉运BUFF缠身的他也不会连续倒霉成这样,卓函一家遭遇的可都是危及生命的事情。
“真的只是倒霉吗?”路妄难得同陆米说话,他的想法与喻白一致。
陆米:“我也不知道,不过,卓函的爷爷奶奶昨天请了道士来家里驱邪。”
上辈子的喻白不信鬼神之说,来到这个世界后,这个想法随着见识瓦解,尤其是在遇见过鬼婴之后,他对神神鬼鬼的事情愈发感兴趣。
“结果如何?”喻白问。
陆米摇头:“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奶奶说去那边凑热闹,等我回家问过我奶奶,明天再告诉你们。”
喻白:“……”
他记得,卓函一家已经搬出了那片小区吧?专门跑那么远去凑热闹,陆米的奶奶也真是一位人物。
陆米看出喻白对卓家的事情感兴趣,话匣子彻底打开,把听来的一股脑说了。
“卓函他家以前很穷的,他爸爸中了大奖后,他们家才成了暴发户,没过多久,他们老家的房子拆迁了,他家变得更加有钱了,我奶奶说,卓函爸爸工作能力不行,也没有经营头脑,年轻时做什么赔什么,最近几年,卓函爸爸不知道哪来的逆天运气,才积累了如今的财富。”
说到这,陆米左右环顾,确定没人偷听他说话,他才继续说道:“我奶奶说,卓函爸爸是用了歪门邪道才暴富的,心术不正总会遭到反噬,他家现在的情况就叫做还债。”
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喻白不好随意评判这件事,卓家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听到曾经刁难过路妄的人遇了难,他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喻白偷偷瞥了路妄一眼,路妄神情平静,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对卓函这个人更加不感兴趣。
既然路妄无动于衷,喻白也不想聊这件事了,他转换了个话题,陆米立马被他带偏,将卓家的事情抛之脑后。
……
喻白以为这件事会就此翻篇,放学时,他跟路妄在校门口遇见了卓函。
卓函脑袋上缠着厚厚一圈绷带,右手打了石膏,他走路不方便,是被他妈妈搀扶过来的。
卓函这副模样太惹眼,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以往最爱面子的他却顾不了那么多,急急拦住要走的路妄。
“路妄,我有话要跟你说。”卓函急得嗓音都喊破了。
路妄脚步顿住,转身回望追过来的卓函和卓母。
卓母面色憔悴,额角贴着一块巴掌大的医用纱布,如陆米所说,她的确受了伤。
“路妄……”
不等女人把话说完,喻白就护在了路妄身前,仰起小脸,警惕地望着陌生女人。
卓母讪笑解释:“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和小函过来,是来向路妄道歉的。”
“道歉?”喻白疑惑。
卓母按着卓函脑袋,两人一起给路妄鞠躬致歉,卓母道:“小函之前不懂事,跟路妄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都怪我们没教育好孩子,才会把他教成这样,小函现在诚心改过了,路妄,你能原谅小函吗?”
两人分明是来道歉的,脸上虽有歉意,但不多,更多的是焦虑不安,似乎急于得到路妄的谅解,应该说,路妄的谅解对他们来说是救命药。
喻白转头看向路妄。
路妄仍旧面无表情,在他看过来时才有了几丝情绪波动。
“路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坏话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卓函急得掉眼泪,声音满含哽咽,听着相当可怜。
路妄淡淡道:“我原谅你们了。”
他说完就拉着喻白往车子走,身后再次响起卓函的声音:“路妄,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路妄脚步未停,也没有回应卓函的问题。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卓函顾不了那么多,甩开卓母,上前扯住路妄的手,他的脚受了伤,跑了几步就感觉钻心的疼,站不稳,直接往路妄身上跌去。他的身体才碰到路妄肩膀,就被路妄无情地推开,他跌坐在地上,茫然地望着路妄。
正是放学点,学校门口满是学生和来接孩子的家长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明就里的人一看这种情况,会下意识认为路妄在欺负卓函。
喻白扫视周围一圈,快速将卓函扶了起来,他不是好心,而是不想让大家误会路妄。
回忆陆米中午时说的话,喻白隐约猜到卓函为什么要跟路妄道歉,却对卓函的转变高兴不起来。
他感觉不到卓函的真心,卓函若是真的诚心道歉,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下道歉,路妄面皮薄,顶不住压力轻易就原谅了卓函,这是变相的道德绑架!
现在又闹出了这样的事,要是路妄又被人误解了该怎么办?
“小函,你有没有事,摔疼了没有?”卓母心疼儿子,一边说着,一边朝路妄投去厌恶的目光。
喻白看看态度大变的卓母,又看向面无表情的路妄。
路妄孤零零站着,像被众人隔绝在外,没有他关心的路妄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孤单,可以被人随意的欺负。
要是卓家没遇到那些倒霉事,卓母肯定不懂收敛是什么,一定不会只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路妄。
喻白心头涌起无名火,再次挡在路妄身前,气势汹汹地回瞪卓母,大声道:“阿姨,你不是说卓函欺负了路妄,你带卓函过来,是来向路妄道歉的吗?”
卓母被点醒,立马掩去了对路妄的厌恶,喻白却不肯放过她:“卓函欺负了路妄那么多次,你们只一句对不起就能抹除伤害了吗?”
周围投来的视线令卓母面皮涨红,卓母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这次来是诚心跟路妄道歉的,我知道口头说很没有诚意,路妄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补偿他。”
“不用,我不需要补偿。”路妄轻描淡写道,“我已经原谅你们了,你们别再纠缠我们了。”
喻礼的助理远远就瞧见两个孩子被人堵住了,他好不容易破开车流,开到了两个小孩身边,不等他下车帮忙开门,路妄就打开了车后门,将喻白扶了上去。
他动作很快,还是被赶上来的卓母挡住了车门,卓母没了方才的强势,苦苦哀求道:“路妄,求求你,帮帮我们好不好?”
喻白越过路妄,将卓母的手推开,怒气冲冲道:“不好。”
卓母一愣,分神间,被喻白掰开了手指,喻白用力关上车门,降下车窗,冷冷道:“卓函妈妈,道歉不是这么道的,你不是来道歉,你是来逼迫路妄不得不原谅你们,路妄脾气软,不代表他就很好欺负,路妄现在是我家的人,你和卓函要是敢继续欺负路妄,我们不会答应。”
“小李,开车!”
这语气跟暴怒时的喻礼如出一辙,美中不足的是,喻白的声音太软了,但不影响气势,助理小李缩了缩脖子,听话地往前开。
卓母想追,但两只脚怎么赶得上四个轮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轿车驶远,满心懊悔。
车开出去很远了,喻白还在生气。路妄眼也不眨地凝望着他,心里泛起一个又一个甜蜜的泡泡。
喻白好几次挡在了他身前。
喻白还说,他是喻白的人。
从今以后,他就是喻白的人!——
作者有话说:喻白:我家的人!我家的人!我家的人!
路妄:我的人!我的人!我的人!
喻白:……你只挑你想听的是吗???
第35章 笨蛋才会上当呢
喻白一向沉稳, 卓函和卓母这次真的把他给激怒了,车开了多久,他就输出了多久, 小嘴几乎没有停下,把卓函和卓母挨个骂了好几遍。
说是骂, 但他说的最多的是“太过分了”这句话, 他尽量避免跟人发生冲突, 从小到大一直没有改变过怂包属性,受了欺负也只有挨欺负的份, 当场不知道如何发作,回去后把自己关在家里偷偷掉眼泪,刻苦锻炼骂人技术, 到最后说的还是这几句没什么气势的话,顶多再加上一句“混蛋”。
路妄听着听着就听出了不对劲来,也发现了喻白这一惹人怜爱的地方。
能让好脾气的喻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值得吗?
路妄悄无声息地贴近喻白,双臂自然地环住喻白的腰, 喻白对他的小动作早就习以为常, 他蹬鼻子上脸,又将下巴抵在喻白肩膀上, 喻白仍旧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
他就这样凝望了喻白一路,时不时附和喻白两句。
到家后, 喻白总算停止了重复性的输出,一进门就冲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喻谣今天休假在家, 她跟着喻白来到厨房,例行一次地捏了捏弟弟软乎乎的脸颊肉。
“谁惹我们宝宝生气了?”
喻白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放下杯子, 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喻谣眯了眯眼:“一周之内连遇三场祸事?”
喻白:“应该不止三次,那三次是比较严重的,陆米说了太多,有的我没记住。”
喻谣看向路妄,眼神莫测:“你原谅他们了?”
知道喻家人的真实身份后,路妄没对这家人生出忌惮和畏惧,倒是多了几分警惕。喻家人愿意向他坦诚自己的身份,路妄却不敢将自己的秘密说给喻家人听。
比起喻礼,路妄更加忌惮喻谣,直觉告诉他,稍有不慎,喻谣就会看穿他的秘密。
此刻,直觉再次上线,让他说了实话:“我没有原谅他们。”
喻谣笑了:“为什么?”
