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皇帝有个会读心的宠臣(二)^^……
能在一天内对控制自己所思所想的人大臣不多, 于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大臣少了近一半。
贺绝:“……”
卢小康倒是没察觉到什么,而是兴致勃勃的想要听听皇帝在想啥。
(放松, 放松, 集中注意力,让我康康皇帝在想啥。)
经过一晚上的试验, 他已经成功试出自己要集中注意力去听某个人的心声, 才能成功听到。
也因此, 那个酒馆杀人案他提审嫌犯,步步攻心(因为能听到他所思所想),让他认了罪。
贺瑾拳头微握,放肆, 竟敢……
(放肆?竟敢什么?这是谁惹到了他?难道是正在汇报的丞相?)
丞相顿了顿,继续说关于此届科举安排的事。
贺瑾也收敛了情绪,垂眸认真听。
卢小康悄悄瞥一眼皇帝:(听不到了……这是在认真听丞相说话?让我康康王爷在想啥。)
贺绝:“……”沈俞长得好看又能干, 要怎么和他结交呢?
(啧,堂堂一个王爷,想结交一个臣子还不容易?没眼光, 沈俞好看又能干,我也不差啊!还刚刚破案了呢!)
皇帝不经意的朝贺绝投去了一个眼神。
贺绝恍若未觉。
其他大臣也暗中窥视。
殿下想结交沈俞?这可……
至于沈俞本人,木着一张脸, 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卢小康又听了一会儿贺绝对和沈俞相交的各种幻想, 抽着嘴收回了注意力, 注意力又回到了贺瑾身上。
(这皇帝可真年轻啊,不不不,是我这具身体太老了, 可恶,我明明二十二岁的大好年华,来到这里竟然就二十八了!)
大臣们震惊的控制好自己的思绪,确定了,这不是卢康,而是一个二十二岁的不知道哪来的妖孽!
二十二啊……
(还好卢康的妻子已经去世了,不然我就难做了……不过,嘿嘿,这里帅气的小哥哥好多啊!皇帝颜值高,王爷颜值高,同僚颜值也高!对了,来都来了,得去青楼逛逛……)
贺瑾陷入沉思,帅气……颜值……虽用词怪异,但能猜得出意思,这妖孽竟好男色吗?
他视线在下面的大臣里扫了一圈,大多是老臣,年纪尚轻又好看的……他目光停在了沈俞身上。
贺绝一下就猜出了贺瑾的想法。
下朝后,贺绝去找了贺瑾。
“你想对那妖孽用美男计?”
贺瑾乖乖点头:“若那妖孽真中了计,就能借此探听他的底细了。”
“美男计可以,沈俞不行。”
贺瑾不奇怪他会知道他的想法,他好奇的是:“为何?”
“朝堂上我的心声不是被透露了?”
贺瑾眨眨眼:“我以为是皇叔故意的。”
“我是真想和他结交,”贺绝招了招手,让宫女去拿酒来,这才对贺瑾继续说,“但不仅仅是结交。”
贺瑾:“?”
贺绝勾唇:“我心悦他。”
贺瑾震惊:“皇叔!”
“怎么?”
“……”
贺瑾闷声道:“这难道就是你不纳王妃的原因?”
贺绝:“……”这是他的原因,不是原主的原因。
“对。”
“皇叔心悦谁,朕不敢管,但您怎么也要纳个王妃,生个孩子吧?我父皇去世前心心念念的,就是让我母后给你娶个好王妃……”
偏偏他一拖再拖。
贺绝:“瑾儿长大了,都敢管长辈的事了。”
贺瑾:“……”
贺绝神情惆怅起来:“也是,我先是臣子,才是长辈,陛下要管,那臣……”
“皇叔!”贺瑾懊恼道,“瑾儿不是那个意思。”
他年幼时父皇很忙,基本都是皇叔带大的。
后来他大了点,跟在父皇身边学习,又要跟着太傅学□□叔又不怎么进宫了,相处就少了起来。
直到父皇去世,他登基,皇叔开始辅佐他,他才恍觉,他们叔侄之间没有那么熟络了。
“只是,我记得皇叔先前是喜欢女子的……”
那时候他看上了一个宫女,还被父皇斥责了。
此时,宫女取了酒回来,太监试毒后,她才上前给贺瑾和贺绝倒上。
贺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转头吩咐宫女:“这酒不错,给我拿几坛来,我带回家喝。”
宫女看向贺瑾。
贺瑾:“看我做什么?皇叔要多少给多少。”
“是。”
贺瑾又看向贺绝:“皇叔,我母后最近可愁了,你……”
贺绝笑问:“我是该去见见皇嫂,让他尽快给你安排个皇后了。你都这么大了,又执政了那么久,稳得很了,后宫怎能依旧空悬呢?”
贺瑾一哽:“还是皇叔先……”
“好啊,”贺绝倒了酒,“若你能让沈俞成为我的王妃,也不枉我小时候那么疼你。”
“?”贺瑾无语,“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
贺绝轻哼一声。
“我说真的,”贺瑾头疼道,“沈俞心高气傲,若知你……定会闹出事来。”
“不闹出人命就行。”
“……”
贺瑾就真的很想送客。
偏偏贺绝喝酒正喝得畅快,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还得蹭个晚饭。
……
贺绝趁着宫门关闭前出了宫,还带了几坛宫中珍酿回府。
当夜,他遇刺了。
得到消息的沈俞匆匆带着大理寺的人赶来,在门口撞上了皇城卫的人。
“大理寺不去查案,跑这儿来做什么?”
来的正是皇城卫统领姜隗,平时与沈俞最不对付。
“殿下遇刺,事关重大,我自是来查案。”沈俞神情淡淡。
“我皇城卫护卫天子,护卫皇城,殿下遇刺,当是我们来查。”
“你查你的,我查我的。”
他俩在门前僵持的时候,卢小康也扶着长袍一路赶来了:“咋在门口堵着不进去呢?”
“……”
王府管家:“诸位请。”
……
贺绝面色苍白的裹着披风坐在椅子上,俨然一副受惊的模样。
沈俞、姜隗同时上前行礼,卢小康落后了一步。
贺绝免了他们的礼:“大理寺来就行了,怎么皇城卫也来了?”
“殿下遇刺,臣……”
贺绝摆手:“我只是受了惊吓,没受伤,皇城卫还要护卫皇城安宁,此事就交给大理寺吧。”
姜隗:“……”
他只得告退。
沈俞观察了一下四周:“殿下可还好?”
贺绝唇角微抿:“不太好。”
卢小康凑上来问:“你看到刺客的样子了吗?”
贺绝摇头:“他蒙了面,我看不见。”
(好家伙!古代的刺客还真是蒙面的啊!)
贺绝:“……”
沈俞:“……”
“那有注意到他的特征吗?”卢小康又问。
贺绝还是摇头:“他出现得快,一击不成,逃得也快,我已熄灯准备睡觉,黑灯瞎火的,我没察觉。”
(怎么会没注意呢!哪怕一点点?别是吓傻了才啥都没看到吧。)
贺绝眸光一冷:“……”活着不好吗。
算了。
“那……”
沈俞见贺绝动了杀意,出声道:“卢康,你去查一下周围。”
卢小康:“?”这有啥好查的。
他不情不愿的开始四处探索起来,时不时问一下下人情况。
(都是同级,还命令我,这沈俞也真是,算了,我大度,不和他计较。)
沈俞轻声问:“殿下可以说说事情发生的经过吗?”
贺绝微微颔首。
“我熄了灯准备睡觉,还未睡着,就察觉到房间了多了个人,在那人一剑刺下来时,我拿了旁边的枕头砸向了他。这动静惊动到了外面的守卫,那蒙面人动作极快的破窗而逃了。”
沈俞看向那扇敞开的窗户:“那里吗?”
“嗯。”
沈俞走过去看了看,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玉枕上有一道深深的剑痕,而窗台上,也有踩动的痕迹。
贺绝:“我王府不说铜墙铁壁,但也不是寻常刺客能混进来的,此人能摸到我床边,定不是一般人,沈少卿可要把人抓住了。”
“殿下放心,沈俞定会尽力而为。”
“嗯,你办事,我放心。”
(啧,这里可是有两位大理寺少卿!就我没姓名吗?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而我~额,忘词了。)
贺绝:“……”这傻逼。
他静静看着沈俞和卢小康在外面问询,拿起一杯热酒压了压惊。
齐歆:【你这是想用遇刺的事情,和沈俞多接触?】
他家宿主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婉转了!
贺绝:【你且看着。】
没多久,沈俞和卢小康就回来了。
“这刺客身法极好,追踪的护卫们都跟丢了,”沈俞说,“他或许已经逃走了,或许还蛰伏在王府里,等待下一次机会。”
贺绝:“那……”
“还请殿下安排护卫贴身保护,以免……”
贺绝打断他的话:“这群废物,追个人都追不到,他们贴身保护,刺客真来了,能护得住我?”
沈俞垂眸:“殿下……”
贺绝抬头:“听闻沈少卿文武双绝?”
沈俞:“不敢当,臣只是会些剑法。”
卢小康脑洞大开:(难道这王爷怀疑刺客是沈俞?!)
沈俞:“!”
贺绝:“?”
贺绝把门口的护卫统领叫来,朝沈俞道:“这是我王府的护卫统领,沈少卿与他过两招?”
沈俞面色紧绷,难不成……王爷真怀疑他?所以才要试探一下他的功法路数,和刺客做比对?
“臣领命。”
护卫统领抱拳:“沈大人请。”
两人一起出门房间。
比试自不能在室内,以免把东西弄坏了。
贺绝跟着出去,看他俩一个抽剑一个拔刀打在了一起。
卢小康凑够来:“怎么样?殿下看出什么了吗?”
贺绝凉凉道:“卢少卿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本王并肩。”
卢小康连忙后退几步。
(啊这?并肩都不行吗?是不是要站他身后一个身位来着?还是多少?)
贺绝没搭理他,看向了交战的两人。
第62章 皇帝有个会读心的宠臣(三)^^……
沈俞明显是占了上风的, 在他开始收力,想要找机会略输一筹的时候,贺绝喊了停。
贺绝:“如今那刺客不知是逃出去了还是藏在府中,沈少卿武功卓绝, 不如就留在我身边, 守株待兔吧。”
沈俞:“殿下,我……”
“至于排查事宜, 便交给卢少卿。”
“……”这是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卢小康懵逼的领命。
贺绝转身回房。
护卫统领来到沈俞身边:“沈少卿, 我们王爷的安危, 就交给你了。”
沈俞只好应下,跟进了房间。
贺绝已经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今夜就辛苦沈少卿了。”
沈俞连忙接住:“殿下不必如此。”
贺绝笑起来:“有你在侧,我今夜才敢睡觉。”
沈俞:“殿下放心。”
贺绝扬声让人送两桶热水来:“此事惊了我一身汗,你刚才与常荣切磋也流了汗吧?先沐浴, 再休息。”
“殿下,我就不必……”
“要洗,我先。”
“……”
王爷有命, 哪敢不从。
热水送来后,贺绝就去了屏风后沐浴。
沈俞坐在桌前,拿着茶杯缓缓喝了两口, 听到哗啦的水声响起,他开始垂眸思索着从收进入王府后的一切。
能当上护卫统领,常荣的武力肯定是比其他护卫高的。
但他能略胜常荣……
如果刺客的武力高于他, 那在收手后迅速逃离, 还是有可能的……只是, 若武力如此,为何只是看到王爷醒来,就放弃刺杀呢?
在当前情况看来, 纵是王爷已经醒来,刺客也能迅速杀了他再撤退……
除非,他怕不能一击必杀,引来护卫……那么,王爷也会武?
他知道皇室中人除了习文,骑射武艺也会学,只是不知,贺绝武力如何?
寻思间,他把一壶茶都快喝空了,看向了屏风。
水声已经停了,王爷为何还没出来?
他迟疑片刻,叫了一声:“王爷?”
没有反应。
他拧眉站起,一手握着腰间的剑,朝屏风走去。
越过屏风,他看到了贺绝坐在浴桶里睡着的场景。
“……”这也能睡着么。
沈俞看着他精致的面庞,犹豫了片刻,缓缓朝外退去。
他走出房门,外面竟不见一个等候服侍的下人,连个护卫都没有。
他有些无语,不是,你们王爷才刚遇刺啊?
