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倒V) 玛丽冲苏珊……
玛丽冲苏珊使了使眼色, 询问妹妹格雷戈里家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露西和汤普森上尉终于要结婚了,就在三月份, 格雷戈里太太又向妈妈炫耀了一番。”苏珊觉得母亲应该早已习惯才对, 毕竟前段时间普莱斯太太也同样在邻居们面前反复炫耀威廉当上少尉的事情。
“她完全没必要在我们面前那样说话, 不就是一个二十七岁的上尉嘛,别以为我不知道, 没什么特殊情况, 汤普森上尉的年收入不会超过六七百镑。”
普莱斯太太觉得格雷戈里太太不算厚道, 她还没有来得及为儿子威廉的晋升多开心一段时间,就要看着老对手在她面前出风头,要不是她最得意的女儿玛丽还没有进入社交界, 哪会有军官会看上格雷戈里家的小姐。
这位太太心里的想法未免有些一厢情愿, 两位格雷戈里家的小姐既青春年少, 又不缺嫁妆, 在朴茨茅斯的舞会上,她们的追求者一直络绎不绝。现在露西如愿以偿嫁给了一位军官, 圆了格雷戈里太太的梦,简·格雷戈里小姐的行情反而更好了。
这位小姐正在犹豫要是自己选择一个少尉会不会存在风险, 万一威廉·普莱斯没有晋升, 她岂不是比姐姐差了一截。幸亏这位小姐还有点理智, 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否则普莱斯一家非气炸了不可。
另外, 别看普莱斯太太嘴上对汤普森上尉的收入不屑一顾,要是有这么一个人向苏珊求婚(别怪她把范妮忘了,在她眼里托马斯爵士才是范妮的监护人),请求普莱斯先生把女儿嫁给他, 她准会比格雷戈里太太还要高兴。
这笔钱足够让一对刚刚结婚的年轻夫妻过上舒舒服服的生活,女主人只需要管教仆人就好。至于玛丽,她在普莱斯太太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至少要找一位年收入两千英镑、有一架四轮马车的绅士才对的起她把二女儿生的这么美丽,甚至像伯特伦夫人一样攀上贵族的高枝也不是没有希望。
就在普莱斯太太遗憾自己的女儿年龄太小暂时不能为自己增光添彩的时候,范妮的追求者来了,只是做母亲并不清楚这个客人还有这么一重身份。
那天早上,吃过早餐,送走了普莱斯先生和上学的弟弟们,玛丽、苏珊和范妮照例准备上楼去看书,普莱斯太太在起居室里无所事事地坐着。
突然有人敲门,凯特听从太太的吩咐去把门打开,三位小姐发现回避不了,只好停下来等待客人进门。
人还没进来,仅仅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范妮的脸色就苍白起来,玛丽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防止她激动地晕过去。等姐妹几人看了过去,只见进屋的是一位肤色偏深的年轻男人。
“妈妈,这是克劳福德先生,威廉向您提过的,他的朋友。”越是到了这种紧要关头,越是能够发现一个人的潜力,范妮发现自己还撑得住,她一边向普莱斯太太介绍这位客人,一边拉紧了玛丽的手。
原来他就是亨利·克劳福德,玛丽看向这个原著里相比男主角给她留下更深刻印象的男人。
克劳福德先生长得确实不算多么漂亮,以十九世纪的观点他长得甚至有点丑。光看样貌,谁都不会把他视为一个美男子,但是他的身材十分匀称,为人也挺有风度。
当他和普莱斯太太寒暄的时候态度真是十分得体,还透着点儿特别的亲热,普莱斯太太面对儿子的朋友兼恩人也表现颇佳,双方聊得十分投机,围绕着他们共同认识的那个人——威廉展开话题,这个话题无论何时和普莱斯太太聊起都不会让她感到厌倦。
克劳福德讲述完自己前一天深夜才来到朴茨茅斯的经历,就把目光转向了小姐们,他的眼睛盯着着范妮,告诉她自己的妹妹玛丽·克劳福德和范妮的表格埃德蒙的最新消息,无可避免地是,他也看到了另外两位年轻小姐。
在他眼里,苏珊·普莱斯不过是个普通的漂亮姑娘,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根本比不上她姐姐的风采。玛丽·普莱斯则不同,这个和他妹妹同名的姑娘看上去才十四五岁,还没有进入社交界。如果进入社交界,她一定会在舞会上大放异彩。
她靠在范妮的旁边,只是正常随意地坐着,就达到了伦敦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们梦寐以求的优雅效果。和范妮一样,她不怎么笑,那双蓝绿色的眼眸只要看过来就让人情不自禁开始幻想这位小姐露出柔情是什么模样。
但是身为花花公子的克劳福德先生此刻却惊讶地发现,他的心里依然只有范妮,她在亨利·克劳福德心里已然有了一种魔力,他深信自己没法在英国找到一个比普莱斯小姐更能代表那种过去他认为不存在的美德的女人。
他见识过太多美人,范妮并不是其中最美的,却是他的心灵归宿和幸福所在。尽管玛丽比她的姐姐更漂亮,但是他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范妮的身上。这让暗自观察他的玛丽相信,至少在这个时候,克劳福德先生确确实实是爱着范妮的。
在克劳福德先生的提议下,三位普莱斯小姐和他一起去了大街上。刚刚出门,他们就不幸遇到了普莱斯先生。“别担心,你马上就会发现,普莱斯先生在外面表现出来的形象并不和家里面一样。”玛丽偷偷在范妮的耳边说道。
事实确实如此,范妮惊讶地发现:面对克劳福德先生,普莱斯先生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热情地向客人介绍朴茨茅斯的各种特色,聊起威廉或范妮的时候俨然一位疼爱儿女的好父亲,嘴里一句脏话也没有说。
不过等普莱斯先生提议带克劳福德先生去参观海军船坞的时候,这种嘴上说出来的疼爱就大打折扣了。做父亲完全不去考虑女儿们的实际需要(她们出来时本打算顺便去商店买点东西),带路的时候也只顾自己往前面走,不考虑女儿们在后面跟不跟得上。好在有克劳福德先生,他总是替姑娘们想在前面,殷勤照顾着几位小姐。
等到进入海军船坞,普莱斯先生遇到他的一位军官朋友,克劳福德先生才终于有机会和范妮单独聊聊。
玛丽和苏珊跟在他们的后面,只听到一部分内容,听起来这位先生似乎正在兴致勃勃地向范妮展示着他的羽毛,玛丽不清楚范妮是否会被他打动。有一瞬间,她觉得姐姐似乎对克劳福德先生有些赞赏,但是过一会儿,范妮的态度又变得沉默起来。
等她们与克劳福德先生分别之后,回到家里,玛丽当然要和范妮好好聊聊今天来的客人。她已经把问题在心里憋了很久了。只是牵扯私人感情,做姐姐的不提,做妹妹的也不好多问。
“范妮,克劳福德先生来朴茨茅斯绝不可能仅仅因为他是威廉的朋友,我觉得他肯定是因为喜欢你才来的。”玛丽偷偷问道。
范妮没想到妹妹会这样说:克劳福德先生已经比在曼斯菲尔德庄园的时候含蓄多了,她原以为两个年幼的妹妹发现不了。她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向妹妹解释。
“你在害怕什么呀,范妮,你这么可爱,谁喜欢上你都很正常呀!要是我是男人,我也希望有一位你这样一位妻子。”玛丽觉得范妮在曼斯菲尔德被诺里斯姨妈打压惯了,总是觉得自己不配受人喜爱。
她接着对姐姐说:“我记得你过去在信里提过克劳福德兄妹,你似乎并不喜欢这位先生,你现在对他的态度还是那样吗?”
范妮不得不开口:“我依然不喜欢他,他会来朴茨茅斯我也没有想到。”
“那你不向家里人透露真实情况是对的,不然真不知道我们的父母会怎么样。”看到姐姐还是愁眉苦脸,玛丽笑了起来,“拒绝男人有什么稀奇的,没人规定一个女人必须要喜欢一个男人,只要你不喜欢,拒绝他就是你的自由,别说是克劳福德先生了,哪怕他是一位公爵也同样如此。”
“真的吗?玛丽,你真的是这样觉得的吗?”范妮不敢置信地问妹妹。
“当然,答应求婚与否已经是我们女人仅剩的一点权利了,我认为一个女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匆匆踏入婚姻,让另一个人成为她的主人。别说你不喜欢这个人,就算你喜欢一个男人,我还要劝你好好考虑一下呢!”
玛丽的这番话给了范妮莫大的支持,这是身边第一个斩钉截铁说她没有做错的人。
自从她拒绝了克劳福德先生的求爱,所有人都认为她的选择是错误的,尊敬的托马斯爵士说她没有考虑答应克劳福德先生会给她自己、给她的家庭带来多少好处,没有考虑这位先生为她的哥哥威廉出的力,简直是任性固执、忘恩负义。就连埃德蒙,都以为克劳福德先生是因为选错了方法才导致了拒绝,他应该在循序渐进的相处过后等待范妮的答应,表哥的这种判断更加深了范妮的痛苦。
现在玛丽这样说,和那些男人的态度完全不同,范妮觉得自己的负罪感减轻了一部分。她心里暗自想着,要是她答应克劳福德先生,玛丽和苏珊完全可以被她接到诺福克去,玛丽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到姐姐的婚事能够为她带来的便利,却依然支持她的决定,这让范妮受到莫大的鼓舞。
第32章 第 32 章(倒V) 有了……
有了前一天和玛丽的谈话, 第二天普莱斯一家人准备动身去教堂做礼拜的时候再遇到克劳福德先生,范妮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玛丽也开心地拉着姐妹的手走在路上,每个礼拜天都让她心情愉悦, 并非因为她信仰虔诚, 而是因为每周的这一天普莱斯夫妇总是不需要她为之操心的。任谁见了一起出行的这一家子人都要感叹一句, 他们一点儿没有辜负造物主给的美貌,连普莱斯先生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干净。
做完礼拜, 天气正好, 阳光明媚, 普莱斯太太照例去大堤上散步,和她的朋友们聊天。玛丽走在堤岸上,欣赏着远处的风景, 从这可以看到斯皮特黑德的风帆舰船和远处的海岛, 阳光让一切都显得更加绚丽, 海水冲击岸边的声音和海鸥啼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仿佛大自然为她们奏起了交响乐章。在工业时代到来之前,这样的美景俯拾皆是, 等再过上几十年,这个港口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海风吹动着玛丽的裙摆, 她金黄色的头发没有被头上的浅蓝色波奈特帽完全包裹住, 下面露出来的部分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波光粼粼的感觉。在她边走边欣赏风景的时候, 克劳福德先生不知道何时突然一只手挽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挽着范妮的, 苏珊被落在了后面。
被一个陌生男人挽住手让玛丽有些不快,她试着把手臂从克劳福德先生手里挣脱出去,没能成功,这位先生含笑看了她一眼, 继续和范妮聊天。
他们聊起了范妮什么时候回曼斯菲尔德的话题,克劳福德先生见缝插针地表示着自己的关心,“只需要范妮稍微暗示一下”,他和他妹妹就随时可以送她回曼斯菲尔德。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略显憔悴的范妮,认为托马斯爵士实在应该为几个外甥女的健康好好考虑,把她们都接到更好的环境里。
这种暗示让玛丽更加不耐烦,普莱斯家的环境在她的努力下已经改善了很多,要是她们真像这位先生暗示的那么娇弱早就一命呜呜了,根本等不到别人来拯救。
她全程没有和这位先生说一个字,直到到了她们家门口,克劳福德先生拿捏不准普莱斯家的食物水平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味蕾,才终于托辞告别。玛丽先进了屋里,在进去时心里还在想:这个男人的话也太多了,他但凡少说两句都会比现在更有魅力一些,暴露的问题也会更少一些。
普莱斯家的晚餐并没有克劳福德先生想的那么糟糕,玛丽和范妮都很高兴自己不用再继续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像克劳福德先生这一类的人,往往越是熟悉越是能够发现他们身上的毛病,玛丽对他的印象相比昨天初见时反而更差了,好在这位先生没有再来。
大约两天后,范妮和玛丽同时收到了来自伦敦的信,但是两个人读完信的心情却大不一样。克劳福德小姐的那封信里有些话让范妮不那么痛快,而玛丽则开心极了。她寄给《女士杂志》的信被采用了,过稿的快乐让她没空去细细了解姐姐的“朋友”到底在信里说了什么。
《女士杂志》的编辑对玛丽诙谐风趣的文风大为赞赏,期待她再多写点儿关于如何穿衣打扮的文章。只有一点很遗憾,杂志的稿费没有玛丽想的那么多,这时候“知识税”尚未完全取消,商业杂志的印刷量普遍不大,稿费自然也非常微薄。
好在玛丽本就是抱着废物利用的心态,有总比没有强,并不在乎这点稿费远远不如她卖上一顶普通的帽子。坐在房间里她洋洋洒洒很快又写好了一篇,这次除了帽子,她还画了不少如今流行的高腰剪裁裙子,并为这种轻盈浪漫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大唱赞歌。
等寄出这次的稿件,玛丽让苏珊在泰勒裁缝店放一本《女士杂志》:现在那位传说中的设计师已经成为杂志供稿人了,那些新奇的帽子现在在伦敦城正流行,说不定朴茨茅斯的太太小姐们愿意为伦敦的时尚买单……她期待这样的手段能够促进她们帽子的销量。
苏珊被姐姐描绘的前景鼓舞,她兴冲冲地把杂志送了过去,催促泰勒大婶照着图片上的款式制作一批帽子。就这样,这段时间里,玛丽和苏珊重新忙碌起来,完全觉察不到范妮在感情漩涡里挣扎的痛苦。
当表哥埃德蒙的信终于寄到普莱斯家的时候,范妮已经在朴茨茅斯住了七个星期了,尽管她在这里住得还算舒适,但是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曼斯菲尔德的人。
这封信带给范妮更大的打击,姨父托马斯爵士要复活节后才能来接她,而她最关心的那件事(指埃德蒙和克劳福德小姐的恋情)进展看似毫无指望,但是埃德蒙在信里对另一个完全不值得的女人的款款深情让她甚至有些怨恨,她反复咀嚼着埃德蒙信里的话语,又反复在心里为表哥辩解,一连几天都无心和两个妹妹聊天。
恰好玛丽和苏珊也不希望有人打扰她们的生意,这种双方互不干扰的状态直到几天后伯特伦夫人的信寄过来才被打破。
她们的大表哥汤姆从马上摔下来没有马上就医,现在病重发烧了!