路妄的双手紧握成拳,紧张地捏出了一手的汗。
与喻白相处愈久,他愈发察觉自己不是个正常人,他的许多观念与喻白不同。他认定喻白是善良的,因此,与喻白相反的他就是丑恶的。
有些话,他无法如实同喻白说,喻白的反应和喻谣的表情告诉他,这次说实话没有关系。
他没有犹豫多久,还是选择如实交代:“他们对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们。”
喻谣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鼓励道:“你说的没错,不要相信什么以德报怨,谁欺负你,你就要讨回来,不要轻易原谅他们。”
路妄瞳孔猛缩,颤声道:“可以这样吗?”
喻谣和喻白都以为他是因为胆怯才颤抖,但实际上,他是在兴奋,因为心底的想法与喻谣同步而兴奋。这是不是说明,他不是完全丑恶的,他也是可以被喻白的家人认可的?
“当然可以啊。”喻白按住路妄肩膀,试图让路妄停止颤抖,“你就应该那么做。”
路妄:“可是,卓函和他妈妈好像很需要我的原谅?”
“他们当然需要。”喻谣嗤道,“有种异种以吸食人的贪欲为生,刚开始的它还在幼年期,蛰伏在目标体内,它会完成宿主的心愿,扩大宿主的贪婪,以此作为它的养料,等被寄生的宿主再也无法给它提供养料,它会挣脱宿主的躯壳,去寻找新的寄生目标。”
喻白不解道:“这跟求得路妄的原谅有什么关系?”
喻谣:“当异种脱离躯壳后,被寄生的宿主会死掉,除了杀死那只异种之外,还有个方法能够消灭那只异种,还清之前的罪孽。”
喻白更加困惑:“既然是异种,那么找监察局的人帮忙清除异种不就好了?”
喻谣摸了摸弟弟圆乎乎的脑袋,笑道:“他不敢找监察局的人帮忙,就说明他做了许多不能被监察局知道的亏心事。”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喻白猜不到,也不想浪费脑细胞去猜测,他只希望卓函一家别再缠着路妄了。
说到底,这件事与路妄无关,卓函欺负了路妄,还要路妄来救他们,这也太……
喻白来来去去,还是只能用“太过分了”四个字形容卓函一家-
喻白的希望还是落空了,他的霉运buff似乎传染给了路妄,他越不希望路妄面对什么,那些事情就越要缠上路妄。
隔天上午,喻白和路妄又在校门口遇见了卓函和卓母,卓函是幼儿园的学生,两人自然能够进入学校,喻白和路妄想躲都躲不了,被他们堵在了走廊内。
这两人回去后应该反思过,今天的态度与昨天截然不同,但说的还是如出一辙的话。
“路妄,对不起,求你原谅我吧。”
“小妄,阿姨昨天态度不对,这是给你的礼物,请你一定要收下。”
卓母将一袋子玩具零食递给路妄,路妄没有要接的意思,她心急不已,想将东西强行塞入路妄手里,被喻白给拦下了。
“阿姨,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也知道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要是再逼路妄原谅你们,我就把你们家的事情举报给监察局。”喻白一本正经时很能唬人,“我哥哥在监察局有认识的人,刚好,他前阵子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我让我哥哥顺带帮你们一起处理了如何?”
卓母表情一变,她不再纠缠路妄,拉着卓函往校外走,临走前,还是将那袋礼物扔在了地上,怎么处理,就是路妄的事情了。
喻白看着散落一地的零食玩具,有些无语,问路妄:“这些东西你要吗?”
路妄摇摇头:“他们下次再来找我的时候,我会还给他们。”
路妄和喻白都笃定,卓母和卓函不会轻易放弃,果不其然,放学时,他们又在校门口见到了卓母和卓函。两人这次又换了一副面孔,开始装可怜卖惨。
若是换成其他人,喻白说不定会心软,他拉着路妄逃进了车里,透过车窗望向车后失落的两道身影,心里滋味一言难尽。
一连好几天,喻白都在同样的地方见到了卓函和卓母,他对这两人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到佩服。
第四天的时候,他发现了两人身上的变化,卓母的伤原本比卓函要轻,不过一夜而已,卓母的脖子上就缠了一圈绷带,她没有用衣领或围巾遮掩,喻白猜到了她的用意,她是故意露出来好让他们发现,激发他们的同情心。
这种小把戏,笨蛋才会上当呢!
对这件事沉默了好几天的路妄忽然发声:“如果帮他们的话,会不会很麻烦?”
喻白一愣,反应过来路妄想做什么,他不可置信道:“你要帮他们?”
“我不是帮他们。”路妄淡淡道,“我只是帮我自己,这件事解决了,他们就不会来纠缠我们了。”
笨蛋!
喻白抬手捂住路妄的脸,与路妄对视良久,无奈叹气:“路妄,你这么善良,以后肯定还会被人欺负的。”
路妄按住喻白的手,蹭了蹭喻白掌心,满是依恋:“不是还有你护着我吗,我知道,只要有你在,就不会有人欺负我。”
路妄的举动像一只正在向主人撒娇的小狗,仔细看他的眼睛,他眼里流露的全部都是对他的依恋。喻白不由心脏发软,默许了路妄的举动,还有路妄的话。
既然将路妄带回来了,那他肯定要对路妄负责的,他会保护路妄的。
“你真的决定好帮他们?”喻白又确认了一遍。
路妄反问道:“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不会。”喻白相当笃定,“对我姐姐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
喻礼只有操控污染物的能力,而喻谣不仅能够操控污染物,还能控制异种,卓家的事情正好在喻谣的能力范围之内,喻谣出马,很轻松就能解决这桩事。
决定要帮卓家后,再次见到卓母和卓函,喻白脸色比前几天还要难看,不爽道:“你们回去吧,我姐姐会去你们家帮你们处理这件事,我们得先说好,这件事解决后,你们就别再缠着我们了,你们要是反悔,我就去监察局举报你们!”
卓母连日的纠缠只是想求得路妄的原谅,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她欣喜之余不免担忧道:“你姐姐真的能帮我们解决麻烦?”
喻白语气凶恶:“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算了,也省的我姐姐白跑一趟。”
“我相信,我相信……”卓母连连说了好几遍,俨然将喻白他们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等着吧。”喻白丢下这句话就拉着路妄离开-
喻白想去卓家凑热闹,但顾忌自己的倒霉buff,他不想牵连路妄,只能在家等候喻谣。
喻谣的办事效率很高,她傍晚去的卓家,不出三个小时就回来了。
她出门时穿着一身鲜艳红裙,回来后,裙子的颜色比出去前深了几个色号,嘴唇也比往日更加鲜艳,神情满是餍足。
喻谣一直不肯让喻白见识她的本事,喻白偶然一次撞见喻谣处理不听话的异种,这才知道,喻谣为什么要隐瞒他。喻谣的方式简单又粗暴,直接将那只不安分的异种给生吞了。
喻白的心理承受能力良好,很快速就接受了喻谣的处理方式。
他小步跑到喻谣跟前,将湿纸巾递给喻谣,乖巧道:“姐姐,你处理好了?”
“嗯。”喻谣嗓音慵懒,蹲下身抱住了喻白,原本平坦的小腹鼓起,在蹲下后变得十分明显,“下次有这种事情可以叫我,我很乐意帮你们处理这种事。”
喻白:“……”-
卓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一切重归平静,过去了一周,卓函还是没来学校上学,他们倒是没再来纠缠路妄。
日子一天天流逝,直到再次从班主任口中听到“卓函”的名字,喻白才又想起了这个小孩。班主任遗憾地告诉大家,卓函转学了。
“我听我奶奶说,卓函家里的怪异事消失了,但家里的钱全都赔光了。”陆米说的起劲,连最爱的排骨都没心啃了,“不知道是谁向监察局举报,卓函的爸爸被监察局的人带走调查,他们在卓函家的地下室找到了很多脏东西。”
喻白:“脏东西?”
陆米:“我奶奶说,那些脏东西可以让卓函爸爸变得很有钱。”
喻白立马懂了,陆米口中的脏东西是异种。
喻谣做事不会那么马虎,她肯定将所有异种全部吞噬了,为什么卓家还会有异种出现?
他转念就想到了答案,异种抹除了,却无法抹除卓父的贪念,卓父没什么本事,一旦没钱了,本就使用过歪门邪道的他肯定还会抱着侥幸心理再试一次。
喻白嗤笑,卓家是打定主意,等异种再次发作,再次央求他们帮忙?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喻白无端发笑吓到了陆米,排骨从筷子上掉落,陆米倒抽了口气:“喻白,你、你笑的好阴森,你、你不会也被脏东西附体了吧?”
