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汉子不是哥儿(四) 报仇……
第二天一早, 城门打开,他们顺利进了城。
贺绝问:“先找个客栈休整一下,还是直接去侯府?”
路上,沈俞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沈俞:“先去客栈沐浴更衣吧。”
……
换了一身新衣裳, 贺绝他们在客栈吃了早饭, 调整好了状态,让张朋留在客栈, 他们往侯府走去。
沈俞的速度很慢, 他是踌躇的。
他失踪那么久, 家里人在找他吗?沈祺沈佳这对兄妹有被发现吗?
他的脚步逐渐迟疑。
贺绝伸手揽着他的肩,继续朝前走。
忠勇侯府。
贺绝扣了门。
门人很快来开,在看到沈俞时一怔:“你……长得好像我们的二少爷。”
沈俞微愣,是了, 真少爷沈鄞回来了,他从大少爷变成了二少爷。
“是我,我回来了。”
门人看向他脸上的花纹:“你是……”
“我是沈俞。”
门人不信:“我们二少爷是个汉子, 你是个哥儿,怎么可能?”
沈俞心中一痛,冷声道:“你去通报。”
“……我这就去。”
……
沈俞伸手抚上面颊的花纹:“他们认不出我了……”
他没想过, 再归家,竟然还要通报。
贺绝:“他不知花纹也是能制造的,才会如此。”
沈俞轻轻点头。
很快, 他们被请了进去。
沈父和沈母都在, 看到沈俞时, 他们猛地一惊。
沈俞眼含热泪:“爹,娘……”
沈母连忙起身握住他的手,颤巍巍的抚摸他脸颊上的花纹:“是俞儿吗?怎会如此……谁干的?”
沈俞强忍着泪意, 恨声道:“是沈祺和沈佳。”
沈母怒道:“来人!给我把三少爷和四小姐叫来!”
说完,她流着泪握紧了沈俞的手:“娘找你找得好苦啊……”
沈俞哽咽的把他被沈祺沈佳算计,被毒哑,被刺花纹……一路的艰辛和被卖都一一说尽。
“若不是贺绝救我,我早就和那个买了我的人同归于尽了!”
沈母心疼的扶着他坐下,又请贺绝坐下,千恩万谢。
贺绝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面上疼惜却一言不发的沈父一眼:“不用谢,我和沈俞一见如故,所做皆为本心。”
沈俞伸手抹泪:“娘,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沈母拿出帕子给他擦泪:“报,要报!那两个孩子如此歹毒,枉费我平日里从不曾苛待他们,他们竟如此待我儿……”
“娘别哭……”
“娘不哭,”沈母随手擦了擦泪,回头,“侯爷,你说话呀。”
沈父:“俞儿,你受苦了。”
沈俞缓缓抬头:“爹不会阻止我报仇的,对吗?”
沈父:“若事情证实是他们所为,那我自不会姑息。”
沈俞双唇颤抖:“先前不知道,目光没放在他们身上便罢,如今知道了,以爹的手段,会查不出真相吗?”
“我会查的,且看他们怎么说。”
“……”
沈俞身体僵住,在沈母的安抚下渐渐缓过来。
沈祺和沈佳是在府里的,得到传唤,他们很快过来。
从没想过沈俞还会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天,沈祺虽然惊慌但稳住了,沈佳却没反应过来,大惊失色:“沈俞?你怎么可能回得来!”
沈祺冷汗冒出,恨不得大骂一声蠢货,但他不能。
“佳佳,你在说什么鬼话?”
沈佳话出口后也意识到了如今的场景,脚步一软,差点站不住:“是……是二哥回来了吗?你失踪了好久,大家都好担……”
“够了!”
沈俞抓起茶杯丢过去:“沈佳,你刚才不打自招的话,当我们都是聋子吗!”
沈佳双腿彻底软下,瘫软在地。
她爹有多厉害,嫡母有多精明,她都知道。
“二哥……”
“我不是你哥!”
沈俞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你们用秘药在我脸上刺纹时,可当我是你们二哥?”
“你们把我灌药毒哑时,可当我是你们二哥?”
“你们把我卖给人贩子时,可当我是你们二哥!”
沈佳精神紧张,被他逼得失态:“是你害死了我娘!我们只是为娘报仇——”
“颠倒黑白!你娘妒忌母亲,偷偷换了嫡子,她是自作自受!”
沈佳低下头,痛哭不已。
沈俞看向了沈祺。
沈祺自知愚蠢的妹妹已经暴露所有,掀起下袍跪下,言辞恳切:“二哥,我错了。我们失去娘亲,心痛之下铸成大错,请二哥原谅。”
“原谅?”沈俞冷笑一声,“不可能!我要你也尝尝我的痛苦。”
沈祺深深拜下:“若以此能平息二哥的怒火,还家宅一个安宁,弟弟愿意接受。”
“你是在说我让家宅不得安宁?”
“弟弟不敢。”
“你从何来的秘药?哑药又是哪里来的?你都拿出来吧。”
沈祺:“没有了。”
沈俞大怒,一脚踹翻他。
“行了,”沈父沉声道,“如今他们既然知错,那就罚……”
沈俞回头:“没那么容易。”
沈父皱眉。
沈俞眼神冷厉:“父亲若是想小惩大诫,那不行。”
“我知你委屈,但祺儿已和御史之女定亲,即将完婚,鄞儿的婚事也即将定下……家丑不可外扬,先前换子一事已成笑谈,若……”
“别说了!”沈俞失望道,“我受此苦难,从地狱里爬回人间,只是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都不行吗?”
沈父轻叹一声:“佳佳可以病逝,祺儿……就打三十大板,完婚之前禁足吧。”
“不。”
沈俞深深地看着他:“我不接受。若父亲执意如此,便把我逐出家门吧,而终有一日,我必会让沈祺付出代价!”
“侯爷!”沈母上前护在沈俞身前,面朝沈父,“俞儿是我们疼着宠着爱着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他如今一生都被毁了,你不能这样。”
沈父握紧扶手:“夫人,我知道你心疼,我也心疼,但祺儿仕途已铺,又与林御史结亲,他将是鄞儿的助力,你要斩断鄞儿的臂膀吗?”
沈母咬牙道:“鄞儿是我儿,俞儿也是。我信鄞儿,他不需要这个臂膀,也能高飞。”
“夫人,别犯糊涂,此事就这么……”
沈父话没说完,一直稳坐着的贺绝不知何时起身,手上一转出现了一把极细的刀。
他扼住沈祺的喉咙迫使他抬头,动作很快的划了一个丑陋的花纹,收刀撒粉,一气呵成。
沈祺后知后觉的惊恐起来。
贺绝又丢了一颗药塞进他的喉咙,这才松手起身。
他的速度太快,场上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沈祺抓着自己的喉咙,灼烧的疼痛让他发出痛苦的嘶吼,脸上被撒上的红粉浸入伤口中,又红又艳。
很快形成一个丑陋却鲜艳的花纹。
贺绝站直了身,淡淡道:“恭喜侯爷多了一个哥儿。”
“你放肆!”
沈父惊怒的站起:“来人!”
持刀的护卫迅速涌进来。
沈父手指贺绝:“拿下他!”
沈俞:“父亲!”
他的喊声没能阻止什么,见贺绝已经和护卫们打起来,他连忙加入。
沈母:“住手!都住手!”
在侯爷和夫人的不同意见之下,护卫们选择听从侯爷的吩咐,没有住手,都铆足了劲的要去抓贺绝。
谁都没想到贺绝的伸手那么好,短短的时间,就把护卫们都打倒了。
他一个没杀,却让他们伤的爬不起来。
贺绝平静道:“侯爷,你不论再叫多少人,都不会是我对手。”
“你——混账东西!简直不把我忠勇侯府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能挡住多少人,来人啊——”
沈俞手上拿着从护卫那里夺来的剑,看向吓得花容失色的沈佳,一剑送出,直穿心脏。
“我给你一个痛快,不用谢。”
沈佳低头看向穿心而过的剑,缓缓倒在了地上。
“反了,都反了!”
沈父气得不行,在护卫再次进来后,颤抖着指向他们:“把他们两个都拿下!”
沈母冲上前:“住手,都住手!”
护卫们不敢伤了主母,进退两难。
“大少爷来了!”
此时,沈鄞收到消息后匆匆赶来,身后跟着报信的管家。
他匆匆扫了一眼:“都退下。”
护卫们面面相窥,最终选择拖着前一批受伤的兄弟们退下了。
沈鄞上前扶住沈母:“娘,发生了什么事?”