想了想,他到底还是没有走远去找下人,给人沉着脸回了房间,回到浴桶边,轻轻叫唤:“王爷,王爷?王爷。”
贺绝睡得很沉,完全不给回应。
沈俞叹了口气:“得罪了。”
他伸手将贺绝抱起,路过屏风时抽了毯子给他擦身。
贺绝似是不适的轻哼了一声。
沈俞放轻了动作,细细给他擦干净,才把他放到了床上,给他盖好锦被,轻轻的放下了床幔。
他看了眼已经被打湿的衣服,皱着眉头脱去了外袍搭在椅子上,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你要在那坐一晚上?”
贺绝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沈俞猛地看向床的方向:“你没睡着?”
“睡着了,”贺绝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在你把我放下时醒来,被子有些凉。”
沈俞:“……”
“问你话呢,你要坐一晚上?”
沈俞收回目光:“嗯,我为殿下守夜,以防刺客再来。”
“今晚他刚失败,未必会再次行动。”
“也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
“那他看到你守着,怎么会出手?”贺绝认真道,“不如你也来睡,睡在里侧,他不知你在,指不定会再来,那时你再抓住他。”
“……”
贺绝:“我这主意不好吗?”
沈俞迟疑道:“倒也可行,只是臣怕冒犯了殿下。”
“有何冒犯?”
“……臣未沐浴。”
“那便去。”
“外面没有下人。”
“若沈少卿不嫌弃,便用我的水沐浴吧,若嫌弃,你到外面喊两声,让人换水。”
“……”这他哪敢说嫌弃?
沈俞眉头紧蹙。
贺绝没再说话,仿佛无声催促。
片刻后,沈俞起身去屏风后,匆匆沐浴。
贺绝:“洗好了就快进来躺着,别被刺客看到了。”
“……”
沈俞来到床前,轻声道:“殿下去里侧,臣在外侧。”
若是刺客真来,他在外侧比较方便。
贺绝挪了位置:“好了。”
沈俞只穿着中衣中裤,目不斜视的躺了上去,把剑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贺绝:“还未熄灯。”
沈俞:“……”起来关灯重躺。
贺绝:“那我睡了?若太晚了刺客没来,便是不来了,你也尽管睡。”
“是。”
静谧的黑夜里,身旁的呼吸声逐渐平缓。
沈俞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睁着眼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贺绝贴了过来。
沈俞这才想起……贺绝未着一缕。
他更不敢动弹了。
偏偏贺绝睡觉不老实,从只是贴着,变成了抱着他,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
沈俞:“……”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住贺绝的肩膀,想要将他推回去。
入指的是滑嫩而紧实的肌肤,烫得他立刻松了手。
他定了定心神,缓缓推开。
隔了一会,贺绝又抱过来,推开,再抱,再推,再抱……
罢了。
沈俞人麻了,直接放任。
……
次日,沈俞率先醒来,发觉他不知何时伸出了手,将贺绝紧紧揽入了怀中。
而贺绝还在睡。
他如烫了手般的抽出手,猛地起身。
贺绝被他甩开之后醒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微微的迷茫:“你干嘛?”
沈俞匆匆穿上衣服,提了剑:“该上朝了。”
贺绝撑起身:“急什么,等着我,一起去。”
沈俞朝外走去:“我去外面等你。”
“回来,衣冠不整,你要这样去上朝?”
“……”
贺绝慢吞吞的起身拿了衣服穿上,来到沈俞身边,看着他绷紧的身子和木然的脸,有些好笑。
“你的头发乱了,坐下,我给你弄。”
“不敢劳烦殿……”
“坐下。”
“……”
沈俞只好坐下。
贺绝给他梳理了一下头发,又正了正衣冠,这才朝外走。
外面已经有拿了洗漱用具的下人等着了。
“放到一边去,去伺候沈少卿。”
“是。”
沈俞:“不必,我自己来。”
……
洗漱之后,贺绝带着沈俞一起用了个早膳,这才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贺绝看着目不斜视的沈俞:“在刺客没被揪出来之前,沈少卿要可要贴身保护好我。”
沈俞垂眸:“臣会禀告陛下,请陛下赐一个侍卫保护殿下。”
贺绝:“别人我都不放心。”
沈俞:“臣要……”
“大理寺的事有其他人,我会跟陛下说,你来负责我被刺一案,也负责护卫我的安危。”
“……是。”
王爷若开口,陛下怎会不同意?
沈俞只觉心乱如麻。
贺绝缓缓道:“让你负责我被刺一案,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沈俞:“怎会。殿下被刺一案事关重大,臣只怕……”
“无妨,还有卢少卿协助你,若你觉得不够,随时可以回大理寺调遣人手,再者,我王府里的人,你也是可以随意调遣的。”
“……是。”
朝堂上。
贺瑾十分关心贺绝,见他真的没受伤,这才把心放了回去,然后是勃然大怒:“竟有人胆敢行刺皇叔!此案……”
贺绝:“此案由大理寺沈少卿与卢少卿负责,沈少卿负责在我身边保护我,调查我身边的人,其他的由卢少卿负责,陛下觉得如何?”
贺瑾没说完的话被压了回去,跟着一起被压下的,是怒火。
他开始深思,皇叔这是想……
他看向沈俞,眼神微变,皇叔该不会是在自导自演,就为了一个贴身保护吧?!
不,不至于……可能只是想借机和心仪之人相处。
贺瑾冷静下来:“就如皇叔所言。沈少卿,卢少卿。”
“臣在。”
“你们一定要尽心尽责,尽快把刺客揪出来。”
“是!”
卢小康答得特别响亮,让贺瑾多看了他一眼。
卢小康:(昨晚在王府读了好多人的心,都没什么毛病,今天再去把王府所有人问一遍,就不信揪不出那个刺客!)
贺瑾若有所思,说起来,他这能力,若是用在该用的地方,倒是挺强的。
看来,是时候接触一下了。
……
下朝后,贺绝跟着沈俞一起回他府上拿行李。
沈府外。
沈俞无奈:“殿下真不必如此,我去去就回。”
“来都来了,怎能不见一下你家人?”
“他们都是普通人,怕是会惊扰殿下……”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
怕再推可能就要惹怒他了,沈俞只好带着他进了府。
沈府并不大,沈俞的父母都是白身,弟弟年十二,在进学,妹妹十三,调皮可爱。
得知他接下来要去王府保护王爷,沈母很快给他收拾好了包袱。
他就这样打包进了王府。
沈俞是头疼的。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王爷遇刺竟然会要他贴身保护。
若早知如此,当时和护卫统领切磋时他就该收敛好,谁知道王爷会看上他的武力值,要他保护呢?
不是说他不肯保护王爷,只是……
他木着一张脸,心下垂头丧气,只是昨夜那一出,实在是让他心乱。
“沈少卿这半般年纪,怎么还未娶妻?”
沈俞:“……未遇到合适的。”
“什么样算合适的?”贺绝又问。
沈俞顿了顿:“我不知,或者,要遇到了才知道吧。”
每当母亲提起他的亲事时,他都是抗拒的。
好在他在家里能做主,只要他不愿,父母不会越过他乱来。
贺绝笑起来:“原来如此。”
沈俞只觉得这笑声有些让人恼,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第63章 皇帝有个会读心的宠臣(四)^^……
王府。
所有人都被召集起来, 排着队等着卢小康挨个问话。
贺绝和沈俞在不远处观察着。
沈俞轻声问:“你说,他究竟是孤魂野鬼,还是妖魔?”
贺绝:“……不知道啊。”
沈俞眸光微沉:“卢康是个好人,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如今他的身躯被人占了, 他还活着吗?”
贺绝:“……多半无了。”
“我猜也是,”沈俞凉凉道, “心声泄露, 却不自知, 还沾沾自喜,想必也不如何。”
“嗯。”
沈俞:“是臣多话了。”
贺绝笑起来:“这有什么,想说就说。”
沈俞颔首,却没再说什么。
贺绝让人搬来桌椅, 又上了酒和下酒菜,叫上沈俞一起喝。
关于卢小康的这场问讯持续了很久,沈俞也喝了很多, 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在贺绝再次给他倒酒的时候,他克制的拒绝了:“殿下,酒要适度。”
贺绝把给他倒了的酒端起来喝了:“你要适度, 我不必。”
……
又等了一会儿,贺绝伸手把沈俞扶起:“我们先回去休息?”
“嗯。”
他俩互相搀扶着回去了。
两人熟练的脱去鞋袜,躺在了床上。
贺绝又贴了上来, 沈俞有些晕乎乎的, 懒得推开他。
“我本来该徐徐图之的, ”贺绝撑起半个身子,看着他,“但, 控制不住。”
落下的长发打在他脸侧,沈俞有些懵:“什么?”
“我可以亲你吗?”
“……”
沈俞觉得他醉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离谱的话。
“那就是默认了。”
温热的双唇压下来,沈俞双手紧攥着床单,头脑越发晕了。
他可以拒绝的。
辗转来回。
他应该拒绝的。
呼吸交错缠绵。
沈俞松了手,微微仰头,晕沉沉中,他迎了上去。
……
天未大亮,沈俞就醒了过来。
温热的身躯相贴着,昨晚的细节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让他神情恍惚。
贺绝也醒了,贴心的问他饿不饿。
沈俞:“……殿下,昨夜醉酒失态,只当大梦一场可好?”
“自欺欺人,”贺绝轻笑一声,“你若不喜,为何迎合?”
沈俞自暴自弃道:“本能而已……”
“那就顺应本能,”贺绝把他拉起来,“我们不都是靠本能?”
“……”
短短两日,仅仅两日。
沈俞懊恼不已:“你……你是有意。”
什么看他武力高才需要他贴身护卫,分明是图他身子。
就算需要护卫,也不必同睡一床!
偏偏……他不愿意识到,步步踏入,但这速度也太快了。
贺绝都不多装一会儿。
“是有意,”贺绝也不隐瞒,“对你有意。”
沈俞羞恼起身,一个腿软就要跌倒,被贺绝拉回了床上。
“放开,我要穿衣。”
贺绝松开手:“慢些。”
“……”
……
洗漱后,下人们送上了丰盛营养的早膳。
等他们用完早膳出府时,就看到了双眼青黑,憔悴不已的卢小康。
“审到刚才,总算把人都审完了,”卢小康神情哀怨,“王府的人也太多了。”
这还是他有金手指,能快速筛选的情况下!
贺绝微笑:“是多了些,辛苦卢少卿了。”
“不辛苦,命苦。”
“……”
卢小康深深叹气:“这是要上朝去吧?能带我一起吗?”
“自然,请。”
卢小康坚强的爬上了车。
看着贺绝和沈俞挨近,卢小康有气无力的靠在一边。
沈俞问:“可审出问题了?”
“问题就是没有一点问题,”卢小康愤愤不平道,“王府上上下下,就没一个和刺客有关的。”
(真是奇了怪了,这刺客这么神出鬼没?偌大的王府,每一个人察觉到不对?)
沈俞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贺绝。
贺绝回以笑容。
沈俞捏紧了拳头:好,很好。
齐歆:【看来我这刺客当得挺牛逼的。】
没错,刺客是齐歆倾情扮演的。
贺绝还跟他说要以此把沈俞拉到身边,慢慢磨。
呵,两天,可真慢。
他恨铁不成钢:【为什么啊!沈俞和你交集不多,你才来几天啊,也没多大攻势啊,他就半推半就的应了?】
贺绝:【不是说了,本能?】
齐歆冷笑连连。
贺绝:【单身狗,你不懂。】
齐歆气炸了:【好好好,这就拿你们的崽出气。】
“……”
齐歆不理解,贺绝倒是理解。
他们多世情缘,纵是被封印记忆,神魂也记得他。何况上一世临终前沈俞还恢复了记忆,足可见其神魂已隐隐挣脱束缚。
朝堂上,见卢小康一副站着都要睡着的样子,贺瑾在得知他在王府审讯了一夜之后,让他回去休息了。
卢小康离去后,大臣们就卢小康的问题开始深入讨论。
主要是分成两派。
一派认为卢小康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总之已经不是卢康本人,应控制起来,严刑逼供。
一派认为他的读心术作用很大,用好了能在多种场合都帮得上忙,应该加以利用。
讨论到最后,贺瑾有些犹豫:“皇叔觉得如何?”
贺绝慢悠悠道:“都听陛下的。”
眼神暗示:陛下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了。
贺瑾:“……”
他沉默片刻:“那便先留着吧,我们想一想,如何能最大的用好他。”
……
下朝后,贺绝带着沈俞一起回府。
刚上马车,沈俞就坐到了他对面,和他保持距离。
贺绝:“……你这是做什么?”
沈俞抿唇:“根本就没有刺客。”
“有的,”贺绝面不改色,“人真的有,只是刺杀是假。”
沈俞:“……”
贺绝朝他伸出手。
沈俞起身单膝跪下:“殿下,昨夜是臣之错,今后我会守在殿下门外,绝不让刺客有机会刺杀。”
贺绝收回手:“你这是何意?”