随着伯特伦夫人一封封冗长的信从曼斯菲尔德寄过来,普莱斯三姐妹得以不断了解大表哥的最新情况。
不过,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个消息都不足以引起范妮以外普莱斯家其他人的忧虑,玛丽和苏珊只是本着对范妮的爱安慰她而已。普莱斯们根本不认识汤姆·伯特伦,哪怕他现在死了,普莱斯太太也只会心平气和地为她的姐姐哀叹一句罢了。
即使是玛丽,也发自内心觉得大表哥落得现在的下场是迟早的事,以他常年不顾自己身体一心寻欢作乐的作风,就算这次没有从马上摔下来,下次会以更糟糕的方式作死也说不定。他活着时没有做过什么于国于家有益的事儿,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复活节假期已经过去,大表哥还没有完全好转,也没有人提出接范妮回去,玛丽和苏珊都能感觉到她的焦躁。她反复和两个妹妹谈论乡下的美丽风景:从姨妈花园里的玫瑰含苞、山茶吐芬,到姨父种植林的草木生翠、枝繁叶茂……而在城里,这些美景一概没有,朴茨茅斯的空气带着难闻的味道,只能靠玛丽和苏珊从路边采摘的一点儿野花点缀普莱斯家狭小的房子。
这些描述让苏珊对曼斯菲尔德悠然神往,她同样不喜欢城里吵吵闹闹的环境,自然和另一个姐姐范妮很有共同语言。倒是玛丽还算适应,朴茨茅斯这么点人对她来说根本不算多,除了卫生条件令她极度不满意(这点她认为自己到哪儿都不会满意,乡下或许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时代的一切景色在她眼里都有种古典的美,有种别样的风情。
现在唯有伦敦的克劳福德小姐是最快活的,仿佛上帝都存心要撮合她和埃德蒙似的,这种难以表述的快活在她写给范妮的信里可以窥见。
玛丽情不自禁地想:为范妮的爱情着想,大表哥还是活着为好,这样就不会满足另一位玛丽小姐内心的愿望,让她得逞;可是,这种需要仰仗另一个人退出才能得到成全的爱情又未免太没有意思。
克劳福德小姐在信里提出由她和哥哥接她一起回去,范妮当然不愿意欠这样两个人的人情回到曼斯菲尔德。
玛丽知道克劳福德先生的真面目即将彻底暴露,根本不去劝范妮:指望一个花花公子对一个女人深情不改岂不是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她可不希望范妮婚后上当受骗;她甚至没想过通过范妮提醒托马斯爵士,拉什沃思太太的婚姻几乎从缔结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出问题,她人微力薄可管不了那么多。
做哥哥的本性难改,将来落得什么下场都不值得同情。做妹妹的在玛丽看来反而情有可原,一个有两万镑嫁妆又享受惯了花花世界的年轻女人,要她就此牺牲伦敦的快乐享受选择一个男爵家没有继承权的次子,从此住在乡下的牧师宅里 ,不是被感情冲昏头脑还真不太可能呢!
站在这位小姐的角度,她在内心期盼汤姆·伯特伦干脆一命呜呼似乎没什么大错。当范妮询问玛丽对克劳福德小姐的行为的看法时,玛丽这样想。
玛丽深知埃德蒙在范妮心中的分量,当然不会对姐姐这么说,她仅仅强调:“如果克劳福德小姐需要金钱来强化她对爱情的坚定的话,我只怕她会失望,埃德蒙表哥肯定发自内心希望汤姆表哥能够好起来。”
事实上,范妮马上就能回去了,因为那件比汤姆生病更糟糕更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范妮再次收到克劳福德小姐那封急信时还有些疑惑,她心里明白这里面肯定和克劳福德先生与表姐玛丽亚在伦敦的行为有关,但是弄不清楚克劳福德先生究竟出格到了什么地步,以至于他妹妹都注意到了,要写封信特地叮嘱她保守秘密,其实克劳福德小姐完全不必担心,这事儿范妮从头到尾都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即便是玛丽都是因为原著才知道她为什么拒绝克劳福德先生。
结果就在第二天,她正坐立不安地等待伦敦的玛丽的信,自己的妹妹玛丽就拿着普莱斯先生的报纸走进起居室,告诉了她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
第33章 第 33 章(倒V) ……
“范妮, 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估计也瞒不下去, 这是今天的报纸, 普莱斯先生还没有来得及看, 我先拿进来了。”玛丽拉着范妮走到楼上她们的房间,把手中的报纸递给姐姐, “你可千万要撑住……”
范妮从昨天起就一直心神不宁, 此刻她仿佛终于等到了最终的审判一样, 接过报纸念起上面的告示。上面的单词对她来说好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什么“婚姻闹剧”,什么“拉太太同拉先生的密友与同事、知名的风流人物克先生一起离开丈夫家出走”, “去向如何不得而知”, 这些字眼简直触目惊心!
以至于在玛丽看来, 范妮几乎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念出来的, 念完后她条件反射般反驳了一句:“这肯定是弄错了。”
随即她发现这话在妹妹面前毫无说服力,玛丽十分清楚拉什沃思太太的住处, 也见过克劳福德先生。妹妹对这位先生的印象并不好,亲口对她说觉得这个男人“太喜欢炫耀自己”, 而她当时还觉得克劳福德先生已经有所改进。谁知他竟然能够做出这样龌龊透顶的事来!这件事不可能是假的, 对照克劳福德小姐的昨天的信, 一切再清楚不过了!
她浑身颤抖起来,玛丽立刻把她扶到床上, 并喊女仆倒杯热茶上来,然而范妮依然觉得冷气似乎钻到了她的骨头缝里。内心在翻江倒海:想到玛丽亚表姐才结婚半年,克劳福德先生不久前还在朴茨茅斯向自己表白,自称对她永远倾心, 坚持要娶她!玛丽亚和她互相之间还是至亲的表姐妹!她想到曼斯菲尔德会为这事深受打击的人,甚至觉得世界还不如这会儿立即毁灭。
莉莉把茶送了上来,玛丽让范妮喝了两口,这点热水对她来说完全无济于事,她冷得打颤。玛丽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心里明白她大概是发烧了。
这时,苏珊上来询问发生了什么。“范妮生病了,让她好好休息会儿吧。”玛丽心想,范妮肯定不希望这事儿传出去。
当天下午,普莱斯太太仅仅问了范妮一句,得知她需要在楼上休息,不下来吃饭,就没有再多的关心给大女儿了。普莱斯先生更糟糕,他根本没有想到女儿,到家的第一件事就问起今天的报纸,玛丽不得不把报纸递给他。
这位先生看了一会儿,眼睛还是瞄到了那则告示,随即他漫不经心地说:“托马斯爵士的大女儿是不是姓拉什沃思,住在温普尔街,玛丽?”
“是的,父亲。”
“那他们家这下倒了大霉了!我不知道托马斯爵士是否能够继续容忍这样一个女儿,要是我,准会用鞭子把她抽一顿。我早就说过,对付这些男男女女,鞭子才是最牢靠的教育!”说完他就继续看海军方面的消息报道去了,并不关心这件事情的真假。
听到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普莱斯太太出于女人的惯例总要谴责一下不守道德的双方,看在她的伯特伦姐姐的份上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希望这事儿不是真的,太可怕了!”
然后她就去关心被查尔斯弄坏的那件衣服袖子了,这样的好心态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从这方面来说普莱斯太太真是有福之人。
玛丽为范妮感到庆幸,她没有听到这样一番对话,不必为父亲言语里的冷酷无情和母亲的漠不关心再受一次打击。吃完晚餐,她和苏珊上楼去给范妮送吃的,范妮完全吃不下去,只在妹妹们的劝说下喝了点蜂蜜水。
这两天她就这样熬了过去,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如果不是玛丽和苏珊一直陪着她,监督她吃点东西,或许她的身体还要更衰弱。
第三天,埃德蒙的信让范妮打起了精神——信里说托马斯爵士让他接范妮回家,能够回曼斯菲尔德去!相比之下茱莉娅和耶茨私奔去了苏格兰对范妮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打击了。除了这,还有一个让她振奋的消息。
“玛丽,苏珊,姨父邀请你们和我一起去曼斯菲尔德庄园住几个月,明天埃德蒙表哥就来接我们。”范妮放下信,高兴地向两个妹妹宣布。
苏珊当然愿意去,她几乎立刻兴高采烈地同意了。玛丽则迟疑了一会儿,她对这个一直只闻其名的庄园并非不好奇,只是她和苏珊要是都跟着去了曼斯菲尔德,朴茨茅斯的生意怎么办呢?家里的家务又由谁来管理呢?
经过她和苏珊新一轮的营销,帽子的销量虽然没有恢复到一开始那么高,但是也比前段时间的毫无起色好多了。如果她和苏珊都不在,只能靠信件往来传递消息,泰勒大婶一个人能行吗?
至于家里反而好办,虽然普莱斯太太已经多年没有管账,但是家里经常合作的商贩就那些,凯特也能够帮普莱斯太太支应点。她和苏珊一走,就剩普莱斯夫妇、汤姆、查尔斯和两个女仆,普莱斯先生和普莱斯太太再怎么大手大脚,总不至于再出现当初那样超支的情况。
见玛丽迟迟做不了决定,苏珊想了想,就明白了姐姐的顾虑,她拉着玛丽的手:“玛丽,你当然得和我们一起去,别忘啦,我们还可以和夏洛特写信联系。”
对了,还有夏洛特!她总是抱怨自己在生意里没起到什么作用,不好意思收下她们的分红,这次正好让她和泰勒大婶一起处理生意上的事,夏洛特应该不会介意。时间紧促,玛丽赶紧写了一封短信让女仆莉莉送到布朗家去,夏洛特没什么不愿意的,她很乐意自己能够出份力。
然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范妮去告诉父母这个好消息,普莱斯先生当然非常乐意。普莱斯太太对玛丽要离开几个月有些迟疑,但在女儿对着她一件件把事情交待好后也没太多顾虑了,而且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母亲,为了女儿们的将来可以做出一点牺牲——托马斯爵士想起另外两个姑娘这样的好事可不能拒绝。几个女孩飞快地把行李收拾好,一切就等着第二天动身了。
第二天早晨八点,埃德蒙就来了。因为前一夜没休息好,玛丽起来晚了,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等她下楼准备吃早餐的时候,恰好埃德蒙喊好了车,再次进了起居室。
这是玛丽第一次看到这位表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玛丽就瞬间理解了范妮和克劳福德小姐,不怪她们两个会爱上他。
埃德蒙长得非常英俊,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美男子,他的长相肯定有些像他的母亲伯特伦夫人,因为玛丽在那张脸上找到了一些和威廉和她自己相像的地方,但是比起威廉他的气质更加高贵,或许是近来的打击让他满怀忧虑,他眼神忧郁,这种忧郁的神情让他看上去更加富有魅力。有这样一位心上人,谁能够轻易忘怀呢?