沈母哽咽着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他。
沈鄞看向沈俞面上的花纹,又看了一眼死去的沈佳和还在痛苦嘶吼的沈祺,缓慢道:“娘说得对,我不需要那么一个臂膀。”
沈父颓然的后退了几步,坐回椅子上。
沈鄞:“二弟做的也没错,有胆子作恶,就别怕恶报。”
沈母连连点头:“是这样,就是这样。”
沈鄞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看向沈父:“我知道父亲是因为沈祺也是您的血脉,所以于心不忍。但他心性恶毒,对着一起长大的兄长都能下此毒手,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如今清理门户也好。”
沈祺听到了他的话,脸上的花纹混着鲜血十分狰狞,但他只能嘶吼,发不出一个字。
沈父缓了好一会儿,直接起身离开:“罢了,你们都大了,我管不了了。”
他步伐沉重,仿佛苍老了几分。
沈鄞淡定的吩咐管家:“让人把沈祺身上的标识物都摘下来,悄悄地运出去丢了。”
沈祺:“啊啊啊啊——”
管家:“是,大少爷。”
“过两日放出三少爷酒后失足落水而亡的消息。”
“是。那四小姐……”
“就说她伤心过度,姨娘和兄长相继离世让她伤心不已,去云佛寺为他们祈福了。”
“是。”
管家很快让人把挣扎的沈祺和凉透了的沈佳带走了。
沈鄞松开沈母,朝贺绝行了一礼:“多谢你救了我二弟。”
贺绝淡淡道:“不必。”
沈鄞神情温和的看向沈俞:“这些时日,母亲一直为你忧心,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你的踪迹。我们没想到会是沈祺和沈佳出手,没往他们身上查,是我们的疏忽……”
沈俞摇头:“不怪你们。”
谁能想到那两人会把姨娘的死算在他头上,然后打击报复呢。
沈鄞目光又瞥到了他的花纹,沉思道:“能刺出哥儿纹,使其色泽红艳,长久保留的秘药没那么容易获取,我们忠勇侯府没有,沈祺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我会去查的。”
秘药之所以是秘药,便是因为不为人知。
“皇室或许会有,但其他的究竟哪些人家有,都需要暗中查探。”
沈俞眼中的恨意消减:“多谢……大哥,我也会查的。”
“你我兄弟,”沈鄞情真意切,“这么多年,是你代我在母亲跟前尽孝,我也把你当亲兄弟,莫要见外。”
沈俞微微颔首。
“你的凌云阁一直留着,先带你的朋友回去休息吧。”
“好。”
沈俞看向沈母。
沈母双眼带泪的笑了笑:“去吧。”
沈俞点头,带着贺绝朝外走去。
第72章 是汉子不是哥儿(五) 那贺……
外面的管家亲自把沈俞和贺绝送到了凌云阁。
凌云阁的下人还是原来的那一批, 一眼就看出了沈俞和他们的主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多出了哥儿纹,一时迟疑当场。
管家:“这是二少爷沈俞,这位是侯府的贵客贺少爷, 伺候好他们, 明白了吗?”
“是!”
管家这才对沈俞道:“二少爷,凌云阁您熟悉, 若有什么需要, 尽管吩咐飞云来找我。”
沈俞微微颔首:“多谢管家。”
管家告退。
飞云是沈俞的贴身小厮, 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照顾他。
飞云红着眼睛上前:“是你吗?少爷……”
沈俞轻轻点头:“先进去再说吧。”
飞云胡乱点头,引着他们去了寝屋。
凌云阁的其他下人面面相觑。
“长得真的和二少爷一模一样……”
“但二少爷是汉子,这位是个哥儿啊……”
“难不成其实二少爷一直都是哥儿,只是当成汉子养着,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哥儿纹遮了……如今大少爷归来,他才能恢复身份?”
“私下议论主子可是大忌,都收声吧。”
“……”
……
飞云的脑袋里也是充满了疑惑, 循着本能给沈俞和贺绝倒了茶,犹豫道:“二少爷,您……”
沈俞无奈又心烦。
有秘药能画出哥儿纹, 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公开的。
他不言,飞云也就不问了:“小的只知您是我一直伺候着的少爷便好,小的只是下人, 没资格知道什么, 只要少爷安好, 就什么都好。”
沈俞叹气:“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下去吧。”
“是。”
飞云顺从的朝外走:“小的就在门外,少爷有什么需要, 叫一声小的就能听到啦。”
“嗯。”
飞云离开后,沈俞看向了贺绝:“你……怎么会有秘药和哑药?”
贺绝:“我提前准备好的,只此一份。”
沈俞眉头微蹙:“一路上,你我不曾分离,你何时准备的?”
贺绝低头喝茶,张嘴就编:“早知出发之前就备好了,别看我们那里只是个小县城,但却有个神医,否则怎么会短短时日就治好你的嗓子?”
沈俞摸了摸喉咙,信了。
“可惜我未能和那位神医道谢。”
“没什么好谢的,药我又不是白拿的,”贺绝放下茶杯,“他那里有能治好嗓子的药,自然也要搞坏嗓子的药。至于秘药,我也是随口一问,谁知他还真有,我就买着以备不时之需了。”
沈俞陷入沉思。
贺绝:“毕竟,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相信你也是。”
沈俞点点头:“那位神医定然不是一般人。这秘药,知道的人极少。”
贺绝一点不心虚,还跟着猜测了一下神医的身份。
最终沈俞没有深究:“他既然选择远离京城隐居,我们只当做不知便是。”
毕竟,神医有恩于他。
贺绝:“现在大仇得报,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沈俞微微一顿:“我既回了家,自然就留在京城了。你呢?还回去吗?”
“见识了富贵,我哪里还过得了苦日子,”贺绝扬唇,“我对你有大恩,那自然是要挟恩求报,赖着你不走了。”
沈俞眼中带起笑意:“那最好不过了。”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贺绝也跟着笑,“我的要求很高的,我要每天有酒有肉,无人束缚。”
沈俞:“没问题。”
贺绝:“还要美人在侧。”
沈俞面色微变,神色勉强:“什么美人?”
贺绝凑近他:“光是有酒有肉怎么行?自然还要有美人,那才叫享受。”
沈俞垂眸,双拳微握:“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美人?要哥儿?还是姑娘?”
罢了,他既求,他给他便是。
只要他留下,好过……远离京城,再不相见。
“既不要哥儿,也不要姑娘。”
沈俞心头微惊,缓缓抬眸:“你……喜欢汉子?”
贺绝颔首:“没错。”
沈俞:“……”
他的心开始狂烈跳动。
贺绝还在提要求:“虽然喜欢汉子,但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要怎样的?”
“首先要长得好看,身材要好,身世要……”
沈俞听他一点一点道来,差点一句“那我如何”脱口而出,但他忍下了,强行压制着内心的冲动,故作冷静道:“好,我帮你找。”
“那我便等着了?”
“嗯……我先让人去把张朋从客栈里接来。”
“行。”
……
那边张鄞把张母送回了她的院子,让下人都退下去。
“娘,二弟身边那人不一般。”
张母茫然的看向他。
张鄞扶着她坐下:“关于哥儿纹的秘药,连你和父亲都从未听闻,我也是最近查了一桩案子,牵涉秘药,才略有耳闻,那贺绝怎会拥有?”
张母沉下了脸。
“他若只是一个偏远小县城的打手,怎能以一己之力重伤我们那么多护卫?他的身手,绝不普通。”
张母点头:“的确,他的身手卓绝。”
张鄞:“就是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有何意图……”
张母焦急道:“若他心怀不轨,让他待在俞儿身边,他会不会对俞儿不利?”
“应当不会,”张鄞回忆了一下,“他对二弟,应当没有害他之心,反而很是维护。”
张母还是不放心:“我们跟俞儿说一声吧。”
张鄞好笑道:“娘,你关心则乱了。二弟聪明机智,又怎会不知?就算一时不知,也很快会反应过来的。我跟你说,只是让你心里有所准备。”
张母:“……好吧。”
“至于二弟,娘是如何打算的?”
“什么如何打算?”
“他如今面上带着哥儿纹,即便我们捅破了秘药之事,他只怕也不好娶妻了。”张鄞轻声道,“只怕大部分姑娘和哥儿是不愿意嫁给一个面上有哥儿纹的汉子的。”
张母一下子就愁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再说,如今秘药一事,我们不知其背后到底有什么,不能轻易捅破,在此之前,二弟只怕会被当做哥儿……”
“我苦命的俞儿啊……”
张鄞揉了揉眉心:“此事我之后再同二弟商量,娘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知道了,你那个案子……”
“太子只是让我跟着刑部和大理寺一同协查,我权限不大,但我会尽量去查找关于秘药的线索的。”
张母不好多说关于他公事的事,只好再次点头。
“那娘,儿先告退了。”
“好。”
第73章 是汉子不是哥儿(六) 大白……
张朋被接到侯府之后就交给了飞云安排。
沈俞让人送来美酒美食, 大白天的就陪着贺绝痛饮。
贺绝看他一杯接一杯,啧了一声:“我看不是你陪我,而是我陪你。”
沈俞一顿,抬手和他碰了一下, 一饮而尽, 哑声道:“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报仇了。”
回京城的第一日,他大仇得报。
自从被害之后, 支撑着他的就是报仇雪恨。
“心突然就空荡荡的……”
贺绝给他倒酒:“没有目标了?”
沈俞苦笑:“以前我想着进入朝堂……如今, 的确是没有目标了。”
他脸上有了哥儿纹, 即便是假的,也入不了朝堂了。
贺绝举着酒壶看着他,等他喝完了又倒上:“目标嘛,没了一个, 还有很多个。比如说,你如今给了我美酒美食,美人呢?给我寻找美人, 可以是你的下一个目标。”
沈俞:“……”
他低头喝着酒,什么失落空荡都没了,只想着怎么应付过去。
贺绝搬了椅子坐到他旁边:“你该不会是想说话不算话吧?”
沈俞被呛了一下, 猛咳起来。
贺绝伸手给他顺背,顺势揽入了怀中,一边顺一边安抚着:“不想找就不想找嘛, 不用这么激动。”
“不、咳咳不是、咳——”
等他慢慢缓过气来, 才发现他窝在了贺绝怀中,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贺绝……”
贺绝微微低头,离他很近:“嗯?”