“是啊,我被脏东西附体了,待会就要吃了你!”喻白龇牙咧嘴,用力将五官皱在一起。
陆米到底年纪小,喻白又装得太好,他被喻白唬住,吓得跑远了,逃跑前还不忘端走他最爱的小排骨。
喻白笑得乐不可支,脸颊忽然被戳了一下,他一转头,路妄的手指陷进了他的梨涡中。
路妄最近很喜欢戳他的脸,力道适中,喻白不觉得反感,放纵路妄的行为,他眨眨眼,开始了今日的教育:“你帮了卓函一家,麻烦解决后,他们非但没想过来跟你道谢,还继续做坏事,要是再遇到麻烦,他们肯定又会来纠缠你了,好人没好报,这就是心软的后果……”
自从路妄决定帮卓家后,喻白每天都要跟路妄念叨几遍“太过善良”的后果。
他完全将路妄当成了以德报怨的傻白甜,脑补出了许多不好的事情。
他这一点跟喻礼一模一样,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喻白说的话基本都是重复的,路妄听了无数遍都不觉得腻烦,反而希望喻白能够多多教育他。因为关心他,在意他,喻白才会教育他,不管喻白说多少次,他都会认真聆听。
喻白:“善良可以,但不要太善良了,知道了吗?”
路妄微笑:“我知道了。”
认定路妄是个傻白甜后,路妄的笑容在喻白看来也是单纯无害的。
喻白对眼前这个天真单纯的家伙没辙,捏了捏路妄的手指,第不知道多少次郑重承诺道:“在你能够自强独立之前,我会盯着你的。”
我会盯着你,我会保护你。
路妄嘴角高高扬起,透露出这个年纪孩子应该有的稚气:“嗯。”
可是,他不想学会自强独立。
他想永远当喻白心里的傻白甜。
第36章 哥哥给你吹吹
时间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年, 喻白成功混入了同年龄段的小孩当中,没被人发觉自己的真实年纪。
大概是装小孩装习惯了,喻白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是个成年人, 做事说话都像个真正的小孩。他倒是没觉得不适应,有时候反应过来会害羞一下, 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这一年, 路妄改变了很多, 不像刚来喻家时的那般拘谨,也不再一味地压制自己的情绪, 不喜欢的会直言,与新家人相处的非常愉快。
只有一点没有改变,他还是喜欢黏着喻白,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若不是长得不一样,很多人都会认为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哪怕是孪生兄弟,也没有他们那般的腻乎。
今天是幼儿园一年一次的运动会, 运动不是喻白的强项, 在同学们的怂恿下,他报了个100米赛跑。
考虑到孩子们的体力问题和安全问题, 运动会的项目进行了严格的筛选,留下了不算难的项目。
喻白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是个成年人, 跟一群幼儿园的小孩拼智力,他绝对能吊打这群小孩们, 那体力上应该也不会输给他们。
枪响后,参赛者陆续飞奔向前,一百米的距离, 小孩子要花费成年人几倍的时间跑到终点,喻白自信满满冲了出去,才跑了两步就摔在了地上。
围观帮忙喊加油的孩子们有默契地收了加油声,匪夷所思地望向地上的喻白。
塑胶跑道干干净净,地上没有石子或障碍物,他们的小脑瓜怎么都想不明白,喻白是怎么摔倒的?
喻白这一跤摔得不重,他咬牙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然而,刚往前迈了一步,他又表演了一个平地摔。
围观的孩子们更加看不懂了。
刚才没摔疼,这次是脸朝地摔下去的,脸颊与塑胶跑道摩擦过,喻白脑袋中闪过了火花飞溅的画面,他感觉自己的脸皮似乎被硬生生撕下了一层,疼得他再也没了爬起来的力气。
符夏和喻临前阵子又去国外度假了,喻谣要出差,陪孩子参加运动会的机会自然而然落到了喻礼那。喻礼站在家长观赛区,举着相机拍摄喻白,眼看着喻白摔得爬不起来了,他再也坐不住,不顾比赛还没有结束,冲进了跑道。
“宝宝,你没事吧。”喻礼刚说完就看见喻白被磨得发红的左脸,颧骨处擦出了两道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哥哥我没事。”喻白抬手想摸摸疼痛的地方,被喻礼按住了手。
这叫没事?
喻礼真想炸了伤害他弟弟的跑道,他心疼不已,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抱着喻白往医务室走。
孩子们面面相觑,等喻礼走后才发出疑惑声。
“喻白生病了吗?好好的怎么会摔跤?”
“他要是生病就不会来参加比赛了,我猜他肯定是没睡醒,我没睡醒的时候也摔倒过好几次呢。”
“喻白的哥哥好帅呀,我也想被这么帅的哥哥抱!”
“这种时候就不要发花痴了好不好?”-
校医给喻白做了细致的处理,洗干净脸上的血污后,喻白脸上仍旧留着几道擦伤,看着没有那么严重了。
校医说了好几遍没事,喻礼的担忧还是不减,抱着喻白一个劲地哄。
“宝宝痛不痛呀,哥哥给你吹吹。”
“都怪那个该死的跑道,我明天就捐钱让校长把跑道重修了!”
“呜,我们宝宝真可怜,既然受伤了,那就在家休息到伤好为止吧。”
喻白:“……”
喻礼爱小题大做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喻白很是无奈:“哥哥,老师说了没有问题啦,只是小伤,你别说的那么严重。”
“不严重?”喻礼挑高眉毛,“我弟弟都这样了,还不严重吗?”
喻白:“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伤到脚,不用在家休息,可以正常上课的。”
喻礼夸奖道:“我们宝宝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宝宝。”
喻白:“……”不,幼儿园的课程对他来说枯燥又无聊,他只是不想在家被喻礼当成瓷娃娃那般对待,再被喻礼哄几句,他真的要融入五岁年龄段了。
喻礼抱着喻白轻轻摇晃,话语里的欣慰掩藏不住:“谁家宝宝那么乖呀,是我们家宝宝呢~”
喻白:“……”
被晃了几下,喻白开始犯困,他猜到一定是喻礼干的,也猜到喻礼这么做的用意。
喻礼相信小孩子多睡觉,身体会更加健康,睡着后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喻白在喻礼的哄睡声中睡了过去,他没能发现,他睡着后,喻礼的笑容逐渐淡去,被阴鸷取代。
喻白这一年来平安顺遂,让他们忘记喻白曾被霉运缠身,他们以为霉运彻底离喻白远去了,没想到只过了一年,它又缠上了喻白。
他们轮流陪在喻白身边,即使有事不能陪着喻白,也会叫下属紧盯着喻白的安全,喻白这期间都没有受过伤,那东西究竟是怎么缠上喻白的,又为什么要缠上喻白?
医务室的门被人推开,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飘了进来,一直到床边才停下。
路妄刚结束自己的运动项目,又跑了一路,脸上满是汗,汗水落进眼睛里也不在意,只死死盯着床上睡颜恬静的喻白。
“他没事。”喻礼收起了满身戾气,笑着安抚路妄。
路妄:“怎么受伤的?”
喻礼:“不小心摔倒了。”
这一年的相处,喻礼彻底抛下了对路妄的防备,将路妄视作自己第二个亲弟弟。他们对路妄公布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事就没必要瞒着路妄了。
“宝宝生下来就很倒霉,喝个奶都会呛到,你还记得吧?”
路妄点点头,立马想到:“喻白又开始倒霉了?”
喻礼叹气:“我还不能确定,这段时间得仔细看着点他,我怕一个不注意他就会出事。”
路妄认真道:“我会看着他的。”
喻家给路妄准备的房间,路妄就没有住过几次,他都是跟喻白一起睡觉的。除了上厕所洗澡的时候,他几乎跟喻白形影不离。
这次运动会,他被迫多参加了几个比赛,不得不与喻白分开,没想到,只跟喻白分开了半个小时,喻白就出事了。
路妄知道这件事不该怪他,可还是忍不住将错误怪在自己头上。
如果他没有跟喻白分开,喻白是不是就不会摔跤呢?
……
喻白这一觉睡到了傍晚,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他立马就明白,他已经回家了。
一只手贴上了他面颊,小心翼翼地在他伤口边缘徘徊。
喻白一转头,就对上路妄担忧的眼眸。
“还痛吗?”
“路妄。”
两人同时出声,声音交融在一起,都听清了对方在说什么。
喻白爽朗一笑:“不痛哦。”
血色残阳染红了路妄面颊,这张稚嫩脸上多出了几丝不该属于他的煞气。
喻白眨了眨眼,再看向路妄时,那份感觉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路妄的脸色依然很不好,眉头都快拧成了死结,喻白抚平了几次都没有用,刚抚平就又皱在了一起。
喻白好笑道:“现在就开始皱眉,长大了你这里会留下川字,会变得不好看哦。”
路妄:“我不需要好看。”
喻白戳了下路妄眉心,佯装生气道:“你不好看了我就不理你了。”
路妄知道喻白的审美有问题,喻白并不在意对方是丑是美,所以他也无需在意。喻白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他继续皱眉头罢了。
路妄抓住喻白的手,在自己的眉心抚了抚,这次,他的眉头总算不皱着了。
“我听你的话,你别不理我。”
路妄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可怜,喻白立即就心软了,他往路妄身边靠了靠,也抓住了路妄的手,将没受伤的另一边脸颊放置进路妄手心里,软声道:“我骗你的,我不会不理你的。”
路妄笑了笑,手指下移,轻轻蹭过喻白的伤口:“痛吗?”