等几个姑娘匆匆吃完早餐,汤姆和查尔斯不舍地拉着姐姐们的手,普莱斯太太想到玛丽要离开她好几个月,有些伤感,亲吻了玛丽的同时也抱了抱另两个女儿,普莱斯先生则完全无所谓,就连两个女仆对小姐们的感情都比他来得丰富。
这是玛丽在这个时代第一次坐车旅行,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朴茨茅斯,本应该是一件非常有新鲜感的事情,偏偏旅途乏善可陈,埃德蒙满腹心事,几乎不怎么说话,范妮时刻关注着表哥,玛丽和苏珊也没法说上两句私房话。
十九世纪的马车旅行实在谈不上舒适,坚持锻炼的玛丽和身体强健的苏珊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刚刚病好的范妮了,当他们终于到达牛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几个人都疲惫不堪。第二天从牛津出发往曼斯菲尔德的时候,情况就好多了,因为即将抵达目的地,旅途的疲惫仿佛减轻了。
一路上玛丽已经看到了许许多多不同于城里的美丽风景,让她不得不承认那句“真正的英国在乡村”十分有道理。等她真正抵达曼斯菲尔德庄园的时候,五月的庄园就像是一位花季少女般哪里都挑不出毛病,马车穿过草地和树林,路边触眼可及的美景让普莱斯姐妹陶醉,当那座优雅古典、幽静美丽的大宅出现在玛丽面前时,她和苏珊一样被震撼了。
一行人走进客厅,一位长得普莱斯太太有些像的美貌贵妇走到范妮跟前,抱住了她:“我亲爱的范妮!你你终于回来了。”
玛丽瞬间明白,这就是她的姨妈伯特伦夫人,那么,另一个坐在客厅里、长相有些刻薄、年纪也不轻的女人一定是诺里斯太太,那个长得和埃德蒙有些像(但是没那么英俊)、脸色十分憔悴的应该是大表哥。诺里斯太太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范妮、玛丽和苏珊,两个年轻的外甥女却根本不怕她。
伯特伦夫人对另外两位远道而来的外甥女表现出恰如其分的关爱,她亲吻了玛丽和苏珊,喊仆人带两位小姐去熟悉庄园,这时候她完全离不开范妮,她急需向外甥女倾诉自己的担忧,获得外甥女的安慰。所幸玛丽和苏珊也不需要别人来安排她们,她们很能自得其乐。
第34章 第 34 章(倒V) “玛……
“玛丽, 我真不敢想象,这栋屋子居然这么大,你看到起居室那个华丽的瓷器屏风了吗?比理查德从东方带回来的那个青白色的花瓶可精致美丽多了。”趁带路的仆人不注意, 苏珊偷偷在玛丽的耳边说道。
“我看到了, 那是广彩瓷, 和青花素雅的风格本来就不一样。我还是更喜欢理查德带给我们的那个,因为那是属于我的。”
玛丽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走廊和楼梯两侧挂着的画像、屋顶悬挂的烛台形吊灯、金碧辉煌的家具陈设。
这间大宅子满足了玛丽穿越前对英国摄政年代的想象, 她仿佛进入了一场光怪陆离、五光十色的梦境。但是当梦境回到现实, 她只是一个中尉的女儿, 并不是这间大宅的主人。
在仆人领着她和苏珊参观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范妮——一个怯懦害羞的小女孩刚刚来到这里时是怎样时时留心、处处注意的,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从这点来说, 一直待在普莱斯家也没那么糟。
她们一直走到伯特伦夫人安排给她和苏珊的房间, 等放好了行李, 两个人环视着这间屋子,这比她们在朴茨茅斯的房间大太多了, 窗户的采光也比朴茨茅斯的房间好多了。
当苏珊看到女仆把她们的衣服挂到衣架上的时候,心里有些自卑。因为姐妹俩一直省吃俭用, 这次来曼斯菲尔德庄园也没有多少体面像样的衣服可以带过来的, 两个人的衣服都没有能够把衣架挂满。她担心女仆在嘲笑她们寒酸, 不过等她拿出自己那个小箱子,想到这里面有一百多镑, 终于重新自信起来。
玛丽则坦然地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拿了出来,请女仆倒了盆水,先洗了洗脸,略微收拾了收拾, 等女仆告诉她们主人喊她们去餐厅用晚餐的时候,至少从面色上姐妹俩已经看不出劳累的迹象。
这顿晚餐至少有五个人都食不下咽:伯特伦夫人想到那件事就难受,时不时长吁短叹;汤姆还没有完全恢复就遭遇妹妹私奔的打击,现在没法吃什么东西;埃德蒙完全吃不下去,机械地招呼着大家;诺里斯太太全程心不在焉;范妮既要忙着安慰伯特伦姨妈,又要观察埃德蒙表哥。
只有玛丽和苏珊在享受美食,玛丽甚至还有心情评判曼斯菲尔德厨子的手艺,有几道菜做得过分油腻实在不合她的胃口。
吃过晚餐,范妮继续伺候伯特伦姨妈,两个妹妹她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的,但是玛丽的性格和范妮并不同。她没有表现出初到大宅的拘谨,很自然地问姨妈浴室在哪里,一路上风尘仆仆,她觉得自己身上有些泥垢了,非常期待能够好好洗个澡。
“哦,玛丽,你要洗澡,这样不会让身体生病吗?我认为你看上去完全不脏,没有什么洗澡的必要。”伯特伦夫人是老派思想,她认为洗澡时病菌会从毛孔里进入,为了外甥女的健康还是别洗的好。
谁知玛丽一再坚持,表示她已经咨询过医生,经常洗澡对她的身体反而有益,请姨妈放心。伯特伦夫人最终还是没能拒绝漂亮外甥女的请求,她还问了问另一个外甥女:“苏珊,你需要洗澡吗?”
苏珊并不像姐姐那样对洗澡过分坚持,玛丽就算在朴茨茅斯都坚持每天擦洗呢,普莱斯太太也只当这是女儿的“怪癖”,她摇了摇头,因为旅途劳累被埃德蒙表哥派仆人先领去房间休息了。
玛丽毫不畏缩的处事态度让诺里斯太太更加不快,她本来就把范妮视为制造这起祸端的恶魔,玛丽和苏珊这两个穷酸外甥女更是她的敌人,被她视为打探情报的间谍,是恬不知耻的小偷!现在这两个人居然在曼斯菲尔德享受着自己不该享受的一切,玛丽居然还不满足,还敢提出要求。
“她那是什么态度?她以为自己是谁,莫非认为玛丽亚和茱莉娅出了事,她就能够替代两位表姐吗?”诺里斯太太从见到玛丽起,就对她比对范妮还要讨厌,玛丽的落落大方在她眼里是故作姿态,玛丽的举止优雅在她想来是矫揉造作,她长得这么漂亮,那更不行,简直是魔鬼特地派来迷惑汤姆和埃德蒙两兄弟的。
不过,诺里斯太太的指责没有一个人去附和,在伯特伦夫人眼里玛丽、苏珊是范妮的妹妹,就有权利住在曼斯菲尔德,现在玛丽只是要洗个澡,有什么关系呢?汤姆根本不可能去为难两个可爱的小表妹,埃德蒙一路陪她们回到曼斯菲尔德,心里把两个小表妹也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
玛丽可看不到诺里斯姨妈的歇斯底里,她让女仆帮她把浴缸加满热水,好好地享受了一番泡澡的乐趣,当女仆收到玛丽小姐给的赏钱时还有些惊讶呢。这天晚上,姐妹俩都睡得非常舒服,旅途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就这样,玛丽和苏珊安心在曼斯菲尔德庄园住下了,庄园里的其他人都有着满腔的心事,谁也没有心思去照顾两个姑娘。
但是脱离了朴茨茅斯的吵闹,卸下了管理家务的重担,暂别了处理生意的繁杂,玛丽和苏珊得以尽情享受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她们还真是快活。姨父托马斯爵士还没有从伦敦回来,姨妈伯特伦夫人和蔼可亲,诺里斯太太态度冷淡带来的那点小问题连苏珊都没有放在心上。
玛丽把时间都消耗在了曼斯菲尔德庄园的书房,这里面有很多她过去在流动图书馆、普通书店里找不到的书。她简直高兴疯了,现阶段拥有一个这样的藏书室对于她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能够在曼斯菲尔德自由选择书籍对于一个平时缺乏文化娱乐的朴茨茅斯姑娘实在太重要了,托马斯爵士的全套《不列颠百科全书》令她着迷,那些讲述贵族纹章、历史的系谱学书籍令她好奇……
而苏珊呢,这段时间她忙着探□□斯菲尔德的屋子和庭院,那些被范妮盛赞过的景色让她陶醉,庭院里有很多苏珊从来没有见过的花草。她主动为伯特伦姨妈剪来花园里的玫瑰,得到姨妈赞赏的微笑。
苏珊过去从来没有从普莱斯太太那得到过母爱,现在在姨妈面前被这样温柔对待,让她更加愿意地为伯特伦姨妈和范妮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等到托马斯爵士终于从伦敦回来了,仆人看到爵士的马车后到屋子里通报了这个消息,伯特伦夫人、两个表哥、诺里斯太太、范妮、玛丽和苏珊都赶到起居室迎接他。
因此玛丽第一时间见到了姨父,托马斯爵士年纪已经不轻,这段时间接连的打击令他憔悴不少,他眉头紧锁,看上去一脸严肃,和玛丽的教父马克斯韦尔将军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他一进来就看向两个儿子,在看到范妮时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对来做客的两个外甥女他也表示了欢迎。
大表哥汤姆在埃德蒙的陪伴下,在两个妹妹出了那样的事情后终于学会了反思,托马斯爵士回来后惊喜地发现大儿子这段时间渐渐恢复了健康,那些过去的坏毛病并没有一同恢复过来,他开始学会为他人着想,这是做父亲的近来得到的最好消息。
另一个儿子埃德蒙也令他欣慰,有范妮一直陪伴他散心,他的忧郁状态得到了改善,托马斯爵士有理由相信儿子很快就能够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另一件让托马斯爵士略微宽心的事情是二女儿茱莉娅的婚事。这次在伦敦,他发现她和耶茨先生的婚事没有他一开始想的那么糟糕。这位先生对自己的情况还算有数,他一心巴望着得到岳父的接纳,把自己的情况向爵士交待的清清楚楚。
他依然不是爵士理想中的女婿,但是他的债务比爵士一开始想象的要少,地产也比他最初以为的要多,也愿意接受爵士的指点和帮助。茱莉娅的愚蠢让她得到了一桩不那么恰当的婚姻,但是不幸中的万幸,她的丈夫还不算是糟糕透顶。
玛丽亚面临的情况和妹妹完全不同,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是托马斯爵士的朋友能够压制得了的,等爵士赶到伦敦也无济于事。做父亲前段时间留在伦敦完全是想要尽快找到女儿,不至于让她落到更堕落不堪的境地,然而这个愿望也没有达成,玛丽亚一心要和克劳福德先生在一起,她还指望着这个男人娶她。
等到这个愿望彻底破灭,她和克劳福德先生互相折磨了一段时间,最终分开的时候双方心里都只剩下怨恨。拉什沃思先生没费什么力气就离了婚,玛丽没见过这个可怜的男人,但是她对这位先生的愚蠢早有了解,范妮的言语和托马斯爵士的悔恨不过是进一步证实了这点。她心里想着,就算拉什沃思先生将来再结一次婚,估计也只会遇到另一个“玛丽亚”罢了。
在这对夫妻离婚后,玛丽亚住到哪儿去成了一个问题。
第35章 第 35 章(倒V) 那天玛丽在……
那天玛丽在起居室里看书, 当诺里斯太太突然对托马斯爵士提起这个话题时,伯特伦夫人正在逗弄她的小狗,范妮在给二姨妈读诗, 苏珊忙着给姨妈的花瓶插花。
“托马斯爵士, 你什么时候把玛丽亚接回曼斯菲尔德呀?这姑娘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现在正是需要我们这些亲人的关怀和安慰的时候。”诺里斯太太一贯最疼爱这个外甥女,根本不考虑起居室里还有几个年轻姑娘, 就突兀地劝说托马斯爵士把大女儿接回家里来住。
起居室里安静了片刻, 托马斯爵士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看错了诺里斯太太, 她但凡有点分寸,就不该在这样的场合突然提起名誉扫地的玛丽亚,这件事本应该在他的书房里好好商量才对。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立刻断绝诺里斯太太的幻想, 免得她再提出什么荒唐的建议:“诺里斯太太, 我一贯认为你是个考虑周全的人, 你应该想到, 玛丽亚出了这种事,她肯定不可能再回曼斯菲尔德居住。”
诺里斯太太被爵士的话说得一愣, 她把矛头对准了范妮:“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家里有个年轻姑娘才不同意这么干的, 肯定是因为范妮住在家里, 我就知道她是个祸害。你这样做完全说不过去, 为了外甥女把自己的女儿拒之门外。玛丽亚住在大宅里不会影响到她的,实在不行她也可以住到我的白房子里去。我敢说她绝不会给其他人造成麻烦, 她长得那么漂亮,很快就可以再找个人家再嫁。”
诺里斯太太这番话颠三倒四,提到范妮时言语恶毒,而且丝毫不顾及在场的其他人, 以至于玛丽和苏珊用震惊地眼神看着大姨妈。
伯特伦夫人为范妮辩解了一句:“姐姐,这件事和范妮没有关系呀!”范妮习惯了不被诺里斯姨妈优待,对她的辱骂没什么反应,在伯特伦姨妈为她说话后更加感动了。
托马斯爵士的面色本就严肃,听到诺里斯太太的话后更加沉下来,反驳道:“这和范妮无关,她什么错也没有犯,应该得到大家的称赞。我的意思是哪怕现在曼斯菲尔德一个年轻女孩都没有,我也不会同意玛丽亚继续住在家里,这个教区也不行。作为她的父亲,我愿意在其他地方为犯错的女儿提供一个舒适的住处,好让她正经做人、忏悔己过;却不能在她犯错后当做根本没这回事,容忍她把坏风气带到这里,更别说让她再嫁给另一个男人来替她遮掩过错。”
他和诺里斯太太讨论到最后,结果居然皆大欢喜。诺里斯太太指责托马斯爵士冷酷无情,她决定离开曼斯菲尔德,去异乡照顾可怜的玛丽亚。她这样离开没谁会不乐意,没有一个人对她提出挽留,刚刚到曼斯菲尔德不久的两个外甥女都对这个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姨妈厌恶透了,就连范妮也没法继续对大姨妈以德报怨。
