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青春校园 > 杀死我的意难平 > 80-89
    正文到这就完结啦,求婚以及一些婚后会在番外更,你们有没有想看的番外捏?


    番外顺序:


    昝雅:不做别人人生的配角


    夏听雪:绿茶婊是人生最高的赞扬


    柯延臣:自私卑鄙的爱


    郁子&丞熠


    以下是超长碎碎念:


    签约晋江前就在做这个故事的大纲,然后前面写了两本才到这个故事,大纲就做了一年多。但是我也比较慢,也很卡。正文存了十万开始更新的,结果到最后还是有点不够。


    说说这本的灵感吧。


    本文的灵感其实来自我自己。注意,本文所有人物都是虚构!!


    高中时,暗恋男生A。当时青春期的内核不稳定,其实挺自卑的。但是A主动追我,表现的特别深情专一,追了两个月好像是。然后当时我就真的很激动很开心,少女情窦初开,每天小鹿乱撞。


    有个高年级学长B其实也喜欢我,得知我们在一起,带着十几个男生去寝室堵A。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A和B都不告诉我。A让我不要怪B


    ,说B其实也是为我。B告诉我,说A很有种,说他不会再找麻烦。


    当时真的很感动,也会担心他,A只是轻描淡写说就算有事也是他扛着。他说,他不会让我有任何麻烦的。


    A很有教养,常常给我带奶茶零食,关心我的学习,他为我做了很多改变,照顾我小心翼翼的自尊,也知道我会吃醋特意和喜欢他的女生保持距离。只付出却从不索取,表现出惊天动地又细腻温柔的真心。我们甚至从没牵过手,也没有过身体接触。


    只是后来,他开始冷暴力,让我越来越自责自己不够好。在校外,我和女生朋友闹别扭,其实是她单方面对我有意见。在外面碰见他和他一群朋友们(不是我们学校的),其中有些就对着他眉飞色舞揶揄他,但是他眼神闪躲,漆黑的瞳孔沉默看了我几眼,转身离开装作不认识我。


    他身边那群男男女女都笑疯了,时至今日我仍然能记得他们那种揶揄鄙夷嘲笑的眼神,像刀一样狠狠刮过我的羞耻心。我身边的朋友也对着我冷嘲热讽。


    回去的当天,他一句话没说,直接把我删了。还是我想问问他,发消息才发现已经被删了,然后一个人在被子里默默哭了整晚。


    后来和我的朋友彻底闹掰,值得一提的是,她后来和A成了好朋友,A和她经常互动送东西。我和A也再无联系,A火速又有了新女朋友。


    再后来,A来到我班级,告诉我他同桌C喜欢我,又说他同桌是个烂人,天天怎样对我下流的觊觎。我当时就很恶心,直接没搭理。


    C来加我几次,全被我拒绝。又过了很久,C半夜又来加我,我当时就想看他到底想干嘛,就同意了,结果C什么都没说。时至今日,C仍然时不时进我企鹅空间看看。


    我也是过了很久,才突然想通,C好像不是A口中那种卑鄙的人。


    但是生活不是童话,我和C也再无可能。认真说出来,C比A更白更帅,五官更立体。


    我对于A,是真的如鲠在喉的意难平。恨他,又忘不掉他。他让我不再相信任何真心,让我内心秩序崩塌,让我自己都把自己贬进泥里抬不起头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非常非常自卑,自己把自己龟缩进套子里。


    甚至感觉所有真心都可以假装,对于友情我都不敢相信。他带给我成人世界的血淋淋的残酷,自己却不受影响继续他精彩的人生。


    大概过了七年多,我还是不甘心。


    我找到他联系方式,加了他,质问他。


    我知道这非常不体面,我知道我这样挺可笑的。


    但是我不甘心,我意难平。


    我就想要一个答案。


    我就想为真心求一个真真正正的答案。


    当时我躺在床上,眼泪糊了满脸,乱七八糟什么都问。问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表现出那么惊天动地的真心?


    我说,你当时明明不喜欢我。


    因为真正的喜欢,不是你这样的。不是像你这样可以直接就走出来的。


    真正的喜欢,是像我这样,是放不下,是不能舍弃。


    我万万没想到,他全部忘记了。


    他特别讲理,一个劲对我道歉。


    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那么混蛋,他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真的对不起。


    他说,祝我现在一切顺利,说女孩一个人在社会闯荡挺不容易的,让我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


    我一下子哑火了。


    他全都忘记了。


    就那样,全都忘记了。


    我算什么呢?


    时至今日,他送给我的东西,我仍然保留着。


    那是我的青春期愚蠢的天真。


    挺讽刺的。


    他毁掉了我对爱情所有的勇气,毁掉了我面对感情所有的热忱,毁掉了我本就摇摇欲坠的内心秩序。


    他却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哪怕时隔那么久,现在敲下这段回忆,我仍然眼睛发酸。


    原来真心和真诚,是可以装出来的。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懂。


    为什么,要玩弄真心?


    ————————


    当时青春期的我,并没有人告诉我这些。所以写下这个故事,我想告诉所有暗恋的女孩,不要自卑,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自己,要学会自己肯定自己,自己爱自己。


    也想告诉所有被欺骗真心的女孩,不要用别人的薄情惩罚自己。


    爱情不是人生必修课题。自我成长,内心秩序,自我主观,辩证思维才是人生必修。


    希望所有的女孩自信明媚,像树一样,任由风吹雨打,依然茁壮向上成长。


    第81章 昝雅 不做别人人生里的配角。


    我喜欢丞熠。


    我是丞熠安排和郁雾做朋友的。


    ***


    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其实是最先喜欢丞熠的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


    那个时候我还小,是在父母们的饭局上见到了丞熠。明明同样的年纪,他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 通身贵气, 眉眼精致冷邃, 脸上有着稚气未脱的痞劲, 看人已经带了俯视的淡漠。


    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后来发现我果然没看错人。


    敖子野手里拿了一把车钥匙, 兴奋地拉着丞熠要去庭院偷偷开车。丞熠懒洋洋跟着他走, 路过一脸呆愣的我时, 漆黑眼弧耸垂着散漫睨了我一眼。他们背影消失在走廊,我又纠结又害怕,一个人悄悄跟了上去。


    我本来想劝他们, 初中生不能开车的。


    到了室外停车场, 敖子野上了主驾驶跃跃欲试, 丞熠双手抱肩怎么都不上车, 甚至还出声提醒:“你没成年不能开车。”


    敖子野骂他神经病, 正低声责怪他胆子小, 身后一道惊天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


    “敖子野!”


    我扭头, 看到了一脸恼火的敖子野父亲。


    敖子野吓得屁滚尿流, 四处奔窜。丞熠则唇角微勾,好整以暇看好戏。


    真够坏的。


    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 他侧额看向我, 线性眼梢微挑,漆黑瞳孔讳莫如深,带来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直直撞进我心房。


    他的气质,像狐狸。那种带着邪气的高冷狐狸, 就只是那轻飘飘一眼,就像鱼钩一样把我魂都勾走。


    那一刻,我只听到自己擂鼓的心跳声。


    一声比一声沉闷缓慢。


    没等我多想,他已经离开了。


    敖子野还在鬼嚎,我却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脑子里一直回想他那个晦涩淡漠的眼神。


    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个时候,我就已经栽了。


    也仅仅只是一眼


    后来年纪大点,因为家里的业务变更,和丞家见面少了。我和他又都不爱参加派对,见面机会更少了。


    直到后来他居然转来了我的高中。


    得知这个消息的我整晚没睡着。雀跃又极力压制,还泛着一丝微酸。


    在学校里却很难见到他。


    我也试着勇敢,可是被他淡漠疏离的瞳孔轻轻一扫,以及他身上那股不可侵犯的气场震慑,我就驻足不前了。


    他漆黑沉静的瞳孔,仅仅只是看我一眼,我就感觉自己被他完全看穿,那些弯弯绕绕的酸涩心思,在他面前仿佛无处遁形,让我羞愧的无地自容。


    有幸在学校看他一眼,我就会很开心雀跃很久


    后来丞熠居然意外找到我。


    当时是周末晚上,我不知道他怎么搞到我的号码,给我打电话说在我家门外,想和我聊聊。


    无法形容那一刻我的心情,说是狂喜也不过为。我在家里发出一阵又一阵尖锐鸣叫,从沙发到床上不断翻滚。


    我用最快的时间纠结好了衣服,整理好头发,还涂了一点点口红。镜子里的我一张带点婴儿肥的圆脸,眼睛带着湿润的羞怯,牙齿止不住地抖。


    深秋的风带着一股萧索的凉,我上面一件米色薄开衫,下面一件深蓝及膝裙。


    我强忍着凉意走到了他面前。


    耳朵发烫,呼吸沉沉,胸腔里挤满鼓噪。


    路灯清冷,照在他眉骨上,打下一片阴影。


    他神情寡冷,薄薄的眼皮往下敛,收敛了那股强势的邪劲儿。穿的也很简单,卫衣牛仔裤。但就因为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抓眼贵气。


    脑子里各种幻想,期待他第一句话会说什么,享受和他独处的每一秒。我甚至还在偷偷地觉得我们俩穿的像情侣。


    乖乖女配狐狸男。


    直到他单刀直入地开口,让我一头撞入真实的人间。


    他说我班上转来了一个女生叫郁雾,拜托我能不能照顾她,和她成为朋友。


    当时我就真的,脑子嗡的一下愣在原地。


    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为难我,抿唇淡声落嗓:“抱歉,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


    说着就要走。


    我立刻就慌了。


    我说:“可以。”


    慌慌忙忙又大声重复留住他:“我可以!”


    他脚尖顿住,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还是迈开腿走了,只留给我一个清冷孤寂的背影。


    夜色茫茫,他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尽头。


    风又起了,这次卷着槐叶擦过我的耳际,沙沙声里,我的心跳慢慢归于沉寂。


    刚刚那短短的三分钟,是只属于我和他的时间。


    或者说,是只属于我的三分钟。


    *


    之后丞熠甚至加了我的联系方式,还给我送了一支限量款手表。


    我在班级上见到了郁雾。


    怎么说呢,见到她的第一眼,会觉得她是跳芭蕾舞的。


    四肢脖颈太纤长了,皮肤也雪白晃眼。


    只是她一直埋头在学习,让我一时找不到接近她的理由。


    后来,在我有意的接近下,她终于对我打开心房,我们成为了好朋友。


    其实最开始我很嫉妒她,那种恨不得她消失在世界上的浓浓嫉妒。


    她消失就好了。


    可是相处下来,我发现郁雾真的很真诚。


    我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好,但是在知道我喜欢某IP的毛绒玩偶,她会省钱买给我。


    七百元,对我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却几乎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明明,她也很喜欢。


    但她只买给了我。


    我没能告诉她的是,我家其实有一屋子这样的玩偶。而她,据我所知,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阿贝贝泰迪小熊


    后来,丞熠给我发消息,希望我向郁雾转达,让郁雾能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我内心沉闷干涩,怔愣好久,才咬牙艰难打下那个“好”字。


    我小心翼翼藏起我泛着酸楚的小心思,尽量客观如实向郁雾转达了。


    我说:“有个男生想认识你,给你发了好友申请,拜托到我这里了。”


    郁雾淡漠摇头,她说她不想。


    尽管我很难受,还是劝她,告诉她这个男生是一个很好的人。


    郁雾只是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她挤出微笑着拍拍我,说不说这个事了,她请我吃冰激凌。


    内心浓稠的情绪将我吞没,整颗心被人揪紧。


    最后还是说:“好。”


    我得承认,我也存了那么一点点私心。


    其实,我应该多劝劝郁雾的。


    但是我自私地止住了话题。


    也就是说,如果劝她接受丞熠的满分程度是百分百,其实我只做到了百分之二十。


    到了学校超市,郁雾将冰激凌递给我,眼神澄净,一丝不染。那一刻,映衬着我的卑劣简直无处遁形。


    冰冰凉凉的冰激凌在口中融化,一丝丝甜味沁入我的味蕾,我垂着眼默默发誓,郁子,就这一次。


    就让我自私这一次。


    后来我还是破了这个誓言,我自私的不止一次。


    远远不止


    回去后我向丞熠转达了郁雾的意思。


    丞熠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发来几个字。


    【麻烦了。】


    我熄灭了手机,深吸一口气,没有回他。


    我真的很难受,很想哭。


    整颗心都在油锅里反复煎熬,泛着酸涩的苦。


    *


    后来丞熠又给我送来一只表,和他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直到他和柯延臣打架,学校传来消息说他要转学了。


    那几天,我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常常脚步虚浮走在校园里,止不住地想哭。


    一想到以后连远远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意外的是,丞熠又给我发消息了。


    他说他要出国了,想见郁雾一面,他在郁雾家楼下等她,希望我转达。


    我紧紧捏着手机,指尖发白,咬着嘴里的软肉,抬起头来,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就真的,这么喜欢?