“我行吗?”
沈俞小声道:“你不是要美人吗?我行吗……”
贺绝哪里还忍得住,把他抱到了身上。
沈俞跨坐在他身上, 眼神飘移:“你……”
贺绝扬着头,把他拉下来亲了一口:“行啊,当然行。”
沈俞闭上眼。
贺绝轻笑一声,双手扶着他的腰,给了他一个缠绵至极的吻。
……
沈俞靠在他肩上,呼吸不稳,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但他紧抱着贺绝,不肯松开。
贺绝的手伸到了两人之间,逐渐往下。
沈俞身体一僵,声音都变了调:“别……”
“没事的,”贺绝轻轻握住,安抚道,“会很舒服。”
沈俞双唇紧闭,只偶尔溢出声来。
……
在沈俞缓劲的时候,贺绝一手扶着他,一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喝酒。
片刻后,沈俞挣了挣,想要下去。
贺绝笑着松开他。
沈俞面色变了又变:“我,我去换身衣裳。”
贺绝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低头:“你好了,那我呢?”
沈俞:“……”
贺绝拉起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让我硬忍吗?”
沈俞缓缓低下身,单膝跪地,另一只手去摸他。
贺绝松开手,把腿张得开了些,一边喝酒,一边享受着他生疏的服务。
沈俞一手抓住他的腿,仰头看他:“你竟还喝得下酒?”
贺绝垂眸看他,双唇泛着水光:“可能,我定力比你好?”
沈俞眯了眯眼,心下发狠,掀开他的衣袍垂下头轻咬了一口。
贺绝闷哼一声:“轻点,别把牙崩坏了。”
“?”
沈俞面无表情的扒开他的裤子:“你说什么?”
贺绝轻咳一声:“没什么。”
“……”
之后,看着埋头苦干的沈俞,贺绝无法再淡定喝酒了,手中的酒壶匆匆放在了桌上,倾倒了也无人管。
……
外面。
飞云在和张朋了解情况。
张朋是真的一问三不知:“我才被两位爷买了没多久,买下后就在路上奔波,直到现在。”
飞云:“……”没用的东西。
张朋挠头:“没想到,沈公子竟然是侯府的少爷,侯府……是皇亲国戚吗?”
“算是吧,”飞云轻叹一声,“宫里的婉妃是我们少爷的小姨,五皇子和我们少爷是表兄弟。”
张朋双眼发亮,全是崇拜。
他这是走了狗屎运啊,竟然被皇亲国戚买下来了!
“行了,”飞云朝他摆摆手,“在少爷没吩咐之前,不是给你安排了房间吗?你先回去休息吧,回头我给你问问,要安排你做什么。”
“好勒,谢谢飞云哥。”
飞云看着他轻快的身影,摇摇头:“走没走像,不懂规矩,回头再教吧。”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站在了回廊下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少爷的喊声,他连忙凑到门边:“少爷?”
“去打热水,我们要沐浴。”沈俞沙哑的声音传来。
“是。”
飞云的放下了刚触到房门的手,转身吩咐去了。
房内,沈俞匆匆拿了旧衣擦拭他们身上沾到的东西,藏在桌下。
贺绝把倒了的酒壶扶起来,仰头把最后一点酒喝了:“藏什么?”
沈俞不理他,伸手捋平桌布。
贺绝抓住他的手:“生气了?”
沈俞抿唇:“我做得好好的,你急什么?把我嗓子弄疼了。”
贺绝眼中带着歉意:“真不是故意的,我没忍住。”
沈俞抽回手,神情薄怒:“我头发也被扯乱了,你抓我头干什么?”
贺绝起身把他理了理头发:“有些刺激,就没忍住。”
沈俞:“……”
贺绝从他身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第一次用……帮我,这刺激有些大,有些不知轻重了,下次不会了,嗯?”
沈俞扒拉他的手:“放开,一会儿飞云进来了。”
贺绝放开他,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看着他微肿的双唇,拇指在他唇角轻轻抚了一下:“这里疼吗?有点裂痕。”
沈俞垂眸:“不疼。”
“膝盖呢?”
“……别问了,哪里都不疼。”
贺绝看了一眼他通红的耳朵,忍俊不禁,好久没见他害羞的样子了。
沈俞听到了动静,后退一步,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飞云带着人把热水端来,让他们倒进浴桶,乐呵呵的跑到沈俞旁边:“少爷,酒菜要收了吗?”
沈俞微微点头:“收了吧。”
贺绝:“菜可以收了,酒再多拿点过来。”
飞云看向沈俞。
沈俞:“听他的。”
“是。”
倒好了水的下人出来之后跟飞云一起把剩菜都收了。
等他们都出去并关上门后,沈俞才往后面的浴桶走。
贺绝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沈俞:“这浴桶我们俩一起的话,太挤了,你先坐着,我洗完了再让人给你换水。”
贺绝没听他的:“挤就挤。”
“……”
沐浴更衣后,飞云让人把府里的藏酒拿过来,把水撤了下去。
见贺绝要去拿酒,沈俞抓住他的胳膊:“先别喝了,我们去买些衣服,晚上再喝?”
贺绝:“买衣服?”
沈俞颔首:“你就只带了几身衣服,再去给你买一些。”
贺绝:“让张朋去买……”
“自己去能挑喜欢的,”沈俞压低声音,“第一次来京,你不想去逛逛吗?”
贺绝扬唇:“不想。”
“我想。”
“那就陪你去吧。”
沈俞这才松开了他。
两人一起往外走去,只叫上飞云和张朋陪同。
第74章 是汉子不是哥儿(七) 害他……
京城还是原来的样子。
沈俞熟门熟路的带着个贺绝朝冯记衣铺走去。
“冯记是京城里最受欢迎的衣铺, 无论是料子还是样式,都是极好的。”
沈俞既然说了要养他,那自然是衣食住行都要管。
贺绝没有打击他的兴致,颇为配合的问了几声。
沈俞面上笑容不断, 压低声道:“过几日等找到合适的房子了, 我们就搬出侯府。”
住在侯府里,他怕他不自在。
“好。”
贺绝认真选了几身衣服。
沈俞凑到他耳边:“本也可以选择布料让府里的绣娘做, 但我觉得他们做得更好一些。”
贺绝低笑:“多谢, 我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沈俞被说得心头火热, 鼓励道:“再多选些,喜欢的都要了。”
“好。”
贺绝又挑了两件:“这些够了。”
沈俞颔首,让飞云付了钱:“做好后送到忠勇侯府。”
“好咧。”
……
沈俞心情很好的带着贺绝要出去,在门口遇上了熟人。
“沈俞?!”
沈俞:“……”笑容消失。
来人是礼部尚书的小少爷, 也是他的昔日好友齐照晨。
齐照晨在看到他的脸时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了他脸上的哥儿纹,强忍着激动道歉:“抱歉, 我认错了。你和我的好友沈俞长得一模一样……”只多出了个哥儿纹。
“你认得他吗?”
世上会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吗?莫不是……沈俞的同胞兄弟?
他也听说了沈俞不是沈家亲生子,那另有兄弟也是有可能的。
沈俞面色微白:“我就是沈俞。”
齐照晨:“?”
他不敢置信。
他身后的女子拽了拽他的袖口:“晨哥哥……”
齐照晨甩开她的手:“别闹,自己进去选。”
“去就去!”
女子冷哼一声, 独自进去。
齐照晨目瞪口呆的看着沈俞:“你……你……”
这声音也和好兄弟沈俞一模一样!
沈俞:“换个地方说话吧,别挡着人家做生意。”
齐照晨神情恍惚:“去福照楼。”
福照楼是他家的酒楼,也在这条街上。
齐照晨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包厢, 飞云拉着张朋候在门外。
齐照晨满脸迷惑:“你真是沈俞?怎么回事?总不能那么多年你都是哥儿扮汉子吧?”
这么艳的哥儿纹, 咋遮掩的啊!
沈俞冷声道:“我一直都是汉子, 现在也是。”
齐照晨盯着他的哥儿纹。
沈俞面色紧绷:“我这脸是被人用了秘药……罢了,详情你不用知晓,只要知道我是沈俞就行了。”
他原本是不打算说的。
但齐照晨这不依不饶的性子, 见了他,肯定要缠着他想方设法要知道他和“沈俞”的关系,以及下落。
“还有这种秘药!”
齐照晨大惊失色:“谁干的?!”
沈俞:“行了,我已经报过仇了,你就别操心了。”
齐照晨恨声道:“他毁了你一生!以后你如何娶妻生子?!又如何进入朝堂!”
纵是知道他脸上的哥儿纹是假的,但这哥儿纹在,谁敢嫁他?
他是知道他的才华的,也知他抱负。如今这哥儿纹,直接断了他的仕途路。
沈俞垂眸:“不娶妻生子,不入仕途,也能活。”
齐照晨骂骂咧咧,最终怒问:“究竟是谁?”
“别问了,我已经报过仇了。”
“……”
齐照晨气闷的连续喝了几杯茶,才勉强冷静下来,看向贺绝:“这谁?”
“我的救命恩人,”沈俞顿了顿,“也是我的心爱之人。”
“啊?!”
齐照晨神情恍惚:“你不是汉子吗?”
沈俞:“谁说汉子就不能喜欢汉子了?”