但是诺里斯太太对大表姐的爱倒是令玛丽惊讶,在这点上,她和她的两个妹妹可真不一样。伯特伦夫人明白玛丽亚这件事的严重性,没有为玛丽亚向托马斯爵士求情,她心里知道自己将永远失去这个女儿,她的伤心大部分来自于伯特伦家的门楣从此收到了玷污,对女儿的感情倒不是那么深。
和普莱斯太太一样,她们姐妹更看重自己的舒适,总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思考问题,只要不影响她们的利益,那这件事再怎么严重也不会造成她们的痛苦。
玛丽在心里默默祝福素未谋面的大表姐,希望她和诺里斯太太两个人在一起能够得到安宁。她觉得表姐实在罪不至此,同样背叛道德,那个更应该受到惩罚的男人得到的谴责未免也太微不足道,社会就是这样不公平,明明男人犯的错更重,最后却是女人承担了全部的后果。
诺里斯太太的离开令托马斯爵士觉得神清气爽,在大姨妈离开后,玛丽甚至偶尔能够从爵士脸上看到一丝微笑。玛丽和苏珊也觉得轻松多了,这个宅子里不会再有一个人用监视的目光一直看着她们,尤其玛丽需要和夏洛特保持通信。
在她们不在朴茨茅斯的这段时间,夏洛特凭借她在太太小姐们之间的好人缘把泰勒裁缝店新出的那些帽子吹得天花乱坠,玛丽靠《女士杂志》的热度打开的销量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滑落太多。
在玛丽新写的几篇稿件都被杂志采用后,这位神秘设计师的名声已经被夏洛特越吹越大,那些刊登在杂志的衣服款式也带动了泰勒大婶的裁缝生意。
现在对玛丽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继续挖掘帽子的销售潜力,因为这已经微乎其微了,而是发掘一个新产品,一个和帽子一样人人需要的产品,最好这个产品既方便她在幕后售卖又不需要耗费她太多精力。手帕?这太普通了,每个姑娘都能自己在家做手帕,除了那些有钱人,普通中产阶级可不愿意把这笔钱浪费在这里。
直到一天早晨,伯特伦姨妈派来服侍她的女仆艾玛提醒了她。艾玛已经服侍两位普莱斯小姐三个多月了,渐渐熟悉了小姐们的性情,有时也会和小姐们聊聊天。
这天在服侍玛丽小姐穿衣服时她主动聊了起来:“玛丽小姐,您的腰可真纤细,难怪不需要选择有撑骨的束身衣。”
束身衣,或者说紧身胸衣、束腰,这些在大部分二十一世纪女性看来充满对女性压迫的内衣玛丽也在穿着。
在对摄政时代的幻想里总有一样,那就是以为这个时代的女性是完全不需要穿束身衣的,因为摄政裙的高腰线,根本看不出来腰身,实际上这是一种典型的误解。
在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宽松的衣服象征宽松的道德,为了体现女性贞洁的美德,束身衣成为每个女性必备的一件生活物品,比现代的内衣内裤还要重要(在这点上,十九世纪初的女性反而很多都不穿内裤呢,不过玛丽一直穿着自制内裤)。
至少在保守的英国,要是哪个女性敢不穿束身衣,那么等待她的将是社会性死亡,所有人都会把她视为一个放荡的女人,就连下层劳动妇女也要穿束身衣呢!只不过她们的束身衣很宽松灵活,更适合劳动的需要。
当然,摄政时代的束身衣比过去的十八世纪和后来的维多利亚时代都要宽松的多,人们更多把它视作一件塑型内衣,并不会刻意把自己勒透不过气。维多利亚时代对细腰的追求一方面是因为社会风气的转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工业革命带来的技术进步可以让束腰勒得更紧。
现在的束身衣并没有后来那么可怕,所有小孩都要穿束身衣来保持良好的体态。束身衣的形式也并非固定,就像前面说的,下层妇女和贵族妇女的束身衣几乎完全是两码事。总体来说,这时候既有传统印象中带有鲸须撑骨和金属插片的束身衣,也有半撑骨结构的,还有运用嵌绳和绗缝工艺的束身衣。
玛丽平时穿着的就是最后一种,她身上这件束身衣有两根肩带,主要靠嵌绳和绗缝工艺实现塑型效果,通过系带调节松紧,对她来说还挺舒适的,更像是穿了一件紧身内衣而不是束腰。
正是艾玛是闲聊让玛丽突然想到,为什么不把每个女性都要穿着的束身衣作为新产品呢?现在肯定不行,因为泰勒大婶并不是专门制作束身衣的工匠,而且手工制作束身衣相比其他人并没有任何优势,唯有依靠缝纫机实现规模化生产才能具备价格优势。
玛丽把这个构想暂且记在心里,她不打算一直留在曼斯菲尔德,等范妮和埃德蒙结婚,那时候理查德估计也要从印度回来了。
他上次回来时说过一直利用船员的身份夹带货物不是长久之计,打算再去几次、攒的钱差不多了,就开始他们的缝纫机计划。最近她收到理查德寄回来的信,说不定他已经在回国的船上了。
这段时间埃德蒙和范妮越走越近,他们过去就一直要好,但是近来尤其明显,除了迟钝的伯特伦夫人,连苏珊都觉察到了不一样。
自从范妮回到曼斯菲尔德,整个夏天他们几乎天天一起散步、聊天,不知道哪一天起,在埃德蒙眼里,表妹范妮开始有了另外一种魅力,他开始意识到日久生情比一见钟情更加可靠,这个姑娘的道德和心智从不需要他怀疑,他反而担心自己配不上她。
玛丽过去一直坚持认为范妮不过是埃德蒙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觉得这对男女主角不如伊丽莎白和达西那样值得赞美。但是亲眼目睹表哥对姐姐的态度后,她突然意识到,世界上的爱情本就多种多样,埃德蒙不过是爱错过一个人,其他还有什么错呢?她只是妹妹,帮姐姐避开渣男可以,不必轻易在姐姐的感情里发表意见。
第36章 第 36 章(倒V) 现在就看埃……
现在就看埃德蒙什么时候向范妮求婚了, 范妮肯定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原本可能成为阻碍的托马斯爵士也对此乐见其成。
就在那一天,夏季的玫瑰还没有全部凋谢, 花园里的紫菀仿佛秋天的使者, 已经为大地披上了一层绚烂的紫纱, 与园子里的其他植物共同织就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玛丽和苏珊看到范妮一脸羞涩地走进起居室,埃德蒙挽着她的手, 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发生了什么事不言而喻。
伯特伦夫人还摸不清楚状况:“哦, 埃德蒙,范妮,你们从外面回来了, 我正在找范妮呢!”
范妮走过去询问姨妈有什么需要, 埃德蒙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大步去父亲托马斯爵士的书房, 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托马斯爵士早就在等着了,他过去收养这个姑娘的时候还存着那样的担心, 经过两个女儿的事,现在他终于认识到婚姻不能只看对方的财产, 良好的品德比金钱更加重要。当托马斯爵士出来宣布埃德蒙和范妮的婚事的时候, 一个谁也没想到的阻碍出现了。
“范妮嫁给埃德蒙, 那她岂不是要搬到桑顿莱西(埃德蒙目前是这里的牧师)去住,那我一个人怎么办?”伯特伦夫人嚷嚷起来。
伯特伦夫人既爱她的儿子埃德蒙, 也爱范妮,但是他们的婚姻幸福却没法让她牺牲自己的利益。这种大事当然是托马斯爵士做主,但是伯特伦夫人还是觉得难受。
托马斯爵士竭力说服她,告诉她自己和大儿子汤姆都在家里, 她依然觉得自己被迫失去范妮,怀着这种伤心的心情她去休息了,临睡前始终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眼看范妮为伯特伦夫人的忧虑难受,埃德蒙向父亲提了一个建议。
第二天,他找到玛丽和苏珊,询问道:“玛丽,苏珊,这段时间你们在这过得还愉快吗?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一直留在曼斯菲尔德陪伴我的母亲,就和范妮当初一样,曼斯菲尔德将成为你们的家。”
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提议,一方面可以照顾伯特伦夫人,另一方面也满足了范妮的愿望,她希望妹妹们可以接受到更好地教育和照顾。
但是玛丽心里并不愿意,要是她是个普通的十九世纪姑娘,这个提议当然不错,被有钱的贵族亲戚收养,从此衣食无忧,还能以更高的身份在社交界亮相。
可玛丽不是,她并不喜欢托马斯爵士的管教,也不想做一朵上流社会被养在庭院里的玫瑰,而是想做野外自由生长的野花。留在曼斯菲尔德对她来说无疑是慢性自杀,要是她有这个想法,还不如年幼时抓住教父给的机会,至少将军开明多了。
见到玛丽表妹摇了摇头,埃德蒙又向两个人阐述这事对她们的好处,让她们回去好好考虑,等明天告诉再告诉他答案。
回到房间,书桌上放着玛丽的素描本,里面有一款尚未完成绘制的结婚礼服,礼服上的刺绣采用了伯特伦家族的纹章。正当玛丽准备完善好这款礼服的时候,苏珊突然开口:“玛丽,我不打算回朴茨茅斯了,我想留在曼斯菲尔德陪伴姨妈。”
玛丽抬头看向妹妹,她和苏珊同胞而生,这么多年一直把彼此看做最重要的半身,尽管在曼斯菲尔德过得很愉快,但是玛丽并不认为苏珊一定会像原著那样留下,因为普莱斯家的环境没有原著那么糟糕,朴茨茅斯还有她们共同的事业。
她不禁疑惑道:“为什么,苏珊,你忘了我们的帽子生意了吗?”
“正是因为这,我才更要留下,这段时间我们俩都不在,夏洛特帮了你很多忙,我看就算我不回朴茨茅斯,对帽子生意也没什么影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分红只是想补贴我这个妹妹罢了。”
见玛丽想要解释,苏珊摆了摆手:“要说一开始几年,我还可以帮你打磨材料,对生意还能起到一点作用。可是贝壳装饰的秘密泄露后,我已经帮不了你什么忙了。玛丽,你用的那种复杂的东方刺绣我学不会,帽子生意几乎全靠你的设计,还有泰勒大婶与你的手艺。
夏洛特好歹平时还能帮忙出一些好主意,在太太小姐们中传播消息。我做了什么?不过是帮忙跑跑腿,这些活儿女仆都能干,你继续付我那么多分红不就是为了补贴我这个做妹妹的吗?”
这些话苏珊显然在心里思考了很久,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除了这点,还有一个原因,我喜欢和伯特伦姨妈待在一起,不想回家继续受妈妈的气。在曼斯菲尔德我为姨妈做事总是能够得到她的肯定,即使我哪里做的不到位,姨妈也从来不会骂人。而在朴茨茅斯,妈妈有多少次无根无据地指责我呀!”
说这话的时候苏珊明显带着怨气,做父母的总以为他们能够得到子女无条件的爱意和尊敬,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普莱斯夫妇平时不负责任、偏心对待子女,要子女爱他们还真是不容易呢!不过这对夫妻应该也不在乎这点,苏珊留在曼斯菲尔德反而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我很遗憾,苏珊,我知道妈妈对你的态度有些糟糕,也没法劝你不要把这放在心上。或许我一直忽视了你的想法,只要你能够过得开心,我并不介意你选择留下来。”
玛丽抱了抱同胞妹妹,在普莱斯太太对她的态度比对苏珊好的情况下,她没法劝妹妹太多,她也没法夸下海口说她的生意未来会有多么成功,这样的成功是她想要的,不是苏珊想要的。她最后问了一句:“苏珊,你确定你真的想好了?”
“是的,我想好了。”说这话时苏珊的眼睛闪闪发光,她觉得自己的价值在曼斯菲尔德得到了体现,她同样抱住亲爱的姐姐,“对不起,玛丽,不能陪你一起回朴茨茅斯了,我原本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依然爱我,对不对?”
“当然,苏珊,如果有一天在这里过得不愉快,只要你一封信,我一定来接你回去。”十四年的共处,对两人的分别玛丽也十分难受,但是她相信距离的分隔不会影响她们姐妹之间的情谊。
得知姐妹俩的不同选择后,埃德蒙有些讶异,他本以为玛丽表妹经过一天的思考会改变主意,不会选择与苏珊表妹分开,谁知她坚持要回去。
托马斯爵士知道后也有些奇怪,他看不出留在朴茨茅斯对一个十四岁姑娘有什么好处,她们在普莱斯家吃的苦可不少呀。只有一种原因能够说明现在的情况,那就是与温驯的范妮不同,外甥女玛丽的脾气的确有些古怪,诺里斯太太还在的时候,玛丽还敢对她冷嘲热讽呢!
他本就希望所有年轻女子都把范妮视为模范,在经历两个女儿的事情后,他更加不欣赏玛丽这样有个性的姑娘,因此并没有发挥家长的权威让她留下来。
要是玛丽知道爵士的想法,准会感到庆幸,保守专制的托马斯爵士确实不像她的教父马克斯韦尔将军,不可能容忍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
对于玛丽亚和茱莉娅两位表姐来说,有一个这样性格的父亲难怪她们不敢向托马斯爵士吐露自己内心的想法,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负责任呢?爵士对自己的反思未免太肤浅了。
苏珊将要留在曼斯菲尔德,得知这个消息,伯特伦夫人不再离不开范妮了。相比范妮,苏珊天性喜欢做事,她爱发号施令,和姨妈懒散的性子正好互补。姨妈越来越喜欢苏珊,范妮则由外甥女变成了她和爵士最爱的儿媳。
现在唯一令伯特伦夫人遗憾的只剩下玛丽了,这位夫人内心其实相当看重玛丽,不为别的,只因为玛丽是个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的大美人,范妮和苏珊当然也很漂亮,但是玛丽和她年轻时一样漂亮。这个完美体现她们漂亮的家族血统的外甥女不愿意留在曼斯菲尔德,是多么巨大的浪费呀!
“哦,玛丽,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呢?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一定让爵士为你召开一场盛大的舞会,就像范妮那时候那样,范妮,你还记得那次舞会吗?”