    那些阴暗的想法不断往脑子钻,我深呼吸,不断告诉自己,昝雅,你不可以那样,你得告诉郁雾。


    不能上演因为一个男性好友反目的恶俗剧情。


    我按下我心中那些邪恶的想法,将消息转达给郁雾。


    我说:【上次想认识你那男孩,要转学了,想见你一面。】


    过了好久,郁雾才回我。


    她说:【我不想见。】


    那一晚南海市下了我记忆中最大的一场暴雨,天空就像撕开一道口子,雨水倾盆倒下。


    我在房间看着窗外浓稠的黑夜雨幕,听着轰隆隆的雨声,忍不住想,丞熠会不会还在楼下等她?


    他把柯延臣打进了医院,自己也伤的不轻,要是淋了雨,感冒加上伤口发炎,这可怎么办才好。


    整晚我都睡不着,抱着膝盖愣愣看着窗外的雨幕。


    凌晨五点,我满心担忧,敲响父母的房门,求父亲带我去郁雾家。


    父亲只当我胡闹,母亲看着我都要急哭了,强制命令父亲起床开车送我到郁雾家去。


    漆黑的雨幕里,雨滴哗啦啦砸在地上,四射飞溅,四周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见。


    清冷路灯下,少年仍然倔强站在楼下,全身都湿透了,身旁是他父母,试图给他撑伞,微微弯腰,正对着他苦口婆心地劝告。


    很难形容我内心有多么难受,只觉得心脏被揪紧,被冰锤一下一下尖锐地狠戳,血肉纷飞,鲜血淋漓,留在我心里的,只有彻骨的冰冷。


    父亲一向不在我面前抽烟,那一晚他一言不发,盯着车窗外那个少年,闷着抽了好久的烟。


    凌晨七点,丞熠上车离开。


    父亲视线挪到我身上,用眼神沉默询问我。


    我低着头,闷闷说走吧。


    回去的路上,父女俩一路无话。


    到家,父亲叫我先好好睡一觉。


    几日后,母亲来到我房间,扯了些有的没的,最后有些无奈又宠溺地说,雅雅大了,有喜欢的人了。


    我低着头,没吭声。


    母亲将我揽进温暖的怀抱里,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我的背,轻声说:“咱们小雅是个好姑娘,会遇到欣赏你的人。”


    我泪眼婆娑抬起头,望向母亲温柔婉约的脸庞。


    母亲什么都知道。


    *


    第二天一早郁雾才回我消息,说她昨晚在老家,雨水太大,信号塔被冲坏了,她的消息电话都发不出来。


    我情绪不高,询问她周一能否正常到学校。然后不咸不淡聊了几句。


    我没有告诉她丞熠在雨里等了一夜。


    丞熠也再也没有给我发过消息。


    我想,我和他应该再也不会见面,也不会有任何联系了。


    *


    时间匆匆而过,我的高中时光从指尖流逝,转眼来到了大学。


    那个沉寂的头像再次亮起,内容仍然与我无关。


    丞熠偶尔向我询问郁雾的近况,每次询问完,都会给我送来一支手表。


    每一次都这样,就像是咨询费似得,分的特别清楚。


    大学生活多姿多彩,我和郁雾常常坐飞机找彼此玩。


    和她在一起非常开心,但是只要我和她在一起想到丞熠,总会藏着不易察觉的酸。


    郁雾对我的好,常常让我自行惭愧。


    在我实习事业不顺时,是她千里迢迢坐飞机过来,深夜来到我家楼下,抱着鲜花,带着我喜欢的玩偶,飞奔过来给我一个热切温暖的怀抱。


    明明她最近因工作熬夜很晚,只因我随口一句抱怨,天南地北,她都会来找我。


    *


    郁雾父母生病,她从东宁市飞回来照顾。或许是她也厌倦了这种两头跑的生活,她辞了东宁市的工作。


    她相亲意外遇见柯延臣,决定和他在一起报复。


    我犹豫再三,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丞熠。


    我存了某种龌龊的私心,直接了当说郁雾和柯延臣在一起了,并没有说明郁雾是出于一种“报复”想和柯延臣在一起的。


    丞熠只会当做郁雾还“深爱”着柯延臣。


    我绝望又悲伤地想,这样应该你就会放弃她了吧。


    会不会看到郁雾身边的我,其实也很好?


    那边过了好几天才回复我。


    他说:【好。】


    只有一个字,我却可以想象他是如何用力打出这个字的,绝望又悲鸣。


    我想,我不能做那样的人。


    我挣扎着,还是告诉了他真相。


    半个月后,丞熠回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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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丞熠,那些被我刻意埋葬在深渊八千里的隐晦,像一阵阴风,尖锐呼啸直直冲着我的面门而来。


    内心煎熬酸胀情绪的藤蔓疯狂生长,挥舞着上窜飞腾,相互缠绕,越绞越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长高了,也更精壮了,浑身蓄着一股随时暴起的野蛮张力。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一张英挺俊脸,漆黑瞳孔静而沉,浑身有一股常年在高位浸淫的凌厉气势,仅仅看一眼,就能感到压倒性的强势与话语权。


    每次丞熠在场,我耳朵挤满喧嚣,心跳如雷,呼吸也急促,都会刻意不看他的眼睛。


    他眉峰下的瞳孔太深沉凌厉,能看穿太多东西。


    事实上,每次我在场时,郁雾都在。


    他的眼里只看得到郁雾。


    我在他眼中大概是灰色的那种背景板,而郁雾才是唯一鲜活的颜色吧。


    没关系,我默默安慰自己。


    看着他的衣角,就已经很幸福了。


    爱一个人,或许并不一定要在一起


    郁雾告诉我,她决定勇敢一次,尝试和丞熠在一起。当时我是真的为她开心,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希望她过得好这种想法,是胜过我的悲哀的。


    那晚,我和舒越桥等人早早等在云雾山,我带了各种拍照设备,打算拍出郁雾最美的样子。


    那一晚的云雾山,真的布置的超美。仿佛置身厄瓜多尔玫瑰的花海里,各种工艺蜡烛复古油画,让我直白看到了他对郁雾最赤裸的偏爱。


    他这样内敛的冷性子,为了郁雾,竟然真的愿意给她一场世纪告白。


    直到传来郁雾和柯延臣在一起的消息。


    连我们这些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别提丞熠当时的心情。


    当天晚上,我陪郁雾去丞家,她从丞家出来,走路踉踉跄跄,像一具没有棉花空荡荡的玩偶。


    我找到她时,她一个人蹲在地上无声崩溃大哭。


    她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我也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这么捉弄人。


    她明明,已经触摸到幸福的边缘了


    后来我听说,丞熠还是当众被否认,被打上小三标签,还被各种恶意揣测“他不行”,是硬不起来的软蛋。


    那段时间,丞熠沉迷聒噪的派对,开始用酒精麻痹自己,甚至一度醉生梦死。


    我还偷偷去看过。


    他醉了,也没有任何失态,只耳根薄红,瞳孔带了微微失焦。甚至当我悄悄坐在他身旁三米的距离时,他那个凌厉的眼神会瞬间把我吓到。


    像一把凌厉的刀,冒着阴冷寒光。


    不敢接近他。


    最后是我灰溜溜地离开。


    我以为他会恨郁雾。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万万没想到,他真就吞下了这泼天的屈辱,亲口在名利场承认自己是小三,剥开皮囊献祭尊严,跳入舆论的火海。


    我当然知道他是多自命不凡的一个人,他的骄傲自尊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染指一分。


    大吃一惊的不止我,整个城北圈子里的人都不理解。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连自尊脸面都不要了吗?


    我扒透了柯延臣告白时的所有细节,无数个白天黑夜失神地琢磨,始终不能相信丞熠真就这样忍气吞声承认自己是小三。


    换做是我,如果丞熠这样羞辱我,我想,我真的会放弃。


    *


    郁雾把她那破破烂烂的泰迪小熊阿贝贝给我时,我真想给她扔了买新的。


    恰好那段时间舒越桥在家长的撮合下和我接触,我拒绝说我要缝补朋友的玩偶。


    后来不知道丞熠怎么知道了,来我家找我要这个泰迪小熊。


    他依然帅的无边无际,一身卡其色风衣衬的他清隽干净,消融了他身上那股难以接近的冰冷距离感。


    我心跳的很快,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低着头不看他眼睛,艰难呼吸着,我说:“这个小熊太破了,外面很难找到愿意缝补的。”


    他腔调懒散嗯了声。


    我不明白,抬起头来看他。


    他嗓音低沉,说:“我自己来。”


    我没听明白。


    他强势从我手里拿过那个泰迪小熊,淡声道谢后离开。


    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好久好久。


    丞熠,这个资本市场上的掠夺者,真的会拿起细细小小的针,缝补一个破烂不堪的玩偶小熊吗?


    *


    我始终觉得我藏得很好,应该没有人知道。


    直到丞熠决定定居国外,那天在机场,我隐身在人海,而丞熠,一眼就睨到了我,随后就把正在路上的舒越桥叫来。


    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演技一直很拙劣。


    少女隐晦的心事被骤然戳破,多年来紧绷的弦猛地断掉。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爆发了人生最狼狈最汹涌的崩溃大哭


    原来我的演技这么拙劣,那么丞熠和郁雾会不会看穿我的卑劣龌龊?


    原来我在丞熠眼中一直都无处遁形,而郁雾,她是否知道我卑劣的一切?


    我不想失去郁雾。


    我只觉得我很贱。


    喜欢上了好朋友的男人,是我自己最无法忍受的,偏偏这个始作俑者就是我自己!