沈俞深深埋头:“臣自幼习文又习武,日日不敢松懈,为的就是建功立业。”
而不是做一个脔宠。
贺绝:“我妨碍你建功立业了?”
沈俞放轻声音:“臣,不愿做个脔宠。”
“谁说你是脔宠,”贺绝一手撑在腿上,压低身体双腿微微张开,一手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何必如此贬低自己?你不是脔宠,是我心爱之人。”
“臣……”
马车一个抖动,沈俞没稳住身体,往前栽,脸深深埋进了贺绝的□□里。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殿下恕罪,方才车轮不知碾到了什么东西……”
贺绝:“没碾到人吧?”
“绝不是人,殿下放心!”
“那就继续前行。”
“是。”
沈俞猛地推开,面色又红又白。
贺绝伸手把他拉起来,把他拉进怀里:“别乱动,你不想再伤到吧?”
言语间,手自他后腰而下。
沈俞:“……”不敢再动。
贺绝:“没伤到吧?”
“没……”
贺绝抱着他,靠在他身上,闭上眼:“别想和我撇清关系。”
沈俞下意识的回抱他,理智上他应该放开的,但……
“殿下,我是大理寺少卿。”
“我知道。”
沈俞深吸一口气:“我该回大理寺做事,而不是以保护你的名义一直在你身侧。”
“嗯。”
“不论你是图一时新鲜,还是真心待我,我都不会放弃我的职责。”
“没让你放弃。”
“那,请殿下让马车停下。”
贺绝叹气:“去上值了,你还回来吗?”
沈俞:“……”
“行,我知道了。”
贺绝松开他,让车夫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外,贺绝把沈俞送到,目送他进了门,这才让车夫回皇宫。
贺瑾正在批阅奏折,听到传话,头也不抬:“请皇叔进来。”
……
贺绝走进来后,就见贺瑾放下奏折,看着他:“皇叔不是刚出宫?”
贺绝:“来跟你讨个职位。”
贺瑾一哽:“你不是在户部任职?”
贺绝单刀直入:“我要去大理寺。”
贺瑾:“……”
贺绝:“任命书来。”
贺瑾眉头皱起:“皇叔,您的私事,朕不该多言,只你若是为了沈俞……是否太过了?”
“如何过来?”贺绝找了张椅子坐下,“自入朝以来,我先是配合你爹,帮助你爹,后是辅佐你,这么多年了,我想清闲一会儿,顺便无心仪之人多待一会儿,有问题吗?”
贺瑾:“皇叔……”
“你已经成长了,我的重担也该卸下了。”贺绝不客气道,“我现在只想当个清闲的王爷,搞个清闲的职位,不想太累。”
“……”
贺绝坚持,贺瑾也没办法,只好在他的注视下提笔写了一封任命。
没多久,贺绝拿着新出炉的任命书出宫了。
他没有马上去大理寺,而是回了王府,休息了几个小时,才在中午时提着食盒去了大理寺。
他找到沈俞的时候,沈俞还在看卷宗。
一份食盒放在他面前,他不悦的抬头,在看到贺绝时一怔:“殿下……”
“有幸能和沈少卿吃个饭吗?”
注意到下属正朝这边张望,沈俞一瞪,人立马飞快的跑了,他这才缓缓回答:“能与殿下用饭,去臣之幸。”
“少殿下啊臣啊的,”贺绝收拾了张桌子,把食盒拎过来打开,“过来吃饭。”
沈俞安静的过来,纵是食盒很大,到底不如在王府用膳时丰盛。
“殿下为何来此?”
贺绝反问:“你说为什么?”
沈俞心中一烫,为了他么?何至于此……
贺绝见他不答,自顾自的说:“那当然是来入职的。”
“啊?”
“来入职啊,以后我就是你的属下了,这顿饭是贿赂你的。”
“……”
第64章 皇帝有个会读心的宠臣(五)^^……
贺绝见沈俞又重新看起了卷宗, 自己出门找人拿了一壶酒,回到他那里一边喝一边看他。
沈俞忍了又忍,没忍住:“上值期间,莫要饮酒。”
“为何?”贺绝态度肆意的又喝了一杯, “喝酒误事那是我的问题, 既没误事,我为何不能喝?”
沈俞懒得跟他争辩, 甚至连他的职位都没问, 继续低头看翻阅卷宗。
“你在看的那些是破了案的, 还是没破的?看了那么久。”
沈俞:“喝你的酒。”
这就嫌他话多了?
贺绝翘起了腿:“我们不用去破案吗?”
沈俞:“积压的案件都被卢康拿走了。”
仗着读心术破案速度快,卢小康积极得不行。
贺绝轻啧了两声,继续喝酒。
沈俞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只觉得他不像是来上值的, 倒像是来监工的,还很敷衍的那种。
……
大理寺是有厨娘的,大家一起去吃饭, 见了贺绝,各个都收敛了些,安安静静吃着。
吃完饭, 贺绝跟着沈俞一起回了他的“工位”。
沈俞把门关上,低问:“你究竟要如何?”
贺绝看着他,从怀里掏出文书:“我是真的来任职的, 诺, 这是我的任命书。”
沈俞:“那你自去任职, 一直跟着我作甚?”
“我的上司就是你啊。”
“……”
沈俞压抑道:“你如此……别人会如何看我?”
贺绝不语。
“你堂堂王爷,整天跟着我跑前跑后,”沈俞拉住他的衣裳, 微微往下拉,直视着他,“眼神不加掩饰,当别人都是傻的,看不出来吗?”
贺绝顺势搂住他的腰:“你是想让我平时离你远一点?”
“可以吗?”
“也不是不行,但你下值后,得来找我。”
“……”
沈俞双唇微颤:“我不能入住王府。”
时间长了,谁还能看不出来了?
“那我夜里去找你吧,”贺绝低头亲了他一口,“你给我留门。”
沈俞:“非要如此?”
“沈俞,你不能让我白日远离你,夜里也见不到你。”
“……知道了。”
贺绝乖乖走了之后,沈俞是有些惊讶的。
他没想过贺绝会为他妥协至此,既不强取豪夺,也接受了他的意见。
……
是夜。
沈俞沐浴更衣后,在房里一边看书一边等人。
窗户被轻轻打开,有人钻了进来。
沈俞放下书,抬眼就看到了一身黑衣蒙面的人。
“美人,一个人呀?”
沈俞:“……”
黑衣人逐渐逼近他:“你相公呢?”
沈俞木着脸:“约莫是死了吧。”
“那太好了,长夜漫漫,你相公已死,便无人来阻止我们了,”黑衣人的手覆上他的腰,按到自己怀里,“你怕不怕?”
沈俞伸手,拉下了他的面巾。
贺绝抓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如此主动,莫不是你相公死了太久,你寂寞难耐?”
沈俞:“……你有脑疾?”
贺绝笑着含住他的唇:“怎么不配合下去?”
沈俞搂住他的脖子,抬头亲亲他的下巴:“约莫是守寡久了,看到个采花贼都饥渴不已了。”
贺绝伸手将他抱起,一路熄了灯去了床上:“那可不能让你失望了。”
“让我看看你和我那死去的相公,究竟谁更厉害。”
贺绝:“……”那不得卖力一点。
……
直到天色将明,沈俞才被放过。
他身体发颤的瘫着,双眼涣散,眼角逼出的泪痕微微刺痛。
贺绝低头亲了一口:“比起你那死去的相公,如何?”
沈俞不想理他。
贺绝轻抚着他微肿的唇:“下次可别嘴硬了。”
沈俞缓缓道:“滚。”
虚弱又无力。
贺绝轻笑起来:“好,我这就滚去给你偷热水。”
沈俞拉住他的胳膊:“别撞上我娘。”
“放心。”
……
贺绝趁着厨房没人,快速烧了两桶热水,提回了房间。
“水好了。”
沈俞一声不吭。
贺绝把水倒进了浴桶里,任劳任怨的伺候沈俞。
沈俞全程闭着眼,争分夺秒的补觉。
“要不我去给你请假?”
沈俞:“不。”
贺绝:“但是你这样……还能去上朝吗?”
沈俞:“……”
更衣后,他又在床上瘫了一会儿,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他颤巍巍的起身,在贺绝的搀扶下走了两步,自暴自弃的往后一倒。
贺绝抱住他。
沈俞闭上眼:“劳烦殿下给我请假了。”
贺绝:“好。”
沈俞:“把我放床上,你可以走了。”
贺绝把人塞进了被窝里。
沈俞疲惫道:“下次别这样。”
“好,下次你说如何便如何。”
“……去吧。”
……
贺绝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沈府,回王府匆匆用了个早膳才去上朝。
沈母先察觉到了不对,去找沈俞时见他虚弱的躺在床上,大惊失色:“俞儿,你这是……我去给你叫大夫。”
“不必,我只是累了,我已托人告假,休息一日便好。”
“这……”
“娘,我想休息。”
沈母给他掖了掖被子:“好,你睡,娘这就走。”
沈俞沉沉睡去。
沈母放轻脚步,走到浴桶边看了一下,又回到床前站了一会儿,才绷着脸离开了房间。
沈父出来吃早饭时,被咸得不行,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煮盐呐?”
沈母冷哼一声:“你爱吃不吃。”
沈父一哽:“我招惹你了?”
沈母沉着脸,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什么?”沈父大惊,沈父不信,“俞儿不是那等会乱来之人。”
“他不止是厮混,还是把人带进府里来厮混,”沈母重重放下筷子,“我看过了,后门没关,只虚掩着。”
沈父纠结道:“许是昨夜忘了关?”
“你当我老眼昏花啊?”沈母气得不行,“我早上一进屋,屋里那味浓得……得是厮混了一夜才有的味道!浴桶里的水还在那儿摆着呢,我来到厨房时,灶台还温热着,他准是一大早沐浴了。”
沈父皱眉:“俞儿怎会如此?许是有误会,待他醒来再问问。”
“他能说实话?”
“那你说怎么办?”
“守着。”
“啊?”
……
沈俞醒来时已经是傍晚,饿得不行。
他虚弱的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厨房里沈母已经在做饭了。
沈父坐在院子里,一见到他出来就暗道不好,儿子这一副被榨干了的模样,果然被他娘说中了!
沈俞来到沈父旁边坐下,勉强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唇。
沈父见他微抖的手,压下心头的震惊和失望,平和道:“你娘说你病了?”
“不是病了,只是最近公务繁忙,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沈父沉下脸:“你怕是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脸色,跟被女鬼吸光了精气似的。”
沈俞面色一僵,女鬼没有,男鬼倒是有一个。
沈父确认了,他那是做贼心虚的模样!
想到沈母说的话,他忍了下来,没有当场发作。
沈俞放下茶杯,轻声道:“许是昨夜吹了风,受凉了……”
沈父不忍直视,起身往厨房走:“我去帮你娘。”
沈俞在他走后又倒了一杯水,端起水杯看自己的倒影。
好,很好。
亏他还觉得王爷为他妥协太多,处处为他着想。
……
当天夜里,沈俞早早熄了灯上床休息。
沈父和沈母则是找了个位置,紧盯后门。
准备来看看沈俞的贺绝:“……”
他偷听了一下沈父沈母的悄悄话,寻思片刻,找了个地方买了一身女装和首饰粉黛,把一身夜行衣给换了。
齐歆:【你在干什么?】
贺绝回忆着混江湖时的女装经验,像模像样的给自己做了个发型,插上发簪,给自己画了个柔和一点的妆容。
齐歆:【你……算了。】他高兴就好。
……
沈府的后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形高挑穿着蓝色衣裙带着面纱的女子小心翼翼的进了门。
沈母猛掐沈父。
沈父捂住嘴,眼睁睁看着。
女装贺绝就这样在他们的注视下进了沈俞的房门。
沈俞睡了一天,没那么快睡着,所以在听到动静时就坐起了身,然后看到了月色下穿着“女子”。
“???”
沈俞目瞪口呆的看着贺绝:“你……”
他不知该如何问。
堂堂王爷,竟喜红装?
贺绝走到了床边坐下,拉着他的小手深情道:“我听说你病了,怎么都放心不下,只好趁夜偷偷来瞧你,看到你安好,我就放心了。”
声音被他压得雌雄莫辨。
沈俞被抓住的手微微颤抖,抽了抽,没抽动。
“沈郎……”
“够了,”沈俞闭上眼,“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再来几次,他命就没了。
贺绝凄声道:“你让我白日不要找你,我应了,你说晚上你不便来找我,我也应了,我来找你便是,你现在还要赶我走?”