现在提起那次舞会,范妮已经不会感到难受了,她轻快地回答道:“记得,我当时和埃德蒙一起跳舞了。”
“没错,我当时还派查普曼太太帮范妮打扮呢!玛丽,在朴茨茅斯我可没法帮到你。”考虑到伯特伦姨妈向来的性格,这番话还真是她对玛丽深情厚意的体现。
玛丽再三感谢姨妈的好意,然后说:“姨妈,可是我已经和理查德约好了,他从印度回来就来曼斯菲尔德接我。”
虽然理查德没有来得及赶上多年未见的姐姐范妮的婚礼,但是威廉却恰好回国一趟,赶上了范妮的婚礼。
曾经的朋友克劳福德先生身上发生的事让他既震惊又遗憾,还好范妮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妹妹和表哥埃德蒙的婚姻得到了威廉打心眼里的祝福,可惜参加完范妮的婚礼他就得离开,他这次是特地请假来曼斯菲尔德的。
那天范妮穿着的礼服正是采用玛丽的设计新做的,不需要太多华丽的图案,单单裙摆处的刺绣纹章就让这条裙子别具一格,而婚礼上她挚爱的亲人们的祝福更是让这场婚礼变得完美无缺。
第37章 第 37 章(倒V) 就在玛丽正……
就在玛丽正在计算理查德具体到了那儿的时候, 她先收到了一封盖着伦敦邮戳的信。
“亲爱的玛丽,我听说你和苏珊被托马斯爵士派人接到了曼斯菲尔德,希望你没有因为和姐姐的愉快交往忘了我。
你放心, 那件不幸的事在伦敦已经平息了, 城里总有新的热点, 现在B先生和C男爵夫人的风流韵事才是大家关注的焦点。过去还有人因为我父亲和克劳福德将军的关系而施加影响,想让我嫁给他, 现在她们终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我可不喜欢那个家伙, 这些糟心的事我只能向你透露。
将军太太或许是怀念她已逝的密友克劳福德将军太太,这段时间经常邀请克劳福德小姐到家里来做客,大家都同情她遇到这样的倒霉事。不过这事对她并没什么影响, 她的财产反而增加了, 我听说她现在和姐姐姐夫住在一起。
除了这些八卦绯闻, 我在女校里没得到什么值得一提的消息。你知道的, 因为我喜欢运动,S男爵的女儿这几年对我冷嘲热讽, 说我给学校带来了坏风气。她一向看不上我们这些平民出身的人,我倒想劝她好好计算一下她的父亲到底欠了多少赌债, 而不是在学校里一直和我计较, 我怀疑她出嫁的时候家里能不能给她一万五千镑。
不提这些让人扫兴的事了, 反正还有半年多我就要从学校毕业了,也许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我估摸着明年四月份的时候大家就会离开学校了。到了社交季,有不少家庭都忙着要让女儿在社交界闪亮登场。
幸好将军并没这个打算让我十六岁就进入婚姻市场(你知道的,现在有相当一部分家庭是那样的),他打算让我等到十八岁。真是谢天谢地!我还不想嫁人呢, 一直做个快乐的女儿有什么不好,让那些想结婚的姑娘去结婚吧!
要是毕业了,家里就更加没人陪我一起了,你的教母,也就是将军太太的客人不是太和我的心意。唯一解决此事的方法就是你复活节假期的时候来伦敦陪伴我,不管我那时有没有离开学校。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我很想知道亲爱的玛丽你现在长什么样,我父亲也多次在家里提到你和你的哥哥威廉,你可千万别再拒绝。爱你的安妮”
哦,这么长时间,她终于通过安妮再次得知了克劳福德小姐的最新消息,来到曼斯菲尔德后那座牧师宅就一直空着,格兰特先生和格兰特太太搬家的时候她也完全不知道。可怜的克劳福德小姐,要是她知道埃德蒙和范妮结婚了一定不会开心的。
就在玛丽在曼斯菲尔德给安妮写回信的时候,理查德刚刚从朴茨茅斯港口下船。这次回来,他暂时不打算在跟随商船出海了,不仅仅因为普通船员没法通过商船携带太多货物,还因为这次他在印度偶然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个能够发大财的好机会。
他打算照往常那样,先把货物在朴茨茅斯出掉一部分,再去曼斯菲尔德接玛丽,防止被其他人怀疑。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理查德一路完全不露声色,他拿好自己的两大包行李,就身手矫捷地从港口的一堆水手中消失了。
当他回到普莱斯宅,家里的氛围却让这个海外归来的游子有些奇怪,女管家凯特正有气无力地帮理查德先生提行李。
“嘿,凯特,你怎么了?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在往门廊走的时候,理查德问道。
“没什么,先生,您回去就知道了,也许再过了今年太太就会把我辞退。”凯特有些烦躁地回答,“真希望玛丽小姐赶紧从北安普敦郡回来,家里都快乱套了。”
经过理查德从与普莱斯太太的交谈,虽然做母亲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性,但是做儿子的还是从中拼凑出了结论。原来,自从玛丽和苏珊离开,普莱斯太太重掌家务,这位太太就开始心疼起钱来。她自己和丈夫花钱大手大脚,却见不得女仆用钱太多。
凯特和莉莉在普莱斯家这么多年,每年的收入可不仅仅是工钱,还有玛丽小姐制定的福利:每个月她们可以从玛丽小姐那领到定额的肉类和面包,而不仅仅是过去主人们吃剩下的那一点。过去普莱斯太太不管账,也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玛丽一走,事情就瞒不住了。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普莱斯太太嚷嚷着凯特和莉莉不能把这些食物回去。莉莉倒是听话,这几个月乖乖不再拿东西回去;凯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她十九岁的时候都不太怕普莱斯太太,现在更对女主人提不起敬重。普莱斯太太想要克扣玛丽小姐承诺给她的福利,凭什么?她的工作量可一点儿没小呀!
理查德白天忙着去集市上卖货物,下午回家还得帮忙调解母亲和家里女仆的关系,对妹妹管家的日子怀念不已。而家里的争吵与普莱斯先生似乎完全无关,对他来说,就算家里吵成一团,只要不影响他喝酒,他就能安心在外面闲逛一整天或是回家看一下午报纸。
这种吵吵闹闹的日子过了一个多礼拜,理查德的货物出掉了大部分,只留下一点儿最好的茶叶和丝绸,他就立即动身去曼斯菲尔德了。
理查德到达曼斯菲尔德的时候,距离这家人正常吃晚餐的时间还早。因此他一进起居室就先见到了两个妹妹和姨妈,伯特伦夫人很高兴见到又一个漂亮的外甥。
他们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做哥哥的表达自己对妹妹么的思念之情,姨父托马斯爵士和大表哥汤姆也进了起居室。而范妮和埃德蒙,他们婚后住在桑顿莱西的牧师宅,并不在曼斯菲尔德。
对姨父来说,理查德并不像他的两个哥哥那么熟悉,他不像威廉从事海军,爵士为他多次托人帮忙;也不像约翰在伦敦当政府办事员,一到冬天议会开幕,爵士都有机会看到他。不过这个小伙子有着普莱斯家一贯的精神昂扬,让他愈发坚信,在孩子小的时候让他们吃点苦头是有好处的。
他在曼斯菲尔德住了三天,陪姨妈、汤姆和玛丽打了好几次惠斯特。原本这时候正是狩猎的季节,可惜汤姆的身体恢复还不到半年,就在他遗憾不能招待表弟去狩猎的时候,埃德蒙和范妮回曼斯菲尔德了。
亲人相见自然有些动人之处,范妮终于见到了上次在朴茨茅斯没有见到的弟弟,对理查德很是亲热。对理查德来说,姐姐范妮离开朴茨茅斯时他才八岁,对范妮的印象已经几乎没有。但是毕竟是亲人,大家坐一起聊了一会儿后,即便感情没有威廉对范妮来的深厚,理查德也把范妮视作仅次于玛丽和苏珊的姐妹。
“理查德,你觉得埃德蒙怎么样?”私下里,玛丽和哥哥聊起他们的二表哥兼大姐夫。
“作为范妮的丈夫,他很合适,我非常敬重他的品格。”理查德笑了笑,“但是对我们这些在外面野惯了的人来说,他未免过于文弱了,我觉得他更像一个公子哥而不是牧师。我能感到他很尊重这份职业,或许在民风淳朴的乡下他这么当牧师也没什么问题,要是在殖民地他这样可不行,也许是我过分以貌取人了。牧师是个好职业,可惜我们没有一个准男爵的父亲,没法给约翰安排一个这样的好行当。”
玛丽笑了笑,相比普莱斯家的男孩从小接受的粗犷教育,伯特伦们确实过于精细了,也难怪理查德会有这样的感觉。对于苏珊准备留在曼斯菲尔德他则没评价什么,作为普莱斯家的孩子,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寻出路。
理查德不准备在曼斯菲尔德逗留太久,在见过姐姐、姐夫后,他就希望妹妹能够尽快启程和他回去。恰好托马斯爵士有事情要去城里处理,他打算带大儿子汤姆一起去熟悉家族的事务,理查德和玛丽可以坐爵士的马车到伦敦后再换乘驿车。
能够舒适一些,兄妹俩当然不会说自己不乐意,就这样,他们与伯特伦姨妈、埃德蒙、范妮、苏珊告别,踏上了返回家乡的路程。
半年多前,玛丽来曼斯菲尔德的时候正值春末夏初,花园里鲜花着锦,树林里绿树成荫,她得以享受到庄园里最美的景色;而此刻,她和理查德离开时已经进入冬天,乡下的冬天也够乏味的。
两次旅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玛丽没法聊点轻松的话题,来的时候她要顾及表哥的心情,回去的时候她得顾及他父亲的,尽管坐姨父的马车比坐驿车舒适得多,可是旅伴不合自己的心意也是旅途愉快的天敌。等终于到达伦敦,他们匆匆和姨父告别,打算与约翰见上一面,在伦敦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回朴茨茅斯。
第38章 第 38 章(倒V) 约翰的住处……
约翰的住处在威斯敏斯特, 这里聚集着很多政府机构和办公场所,因此吸引了大量像约翰这样的政府办事员在此工作和生活?,这些低级办事员收入普遍不高, 很多人都不得不与人合租。
他们到的时候, 约翰和他的朋友都还没有下班, 女仆让理查德和玛丽在起居室里等一会儿。趁着这一会儿,兄妹俩观察了一下哥哥的住处。
这间公寓不算太大, 屋子里除了必备的一些家具, 其他什么装饰也没有。但是好歹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房间, 仅仅需要共用起居室和餐厅,公寓的主人平克太太为他们提供餐食,他们还出钱雇了一个杂役女仆负责打扫。
考虑到这间公寓里只有两个单身汉, 这样的居住环境比起约翰在普莱斯宅的时候也不算太差。比起圣约翰教区和圣玛格丽特教区的工人阶级, 一家许多口人不得不挤在一个单间里, 约翰更是幸福的。
等了一会儿, 约翰下班了,他穿着政府提供的便宜制服, 看上去还算干净。见到理查德和玛丽,他高兴极了:“亲爱的理查德、玛丽, 你们怎么来了?”
约翰赶紧帮他们倒茶, 并感慨道:“真是不好意思, 我这儿也没什么好吃的,这个叫安娜的女仆也不像凯特、莉莉那么机灵。你们这个时候到达伦敦, 是怎么来的?住在哪儿呢?”
理查德和玛丽赶紧表示他们喝点茶就行了,吃不吃东西则无所谓:“我和玛丽是坐姨父的马车一起来的,打算在旅馆住一晚,明天就回朴茨茅斯。”
他们来约翰这儿既是为了看他, 也是为了麻烦约翰帮他们在伦敦找一个合适房子。大概明年四月份,理查德会和玛丽一起来伦敦,到时候玛丽还可以借宿在教父马克斯韦尔将军家里,理查德却无处可去,他打算像约翰那样租一个便宜的房子。
要是约翰没有与人合租,他倒愿意和自己的兄弟合租,可约翰的租约还没有到期,理查德便打算自己一个人住。除了这件事,还有一桩事需要约翰帮忙打听,那就是伦敦有没有制作机器的能工巧匠,关键是人品一定要好。
“你们找这样的人干嘛?”约翰不太理解。
理查德转头看了看女仆,见那个叫安娜的姑娘正在打扫先生们的卧室,小声说道:“玛丽设计了一张图纸,一个可以改变服装业发展的机器,如果我们可以成功制造出来,申请专利,一定可以改变整个普莱斯家族的命运。”
见弟弟妹妹这样郑重其事,约翰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我一定帮你们联系一位可靠的工匠。”
正事处理完了,几个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眼看天色不早,约翰的合租朋友也要从事务所回来了,理查德和玛丽就先告辞了,分别时普莱斯兄妹都在期待着几个月后再次见面。
他们在旅馆住了一夜,环境当然不可能多么舒适。第二天清晨,旅馆的住客们就都起床了,大部分人都忙着赶路,理查德和玛丽也不例外。
当他们回到朴茨茅斯的时候,没有迎来普莱斯太太对两个孩子温馨的欢迎,家里什么也没准备,热水还没有烧好,面包片也没有烤好,简直一派乱糟糟的景象。
普莱斯太太、凯特两个人争先恐后地在玛丽面前说着对方的不是,还夹杂着女仆莉莉间或帮凯特说的一两句话。
她们叽叽喳喳简直吵得人头疼,饶是玛丽在理查德的叙述下早有准备,也没有想到家里会变成这样。
玛丽决定快刀斩乱麻,赶紧把事情处理结束,否则普莱斯太太准会絮叨个没完。她让两个女仆先去烧水、准备茶点,她和理查德已经饿坏了。
然后做女儿的拉着母亲坐下,说道: “好了,好了,妈妈,我已经听理查德讲清楚了,你是觉得我们已经付了凯特和莉莉这么高的工钱,不应该再给她发那些香肠呀、熏肉呀、面包呀,对不对?”
