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告状
“数科,卷子啊。”
前桌喊了两声,裴居堂才回过神来:“哦哦!”
他接过前面递过来的卷子,自己拿了一张后就往后递了。
裴居堂扫了卷面一眼,就随便塞进书包里了,语文老师这时进来也是带着一沓卷子来的,班里哀叹连连,就连裴居堂也有点怨念。
好在这节语文课讲的是写作,这对裴居堂来说没那么重要,他就偷摸提前写起了英语卷子,写到一半他又把那两张夹在英汉词典里的身份证拿出来瞧了瞧。
这是上周他进校前何权青交给他的,说是为了证明自己不会放他鸽子抵押给他拿着。
终于熬到放学,铃声还没打完班里就有一半人就飞了出去,裴居堂随便拾掇了两张卷子也出去了。
他一路跑出校门,来到上周何权青停车的地方,这会儿车已经在那等着了。
“不用下来,我直接上去。”裴居堂看对方要下车便阻拦说。
他绕到副驾驶上了车,又把书包往后座上一扔,“先去吃晚饭吧,我饿了。”
“好。”何权青看了一下前面的车流,还不适合打火。
裴居堂听着对方嗓门有点干巴,脸也有点青气,他伸手过去捏了捏这人的脸,问:“你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脸怎么哐瘦的?”
何权青面部神经绷了起来,“没有,就前几天没睡而已。”
“出白狮了?”裴居堂捏完脸又挠了挠对方下巴,“胡子都没刮。”
“嗯,前几天出了。”何权青看向窗外说,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昨晚刮了。”
“刮了还那么喇手?”
何权青又用手背去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发现好像真有点喇手,他不好意思:“就,就是这样的,我一直这样刮。”
“你拿什么刮的?”
前面来了交警指挥交通后路道马上宽敞了起来,何权青也打了火起步,“拿刀片啊。”
“你没有电动的吗?”
“我,还没用过。”
“没有还是没用?”裴居堂看破说。
“……没有。”何权青不敢看副驾驶座上的人,“师傅不用那个,我也不好意思用。”
裴居堂哟了一声,“那你师傅还出家呢,你怎么不出家?”
“……”何权青被塞得有点答不上话,“我,我反正不出。”
“哟,这下又特立独行了。”
裴居堂笑话完人了又发现档盒上有一袋龙眼,便问能不能吃。
“就是买给你吃的,你吃吧。”何权青迫不及待介绍说,“我在路上买的。”
裴居堂拽了两颗尝了尝,还挺甜,他看前面要等红绿灯了,就剥了一颗送给司机。
“我……”何权青想说什么还是没说,老实叼进嘴里吃掉了。
车子驶出学校路段后好开了很多,裴居堂看着路边那些个从学校出来的男男女女,突然一副八卦口吻同身侧人分享说:“跟你说个事。”
“什么?”
“我们班主任给我们换位置了,现在是男女混坐你知道吗,哎我真是服,我跟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同学分到一块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下课就得去旁边站着给他们两留位置聊天,惨绝了……”
何权青听完,想了想,“你们老师这么分,应该有他的道理吧。”
“这有什么道理啊?这跟道理沾边吗。”
“那你……”何权青拧头看了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语气有些不太自然:“想跟没有男朋友的女同学做同桌?”
裴居堂啧了啧,“那我不能跟男的做同桌啊,你听没听出来我的意思啊。”
“……”何权青过了一会儿好像才茅塞顿开的哦了一声,“不好意思。”
车子十分钟后在一家煲仔饭店门口停了下来,确认这边能停车后,二人就进店吃了晚饭。
从店里出来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两人回到车上后,何权青不太确定的问他们还要去那个地方吗。
“你是不敢去还是怎么的?”