“……”
齐照晨神情麻木的又连续灌了几杯茶。
“你认真的?”
沈俞颔首:“自然。”
齐照晨彻底麻了。
沈俞去真心拿他当朋友的,郑重的给他介绍了一下贺绝。
齐照晨见他认真,客客气气的和贺绝见了礼。
没多久,齐照晨捂住肚子:“我去方便一下,你们坐,我让人给你们上酒菜,一会儿好好聊聊。”
“行。”
齐照晨走后,沈俞掂了掂茶壶,失笑:“他可真够能喝的。”
贺绝坐下:“这个朋友不错。”
沈俞问:“因为给我们上酒肉?”
“因为他对你的态度。”
“……”
贺绝朝他招了招手,拉到怀里抱住:“以后可以多来往。”
沈俞轻拍他的手:“放开,一会儿人就来了。”
“又不怕别人知道。”
话虽如此,贺绝还是放开了他。
酒菜上好没多久,齐照晨就回来了。
“要把陈羽他们叫来吗?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也很担心你。”
沈俞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当然不止他一个。
“而且,关于你的失踪,文锦查到了一些东西。”
沈俞:“叫来吧。”
齐照晨立刻出去吩咐。
没多久,四个贵公子匆匆过来了。
其他三个都闲着,只有付文锦穿了一身刑部官服,行色匆匆。
齐照晨:“对了,文锦还在上值,没问题吗?”
付文锦摇头,看向了沈俞。
沈俞跟他们又解释了一遍。
付文锦坐下来,沉声道:“我们最近追查的案件,也有这种秘药的影子。”
齐照晨:“说说?”
付文锦摇头:“事情未明朗之前,这个不能说。”
齐照晨无语:“我们又不会说出去。”
付文锦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反而是看向了贺绝:“此人可信吗?”
一群好兄弟的相聚多了个陌生人,由不得他不防备。
沈俞:“可信。”
付文锦这才说:“关于你失踪的事,我们都在动用自己的权力查,各家势力都差不多蛛丝马迹,可见其背后之严谨。我这边只能查到和宫里有点关系,然后就被我父亲叫停了。”
沈俞面色微变,他知道单凭那庶子庶女,不可能拿出秘药,扫尾还那么干净,但竟然和宫里有关……
“父亲虽然叫停,我却也在暗中查探,只是重重受阻……直至今日,你回来了,”付文锦目光如炬,“是谁做的?”
沈俞原本想给侯府留着颜面,左右仇已经报了,事情的真相不说也行。
“是沈祺和沈佳。”
“你的庶弟和庶妹?”
“狗胆包天!”
“以下犯上!”
兄弟们气得不行。
付文锦眉头紧皱:“他们背后有人。”
沈俞面色紧绷:“文锦,你有结论了吗?”
付文锦微微摇头:“算不得结论,宫里皇子们都大了,各有势力,盘根错综。我查到的线索隐隐指向二皇子,不排除是别的皇子引导。”
沈俞:“……”
“从大了说,有人是因为侯府对付你,小了说,那就是针对你一人,”付文锦看向沈俞,“你有得罪哪位皇子吗?”
沈俞陷入了沉思。
“婉妃之子七皇子年纪尚小,还未入朝堂,不应当会被针对,”齐照晨理智分析,“会不会是三皇子?沈俞小时候揍过他。”
“不至于吧……”
沈俞也觉得不至于:“我想不出,有哪位皇子会如此恨我,以至用此肮脏手段害我。”
付文锦:“那便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得罪了人。”
沈俞:“……”表情逐渐沉重。
贺绝伸手握住他的手:“没事,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沈俞轻轻点头:“我知道。”
贺绝的武力他是信的。
只是,敌人在明他们在暗,就怕防不胜防。
“你这次回来,幕后之人会跳出来的,到时候再解决了就是。”
“嗯。”
沈俞勉强笑起来:“不说这些了,我们再次重逢,来喝一杯。”
接下来,他们吃饭喝酒聊天,再不提此事。
付文锦公务在身,是第一个离场的。
其他人都奉陪到底,说着沈俞离开后京城里发生的事。
“说来那么多爱慕你的哥儿小姐,若知道你爱的是个汉子,只怕都要气哭了。”齐照晨喝多了,便没管住自己的嘴。
沈俞下意识看了贺绝一眼,见贺绝在喝酒,没有生气的模样,才斜了齐照晨一眼:“瞎说什么呢,喝你的酒。”
齐照晨嘿嘿直笑。
酒饱饭足,大家恋恋不舍的散场。
沈俞带着一身酒气和贺绝一起上了马车,张朋和飞云在外赶车。
贺绝把他拥在怀里,低头看着他微醺的模样:“今天高兴吗?”
沈俞:“故友重逢,高兴。害我之人还有藏在幕后的,不高兴。”
他以为大仇得报,如今知道沈祺沈佳兄妹背后还有人,那人或许是个皇子,势力很大,对他恶意很大。
“我怕连累你。”
贺绝低头吻住他,酒气交缠,有些醉人:“别怕,我帮你把人揪出来,解决他。”
沈俞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别冲动,那可是皇子。”
皇权大过天。
贺绝但笑不语。
马车直接进了侯府,贺绝没有避开人,抱着沈俞下了车,朝他们的院落走去。
沈母听说后来看了一下。
“俞儿受伤了吗?”
贺绝已经把人放在床上安置好,出去应付:“没,他遇到了几位好友,喝得多了些。”
沈母:“……大白天就喝啊。”
“他说故友重逢,他高兴,”贺绝微微一笑,“是在齐照晨家的酒楼,除他之外还有另外四个人。”
沈母一下就知道了大概是哪些人,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小声打探:“他们对俞儿的看法……”
“他们知道他的哥儿纹是假的,对他的态度很好,照沈俞的情绪看来,他们一如往昔。”
沈母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就怕人家对沈俞轻慢,导致他借酒消愁。
沈母温声跟贺绝又说了两句话,才离开了他们的院子。
贺绝朝飞云道:“我和你家少爷要休息,无事不要打扰。”
飞云:“贺少爷放心。”
贺绝点头,把门关上了。
第75章 是汉子不是哥儿(八) 贺绝……
沈俞在床上安睡。
贺绝坐在床前看着他, 掐指一算。
齐歆:【算出什么了?】
贺绝:【太子。】
齐歆:【……】
贺绝:【准吗?】
齐歆:【准。】
太子在外的名声很好,私下里温和包容,政事上又不失果断。待帝后至孝,待兄弟友爱……偏偏这样一个看似完美的人, 内里偏执, 有一个爱之入骨的白月光。
丞相之女,许如惠。
许如惠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 容貌秀丽, 才学极佳, 求亲之人都快踏烂了门槛。
丞相十分宠爱许如惠,放言要她自己选择夫婿。
而她喜欢的,是沈俞。
太子面上不显,实则恨极了沈俞, 但他耐性极佳,没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心思。
直到沈俞和沈鄞真假少爷一事出现,祸首侍妾身亡, 他找准了时机,暗中引导着憎恨沈俞的沈祺和沈佳,以他们作刀, 给了沈俞致命一击。
如果不是贺绝的出现,那他就会成功了。
沈俞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惨死,而太子还是高高在上, 名声极好的储君。
贺绝换了衣裳, 独自出了侯府。
齐歆:【你不会是想单枪匹马冲进太子府把他杀了吧?】
贺绝:【怎么会。】
今日阳光明媚, 天色极好。
许如惠应了几位好友之约,一同在郊外小青山踏青。
太子得了消息,想要制造一场巧遇, 他也去了。
贺绝:【给我身上施个障眼法。】
齐歆:“?”
【上个世界的何香。】
齐歆:【你要用美人计?】
贺绝:【别废话。】
齐歆:【搞定了搞定了。】
小青山上有一片花海,许如惠眉眼带笑的看着几位小姐妹在花丛中嬉闹。
“这位小姐……”
许如惠回头,见到了一个英气的姑娘,英姿飒爽,不外如是。
她眉宇间带着些许懊恼:“能请你帮个忙吗?”
许如惠嗓音偏柔媚:“什么忙?”
贺绝压低了声音:“你带了多余的衣裳吗?能否……借一件?”
说完,他微微侧了身。
许如惠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侧和后面都有一些脏污和破损,视线上移,头发也有些凌乱。
“我和心仪之人约在这边见面……来得及了,不小心摔了一跤,又没带换的衣服……我尽量清理了,还是有些……”
贺绝欲言又止,
“若现在回城换衣服,再回来,就来不及了。只好尝试……能否借到一件衣服。”
许如惠微微点头:“你随我来,到我们马车上换吧。”
“多谢小姐。”
贺绝声音激动,跟在了她后面。
不远处,许如惠带来的丫鬟见自家小姐要走,连忙跟上:“小姐……”
许如惠:“你回去看着,若阿嫣她们找我,便说我先回马车那儿一趟,很快回来。”
“是。”丫鬟停下了脚步。
许如惠带着贺绝远离了人群,来到了她们几家的马车停放处。
马儿被好好拴着,车夫得了她们的允许,皆是自行玩乐歇息,此时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许如惠钻进马车拿了一套衣裳出来递给他:“你进去换吧。”
贺绝接过衣裳,却没有动。
许如惠的脸上带了一点笑:“不想换了?”
贺绝也跟着笑:“你知道我不是真心想借衣裳?”