……
门外鬼鬼祟祟偷听的沈父和沈母互相捏紧了对方的手,恨不得冲进去暴打儿子一顿。
但怕吓到了姑娘,他们忍。
屋内。
沈俞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我让你来,没让你夜夜来。”
昨夜才玩了采花贼的戏码,今夜又换了一身红装,这王爷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不用休息的吗!
贺绝扯下面纱:“我就是怕你生病了,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
沈俞不信,他穿成这样,不可能真是为了来看他一眼。
“立刻走。”
贺绝:“你昨夜明明那么热情,……是因为病了,怕我担心吗?所以才想赶我走……”
沈俞坐起身,刚张开嘴还没说话就被吻住了。
“唔……”
……
门外沈父沈母步步后退,脸色变了变,一起回了房。
那边一吻结束,沈俞就推开了贺绝:“不论你今夜想玩什么,都不行。”
贺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沈俞毫不退让:“在你学会节制之前,莫要再来。除非你想让我死在你身下。”
贺绝叹气,看来他真是被昨夜的火力给吓到了,这话都说出来了。
“是我的错,昨夜情动,没克制住,不会再有下次了。”
“……”
贺绝缓缓后退:“那我明晚再来。”
他转身后勾唇,缓缓离开。
沈俞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见他真的离开,安心的躺了回去。
第65章 皇帝有个会读心的宠臣(六)^^……
第二天一早。
沈俞洗漱后去陪父母一起用早饭, 注意到他们的黑脸,他有些疑惑:“爹,娘,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 出了大事, ”沈母冷声道,“我竟不知, 我养了个狼心狗肺的儿子。”
这话就严重了。
沈俞肃着脸:“娘为何这样说?”
“你还有脸问, ”沈母压了一晚上的怒火泄出, “前夜谁在你房里?昨夜呢?”
沈俞面色一白,怎么会……被发现了吗?
“你读了那么多年书,都读到哪儿去了?人好好一姑娘,你若喜欢, 娶了就是,为何如此作为?欺负了人家,又不给人家名分, 还让人深更半夜悄悄来寻你……”
沈母越想越气,
“沈俞,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沈俞双唇微颤:“姑娘?”
“还不承认!”沈母站起身去找棍子。
沈父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你说你, 干的这叫什么事啊。别嘴硬了,昨晚我和你娘亲眼看着那姑娘去后门进来,去了你房间。”
沈俞有口难言, 那哪是姑娘啊!
沈父:“快跪下认错, 不然你娘要揍你了。”
沈母已经找了一根趁手的棍子, 气势汹汹的指着他:“还不说实话!”
沈俞头疼道:“他的身份不一般……”
这要他怎么说?
说王爷看上了他,还有扮演的癖好,前夜扮采花贼, 昨夜扮女装?
“沈俞!”
沈母一棍子挥在他背上:“无论是什么身份,你没给人家名分就欺负人家就是你不对!”
这一棍她收了力,打得不重,不是很疼,但沈俞委屈极了,你儿子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啊,娘!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无力道:“我给不了名分……”
沈母更气了,下定决心要狠狠打他一顿,刚抬起棍子就被沈父拉住了:“莫急莫急,先听听他怎么说。”
沈母瞪了他一眼。
他手一松,又紧紧抓住:“先听他狡辩哦不,解释。”
沈母看向沈俞:“为何给不了?你尚无妻妾……”
她一顿,气得心口疼:“该不会……她已婚配?”
若真是如此,她今天得把他得腿给打断了!省的去祸害人。
沈俞:“……没。”
“你未婚,她未嫁,那为何不能给她名分?”沈母捂住心口,“难不成,是她身份低,你嫌弃她,只想哄骗她的身子,不想娶她?”
“不是……”沈俞头疼的不行,“他身份很高……”
“她身份太高,她家里看不上你?”沈母又猜了一下,恼道,“行了,自己说,别让我在这里猜!”
沈俞是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含糊道:“他家人自然是不同意的。”
他家人是谁?那可是皇帝!
“我和他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我是想要和他断了关系,但他不依,若我不让他来找我,他便要日夜缠着我,到时只怕我就身败名裂了……”
沈俞颓丧道:“还会连累你们……”
沈母哑然,和沈父对视了一眼,眉头深深皱起:“身份这么高啊……你可是大理寺少卿啊。”
还能让他身败名裂,甚至累及家人……
“究竟是谁?”
是谁当然是不能说的。沈俞叹气:“娘,你就别问了。”
“说!”
沈俞不可能会说,他匆匆起身:“要误了上朝时间了,我先走了。”
看着他逃一般的身影,沈母丢了手中的棍子,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沈父小心的问:“那还管吗?”
“当然要管!”
沈母一掌拍在桌上:“不论什么缘由,吃亏的都是那姑娘!她与俞儿往来定是瞒着家人的,她不懂事,俞儿也不懂事?他们这样胡来,若那姑娘有了身孕,你说会如何?”
沈父不敢说。
沈母:“无论如何,俞儿有错。”
沈父点头:“他要了人家,就是他的错。”
“你觉着,俞儿是那种担心身败名裂,就妥协的人吗?”
“自然不是,这些年办案他可没少得罪人,连陛下母家都敢查……”沈父说到这里一顿,“那他说担心身败名裂累及我们……”
“担心累及我们是真的,担心他自己身败名裂不可能,”沈母笃定道,“只怕他更担心那姑娘身败名裂。”
沈父深深叹气:“这两年我们想要给他张罗婚事,他一直推拒,如今……”
沈母也有些无力:“说这些无用,我们得知道更多。”
“啊?”
“纸包不住火,他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
当天夜里,又穿着一身衣裙的贺绝刚溜进来,就转角遇到了沈父沈母。
他一顿,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留步。”
沈母情急之下上前抓住了贺绝的胳膊。
贺绝放松了肌肉,没有回头。
好在看他停下来,沈母就松了手,温声道:“我们谈一谈,好吗?”
贺绝缓缓点头。
“跟我来。”
贺绝缓步跟在沈母身后,看着沈父拐步去了沈俞房间的方向,唇角微微上扬。
堂屋里,烛光明亮。
四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看着贺绝故作不安,时不时瞥向他的模样,沈俞大逆不道的踩在他脚上,碾了碾。
贺绝轻“唔”了一声。
沈俞:“……”
沈母瞪着沈俞:“老实点!”
沈俞只好收脚,心里暗骂贺绝无耻。
沈母看向贺绝:“姑娘,你们的事,俞儿和我们说了。”
贺绝垂着眼没有说话。
沈母放柔声音:“他这样对你,是他不对。”
“不,”贺绝轻声道,“前面是你情我愿,但如今……是我逼迫他的。”
沈母一愣。
“他想与我不再联系,是我说不继续我就日日去大理寺陪他,他才妥协让我夜里来找他的。”贺绝说得很真诚。
沈俞眉头微蹙,虽然是实话,但是……
沈母:“那也有过你情我愿的时候。你们尚未婚嫁他就和你……是他的错。”
贺绝看了沈俞一眼,含情脉脉:“我不怪他。”
沈俞嘴角一抽。
沈母眼带怜惜:“俞儿说,你家人看不上他?”
贺绝又看了沈俞一眼。
沈俞面无表情。
贺绝叹气:“我并无家人。”
沈俞:“你——”
“你闭嘴。”沈母怒了。
沈俞气得不行。
贺绝仿佛受到了惊吓,颤声道:“是,是我家人看不上他。”
沈母收敛了怒意:“你别怕,说实话。”
贺绝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父母双亡。”
沈母声音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贺………何香。”
沈俞:“呵。”
沈母警告的瞥了他一眼,又对贺绝温柔道:“你可愿嫁给沈俞?”
贺绝:“我都听沈郎的。”
沈母点头:“你听他的,他的我的,如今你住在何处?”
贺绝报了个地址。
“香儿,听我的,回去后别再趁夜过来了,对你不好……我这两天会准备好,上门提亲,尽快择日让你们完婚。”
“……好。”
沈母:“俞儿,夜里香儿一人回去不安全,你送她回去。”
沈俞木着一张脸一言未发。
沈母:“送完就回来,莫要逗留。”
沈俞:“……”
“还不去?”
沈俞起身,拂袖而去。
贺绝赶紧匆匆跟上。
离了沈府,贺绝带着沈俞往他先前报的那个地址而去。
离沈府有两条街,是个挺小的宅院。
沈俞看了一下房间的摆设,冷笑:“准备得还真是齐全。”
“总不能每次换装都去现买,所以我把这里买下来了。”贺绝扯开了面纱,坐到梳妆镜前卸下首饰。
沈俞冷眼看着他的动作。
贺绝一点一点抹去脸上的妆容,脱掉衣裙。
沈俞:“你为何要闹到我家人面前?”
贺绝一边脱一边走向他,眼神没有半分在沈母面前的柔软,而是势在必得。
“因为,我不仅仅只想夜里见到你。”
沈俞:“……你不会是真要嫁给我吧?你疯了?”
贺绝一手覆在他后脑勺上,压着他亲了下去。
沈俞伸手推拒:“你等……”
贺绝不想等,把他往床上带。
沈俞挣脱不开,才恍觉以他的武艺,竟还被贺绝压得死死的,可见他深藏不露。
他松了力道,轻声道:“殿下,我的身体需要休息。”
贺绝抱着他坐在床边,轻咬着他的耳垂:“我轻点?”
“不行,”沈俞偏头避开他,“别咬,很痒。”
贺绝停了下来:“好吧,那你休息。”
沈俞靠在他怀里:“你真要化名何香嫁给我?”
“嗯,”贺绝轻勾着他的头发,“不行么?”
沈俞心情复杂:“若被人知晓,你的一世英名就没了。”
堂堂王爷,扮做一个女子嫁人……
“若被陛下知晓,我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贺绝没在意:“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沈俞闭上眼:“你不必如此。”
说到底,让他扮做女子嫁给他,以此来和他相守,实在是……折辱了他。
“你担心污了你的名声,影响你的仕途,不愿入我王府,那我入你沈府就是,”贺绝心里毫无负担,“如此一来,你就不必忧虑了。”
沈俞心头一颤:“这对你不公。”
“哪有什么不公?我想要的只有你,其他都无所谓。”
“殿下……”
贺绝低头亲了亲他:“别想太多。”
沈俞没法不想。
他搂住贺绝的脖子,吻得比以往更热烈。
贺绝享受着他难得的热情,等他要喘不过气了,才松开他:“你该回去了,想必伯父伯母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沈俞身体一僵。
贺绝笑得不行:“回去吧,我也要换一身衣服,回王府了。”
“……好。”
沈俞回去后果然对上了沈父沈母严厉的目光。
沈俞无奈道:“我没对他做什么。”
沈母失望道:“你竟然撒谎,什么家世显赫看不上你,你就是欺负人家是个孤女。”
沈父跟着斥责:“我沈家娶妻本就不看身世,我看你是在官场待久了,染了这坏毛病。”
“你就是嫌弃她没有家世,是个孤女,不想娶她,是吧?”
“……”
沈俞吃了这个哑巴亏:“是,我错了,我娶!”
这该死的贺绝!
亏他刚才还感动到不行,如今他在他父母心里,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第66章 皇帝有个会读心的宠臣(七)^^……
接下来的几天, 贺绝都耐下心来,不去找沈俞,甚至连朝也不上了。
贺瑾派人去问,得到他累了, 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好好休息的回应。
他微服出宫, 直奔王府。
管家:“陛下,王爷不在府中。”
贺瑾:“他去哪儿了?”
管家:“这, 老奴不知啊, 王爷的行踪, 我们哪敢过问。”
“那我等他。”
……
那边贺绝等到了沈母上门求亲。
知道儿媳无父母,无至亲,她也做足了脸面,好叫邻里知晓, 纵儿媳是孤女,她沈家也是放在了心上,是要大办的。
之后她甚至还请了好友, 帮忙在贺绝那筹备婚事。
这份好心,贺绝当然受了。
王府。
贺瑾等到天色渐暗也不见贺绝归来,气闷的回了宫。
第二天就听到了沈俞告假, 要成亲之事。
贺瑾心里波涛汹涌:“你要成亲?”
沈俞颔首。
贺瑾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让他退下了,又匆匆出宫去了王府, 果然, 皇叔还是未归。
这想必是知道了心上人要成亲, 大受打击啊!
是承受不住找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吗?