“当然啦,玛丽,你还小不清楚,这些仆人个个都会得寸进尺,我们对她们已经够好啦,再这样下去,她都要骑到我的头上来了。”普莱斯太太愤愤不平。
“可是凯特平时在我们家做的事儿可不少呀,她已经承担起了女管家的职责,多发一点福利她也会更加鼓足干劲。”玛丽劝说道,“再说了,我都答应她们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呀。如果凯特选择离职,要在朴茨茅斯再找一个合适的仆人可不容易。”
普莱斯太太可不是这么看的,她觉得自己做得一点儿没错:“哦,玛丽,那是你太好心了,很多人家提供食宿还会扣减女仆的薪水呢!离职?你可别想吓唬我,离了普莱斯家,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姑娘到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工作。”
事情彻底搞清楚了,普莱斯太太不仅仅是心疼钱,还是仗着凯特找不到合适的下家,才这样在家里作威作福,明目张胆削减仆人的待遇。
十九世纪的仆人应聘普遍需要有人担保或推荐,以凯特过去在普莱斯家的工作经历,她也没有在大户人家工作的亲戚,就只能继续在和普莱斯家差不多收入的人家找到工作,这些人家说不定给出的待遇还不如普莱斯太太呢。
现在就算告诉普莱斯太太凯特的工作量早就超过了普通女仆应有的职责,如果不维持她过去的待遇,只会迎来她的消极怠工,普莱斯太太也无所谓,毕竟她不是玛丽,家里就算乱一点儿、脏一点儿,她也看得下去。
没法说通普莱斯太太,玛丽心里倒是有另一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凯特同不同意。至于另一个女仆莉莉,她在普莱斯家工作才五年,按照玛丽当初定下的规则,她被削减的福利没有凯特那么多,如果凯特同意她的解决方案,那么莉莉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正好这时水终于烧好了,茶具被端了上来,至于点心,这时候也只有几片涂了黄油的面包了,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苦笑。
他们只想安安静静喝茶,普莱斯太太却还在喋喋不休地询问玛丽为什么不留在曼斯菲尔德:“我的宝贝儿,苏珊都留下来了,你为什么不留下呢?普莱斯先生和我没什么需要你担心的,要是你留在那儿,托马斯爵士一定可以给你介绍一门好亲事。”
说这话的时候,做母亲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对苏珊留在曼斯菲尔德的失落,大女儿范妮当上了托马斯爵士的儿媳,普莱斯家和伯特伦家亲上加亲,苏珊算是过上好日子了,现在反而只剩下最漂亮的玛丽没有着落。
“哦,那是因为安妮邀请我四月份去伦敦陪伴她,亲爱的妈妈,你一定同意对不对?如果在曼斯菲尔德庄园,我可不好意思撇下伯特伦姨妈,去征求托马斯爵士的同意。”玛丽搬出自己的挡箭牌。
做母亲的听到后,觉得在伦敦能够认识更多的有钱人,这才不再抱怨。而对于范妮嫁给埃德蒙的事,普莱斯太太只是淡定地评价:“我很高兴她能够找到一个这么好的丈夫,真庆幸托马斯爵士没有反对,我的伯特伦姐姐一定很喜欢她。”她对大女儿从来没有指望,得知她有了好归宿也能够维持冷静。
吃完点心,玛丽赶紧向母亲表示自己要去休息,一直听普莱斯太太让她抓住机会实在太可怕了。
让凯特帮她把行李拎到楼上,不出所料,她的房间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小房间,不过在她回来之前,女仆们已经把房间重新整理好了。
玛丽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凯特把东西放下,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凯特就先开口道:“玛丽小姐,您四月份去伦敦城里,能不能带上我呀?”
咦,凯特的想法刚好和玛丽心里的解决方案不谋而合,她示意女仆继续说下去。
“我刚刚听到太太的话了,”说这话时凯特看了一眼玛丽,见小姐并没有对她行为反感的意思,接着说道:“确实,在朴茨茅斯我的工钱已经不少了,可是我不甘心永远拿二十英镑。我听人说伦敦城里可不一样,有很多赚钱的机会,说不定会有一个有钱人家愿意收下我这个大龄女仆呢?”
原来如此,可是凯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伦敦城里不光有赚钱的机会,也有无数的找不到工作的贫民,没有人脉的凯特想在城里找到合适的主人家可不容易。
“凯特,我也有一个提议,这次去伦敦的除了我还有理查德,虽然我住在将军那儿,但是理查德住在外面,他也需要一个女仆,你陪我们一起去伦敦。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还可以留在理查德那儿,就是刚刚去工资并不会超过现在。”玛丽温柔地说道。
“玛丽小姐,您真是太善良了,将来一定会嫁给一位有钱的绅士。”听了玛丽的话,凯特感激极了,她的眼睛里闪过一点泪花,双手抓着自己的裙子,恨不得把玛丽小姐的房间再好好打扫一遍。
把凯特带到伦敦去,不仅仅能够解决家里的问题,如果她和理查德的计划顺利,一个熟悉可信的女仆比临时找的杂役女仆安全多了。
这样一来,留在家里的莉莉也可以得到提拔,再找一个便宜的杂役女仆,普莱斯太太就不用再心疼那点还不够普莱斯先生大吃大喝几顿的食物了。
第39章 第 39 章 “事情解决了?”理……
“事情解决了?”理查德靠在房门口, 看着走出房间的凯特,说道。
“也不算是解决吧,这只是一个被迫的方案, 凯特到了伦敦估计找不到工作, 刚好我们俩出钱留下她。”玛丽无奈地看着哥哥, “妈妈要是一直觉得给一个可靠的仆人应得的工钱和东西是吃亏,那么普莱斯家今后就别想找到把主人的事当做自己的事的仆人了。”
可是普莱斯太太的想法是没法轻易转变的, 理查德自己劝了那么长时间, 深有体会。他现在反而佩服玛丽, 如果不是去了一趟曼斯菲尔德,她瞒着父母发下去的福利根本不可能暴露,这种保守秘密的能力真是了不起。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想了许久, 决定和最亲爱的妹妹商量一下那个秘密。他把玛丽拉到自己的房间, 从一个紧锁着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密封的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 从盒子里理查德取出一个丝绒袋子,这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袋子被递给了玛丽。
里面是什么?包裹这么严密。玛丽打开小袋子, 两枚带着天鹅绒光泽的矢车菊蓝色宝石出现在玛丽的眼前。她靠近蜡烛仔细端详, 只嫌烛光不够清晰, 没法看清这枚宝石的颜色是否足够纯净,就算是在这样的光线下, 这枚宝石的美丽也已经征服了她的心。
“这是你从印度带回来的吗?”玛丽看向理查德,“仅仅是两颗宝石的话应该不需要隐瞒这么久,还有什么事?”
“没错,”理查德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我每次去印度都带了羊毛料去,出给了一个大客户,因为我打算再往返两次英国和印度就不跟船了,所以这次去的时候,我就想跟着那个大商人去北部土邦看看,他同意了。”
“我们一行人一直走,一直到了边境旁遮普邦,这个邦国的异教国王是个英雄人物,不过还是被我们派人打败了,我能够感觉到当地人非常敬爱他,据说他现在打算和阿富汗王朝作战。因为好奇,我请了一个向导在附近转悠,本来是想要找到和旁遮普国王打交道的机会,结果遇到了一个从阿富汗控制的克什米尔来的猎人。”
说道这里,理查德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我看到那个人拿着一个蓝色的石头点烟斗,觉得这块石头不一般,就询问他来历,并买了下来。他告诉我在他家乡克什米尔赞斯卡山谷的山脉发生了山体滑坡,这个石头是他在上面捡到的,用来点烟斗特别方便。”
“克什米尔蓝宝石!”玛丽惊叫起来。
“没错,就是蓝宝石。”理查德并不明白玛丽感叹的含义,“我带着这块石头回到加尔各答,找到一个宝石匠人,他告诉我这是一块非常优质的蓝宝石原矿。经过加工去除杂质,最大限度的保留宝石,我得到了两颗宝石,大的接近十克拉,小的也超过了五克拉。”
他看了看烛光下的宝石,着迷地说:“要拿到阳光下你才能理解我当时看到了什么,它实在太美了,那种迷人的蓝色比最深的矢车菊花瓣还要美丽,仿佛最好的天鹅绒般柔美,好像孔雀的羽毛般绚烂,这种明艳的蓝色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个宝石匠人不断追问我在哪儿得到这块宝石矿,我搪塞了几句就赶紧跟着商船回来了。”
理查德有些激动,他抓住玛丽的手:“你明白吗?那个猎人说那个滑坡的山脉上还有很多这样的石头,要不是再去一次边境实在危险,我是不可能就这样回来的。这个消息现在肯定还没有泄露,因为那里快打仗了。可一时半会儿,我也不敢再通过商船去印度。”
太神奇了,阴差阳错,理查德居然发现了世界上最优质的蓝宝石——克什米尔蓝宝石矿的消息,那本应该是十九世纪中后叶才被发现的。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重大,玛丽需要好好消化消化,她紧紧握住手中的两枚宝石,没有说话,房间的气氛安静了一会儿。
“理查德,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消息是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既然你在旁遮普能够从猎人那买到,说不定会有其他人用类似的方法得到这些蓝宝石。只要有人发现这些石头能够换钱,消息就不可能彻底瞒住。就算那里在打仗,等到战争停止,这个宝石矿也会被那位胜利的王公控制,我们根本没那个能力去获取最大的利益。”
玛丽又看了看手上的宝石,这两颗宝石能够到理查德的手上简直是幸运:“不如把消息卖给有这个能力的人。”
理查德不甘心地呼出一口气:“你说的没错,一个小商人怎么可能吞下这么巨大的利益。那么我们到了伦敦就把这个消息卖出去?该卖给谁呢?刚刚在被伦敦封为黑斯廷斯侯爵(指弗朗西斯·罗登·黑斯廷斯,他是当时的印度总督)的那位吗?我们该怎么接触这样的大人物?要不要通过姨父?我可不想因为这个消息招惹什么麻烦。”
“无论你通过谁卖出这个消息,都得好好考虑一下对方的人品,那些大人物往往贪得无厌。”玛丽不熟悉情况,不敢乱出主意,“千万小心,别消息没卖出什么钱不说,这两颗宝石最终也保不住。”
说完,她恋恋不舍地把宝石装回丝绒袋子里,还给理查德,看着玛丽喜爱的眼神,理查德笑了笑,拿出小点儿的那颗,递给了妹妹:“我觉得它非常衬你的眼睛,拿着吧,就当是哥哥给你准备的嫁妆。”
天哪,玛丽觉得自己此刻简直是联合王国最幸福的女孩儿。她完全没法拒绝理查德,谁能忍心对着这么美丽的宝石说不。她居然拥有了一块克什米尔蓝宝石,真是上一世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这天晚上她乐滋滋地去睡觉,第二天还怀着一种喜气洋洋的心情,当她告诉普莱斯太太凯特的事的时候,这位太太的心情和女儿可不一样。
“带上凯特去伦敦?那家里怎么办?”普莱斯太太傻眼了,她只想压服不听她管教的女仆,并不想换人,毕竟从左右邻居那儿她不是没有听说朴茨茅斯的其他仆人是多么懒散。
“妈妈,不是你说凯特不听话,要骑到你头上的嘛,我和理查德把她带走,她在伦敦人生地不熟,肯定不敢再不听话了。”玛丽一副为母亲分忧的神态,“至于家里,还有三个多月,可以让凯特好好培训一下莉莉,莉莉都快二十岁了,她也不甘心一直做杂役女仆吧?”
普莱斯太太能说什么呢?她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在朴茨茅斯很容易找到一个杂役女仆,便同意了女儿的打算。不管怎么说,玛丽回来了,她还有一件事要交给女儿。快过圣诞节了,那些恼人的账单她又开始算不清楚了,玛丽必须接手过去。
玛丽完全不在意母亲的甩锅,她从昨天晚上起心情就实在太好。在看过普莱斯太太混乱的账单记载后,她觉得自己还不如问问凯特。
最后计算下来,相比玛丽管家的时候,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支出,光普莱斯先生大半年来喝下去的酒就多支出了三十多镑,显然,普莱斯太太这么多年毫无长进。还好家里人少,现在房子又属于威廉,不需要再支付租金,最后并没有超支。
除了账单,玛丽并没有再接受家里的其他家务,反正等她离开普莱斯太太还会把家里弄的一团糟,何必呢?留在朴茨茅斯的这段时间,她不如花在自己的生意上。
圣诞节前一天,夏洛特来普莱斯家做客,普莱斯太太热情地招待了她。
“玛丽,我干得怎么样?没有浪费你那几篇文章吧?”夏洛特笑吟吟地说道,这段时间的独当一面让她充满了自信。
“简直令我惊喜!效果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玛丽拉着夏洛特坐在沙发上小声说道,“我亲爱的朋友,你知道的,苏珊已经留在曼斯菲尔德不会来了,而我大概三月底就会和理查德一起去伦敦,所以我们的生意今后或许经常需要你一个人支撑才行,苏珊让我把她的份额全部转给你,另外我这还会再给你百分之十,加上你现在的就是百分之二十五。”
夏洛特张口嘴巴,正准备大声拒绝,玛丽“嘘”地一声指了指屋外,普莱斯太太正在楼上和理查德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女儿在下面的起居室里聊什么。
“不光是为了你,安妮就要毕业了,离开她在学校的不断推荐,还有多少贵族小姐买我们的帽子我也不能保证。如果我一直不回朴茨茅斯,除了画设计图,其他几乎都得依靠你和泰勒大婶,所以我也准备再给她百分之五,你觉得如何?”
