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完结【下】
裴居堂的父母是第一次进何家班,从进门开始都是一副好奇样,因为这建筑风格在当地并不常见,何况还是全木打的榫卯结构,进到中院,饭桌已经摆好了,是一张新换的龙头方桌,目前就端了些凉菜上来,各自有序落座以后,菜也慢慢端上了桌。
开饭前何师父又说了些没有好饭菜的场面话,两方长辈来回客套三五轮了才开上饭,动筷没多久后,何师父又让家徒们轮番介绍自己,毕竟以后怎么也算一方熟知了,不过大部分人老裴和杨桃都算面熟的,一下子也把这一大家子都记住了。
何权青就坐在裴居堂身边,和几个师兄面对着面,他怪难为情的,好像今天大家是要把他嫁出去了一样,一群人脸上不是一副无话可说的表情,就是一副欣慰脸色。
老裴和何师父的话题跳跃很快,可能是他们都不太好意思把两孩子的破事拿到台面上说,就很有共识的避开了一些比较冲击大脑的“婚嫁”话题,只当一次家宴看待,两人没几句就端上了酒杯,年轻人话都插不进去,这饭桌氛围自己就缓和下来了,龙头还在三国钢枪炮里,后半桌已经吵起各种芝麻大点的恩怨起来了。
尤其是大伙听到岳家赫说自己其实已经考上事业单位,现在编制已经挂在县文广局,目前只暂时调令到镇上的文化办学习、积累基层经验而已。
“什么?!”祝骁和梁晖不约而同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有几个月了吧。”岳家赫谦虚说,“见你们忙就没说。”
祝骁大草了一声,“举报电话多少,我有意见!”
“不好意思,已经过公示期了。”岳家赫淡定说。
梁晖哎了一声,又拦住老二肩膀,看似语重心长说:“老二啊,我知道你文曲星下凡,我知道你值得更好的,但是啊,你还不值得这么好的,听兄弟们一句劝,年后就去辞职吧,是吧,你说大家苦得好好的,你怎么就享上福了,这不是阶级叛变吗。”
“嗯……”岳家赫也看似很当回事的点了个头,“放心吧,我还开不上S8,别激动。”
“废话说大半天,秦老师什么时候过来吃个饭。”
“……”岳家赫噤声,又默默喝了一口酒,刚刚的从容也烟消云散了,“说点别的。”
刚刚怕兄弟过得太好,现在一伙人又拥上去给岳家赫出谋划策起来,裴居堂听着他们一口一个损招,笑得饭都没心思吃了,何权青还没吃饱,正老老实实的大口吃饭,时不时给身边人夹菜,催促对方动筷子。
裴居堂没有喝酒的习惯,喝一点点倒也可以,其他人要敬他一杯,都有何权青代杯回去了,按理来说这种事是非必要的,也不是谁强求谁,裴居堂让何权青少喝点,何权青只是悄悄握住他的手说没事。
又过了一会,他看何权青脸上抹色,就以自己想上洗手间,让何权青给他带个路,借机把人拉出去揍一顿。
祝骁往前面的三位长辈那里看了一眼,就说:“去了要回来啊,大家伙还在呢,急啥可别急今晚啊,哈哈哈哈。”
“五哥你别欺负他……”何权青把裴居堂藏在自己身后说。
“拒绝婚闹好吧。”梁晖狠狠扇打了祝骁后背一掌,又对这小两口说:“去吧去吧,不回来也是人之常情哈哈哈。”
被大家这么一调侃,两人都不敢上太远的地方了,何权青领着裴居堂去了二楼的洗手间,一边走一边让他别生气:“他们说话就是那样坏的,不是真的坏,你不要生气,我后面会算账的。”
裴居堂压根就没当回事,他不吱声就是想看看何权青是怎么个害臊脸,“算账?你怎么算,打起来啊?”
“就是……打也可以吧,你觉得解气就好。”何权青心里想着自己一打二应该没问题吧。
裴居堂洗干净手,又把手上的冷水往对方脸上一弹:“说醉话起来胆子还挺大的你。”
“我没醉,就是装的。”何权青抽了两张纸巾又捉住裴居堂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擦干,“我骗他们的。”
裴居堂可没觉得对方是装的,何权青平时说话虽然已经够温言温语的了,但是这会儿还要更加黏糊,“醉成这样差不多了,待会下去别喝了,听到没有。”
“没关系的,今天没关系的。”何权青额头挨着对方眉心醉醉低语说,“这个酒不一样,喝一点没关系。”
对方的手热烘烘的,裴居堂打了何权青手心一下,反问他:“哪里不一样?”
何权青莞尔,喉咙里哼出一点细碎的撒欢声:“你香我,我就告诉你。”
“我揍你你才爽,还香你……”裴居堂用鼻尖蹭蹭面前人的脸,又乖乖贴着人家脸蛋亲了一口。
何权青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裴居堂催促他赶紧说,他才套着人腰肢悄悄说:“就算不一样的酒,要喝的……”
“我在问你哪里不一样,少忽悠我。”
“就是不一样嘛。”何权青声音忸怩,“他们把这个当……喜酒的。”
“……”裴居堂心境瞬变,但他还是戳了对方胸口两下责怪说:“谁让你不告诉我!”
何权青嘿嘿傻笑,又说要亲,裴居堂敲了他脑门一下提醒说这里是洗手间,他又问可以去屋里亲吗。
“你就一点定力也没有?”
“有时候有的,有时候没有。”何权青没有为自己的要求感到羞耻,“但是现在不怎么有……怎么办。”
裴居堂真想揍他,三言两语一下来就要整这些拉拉扯扯的,“那去去去!”