    我只是想在友情与爱情的缝隙中,喘息生存。


    舒越桥看着我蹲在地上崩溃大哭的样子,冰润的瞳孔有些无奈也有些无措。


    他蹲下,笨拙拿出方巾,擦拭我的眼泪鼻涕,把我的妆都擦花了。


    机场行色匆匆的旅客们纷纷侧目,好奇注视着我。


    我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哭,怎么发泄情绪怎么哭。我觉得我肯定很丑,像个幽怨女鬼似的。


    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从来都没有。


    舒越桥温润面孔没有流露一丝嫌弃,最后抱着我上了车。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抱着我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一下一下拍着我,声音低沉缱绻,哄我别哭。


    看着他笨拙的模样,我的眼泪也渐渐哭干了。


    狭窄的车内空间,空气渐渐稀薄,男人和女人的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


    鼻腔内全是他的冷香,我哭累了,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突兀的,我抬起湿漉漉哭肿的眼望向他,说:“我们结婚吧。”


    他怔愣一瞬间,声音干涩问我想好了没。


    我点头。


    我和舒越桥结婚了,郁雾应该就不会怀疑我喜欢丞熠了。


    就算郁雾怀疑,也只会觉得我放下了。


    我真的不想失去郁雾。


    所以,在爱情和友情之间,我最终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友情。


    郁雾很值得。


    在我所有朋友里,我最希望郁雾能幸福。因为她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她像浮萍在外漂泊了很久,我希望她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我有一个朋友,她拥有全世界最澄净无暇的灵魂,我希望她永远被爱。


    而我,


    我暗暗地想,我再也不要做丞熠眼中的灰色背景板了。


    我知道自己自私也善良,不够完美,是好人,也是藏着龌龊的小人。我勇敢也害怕,会犯错,有着人性骨子里的卑劣。是糟糕的朋友,也是她坚毅的后盾。在这些夹缝中,我常常也会迷失自我,


    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我要做我自己。


    我也很值得。


    *


    不得不承认,舒越桥实在是一个很适合结婚的人。


    即使他心中住着他的白月光。


    没关系,他有他的白月光,我也有我的朱砂痣。


    咱俩好像谁都不欠谁。


    出差夜晚的机场,无论多晚,我都会在落地那一刻见到他。


    只要他比我早下班,家里永远都有香喷喷的饭菜,全都是我爱吃的口味。


    他会记得所有纪念日,也会记得我生理期特殊日子。


    在父母面前,我们相互依偎,宛若真正的夫妻。


    与朋友聚会,舒越桥也会贴心照顾我,替我保守着那个秘密。


    我好像,渐渐有点依赖他。


    *


    结婚后我们并没有夫妻生活,各过各的。


    直到双方父母开始有意无意地催促。


    我想着,有了孩子离婚,能给两边父母一个交代。


    晚上我喝了酒,等他回来时,害羞地露出我的真丝睡衣。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我第一次体会到“意乱情迷”这个词的妙处。


    我笨拙的回应他。


    最后他居然把持住了。


    他低磁温润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磨进我耳朵里。


    “你喝了酒,我不想你第一次糊里糊涂的。”


    我当时脑子昏昏沉沉的,也就那样睡了过去。


    后来我邻居哥哥回来了,和舒越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摩擦。


    直到某天晚上,他喝了点酒,回到家硬要把我裙子推上去看什么纹身。


    一夜荒唐。


    事毕,他温柔抱着我,安抚我,嗓音低沉问我会不会后悔。


    我脑子里晕乎乎的,身体也累极了,抱着他精壮的腰身,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幸福。


    睡着前的最后一秒,还想着,明天要和郁雾分享。


    原来,是这种感受啊


    第二天早上从他怀里醒来,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嗯,害羞。


    非常非常害羞。


    虽然舒越桥强装镇定,但是潮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的心境。


    他问我想不想再来一次。


    没等我回答,已经被他急切热烈地攫取了我的心神


    我兴冲冲跑去给郁雾分享,正要开口,又生生停住了。


    好像不能让郁雾知道我和他现在才睡在一起。


    我叹气,肚子里好多话说不出去,好难受。


    隔天郁雾约我去她家吃饭。


    饭桌上,郁子叫丞熠把我爱喝的橙汁递给我。


    我垂着眼,从丞熠手中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触电一般收回,橙汁掉落,撒了一地。


    郁子连忙起身收拾,丞熠接过郁子手中的工具,只有舒越桥,意味不明睨了我一眼。


    那一眼藏着太多情绪。


    饭桌上,舒越桥表现别无异样,帮我守护着这个秘密以及与郁子这份友情。


    回家,我们爆发了一场争吵。


    舒越桥质问我:“你是不是还喜欢丞熠?”


    我受不了他的质问,反唇相讥,说我们结婚说好了,谁都不要干涉对方的感情,要是受不了就离婚。


    舒越桥气笑了,失望地定定看我几眼,转身就走。


    我生害怕他干出什么蠢事,比如把这个秘密告诉郁子什么的,死死拉住他不准他走。


    最后,我们俩紧紧相拥,眼泪爬满了我的脸,他瞳孔也是湿润的。


    他紧紧抱着我,像是要揉进他身体里。


    就是这样一个滚烫的拥抱,化解了我所有不安。


    两句身体紧的几乎不能呼吸,他声音坚定又虔诚从我头顶传来。


    “雅雅。”


    “不要喜欢他。”


    这一刻可以消弭所有人间苦楚,此刻的我,只想拥抱。


    颠沛流离半生,我这艘奇形怪状的船舶,终于还是驶入了属于我的港湾。


    *


    我没想到郁雾最后竟然知道了我对丞熠的暗恋。


    舒越桥电话里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浑身冰冷无法呼吸。


    我知道,我要失去郁雾了。


    但是没想到,当我忙完工作,来到公司楼下时,见到了满眼通红的郁雾。


    寒风呼啸,细雨飘飞,她鼻子冻的通红,只一步一步向着我走来。


    我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以为她会给我一巴掌。


    但她只是抱住了我,然后抽泣着哭。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她和丞熠决裂时,都是默默无声地崩溃掉眼泪。


    她嗓音沙哑说:“雅雅,对不起。”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好多,两个人都哭的很狠。


    我把我心底所有卑劣面全说给她,她没有怪我,她说,她心疼我。


    她说,如果早知我喜欢丞熠,她不会和他在一起。她也说,但是现在,她无法舍弃丞熠。她说,她也无法舍弃我。


    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学者戴锦华说过这样一段话,“在主流社会的认知当中,女性是没有友谊的。女人的友谊存在在少女阶段,然后由男性的介入和登临而宣告结束。”


    而我们,在彼此有了伴侣,在掺和着复杂的纠缠中,我们的友谊依然屹立不倒。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一直生活在幸福里。


    后来,我终于敢于大大方方和丞熠对视。


    那一份起源于高中时代,少女多年的执念,也都被我轻轻放下了。


    无关爱情,无关友情,我终于可以坦白地直视曾经站在阴暗处卑劣的自己。


    各位女孩,不要在别人的人生里做配角——


    作者有话说:昝雅的故事,开了预收《却有情》


    娇憨萌妹*温润雅痞


    先婚后爱,甜文


    昝雅和舒越桥心中各有白月光


    然后他们结婚了


    两人约好互相不能动心,婚姻只是他们面对父母家族的面子工程


    只是舒越桥,冷眼看着妻子和她邻家哥哥越走越近,心头妒火燃烧


    于是他忍不住去请教好友怎么追女孩


    好友悠悠笑一声:“你妻子腿上有一男人名字缩写,你不知道吗?”


    心中的妒意要把舒越桥烧得神志不清了,他飞奔回家,面对妻子怯润的眼神,他抚上她裙角。


    声音喑哑:“不怕,我只是检查一下。”


    *一个先婚后爱的小甜饼


    第82章 夏听雪 绿茶婊是人生最高的赞扬。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柯延臣。


    最开始听到有人骂我绿茶婊, 我气到发抖,后来我把它当作人生的最高荣誉。


    我把郁雾视为偶像,这辈子最恨她, 无时无刻想把她踩在脚下。


    ***


    自我有记忆起, 我就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


    小时候我觉得父母很聪明, 后面发现有个词能更贴切的形容他们——善于专营门道。


    他们看到了我未来嫁入豪门的潜质, 从小把我当做公主一般培养。


    学习我不喜欢的钢琴、小提琴、古典舞、书法、礼仪插花等等。


    我试图反抗过, 但是我太小, 他们的话语太有诱骗性, 于是我的灵魂一直被禁锢在小笼子里。


    直到我上了高中,遇到了我这辈子最恨的人。


    但其实最开始,我是把她当做偶像的。


    郁雾。


    军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 她个子高, 皮肤又白的晃眼, 很难不注意到。明明大家都穿的丑不拉几的军训服, 就她气质最特殊, 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我试图找出到底是哪里不同, 后来发现是她脖颈太修长了, 人也太纤薄了, 穿上的效果就和普通人拉开了差距。


    当时我就莫名被她吸引,站军姿的时候, 我就一直盯着她。


    在学校里, 碰到她几次,我一直一直看着她,一眼都不眨,脸上面无表情。


    偶尔她注意到我冒犯的目光,会有点不明所以地对我露出善意微笑。


    我不会笑。


    我一直盯着她, 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后来军训结束,又在校外碰到了她。


    她穿的最简单的白T短裤,九头身比例,露出那双笔直的长腿,手里拿着一根冰激凌,在燥热的夏天,树荫洒下的碎金中,一个人闲散地边走边吃。


    我父母从来不允许我边走边吃东西。


    彼时,我父母在路边超市买东西,我一个人站在路边,一眨不眨一直盯着她。


    直到隔壁班一猥琐男,脸上长满痘痘,特别恶心那种,他不怀好意审视我,对着我搭讪,要我陪他去玩,居然还伸出手想碰我。


    距离拉近,他脸上红肿溃烂的痘痘,让我恶心的几乎要呕吐。


    我往后退一步,一个冰激凌直直砸在猥琐男脚下。


    郁雾几步走过来,指着那男的让他滚。


    恰好此时我父母也从超市出来了,对着我上下检查关心我。


    当我安抚好父母,郁雾已经不在了。


    对我来说,就很不一样。


    我是怯懦的,压抑窒息,被圈养太久失去独立性的人。


    父母从小就教我怎么做一个淑女,怎么得到男人芳心去雌竟,怎么扮演一个弱者控制所有人。


    她让我看到了女生独立的另一面。


    后来还在校外遇见她几次,每次她都很自由。


    她可以放肆不淑女地笑,说到高兴处嘴里也可以说脏话。羡慕她可以晚上十一点还在超市购物,羡慕她受到欺负敢于还手,更羡慕她后期一个人对抗满世界的谣言,对柯延臣敢爱敢恨。尽管我知道对抗满学校的谣言是苦难,但是对于我这种活在压抑窒息牢笼里的人来说,苦难是刺破麻木生活的氧气。因为我被保护的太好,从来没有体验过。


    可是我知道,我永远也逃离不了父母的控制。


    大家都夸我。


    ——小雪长得太漂亮了,太招人喜欢了。


    ——哎哟,小雪吃饭太有教养了。


    ——小雪以后一定会嫁有钱人。


    ——小雪成绩优秀,钢琴也学的好。


    每当这个时候,我父母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满意。


    我生来就是他们的傀儡,是他们平庸人生仅有的谈资,是他们对外脸面的荣誉金箔。


    夏听雪,多么不切实际的名字。夏天怎么听雪?