他想不出强大的皇叔……会那样的场景。
他开始忧心起来。
……
不论如何,大婚很快就进行了。
这婚事十分匆忙,从求亲到成亲, 短短不过十日。
就连喜服都是买的成品。
贺绝拒绝了前来帮忙的夫人的好意,独自换好了喜服,亲自梳妆。
收了钱的夫人自是凭他心意做事。
贺绝不是不知道有人暗地里在阴暗的猜测什么,毕竟这婚事实在是急了些,但他不在意。
很快,花轿来了。
贺绝蒙上盖头,坐上了花轿。
沈俞骑着马,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花轿,握着缰绳的手心出了汗。
不可否认,他心头火热,像是要燃了起来。
那花轿里,坐着的是当朝王爷,当今皇帝的皇叔。
两人顺利的拜堂成亲。
沈俞在外敬酒时心不在焉,心思都已经飘到了婚房里。
他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可会委屈?
他的心不在焉,谁都看得出来。
卢小康也来吃酒了,暗戳戳的打探:(嗯?为什么沈俞会觉得新娘委屈?难道……这是一场强取豪夺?!)
沈俞:“……”立刻收敛所思所想。
其他同朝为官的,能听见心声的大臣,都偏偏瞥向了沈俞。
很多大臣都给了面子,亲自来参加的。
沈俞:他是孤女,没有娘家人,如今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没有我陪伴在侧,只怕是委屈的,我得快点过去陪他才行。
卢小康:(啧,原来是担心她没有娘家人,一个人害怕啊,行行行,兄弟帮帮你。)
他大义凛然的站起来:“好了好了,今夜是沈俞的洞房花烛夜,我来代他陪大家,大家放他一马。”
大臣们自然是应和。
沈俞笑着道谢,放下了酒杯匆匆离去。
……
沈俞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蒙着盖头坐在床上的人。
他在喜娘的言语下掀了贺绝的红盖头,和他饮了合卺酒。
喜娘说了吉利话,退出了房间,给他们把门关好。
沈俞的脸颊有些发烫,脑袋嗡嗡的过去把门栓上了,一回头就对上了贺绝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一哽:“……你要不要洗个脸?”
贺绝下巴微扬:“你帮我洗。”
沈俞带着贺绝走到了放着脸盆的木架前,用备着的手帕和水,小心的一点一点把他的脸洗净,又无师自通的给他卸了首饰。
贺绝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好笑道:“脸红成这样?”
沈俞一整天都处于兴奋之中,咽了咽口水:“许是酒喝多了。”
“只是如此?”
“……嗯。”
“我不信。”
贺绝一手握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脑袋,吻得凶狠。
沈俞呼吸被疯狂索取,呼吸不畅,只觉脑袋轻飘飘的,脚下有些站不稳。
喜服洒落在地,沈俞双手搂着贺绝的脖子稳住身形:“不去床上吗……”
贺绝扶着他抱起来,他下意识的双脚盘起,扣在他的腰上。
贺绝低声笑了一下,握着他的腰坐在了梳妆椅上,凑过去轻咬了一下。
沈俞轻哼一声,高仰着脖子。
贺绝一手扯下他的里衣,含住了微微挺起的……
……
红烛一夜未熄,沈俞也一刻未能休息。
在失去意识前,他心想,这王爷,果然不是那么好娶的……
贺绝穿好衣服,熟门熟路的去烧了热水,给沈俞好好清理了一番。
他出去倒水时,遇到了起身的沈母,微微一笑:“娘。”
声音依旧雌雄莫辨。
沈母微微皱眉:“怎么让你来倒水,俞儿呢?”
贺绝不好意思道:“他有些累了,睡着了。”
沈母:“……”
“娘,我先回房了?”
“哦哦,好,你回吧。”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沈母恍然想起,这儿媳似乎和他儿子差不多高啊,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齐歆:【还好我及时给了你一个障眼法,不然就要暴露了。】
贺绝:【有这本事你不早说?】
齐歆:【这不是看你女装很熟练嘛……】
贺绝:【这障眼法保持住了,除了沈俞,在外人面前都要保持,能做到吗?】
【当然。】
眼看着贺绝要回去继续躺着,齐歆提醒:【虽然新媳妇头两天不用干活,但你今天要敬茶的吧?】
贺绝:“……”
他看到沈俞疲惫的睡颜,没忍心叫醒他,只好一个人往外走。
齐歆回到空间,给贺宝同步播放外面的场景。
贺宝只是个机器人,不像齐歆能看到外面的场景,只能通过齐歆的“回放”来看他的两位父亲。
……
沈母在做早饭,听到动静回了头,看到容貌精致好看的儿媳,放柔了声音:“怎么出来了?不再睡会儿?”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没什么,我自己能行,你再去睡会儿。”
贺绝摇头:“我还要给爹娘敬茶呢。”
“醒了再敬也不迟。”
“可是……”
“别顾忌太多,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沈母压低了声音,“昨夜可是折腾狠了?”
贺绝低头,也小声道:“沈俞刚刚才睡,我……还未睡。”
“胡闹!”
沈母怒了一下,又疼惜道:“不是说你,我是说俞儿,简直不知分寸,竟还让你倒水……”
贺绝良心痛了一下,解释道:“他太累了,刚刚睡着,我怕他不舒服,才出来烧水给他擦洗,他若是醒着,那水肯定是他倒的。”
沈母更心疼了:“这兔崽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你别强撑着,赶紧去休息。”
他们胡闹到天明,他自己倒好,倒头就睡,儿媳还得强撑着给他擦洗,简直……作孽哦。
贺绝:“……谢谢娘。”
“好孩子,去吧。”
沈母看着贺绝的身影,摇了摇头,是个要强的孩子,这走路的姿势,都强撑着,装作正常,唉。
……
贺绝睡到中午就起来了,叫了一下沈俞没叫醒,起身去给打了一碗沈母炖的鸡汤,装了点饭就去了房间。
沈俞浑浑噩噩的被扶起来喂了饭,随后又倒在了床上,睡得死沉。
齐歆不忍直视:【你……不怕把他弄死了?】
贺绝:【……不至于,他受得住。】
齐歆:“……”不敢反驳,怕挨骂。
贺绝拿着空碗回厨房。
沈母坐在院子里,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俞儿还在睡?”
贺绝“嗯”了一声。
“你刚才拿进去的饭,是给他吃的?”
“嗯,他还不太清醒,我喂了一些,就让他继续睡了。”
“你可吃了?”
“还没……”
“先打一碗鸡汤喝着,我去给你热菜。”
“谢谢娘。”
贺绝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打了一碗鸡汤,边喝边看她热菜。
……
沈俞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又黑了。
他神情恍惚的穿好衣服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父亲和贺绝在院子里边对饮边畅聊,母亲在一边做着鞋子,时不时应一声的模样。
“?”
他缓缓走过去。
贺绝放下了酒碗,拉着他坐下:“饿了吧?灶上热着菜呢,我去给你端来。”
沈俞恍惚的拿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口:“……”还真是酒啊。
沈父也闷了一口,看着他连连摇头。
沈俞:“……父亲有话要说?”
沈父瞥了一眼厨房,飞快说了一句:“回头我给你整点药酒。”
“啊?”
沈父又不说话了。
贺绝把热着的饭菜拿来,筷子递给他:“吃吧。”
说完,他拿回自己的酒碗,一饮而尽,笑眯眯的端着空碗凑过去:“爹,我还想喝。”
“喝,爹给你倒。”
沈父端起酒坛子给他满上。
“谢谢爹~”
“傻孩子,客气啥。”
沈俞:“……我怕是还没睡醒。”
贺绝失笑,伸手捏了他一把:“醒了吗?”
痛得不行的沈俞:“……醒了。”
他看向贺绝虽精致却一看就是男人的脸,再看看他碗里的酒。
所以,为何他和父亲这样对饮?
他木着脸吃了饭,听沈父吹嘘年轻时的过往。
沈母时不时骂一句:“瞎扯。”
沈俞觉得自己脑子要坏了,吃饱后精神了些,没忍住道:“所以,你们不觉得他这不正常吗?”
他现在可没涂脂抹粉,用的是一张男儿脸啊!
即使穿的是裙子,但你们看看他的脸,看看他的喉结啊,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再说,谁家儿媳和公公拼酒的啊?!
沈父放下酒碗,沉声道:“俞儿,这就是你不对了。”
沈俞:“啊?”他又哪里不对了?
“香儿都跟我们说了,她自幼长得强壮,又生来力气大,喜好又不似寻常女子,故从小就被视为怪人……后来亲人离世,她辗转离开家乡,独自在京生活,性情如此,便没人看得上她……”
沈父严肃道,
“如今她既嫁了你,你便要好好对她,什么不正常,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沈俞脑袋一懵:“啊?”
“没事的,”贺绝笑起来,“他是喜欢我的,只是怕你们无法接受。”
沈俞:“……”
沈母抬头:“怎会,我们也喜欢得很。”
沈俞:“可是,他和父亲喝酒……”
“喝酒怎么了?”沈父瞪他,“谁说女子就不能喝酒了?女子喝酒比你还厉害呢。”
沈俞:“……我有些头疼,再回去睡会儿。”
“还睡,都从早睡到晚了。”
“……”
沈俞不理他,脚步踉跄的走了。
沈父叹气:“看来他当官后,疏于练武了。”
他自小习文又习武,文武双全,怎的弱成这样。
贺绝忍笑,放下酒碗:“我去看看他。”
“行,早点休息。”
“好。”
第67章 皇帝有个会读心的宠臣(完)^^……
沈俞趴在床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绝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沈俞回眸:“你给我爹娘下了什么蛊?”
“没下蛊。”
“你没有涂脂抹粉,他们并无疑虑。”
贺绝轻声说:“只是障眼法,他们见到的我是柔和了面容的。”
沈俞微惊:“障眼法?”
“对, 障眼法, ”贺绝把他往里挪了挪,脱了鞋躺在他身边, “总不能要我每天涂脂抹粉吧?”
沈俞低低应了一声, 眼中带着迷惑:“你以后, 都不去上朝了吗?”
“不去了。”
贺绝把他揽入怀中:“有兴致了就陪你去破下案,平时就在家里吃吃喝喝,偶尔回王府享受一下,多好。”
沈俞回想起他昔日的成就, 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下权势不涉朝堂。
虽不知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但……
他伸手回抱他,有一日算一日。
……
三日回门, 因没娘家可回,沈俞受了父母之命,带贺绝出去玩耍。
贺绝带着沈俞去了他买的那处宅院, 换回了男装:“随我回王府看看?”
沈俞:“好。”
来到了王府,沈俞就真有了一种陪他回门之感。
管家一见贺绝就凑了上来:“殿下可算回来了,这些时日, 陛下一得空就来等你……”
“皇叔!”
贺瑾今日下朝后又来了。
见到贺绝回来, 他刚高兴, 就看到了贺绝身旁的沈俞,笑容瞬间消失。
他淡淡道:“沈卿,若朕没记错, 今日是你娘子回门之日。”
沈俞低头:“是。”
“那你……”
“陛下,”贺绝出声,“是我让他来的。”
贺瑾只觉心痛:“皇叔,我们好好谈谈。”
贺绝:“走吧。”
他们进殿坐下,沈俞自觉留在了外面。
贺瑾斟酌着语气:“皇叔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贺绝没想瞒他:“在沈俞那儿。”
贺瑾一手抚上心口:“你可知他成了亲?”
贺绝颔首。
贺瑾心中一哽,差点缓不过劲来:“皇叔你……你若真要,他还能不从?你既让他安稳成了亲,又何必再与他……纠缠不清?”
贺绝幽幽道:“他娶的是我。”
“?”
“!”
贺瑾不敢置信:“皇叔!”
贺绝:“我扮女装嫁给了他。”
贺瑾眼前一黑。
“皇叔!你这样做,将皇室的脸面置于何地!”
贺绝淡淡道:“因此,我是捏造了身份扮做女子嫁的,而不是以王爷身份嫁的。”
贺瑾胸前起伏不已,还想以王爷之身下嫁?
“他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他配吗!”
“我若喜欢,他就配。”
他若不喜,什么身份都无用。
贺瑾狠狠灌了一口茶,气息不稳。
贺绝轻声道:“前半生我没为自己活过,后半生我只想快活,瑾儿,你明白吗?”
贺瑾红着眼:“母后逼迫不了你,便要来逼我了。”
贺绝:“……”爱莫能助。
沈俞在外安静等着,贺瑾出来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俞:“……”
他进去:“你告诉陛下了?”
“嗯,全都说了。”
“……他竟没杀了我。”
贺绝笑了:“你很想死?”