“不痛。”
“骗人。”
喻白妥协:“好吧,是有一点痛啦,不过很快就会好的。”
路妄:“你曾经说过你有霉运buff,那东西又找上你了?”
“我也不知道。”喻白回想摔跤前的记忆,他有好久没碰见过倒霉事了,都快忘记被霉运缠身的记忆了。
“是有点像。”喻白不怎么确定道。
路妄:“有办法清除它吗?”
“没有。”喻白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放着不管也没事的。”
路妄不赞同道:“怎么会没事呢,今天只是擦破了脸,明天是不是要摔断腿?”
刚说完,路妄就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我知道。”喻白抓住路妄的手,阻止了路妄的自虐行为。
“在遇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倒霉多少次了,早就习惯了,所以无所谓,哥哥他们肯定会密切关注我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让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不要担心,喻白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看路妄的表情就知道,路妄显然没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路妄沉思良久,再次开口,语气无比坚定:“我也会好好看着你的。”
……
喻礼还是小题大做了一次,喻白拗不过喻礼,在家休息了两天。
脸上的擦伤开始结痂,说明伤口正在慢慢痊愈,家里人却对这一情况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最为严重的是重度颜控的喻谣,每次看到喻白的脸就是一阵叹息,她不张口,喻白都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宝宝不漂亮了”,“我家宝宝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美貌呢”。
喻谣嘴上这样说,倒没有嫌弃满脸伤疤的喻白。
喻礼这两天没去公司上班,工作全在家里处理,定时定点给喻白准备三餐,还贴心地送上了哄睡服务。
丢丢同样紧守着喻白,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刺激它的神经,连带着刺激到了喻白,只两天而已,喻白感觉自己快神经衰弱了。
最夸张的要属路妄,路妄从前就爱黏着他,自从他受伤后,路妄的黏人指数上升了好几倍,连洗澡都要跟他一起洗,就差没扶着他上厕所了。
喻白在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过了两天,第三天晚上终于爆发了。
今晚喻礼陪着喻白睡觉,喻白睡着后,丢丢偷偷爬上了他的床,睡在了他身侧。
喻礼和丢丢的睡相差得难分伯仲,喻白被捂出了一身的汗,伤口在结痂,本就痒得难受,被一人一狗这么弄,他在睡梦中难受地哭了出来。
喻礼和丢丢被他惊醒,他们不懂他的痛苦,还一个劲凑上来想安慰他。
喻白清醒后推开了他们,气呼呼地下了床,指着要跟上来的一人一狗,命令道:“我要上厕所,你们不许跟着我。”
上厕所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想喘一口气。
喻礼担忧道:“宝宝我怕你出事,还是让我扶着你吧。”
丢丢:【对啊对啊。】
“上个厕所而已,能出什么事?”喻白凶巴巴道,“你们不许跟着我!”
喻礼和丢丢没法,只能远远看着喻白走进浴室,门刚关上,浴室内就响起喻白的惨叫声。
第37章 感觉你们不像朋友
周末, 陆米放弃了游乐园之行,在妈妈的陪同下去了第一医院探望住院的喻白。
喻白摔伤住院了快一周,喻白不来幼儿园, 路妄也不想来,两个小伙伴都不在, 他无聊的紧, 也想念的紧。
没见到喻白之前, 陆米脑补了许多——
比如,喻白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比如,喻白疼得大哭不止,在床上备受煎熬;再比如, 喻白瘦得不成人形……
看见好端端的喻白,陆米还有些惊讶:“喻白,你没事啊。”
路妄一个眼刀扫过来,陆米吓得噤若寒蝉。今天陪护的是路妄,如果是喻礼或者丢丢的话, 陆米可不会好好站在这里, 肯定要受到一波语言轰炸。
陆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连打了自己嘴巴几下, 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伤到住院了吗, 我以为你伤的很严重。”
“是挺严重的。”喻白指了指没被被子盖住的左腿,他的左腿打了石膏, 石膏颜色与被子相近,陆米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陆米“嘶”了声:“这么严重?你以后还能走路吗?”
路妄:“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陆米是个心直口快的小孩,喻白不觉得这些话难听, 他按住路妄的手,答道:“等石膏拆了就可以走路了。”
来的路上,陆米买了喻白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和一束鲜花,他将礼物递给喻白,喻白笑着接过:“谢谢你呀。”
陆米的妈妈知道儿子要跟小伙伴聊很久,她跟陆米约好了来接的时间就离开了。
陆米拖来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他小心翼翼碰了碰坚硬的石膏:“你是怎么弄成现在这样的呀?”
喻白刚进浴室就滑倒了,地板上没有水,想也知道,一定是霉运buff在作祟。
“不小心滑倒了。”
陆米:“运动会的时候你也摔倒了,也是不小心的吗?”
路妄:“难不成还是故意的?”
谁会傻到自己给自己摔出一身的伤?
陆米缩了下脖子,委屈道:“我、我就是随便问问嘛。”
喻白给了路妄一个眼神暗示,路妄偏开头,面色比他还要难看。
自他受伤后,路妄的脾气就大了不少,刚来喻家的时候,路妄还不敢跟喻礼大声说话,他受伤的事情触动了路妄的神经,路妄将错误怪在了喻礼头上,最近也敢跟喻礼呛声了。
喻礼不觉得路妄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反而觉得路妄说的挺对,是他没有看好喻白,才会让喻白受伤的。喻礼自知理亏,也任由路妄说他,几番纵容下,路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喻白知道路妄是在关心自己,也没跟路妄说多余的话,转头就跟陆米聊起了天。
这么久没见面,陆米积攒了一箩筐的话,除了喘气和喝水之外就没停下来过。
若放在往常,喻白只能坚持十分钟,在医院躺了一周,每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看喻礼和丢丢鸡飞狗跳,陆米的话痨对他来说也不算煎熬了。
喻白住院期间没吃过一顿医院的饭,一日三餐都由喻礼的助理给他送饭。周末医院人多,车子在楼下堵了十几分钟,路妄怕喻白饿着,叮嘱陆米好好看着喻白,自己则下楼去取饭。
来回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路妄回到病房,就见喻白捂着嘴巴神色痛苦,陆米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喊着喻白的名字。
路妄心里一紧,快步上前:“怎么了?”
喻白放下手,吐出殷红的舌头:“咬到舌头了。”
路妄:“怎么会咬到舌头呢?”
陆米举起手里的水杯,替喻白解释:“喻白说他口渴,我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就咬到了舌头。”
路妄沉默,陆米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有多离谱。
只听说过有人吃东西不小心咬到了舌头,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喝个水也能咬到舌头的。
陆米不禁想到一个可能:“喻白,你的嘴巴是不是有问题呀?要不要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路妄:“他嘴巴没有问题。”
路妄严肃的样子有些吓人,陆米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说出口了,他坐回到了椅子里,看路妄娴熟地架起床上小桌子,将饭盒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喻白住院一周就喝了一周的大骨汤,今天的汤依旧是大骨汤,喻白两眼一黑,即使刷过牙,他嘴里仍然有大骨汤的味道,感觉再喝几次,他就要被大骨汤给腌入味了。
喻白拿着勺子不断搅拌骨汤,就是不喝一口。
路妄:“不饿吗?”
“我不想喝这个。”喻白努了努嘴,还伸出一截小舌头,“我舌头刚被咬过呢,喝太烫的会痛。”
路妄:“那就冷冷再喝?”
喻白放弃了拐弯抹角,直言道:“我不想喝这个,我想喝冰奶茶。”
大部分家长的认知是,冬天就不该喝冰的,会弄伤肠胃,路妄虽然不是喻白的家长,但在耳濡目染下渐渐朝喻礼靠拢。
“天气冷,喝冰的不好。”
喻白:“可是我舌头好痛,喝热的会烫到舌头的。”
路妄犹豫,手指被喻白抓住晃了两下,喻白放软了本就软糯的声音:“路妄,我想喝冰奶茶。”
当小孩那么多年,喻白的撒娇技术还有待精进,主要是,不需要他如何撒娇,只要他说两句软话,家里人就会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路妄也是,喻白一发出甜腻的声音,他就放弃了原则:“好吧,但是只能要去冰的。”
“去冰的也可以。”喻白笑出了一双月牙眼,“陆米,你想喝什么,让路妄给你带。”
陆米也不客气,等路妄离开后,他开始打量起喻白来,喻白被他盯得难受,问道:“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陆米:“路妄对你好好哦。”
喻白打趣道:“难道我对他不好吗?”