    可我父母就是对我有这么高的期待


    我把她当做偶像。


    不单是因为她出众的身高比例。


    我的少女心事是成为郁雾那样的人。不用因为没有艺术细胞在繁杂无聊的课外兴趣班上被老师拷问,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后来我发现,她居然和学校柯延臣在一起了。


    很难形容我当时心里的感受,一种冰冷的黏腻感蔓延全身。


    柯延臣,学校的风云人物。


    我却觉得,配不上她。


    但是她很喜欢柯延臣,喜欢到我都能通过她的眼神感受到那份炙热。


    瞬间下头。


    偶像怎么能是恋爱脑。


    所以说人性有多复杂呢。


    如果偶像遥不可及,你只看到她永远完美的一面,你将成为她虔诚的信徒。


    如果她近在咫尺,你看到了她并不完美的样子,你又会开始暗戳戳的比较。


    后来我更是拿了放大镜观察她。她素面熬夜的样子,也会憔悴;时间久了她头发也会油;她也会有窘迫到在校外穿校服的时候…


    或许每个少女在学生时代都会崇尚偶像。追星,会刻意去学习她的穿搭,她的小习惯。


    我看到她从云端落到真实的人间。


    于是,我就想证明自己,证明我比偶像更有魅力。毕竟我实在太知道怎么操控男人了,早就跃跃欲试。


    对偶像最好的致敬方式就是——超越她。


    还有什么是抢走她的男朋友更能证明自己魅力的办法吗?


    当然没有了。


    男人算什么东西呢?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为什么就不能片刻停留在我脸上,连一个对视都不给我。


    我想要超越她,我想成为她的偶像。想要她的目光,汇聚在我身上。


    她身边全是一群傻瓜。简梦雨心怀鬼胎,柯延臣愚蠢鲁莽,哦还有我们班几个偷窥者。他们觉得郁雾气质像白天鹅,实际也是一群胆小的蠢货。


    抢到柯延臣,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我父母说的真的很对,男人们对于柔弱又美丽的女孩,特别容易产生保护欲。


    很顺利的,柯延臣就被我拿下。


    和柯延臣在一起是我规矩人生里的第一次叛逆,后来被我父母知道了,本来他们很生气,得知柯延臣家的雄厚实力,立刻变成讨好的嘴脸,甚至还一直给我灌输要把他牢牢抓住一辈子的观念。


    双标的大人


    我和柯延臣在一起的第一天,那是星期一的早上,我和柯延臣并肩走入学校。当时四周的人全都在看我,我内心是一片平静的淡漠。毕竟我从来不缺别人的关注。


    我不在乎路人的感受,我只在乎她。


    直到她从身后唤柯延臣,我瞬间感到四周喧嚣全都消失,内心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薄薄优越感,仿佛让我挣脱压抑的牢笼。我也扭头看着她,连我自己都控住不住地勾起唇角。


    这是平时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我不可能控住不住我楚楚可怜的面具。


    直到看到她失望又坚毅的眼神。


    我的心就像是被一盆冰水泼下,瞬间无法呼吸。


    她对柯延臣执拗地说出那句“你真幼稚”转身迈开长腿就走,一点都没停留。


    特别有种。


    一眼都没停留在我身上。


    我顿时没了兴趣,感觉自己好像又输了


    所以,我加她企鹅,关注她微博,然后开始在朋友圈秀恩爱。


    不知道她心底怎么想,反正我自己还挺暗爽。我承认,我就是阴暗。她是我曾经仰望的偶像,现在我抢走了她的东西,指不定她在背后怎么哭鼻子。


    我希望她来找我,骂我绿茶,愤怒地指责我是小三,怎样都可以,而不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视线从不在我身上停留。


    恨她


    柯延臣的那群朋友们,的确很难缠。特别是宋蔓无法无天,袁音心机恶毒,好几次我差点吃亏。


    不过,柯延臣把我保护的很好。他好像还挺喜欢我的。


    更多的,我觉得他在玩一种扮演游戏。扮演体贴的男朋友。真要说他对我爱到无法自拔,那也是没有的,他只爱自己,爱自己的虚荣。


    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化学反应。我会演出最完美的女朋友形态,撒娇害羞撒眼泪。他会演出最完美的男朋友,体贴温柔照顾人。


    外人都觉得我们很甜蜜,实际上他连我喜欢的动漫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最爱带我去闹哄哄的派对,却从不关心我灵魂的出口。


    他特别享受带我出去。我是所有男生心里情窦初开的白月光,带我出去会得到一片羡慕,极大满足他的虚荣心。


    我对他喜欢不起来。


    更多的是为了在郁雾面前拼一口气。


    后来郁雾转了班,见到她的机会少了,我很挺失望的


    上了大学后,我身边又出现了一群,想要保护我的男生们。


    柯延臣也不在我身边,我们异地。没人帮我搬重物,帮我买东西跑腿,花钱当冤大头了。


    他不好用了。


    所以,又有男孩主动殷勤照顾我,我没有拒绝。


    我需要愚蠢的男孩当奴隶。


    当一个帅气的富二代亲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我又不吃亏。


    只是没想到被远道而来的柯延臣撞见了,我们就此分手。


    我一句也没有挽留。


    柯延臣,很优秀。但我就是,没感觉。


    反正我身边从来不缺优秀男孩。


    还有一个原因,我根本看不出来郁雾还喜欢柯延臣。她太决绝又干净地处理了他们的关系。


    我在柯延臣身边那几年,也找不到郁雾的一丁点痕迹。


    和他在一起,没意思了。


    如果郁雾表现很在意他,我还真可能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她再也没有谈过恋爱。


    多没意思。


    和柯延臣分手,倒是让我父母长吁短叹了好一阵,甚至长达半年怂恿我去柯延臣面前博同情复合。


    我偏不。


    看着父母失望的样子,我心底一阵暗爽


    郁雾把我联系方式全都删除了。


    我一直视奸她的微博,她移除我好几次粉丝,我又厚脸皮关注。甚至还经常点赞又取消,引起她的注意。


    后来,她也没管我了。


    她越来越好看了。


    穿衣服也越来越酷飒御姐了,酷这个词甚至不足以概括她风格的多变,关键是都能有她独特的风格。


    我甚至希望希望能天天看见她。


    性感的包臀裙、热辣鱼骨胸衣、甚至看起来特别裸露的深v小礼裙,穿上她身上没有丝毫艳俗讨好感,反而是一种高智感。


    全都是我喜欢的风格,但是父母绝对不允许我穿的。我只能打扮的像个淑女。


    她还收获了很多粉丝,我甚至还去挨个视奸。大多都是女孩。萌妹斩男,御姐斩女。


    我讨厌那些粉丝。


    不喜欢郁雾变成大众所知


    后来,柯延臣和郁雾又搅合在一起。


    几乎是瞬间点燃了我的所有激情。


    就是那种终于又上战场的那种感觉。


    我把她当作我的假想敌,当作证明我自己,逃脱束缚的一种叛逆途径。


    当天晚上把衣服全部倒腾出来,然后又下单了好多套。


    顺便和正在交往的富二代男友分手


    我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接近他们俩,毕竟现在有阶级壁垒了。


    没想到有一个陌生号码,主动给我去椰风岛的机会。


    再次见到郁雾,她更漂亮了,整个人有一种平静的柔和。


    她的穿衣打扮风格不像她,反而像我。


    她好像还喜欢柯延臣。


    傻子。


    被海蟑螂吓到摔倒,小腿破皮出血,明明很委屈,眼眶都湿透了也不哭。


    为什么那么倔强呢?明明眼泪更能博取男人的同情。


    几滴眼泪,就能轻松得到自己想要的


    中午吃饭,柯延臣拉着要活吞了我的宋蔓离开,他那群朋友们对我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不断用眼神揶揄我。


    我根本不在乎。


    柯延臣已经被我的眼泪打动了大半,说不定没多久就要复合。旁人的嘲笑根本不重要,我只在乎我能否达到目的。


    直到最后吃完饭,我够不着纸巾,是郁雾装作若无其事放在我面前。


    她好像,总是这么温柔。


    她碰过的纸巾,被湿咸海风裹着到我鼻腔,一种让人沉迷的沁香。


    她本人应该更香。


    我忍不住又侧额一直凝视她。


    看她漂亮的淡红碎花长裙,看她挺直修长的脖颈,看她微微翘起得体的唇角,看她自然的豆沙玫瑰色口红,看她被风吹乱的碎发,看她雪白的光滑手背。她被别人逗笑,眉眼弯弯笑,露出酒窝,一边捋头发一边注意到我的目光,微微不解。


    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她。


    脑子里忍不住想起今上午她忍住不哭时,湿漉漉的睫毛,委屈的湿润泪水,朦泪赤红的漂亮眼睛,倔强隐忍的神情。


    无论什么表情,她都很美


    后来回到南海市,柯延臣和我试着重新在一起。


    他不好控制了,我用了很多手段,最后甚至图穷匕见用自己生命威胁他。


    他和我在一起了。


    但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和我在一起,他更多是沉默,或挤出笑容。还是很体贴照顾我,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不会长久的。


    我们没几天就分手了。


    他跑去找郁雾,上次那个陌生号码不断给我发他们俩在一起的具体地址,意图很明显,让我去拆散。


    可是柯延臣完全不听我话了


    柯延臣和郁雾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我落败了了。


    一直冷眼看着她和柯延臣在一起,期间不间断给柯延臣发消息,还给郁雾发我和柯延臣曾经甜蜜照片。


    直到传来他们订婚的消息。


    那一刻我突然醒悟,我好像找不到比柯延臣还有钱的富二代了。可我难受,不是因为这个。


    没想到她会来找我。


    我第一次提前赴约。要知道,无论在哪,我都是姗姗来迟的公主,甚至夏天太晒,出门的那几步路我都懒得自己打伞,还要别人到我家门口接我才出门。


    她来了。微卷长发,到脚踝的珍珠白醋酸裙,外面长款棕色风衣,勾勒出玲珑曲线,红底高跟鞋,说不出的知性优雅,轻熟又温柔。


    我的神经在太阳穴处抽跳,连着我如擂鼓的心跳,嘭,嘭,嘭。她走过来,带着香气,坐在我对面,澄澈的瞳孔里映照我的影子。


    好漂亮。


    我强力压制下自己的纷乱揪心,甚至一度不敢看她。


    她居然看透了我一直以来的伪装的小白花面具,看穿了我一直在和她较劲。


    甚至于她还说,一度想成为我。


    我一向擅长扮演楚楚可怜,擅长以退为进,擅长博取别人同情心,以此面具掩藏我的恶毒刻薄和病态疯癫。


    她总让我失控。


    她眼神终于全部落在了我身上,当她说出订婚的消息,我整个人都炸了,甚至第一次撕下带了二十几年的柔弱面具。


    那一瞬间,我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手活生生撕裂。鼻腔里充盈着温热的,腥气淋漓的鲜血味。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想,才想明白。


    我恨明月高悬却不独照我,我恨她进入人生新阶段却不带走我,我想让她恨我又渴望她看着我,放不下我。


    我渴望她对我,有着同样的病态偏执。


    而不是和一个被女人骗的团团转的傻瓜纠缠在一起


    后来才发现,原来郁雾喜欢的是一个叫丞熠的超级富二代。之前在椰风岛见过,的确是一个气势强大的男人。


    我的确是个坏女孩,去了Note科技前台好几次,声称捡到了丞熠的钱包,终于在第四次见到了他。


    和他独处在同一空间,会感觉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我极力遏制自己,强装镇定拿出一个男士钱包放在桌面还给他。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骨缓缓上抬,散漫撩起眼弧,寡淡又冷凛。他探出修长指尖,从桌面慢条斯理拿起黑色钱包,垂着眼梢打开,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你就是用这种廉价的手段骗到柯延臣?”