“你给泰勒大婶我当然没有意见,可是你转给我这么多干嘛。还有苏珊那个家伙,当初你们两个一起把我拉进来,现在她说退出就退出,未免太不讲义气了。”眼看两个朋友都打算抛下自己,夏洛特气呼呼地说道。
“但是夏洛特你一定不会放弃这个生意的,对不对?”玛丽心知肚明,夏洛特这段时间这样卖力,肯定有什么原因。
“当然,我要证明给爸爸看,女孩子同样能够做好生意,凭什么布朗家的生意要全部交给大卫。而且他还亏损了好几笔,爸爸还想用我的嫁妆去弥补,他过去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夏洛特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心。
夏洛特不甘心的样子比她过去提起爸爸哥哥甜美的模样更耀眼,无论是哪个时代,都有不想被豢养在家庭里的女孩儿,让玛丽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玛丽回过神来,正想继续劝说夏洛特,这时传来普莱斯太太下楼的声音,她便装作在和夏洛特讨论范妮的婚礼。
“哦,你们还在聊范妮的婚礼吗?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我想托马斯爵士一定会让处处都妥当的。不过,玛丽,等到你结婚的时候一定更加完美,马克斯韦尔将军和将军太太经常想着你,一定会送你礼物的。”
普莱斯太太仿佛想到了那时盛大的画面,颇为得意地笑起来,她走到两个姑娘面前,问道:“夏洛特,我想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明年玛丽要去伦敦陪马克斯韦尔小姐,她的朋友总是想着她。”
“普莱斯太太,我刚刚知道这件事,按理我应该为玛丽感到高兴,可是我本以为她这次回来可以陪我更久一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年轻姑娘有这样的空闲到处游玩就应该多去亲戚朋友那玩一玩,等到结婚了就没这么悠闲了。我听格雷戈里太太说过,你的母亲布朗太太也打算让你早点进入社交界呢。”
普莱斯太太感慨道,“说不定等到朴茨茅斯后年召开舞会的时候,我们就能听到你的好消息了,你的嫁妆至少有三千英镑吧。”
“哦,妈妈,别聊这个了,我和夏洛特还小呢!”玛丽为普莱斯太太这样的打探感到害臊。
“你们都快十五岁啦,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丈夫了。”说完这句话,普莱斯太太想起查尔斯坏掉的衣服袖子她还没有缝,又走出了起居室,到处找起那只袖子来。
母亲走后,玛丽无奈地冲夏洛特耸了耸肩:“希望你别介意,我总觉得自从隔壁的格雷戈里小姐出嫁开始,她就开始不停地计算周围每个年轻小姐的婚期,尤其现在家里还少了苏珊。”
“普莱斯太太并没有说错,”夏洛特想到家里父母的态度,顿了顿:“我父母确实打算让我十六岁就进入社交界,我过去也很期待这件事,哪个女孩没有在心里偷偷想过自己的第一场舞会是什么样呢?但是现在……”
“那你更应该答应我的安排了,夏洛特。如果你不想什么都听从父母,就必须要有自己的收入才行。在接过我们给你的生意份额后,你也需要承担更重的责任,不是吗?总不能白让你干活吧?”玛丽劝说道。
越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合作时利益越是要分割清楚。如果她一直把夏洛特和泰勒大婶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一天两天没关系,长此以往肯定会出问题。玛丽可不希望生意做到最后朋友都没了,这就是她坚持重新分配的原因。
夏洛特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当她离开普莱斯家的时候,玛丽觉得这个童年的朋友或许有一天会干出让她大吃一惊的事业来。
过完圣诞节,新的一年过得很快,玛丽总觉得她还没把一切都安排好,就和理查德带着女仆凯特一起坐上了去伦敦的马车。
他们到达伦敦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理查德让女仆先在约翰帮他租好的房子等着,准备先把玛丽送到位于格罗夫纳广场的马克斯韦尔将军府上。
这一栋豪华美丽的房子,不输给任何一栋在伦敦有类似历史和名声的房子,展现出将军应有的派头,哪怕是相比这个广场上那些贵族之家的宅邸它也毫不逊色。
马克斯韦尔将军能够买到这栋房子还得感谢安妮的亲舅舅,一位败家子男爵,在继承家业后他沉迷赌博不得不把伦敦的房产卖给前妹夫,自己住到了乡下去。仆人领着理查德和玛丽往门廊走的时候,玛丽能够感觉到身旁男仆在这里工作的自豪。
当他们被领到起居室的时候,可以看到悬挂的玻璃吊灯上似乎装饰着金子,墙壁上是丝绒覆盖的墙布和名家绘制的装饰画;家具则贯彻着现任将军太太一贯的审美,全都是最时髦精致的款式……看来马克斯韦尔将军在战争中发的财可不少呀,理查德默默想着。
听到仆人的通报,安妮·马克斯韦尔小姐已经在起居室等待她的朋友。她身材高挑,手臂线条流畅,肤色呈现出小麦色,不像一般的上流社会女子那样苍白,是个活泼俏丽的姑娘。
两个姑娘一见面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安妮仔细看了看分别已久的朋友:和当初一样,玛丽的脸蛋依然仿佛漂洋过海的中国瓷器般光洁,嘴唇仿佛娇嫩的玫瑰花瓣般红润,旅途的奔波让她的脸上染上了天然的红晕,更加显得动人。
还没等两个姑娘互相表达自己对对方的思念,一阵脚步声传来。“哦,亲爱的玛丽,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你了。我的可爱小人儿,让我看看你现在长什么样?”马克斯韦尔将军太太走进起居室准备看看她的教女。
当她看到玛丽后,将军太太愣了两秒,随即说道:“天哪,如果我那些朋友知道我手里还藏了这样一个人,她们一定会发疯的。玛丽,你今年十五岁对不对?你千万要留在伦敦,不用等上三年,大不列颠的公子哥儿都会在舞会上为你疯狂的。”
这话令玛丽有些尴尬,她没有接话,好在将军太太也不需要她回答什么,就径自坐在了沙发上。
一旁的理查德赶紧向将军太太行礼,像他这样漂亮的年轻人到哪儿都是很讨人喜欢的,因为天色不早,将军太太便留他在府上吃晚餐。
他们坐在一起打了几圈惠斯特,安妮和玛丽也没法聊私房话,只能约好,等吃过晚餐后再说,安妮有很多话想告诉自己的朋友。
不一会儿将军回来了,他对教女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让玛丽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大家坐在一起享用晚餐,餐桌上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印度的咖喱制作的鸡肉,葡萄牙进口的火腿,博洛尼亚进口的香肠,帕尔马进口的奶酪,俄罗斯进口的鱼子酱……
吃过这样丰盛的一顿晚餐,当理查德从格罗夫纳广场回到约翰帮他在格拉布街租的房子,看着四面白壁的住处,心里的火苗烧得更旺了。格拉布街的房租不算太贵,这里聚集了大量不知名的穷作家、梦想一步登天的诗人以及生意不佳的低级出版商和销售商。
理查德目前住的这个房子房租每周约五个先令,作为临时落脚之处,这里个价格对理查德来说并不高。要知道,他在作为船员往返英国和印度的这几年已经积攒了近两千镑,就算全部存在银行,利息收入也和约翰的年薪差不多了。
但是看到马克斯韦尔将军的宅邸后,理查德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蓝宝石矿,他几乎准备冒险一试,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玛丽并不知道哥哥理查德现在在想些什么,她正在和安妮在房间里聊天。
“你不知道,最近我遇到了一件糟心事。”安妮烦躁地用手支着下巴。
“什么事?我以为你离开学校后暂时不用心烦了,该不会又出现了一个s小姐那样的麻烦人物吧?”玛丽好奇地问。
“比那还要糟糕,你还记得我告诉你之前有人想要撮合我和克劳福德先生吗?要知道那时我才十五岁,虽然这件事以那位先生开始的不配合和后来的声名狼藉而告终,可是这些人却从来没有死心。”
“你是说将军的那些亲戚?”长期的书信往来让玛丽对将军家的事非常熟悉。
“还能有谁,他们一直指望着我父亲往上爬,不停提携他们还不够,这次自认为物色了一个好角色,搞懂了我父亲的想法。你知道的,虽然我父亲并没有获得爵位,马克斯韦尔家的地产也不存在限定继承权,但是这么一大笔财产谁能不动心呢?”安妮苦笑起来。
作为一名女继承人,在安妮仅仅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有无数人盯着她了(那时候将军四十五岁,被认为不太可能再拥有男性继承人了)。她满十六岁后,就算还没有进入社交界,这些觊觎的目光也更加明目张胆起来。
这些想要吃绝户的混蛋,谁让该死的英国法律总是保护男人的利益呢!即使有衡平法来处理已婚妇女的财产分割,也很难完全维护女性的切身利益。
玛丽几乎冷笑起来:“这次他们又推出了什么人,不会又是一个花花公子吧?”
“不,经过克劳福德的事,他们觉得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受控制,事实上,克劳福德将军也不是他们指挥的了的,那位将军可是出了名的享乐主义者,他甚至宣称有财产的年轻男人都不应该过早结婚。”说到这,安妮想起了玛丽过去说过的话,笑了起来。
两个姑娘异口同声地说道:“有财产的年轻女人都不应该结婚才对。”
“不过,这不绝对,玛丽,要是一个可爱优秀的漂亮青年向我求婚,我也刚好喜欢他,为什么非要单身呢?”安妮反过来劝起了玛丽。
而在玛丽看来,婚姻不过是一个男人合法获得奴隶的方式,正因为这单身女性才会成为男性主导的社会嘲弄的对象,可富有的单身女性完全可以养活自己,有什么必要一定要结婚呢?
“这次他们找了一个看上去很有上进心的人,他和马克斯韦尔家也有亲戚关系,完全是自己人,那个家伙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安妮撇了撇嘴,“我觉得他有些虚伪做作,不是吗,真正在海上拼搏的男士们可不是这样。”
说这话的时候,安妮神思有些不定,显然想起了什么。可惜玛丽没有观察到,不然,那副神情准会引起她的怀疑。
在向朋友倒出了自己的苦水后,安妮觉得心情好多了,反正父亲暂时不准备让她进入社交界,她烦躁归烦躁,却并不太着急,说不定两年后那位先生早就和其他小姐结婚了。
在教父的府上玛丽暂时没有见到安妮所说的那位野心勃勃的将军远亲。她和安妮聊天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来伦敦的最初目的,试着向安妮打听伦敦哪里聚集着手艺精湛的工匠,可惜安妮也是刚刚离开封闭的女校,并不清楚这些事情。
在玛丽想办法打听消息的时候,一心想要干出点名堂来的理查德也没有闲着。约翰已经通过查阅其他部门的档案,帮他们打听了好几个技术不错的工匠,但是这些人的手艺到底行不行,还需要理查德亲自去看看才能判断。
理查德利用刚来伦敦的这段时间往一个又一个工匠的住处跑,甚至顾不上应酬。在调查过他们的人际关系后,他才选择了几个可靠的工匠签订合同。可问了他们一圈,他发现玛丽画的设计图对这些工匠来说还是太难了,纯机械的机器想要完全依靠手工打造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一个名叫托马斯·史密斯的钟表匠看了部分图纸,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把这个笨重的机身拆开呢?”
理查德才灵光一闪,没错,完全没必要只找一个工匠打造机器,可以分开打造,这样也不容易泄密,那些笨重的机身可以找生产机械的工厂进行铸造,后期再组装,精细的金属零件再请匠人们打造。
他立刻喊了一辆出租马车,去格罗夫纳广场告诉玛丽这个好消息。
“没错,我们本该早点想到这一点的。”玛丽赶紧将图纸重新拆分,“理查德,你记得要和那些工匠签订保密协议,如果顺利,他们将会是我们工厂未来的中流砥柱。”
从这天起,玛丽和理查德都在焦急地数着缝纫机每天制造的进度。很快,铸造工厂就将铸铁机身做了出来,但是缝纫机成功与否还得看那些关键部位的零件。
除了高额的工钱,他们还给制造金属零件的所有匠人开出了奖金,只要机器能够成功运转,每个人都将得到额外的奖赏,这一举措大大提高了工匠们的积极性。
不过在结果出来之前,理查德可以每天去伦敦郊外的工厂盯着缝纫机的制造进度,玛丽却要陪教母和安妮去巴斯度假了。她们预计会在那里度过整个夏天,将军太太厌恶透了伦敦城夏天的臭味。
这次在巴斯她们没遇到什么新鲜事,玛丽和安妮都没有进入社交界,不能参加巴斯大大小小的舞会,也减少了这座城市的许多魅力。但是快要离开的时候她们遇到了一个玛丽耳闻已久的熟人,克劳福德小姐。
那天玛丽正和教母、安妮在一家商店闲逛,一位时髦俏丽的姑娘和一个相貌普通、和和气气的妇人突然走了过来,玛丽并不清楚这两个人是谁,直到她们和安妮打招呼,玛丽才明白眼前的人是克劳福德小姐和她的姐姐格兰特太太。
当安妮介绍她——“这是我父亲的教女普莱斯小姐”时,克劳福德小姐和格兰特太太都吃了一惊。克劳福德小姐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玛丽许久,开口说:“普莱斯小姐,你比我认识的一位普莱斯小姐漂亮多了。”
“克劳福德小姐,我想你说的是我的姐姐伯特伦太太。”玛丽平静自若地和克劳福德小姐打招呼。
克劳福德小姐神色大变:“哦,是的,我听说了。”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说话,格兰特太太又和她们寒暄了两句离开了。
“玛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除了克劳福德先生那件事,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回到旅馆后,安妮摇晃着玛丽的手,“我记得听人说起过克劳福德先生当时在朋友面前宣称他在追求另一位小姐……”
玛丽本来在品尝仆人买来的萨莉露圆面包,听到赶紧说:“那位先生的事情我们就别再提啦,反正当事人可没有接受他的追求。”
“没有人上当受骗就好,不过克劳福德小姐未免也太小气了,明明是她哥哥不对。”安妮回忆克劳福德小姐奇怪的表情。
玛丽不愿意提及那位小姐的隐私,心想看来克劳福德小姐和埃德蒙在伦敦的交往并未超过界限,没有传得人尽皆知,这倒符合她对这位小姐的印象,总是给自己留有余地。
当时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安妮和这位小姐将来还会有别的联系。
大约到了八月底,她们在巴斯的最后一个礼拜,已经准备离开的时候,玛丽收到了理查德的信,第一台手摇锁式线迹缝纫机在伦敦郊区那个简陋的工厂里被成功组装到了一起,他迫不及待告诉妹妹这个好消息。
此刻,对于回到伦敦,玛丽简直望眼欲穿,好在两天后将军太太终于动身了。
回到伦敦的第二天,玛丽就和理查德来到郊区的工厂,最终检验的时刻来临了,她装上机针,放好线和布料。
理查德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玛丽操作这台机器,随着手柄转动,在一系列齿轮的精密配合下机针上下运动,针尖穿过布料,每一下都好像在他的心脏上穿孔,上下交织的线圈最终在棉布上留下一串美妙的痕迹。
“我们成功了,是不是?”理查德眼睛不眨地看着玛丽,像是在等待天堂的审判。
玛丽同样激动,她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太棒了!理查德想要大喊大叫,他最近一直在忐忑,有时候梦到机器的成功,他买下了很大的房子,把玛丽接到自己身边;有时候又想到可能会失败无数次,最终他的存款不幸被耗尽,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先把宝石矿的消息卖出去……所幸的是,他们终于成功了!