“那还是想活的,”沈俞走过去抱住他,“其实你大可不必放下权势,我们搬出来,每日一起上朝,做自己的事,偶尔回去看看父母就是。”
贺绝把他提起来,两人紧贴:“那可不行,我不想干活。”
沈俞失了平衡,搂住他的脖子。
贺绝抬头轻吻他的耳垂:“只想干你。”
“别……休假明日就结束了,我要上朝。”
“我会节制,不要那么多,也会温柔……”
“……别在这里。”
贺绝把他抱起,往寝殿走。
一路上看到的吓人都低着头装瞎。
贺绝:“放心,他们不敢乱说。”
沈俞面红耳赤,气得狠狠咬了贺绝一口,咬的腮帮子都累了也没破点皮。
“殿下可真是,皮粗肉糙。”
“……”
……
卢小康在读心术的作用下大放异彩,大理寺都清闲了许多。
他越来越受重用,自认已经是个宠臣,过得风生水起。
而贺绝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只偶尔在一些大场合能看到他的身影,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只是……
沈俞看着沈父把他拉到一边,内心苦涩。
“你们这都成亲三年了,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沈父眉头紧皱,“找个时间去看看大夫。”
“爹,就算没有子嗣,也……”
沈父紧盯着他:“你心里有数?”
沈俞艰涩道:“我和他……不会有孩子的。”
沈父沉声问:“谁不能生?”
沈俞:“……我不能。”
贺绝播种倒是勤快,但他是男子啊,无论如何也生不了。
沈父眉头紧皱:“当真?”
沈俞无奈:“我真不能生,纵是我与他夜夜努力,也生不了。”
沈父大受打击:“怎会如此……”
他的儿,文武双全,这么优秀,竟有疾么……
“那,借种……”
“父亲!”沈俞冷下脸,“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碰他。”
沈父刚才也是一时发昏,被冷声呵斥后就醒了过来,也怒了:“明天下值后,我陪你去看大夫!”
“知道了。”
沈俞神情麻木的回了房。
贺绝只着里衣躺在床上等他,见他回来,把手里的酒壶一丢,稳稳地立在了桌子上。
沈俞刚走过去就被他揽在怀里亲了起来。
香甜的酒气在唇齿间炸开,沈俞气喘吁吁的推开他:“父亲明日要带我去看大夫?”
贺绝伸手解开他的腰带:“你病了?”
沈俞:“三年来没有孩子,他们急了,我告诉他我不能生。”
贺绝动作一顿。
沈俞亲自解下腰带:“若问起你,你只做不知。”
贺绝:“沈俞……”
沈俞俯身:“劳烦殿下,找个大夫通好气。”
贺绝伸手扣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按:“好。”
他亲了亲他的眼角:“担着个不行的名头,会不会委屈?”
“这算什么,”沈俞闭上眼,“你行就行。”
“哈,我自然行。”
……
次日,沈俞在沈父的陪同下悄悄去看了大夫,确诊不孕不育。
晚上,沈父把事情跟沈母一说,沈母觉得天都塌了。
“香儿不知道吧?”
沈父摇头:“俞儿还未说。”
沈母忧愁道:“先前我们一起出门,有人问起孩子之事,她只道缘分未至,若她知晓俞儿不能生……不知会如何伤心。”
沈父叹气:“我沈家就这么一个独苗,竟……罢了,日后收养一个乖巧的孩子便是,也好让他们老有所依。”
“只能如此了……”
……
房间里。
贺绝轻声问:“要不要告诉他们实话?”
沈俞摇头:“他们年纪大了,不必折腾。能瞒一生,对他们来说便是真的。”
“好。”
次日。
沈俞去上朝后,沈母语气真诚的把事情告诉了贺绝。
贺绝:“嗯,昨晚他和我说了。”
沈母见他神情平静,仔细询问他的想法。
贺绝唇角上扬:“只要能和他共度此生,没有孩子也不要紧的。”
深情至此。
沈母很感动:“好,俞儿娶了个好妻子。”
贺绝深以为然。
“只是,孩子还是要养的,否则日后老了,谁照顾你们?这收养的话,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啊?”
“都行,我不会养孩子,若真收养,还是劳烦娘带,你们做主就好。”
“好好好,娘帮你们带。”
“……”
沈俞下值后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给出的答案和沈俞一样。
男女都可。
于是,问题抛回给了沈父沈母。
没多久,他们从外面领了一个三岁的男孩和还在襁褓里的姑娘。
“他们是亲兄妹,这姑娘还要两个月才满一岁,”沈母满是疼惜,“他们是黎安县大河村的,亲爹是个赌鬼,把家都败了,还想把子女拿去卖了,他们亲娘就和他打了起来,双双落了河,都去了。”
沈俞:“……”
“这小的还好,大的亲眼看着父母打架去世……心里怕是不好受。”
沈俞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小孩:“他们家里……”
沈母压低声音:“他们亲戚收了钱,做主把他们给了我们收养,这孩子也愿意跟我走,条件是带上他妹妹。”
沈俞朝那小孩招了招手:“来。”
小孩乖乖走到他面前。
沈俞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叫什么名字?”
“大牛。”
“几岁了?”
“三岁。”
口齿清晰,虽长得瘦弱,但胆子很大。
沈俞笑了:“妹妹呢,叫什么名字?”
“妹妹没有名字。”
“那从今日起,你就叫沈平,妹妹叫沈安,平平安安,好不好?”
“好。”
沈母露出一脸姨母笑:“小平,还不叫爹?”
沈平看着沈俞,乖巧的喊了一声:“爹。”
眼中没有期待,只有乖顺。
他心里对爹是没期待的,他还小,很多事都不懂,只知道留在家里,亲戚们会把他和妹妹分开送人,而来到这里,他还能和妹妹在一起。
沈母朝屋里喊了一声。
贺绝懒洋洋的走出来。
沈母对沈平道:“小平,叫娘。”
沈平看着贺绝走过来,乖乖叫了。
贺绝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好孩子。”
沈平:“……”他默默的理了理被打乱的头发。
自此,贺绝和沈俞儿女双全。
沈父沈母一心带着孩子,对他们兄妹一视同仁。
沈俞有空的时候亲自给孩子启蒙,贺绝时不时的逗他们玩一下,看着他们逐渐长大。
沈平的性格逐渐养成,和沈俞越来越相似。
而沈安倒是像极了贺绝,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只想享受,不想吃苦。
于是,纵然是同等教育,沈平文武并进,进步非凡的时候,沈安还是只停留在,认识字,体力比寻常女子好的位置上。
沈父沈母看着俩孩子长大,在沈安出嫁两年后才相继去世。
沈平也已经娶了妻子,生了一个女儿。
二老去世的时候孙子孙女都已成家,还有了重孙,走得没有一丝牵挂。
沈平自小就知道自己不是沈家亲生子,但他很爱沈家人,孝顺,尊敬。
他娶的妻子也是如此。
贺绝没有蹉跎儿媳的爱好,甚至很想把他们赶出去,自己个沈俞悠闲度日。
但沈平很固执,说什么都不肯搬出去住,非要住在一起孝顺他们。
沈俞离世的那天,贺绝把沈平叫来:“我随你爹去后,你要亲自给我收尸,除你之外,任何人不得碰我。”
沈平红着眼:“娘,你……”
贺绝不耐道:“别做这姿态,你答不答应?”
沈平很是伤心,他只父母情深,父亲去世后母亲不愿独活,他愿意理解,但是……
“娘,让素娘为你……”
“不行,必须你亲自来。”
“娘……”沈平红着眼,男女有别啊!他怎敢冒犯母亲……
贺绝:“你不答应,我便要让其他人给我操持丧事了。”
“儿子知道了。”
“不得假手于人。”
“是。”
……
等沈平亲自给他们换了丧服,才意识到,他娘是个男子。
他神情恍惚的亲自送他们入棺。
所以,这才是爹娘为什么无子的原由吗?
让他惊讶的是,爹娘下葬的那一日,太上皇和新皇都来了。
他已入朝为官,自然不会认不得他们。
只是他们微服,他不敢叫破。
……
第68章 是汉子不是哥儿(一) 先救……
贺绝在一个充满脂粉味的房间里醒来。
【这哪儿?】
齐歆:【青楼。】
贺绝:“……”
他视线微微偏移, 看着内侧睡得很安静的女子。
【告诉我,我和她没发生什么。】
齐歆:【当然没什么,原主已经没了,尸体已经处理干净了。你用的是自己的身体, 能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的是原主。
贺绝身上衣服整齐, 他起身往外走:【信息。】
……
这个世界还是古代世界,却有三种性别, 汉子, 哥儿, 女子。
夹在中间的哥儿最为尴尬,不如汉子壮实,不如女子能生。
但凡哥儿,面上必有各式红色花纹, 越深越能生。
而沈俞,本是个汉子,是京中忠勇侯府之子, 自小过目不忘,又天姿过人,无论文武, 学得飞快,属于别人家的孩子。
在十六岁时便于尚书之女定亲,家人准备安排他进入朝堂之时, 他却被发现不是侯府亲生子。
侯夫人产子之时, 有一侍妾胆大包天, 行了换子之事。
侍妾让人找来一个孩子,又让人把侯夫人的亲生子拿去处理了。
谁知被吩咐的那人不忍心作孽,让人把孩子远远送去了乡下。
十六年后, 那孩子强势归来,成为了当今状元郎,与忠勇侯如出一辙的面容一下子就让侯爷生疑了。
不查倒好,一查,就兜不住了。
那胆大包天的侍妾及时已经生育了一子一女,也没能让忠勇侯手下留情,直接处死。
念在沈俞稚子无辜,沈家人并未对沈俞下手,十六年的感情是真的,回来的亲生子又温和包容,于是,沈俞还是沈家的儿子,就连待遇都没有变。
那侍妾的子女却恨毒了沈俞,联合起来给沈俞下了药,又用秘药在他脸上刺了个鲜艳的花纹,把他毒哑了让人把他远远卖了。
他被卖到了遥远的小溪村给一个鳏夫,在洞房花烛夜自尽而亡。
贺绝一脚踹开了青楼的门。
在叫骂声中拐去后院强抢了一匹马,策马离去。
此时,沈俞已经被鳏夫买下,正在小办婚事。
而原主贺三,也是小溪村的人。
无须齐歆指路,贺绝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加快了速度。
他赶到鳏夫家时,村里人正在他家高高兴兴的喝着喜酒。
“贺三,你发什么疯!”
“赶紧把那马栓了,激起一片泥,我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贺三,你这马哪来的?”
“……”
贺绝翻身下马,在众人的惊诧中直奔新房,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红衣,被绑着靠在床边盖着盖头的人。
他上前揭开红盖头,一眼就看到了沈俞红着的眼,狠厉怨毒。
贺绝低下身去解绑着他的绳子。
“贺三,你别太过分了,这新房还不到时候闹呢!”
“你这是在做什么?”
“贺三,你放开我媳妇!”
鳏夫摇摇晃晃的在跟着一群人过来,气得差点喘不过气了。
原主的父母和兄弟也在,连忙上前要阻止贺绝。
贺绝已经解开了绳子,把沈俞拉起来。
沈俞被饿了多日,又一直被绑着,虚弱的往一边倒。
贺绝伸手把他横抱起来:“什么你媳妇?是我媳妇,让开!”
门被一群人堵住了。
贺父气得不行:“贺三!别把你那套带到村里来,快放人!”
“不放。”
贺绝冷眼看向他,腾出一只手解开腰间的荷包丢过去,又紧紧抱住沈俞:“那老不死的花了多少钱买的,你把钱给他,多的算我孝敬你。”
“你——”
贺绝不打贺父,但两个兄长凑过来要拉他,都被他一脚一个踹飞了。
虽收了力,但也疼得不行。
贺绝抬脚往前走:“谁敢拦,别怪我不留情面。”
“……”
门口让出了一条道。
老鳏夫站在中间,颤巍巍道:“那是我媳……”
“砰——”
他被直接踹晕了。
贺绝抱着人,大步离开。
没管身后的闹剧,沈俞的身体不容乐观,贺绝带着他回了原主不怎么回的家。
贺大嫂和贺二嫂没去鳏夫家吃席,而是带了菜回来,跟几个孩子在家吃。
见到他抱着人回来,她们一愣,连忙起身。
“大嫂,劳烦你去帮我叫大夫。”
“欸,好。”
大嫂二嫂是很怕这个小叔子的,大嫂连忙放下筷子往外走。
贺绝抱着沈俞去了他房间,把人放在干净的床上。
沈俞此刻虚弱得脑袋阵阵发晕,只勉强清醒着。
贺绝转身去厨房打了热水,一点一点给他擦拭着脸上的冷汗。
沈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贺绝捏住他的脸颊,看到了完好的舌头才松了手:“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沈俞干涩的双眼溢出泪。
贺绝伸手擦掉:“我帮你把衣服换了,不穿这嫁衣,好吗?”