“也好啊。”陆米挠挠头,“就是觉得,你们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陆米:“感觉你们不像朋友,像……”
陆米瞅着喻白的面色,还是决定将心底话说出口:“像夫妻。”
喻白:“……”
陆米:“我妈妈前段时间生病住院的时候,我爸爸就是这么照顾我妈妈的,路妄跟我爸爸一样,还比我爸爸照顾的更好呢。”
喻白被陆米天真的想法给整无语了,他揉了揉鼻梁,轻声道:“路妄很早之前就独立了,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妈妈……”
路妄的体贴和熟练是正常的,但路妄这个年纪就会做那么多事是不正常的,每次想到这一点,喻白都会更心疼路妄几分。
陆米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愧疚道:“对不起啊,我说这话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喻白笑了笑,伸手去拿柜子上的糖果罐,打算拿这个哄哄陆米,手指刚碰上糖果罐的盖子,只听身下传来嘎吱声。
“喻白——!!!”-
路妄拎着奶茶,愕然地站在病房门口,不过是去买个奶茶而已,喻白就又受伤了。
刚才是咬到舌头,这次是从床上摔下来,陆米在第一时间叫了医生过来,医生正在检查喻白的脚,路妄死死盯着喻白,连眼睛都不敢眨,似乎眨一下眼睛,喻白就会消失不见。
陆米退到了路妄身边,他亲眼看见喻白是怎么摔下来的,比路妄遭受的刺激更大。
陆米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喻白是趴在床边的话,他可以相信喻白是不小心摔下来的,但喻白是在床中心摔下来,这也太诡异了?
陆米不得不想到一种可能。
“路妄,你说,喻白是不是中邪了啊?还有那么多的位置,喻白怎么会摔下来呢?”
路妄想反驳陆米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接连发生在喻白身上的事的确可以用中邪来概括。
路妄没有回答他,陆米愈发相信这一种可能:“路妄,你要不要跟喻白的家里人说一下,让他们请人过来驱驱邪?”
“怎么驱邪?”路妄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喻白身上移开,看向陆米。
陆米:“你还记得卓函吗?卓函家出事的时候不是请了很有名的道士来驱邪吗?道士去他家没多久,他家就没再出过事。”
就是破产了。
路妄:“你是不是忘记了,卓函家是因为卓函的父亲偷偷养了污染物,跟道士没有关系。”
陆米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喻白之所以那么倒霉,是因为污染物?”
路妄:“……”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喻礼第一个就要远离喻白了。
路妄不想跟陆米多费口舌,见医生帮喻白盖好了被子,他急忙走了过去。
“他没事,还好没伤到受伤的那只脚,不过得注意着点,别让他再摔了。”
医生的话没能让路妄放心,他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喻白苍白的面颊。
“路妄,我没事啦。”喻白语气轻松,他仍旧心有余悸,但没有表现出来,还在尽力安抚路妄,“我的奶茶呢?”
路妄将奶茶重重放在柜子上,像是在跟它置气:“我不会再帮你买奶茶了。”
喻白有些委屈:“为什么!”
路妄:“如果我不去买奶茶,你就不会摔下来了。”
喻白:“跟奶茶没有关系吧,就算你不买,我也有可能会摔下来啊。”
路妄:“我在你身边的话,至少会接住你。”
被情绪主导的两人争执不休,说出口的话都没有经过思考,旁听的陆米却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仔细,认真思量,如同醍醐灌醒般大叫出声:“我知道了!”
喻白和路妄齐齐收声,看向陆米。
陆米:“喻白,你有没有发现,只要路妄离开你后,你就会出事?”
第38章 我还是喻白最重要的人……
这种事情在喻白看来非常离谱, 路妄是什么逆天运气,能够冲散他的倒霉buff?
他下意识想要否认,但还是受了陆米话的影响, 忍不住去思考与路妄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一年来,他没有再遇到过倒霉事, 这些天接连倒霉, 似乎都是因为路妄不在他身边的缘故?想的越深, 越无法否认这种可能。
陆米:“你们也觉得我说的很对吧。”
不光喻白不相信,路妄也下意识否定这个答案。
从小被父母灌输自己是个灾星, 又怎么可能会帮喻白挡住伤害呢?
但心底里又渴望着这种可能,他希望帮助喻白,成为有用的人。
喻白:“我们做个实验吧。”
光在这里想是没有用的, 还不如用实际操作证明这个想法。
陆米好奇道:“什么实验呀?”
喻白:“路妄你再出去一趟。”
“不行。”路妄神色一凛,“要是真出意外了怎么办?”
第一次是咬到舌头,第二次就从床上摔下来了,第三次……
如果陆米的想法是真的,他不敢想象后果, 也不愿意喻白承受那样的后果。
“可是, 不实验的话就无法印证我们的猜测了呀。”喻白语气轻松,“我也不是第一次倒霉了, 倒霉多了就习惯了,你放心, 我还没遇到过危及生命的事情。”
陆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惊讶得张大嘴巴。
路妄被喻白轻飘飘的语气给弄得心火直冒:“危及生命?之前没有遇到, 你怎么就知道下次不会遇到?”
他不敢拿喻白的命来赌。
认识路妄这么久,这是路妄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喻白被吼得一愣, 杏眼大睁,无辜又委屈地看着路妄。
路妄吼完就后悔了,他抓住喻白的手,放软了声音:“喻白,我没有凶你,我只是不喜欢你用那种语气说话,感觉你好像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喻白的确做好了随时都会离开的准备,他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不确定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再睁开眼会不会又去了另一个世界,加上他有霉运buff,随时都能丧命,所以他早早就接受了自己会莫名其妙死亡的心理准备。
喻白看得很开,家里人虽然时时护着他,但抗衡不了他的霉运buff,也与他一样想开了。这还是头一次,从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口中听到这番感动的话。
尤其是,路妄的情况非常特殊,如果他死了,联系路妄和喻家的纽带会不会断开呢?
他想,喻家人肯定会继续收养路妄的,但路妄肯定会伤心很长时间。
“路妄,我说话不好听,你不要放在心上。”喻白使劲挤出笑容,往常这样的笑容很容易就能攻陷路妄,这次却失效了。
他的手被路妄握得紧紧的,路妄用了很大的力气,他感觉到了疼痛。
“路妄?”
路妄回过神来,放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将喻白拉过来,圈入怀里。
“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路妄看似已经平静下来,声音却在颤抖。
喻白靠着路妄的胸膛,能听见胸腔下剧烈跳动的心脏,超出了正常范围的心跳声提醒着他,路妄仍旧在害怕。
喻白搂住路妄的腰,脸颊在路妄胸口蹭了蹭,软乎乎道:“不会说啦。”
……
陆米离开不久,喻礼就过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丢丢。
喻礼一推开房间,就见路妄躺在喻白的床上,紧紧缠抱住喻白。
路妄本就比喻白高壮,这一年在喻家的精心照顾下,以前的他只比喻白高半个头,现在快要超过一个脑袋了。
路妄将喻白藏入自己怀里,又有被子的掩盖,喻礼差点没发现喻白。
他掀开被子,找到被藏起来的喻白,语气里透着点酸味:“跟你的小妄哥哥感情那么好啊,腿断了还不忘缠着人家。”
喻白:“……”
不是他缠着路妄,是路妄缠着他!
还有,他腿没有断!
丢丢也叫了两声,声音里充斥着和喻礼如出一辙的酸味。
自路妄加入他们家后,它在喻白心目中的地位可谓是一低再低,以前虽然也是排在末尾,但怎么说也排在第五,现在多了个路妄,它就成了老六!
它才不想当老六呢!
丢丢醋劲上头,咬住路妄的裤腿,试图将路妄扯离喻白身边。
以它的本事,能够一下就拉开路妄,但顾忌到被路妄死死抱着的喻白,它只用了一成力气,路妄抱得太紧,它拽了几下还是没能拽开路妄,反倒得到喻白的一顿训斥。
“丢丢,你别咬路妄了。”
丢丢立即松开路妄的裤脚,发出如同小猫咪般的咿呜声:【我没有咬路妄,我咬的是路妄的裤子。】
喻白:“那你也不能乱咬呀,这是不对的。”
丢丢为自己辩解:【宝宝受伤了,得静养,他抱着你是不让你好好休息。】
提起这个,喻白的无奈加重,他说完那些话后,路妄就成这样了。
他似乎成了路妄心爱的玩偶,路妄将他看得很紧,好像稍不注意,他就会消失一样。
路妄很听他的话,以往他说什么,路妄都会听,受到刺激后的路妄变得不听话了,他说了几遍,路妄都不肯放开他,他没办法了,也不忍心苛责路妄,只能由着路妄抱他。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喻礼看出了端倪,“刚才护士跟我说,你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
喻白笑笑:“我没事哦,是霉运又找上了我。”
喻礼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也猜到路妄为什么会如此反常。
他跟丢丢不同,反倒很赞成路妄这么守着喻白,只要喻白不受到伤害,宝贝弟弟被其他人黏着就黏着吧。
喻礼亲自检查了喻白的脚,确定喻白没有增加新的伤口后才放了点心。
“哥哥,今天陆米来探望我,他说……”喻白将陆米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喻礼听,同时将路妄拒绝配合他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喻礼神情变换,目光在两个小孩脸上逡巡,纠结良久才道:“试试看吧。”
沉默的路妄猛地抬起头:“不行。”
喻礼:“路妄,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有我和丢丢看着,喻白能出什么事?”