    一瞬间,就把我贬的一文不值。


    没有男性这样对我。


    因为我柔弱的外表,男性从来对我捧为掌上明珠。


    我强忍愤怒,尽量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试图迷惑他,声音怯怯的:“一直给我发消息的那个号码是不是你?”


    “是。”


    他很坦荡,漫不经心勾起嘴角,带着厌世的凉薄,用一种看下贱玩意儿的眼神玩味俯视着我。


    我不想忍受这样的屈辱。


    “没名分的小三也很廉价。”我咬着牙颤抖着说。


    丞熠脊背往后靠,下颌微抬,居高临下审视我,腔调淡漠:“你没资格评价我。”


    “让我猜猜你今天的目的。”


    “钱包是借口,实际上想和我搭上线?”


    “想和我在一起?想抢走郁雾的人?”


    就这样直白地把我内心那些龌龊想法讲出来。头晕目眩透不过气来,我几乎站不稳。


    他漆黑瞳孔黑而沉,带着一种平静的讥讽,钢笔咚咚敲击桌面,“你和郁雾最大的不同在于根骨,她很坚韧。”


    “你像寄生虫不断攀附宿主。”


    哑口无言。


    整个人变得冰冷黏湿,止不住地颤抖。


    脑子里满是各种恶毒的语言,我选择了最简单最具攻击力的一句:“你就不好奇,郁雾到底和柯延臣睡过没有?我亲眼见过。”


    他极俊的眉眼写满不屑,轻轻慢慢地哂笑出声,笑话我无能的不自量力,周遭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我哭着夺门而出。


    他是第二个让我控住不住自己情绪的人,第一个是郁雾。


    他说的不全对。


    我是有根骨的,至少我自己这样认为。


    男人只是我向上攀爬的阶梯,我不在乎他们,他们都是工具。


    我是定制嫁入豪门的菟丝花商品。


    我没有情绪,我永远可以扮演听话的小白花。


    后来在网上爆出名媛培训班,看到消息的时候我很想笑。


    揣摩讨好男人内心,居然是我从小就开始学的东西。


    网上对于这类名媛女都是一片抨击,觉得这类人价值观扭曲只会讨好男人。


    他们不懂,这类人往往更有自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跨越阶级。


    富二代眼里的女孩,只需要柔弱漂亮,身材好具有性价值,最好还对家庭具有无私奉献精神。


    他们不知道,每一个女孩都有一双翅膀。


    各取所需而已。


    *


    曾经有人问我,是不是喜欢郁雾?


    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我只是,觉得她气质特殊,她的一颦一笑我都深深迷恋,甚至不可救药地刻进我的脑仁里。我没办法成为她那样的人,但是我为她魅力所折服。


    我不喜欢她,甚至莫名其妙地讨厌她。


    我羡慕她的自由,羡慕她甚至活成了我的样子。


    模仿她,成为她,超越她,成为了我少女时代唯一叛逆的英雄主义。


    我抢走了她的东西,希望她恨我一辈子。只要一想起我,就会升起一股无名火,连我的呼吸都是错的那种。


    喜欢和爱不一定会栓住人,但恨一定可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你心里落下一个烙印。


    一定一定,要永远恨我——


    作者有话说:简单来说,病娇+毒唯


    第83章 柯延臣 无比自私卑劣的爱。


    我是一个拥有一切, 却又一无所有的人。


    ***


    第一次对郁雾有印象,大概是在军训期间的食堂里。


    食堂冷气哄哄往外吹,吹不散才晒了一上午毒辣太阳的密汗。与挤满燥热的人群区别开, 我和叶仁等人坐在食堂最好的位置, 用完家里送来的饭菜, 喝着带冰块的可乐, 懒散地聊着天。


    郁雾就是这个时候进入我视线的。


    个子高挑, 皮肤雪白, 戴一副有点傻气的黑框眼镜。她排着队, 额头沁出细汗,抿着殷红唇瓣,几缕发丝黏在修长脖项, 她时不时擦着, 扭身和身后那女孩说话, 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我抬抬下巴, 问叶仁那女孩是不是跳芭蕾舞的。


    叶仁认真审视几眼, 说没在宋蔓那边舞蹈室见过她。


    我淡漠哦了一声, 没放在心上, 出了食堂


    她总在偷看我。


    我能感受到那种雏鸟似的、清澈、胆怯又热烈的眼神。


    但是我从不多加注意, 偶尔撞入她慌张移开的视线轨道,又会觉得她带着傻气的可爱。


    也仅此而已


    后来, 班上有人告诉我一个叫郁雾的女孩喜欢我。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郁雾是谁。


    直到一次大课间结束, 我和同伴一起回到教室,撞入了二楼少女炙热钦慕的眼神。


    因为同伴的嘲弄,我打了一个赌。


    在很多年以后,我常常后悔这个无比廉价让我付出惨痛代价的赌


    从那之后,我开始认认真真追郁雾。


    仔细说来, 我给郁雾的,不过是几瓶饮料,几盒进口巧克力,加上一些甜言蜜语的承诺。


    有点讽刺的是,后来我才知道郁雾不喜欢巧克力,那些巧克力全都被她朋友吃掉了。


    而郁雾,每天雷打不动给我买一瓶牛奶,而我喝习惯了每日送来的鲜牛奶,对于超市的盒装牛奶不屑一顾。自然而然的,郁雾送来的牛奶全都被我扔给同桌了。


    后来我也才知道,郁雾当时家境不好。因为给我买牛奶,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零花钱了


    和她慢慢相处着,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单纯女孩。


    帮她处理周晋,只是因为我是她“男朋友”的责任。


    周晋太桀骜阴暗,随便几句话就激起我的怒火。


    我和他打架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出于“他骚扰郁雾”,而是因为一种少年意气,出于一种周晋挑战我的权威。


    可是这个小姑娘第二天见了我心疼得只哭。


    我知道她很喜欢我,我享受这份喜欢。以至于得意忘形,把她推向另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郁雾问我和宋蔓的关系时,我才洗完澡。


    怀着某种强烈迫切的激情渴望,我用一种十分愚蠢的方式跑出家门,在遇到庭院里的司机才反应过来跳上车,要求他送我去郁雾楼下。


    下了车,在破败昏暗的破旧房子下,我是飞快跑着去见她的。


    以至于把她嵌在怀里时,我都无法控制自己剧烈喘息的胸膛。


    她害羞带怯,一脸惊喜又不可置信,澄净的瞳孔里满是笑意。


    小傻子。


    我也在笑,满是孩子气的傻里傻气。


    她看我的眼神满是倾心爱慕,柔软又湿润,让我无端端开始口渴、空虚、燥热,恨不得紧挨着她。


    情不自禁地,我探出手,扶上了她柔软淡红的唇瓣。


    和想象中一样,又软又润。


    她眼睫湿润,怯怯的,带着一丝害怕,一丝不知所措,却仍由着我我的肆意妄为。


    好可爱。


    最后我约了她周天约会。说是带她出去补充营养,其实不过是满足我的私心


    周天见到她的第一面,其实我是开心的。


    但是和她并肩走在一起,我才发现,她的衣领子泄了,看起来应该有几年了。


    我知道她家庭情况不好,但是这样过时泛黄的T恤,就算再穷,至少穿过一年也该扔了。


    在后面的行程中,我仍然很绅士。但在发现她点餐觉得贵,送她礼物第一反应也是拒绝时,我又觉得她小家子气。


    好像不太拿得出手


    我对她其实是有一点喜欢的。她很独特,很不一样。不管是外形还是那种纯粹的感情。


    她对我的喜欢很滚烫热烈,这很满足我的虚荣心。即使她家境差些也没关系,我可以负担她的物质生活。


    我喜欢柔弱无害的女孩,而且最好满心满眼全是我,当我的随身挂件。


    慢慢我发现,她不是这种女孩。


    她反击别人时,显得很泼妇歇斯底里。我不喜欢,甚至厌恶。


    如果我和她有矛盾,我只希望她委屈掉眼泪,也不要她满眼仇恨对着我又摔又打。


    宋蔓第一次得知郁雾存在时,只轻蔑地冷哼。后来她看着我对郁雾维护减少,慢慢试探对着郁雾各种看不起,带着圈子里的男男女女都把她当成笑料。


    “这种老气的衣服谁穿啊,哦我好像知道有一个人。”


    “谁呀?”


    “就那人呗。”


    眼神瞥来一眼,对视一笑。


    “那种货色怎么会有人喜欢?”


    “总有人被高端手段蒙骗呗。”


    一片哄笑。


    “别搞笑了,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人买不起新衣服?”


    “某人每次出校门都穿校服。”


    “为什么?”


    “穷呗。”


    笑作一团。


    “有种女孩,明明就是捞女,面对礼物又开始假清高。真是贱死,最后还不是收了。”


    “还戴着那手链招摇撞骗,四处炫耀,小家子气。”


    因为她,我身边总是充斥着意味不明的讥笑嘲讽。


    开始我会不悦,但是宋蔓是女孩,我不好对她发脾气。她每次也不点名道姓,私底下又不断撒娇求我,说我只是被她蒙蔽了。渐渐地,我也开始认可她对郁雾的诋毁。


    这种认可,一方面因为自己内心不够强大,无法接受外界对自己的污点评价。另一方面,其实是人作为一种社会性动物,对于圈层环境的一种微妙的讨好感


    我在对郁雾施行冷暴力,希望她能自己明白这种微妙,自己龟缩在角落里,不要让我出头当恶人。


    隔壁班有个叫夏听雪的女孩好像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对着我表示出崇拜仰慕,然后又开始若即若离,前期简直让我欲罢不能。


    我一度以为这是我后半辈子的灵魂伴侣。


    后来与她在一起,反而无趣,特无趣


    在篮球馆打球那次,我没想到郁雾会来。


    她被生生扔到篮球场上,当着几百观众的面,涂了一个巨丑的口红,穿着校服,狼狈地跌坐在地。


    全场喊声如雷要她滚下去。郁雾一个人站在那里,双手绞着衣角,眼神带着让人心悸的无措。


    我知道是宋蔓等人做的局。


    我知道她是无辜的受害者。


    但是她身形太狼狈,嘴上的口红太丑陋,和她站在一起太让我丢面。


    我无比冷漠无比绝情拒绝了她,当众和她割席。


    没等回去,也火速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


    我在逃避。仿佛远离她就能远离那种我无法控制的屈辱感。


    也感觉她真的很廉价。


    很容易追,很容易就可以把她晾着,也很容易甩掉。


    她始终一个人默默舔伤口,对我没有责怪,没有抱怨,没有怨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在身边,我甚至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郁雾陷入舆论漩涡,成为全校红人。


    我知道自己在这其中扮演了多卑劣的角色。一看见她,我就会直白地看到自己的自私无耻。


    所以我无法面对她。


    和夏听雪成为正式关系,反而让我觉得无趣。我以为我是喜欢她的。


    她满足我心中所有对于女孩子的要求。


    对她总缺少一种冲动。不过我很喜欢带她出去,喜欢参加派对时男孩们那种吃惊羡慕的眼神,极大满足我的虚荣心。


    转班去了理科班,后来遇到了丞熠。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一类人。


    常常翘课出去玩,自然而然成了好哥们。


    丞熠得知我女朋友是夏听雪,没有任何羡慕的神情,只是唇角淡淡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眼光不错。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挫败。


    竟然真有男生能抵挡得住夏听雪这种纯欲天花板?