许如惠轻轻点头。
贺绝:“那你还带我来?”
“我觉得你不是坏人,”许如惠柔声开口,“再说,我敢来,自然有我的依仗。”
她虽是文臣之女,但也是自小习武的,虽然基本用不上。
再者,她还有兄长给她的自保武器。
“所以,你找我想做什么?”
贺绝瞥了她一眼,钻进马车,再出来时已是男儿身。
当然,还是障眼法,只是这次不是个姑娘,而是个肌肉蓬勃的英武男子。
许如惠一惊,后退了两步:“你是男子?”
贺绝没再用伪音:“这下怕了?”
怕倒还是不怕的。
许如惠疑惑道:“你从哪里变出来的男装?换装速度也快极了……”
贺绝失笑:“手放下去,用不着动你的袖箭和指环。”
许如惠:“……”
贺绝察觉到远处匆匆走来的人:“我不会害你,只是想借你引出伤害我爱人之人。”
许如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极快的抓住,扼住喉咙按在了马车上。
“咳……”
贺绝松了松手:“难受吗?我没用力……”
“没,只是被呛到了。”她眼里咳出了泪花。
贺绝:“……”
许如惠:“用力些,免得被看出来了。”
贺绝:“?”
“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啦,想害我的话大可不必同我解释,也不会担心是否抓疼了我。”
贺绝微微用力。
许如惠还能开口说话:“你想引出谁?是在意我的人吗?他也在这里?你爱人又是谁?”
贺绝:“嘘,他来了。”
许如惠乖乖闭嘴。
“放开他!”
许如惠瞪大了眼,她万万没想到,被引来的会是太子。
她和太子儿时就认识,也知他的性情,这样的人,怎会做出伤害人的事呢?这里面或许有误会。
太子……怎么也在小青山?
太子楚心宸误以为她是惊恐的表情,平时维持的风度不再,阴狠严厉:“我让你放开她。”
贺绝凉凉道:“你最好让你的暗卫不要乱来,否则,在我死之前一定能捏碎许小姐的喉咙。”
楚心宸面色微变:“你是因我而来?”
贺绝扼住许如惠的手微微紧了紧,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楚心宸紧张得不行:“你的目的是我,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贺绝冷笑一声:“你和她,只能活一个。”
楚心宸沉下脸:“你究竟是谁?”
“你伤害的人太多,不知道我因谁而来也不奇怪,”贺绝饶有兴致的问,“温和包容的太子,私下里除掉人的手段可是极其狠辣不留情面的,如今这一面被你心爱之人知道,你感觉如何?”
许如惠:“!”瞳孔地震。
心爱之人?!
太子狠辣?!
楚心宸:“我……”
“你要反驳吗?”贺绝轻啧一声,“哥儿纹秘药好用吗?”
楚心宸不敢去看许如惠的脸色,这人既然敢找上门,手中定然有足够的证据……且他还抓到了他唯一的弱点。
这一个……应当无人知晓的弱点。
“太子想为许小姐收尸吗?”
楚心宸眯了眯眼,笃定道:“你是为沈俞而来。”
其他人他处理的够干净,都已斩草除根。
而沈俞的消息……还未传来。
贺绝笑了:“既然你知道了,那便不玩了。”
他松开了许如惠。
她什么都没看清,一个晃神,太子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四肢扭曲,脑袋着地,不知是否还活着。
她有些颤抖,扶住马车看了一眼站在太子身前的贺绝。
此时暗中的影卫都冲了过来,而贺绝却没有逃离的意思,悠哉悠哉的等着他们过来,然后……全杀。
许如惠有些脚软。
太子的武艺在众皇子中是最高的,她父亲还夸过来着……这些暗卫能被派来保护太子,功夫自不用说,在贺绝面前却轻轻松松被打杀。
这人……究竟有多强?
贺绝抬头看她:“你最好是晕过去。”
许如惠:“……”她没有犹豫,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贺绝离开前说:“别提沈俞的名字,其他的,被问起来时你都可以说。”
许如惠没忍住,问:“沈俞,他怎么样了?”
贺绝头也不回,只轻飘飘留下一句:“他被太子用秘药变成来哥儿,嫁给我,如今是我的人了,你最好别再惦记。”
许如惠心中一痛,想起那心爱的少年,泪水夺眶而出。
……
贺绝回城的时候已近黄昏,他没关注后续,而是找了个角落去了障眼法,拐去喧闹的街上逛了逛,买了许多美食回侯府。
回去的时候沈俞果然已经醒了。
见他回来,他眼中不掩急切:“你去哪儿了?”
贺绝把买回的美食摆在桌上:“出去转了转,来,一起吃。”
沈俞:“……”
他走过去,声音沙哑:“下次出门……叫上我。”
贺绝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朝他张开双臂。
沈俞没有犹豫,入了他怀。
贺绝抱着他,轻声道:“我去杀了太子。”
“?”
沈俞一惊,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嘘,”贺绝一手压着他的唇,“别惊动了旁人。”
沈俞攥住他的衣领:“你……”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转了转,“他是那两兄妹背后之人?”
贺绝微微颔首,没有隐瞒,把一切都告诉他。
沈俞沉默了许久:“你如何得知的?”
贺绝:“……”
“我本不想问的……”沈俞紧盯着他,“你的身手,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赌坊打手。”
“我们才入京一日,你不仅知道了幕后之事,还杀了太子。这是我兄弟们用了自己的势力手段都查不到的……”
而他的兄弟们,都不是常人。
贺绝伸手摸上沈俞的脸颊,大拇指在他眼角处轻轻摩挲:“你要哭了?”
沈俞扯开他的手:“没有!”
只是要哭了。
他自己有察觉到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安吗?
贺绝:“我没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唯一的身份,就是你的夫君。”
沈俞气道:“别想蒙混过关。”
他当然知道,若是追根究底,可能会打破一些美好。但他若装作不知,面前的人能留在他身边多久?
他的身份,会妨碍他吗?会有危险吗?
“别脑补了,”贺绝叹了一口气,“我是用了些手段才知道事情真相的,但这手段……我没办法告诉你。”
沈俞抿唇:“……你受制于人?”
贺绝:“也不算。总之,仇已报,我以后只在你身边,唯一的身份是你夫君,你想的各种情况,统统都不会出现。”
沈俞:“……”
第76章 是汉子不是哥儿(完) 说相……
太子遇刺, 皇帝震怒,下了死令彻查。
唯一在现场的许如惠被重点关注。
她隐去关于沈俞以及贺绝是男扮女装的消息,其他实话实说,顶住了一轮又一轮的问讯。
得益于她肌肤娇嫩, 贺绝后面那微微用力的一下, 在她脖颈上留下了狰狞的痕迹,坐实了她受害者的身份。
查案的只得到了凶手是个英气的女子, 她的爱人是被太子用了秘药从汉子变成哥儿, 她为爱复仇的线索。
许如惠还凭着记忆画了一副“何香”的画像。
她的丫鬟和附近有看到她们一起走的人也都证实了“何香”的存在。
经此一事, 秘药的存在被彻底捅出,而“何香”的画像也被贴到了通缉告示上,城门戒严,全城搜捕。
沈鄞也忙得不行。
……
外面纷纷扰扰, 沈俞和贺绝在府里吃吃喝喝,悠闲自在。
三个月后,负责太子被害一案的主要负责人都被撤了职, 城门解禁,京城不再戒严。
这三个月里,官兵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出凶手, 附近州县也全无消息,足可见凶手早就逃之夭夭。
秘药的源头也被查出了是从太子那里流出,京中仅有一些位高权重之人拥有。
皇帝在大臣们的劝说下解了禁, 秘药也被列为禁药, 一旦发现有人动用, 斩立决。
即便解禁,凶手还是要追缉。
……
解禁之后,沈俞被叫去主院参加家宴, 他带上了贺绝。
沈父看到时当即就皱了眉头。
沈鄞没等他说话,就让沈俞和贺绝坐下。
沈父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沈鄞,老子还没死呢!”
沈鄞面上还带着疲惫,淡淡道:“这是小俞的救命恩人,不是外人。”
沈父气得心口疼:“祺儿和佳儿就算做错了事,也是我的血脉,此人当着我的面杀了佳儿,毁了祺儿,我能忍受他待在府里已经不错了,怎能让他与我同桌而食!”
他是在扎一个父亲的心呐。
沈俞面色平静:“父亲要是不高兴,我和贺绝离开就是。”
“别说这话,”沈母红了眼睛,瞪着沈父,“俞儿也是你亲自养大的孩子,即便不是亲生的,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沈父感觉有些窒息:“我已不追究他的责任,让他待在侯府,享受贵客的待遇,还要如何?”
作为一个父亲,他只是不想见到他,和他一起吃饭,有错吗?
沈母不听这个。
“我只知道,俞儿自小聪慧,文武双绝,本该踏上仕途,一路坦荡,却被害得再也无法进入朝堂,无法正常娶妻生子……若不是贺绝相救,他会被人糟蹋至死!”
人皆有亲疏,她站在儿子这一边。
“难道我就不心疼吗?”沈父面红耳赤,“我——”
“行了,”沈俞深吸一口气,“我本就打算和贺绝搬出去住的,只是先前京城戒严,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俞儿!”