路妄指了指喻白的左脚,意思不言而喻。
喻礼面上爬过几丝尴尬:“我……我那时候不知道霉运又找上了喻白,要是早知道的话,我肯定时刻看紧他。”
喻白扯了扯路妄衣袖,软声道:“路妄,我们就再试一次吧,如果你是我的护身符的话,以后你就好好看着我。”
这句话成功引诱了路妄,他的坚持开始松动:“那你们要好好看着他哦,不要再让他受伤了。”
路妄只有在对待喻白的事情上才会如此小心谨慎,还敢跟喻礼叫板。
事关喻白,喻礼生不起丁点气来,还想着法的给路妄吃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吧。”
路妄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病房,按照先前的轨迹,出了住院楼。
喻白咬到舌头的时候,他正在医院后门取餐,他在原先的位置站了三分钟,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有了动静。
“你回来吧。”
路妄无法通过喻礼的声音分辨喻白有没有出事,他奔跑着回到病房,喻白还是躺在床上,表情却很痛苦。
“怎么了?”路妄茫然道。
喻白的双手使劲按着腹部,疼痛随着路妄的出现缓缓消失,他愣愣看着路妄,惊叹道:“路妄,你真神了!”
路妄:“?”
喻白摸了摸肚子,既惊讶又惊喜。
喻礼帮他避开了有可能发生的意外,连同丢丢压住了他的双手双脚,不能动弹就不会无缘无故从床上摔下来,不吃东西就不会咬到舌头。
但他的小腹莫名疼了起来,在路妄出现后,莫名其妙的绞痛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这下,喻白万分确定,路妄就是他的护身符。
喻白的遭遇,连见多识广的喻礼都感到不可思议,要不是理智尚存,他很想让喻白和路妄再试验几次,好祛除仅剩的疑虑。
喻白很倒霉,难得幸运一次,就捡回来了一个能护他周全的宝贝。
“路妄。”喻白朝傻站着的路妄招招手,又拍拍身边的空位,“你快过来。”
喻白的举动和招呼丢丢过来时一模一样,路妄仿佛被丢丢附身了一般,一听到喻白的召唤,就迫不及待走了过去。
他还没靠近床边,喻白比他还要着急,拉了他一把,他跌在了床上,立马就被喻白抱住。
喻白靠在路妄不算结实的肩膀上,黏糊糊道:“路妄,你现在是我的护身符了,你可要好好看着我哦,我也会牢牢跟着你的。”
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字敲打在路妄心间,路妄小心翼翼拥抱住喻白,附耳道:“嗯。”
回应很轻,诺言却极重-
喻白不是个爱黏人的性格,缠了他四年的霉运buff终于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他一高兴,直到出院之前都缠着路妄不放,黏劲比路妄还要过分,喻礼有时候也会看不下去,让喻白给路妄一个喘气的机会,实则是想把宝贝弟弟的注意力再抢夺回来。
喻白的黏人对路妄来说是好事,喻白住院这段期间是他前五年人生中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日子,然而,幸福在喻白出院后不久就消失了。
喻白伤好后自然要回学校上课,学校可不像医院,能够允许两个孩子公然的搂搂抱抱。
喻白热情消退,恢复到了往日的相处模式,他没有冷待路妄,但在路妄看来,这跟被喻白打入冷宫没有区别。
已经尝过了被喻白黏着的滋味,喻白忽然不黏他了,这种落差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有多难受。
喻白不黏他,就换成他去黏喻白。
喻白长得可爱,性格又好,在幼儿园里颇受欢迎,班上大部分小孩都想跟喻白成为好朋友。喻白生病后,孩子们对喻白又多了一个印象:喻白很脆弱,需要小心保护。
他们没有因为这一点就避开喻白,反而更喜欢缠着喻白,有些小孩还将喻白当成洋娃娃般照顾。
路妄有好几次被孩子们挤到了外围,只能眼睁睁看着喻白被孩子们包围,而他想尽办法也挤不进去。
路妄着急又无措,很担心他的位置会被其他人给取代。
喻白的后桌谢慕长得十分清秀,如果不是喻白和路妄,他绝对会成为这个班级的小王子。
谢慕和他的外表一样单纯干净,没因为最受欢迎的位置被抢走了嫉恨喻白和路妄,反而很喜欢跟喻白一起玩。
谢慕总说:“我跟喻白家世相当,颜值相当,是注定要做朋友的。”
谢慕说这些话没有恶意,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也付诸于行动,只要看见喻白,就会想方设法地跟喻白套近乎。
喻白喜欢可爱乖巧的孩子,陆米虽然可爱但太聒噪了,路妄很好但早早就失去了孩童的天真,谢慕恰恰好就符合了喻白喜欢的标准,谢慕亲近他,他也回以同样的善意。
这些天,喻白一有空就会跟谢慕待在一起,两人关系拉近后,谢慕还邀请喻白周末的时候去他家做客,喻白有时候也会请谢慕来家里玩。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喻白又被谢慕拉去一起玩篮球了,路妄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旁观,没有要上去打扰的意思。
陆米见路妄孤零零一个人,凑过来同路妄说话:“路妄,你不跟喻白他们一起打篮球吗?”
路妄面无表情,眼里藏着阴鸷:“不去。”
“再拖下去,谢慕就要成为喻白最好的朋友了,你不着急吗?”陆米没有要拱火的意思,他的随口一说却在路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路妄却反常地笑了,他回答陆米,又像是在给自己洗脑:“没关系,喻白晚上还是要跟我一起睡觉,我还是喻白最重要的人。”
陆米觉得路妄的话很奇怪,挠了挠头,半晌后才琢磨出不对劲来。
路妄这话说的,好像个容忍丈夫在外面偷腥的卑微妻子?
第39章 我们一直绑着吧
喻白上周去了谢慕家做客, 这周,谢慕造访了喻家。
喻白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房间,还和喻礼一起做了小蛋糕, 放在冰箱里,等着好朋友上门的时候一块品尝。
装小孩太久, 又跟小孩玩了太久, 喻白完美地融入了同年龄段的孩子当中, 又或许是谢慕比同年龄的小孩要成熟太多的原因,跟谢慕相处时, 喻白没感觉到别扭,更加没有装嫩的感觉。
跟陆米待在一起的时候,喻白要陪陆米玩陆米喜欢的玩具, 看入迷喜欢的动画片,还要听陆米的碎碎念。
谢慕的兴趣爱好与陆米不同,他不喜欢动画片,喜欢看纪录片,他不喜欢小孩的玩具, 喜欢篮球, 足球和网球……
这些恰恰好也是喻白喜欢的,两人因此才能玩到一块去。
“路妄呢?”谢慕坐下后就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一直黏在喻白身边的路妄不见人影。
喻白:“他在隔壁房间。”
谢慕:“他不跟我们一起玩吗?”
喻白笑笑:“路妄也有自己的事情啦。”
“他能有什么事?”谢慕下意识道, “他最大的事不是陪着你吗?”
喻白一愣:“陪着我?”
谢慕放下叉子,擦了擦嘴角的奶油:“是啊, 路妄平时不是最爱黏着你吗,我感觉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围着你打转,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其他爱好了。”
喻白:“……”
谢慕最不应该说这种话, 这段时间,他比路妄还要黏着喻白,对喻白关注的多了,自然而然就能发现路妄对喻白的不同之处。
“你想多了吧。”喻白犹豫道,“路妄喜欢画画,喜欢打篮球,喜欢骑自行车……”
喻白掰着手指头数,试着找出路妄的爱好,他很快就数满了一只手,也变相地否定了谢慕的说法。
谢慕毕竟还是个小孩,就算察觉到路妄对待喻白很不一样,但没有去深究,就算深究了,以他现在的阅历,也无法弄明白路妄的心情。
“原来路妄喜欢这么多东西呀。”谢慕惊讶道,“他和我们的爱好一样诶,他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玩……”
喻白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使路妄紧贴着墙壁也无法窥听到隔壁房间的交谈声,路妄也没打算这么做。
在喻白邀请谢慕进房间的时候,他就悄悄操控一只黄豆大小的污染物潜伏进了喻白房间,两人的对话通过污染物传递给了路妄。
路妄坐在沙发里,呆呆望着对面墙壁,像是想要通过墙壁看到对面人的身影。
喻白有邀请过他去喻白房间,谢慕也朝他投来了善意,他可以加入喻白和谢慕之中,成为三人小队,但他又为什么要加入呢?
是他先来的,原本只有他跟喻白的二人世界,是谢慕突然闯入的,谢慕凭什么装出一副大方的样子,邀请他加入谢慕跟喻白的世界呢?