很快,他从成功的喜悦中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申请专利,然后我们就可以按照当初计划的那样,开办公司,把这台机器卖给联合王国乃至全世界的裁缝们……”
“裁缝?不,不,不。你忘了我们前几年讨论的事了?虽然卢德运动今年已经平静下来,但是裁缝们还是会抵制这些砸了他们饭碗的机器的。”玛丽摇了摇头。
“他们完全可以用机器把衣服做得更快,如果不卖给他们又卖给谁呢?”理查德看着妹妹,机器生产出来,找不到销路可赚不到钱。
“你忘了我们的母亲普莱斯太太是怎样为缝那么多衣服发愁的,缝纫机当然是卖给联合王国所有讲究生活品质的夫人太太小姐们的,它将改变每个中产阶级家庭的生活,减轻太太们的负担,让枯燥乏味的家务劳动变得更加愉悦。”玛丽想到后世对家电用品的宣传,笑着说道。
考虑到时下贵族们的猎奇心理,她又继续补充道:“至于那些贵妇人,可以专门为她们生产镀金缝纫机,我们的目标是让每个有钱人家里都有一台高档缝纫机作为装饰品,如果谁家里没有,那就说明她落伍了。”
“那样我们的机器绝对不愁卖,对那些贵族来说,花再多钱都比不上她们的面子重要。”理查德笑得咧开了嘴。
“算上工匠们的工钱和奖金,在工厂专门定制机身模具的价格,这台机器的制作成本是多少?”
理查德算了算价格,说:“这台原型机可不便宜,加上定制模具的钱,和失败的那几次,我已经花了四五十镑都不止,一般人根本买不起,得按照你说的,卖给那些奢侈的贵族们才行。不过有了模具之后,我们批量向铸造工厂订货,大规模制造肯定可以降低成本,就是那些精细零件还是需要工匠们慢慢打造。”
他们又讨论了一会儿该如何定价,最终决定先完成专利申请,等大规模生产确定最终生产成本后再决定普通缝纫机的价格。眼看天色不早,理查德将妹妹送回格罗夫纳广场。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约翰和理查德一起到将军府上接玛丽,他们将一起去大法官法庭递交专利说明书和图纸。玛丽准备把现行法律下能够申请专利的地方全部申请专利,因此带了厚厚一本说明书。
“我们不坐出租马车,坐将军的马车去。”玛丽眨了眨眼,“我昨天晚上已经告诉教父了,他提醒我们,工厂生产出的第一台缝纫机一定要进献给威尔士亲王。”
此时英国的第一部专利法《垄断法》已经颁布了近两百年,无数新产品的发明人可以通过了申请专利证书获得不超过十四年的独占保护。但是负责专利申请的专利局尚未诞生,专利证书的颁布依然是国王的权力,申请成功率受到政治背景和财力的影响比较大,因此玛丽必须寻求教父的支持。
对于教女再一次的发明,马克斯韦尔将军倒不算特别惊讶,一来玛丽今年已经十五岁,她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发明洗衣机了;二来他清楚玛丽这些年一直在制作帽子,自然觉得她是从缝纫工作中得到了灵感。开明的他很乐意帮助几个年轻人,将自己的名片给了教女。
在大法官法庭,他们找到负责这项工作的办事员递交材料,填写了宣誓书,表明所申请的专利不会侵犯到其他人的现有专利,并支付了一百五十镑的专利申请费用。
这位办事员惊讶地看向申请人一栏——玛丽·普莱斯,质问的话语脱口而出:“这台机器是居然一个女人发明的?”
“没错,你有什么疑问吗?普莱斯小姐是爱德华·马克斯韦尔将军的教女、托马斯·伯特伦爵士的外甥女,发明创造只是她的爱好。”约翰一边介绍,一边熟练地拿出小费塞给那位办事员。
这名办事员看了看站在一旁脸部被帽子下的面纱挡着的美丽少女,想要为难他们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只好嘟囔了一句:“真是神奇,好吧,女人也只能天天在家钻研如何缝纫了,我工作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申请人。”
第40章 第 40 章 想到口袋里的英镑,……
想到口袋里的英镑, 看了看马克斯韦尔将军的名片,最终办事员还是收下了他们的申请材料,然后就是等待摄政的威尔士亲王签署专利证书了, 这事急也急不来。
理查德决定组建一个家族公司, 除了负责工厂生产, 也要有售货员负责推销。
他们坐着将军的马车回到格罗夫纳广场,在回去的路上, 理查德和妹妹商议:“玛丽, 缝纫机是一个新鲜玩意儿, 你觉得我们一开始投入多少资金合适?”
“刚开始除了那些追求新奇的贵族和有钱人家的太太,有多少人会买呢?我们资金有限,不能全部压在货物上, 刚开始不必生产太多, 先期投入两三千镑应该就够了, 一百台高档缝纫机和二十台普通缝纫机应该够了, 到时候可以给它们编号1到100……”
“编号100之后都生产普通的缝纫机吗?”约翰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玛丽和理查德同时说道。
接着,领会了玛丽意思的理查德向约翰解释:“那些贵妇人可受不了普通人和他们一样。我们完全可以生产两个系列, 高档缝纫机是S系列,面向普通人的缝纫机则是N系列, 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即使同样是高档缝纫机, 一般人也没权利购买编号前五十的缝纫机, 那是留给王室和贵族们的。”玛丽补充道。
“我们给高档缝纫机定价多少合适?五十镑,还是一百镑?”理查德笑了。
“毫无疑问, 一百镑,对于有钱人来说,他们打个赌可能都要花掉这么多呢,一台时髦的缝纫机卖一百镑对他们来说一点儿都不贵, 如果谁舍不得为太太花这个钱,那就说明他一点儿都不关心家里。”对于富人玛丽可一点儿都不手软。
约翰瞠目结舌,这样算起来,利润未免太高了,他连忙问:“那么我可以入股吗?”
“当然可以,我们的公司还没完全组建起来呢,正需要亲友们支持。不过,你现在有多少钱?”虽然已经打算好了要帮扶家人,但是在商言商,理查德也不能白白把股份送给约翰。
约翰工作才两年多,今年的薪水刚刚涨到一百二十镑,才把玛丽之前资助他的钱还清,哪有多少存款。因为不知道理查德和玛丽打算如何对公司的股份如何定价,身边的几十英镑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
玛丽看了看两个哥哥,抿嘴笑了起来:“约翰,这是我们的家族企业,现在又是初创阶段,我们兄妹几个人就都按照五十英镑一股好了,不光是你,还有威廉、范妮、苏珊都是这样。至于外人,我暂时只打算引入教父一个股东,毕竟我们的缝纫机专利需要他的支持。”
理查德也同意玛丽的方案,这下约翰才拿出五十英镑,几乎掏空了他的积蓄。当到达将军府上的时候,他们已经给公司取好了名字,叫“蝴蝶缝纫机公司”,并粗略地划分了公司股份。
理查德投入一千五百英镑(算上他前期的投入)并负责所有管理工作,占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玛丽技术入股加投入五百英镑(算上专利费),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约翰投入五十镑,占百分之一的股份;剩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们准备留给马克斯韦尔将军百分之十五、威廉百分之三、范妮百分之一、苏珊百分之一,只要他们愿意各自出钱就行,如果没人愿意出钱,理查德和玛丽再追加出资。
这样一来,只有三个没有钱的小弟弟没法搭上家族公司成立的顺风车,玛丽和理查德打算等他们大一点再视情况而定。
马克斯韦尔将军正在家里等他们,约翰、理查德和玛丽走进起居室的时候,将军正在喝茶,安妮在翻阅一本小说。
互相寒暄过后,玛丽主动向教父介绍了他们的工厂和打算组建的公司。与托马斯爵士那类依靠地产和海外殖民地收入的传统贵族不同,马克斯韦尔将军对经商并无歧视,要不当初也不会变相提醒自己的教女。
“那么,你们是打算把这种机器卖给有钱人喽。”听了教女对缝纫机的定价,将军问道。
“不,等最初一批缝纫机卖出去,我们就会通过大规模生产压缩成本,生产面向大众的普通缝纫机,我想成本应该不会超过十五镑。”理查德在一旁补充。
即使是按照成本定价,花这么多钱买一台缝衣服的机器对于年收入一百镑以下的大多数民众来说,也是无法承受的。
但是这些人并不是缝纫机的销售对象,也不在将军的考虑范畴内,他略微思考就认为普莱斯家的公司的确大有前景,决定出钱投资。他当场让管家给了理查德一张一千英镑的支票,还问教女这么多够不够。
将军的阔气让玛丽喜笑颜开:“当然够了,亲爱的教父,您放心,我们绝不会让您亏本的。”
威廉目前还在海外,大约十一月可能会回来,现在没法及时收到他的回信,但是弟弟妹妹们都默认大哥肯定会同意,把他的份额保留了下来。
至于范妮和苏珊,她们自然信任自己的兄弟姐妹,很快将钱寄了过来。随信而来的还有范妮怀孕的消息,信里提到托马斯爵士热情地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于理查德经商一事爵士原本略有不满,但是范妮的怀孕让他喜出望外,忽略了普莱斯家那些不合他心意的瑕疵。
“姨父总有一天会发现,工商业会把土地打得体无完肤。”放下信的时候,玛丽对神情有些郁闷理查德说道。
有了马克斯韦尔将军的加入,在他的朋友的提醒下,专利很快被摄政王批准了。在工匠们的熟练操作下,一百台缝纫机很快被工厂生产出来,编号01的缝纫机随即被送往卡尔顿宫。
理查德很快得到卡尔顿宫的工作人员暗示,将编号02的缝纫机被送往克莱尔蒙特,摄政王希望这个新奇的机器能够逗怀孕的夏洛特公主开心。
经过工作人员的演示操作,公主也确实觉得这东西很有趣,“侍女们经过简单的培训,很快就可以缝制出一块手帕,我认为这台机器可以为王国的民众们提供方便。”公主在写给父亲的信里这样写到。
上流社会很快就得知了摄政王和公主那的新奇玩意,很快就有人派仆人去订购。马克斯韦尔将军太太也第一时间在她的朋友们之间大肆宣扬将军为她购买的51号高档缝纫机,自然有人向她打听前面五十台机器的编号有什么特别之处。
“哦,这家公司前面五十台编号是专为王室和贵族准备的,不过,要是这五十台全部都被定光了,剩下的人也只能买后面的编号了。”马克斯韦尔将军太太笑着说。
这更激起了大家的购买欲,一百英镑对这些人家算得了什么呢?谁都不肯成为社交界落伍的那个人,哪个贵妇人能够忍受他人奚落的目光。
一百台高档缝纫机很快售卖一空,后面订购的人必须预付全款才能定下自己想要的编号。理查德让工匠们加快生产速度,同时也在思考能否所有的零部件都在铸造工厂生产,提高生产效率。
“玛丽,你知道吗,去除成本,我们的毛利润高达八千二百英镑,就算去除税金和土地租金,也赚了接近八千镑。”理查德满面通红,飞快地计算着利润。
他越说越激动:“我们一开始计算太保守了,即使高档镀金缝纫机,成本也不过十八英镑。这一次要生产的普通缝纫机,成本绝不会超过十二英镑,我想就算一下子生产五百台,也能够全部卖光。”
理查德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玛丽完全没法阻止被巨额利润冲昏头脑的哥哥。他向铸造工厂下了大量订单,第二批有足足一百台高档缝纫机和四百台普通缝纫机被生产出来。
然而,第二批缝纫机的销售却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一件让整个英国都感到悲痛的事情发生了,夏洛特公主在诞下一名夭折的男婴后,自己也不幸死于难产,联合王国失去了它的法定继承人,民众也失去了他们期待的女王。
巨大的悲伤笼罩着整个伦敦,商店里的亚麻布几乎被卖空了,就连穷苦的百姓也戴上了黑色的袖章。除了已经付过定金的那些,其他刚刚生产出来的高档缝纫机没法继续引起贵族们的兴趣。
至于摆在商店里的普通缝纫机更别提,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两周,就连赌场在夏洛特公主的葬礼当天都关闭了,理查德在《泰晤士报》等的广告完全没人在意。
这种突发事件谁也不能预料,玛丽也并不清楚夏洛特具体是什么时间死亡的,她的身份也没法接触到这位公主。
事后,玛丽从教父教母那里得知了公主死亡的细节,她是在产后第二天大出血死亡的。玛丽对这时候落后的医疗早已绝望,十九世纪那些落后愚昧无知的护理知识暂且不提,但是明明已经有了助产的产钳,负责接生的克罗夫特爵士却并没有采纳,公众的愤怒全部涌向了这位医生。
据说公主的丈夫利奥波德王子在她的妻子生孩子的当晚服食了鸦片,以至于她去世的时候怎么喊也喊不醒。他们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所有人也在同情这位失去妻子的王子,这让玛丽怎么能够不绝望呢?
就算是公主生孩子时都难保万一,玛丽更加坚定了她心里不婚不育的想法。想到已经怀孕的范妮,她不顾自己未婚少女的身份,频频写信给桑顿莱西的姐姐,告诉她一些后世的护理建议——
作者有话说:入V后无特殊情况都是0点更新哦,除了6月16日更新时间在23点50左右,17日会恢复0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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