“不是不敢,就是……没去过。”何权青抓着方向盘紧张说,“不知道去了要干什么。”
裴居堂报了个他打听来的位置,又不当回事道:“去了不就知道了,累了就睡,睡饱了就玩呗。”
“你爸妈知道的话,真的没事吗?”何权青还是不太确定。
“那不是怕他们知道才挑了这种地方吗,别废话,赶紧。”
何权青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按吩咐开起了车。
车子一路驶进县城的商业中心,隔着远远的,裴居堂就看见了那高挂半空上的霓虹灯招牌,“前面停吧,我到时候进去问问里面有没有停车场。”
“好。”
但是两人刚到酒店大门,就有工作人员过来问他们是不是要住宿了。
“有停车的地方吗?”裴居堂问。
“有的,还有很多空位。”
于是他们就把车交给了车侍开去停车场。
何权青跟在裴居堂身后,看着这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前台小姐问他们说。
裴居堂看了看墙上的价格表,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房型后就问:“有电竞房吗,有的话标间一晚上多少?”
前台小姐还没回话,何权青就先啊了一声。
“干嘛?”裴居堂问他。
前台小姐说有,一晚上400。
“才四百?有双人间吗?我俩一起。”裴居堂说着,从兜里拿出两张身份证。
“有的,双人间600。”
“一间吗?”何权青不太确定的问说。
“是啊,一间双人间啊,你听不明白?”
何权青摇了摇头,“……明白。”
入住手续很快就办好了,裴居堂接过房卡后就带着人去找电梯了。
房间在十一楼,电梯上升过程中,裴居堂看着电梯门里映照着身边人那张越来越忸怩的脸,他不禁感觉到有些好笑,但还是憋住了。
直到两人进到房间,何权青看到房间里那两台格外抢眼的电脑后,他心里的疑虑才彻底打消。
“你怎么不早说是来……玩电脑的。”何权青过去摸了摸其中一张电竞椅说。
“我说了啊。”裴居堂把书包往床上一扔,“我上周没跟你说出来酒店开电竞房吗?”
何权青不好意思回话了,因为他不知道电竞房是这种房间。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裴居堂饶有意义的看着对方的眼睛问,“两男的上这种地方还能干什么。”
何权青两颊发热,他挠了挠后脑勺,“我,我以为你来这里写作业。”
“……”
“你想玩游戏是吗。”何权青问。
“那肯定啊。”裴居堂坐下来熟练的开了机,“我们学校周末会派人专门去网吧抓毕业生,要是被抓到了就要通知家长,要不是学校管这么宽,我能跑到这里来吗……”
何权青看着对方开了机又一顿他看不懂的操作,“你爸不许你玩吧。”
“嗯,就是他不许才上这来嘛。”裴居堂又去开另一台机器,“你可别告诉他啊,我很久没玩了的。”
“好。”
“你会玩地下城吗。”
“不会……”
“我教你吧,还是你想休息?要不你歇会儿吧。”
“我可能,有点笨。”何权青自觉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你教不会就算了。”
“不会,保准你一学就会。”
虽然裴居堂打了包票,但何权青也没学会多少,可能是因为他的主动性本就不高,后面何权青借口说自己想歇一歇就离开了电脑桌。
“要不你去洗洗吧,洗洗休息舒服点。”
“嗯。”
何权青坐在床边上,看着裴居堂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手也没停过,这么看来对方的网瘾似乎还真不小,难怪他家里不给他走读。
洗清爽出来后,何权青就挑了张床躺下了,他问几点了,裴居堂说才晚上九点多。
“那你什么时候睡觉。”
“再说吧。”裴居堂说,“可能通宵也说不准。”
“不通行吗。”
裴居堂用余光瞥了对方一眼,又马上投入到手速的决斗中去,“我吵到你休息了?”
“没有,我想让你也休息。”何权青摸了摸枕头和被子,“这个床很好睡,不睡有点可惜。”
“那我尽量吧,你先睡吧。”
“哦。”
何权青想了点事,不知不觉间还真睡着了,不过他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就醒了。
发现裴居堂还在玩,他有些郁闷:“你一直玩不累吗?”
“不累啊。”裴居堂连坐姿都没变过,“你怎么醒了?”