“喻白,路妄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看我的眼神好凶。”
“你想多啦,路妄看谁都是这样的。”
“可他看你就不一样。”
“那当然啦。”喻白理所当然道,“我是路妄的家人,路妄对我自然是不一样的。”
谢慕欣慰一笑:“你们感情可真好。”
虚伪。
路妄嗤道。
……
傍晚,谢慕的妈妈过来接走了谢慕,直到谢慕离开后,路妄都没有出来见谢慕一面。
经过谢慕的提醒,喻白才发觉路妄的怪异之处,他送走谢慕后,立即上楼找路妄。
房门敲响没多久,房门就被路妄打开了,夕阳洒满整个房间,将蓝白色调的房间染得通红一片。
路妄背对着夕阳光,未开灯的走廊内光线有限,路妄的一半面庞沉没在阴影中,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吓人。
喻白被吓了一跳,下一瞬,温和的笑容就在路妄脸上扑开,驱散了那些会令喻白害怕的东西。
喻白再看路妄时,方才的恐惧感已抓不住了,他迈入路妄房间,同时牵住了路妄的手。
“路妄,你下午都在房间里做什么呀?”
路妄:“拼拼图。”
书桌上堆积着许多拼图碎片,这张拼图很大,路妄只拼了三分之一。
“你不觉得无聊吗?”喻白抬起头,凝视路妄。
路妄反问道:“为什么会无聊?”
喻白:“你最近都不爱跟我一起玩了。”
路妄终究是没有绷住,流露了几分真实情绪:“你不是在陪谢慕玩吗,我过去会打扰你们的。”
喻白察觉到什么,踮起脚,凑近了去观察路妄的神色。
路妄偏开头,难得躲开了喻白的亲近。
路妄躲,喻白就追,路妄再躲,喻白再追,几番下来喻白累得够呛。
也不知道路妄是怎么长的,营养稍微跟上一点后就如雨后的春笋般迅速窜高,现如今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头了,他看路妄的时候需要仰着头,姿势保持太久,脖子自然受不了。
喻白垂下脑袋,捂着发疼的后颈,呜咽了两声:“好痛。”
路妄立马就不躲了,探身过来想检查喻白的脖子,刚一靠近就被喻白抓住了衣领。
喻白忽地仰起头,冲他甜甜一笑:“抓到你了,看你还躲不躲。”
橙红的夕阳洒入喻白的眼里,让本就明亮的双眼变得更加璀璨耀眼,路妄不禁看愣了,呆呆道:“我没想躲你。”
喻白噘了下小嘴:“还没有呢,你数数看,你刚才躲了我几次?”
路妄:“……”
喻白扯了扯路妄衣领,问道:“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
路妄还是沉默,喻白隐隐有了猜测,试探道:“路妄,你是不是吃醋了?”
对面的人忽然颤抖了一下,虽没有开口回答他的问题,但身体反应已经给出了回应。
上辈子的喻白没有几个朋友,因此不能体会朋友被抢走的心酸感觉,但代入路妄思考之后,喻白有些能理解路妄的心情了。
路妄是觉得他跟谢慕成为好朋友之后,就不会再跟路妄一起玩了吗?
小孩子才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路妄看着成熟,也就是个小屁孩。
路妄这难得一见的样子让喻白大开眼见,他仔细打量路妄,越看,越觉得这样子的路妄还挺可爱的。
“路妄,我以后还会交很多很多朋友哦,即使我有了很多朋友,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喻白捧住路妄的脸,一字一字无比认真,“你是我最最最重要的家人。”
路妄眼眶湿润,嗓音莫名哽咽:“你没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喻白好笑道,“我从来没想过把你推远,你也不要将自己推远,你跟陆米相处的不是很好吗?你也可以试着跟谢慕好好相处,如果相处不来的话那就算啦,但你要记住,我跟别人一起玩的时候,从没有想过把你抛下哦。”
路妄缓缓点头,圈住喻白的腰,低头将脸埋在喻白肩膀上。这样的他变得更加可怜,像是个急需要安慰的小孩。
喻白第一次尝到了父爱泛滥的滋味,他回抱住路妄,又抬手摸了摸路妄脑袋,轻哄道:“不要想那么多了,也不要自己憋着,以后有心事要跟我说哦,说出来,我们才能及时解决问题。”
路妄闷闷“嗯”了声,忽然说了句非常幼稚的话:“在你心里,我、陆米和谢慕,谁更重要?”
喻白噗嗤笑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路妄竟然也会说这种话,路妄是受了喻礼的影响吗?
路妄摇摇喻白,抬起头,执拗地望着喻白,好像喻白不给他一个答案,就不会放走喻白。
喻白:“你最重要。”
泪珠从路妄的左眼中滚落,垂直滑过面颊,这一滴眼泪落得十分漂亮。
喻白常听周围的人说,路妄长得很好看,他却没有那样的认知,他分辨不出美丑,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差不多的。这一瞬间,他忽然认同了那些人的说法,路妄是挺好看的,尤其是哭泣的模样。
喻白不忍心破坏这条漂亮的泪痕,也不忍心路妄继续哭泣,他抚摸路妄脑袋,将柔顺的头发揉得一团乱,哄了许久,才勉强将路妄哄好。
路妄情绪很淡,很难有大情绪的时候,但一难过起来就很难哄。喻白算是领教了这个特殊的路妄,想着以后绝对不能让路妄伤心了,路妄一伤心,折腾的还是他。
喻白以为成功将路妄哄好了,其实没有。
路妄又开启了黏人模式,他走哪就跟到哪,这倒是没什么,但就连他洗澡都要跟着,这就太过分了。
喻白站在浴室门口,不让路妄进去,严肃着一张小脸:“路妄,我要洗澡。”
“我知道你要洗澡,我不跟你一起洗,我就看着你。”路妄一本正经说话,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喻白被一个小孩说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能进来!”
“为什么?”
喻白被拱出了火,怒声道:“你不知道我会害羞吗!”
路妄一愣:“之前我们一起去泡温泉的时候,你也没有害羞啊?”
那能一样吗?
泡温泉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条内裤,就跟游泳一样,当然不会害羞,洗澡可是要全部脱光的!
虽说他一个成年人,被一个小孩看光了也没什么,但一想到看他的人是路妄就满身别扭。
“反正我就是不让你进去,你不听我的话了?”
路妄唇角下压,虽心有不甘但还是选择听喻白的话:“我听你的。”
他蔫巴巴地低下头,两人过大的身高差距摆着,即使他将脑袋垂下,喻白还是能看到他落寞的神情,通红的眼眶。
喻白的心忽然刺痛了几下,决心在动摇,原则还是没有被击垮。
路妄小声道:“我不陪在你的身边,我怕你会受伤。”
喻白大受感动,选择退让一步:“要不,我们在手上绑一根绳子把,只要我们还连接着,说不定我就不会倒霉呢?”
路妄:“这样有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喻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根红绳。
他将绳子绑在了自己手腕上,另一端则绑住了路妄手腕。
“好了我进去了,你在这里等我吧。”喻白说完就关上了浴室门,红绳很结实,没有被门夹断。
路妄盯着手腕上的红色,浴室里传来水流声后,他才抬起手,小心翼翼触碰了下红绳。
“喻白。”
浴室里响起喻白的声音:“怎么啦?”
路妄:“喻白。”
喻白:“嗯?”
路妄嘴角缓缓勾起,又喊了一遍:“喻白。”
“你有话就说啊。”墙壁过滤了喻白原本的音色,还是能听出喻白的郁闷。
“这个方法很有用。”
“那当然,也不看看这是谁想的办法。”喻白尾音高扬,得意掩藏不住。
“我们一直绑着吧。”
“好啊。”
路妄眉眼都浸了笑意,抓紧手中的红绳。
约定好了,就不能再松开了——
作者有话说:崽崽期结束啦,开启时间大法
第40章 让路妄一个人独守空闺……
在有了路妄这个护身符后, 喻白才真正有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这是他上辈子不敢奢望的事情。不管多少岁,家里人从未减少对他的疼爱, 同样的,他们对路妄也万分疼爱。
喻白从小就没什么远大志向, 家里人也没对他抱有丝毫期望, 只希望他能快快乐乐, 平安长大,在家里人的纵容下, 喻白被养废了。
喻白总用“废物”来调侃自己,他不会因为自己没用就产生自卑焦虑的情绪,也不会跟其他人攀比,
时光荏苒,喻白熬过了艰难的高三,在放飞了一整个暑假后,再次回归了校园生活。
九月开学季,喻白成为了一个大学生, 他就读的不是名校, 也不是野鸡大学。
高三这一年,喻白狠狠争了口气, 从全班吊车尾爬到了中间位置,高考时超常发挥, 才考入了这所大学,可给家里人争了面子。
尽管在喻白看来, 他的成绩没什么好吹嘘的,但家里人还是大摆宴席,邀请亲朋好友来给喻白庆祝。要不是喻白极力阻止, 这场宴席可以从七月摆到开学前一天。
开学那一日,家里人又想兴师动众送喻白去学校,再次遭到了喻白的强烈阻拦,好说歹说,才让家里人消停下来,将他低调地送入学校。
……
大学食堂每到饭点就人满为患,老师拖堂了五分钟,喻白赶到食堂的时候,每个窗口都挤满了人,好在,两个伙伴帮他抢占了位置,也提前帮他点好了饭。
陆米将大虾分给喻白,问道:“喻白,你家人这周不在家,你还要回家住吗?”