    我一度以为他在掩藏自己的嫉妒,后面才发现他是真的,完全不感兴趣


    我发现他好像对郁雾有意思。


    直到一次下雨,他帮着郁雾在暴雨里捡书,我才确定。


    当时我撑着伞,心里满是难堪想逃离。是的,我一见到郁雾就就像老鼠见了猫,让我感到无地自容的卑劣无耻。


    所以我出声催促几次,想让丞熠离开,但他都没有搭理我,只是低头捡着书。


    他平时哪有这么善良?


    他果然喜欢郁雾。


    我的心脏强烈泵跳,占有欲疯狂生长,但我面不改色,调侃他眼光差,问他知不知道郁雾的那些传闻。


    我想让他主动放弃郁雾。


    这个想法很奇怪。明明我和郁雾已经没有关系,还是我亲手将她踩下泥潭。可我就是无法容忍自己弃之敝履的东西被人奉为珍宝。


    丞熠也不明白自己是否喜欢郁雾。


    所以我卑劣地主动提出帮丞熠探查消息,在他们之间隔绝起无法跨越的鸿沟。我告诉丞熠,郁雾觉得他是烂人脏货。同样的,我把丞熠也描述成和我一样的卑劣角色。


    果然,那之后丞熠减少了看郁雾的次数。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是的,我就是这样。表面绅士彬彬有礼,尊重女□□护动物,实际做事极不光彩、为达目的毫无廉耻、卑鄙下流、自私肮脏。


    我很满意这次的结果


    和丞熠厮混的日子没多久,传来了他要转学去美国的消息。


    我是有一点悲伤的,毕竟和他太玩得来。


    直到一个平静上午,数学课才开始不久,丞熠还没回来,老师简单过问后开始上课。丞熠突然冲到教室门口,气喘吁吁,满眼赤红,视线越过前排同学,直直射向我。


    那种压倒性的强势凶蛮,盖过教室里周遭不解的议论声。


    直到他走进教室,操起一把椅子直冲我面门而来,教室响起一片惊呼尖叫。


    ——他当时真想让我死。


    我躲开了带着疾驰风声的椅子,他带着一股不要命的气质飞快扑向我。


    混乱、嘈杂、风声、尖叫全都搅合在一起。


    全班那么多人都没拉住他。


    我不懂他为什么那么大气性,问他是不是疯了,直到他带着平静的疯癫问我,为什么要给她造谣。


    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丞熠,竟然是为了郁雾。


    为了那个普通的女孩,要和我决裂,可笑至极。


    我们也真的决裂,后续事情全由两方家长出面解决。


    我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再回到学校时,已经没有丞熠的身影。


    这都没关系,并不妨碍我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


    再次遇见郁雾,我的的确确不记得她了。


    毕竟已经快十年的时间了,我真正和她相处的时间甚至不超过24小时。


    我的生活太丰富多彩。我们一群人去瑞士滑雪,去新加坡看烟花,去非洲看动物大迁移她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过客。


    谁会记得一个过客呢?


    她家条件很优渥,父亲挑选了她,希望我们能成婚。


    我也用了些心思和她相处。


    除了先开始她的表现有点奇怪以外,后来我们越来越合拍。


    她知道我喜欢的歌,我喜欢的旅游地,我喜欢的篮球运动员


    而且她温婉秀丽,处处依赖我,体谅我,公司的事以及我的私事,她都能帮助我。


    她很有魅力。


    直到夏听雪莫名其妙出现。


    她只是哭,一个劲地哭,还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滴滴答答掉眼泪,诉说炽热的衷肠,让我狠心不起来。


    她说离开我会死。几经犹豫,在她用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我选择了她


    丞熠和郁雾好像走的越来越近。


    我每次一看就他们俩在一起,就觉得刺眼。我强忍着,冷眼看着。腾空燃烧的嫉妒把我烧的神志不清,胸膛里挤满急躁的怒火,恨不得每次把郁雾从他身边抢过来。


    我心里没有一回不是苦苦煎熬的。


    郁雾,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丞熠就是那个不被爱的,趁虚而入的,无耻的小三。


    每天和夏听雪在一起成了一种折磨,偏偏她开始粘着我,比以前有着更强烈的欲望渴望我。


    这种渴望像一张看不见的巨网,让我窒息。她的消息,她的电话,只让我感到无端端的烦躁。


    如果是郁雾,肯定不是这样。


    是我提出的分手,毫无预兆的,夏听雪苦苦哀求了我很久,我全都不在乎。


    正视欲望,正视人性。我要肉眼可见的璀璨,我只图握在手里的柔软。


    我知道我是鼠目寸光的败类。这都不要紧,郁雾和丞熠反正还没结婚。


    策划那场告白实在是仓促,赌上了我的全部名声,也显露了我最肆无忌惮迫切的渴望。


    她挣扎了很久。


    但都不要紧。


    最后她还是朝我走来。带着香气,带着眼泪,和她湿润的柔软。


    拥在她怀中,扭曲的偏执嫉妒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温暖的澄净


    我对她的欲望浓烈且偏执,才恍然明白原来前几次的恋爱都不是真的恋爱。


    这种不眠不休的执念嫉妒,在得到她同意订婚时才终于悄然落地。


    我是真的爱她。


    哪怕是和她一起散散步,吹吹晚风,都觉得很开心。


    她终将成为我的妻子。


    我们一定会幸福


    那场订婚宴,时至今日我都不想再回忆。


    柯氏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时至今日,仍然谣言满天飞。


    我当时只当夏听雪为了报复我,直到郁雾装出一副受害者模样,又亲口告诉我她才是始作俑者。


    当时的我,并不恨她。


    反而恨自己。


    恨自己搞砸了一切。


    那天我淋了雨,回到家,躲进卫生间洗我卑劣的澡,一度绝望喘不上气来。


    我是麻木的,空洞的,没有生气的。


    只怪我。


    怪我十年前心魔作祟,以至于重逢的一开始就已经是死局了。是我愚蠢不自知,等终于回过神来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绝望,跗骨之蛆一样的撕心裂肺。


    而今再看,前有因,后有果。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我活该


    冬天的风冷的刺骨,我一个人在闲暇时常常去往誊桂中学,百无聊赖地闲逛。


    我双手插兜在大衣里,走在光秃秃的校园里。当时正是上课时间,孩子们都在教室里。


    穿过学校光影交错的长廊,穿过红白操场跑道,穿过一栋栋教学楼,往事一帧一帧在脑海里闪过。


    想起她穿着校服,在阳光下笑得一脸干净明媚;想起她每次自认高明的偷看,慌里慌张的躲闪;想起她绝望脆弱,满是泪水不肯掉下的执拗;想起柯氏面临危机,深夜她陪我加班,说一辈子不会离开我时的坚定;也想起最后决绝冷漠的她


    我也曾触摸过她飞扬的纤细发丝、湿润的眼、红润的唇、修长的脖颈、柔软的指尖、纤细的腰肢、清欲的小腿。


    混乱时光里,我们也为对方奋不顾身,坚决守护,又互相伤害,撕心裂肺,只剩满目疮痍。


    我年少轻狂,横冲直撞,她坚韧细腻,用温柔包裹我的棱角。默默承受十年之久,不张扬,不吵闹,只默默承受。


    我弄丢了很重要的人


    柯氏倒下后,父亲在林氏组了一个相亲局,我的相亲对象是一个家境优渥,但是离过一次婚的女人。离婚的理由是女方出轨。


    这一次我捡不起以前的任何骄傲,家族的重担由不得我乱来。


    我接受了。


    我想我已经无法爱上其他人。


    既然那样,和谁结婚都是一样的。


    沉默接受了能让柯氏起死回生的机会


    郁雾结婚那天,我不请自来,随了很大一笔钱。


    晨光透过教堂彩绘玻璃窗,在地面上晕开细碎的彩斑。我站在雕花橡木梁架纵横交错的角落里,随着两侧长椅上宾客们的视线看去,


    她一身象牙白的缎面材质鱼尾裙,在晨光里泛着细腻的柔光,整个人纤薄修长。水溶蕾丝绣着缠绕的藤蔓与珍珠,从肩头蜿蜒至腰际,将纤细的肩颈与锁骨曲线衬得愈发温婉;腰线收得极细,垂落的缎带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勾勒出绝佳腰臀比。从臀部往下,鱼尾缓缓向外舒展又逐渐收窄,裙摆边缘缝着细碎的钻石,每走一步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宾客们发出低低的赞叹声,我的喉头不知所措地滚动。


    微风吹拂,她垂下一两缕碎发,挺拔的男人上前两步,探出指尖把她头发挽到耳后。视线对上,两人相视一笑。他握着她腰,一起面对神父,开始许诺。


    一句一句,两个人眼底都是热泪。


    两个人亲吻在一起,宾客们开始鼓掌。


    我只是静静看着,脸上早已狼狈泪流满面。麻木的心就像是沉浸在暖流之中,躺入了一片澄净之地。


    我知道他们会幸福。她会像曾经对我那样,不顾一切去付出真心。而丞熠,只会付出更多让她再无眼泪。他们的命运深深交织在一起,他们会给予彼此绝无仅有的体验,他们的身体会染上彼此的气息。他们会给予彼此最坚定的支持,会一起孕育小孩,一起迈向人生一个又一个阶段,体验人生的各种幸福小满


    倘若时光洪流回溯十载,回到那个空气微凉的残夏。如果我和她的开始并不是因为那个无聊的赌约,如果我内心强大不受别人三言两语挑动,如果我不那么肮脏自私只想逃避


    可是当时十六岁的并我不懂。


    不懂责任、不懂担当、不懂珍惜、不懂爱情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在漫长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之中里长大,我变成了自己痛恨的圈子里那种人,没能对得起她的一腔纯粹。


    时光荏苒,当我真正成为一个男人,才终于懂得当年错过了怎样滚烫的真心。


    我甚至不能共情十年前的我自己。


    可是细细想来,男孩比女孩成熟的晚,我当年也才十六岁的年纪。


    开弓没有回头箭,堕崖没有回头路。


    没有人可以陪男孩长大。


    以至于,我和她再次见面,其实就是一场死局。


    而当时的我,依然不懂第一次相亲桌上她发抖的指尖,发酸的眼,颤抖的语气。


    命运的馈赠一次次交予我手,一次次如流沙穿梭而过,终究什么都没能抓住。


    十年后相遇,其实我也无数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不甘心。


    是我先遇见她的,我们才是彼此的初恋,她甚至等了我十年之久。


    我不甘心


    某个下午,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高中那年残夏,整个校园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暖光。


    我漫无目的走在校园,顺着阳光方向望去,看到你带着黑框眼镜向着我迎面走来,脸颊如同稚嫩的花骨朵,点点碎金印在弯弯眉眼。


    耳朵挤满喧嚣,心脏就像破壁似的泵跳,我上前几步,一把将你紧紧拥住。


    失而复得的感受如同决堤洪水朝我袭来,破土而出的炙热彻底浇灌了我,我紧紧把你嵌入我的身体,喉咙哽塞说不出话来。


    直到你小声说你疼,我才终于分开身体,抓着你的双臂,露出洁白的牙齿。


    “郁子,我不会再和你分开。”


    你听完,脸颊飞上两朵红霞,抿着唇点头。


    这一次,我将毫无保留付出全部坦率与真心,和你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


    我们不会再分开


    我这一生,竟然能被这么赤诚干净的女孩爱过,用温暖美好陪我度过一段时光,了无遗憾


    第84章 郁雾&丞熠 住在我家吧。


    那辆破烂的奥迪RS叫了拖车, 留在了原地。


    丞熠打电话叫来司机,不一会儿司机把车开来,两人上了车去餐厅。


    车子驶入车道, 前方是长不见底的红色尾灯闪烁。


    郁雾轻轻浅浅呼吸着, 侧额看向身侧男人正在低头处理邮件的俊冷立体侧脸, 看起来特认真有魅力。视线移到那直挺的鼻子, 脑子里莫名想起自己曾骑在上面的肆意场景, 呼吸一烫, 连忙移开视线。


    还吃什么饭?现在就想把他睡了。


    他简直太沉得住气了。


    还叫来司机开车, 她都不敢和他有太过分的亲密接触。


    电话响起,身侧的男人刚四平八稳地吩咐下去,挂断电话, 注意到郁雾异样, 淡淡看过来, 腔调懒散低哑问:“怎么了?”