沈母抓住他的手:“你别听你爹的,我和你哥都……”
“娘,”沈俞反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我和贺绝搬出去住,会比较自在,我会常来看你的。”
沈母紧紧抓着他:“当真不是因为你爹……”
“不是,”沈俞温声道,“是我自己想。”
“好,那你搬去哪儿要告诉娘,娘会时常去看你。”
“那当然。”
沈鄞突然道:“你和贺绝是什么关系?”
沈俞:“……”
贺绝一直沉默的看着,闻言看了沈鄞一眼。
沈母:“鄞儿,你在说什么?他们当然是……”
沈俞:“我爱他,要与他共度余生。”
沈母愣在那里。
沈父要气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脸上多了个哥儿纹,还真就把自己当哥儿了?你可是个汉子!”
沈俞:“我爱他,与我是哥儿还是汉子无关。”
“你——你——”沈父伸手指着他,话未说完,直接被气晕过去。
沈鄞让管家把他扶下去看大夫。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有些头疼:“先吃饭吧。”
沈俞也有些无奈,他并没打算那么快让他们知道他和贺绝的关系的。
只是沈鄞……也太敏锐了。
分明这三个月里他忙得全无影踪,怎地今天刚见面就知道了?
沈母还没回过神来,见他们已经开始吃饭,这才惊觉偶有几次她去找沈俞,他们都是在同一个房间里。
而贺绝……
沈母愣愣的看着他们,他们的眼神从来都不清白。
只是他们俩都是汉子,她没往那处去想。
沈鄞给沈母夹了菜:“娘,先吃饭。”
沈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心不在焉的把饭吃了。
饭后,沈鄞让下人们都退下。
他眼下还有疲惫的青黑,看向贺绝的眼神却犀利极了。
“你是否胁迫小俞了?”
“当然没有,是我……”沈俞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绝握住了手。
他抬眸望去,见他轻轻摇头,于是住了嘴。
贺绝对沈鄞说:“我们之间没有胁迫。”
沈鄞:“你会娶妻生子吗?”
“不会,此生我只会有他一个,”贺绝淡淡道,“他也只能有我一个。”
只会,只能。
沈鄞看向了目光温柔喜悦的沈俞,心下无声一叹:“最后一问,是你做的吗?”
他没指名是什么事,贺绝却听懂了他在问什么,毫不犹豫的承认:“是我。”
沈鄞点点头,看向沈俞:“你是要无名无分的和他过一生,还是要以侯府嫡子的身份嫁给他?”
沈俞眨了眨眼:“你是说……”
沈鄞微微一笑:“你若以侯府嫡子的身份嫁给他,占了名头,日后他若负你,我们便有理由打上门了。也能杜绝他沾花惹草……毕竟,一个已有家室的人,远远比不上长得好看却未婚配的人。”
沈俞有些意动。
沈鄞:“只是,旁人日后都会把你当哥儿看待。”
“那又如何?”沈俞不以为然,“即便不嫁,人家也是把我当哥儿看待的。”
就算他说出他脸上的哥儿纹是假的,就算有人信了,他也不会见一个就解释一下。
沈鄞:“那你是想嫁了?贺绝呢,愿娶吗?”
贺绝:“自然愿意。”
名分什么的,他不在意。
沈俞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无名无分又不是不能相守。
沈鄞颔首,对着呆在一旁的沈母说:“那沈俞便是娘您生的哥儿了,对外宣称便是当初您生的是双生子,一个汉子一个哥儿,那贱妾不仅将我换了,还将小俞丢了,近日才找回来。”
沈母:“……要改名吗?”
“也叫俞吧,若有人问起,便说是瑕不遮瑜的瑜。”
“……你父亲能同意吗?”
沈鄞揉了揉眉心:“我会好好和他谈谈的。”
沈母心里百味陈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沈鄞继续道:“房子我来帮你们找,成婚之前小俞就先别搬出去了。”
沈俞:“嗯。”
……
京城里的八卦传得很快。
许如惠才刚被允许出门,参加了小姐妹组织的赏花宴。
“忠勇侯府今年发生的事可真多啊……”
“可不是嘛,先是嫡长子被妾室换子一事,后面是沈俞失踪,人还没找回来,庶子沈祺又出了事,唯一的女儿沈佳说是去祈福,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如今又来了个哥儿沈瑜……”
许如惠一怔:“什么哥儿?”
她因为被反复问询,心力交瘁,已经很久没关注外面了。
“就忠勇侯的夫人当初生的是双生子,一个汉子一个哥儿来着,那侍妾当初不止将长子换了,还把那哥儿给丢掉了,如今刚找回来……”
尚书女儿吐槽了一下,
“也叫沈瑜呢,不过和失踪的那个俞不同字,是美玉的那个瑜。”
许如惠神情有些恍惚,想起了先前贺绝和太子的对峙。
难不成……这个哥儿沈瑜,其实就是沈俞?
“忠勇侯府可真是……太热闹了。”尚书女儿摇摇头,又说起了别家的事。
……
没多久,许如惠就听闻了忠勇侯府家的哥儿要出嫁的事,她跟着母亲去参加了婚事。
沈俞蒙着盖头,她看不见。
趁着宾客热闹起来的时候,她偷偷溜进了后宅。
贺府的下人都是沈母做主新买的,听了许如惠自爆是丞相之女,和沈俞是旧时,就放了她过去。
她来到婚房外,抬手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此时贺绝在婚房里陪着沈俞,还未出去敬酒。
“进来吧。”
许如惠浑身一震,这声音……
她打开门走进去。
贺绝当着她的面掀开了沈俞的红盖头。
沈俞朝她看去,面上哥儿纹鲜艳欲滴,配着一身喜服,格外好看。
“沈……沈俞。”
许如惠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沈俞含笑道:“许姑娘是来闹洞房吗?时间似乎早了些。”
许如惠干巴巴道:“你,你是自愿嫁给他吗?”
沈俞:“当然,我爱他。”
她捂住心口:“可你是汉子。”
沈俞笑:“那又如何?”
许如惠深吸一口气,又看向了贺绝:“那天……是你吗?”
贺绝点头承认:“是我。”
“果然……”
许如惠笑起来:“恭喜两位,永结同心。”
沈俞声音温柔:“多谢。”
许如惠退出去了。
少女情怀在这一刻全然散去,只余心悸,随后化为欣喜。
她高兴他即便遭遇了不幸之事,却能重获新生,得遇良人。
而那良人也十分爱他,甚至为他报仇,杀了太子。
她就知道,那人能扮女子,后面露出的脸也未必是真的。
但她还是隐瞒了。
……
贺绝一只手撑着沈俞的下巴,微微抬起:“她曾心悦你。”
沈俞笑得眉眼弯弯:“很多人都曾心悦我,也心悦其他少年才俊。”
贺绝低头吻住他的唇:“我想现在就洞房。”
沈俞微微后退:“不行,你不能把前院交给我大哥一人。”
“有何不可?”
“别闹,快去待客吧,夫君~”沈俞挥了挥手。
贺绝抓住他的手亲了一口:“知道了。”
……
成亲之后,沈俞经营着沈母给的嫁妆铺子,认认真真的养着贺绝。
贺绝也认认真真吃着他的软饭,根本不出去干活,彻底躺平。
即使有人发现此沈瑜和彼沈俞长得一模一样,也无人多嘴。
沈鄞就不一样了,他有大才,又能干,步步高升,最终还把婉妃之子送上了皇位。
沈俞离世的时候,沈鄞已经垂垂老矣,带着儿孙过来。
“我早说让你们收养个孩子,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亲力亲为不成?让我儿孙给小俞操办吧。”
贺绝坐在床边握着沈俞的手,没有回应。
沈鄞皱着眉上前,才发现贺绝也去了。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还真是,相伴一生,一刻也少不得么?”
……
第77章 小说家(一) 贺绝在一……
贺绝在一片沙滩上醒来。
他正戴着墨镜, 躺在沙滩椅上享受日光浴,旁边的桌子上摆着红酒和冰桶,冰桶里的冰已经融化过半。
他缓缓闭上眼:【信息。】
……
这个世界沈俞是出名的耽美小说家,虽然他只写了三本小说, 但皆被买走了版权, 还拍了电视剧,火得不行。
然而他已经停笔两年了。
只因前两年发生了极其恶劣的事情, 有人模仿沈俞小说里的反派, 犯下各种骇人听闻的罪行。
手法和他小说里描述的场景相似度十分高。
发现这点之后, 警方第一时间找到了他调查。
经过调查,他脱离了嫌疑。因为凶手仿佛要复现他小说场景的行为,他被邀请协助调查。
接下来,凶手犯下一件又一件案子, 每一例都在还原他小说里的场景。
一本接着一本,一案接着一案,直到三本小说里有关的场景都已经用完了, 凶手才停下了动作,而他一直没落网,销声匿迹了。
这让沈俞不寒而栗。
每当要开新书, 他的脑海里全是那些惨案,让他再没有写下去的欲望。
如此过了两年,他终于缓过劲来, 再次开了一本新书。
这一次, 他写的是星际小说。
他心想, 就算有人再想用他的小说作恶,也模仿不来星际那不科学的手段吧?