“想上厕所……”何权青随便编排说,说完也只好去解了个手。
从洗手间出来后,他又在房间里走了几圈,说实在的,何权青还没睡过这么好的地方。
裴居堂发现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他在怀疑这人是掉厕所里了还是生气回去了之间犹豫了一下,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但他刚刚出房间想去找人,就看到了正在往回走的何权青。
“你上哪去了?”裴居堂真是被吓了一跳。
何权青把手中的东西做了个展示,“买夜宵。”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吓死我了。”
“……不想打扰你。”
“说这种。”
回到房间后,裴居堂又马上投入到了游戏里,何权青在一旁默默拆了打包盒,又端着夜宵放到了他面前。
“你吃吧,我不饿。”裴居堂眼睛都没空挪一下。
何权青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最后选择拿起汤勺舀了颗汤圆送到对方嘴边。
“我真不饿。”裴居堂说完对方也没有收手,他只能张口接了,“唉,你真是……”
汤圆这东西本来就容易腻,被连续喂了五六颗后裴居堂是真吃不下了,“我真饱了,你也吃吧,别管我。”
何权青这才收手,他把剩下的吃完后又去重新漱口洗了脸,再回到床上去。
裴居堂是实在受不了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不放,还每隔几分钟问他累不累,他受不了才不得不结束的游戏,他本来都约好人今晚打CS了。
“累我肯定会休息啊,我傻嘛我。”裴居堂无奈道,“我去洗澡,你睡吧。”
何权青这才把那张凝重得不行的脸撤下去,“嗯。”
裴居堂洗澡也挺快,他出来时对方还没睡着,他心想自己还不困,干脆把作业做了,结果对方也不让。
“我做作业都不行?”裴居堂真是服气了。
何权青把抢过来的卷子给对方塞回书包里,“嗯,很晚了。”
“我不困啊。”
“那也不行。”
“……”裴居堂叹了口气,“行。”
看到对方终于老实躺下后,何权青就立马关了灯。
在暗色里,裴居堂看到这人又起来去给他晾刚刚脱下的衣服,“你不能开灯吗?”
“我看得见。”
等把衣服都挂好后,何权青才终于回到了自己床上,不过他没有马上躺下去的意思,而是又坐在床边上盯着人看。
“干嘛。”裴居堂没好气问,“再看揍你。”
“我要告状。”
“告什么状?”
“跟你爸告状。”何权青说得挺严肃,“你一直这样玩不行的。”
裴居堂立马坐了起来,“什么意思啊你,我带你出来玩你还背叛我?”
“你玩过头了。”何权青明摆着把不高兴说了出来,“我不喜欢你这样玩。”
“那又怎么样,我累了一星期了还不能放松一下?”裴居堂真是有点不爽在的,这人怎么不识好歹,“你再说我真揍你了。”
“你揍我我也要告状。”
“你敢?!”
“我就是敢。”
裴居堂立马从床上站起来跳到了对面床上,他一脚将人踹倒,又骑上去抡起拳头往对方脸上放了……没劲儿的一拳。
“你别找事……”裴居堂真是没辙,“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你打不过我。”何权青说着,他很轻松的就把人从自己身上弄了下去,并将人缉拿在手下,“但是我不会打你。”
“那你还不放开我!”
何权青松开了人,又躺回一边去,他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
裴居堂抄起枕头往对方脸上砸了两下,砸完又觉得没意思,但他还是拧了对方的脸肉一把解气,“癫子。”
何权青闭着眼让对方拧了一会儿,“癫子才不会关心你。”
“……神经。”裴居堂立马松了手。
两人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双双沉默了近十分钟,裴居堂也不知道这事算翻篇了没有,总之他觉得这事挺……莫名其妙的。
“明天八点能醒吗你。”裴居堂只好找话题试探一下。
“能。”何权青立马回话了。
“那叫我,我要起来写作业。”
“好。”
“那睡觉吧,我回我床去了。”
“嗯。”
“你嗯什么!”裴居堂说,“松手啊!”
何权青哦了一声,这才松开了对方热乎乎的手。
裴居堂又骂了对方一声癫子,继而又打了两下对方的手背,何权青又抓住他的手,两人在完全看不清的光线里对视了一下,裴居堂感觉自己幻听到了什么要爆炸的声音,可能是他的脑子,也可能是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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