    “没。”郁雾硬着头皮抿唇摇头。


    丞熠眼皮微掀, 别有意味睨她, 眼底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长臂一揽, 把她捞到身侧, 指尖还在她腰间细细摩挲, 带来酥麻的电流。


    郁雾心一慌,连忙去看司机的反应。


    前排司机仍然在认真开着车, 没有注意到后座的动静。郁雾安下心来, 鼻翼下满是他身上迷人温暖的味道,脑袋枕在他肩上,心被填满,熨帖又安心。


    那只原本在腰上的大手缓缓下移,找到她放在身侧的指尖, 相叠在一起,瞬间一个强势反转,一整个十指相扣。


    郁雾没有其他的动作,只唇角笑容加深。笑的自己都藏不住,又侧额看向窗外方向


    终于到了餐厅包房。


    点了菜,服务员离开,只剩下她们两人。


    郁雾解下围巾,他顺手接过收好,漆黑冷邃眉眼无波澜,平静落她脸上,静静凝视着她。


    郁雾有点不自在移开视线,低头喝一口柠檬水,放软嗓音问:“这次呆多久?”


    “你想我呆多久就多久。”他缓缓回。


    两个人之间相差一米的距离,她抬眼看他,他那双古井般的瞳孔看不出情绪起伏,细看才会发现一抹淡淡的温润。


    他在向她示弱。


    “哦。”郁雾在这种环境下说不出太缠绵的情话,只交换几个呼吸频率,心里琢磨着。


    温润的暖光照在他精拓眉眼,这么近的距离,郁雾能看到他细腻的皮肤肌理和弧度恰好的睫毛阴影。他无声等待着她更多的回答,带有警示性的压迫感。


    “最好能呆多久,就呆多久。”郁雾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又硬着头皮说出来:“我想让你陪我。”


    丞熠低低笑出来,脊背懒散往后靠,懒懒应了声。他嗓音本来就低磁,这样淡淡的语气显得有点疏离,让郁雾几乎有点发憷忐忑。


    郁雾心里琢磨着他到底会呆几天,恰好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止住了郁雾的胡思乱想


    吃完饭,两人一起到了停车场。司机已经离开,丞熠在驾驶座上,斜斜睨她一眼,问去哪。


    “回家,你呢?”


    “我也是。”


    丞熠说完,发动引擎,缓踩油门。车子汇入主路,郁雾坐在副驾驶,指尖扣着衣角。不知道丞熠待会回哪个家,她又不好意思让他回她家,显得她也太急吼吼了似得。


    但是她真的想亲近他。想贴着他,想亲亲他,更想被他紧压着激烈贯入。


    这个想法溢出来,郁雾脸颊不自然发烫,用手背贴上去降温。说来说去,还是觉得丞熠这人坏,故意出现在她眼前,又处处勾着她。


    “很热?”身侧男人注意到郁雾动静,微皱眉头问。


    “没有。”郁雾连忙否认,把手揣进兜里,热的厉害又拿出来。她清清嗓子开口:“最近我们公司接了一房地产项目,现在高端、宜居、智能等概念泛滥,甲方对我们要求很高,我都不知道怎么推进了。你家里是做这个的,有什么建议吗?”


    “你们原本的项目内容是什么?”


    “因为项目临近名人故居,所以打算从地理文脉和历史文化入手。”


    丞熠点点头,简短给了她几个字,“项目IP符号。”


    郁雾跟念几遍,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脑子里已经有了大致雏形。她拿出手机记录下来,又装作不懂,“我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你方便待会到我家来指导一下吗?”


    害怕丞熠故意端着拒绝她,她又放低声音:“就一会会,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丞熠什么道行,哪里不知道她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散漫支着头,不答应也不拒绝,只发出一声傲娇的冷哼,唇角不易察觉微翘。


    郁雾脸颊越发烫起来,呼吸都颤颤,一路上都开着车窗吹着风,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好不容易到了郁雾家,郁雾给他端来水,像模像样拿起电脑改方案,丞熠浑身一股松弛的邪劲儿,散漫靠坐在沙发上,薄薄眼皮下敛,时不时指点两句,没有一点身体接触,倒是和郁雾说的指点别无二样。


    郁雾心里带着微怒,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带着想法也越来越多,彻底进入状态,忘记了身后那人的存在。


    正投入着,腰间多了一双结实的手臂圈上来,一圈圈收紧,直把她嵌进他身体里的力度。


    身后男人脱了大衣,只一件薄薄衬衫。身躯滚滚发着烫,坚硬且结实,鼻翼里满是清隽又浓烈的男性荷尔蒙,这种熟悉的气息对郁雾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手臂上的冷沁筋脉稍微鼓起,彰显一种野蛮的张力。而郁雾,本就身量纤细,此时此刻呼吸发着颤,全身绵软无力。这种力量的悬殊带给郁雾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仿佛下一刻她就会被他狠狠撕碎,毫无还手之力。


    放在笔记本上的指尖早已停了下来,只呼吸不断急促。


    他滚烫的呼吸在她耳蜗里慢慢呼出,轻轻啄她发烫的耳垂。


    “还没弄完?”


    “要完了。”郁雾磕磕巴巴回。


    他低低笑一声,“紧张什么?”


    郁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紧张地又吞咽一下,极力遏制全身尖叫的深深渴望。


    她把文件保存,关了笔记本,侧额看向颈窝男人英俊的脸庞。


    她剔莹的瞳孔闪着亮光,情不自禁啄了他高挺鼻梁一下。


    丞熠浓密眼睫颤动,漆黑瞳孔倏地一暗,嗓音哑的极有颗粒感,缓缓开口:“想坐上去?”


    这都哪儿跟哪儿?


    郁雾浑身又酥又颤,一个劲摇头,紧张地抿紧唇瓣。


    她这样紧张的样子可爱的紧,丞熠嗓音含笑,眉眼带了几分恶劣逗她,“今天看好几眼了,真不想骑上去?”


    硬要把她内心那点羞耻心扯出来狠狠鞭策。郁雾羞的直不敢看他,挣扎着要跑,却又被他更紧的桎梏住。


    “别动,让我抱一会。”嗓音闷闷的,还带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郁雾没在挣扎,乖乖嗯了声。


    几息过后,丞熠将她翻身转过来,她低着脑袋不敢看他。他捏着她下巴,从额头开始,轻轻地爱怜地啄,慢慢往下,眼皮、脸颊、鼻梁,最后到了唇瓣。他睫毛颤动,凑上去慢慢含住。


    轻柔缓慢,爱恋辗转,说不出的疼惜。


    郁雾脑子晕乎乎,干涸的身体急需抚慰,她难受极了,欲罢不能。偏偏丞熠像个正人君子一般,两只手支在一旁,没有多余的动作。


    郁雾忍不住主动拉着他的手,邀请他覆盖自己。


    下一刻,他又把手放了下来。


    郁雾气喘吁吁分开他,生气地嗔他,他一脸英俊道貌岸然,微微扬眉:“怎么了?”


    简直是明知故问。


    空虚感疯狂尖叫,她渴望滚烫的抚慰,疾风骤雨的拍打。


    丞熠不紧不慢端起杯子喝一口水,身子一侧,神情寡冷说他要去睡觉了。


    郁雾一把抓住他衣袖,仰着小脸殷殷切切地望着他,怎么看怎么可爱。


    瞳孔湿润,睫毛颤动,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想要。”


    “想要什么?”丞熠嗓音微微含笑,颇有一种看好戏的玩味态度。


    “想要你。”


    “要我哪里?”


    “全部。”最后这一声娇柔又妩媚。


    男人低低笑出声,一把把她捞进怀里,往卧室走去。


    后来的发展像狂风,吞没郁雾所有汹涌的冲动。


    他们疯狂地吻在一起,粗暴急切又肆意,强硬地压住她所有,泄愤似得心脏狂跳,镇压她所有没能喊出的尖叫。


    她干涸了好久,这次急切的让她痛苦,仿佛被按在火山爆发的火山口,浑身都是热的,灼烧着一切,全身的血液都在触电般尖锐强烈窜动。


    好久好久,黑暗中,两具汗淋淋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郁雾全身瘫软,小声喊他。


    “小一。”


    “嗯?”


    “住在我家吧。”


    “好。”


    郁雾心口一暖,又主动偏头亲亲他下巴,小声说:“你不在,我一直很想你。”


    男人一愣,收紧手臂,低低嗯了声,半晌声音沙哑:“我也是。”


    你不在的日子,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昨晚没关窗帘,早晨冬日暖阳铺满整床温馨。恼人的电话铃声响起,郁雾伸手去拿,丞熠快她一步拿过手机,贴在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郁雾脑子发沉,往他怀里钻,模模糊糊还想着他电话铃声什么时候和自己的一样了。


    又睡了会,门外好像有门铃响,没听真切,过了会房门被敲响,传来夏红棉的声音:“郁子?”


    郁雾整个人咚的一声弹跳起床,看到身侧微眯眼睛的丞熠,下了床穿了鞋子慌里慌张想着怎么把他藏起来。


    门外又传来致命的呼喊,“郁子,起来没有?我进来了?”


    郁雾诶诶应答几声,把丞熠拍醒,用气声让他去衣柜躲躲。


    丞熠轻嗤一声,慢条斯理起床,走向房门方向,任由郁雾怎么呼喊拖拽全没用。


    直到房门咔哒一声被丞熠打开,他一脸温廉清隽,露出迷人的微笑打招呼:“叔叔阿姨,早上好。”


    郁雾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站在原地。


    第85章 郁雾&丞熠. 别这样急呀。


    所以此时此刻, 郁雾明白了,哪有什么一模一样的手机铃声。早上那个电话,明明就是她的。


    昨晚太激烈, 两个人脖子上都有吻痕, 藏都藏不住。几人面面相觑, 叶红棉和郁建庭探究疑问的眼神让郁雾有一种“被捉奸”的窘迫感。


    直到丞熠折回屋, 给她拿了件外套披上, 顺手揽过她的肩, 对着叶红棉再次彬彬有礼开口:“抱歉, 是我该早点拜访叔叔阿姨的。自我介绍一下,丞熠,郁雾的男朋友。”


    叶红棉长长“哦”了一声, 视线仍然在郁雾和丞熠脖颈之间看来看去。郁雾不自在咳一声, 问父母吃饭没, 她饿了。


    叶红棉才如梦初醒, 嘴里无意识喃喃着对对对吃饭, 然后拉着郁雾到了客厅沙发, 迫切地小声发出一连串问题。


    “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们昨晚在一起?”


    “这男孩人品怎么样?他家是城北那个丞家?”


    “你们怎么打算的?”


    “你们这是同居了?”