沈俞虚弱的点点头。
贺绝拿了原主的干净衣裳给他换上。
沈俞躺在床上,双眼空茫。
他前面十六年富贵顺遂,唯一的波折便是他的身世,但父母和归来的“兄长”接纳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更多,就被灌了哑药,刺了花纹,被当做一个哥儿在路上奔波,全程被绑着,偶尔才被强喂了一些食物和水,然后被卖给一个鳏夫……
对他来说,实在难以承受,生不如死。
若不是,若不是……
沈俞目光移到了贺绝身上,无声道:我不是哥儿。
贺绝:“你不是哥儿?”
沈俞点头。
贺绝忍住把他抱进怀里好好安抚的冲动,怕吓到他,只能站在床边,轻声道:“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沈俞的眼泪又溢了出来。
贺绝伸手擦去:“我去给你打些饭。”
他转身,眼中的杀意骇人:【伤害他的,都要死。】
齐歆不敢说话。
贺绝忍了下去,走了出去。
几个孩子还在安静的吃着饭,贺二嫂给他打了一碗饭:“小叔……”
贺绝伸手接过,垂眸夹了一些清淡的菜:“多谢二嫂。”
贺二嫂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懵,啊?小叔还会道谢?
几个孩子不敢说话,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房间里传来贺绝的喊声:“狗蛋,给我倒一碗水来——”
被点名的是最大的孩子,狗蛋。
狗蛋在弟弟妹妹们同情的视线中抹了嘴巴去厨房舀了一碗水,眼巴巴的看着贺二嫂:“二婶,小叔不会揍我吧?”
贺二嫂哪知道啊,只催促道:“快去。”
狗蛋苦着一张脸端着碗过去了。
“小叔,水……”
贺绝已经把沈俞扶起来靠坐在床边,接过碗递到沈俞唇边。
沈俞垂眸一点一点喝下。
喝了小半碗,贺绝收回手:“别一次喝太多。”
放下水碗去拿饭碗,贺绝瞥了狗蛋一眼:“站这干什么?”
“那小叔我走啦!”狗蛋连忙拔腿就跑。
贺绝拿起筷子给沈俞喂饭。
沈俞试着抬了抬手,有些吃力,他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虎落平阳……不,他只是一只假老虎罢了。
贺绝心中一痛,动作越发温柔。
只吃了半碗,沈俞就吃不下了,他偏头避开递过来的饭,摇了摇头。
“吃饱了?”
沈俞点头。
贺绝把饭送入自己口中。
沈俞目光一滞。
“家里穷,不能浪费。”贺绝坐在他身侧,一口一口的把碗里剩下的饭菜吃完了。
沈俞垂眸,没再看他。
一碗饭吃完,贺绝又把水碗拿来:“喝吗?”
沈俞微微往前凑。
贺绝等他喝了退开,才拿起碗出去。
沈俞吃了饭喝了水,空虚无力的身体仿佛也多了一丝力气。
贺绝再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张干净的帕子,刚伸过去要给沈俞擦嘴,就被他抢了过去。
沈俞一点一点的自己擦了,把帕子握在手里,抬头:你会读唇语?
贺绝:“嗯。”
沈俞:为何救我?
贺绝:“我想救。”
沈俞:这是何处?
“粼州桦县小溪村。”
离京城多远?
“坐马车走官道两个月,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二十五六日可到。”
沈俞沉默下去。
竟这么远……
面前的人有问必答,沈俞一时之间却不知再问什么。
就在这时,贺大嫂带着大夫来了。
村里就一个老大夫,乐呵呵的过来给沈俞把脉:“贺三你可真行,这就是你从林鳏夫那里抢来的媳妇吧?”
这么一会儿,可已经传遍整个小溪村了。
贺绝:“他怎么样?”
老大夫仔细把着,收回手摇摇头:“作孽哟。”
贺绝:“……说话。”
“饿的,累的,好好养着吧,”老大夫摸了摸胡子,“要开点补身体的药吗?”
“开。”
“一会儿带着钱上我那儿去拿。”老大夫拎着箱子走了。
贺大嫂还在一旁:“小叔,我去帮你拿药吧?”
贺绝:“劳烦大嫂,我的银子都给爹了,你先垫着,我回头给你。”
贺大嫂一阵肉痛,胡乱应了就出门,这钱,她是不指望要回来了。
贺绝叹气。
贺三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村里同龄的孩子从村头到村尾都被他揍过。长大后又不学好,跑到县城的赌坊去当打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在村子里,他除了不打老子老娘,谁惹到他他都揍。
他力气大,又凶狠,听说要债还把人打死打残过,村里谁都不敢惹他。
好在这两年他都在县里,不怎么回村,否则,贺大嫂贺二嫂多怕都不敢跟他搭话。
贺绝没再想,朝沈俞道:“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吧?睡一觉吧,不管你有什么想法,等养好身子再说。”
沈俞缓缓点头,掀开被子躺回床上。
贺绝走出房间,把门给他关上。
贺二嫂在收拾碗筷了,见到他,动作一顿:“小叔还要吃吗?”
“不吃了。”
贺二嫂点点头,继续收拾。
没多久,贺父牵着马带着两个被他踹飞过的兄长回来了。
第69章 是汉子不是哥儿(二) 县城……
“这马多贵啊, 说丢那儿就丢那儿,”贺父一看到他就头大,“那哥儿呢?”
贺绝懒得给他们解释沈俞不是哥儿的事情,说了他们也不信。
“我房里。”
贺父气得不行:“你可真行。你今天真是把我们贺家的脸都丢尽了, 成了全村的笑话了!”
贺绝:“谁敢笑, 我揍谁。”
贺父:“……”
他丢了马的缰绳,气闷的找了张椅子坐下。
贺大默默的把马栓了起来。
贺二挠头:“那我们家是不是要办酒了?”
贺父:“办个屁!”
贺母这时才拿着缩了水的荷包骂骂咧咧的回来:“这老林, 要价可真够狠的。”
要不是她能骂, 今儿这钱就剩不下来了。
她把荷包放在桌上:“三啊, 这钱,就留着给你办酒?”
贺绝摇头:“不用,一会儿给大嫂吧,她去大夫那帮我拿药了。”
贺母见他脾气好像下来了, 这才问:“你跟那哥儿,到底怎么回事?”
贺绝不知道怎么说。
他刚才见那老鳏夫叫沈俞媳妇,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但要真是那样, 原主这一家人,在小溪村就不好过了。
他也会被官府通缉。
贺绝垂眸:“那老东西活不久了。”
“贺三!”贺父闻言回头骂他,“人家是花了钱买的媳妇, 又不是抢来的,又不知道跟你有关系,你要怪就怪那个卖给他的人, 关老鳏夫什么事?”
贺绝:“买卖良人犯法。”
“人家有卖身契的!”贺父嗓门很大, “犯什么法?你去官府告状官府都不会受理!”
贺母闻言从怀里掏出沈俞的卖身契, 递给贺绝:“三啊,听你爹的,你自小混账, 村里人厌你烦你怕你,说我们不会教孩子,这都没什么,但你要真在村子里杀了人,这叫我们怎么过啊?”
贺绝接过卖身契,不耐道:“这不没杀嘛。”
“那你说他活不久。”
“他岁数那么大,还能活多久?”
“……”
贺母头疼:“不说这个,你跟那哥儿,到底怎么回事?”
贺绝:“他是我爱的人。”
贺母琢磨了一下:“刚才我们都看到了,那哥儿是被绑着的,但又有卖身契,想必不是被拐的,那就是被家人卖的?既如此,他可就不是良人了……不过我们又不出远门,不恢复良籍也罢,卖身契你收好了。”
这个世界的卖身契是合法的。
当卖身的那一刻起,原本的身份文书就不做数了,若要恢复良籍,得重开身份文书。
贺绝收好了卖身契:“等他醒了,我就带他走。”
贺母:“去哪儿?”
“先回县里。”
“真不办酒啦?”
“日后再说吧,要办的话会通知你们的。”
“……随你吧,我们是管不了你了。”
……
沈俞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
他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不由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缓缓坐起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喝闷酒的贺绝。
他穿了鞋,缓慢走过去。
贺绝抬眸看着他。
沈俞坐在他身边:可否也让我喝一些?
贺绝给他倒了一小杯:“你身体没养好,少喝点。”
沈俞默默饮了。
这酒并不好喝,和他从前喝过的美酒差远了。
贺绝没得挑,自顾自又喝了几杯。
沈俞遭此劫难,如果他表明心意,对他亲近,他只怕认为自己把他当一个哥儿,救他也是图谋不轨。
他心疼他,却不能抱抱他,亲亲他。
沈俞把空杯递到他面前,静静看着他。
贺绝:“……”
他又给他倒了一点点。
沈俞:倒满。
贺绝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完,伸手抹去嘴角的酒渍,笑起来:“没了。”
沈俞:“……”
“老三,带你媳妇出来吃饭了!”
外面传来贺大的声音。
沈俞闷头把酒喝了,眼神幽暗的看向贺绝。
贺绝解释道:“当时情急,我若不那样说,没有立场带走你。”
沈俞不语。
贺绝:“我们出去吃饭?然后我带你去县城。”
沈俞眸光微动,轻轻点头。
他们出去的时候,饭桌已经摆好了。
贺家人这才看到了沈俞的长相,虽然瘦弱苍白,但不掩俊俏,都差不多要赶上他们家老三了。
贺三,小溪村百年难得一遇的俊俏汉子,却是个混世魔王。
贺家人眉来眼去,怪不得老三沦陷,这整个县城,恐怕再找不到和他们俩媲美的俊俏汉子或小哥了。
见他们坐下,贺大嫂把打好的两碗饭放到他们面前。
小孩那边已经吃上了。
家里人多,他们吃饭向来分两桌,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贺母看到沈俞长得俊,脸上的花纹又红得滴血,真心夸道:“这花儿开得真好看。”
沈俞身体一僵。
贺绝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少说话,多吃饭。”
贺父:“怎么跟你娘说话呢!”
贺母瞪他:“行了,吃饭。”
贺父:“……”他这是为了谁?
沈俞沉默的拿起筷子缓缓吃起来。
贺绝见他光吃饭,给他夹了一些菜。
沈俞瞥了他一眼,垂眸吃下。
吃完饭,贺绝跟他们告辞。
贺母:“天都快黑了,不再住一晚?”
贺绝摇头:“骑着马,天黑之前能到县里。”
贺母见他如此,知道劝不动,没再劝了。
贺大嫂:“我厨房里煎着药呢,喝了再走。”
贺绝:“劳烦大嫂了。”
贺父嗤笑一声:“真是奇了,你竟也会说人话。”
贺绝不跟他计较,搬了椅子让沈俞坐着休息。
等贺大嫂把煎好的药端来,贺绝低头吹着降温,觉得差不多了才递给沈俞。
沈俞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动作僵硬的喝下。
贺大嫂把开了的药和老大夫写的药方拿来,把大夫的嘱托一一说了。
贺绝点头,把药包挂在马上,牵着马:“我们走?”
沈俞跟在他身后。
出了门,贺绝翻身上马,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朝沈俞伸去。
沈俞抬眸看着他。
如今他远离京城,身无分文,沦为哑巴,面前的人会带他去哪里,做什么呢?
他自嘲一笑,伸手握住,借力上了马,坐在贺绝身后。
“驾——”
风中,贺绝说:“养两日,等你恢复体力,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沈俞说不了话,点头他也看不到,只能闭上眼,泪水随风而去。
贺绝:【他的嗓子你能治好吧?】
齐歆:“……”
贺绝:【教我也行?我憋一憋,应该能憋出一些仙力。】
齐歆:【瞬间变好,他不会奇怪吗?】
贺绝:【我有办法。】
……
原主在县城里当打手不是白干的,虽然也成天赌博,但运气不错,时不时就会赢一笔,已经在县城里买了个小宅院。
还花钱买了两个下人伺候。
他们赶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
原主买的下人是一对夫妻,负责给他洗衣做饭等,各种杂事。
贺绝带着沈俞下了马,把缰绳递给小跑过来的李宏,又抽出了怀里的银票:“这马是红倾楼的,你去问一下价格,把钱给他们,就说我买下了,回来的时候再买些马草回来。”
马一路上没吃没喝的,有些躁动。
李宏接过缰绳:“好的,贺爷。”
贺绝:“……”
说起来原主就爱听别人叫他贺爷。
李宏牵着缰绳去把马栓在了院子里,收好银票朝外走了。
李宏的娘子容娘问要不要做饭,贺绝摇头,带着沈俞去了他房间。
贺绝点上灯,回头看他:“今晚你就在这儿睡,可以吗?”