何权青贴着对方颈根亲了一口,接着就要带人进自己屋里去。
但是两人推开房门进去,一时都有点傻眼了,何权青甚至还倒回门外确认了一下这是不是他的屋子。
“这不是不是我弄的……”他连忙解释,“可能是,是他们乱搞的……”
裴居堂看着那张木床上的红枕红被,以及随处可见的大囍字,他真是有点想笑又不敢笑的,“你真不知道啊?”
“我真不知道!”何权青害臊发誓说,“他们就是这样捉弄人的……”
裴居堂心想这群人真是会办好事,他过去床边坐下,又摸摸新被子,又看看杵在那里好像犯事了的何权青,他拍拍床铺:“过来啊,你还亲不亲了。”
何权青啊了一声,这才飞过去一样坐到对方身边,裴居堂捶他胸口,他抿嘴笑笑,四只眼睛无言交织了一下,何权青又不打招呼的拽走披在枕头上的红枕巾盖到对方头上,裴居堂眼前刚刚一片黑,透亮的红色还没在眼前变清晰,何权青一个歪头进来就给他马上亲上了。
两人感觉也没在上面待多久吧,下来的时候还是被问候了一番:“找着洞房没啊。”
其实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菜也都凉了,小孩子满屋子乱跑,可能是今年有客人在,何师父没让他们演那些生生死死打打杀杀的,但是为了表现自家是有点家风在的,就只玩了投壶。
一群人玩得正起劲儿时,偶然才有人发觉两名当事人不见了,不过也没人去管,但两人其实就在他们上头的屋顶。
屋顶有点冷,今夜没刮风还算个好天气,两人挨着,何权青正在赶工给裴居堂绣罗帕做香囊,说是要把两个人头发和什么药材放进去一起,裴居堂搞不懂对方哪里来的这么多老式求爱传统,何权青就说他在电视看到的,很重要。
他一问什么电视,对方说了个最近在热播的武打片,裴居堂有点没辙了都。
“很重要那你还大年三十才磨洋工。”
“我前天才看到的,我晚上加点做了,但是你一直要我跟你打通宵电话,我才做不完。”
裴居堂把脸靠在对方胳膊上,目不转睛盯着那红线一针一针穿过帕子,“那你又怪我?”
“没有啊,我怪一天没有25个小时。”何权青说,“我现在在快了,一下就好。”
这针线在何权青手中灵活如执笔题字一样将这对新婚璧人的名字写全,何权青举起来让对方看看怎么样,裴居堂感觉不错,“做好了压在婚房枕头下面吗?”
“还不知道……压哪个婚房,你拿回去先放床边也可以的。”何权青又开始整理内芯,准备把香料和头发装进去。
“还压哪个,下面那个呗。”
“那不好吧……”何权青抿抿嘴,“大家都在,他们会来偷听的。”
裴居堂哟一声,“你还想得挺大胆,我没说那事啊。”
“……”何权青有点理亏,“那你前面又说今晚继续……”
“逗你的。”
“那你什么时候不逗我。”
裴居堂拧了他手臂一下,只说了个悄悄话,何权青思索了一下,两人就达成了某个约定共识,并先把今晚怎么过洞房这事放到了一边。
把香囊打包结实后,何权青就要给对方装进了外套口袋里,但他又摸到了个什么东西,他一摸就知道那个是什么,便着急问:“你怎么还不拿出来给我。”
裴居堂没动就是在等看对方这副斤斤计较的样子,他假装啊了一声,“哦,我忘了。”
“你别忘,你快点补给我。”何权青手都伸出来了。
裴居堂又打对方掌心一下,边拿出口袋里的戒指盒边训斥对方说:“哪有人这么伸手的,你以为你在要钱啊,要反过来。”
“哦!”何权青这才将手掌反过来,将手背朝天。
“给别人戴的时候记得,给自己怎么就不清楚。”裴居堂将戒指捏出来,但没有马上戴上去。
何权青解释不来这事,因为当时他给裴居堂戴的时候也没注意是正反手,只记得两个人很激动,那一瞬间过得有点快。
“你先给我。”何权青又催促,并将五指微微分开,“快点。”
“还能跑了不成,催催催。”裴居堂托住对方的手掌,慢慢将这欠上的银圈推进对方无名指深处。
“满意没有。”裴居堂给对方戴完又是打了手背一下,打完再细细轻轻摩挲亲一口。
“我最满意。”何权青喜上眉梢,又拉开外套拉链让对方钻进来取暖。
裴居堂起身到对方身前坐下,何权青两只胳膊将他绞得紧紧的牢牢的,他将脑袋都埋进对方胸前蹭了蹭,被冷空气冻过的脸才暖和起来。
下面这时才传来找人的声音,大概是准备零点,两当事人还没回来怎么的。
两人都有想给下面人吱个声的打算,可这时候他们又觉得对方劲那么凶,肯定都没这个意思,这嘴就没办法突然分开了,毕竟大过年的多扫兴,他们干脆把下面的声音抛到一边去,先尽自己的兴了。
不过那些猜疑他们是不是私奔了的声音很快就被零点炮仗声盖过去了,2016年来了。
两人看着眼下一座座高低不平的楼房间炸着乱飞的流星,白烟滚滚升起间,头顶上方的黑色幕布已然变成一片宽容的花海,稍纵即逝的绚丽之间,就能让所有人不言不语,沉心下来期冀未来。
“哦!新年快乐!”裴居堂这才回神过来。
何权青像往年一样,又是拿个红包出来塞给对方:“新年快乐,我……”
周遭的烟花炮竹声依旧震耳,裴居堂都没听清对方后面说的是什么。
他抓着红包圈住何权青的脖子,嘴凑近对方耳廓,大声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何权青也提高了声音。
“你今年都27了!你的正缘人呢!”
“跟我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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