意外出现了。
他的小说发布后,又有人根据他的新书作案。
警方找到他, 并没有强制勒令他停止写小说的行为,而是请求他配合,继续写下去,写出足够让凶手行动,却不直接要命的情节……他们想要诱捕凶手。
但凶手仿佛全知,不仅没有中招,反而继续犯案。
沈俞不敢再写,深怕害了下一个人。
而这次凶手却不允许他停了。
一旦他停笔一周,他就随机残忍虐杀一个人,而且还不能写平平无奇无事发生的普通日常,必须……凶手列出了各种条框。
总之,在这样的压力的逼迫下,沈俞崩溃了。
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最终被凶手虐杀,并留下了文字:你不再是我喜欢的小说家。
之后便是凶手去寻找下一个小说家,并继续犯案,而气运之子毕业入职,一步步脱变,成功抓住凶手,开始大放异彩的故事。
那凶手落网后,气运之子还去沈俞的坟前送了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贺绝:“……”
而原身,是一个团宠。
他是个孤儿,却有一张精致绝色的脸,被迟迟没有孩子的豪门夫妻收养了。
从此,爷爷奶奶爱,伯伯伯娘叔叔婶婶爱,堂哥堂姐堂弟堂妹爱……就连到了学校,老师学生都爱,仿佛谁都爱他。
他因此被养得金贵娇气。
直到前段时间豪门养父母因车祸去世,所有人都变了。
他们言辞凌厉,态度强势,让他把父母留下的东西都交出来,逼迫的姿态十分可恨。
原身从小娇养长大,他想不通为何宠爱他的人都像变了个人,养父母去世,他伤心的不行,以为会得到亲友们的安慰,最终却是严厉的逼问。
他伤心之下直接投了海。
齐歆处理好了一切,把他投放在了海边的沙滩椅上,还贴心准备了酒和冰块。
贺绝坐起身,端起酒杯,把冰桶里剩下的冰块夹进杯子里,一饮而尽。
“舒服。”
齐歆:【我就知道你喜欢喝冰的酒。】
目前沈俞并没有处在危险的节点,贺绝也就不着急了,慢悠悠的叫了个车,打车回城里。
沈俞好端端的在家里待着,他总不能直接过去敲门,嗨,老婆?
怕不是要被当成神经病赶出来。
贺绝先回了原身家的别墅。
管家受了贺父贺母的恩,对于少爷也是真心尊敬疼爱的。
见他回来,连忙上前:“少爷。”
贺绝点头:“王叔,我饿了。”
王叔:“那快进屋歇着,让陈姨给你做好吃的。”
“嗯。”
王叔一脸欣慰,进去后直接让陈姨给他做些快速又好吃的。
少爷这几天伤心得不行,今天总算好些了。
接下来,贺绝花了点时间,做好财产继承,该原身的,他一点都没放过,强硬得不行。
惊呆了一众人之后,他开始尝试结识沈俞。
沈俞目前宅在家里写新书……
……
沈俞噼里啪啦结束了一万字,伸了个懒腰,一手拿起旁边的水杯,一手打开了好友列表,看着那不动跳动的信息,点开来。
HJ:【他们以前都对我很好,为什么我爸妈去世后,他们就像变了一个人呢?】
HJ:【全都在逼我,想要我让出父母的财产。】
HJ:【我想跳海,去找疼爱我的爸妈。】
HJ:【就像你不会再写书,我也不会再被爱。】
沈俞面色沉重的放下了水杯。
沈俞:【我已经在开新书了,而你也会遇到真正疼爱你的人。那些会变的,一开始就没对你露出本性,不值得为他们牵动情绪。】
HJ:【可是十几年了,他们对我一直很好,疼我爱我,跟我爸妈一样。以前,我觉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
沈俞:【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
贺绝半躺在沙发上,曲起的腿上抱着笔记本,唇角带笑的把关于原身的故事发出去。
沈俞:【他们一开始就是为了把你养得单纯不知事,一旦你父母离世,你不是被打击到崩溃,就是为了挽回你们的感情而步步妥协,让出自己的利。】
贺绝想到了堂哥对原身说的:“那些你也不会打理,交给我们,你想要什么,我们还是一样会给你,一样宠着你,让你平安富贵的过一生。”
他冷笑一声:【我很生气,就一鼓作气的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攥在自己手里,我做得对吗?】
沈俞给与肯定。
贺绝:【那我可以去见我爸妈了吗?】
沈俞:【……我新书明天就发表了,你想看吗?】
贺绝:【想。】
沈俞把文档发了过去。
趁着对面可能在看,他开始搜索与之相关的记录,一无所获。
而聊天记录里最顶上的,是三年前的加好友信息,此后没有任何聊天,直至今天。
他开始回忆,怎么也想不起三年前何时加了那么一个人。
他是谁?
第78章 小说家(二) 贺绝……
贺绝看完了一万字, 有被吸引到。
HJ:【很好看】
沈俞:【明天就发表了,现在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吗?】
秒回。
贺绝双唇勾起:【有一点。】
沈俞:【每天一点点,你会发现,生活里有很多美好的事。】
贺绝:【谢谢, 我能请你吃个晚餐吗?】
沈俞:正在输入中……
新的消息一直没出来, 或者是在想着怎么拒绝。
贺绝:【自从……之后,我已经找不到能好好陪我吃饭的人了。】
沈俞把想出来的借口删掉:【好啊, 你想吃什么?】
贺绝:【火锅吧, 有烟火气, 你呢?有想吃的吗?】
沈俞:【那就火锅吧】
……
下午六点半,贺绝提前在火锅店定了包厢,把包厢号发给沈俞。
沈俞:【马上到。】
在看到贺绝的那一刻,沈俞有一瞬间的呆滞。
他想过贺绝的各种形象, 应该是个单纯缺爱的少年,怯怯懦懦,应该是个软糯可爱的模样。
没想到却是一个容貌精致, 气质矜贵的青年。
这样的人,竟然会因为缺爱而崩溃轻生吗?
他带着疑惑坐下。
贺绝把菜单递给他:“我点了一些,你看看再加点什么。”
沈俞拿起笔勾了几份菜。
贺绝按铃叫来服务员, 把菜单递给他,等服务员走后,这才看向沈俞:“我叫贺绝。”
沈俞颔首:“我叫沈俞。”
他的笔名叫一生无俞。
贺绝看出他有些拘谨, 故作叹气:“这两天他们一直在发信息骂我。”
因为他把所有东西都落实了, 那些叔叔伯伯兄弟姐妹都在骂骂咧咧, 口不择言了属于是。
沈俞眉头微蹙:“把他们都删了吧。”
贺绝垂眸:“或许过段时间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沈俞恨铁不成钢:“过段时间他们发现这套行不通,又用怀柔政策哄骗你,你也听吗?”
贺绝拿出了手机犹豫不决的模样。
沈俞伸出手:“下不了决心的话, 我来帮你。”
贺绝把手机放到了他手上。
沈俞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些打压的话语,面无表情的一一删了。
处在上面的都删了之后,他问:“还有谁?”
贺绝报一个,沈俞删一个。
……
一顿饭下来,他们之间熟络了很多。
分开前,沈俞看着贺绝,认真道:“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这样一个美好的青年,沈俞觉得若是凋零,未免可惜。
贺绝:“什么事都可以吗?”
“什么事都可以。”
“好,”贺绝把手伸进兜里,拿出了车钥匙,“我送你吧。”
“行。”
贺绝把沈俞送到了他家楼下。
沈俞解了安全带:“谢谢,那我们下次见?”
“好。”
贺绝看着他走进小区,下了车,靠在车上,目送他。
沈俞上楼后来到阳台,往下一看就看到了贺绝靠在车上的身影,他拿出手机。
沈俞:【怎么还不回家?】
贺绝:【这就回。】
看着贺绝上车离开,沈俞才转身回房。
……
第二天,沈俞新书发表,首发一万字。
他早上发布的,直到下午才有粉丝看到,奔相告走,很快就火热起来。
停笔两年的一生无俞再发新书,引得老粉们一个接一个的来看,然后都入了这浅浅的坑。
(竟然是星际题材,好酷!)
(我是楼上,我是说,里面的主角好酷!)
(看来这是个成长题材,又酷又中二的主角,肯定会被毒打一番,然后成长逆袭!)
(那可未必,林放不像会被打击的,反而有点遇强则强的味道。)
(开局就是激烈的星战,战损制服诱惑,不愧是你)
……
热闹的地铁站里,一个穿着运动服,戴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的男人靠在柱子上,五指曲着在微微敲动。
贺绝穿过人群走来,与他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移开,坐上了地铁。
齐歆:【你记忆到底恢复了多少?】
怎么连神魂操控都解锁了?!
贺绝:【不多。】
……
被操控的带帽男人缓缓掏出了手机,在沈俞的新书下留下了评论:【还敢开新书?开局就一场激烈的星轨战,觉得我无法还原吗?那么,开始战斗了,地铁站。】
这个评论指向性太明了,曾经模仿小说场景犯下多个罪案轰动一时,随着沈俞的停笔,凶案也停了,如今竟然因为他开新书,要再起凶案吗?
这个评论盖起了高楼,都在骂。
沈俞也因此关注到了,第一时间给之前负责的警官打了电话。
……
地铁站里,带帽男人能明显感觉到工作人员态度都紧绷了起来,但他控制不了自己,掏出了遥控器,引爆了一个根据目前人员分布情况受伤的人可能最少的地方。
他的动作被警惕的工作人员看在眼里,在爆炸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把人按下。
带帽男人的帽子掉在了地上,双眼通红,面色因为对抗而扭曲起来。
用于联络“星盗”冲进来屠杀的手机就在怀里,他却无法动一下。
他应是无所不能的,他绝不会失败的,如今却被戏剧性的抓住了,而他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这不科学,这不合理。
他狰狞的面容一直持续到问讯也没能放松。
他不受控制的开始嘲讽警察们,并把之前的作案手段和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就算我死了又怎么样?后来者无穷!我一时大意被你们抓住了,但我身后还有无穷无尽的人,沈俞敢写,我们就敢做!”