喻白今早起迟了,匆忙赶到教室才没有错过点名,却错过了吃早餐的时间,他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坐下就只顾着往嘴里送饭。他开不了口,点点脑袋算是回答陆米的问题。
“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要不你来我家住吧。”谢慕说。
幼儿园毕业后,陆米去了公立小学,喻白、路妄和谢慕则去了私立学校,谢慕读完小学就去了国外,直到高三才回国并考入了现在这所大学。
几人聚少离多,但没有断开过联系,最后一起考入了同一所学校,专业不同,但在谢慕的安排下,三人被安排在了同一个宿舍。
“不了,路妄这周会回家,我要是去你家了,他就一个人了。”
陆米:“真难得啊,算起来,我快两个月没见到他了,他都在做些什么啊?”
别说陆米,身为路妄家人的他也有半个月没见到路妄了,提起这个,喻白就有些不高兴。
从幼儿园到初中,喻白和路妄都一直形影不离,喻白以为他跟路妄的这段关系要维持很长时间,至少等到大学毕业后才会分道扬镳,却不想,路妄在高一那年加入了监察局。
污染物刚爆发的前几年,许多人先后觉醒了异能,当时只有异能者才能杀死污染物,人们研制出了能够杀死污染物的武器后,现如今,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只要持有武器,也能杀死污染物。
监察局这些年陆续招揽了许多有能力的普通人,最低年龄为16岁。路妄刚满16岁就选择报名了监察局每年一度的考核,并且通过了层层考核,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监察局。
路妄不是唯一一个16岁就加入监察局的,却是这之中最优秀的。
监察局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这代表他们需要牺牲休息时间,年纪小的新人们无法正常去上学,但监察局会安排老师给他们授课,考试及格后同样能得到毕业证书。
自路妄考入监察局后,就与喻白聚少离多,没有路妄在身边时刻守护,霉运Buff倒也没有影响到喻白。
符夏和喻临周游世界,在喻白12岁那年,终于在某个小国找到了能够压制霉运的方法,他们将咒术刻印进红绳中,红绳绑缚着喻白和路妄,人的肉眼无法看见这一根红绳,红绳也不会限制喻白和路妄的距离,无论两人各自去到哪里,红绳也不会断开。
没了限制后,两人不用再时时刻刻绑在一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路妄还是时刻不离喻白,直到16岁那年,他主动拉开了与喻白的距离。
回忆过往,喻白心情沉重,声音也闷闷的:“他能做什么呢,不就是训练,出任务吗?”
谢慕:“我还是不明白,路妄那么黏你,怎么舍得跟你分开那么长时间呢?”
喻白身边的人都能看出路妄有多黏喻白,就连喻白都没有想到,最先离开的会是路妄。
喻白嘴里忽然没了滋味,放下筷子,冷哼道:“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是翅膀长硬了,学会飞翔了呗。”
其实这也是好事。
换位思考,路妄对喻家来说始终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喻家人不会这么想,心思敏感的路妄就不知道会不会多想了。
监察局的工作辛苦了些,但工资待遇都很好,退休之后还有福利,喻白能理解路妄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了。
喻白拿起筷子继续刨饭,谢慕和陆米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喻白心情不好。
陆米勾住喻白肩膀,打趣道:“路妄爱飞就让他飞,他想离开你,你也别管他,让他一个人待着呗,我跟你都去谢慕家住,让路妄一个人独守空闺。”
喻白呛住:“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陆米嘿嘿一笑:“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啦。”
差不多?
是差远了好吧!
“你去谢慕家住吧,我就不去了。”喻白想了想,还是不忍心撇下路妄。
他囫囵刨完最后几口饭,掏出手机看了几眼。
最近污染物和异种频繁惹事,路妄刚升职,比以往更加忙碌,原本每周能回家一次,现在是人影也见不着了。路妄不回来,但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向他报备行程,有空就聊会天。
一上午了,路妄都没有给他发消息,连每天准时的早安都没了。
喻白有些郁闷,走出食堂的时候,他没注意脚下,差点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好在陆米和谢慕拉了他一把,才帮他避开了危险。
喻白猛拍胸口,许久没有过的心悸感窜了上来,陌生又熟悉。
“走路专心点啊,这要摔下去,还不把你这张漂亮的脸蛋给弄花啊!”陆米后怕不已,掀开遮住喻白眼睛的刘海,摸了摸吓得出汗的额头。
喻白回神后隔开陆米的手,轻笑了下:“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我心脏都快吓出来了。”谢慕看看喻白这头碍事的刘海,第n遍提议道,“喻白,你把你的刘海剪了吧。”
喻白这刘海,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都把喻白那双漂亮的眼睛给挡住了,加上喻白平时喜欢低头走路,很多人看见他这幅样子,都认定他是个畏畏缩缩的人,开学快一个月了,喻白也没有认识新的朋友。
谢慕前几年一直待在国外,却还记得小时候的喻白有多开朗活泼,人缘有多好,哪像现在,将自己塑造成了让人避而远之的形象。
两人隔着手机交流,谢慕不了解喻白的真实情况,他是回国后才知道喻白变化有多大的。
喻白还如同他记忆中一样漂亮,却无缘无故把这份美丽掩藏了起来,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喻白的家人体贴温柔,对喻白极好,喻白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
他问了喻白好多次,喻白都不肯告诉他真实原因,他也放弃追问了,只是每次看见喻白,都想拿把剪刀帮喻白理个发。
喻白:“不剪,我觉得我这发型挺好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谢慕无奈:“遮住眼睛就不难受吗?”
“不难受呀。”喻白扬了扬下巴,“就算遮住了,我也能看清你脸上的毛孔。”
谢慕:“……”
喻白铁了心的要把这个发型焊死在自己脑袋上了,他就算说几百遍也没有用,算了!
“那你走路注意着点啊。”
“知道啦。”-
下午依旧满课,喻白听得昏昏欲睡,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老师不管无心上课的学生们,没人搭理喻白,喻白这一觉睡得却并不安稳。
时隔许久,他又梦到了初二那年的一桩事——
他似乎天生就比较倒霉,哪怕克制了霉运Buff后,依旧没有幸运多少。
初二某一天,他在放学路上被人绑架了,这次的绑匪比之前的绑匪要凶恶几倍,喻白老实听话,还是被绑匪扭断了胳膊。
他从绑匪疯狂的行为中猜到,这个绑匪图的不是喻家的钱,似乎是以他的痛苦为养料,他越痛苦,绑匪就越快乐。
和之前的绑架事件一样,这件事很快就得到了解决,不出两个小时,他就被喻礼救下,时间虽短,但他也受了两个小时的折磨。
喻白感知到,随着他的年龄增长,霉运也在增长,迟早有一天,会连路妄也压制不住。
那次事件过去了两天后,喻白从喻礼那得知,绑匪不是人,是一只进化后,拥有人类智慧的异种,它的目的是抢夺喻白的气运。
喻家人都不明白,喻白哪来的好气运能被异种争夺呢?
只有喻白明白原因,却不敢说出真相。
他是异世之魂,在这个世界享受了上辈子不该有的美好人生,他能抢占这个位置,其他东西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霉运缠身,是极容易被取代的。
从那之后,喻白就学会了低调做人,越低调,就越不会吸引善妒的异种,这才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
噩梦笼罩住喻白,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然紧紧锁着。
惊惧不安中,突然有温热的东西触在了他眉心,轻柔地替他碾平皱痕。
喻白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睛也缓缓睁开。
座无虚席的教室变得空荡,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没有叫醒喻白,临走前还关掉了教室内的灯,昏暗的教室被窗外投射进来的晚霞照亮,身形高大的少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替他挡住了直射过来的光线。
“路妄。”喻白还没清醒,却先认出了少年的身份,呼唤的同时,身体下意识往路妄贴近,脑袋靠在了路妄的手臂上。
手臂上的金属臂环冰到了喻白,他打了个哆嗦,被冰到的位置立马覆上一只滚烫的大掌,瞬间驱散了寒凉。
昨晚熬了个通宵,睡了一下午还是困倦,这一下没能刺激醒喻白,他再次靠着路妄的手臂,闭上了眼睛。
路妄静静站了许久,等到最后一点余晖没入地平线后,才伸手拨开了喻白的刘海,用喻白清醒时从不敢露出的贪婪眼神,细细描摹喻白每一处轮廓。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