沈俞看了一眼房间的摆设:这是你的房间吧?我住客房就好。
“其他房间没有收拾,被褥都没有,你就睡这儿。”
沈俞:那你呢?
贺绝笑了:“放心,我有地方睡。”
沈俞这才点了点头。
贺绝拿了一身新衣裳出来搭在屏风上:“我让李娘子去给你烧水沐浴?”
沈俞点头。
“你的头发要洗吗?”
沈俞再度点头。
“我帮你。”
沈俞:我……
“你自己不方便。”
贺绝不再看他,就没办法再读唇语,沈俞只得应了。
……
沈俞穿着略微有些大的衣服坐在椅子上往后靠。
贺绝站在他身后给他擦头发,捋头发,动作轻柔。
感觉到他的温柔,沈俞垂下眼睑,等他放下后,他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身前来,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问:你真信我是汉子吗?
贺绝毫不犹豫:“我信啊。”
沈俞看着他的眼睛,迟疑了。
他以为这人没信他的话,还是把他当做哥儿,所作所为是想得到他……可他的眼神,不像说谎。
贺绝伸手摸上他脸颊的花纹:“我眼神好着呢,你这花一看就不是天生的,像是后面刺的。”
沈俞无声的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有人害了你吧?别怕,过两日我就带你回去报仇,今晚,就从那个卖了你的狗东西开始,好不好?”
沈俞眼含热泪,缓缓点头。
“好好歇着,我这就去把人抓来。”
贺绝收回手,转身出了门。
他顺着夜色来到了那人贩子在县城的院落,翻墙而入。
此时人贩子吃饱喝足,拉着一个哥儿进了房间,暴力撕扯他的衣裳。
“别动!你要是乖乖的,老子还能给你卖个好人家,再动,老子把你卖去妓院。”
“唔唔——”
贺绝破门而入,在人贩子惊慌之中伸手把他扯起来砸在地上。
“你他娘啊——”
贺绝面无表情的在他胸前踩了一脚,他刹时痛晕了过去。
被绑着手脚的哥儿慌乱的后退。
贺绝看了他一眼,在他颤抖中解开绳子,扯掉他嘴里的碎布:“你们的卖身契自己找。”
说完,他就找了个麻袋把衣衫不整的人贩子装起来,扛走了。
……
贺绝回到房里后,把麻袋丢在了地上:“你想怎么处理他?”
沈俞五指微握:他不是罪魁祸首。
“但在他手中受尽折磨死去的人不在少数,他该死。”
沈俞打开了麻袋,看着昏迷的人贩子,回头看贺绝:杀了他,你会有麻烦吗?
贺绝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一脚踩在了人贩子的脖子上,一个用力,地上的人就没了气。
“不会有麻烦。”
沈俞紧紧盯着他。
“这样一个人,想来你也不想费心折磨,好啦,你早点休息,我去抛尸。”
“……”
沈俞抓住他的手:深夜再去,以免被人看到,徒生是非。
贺绝低头看着他们贴在一起的手,笑了一声:“好。”
第70章 是汉子不是哥儿(三) 情不……
深夜。
贺绝再回来时沈俞已经熟睡了。
他站了好一会儿, 散去身上的冷气,确认沈俞已经熟睡,才小心的上床,把他拥在怀里, 闭上眼睛。
……
沈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他出了房间,就看到院子里在扫地的妇人朝厨房喊了一声。
他顿在了原地。
没多久, 贺绝就端了一碗药出来。
沈俞走过去。
贺绝把药碗放在院子里的桌上, 等他过来了才说:“你的嗓子是被毒哑的, 舌头没事,声带伤到了,这个药可以修复你的声带,清除你体内的毒素。”
沈俞不懂声带是什么, 但他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意思,有些激动:我的嗓子能恢复?
“能,喝足七天药, 你的声音就会回来。”
沈俞眼睛又红了一瞬。
他原本不是如此情绪化的人,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变得脆弱。
谢谢。
他对贺绝说:谢谢你。
被灌药时喉咙的灼烧疼痛感还记忆犹新,让他每每想起, 都苦不堪言。
贺绝:“不用客气,过来喝药吧。”
沈俞坐下,拿起药碗。
“吹一吹, 慢点喝, 别把舌头烫伤了。”
“……”
喝完了药, 沈俞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
贺绝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原本打算过两天就启程的,现在找到了治疗你嗓子的药,要多等几天了, 可以吗?”
沈俞轻轻点头:这么久都过来了,不差这几日。
“嗯。”
沈俞有很多想问的,你为什么帮我?这药哪里来的?付出了那么多,你想要什么回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但他一句都没问。
如今的他给不起任何回报。
他不知道,再回京城,父母知道真相会怎么做?他们对他的感情是真的,但对他下手的那两位,即便去庶出,也是沈家的血脉……
思绪间,李娘子把早饭端上来了。
饭还没吃完,大门就被敲得砰砰作响。
李宏跑过去开了门,看到是贺绝的“兄弟们”,没有拦。
进来的三个人和原来的贺三一样,都是赌坊的打手。
“哟,三哥,吃饭呢?”长得凶神恶煞的吴山凑过去坐下,“这两天都不见你,原来是偷偷藏了个美娇哥儿。”
沈俞面色一变。
贺绝冷冷的看着他:“吴山,放尊重点。”
吴山恍然大悟:“是嫂子?”
他站起身,笑嘻嘻的朝沈俞不伦不类的鞠了一躬:“嫂子别生气,是我口无遮拦。”
另外两个人也跟着叫了嫂子。
沈俞没说话。
贺绝:“有事说事。”
吴山挑眉:“你要是娶媳妇,想请几天假,你得说一声啊,这两天你都不见人,管事的还以为你……他让我们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贺绝起身让沈俞继续吃饭,带着吴山他们出了门。
吴山:“你咋想的?提前说一声,管事又不是不同意,这下好了,不止要扣钱,还得挨顿骂。”
贺绝:“我要退了。”
吴山一怔,不可思议道:“你在说笑吗?”
贺绝面无表情:“你看我像说笑吗?”
吴山挠头:“为什么啊?”
跟在他们身后的青年笑一声:“还能为什么,娶了媳妇,不想打打杀杀呗。”
“也算是,过几天我要带他回娘家,挺远的,未必还会回来。”
“……”
吴山:“你签了十年工契,能有那么多钱赔吗?管事不会放你走的。”
贺绝:“先谈谈吧。”
这事还是要解决好,否则他就算人走了,麻烦也会找到贺家去。
……
午饭的时候贺绝没回来,沈俞等到饭菜都凉了。
李娘子过来:“夫人,我把这些菜拿去热一热?”
沈俞摆摆手:别叫我夫人,我不是。
李娘子看他嘴巴张张合合的,但没看出来他在说什么,只见了摆手的动作,劝道:“还是热一下,您先吃吧,别等贺爷了,他指不定天黑才回来呢。”
沈俞:“……”
李娘子还是去把菜热了。
沈俞心不在焉的吃了饭,朝李娘子比划了几下。
李娘子看不懂,只能猜测:“你是想问刚才那几位和贺爷的关系?”
沈俞:“……”也行吧。
他点了点头。
李娘子:“他们和贺爷一样,都是银罗赌坊的打手,这两天贺爷没去上工,估计也没请假,他们才找上门了。”
沈俞的神色变得担忧起来,他没想到贺绝竟然是赌坊打手,说实在的,他的气质,和赌坊真不搭。
“夫人别担心,贺爷可强了,这街坊邻居都怕他,可不敢惹他,不会有事的。”
……
贺绝在天黑前就回来了,正好赶上了晚饭。
沈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没受伤,才放了心。
贺绝笑了:“担心我?”
沈俞颔首,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还要靠着他才能回京都,担心他的安危,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话。
“没事了,我已经和管事说好,不干这活了,过几天等你嗓子一好,我们就离开这里。”
沈俞又点点头:吃饭吧。
“好。”
贺绝答应管事,在这几天内把那些难啃的骨头都搞定,收上那些人的欠款,他就能走人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早上他给沈俞煎了药后就离开,再踏着夜色回来。
等事情搞定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六天。
贺绝给沈俞端上最后一碗药:“这药喝完,你的嗓子就能恢复了。”
沈俞面色平静的把药喝了。
齐歆:【搞定。】
贺绝鼓励道:“试试?”
沈俞看着他,缓缓张嘴:“你……”
他心跳很快:“你的名字?”
“贺绝。”
沈俞摸了摸喉咙,久未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但不难听。
“我叫沈俞。”
贺绝念了一声他的名字,拿了钱让李宏去买个马车,请个车夫。
京城遥远,路途漫漫,一直骑马太累了,还是坐马车比较好。
李宏收了钱:“贺爷,我会驾车……”
贺绝婉拒:“你放心你娘子一个人在这儿吗?带上也不合适,还是算了。”
李宏沉默,纠结道:“到京城太远了,不一定能请到人。”
贺绝:“那就去买个会驾车的人,要独身一人的,不要拖家带口。”
“贺爷放心。”
……
贺绝带着沈俞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沈俞迟疑道:“这一去京城,路途遥远,如今我既然已经恢复,大可一人前往……”
“那不行,”贺绝毫不犹豫,“你回去是要报仇,一个人我不放心,我不好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再回去被害了,那我不是白救了?”
沈俞:“可是……”
“没有可是,我能打,能帮你,没人能在我眼前害了你。”
“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还有家人……”
“别说这些,我不在意。”
见他坚定,沈俞不好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欠他的似乎越来越多了……他的心,也越来越烫了。
因为眼前之人毫无保留的保护和照顾。
……
李宏买回来的是个半大的小子,看着瘦骨嶙峋,一碰就要倒的样子。
贺绝:“……长途跋涉,他受得了?这还是个孩子吧。”
李宏也很绝望:“就几个会驾车的,不是老就是弱,这一个是里面最好的了。”
贺绝:“……”
小子跪在地上,恳求道:“我十七了,不是孩子,我会驾车,我很能挨,我受得住的,求您收下我!”
贺绝拧眉:“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多谢爷,多谢!”
小子磕了头,高兴的跟着李宏去沐浴更衣。
贺绝又让李娘子煮碗面,好歹让人吃饱了再上路。
临行前,贺绝把李家夫妻的卖身契还给他们,把房契托给他们,让他们带回小溪村给贺母。
李家夫妻感恩戴德的道谢。
买回来当车夫的小子叫做张朋,黝黑瘦小,但驾车很熟练,直接架着马车离开了县城。
马车里,沈俞轻声问:“你就这样把房契给他们转交,不怕他们私吞了吗?”
贺绝摇头:“不会。”他们不敢。
他们不知道贺绝会一去不回,能拿回卖身契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不敢贪了那房子。
沈俞抿了抿唇:“你……是不准备回来了吗?”
贺绝笑看着他:“是啊。此一去,报仇之后,就要靠你养我了,我要在京城吃香喝辣,不回这小县城了。”
沈俞的心跳得更厉害了些。
他微微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嗯,我会报答你的。”
……
张朋虽然会驾车,但并不认识去京城的路,他只能遇人问人,跌跌撞撞的往京城的方向跑。
这一跑,就是两个月。
他们到京城城门口的时候,已是深夜,城门紧闭,外面停了不少等着进城的人和马车。
贺绝已经睡着,不知何时靠在了沈俞腿上。
张朋在外面小声说:“城门关了,我们得等到天亮啦。”
沈俞也轻声回答:“要进来休息吗?”
“不不,现在天气热着呢,我在外面凉快些。”
“……行。”
张朋不再说话,安静下来。
沈俞低头看着贺绝精致绝色的面庞,回想起贺父贺母的模样,不知他们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绝美的孩子。
“以你之姿,待在京城安顿下来,必定很受欢迎吧。”
就算没有家世支撑,但有一张完美的脸和一身武艺,定能惹许多哥儿女子的青睐。
一想到他可能会娶妻生子,他的心里就不舒服起来,仿佛被什么攥住,压抑得不行。
这人对他都能无微不至的照顾,至诚至性……若真娶了妻,不是要宠到天上去。
他盯着他好看红润的唇,仿佛受了蛊惑,缓缓低下头。
双唇相贴的瞬间,他激动的颤抖,又恐惧的僵住,猛地坐直身。
贺绝被他的动作带起,眼看着要滑落,被沈俞伸出手稳住,把他脑袋挪回腿间,双眼空茫。
“不应如此……”
他是汉子,他也是。
男子汉大丈夫,当娶妻生子,绵延子嗣,方是正道。
若得知他的心思……
沈俞闭上眼。
沈俞,不要露馅,不要这么下作,别毁了你们之间珍贵的情谊。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