“能说说你的组织吗?”
他闭紧了嘴,说什么都不再开口。
当天晚上,他就在无声无息中咬舌自尽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沈俞一脸头大:“他们为什么会针对我?”
一个神秘莫测的组织,为什么?
“这一点我们还在查证,你的小说可以继续更新下去,他们的组织或许还会出手,我们有一个计划……”
他们开始商量着通过放饵把那个组织揪出来,一网打尽的事情。
……
贺绝知道了他们的全部计划,笑起来:“这一次,那个组织会咬饵的。”
然后全都落网,再无翻身之日。
那样的组织,就不该留下。至于气运之子,没了这个案件,自然会有其他案件给他练手。
他一点不心虚,他这可是做的大好事,救下了许多无辜之人。
第79章 小说家(三) 拖他一天
根据商量好的饵, 接下来沈俞写了星盗反派闯入执法厅,堂而皇之的击杀了两个在黑市里被通缉的执法官后潇洒退场的场景。
新章节发表之后,贺绝给沈俞发了信息。
【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沈俞:【可以呀】
HJ:【我去接你。】
接到了沈俞,贺绝把车往别墅里开。
沈俞问:“今天准备吃什么?”
贺绝:“我想吃你做的菜。”
沈俞:“?”是不是太没边界感了兄弟, 这才第二次见。
“不行吗?”
沈俞:“也不是不行。”
贺绝笑了:“那就这样, 我负责准备食材,你负责做。”
……
车子驶进了别墅里。
管家王叔看到贺绝带了朋友回来, 十分热情, 泡了好茶准备了茶点招待。
这个时候, 还能被少爷带回家的,一定是好朋友啊。
虽然他没见过,但不妨碍他的热情。
沈俞第一次到这么富豪的地方做客,有些拘束。
王叔:“这位先生有忌口的吗?”
“我叫沈俞。”
“沈先生, 您有忌口的或者喜欢的菜吗?”留下来吃饭吧。
贺绝把他的茶杯推到一边,换上了酒杯:“王叔你别管,今天沈俞亲自下厨, 当然,只有我俩的份,你们今天放假出去玩吧。”
王叔:“?”
贺绝往沙发上一靠:“今天我要和沈俞享受二人世界。”
王叔:“明白, 我这就安排大家休息。”
沈俞:“……”
他沉默的看着王叔离开,默默看向贺绝:“二人世界?”
“对啊,”贺绝面色自然, “你做我们俩的饭已经很辛苦了, 他们就自己外面吃去吧。”
沈俞有些好笑:“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
沈俞起身:“让我来看看有些什么食材, 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贺绝也跟着起身:“我帮你。”
“行。”
在厨房打下手不是一两个世界的事了,贺绝倒是能控制好不再帮倒忙,认认真真的帮着处理食材。
食材的丰富让沈俞挑的眼花缭乱, 最终选了两三道菜随手做了。
吃了饭,贺绝拉着沈俞去花园散步。
沈俞:“……”
好大一花园。
沈俞跟着贺绝的身后,有些迷惑。越看,越不觉得他像容易轻生的人。
在花园里逛了两圈,贺绝停下脚步:“我们去睡个午觉?睡醒后想和你一起看个电影。”
沈俞唇角微抿:“要不下……”
贺绝回过身:“不要下次。”他放轻声音:“就今天,好吗?”
沈俞:“……”
“自从父母去世,其他人对我变了态度后,我就很寂寞。虽然王叔他们也在这儿,但不一样……”
“……去睡吧。”
贺绝压下笑意,把他送去了客房,自己回了主卧。
齐歆:【你要拖他一天?】
贺绝:【显而易见。】
那个带帽男人落网后,剧情就变了,他不能保证沈俞不会被伤害。
在那个组织落网之前,沈俞必须在他身边。
他绝不允许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伤害。
……
午睡过后,贺绝带着沈俞去了别墅里的影音室。
超绝巨幕,私享沙发,酒饮零食,应有尽有。
沈俞:“……原来这就是看电影。”是他不懂有钱人的快乐。
贺绝笑着带他去选片。
沈俞在刑侦类选了几个,又挑出一个:“看这个?”
“好啊。”
窗帘拉上,他们坐在了沙发上。
贺绝:“刑侦的话,就不用3D了吧?”
“不用,”沈俞坐在了旁边,“这样就好。”
“嗯。”
……
沈俞选片的眼光不错,逻辑紧密,剧情紧凑,他很快就陷入了剧情里。
贺绝动作放轻的打开了小冰箱,拿出了一瓶冰啤,边喝边看。
沈俞:“你很爱喝酒?”
贺绝眨了眨眼:“爱喝。”
“是只喝啤酒还是?”
“不只,我不挑酒的种类,味道不错就行。”
“这样。”
沈俞没再说话,继续看电影。
贺绝顿了顿,继续喝酒。
沈俞心想,下次再见可以给他送点酒,毕竟,已经蹭了他两顿饭了,得回点礼。
……
第80章 小说家(四) 连续看了……
连续看了几部电影, 贺绝又带着沈俞去泳池游泳。
换上新泳裤的沈俞:“……”
贺绝在水里游了一圈,攀在边缘看他:“不下水么?”
沈俞低头看着他:“总感觉你在有意留我,不是我的错觉吧?”
“不是。”
贺绝微仰着头,湿哒哒的头发滴水而下:“我是想留你。”
沈俞:“……”
“这里久违的迎来客人, ”贺绝下巴抵在冰凉的石头上, “今晚能留下来吗?”
他太直接,沈俞一时之间倒没拒绝, 沉默的下了水。
贺绝:“可以吗?”
沈俞叹气:“好。”
不知为何, 面对他那双眼睛, 沈俞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贺绝得到回应,带着小得意,转身钻进了水里。
沈俞被他那得意的小表情撞了一下,眼神漂移, 也跟着钻进了水里。
游着游着,沈俞窜出来休息,却迟迟不见贺绝冒出来, 心中一悸,连忙沉下去找人。
贺绝闭着眼睛沉在水下,胳膊被拽住时他唇角微勾, 反拉住沈俞扯过来,双唇相接,极力汲取呼吸。
沈俞呼吸被掠夺, 开始挣扎起来。
贺绝这才带着他一起浮了上去。
“咳咳——”
沈俞一手攀着贺绝的胳膊, 咳得眼泪溢出。
贺绝虚环着他, 给他顺着后背,眼带歉意:“抱歉,刚才有些缺氧, 全凭意识,不是有意的……”
沈俞好不容易缓过来,松开他爬了上去。
贺绝跟在他身后。
沈俞走到躺椅上躺下,胳膊遮住了眼睛。
贺绝给他拿了瓶饮料放在小桌旁,在旁边的躺椅上侧躺着看他。
沈俞闭着眼,有些纠结。
这种时候如果他提出离开,是不是显得反应过大了?
其实最自然的做法,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晚上我让陈姨回来做饭?”
旁边传来贺绝小心翼翼的声音。
沈俞嗡声道:“不用,我做吧。”
“好。”
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欢悦,沈俞无声一叹。
……
在沈俞做菜的时候,贺绝去酒柜拿了酒,还找上了蜡烛点上。
端上菜的沈俞:“……”
贺绝笑眯眯的给他倒酒:“烛光晚餐,怎么样?”
沈俞弯了弯眸:“不错。”
贺绝:“虽然不错,你还是要先吃点饭菜,再喝酒。”
“嗯。”
两人吃饭吃的很安静。
沈俞很少这样静谧的享受晚餐,不由得多喝了些酒。
平时不是码字就是收集素材,自己做饭也是快速做个菜匆匆吃了。
眼见他又喝了一杯,贺绝说:“这酒后劲大,还要喝吗?”
沈俞微微点头,握着酒杯递到他面前。
贺绝垂眸给他倒酒。
一顿饭吃完,贺绝握着酒杯笑看沈俞开始迟钝的神情和动作。
“别洗了,放这儿,明天陈姨会收拾的。”
沈俞双唇微启:“放一夜,可能会有蟑螂。”
“这里不会有蟑螂。”
沈俞不信:“蟑螂无处不在。”
贺绝放下酒杯:“那你坐着,我去洗。”
沈俞摇头:“你不会洗。”
这样一个金贵的小少爷,一看就不是洗碗的料。
“洗不干净,还是会招惹蟑螂。”
贺绝好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洗?”
那么多个世界了,洗个碗不是轻轻松松。
“你不会。”
沈俞说得笃定,起身要去收拾碗筷。
贺绝快步走过去把他拦腰抱起:“你醉了,会把碗打坏。”
沈俞:“我没有。”
“我不信。”
“真没有。”
贺绝低头一笑:“就凭你现在是搂着我而不是推开我,你就是醉了。”
沈俞伸手微微推了推他。
贺绝:“迟了。”
他抱着他往楼上走去。
沈俞被放在床上,蹙眉道:“这不是我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
贺绝凑近他:“张嘴,我检查下你醉没醉。”
沈俞顿了一会儿,缓缓张开嘴。
贺绝低头压下,吻得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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