    与此同时, 丞熠也在开放式厨房被郁建庭温和“拷问”着。他眼疾手快冲到冰箱前, 礼貌开口:“叔叔我来吧,正好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郁建庭扶了扶眼镜, 应了声好, 上下打量着丞熠,呵呵一笑问:“小丞和郁子在一起多久了?”


    沙发上的叶红棉听到这个问题,也支着耳朵凑过去听。


    丞熠一边从冰箱里熟练取出牛角包、黄油、虾仁、鸡蛋等等食材,一边回答:“之前认识挺久了,今天是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


    见郁建庭盯着牛角包瞧, 他又解释:“这是郁子昨晚想吃的。叔叔阿姨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吗?”


    叶红棉和郁建庭对丞熠熟练做饭的姿势很满意,眼底止不住的欣赏。叶红棉抢着说:“没有忌口,小丞你看着来就行。”


    她原本是有点遗憾的,害怕郁雾错过柯延臣后,找不到他这样高高帅帅家境又好的男孩了,没想到郁雾直接甩给她一个王炸。


    丞熠微笑着应答,挽起衣袖,露出筋脉冷沁又结实有力的小臂,一边应付郁建庭和叶红棉一唱一和刨根问底的问题,一边有条不絮做早餐。等他备好菜,把虾仁、生菜、鸡蛋放进牛角包里,挤入沙拉酱,撒上黑胡椒、欧芹碎,一个色香味俱全的牛角包就做好了。他询问了偏好,又做了几个不同口味的


    早餐很丰富,除了几个牛角包外,丞熠还煎了牛排,洗了蓝莓,切了香蕉,准备了坚果,依次分盘装好。最后给叶红棉两人热了牛奶,又从冰箱里取出鲜牛奶,给郁雾和自己倒了一杯。


    郁雾从他手里接过,小口小口喝起来。


    叶红棉一直在审视观察丞熠。一早上一直是丞熠在忙,而且郁雾对于这种相处模式非常习以为常。这个男孩对于女儿的爱好一清二楚,对这个家也特别熟悉,心底对于丞熠已经打了及格线的分数。


    用早餐时,叶红棉也没停下嘴,一边吃一边问,郁建庭拦了几次,奈何叶红棉心急,没拦住,把丞熠家祖宗十八代的发家史都要问出来了。


    “对于未来和郁子有什么计划没有?”


    “你能给到郁子什么?如果结婚是否要签婚前协议?”


    “你能做你父母的主吗?”


    “父母感情好不好,父母是怎么认识的?”


    “你父亲母亲具体是做什么的?”


    “民国时期就发家了呀,当时是做什么的?”


    “家里资产是怎么分配的?如果结婚又能给郁子多少?”


    郁雾也拦了叶红棉几次,主要觉得是第一次见面,边吃边说话不优雅,更何况很多问题涉及隐私。结果丞熠态度特别好,没有流露出一点儿傲慢不耐烦,每次都放下餐具认认真真回话。注意到叶红棉牛奶见底,又主动起身添。


    郁雾趁着丞熠去厨房的功夫,站起来说去厨房拿调料。她凑到丞熠身后,忍不住悄悄顺时针旋转拧了他腰间一把,眼睛也瞪着他。


    用气音小声说:“这都是你自找的!”


    丞熠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神色寡冷带了些邪气,拖腔带调地回:“你猜下午面对严刑拷打的人是谁。”


    郁雾嘴巴成“O”型,眼睁睁看着他从她面前气定神闲走过去


    吃完饭,丞熠又给泡了茶,坐在沙发上又接受了好几轮盘问,终于等到叶红棉口干舌燥了才算结束。


    叶红棉本来对于丞熠和郁雾太快同居,觉得这个男孩不成熟不满意,这一番对话下来也终于再没挑剔的话。


    最后让郁雾下午回趟家,约定了后天丞熠一家去郁家拜访。


    送走叶红棉两人,郁雾又恶狠狠踩了丞熠一脚。他唇角含笑,直接把她紧紧拥入怀里。


    “我想要个名分。”他嗓音沙哑发黏,说的额外认真。


    郁雾原本还怒气腾腾的心蓦地就软的一塌糊涂。认真说起来,的确是她没给过他名分。


    他开始意乱情迷地吻她,把她捞进怀里往卧室里带。把她推倒在床,往她身上蹭,衣服蛮横往上推,开始胡乱地舔,直到热风和喘息到达那里,没等郁雾反应,他已经强势贴了上去。


    通过他温柔的动作,她能感受到他的讨好。


    她死死隐忍,瞳孔里是莹润荡漾的春水,直到他渐渐加大攻势,她弓起腰颤抖呜咽求她也不留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


    丞熠心里那排山倒海的占有欲袭来,动作越来狠辣,郁雾经过一次血洗,恍惚飘回人间,他却不肯放过她,郁雾崩溃的指甲狠狠扣住了他的肩。


    *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下午丞熠送郁雾去了郁家,车子沿着石板路绕进铁门,一路风景秀丽。不多时,一栋白色建筑跃入眼帘。


    车停在门口,郁雾下了车,双手抱肩问他:“真不进去?”


    丞熠在这一点很坚持,他散漫支着脑袋,淡睨着她,“后天来正式拜访。走吧,我看着你进去。”


    郁雾对着他努了努脸,道别后一个人顺着绿茵小道进了家门。


    因着今天天气好,郁建庭和叶红棉在庭院里晒太阳。叶红棉扭头注意到身后的郁雾身影,调侃一句:“舍得回家啦?”


    郁雾脸一烫,三两步走过去,躺在摇椅上,全身暖融融的,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郁建庭顺势给郁雾倒茶,叶红棉眼睛直勾勾盯着郁雾脖子上的丝巾,“这个天气脖子冷?”


    郁雾低头喝茶,含糊几句。


    叶红棉一副看穿不说穿的表情,拍了拍郁雾的手背,“说吧,怎么想的?我看那男孩还算诚心,在你家那熟悉程度也根本不像第一天同居。”


    郁雾咳咳两声差点被呛住,被叶红棉这敏锐的观察力惊到,强行压下几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侧额看向叶红棉的眼睛,抿唇,一字一句说:“我是认真的,奔着结婚去的那种。”


    叶红棉和郁建庭对视一眼,哎哟一声笑出来,笑的眉眼弯弯,止不住的开心。


    太阳暖洋洋的,耳旁是父母的欢声笑语,郁雾胸腔里是才喝下的热茶,脸颊泛着莹润光泽,心境柔软舒适,唇角含笑,耳垂微红。


    接下来的对话就很温馨了,叶红棉一边感叹郁雾终于要成家了,一边又给郁雾讲一些男女相处的经验。


    郁建庭在一边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话,茶喝完了续上,又去榨了橙汁给母女俩端去,掐着时间到点了,又给阿姨打了招呼,一个人去厨房给母女俩做饭


    晚上郁雾住了下来。


    她来这个房间来的少,等她跟着叶红棉进了房间,才发现房间里多了很多东西。


    有很多可爱的玩偶,衣柜里也是已经洗过的冬季衣物,睡衣都有十多套。


    她随便选了一套睡衣去洗澡,洗完澡,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视线注意到墙壁嵌入式暖光小景观,脚步停下。她卷密睫毛轻轻颤抖,走进了细看。


    墙壁挖空了一块,里面亮着温馨的橘色暖光灯,里面是微缩小天地,泰迪熊的家。一只小泰迪熊躺在床上,眉眼弯弯唇角带笑躺着。屋内家具一应俱全,细节满满,让人一看就极有安全感。


    心被烘的暖呼呼的,唇角不自觉就高高翘起。她探出指尖,摸了摸小景观里泰迪熊的头,发出几声轻笑。


    情不自禁就想在这里多呆几天。


    她躺倒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开始期待后天丞家来访的情景,又想着过年的安排,打算在家窝着休息养膘这些事只要一想就会觉得很幸福。


    原来她苦苦追寻的幸福,一直在就身边。


    *


    眨眼就到了丞家到访的日子。


    郁雾早早就被叶红棉薅起来吃饭,家里的保洁阿姨在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得知郁家今天见男方家长,对着郁雾恭喜了几句。郁雾笑着应和,到了饭桌上吃了口粥,叶红棉火急火燎在旁边看着,催促她吃快点,去收拾换衣服。


    终于做好一系列准备工作,郁雾几人坐在沙发上等待。


    叶红棉又忍不住催促,“郁子,看看小丞他们到哪了?”


    郁建庭打断她,“诶,别这样催。看会电视。”


    “哪看的进电视?你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心?”


    “哎哟,我怎么不上心了,我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


    “我看你哪儿都不上心,叫你穿那件衬衫你怎么——”


    门铃声响起,三人齐齐看向门口方向。


    叶红棉连忙整理衣服,郁建庭也扶了扶眼镜,郁雾起身去迎客


    时木栖依然气质高雅,收敛了那股锋利女强人气势。一身素色大衣搭配,十分温婉,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


    丞父气势强大,看起来不苟言笑,对着郁家人轻点下颌算是打了招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岁月沉淀后的稳重从容。


    而丞熠,今天打扮的额外简单。蓝白衬衫配灰色羊绒马甲,外面套一件黑色大衣,一整个知识分子理工男,清隽贵公子形象,举手投足透着那种权贵家族多年沁染的儒雅风度。


    郁雾看到他的第一眼暗骂他心机男,却又被他像磁铁一般牢牢吸住目光,忍不住一直偷偷瞥他。


    其实,还挺帅的


    两家人提前说好了,只是一次普通拜访,算是认识认识,谈的十分愉快,没谈结婚相关事宜。


    聊了好一会儿,丞熠对家里的砖墙灯饰流露出极大兴趣,叶红棉见丞熠对他们家装修感兴趣,心里暗自骄傲自己眼光高端,叫郁雾带他参观参观。


    郁雾早就坐不住了,兴冲冲带他去了自己卧室,给他看卧室里多出来的墙壁嵌入式暖光小景观。


    “好看吧?这是我妈特意找人做的,我好喜欢的!”


    “不好看。”丞熠瞥了眼那一只孤零零的泰迪小熊,一如既往的扫兴,把她一把猛的往前一拉揽进怀里,亲昵地往她脖子上呼热气。他身体里有一股火在烧,横冲直撞憋闷难受。


    眼神相撞,呼吸可闻,身体相贴,几乎随时擦枪走火。


    她嗔着他,“……你干嘛?放开我。”


    “我以为你带我来卧室已经暗示的很清楚了。”男人的脸庞越逼越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他挑眉凝视她,漆黑无波澜的瞳孔里满是专注。


    “流氓!”郁雾瞪他,刚刚这货聊天总不经意间转到家具品牌上,让她都以为丞熠是真喜欢她家装修风格。眼前男人深不可测的漆黑瞳孔仿佛带着蛊惑,让她呼吸发烫,陷入欲望的泥潭。


    丞熠把郁雾扑倒在床,强制箍住双手,唰一下掀开丝巾就凑上去强吻,攻势猛烈。


    父母们在一楼,她不敢大声喊,只能喘着气各种躲着他


    好半晌,丞熠一脸餍足,郁雾满脸通红整理衣领,出门时还不忘恶狠狠踩他一脚。


    “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已经彻底上了你的贼船了!”


    “有了结婚证才算。”


    “做梦吧你!”


    他发出一声闷笑,又恢复了那副金玉其外的清隽贵公子形象,牵着郁雾手下楼来到客厅。


    第一次在家长面前牵手,郁雾感觉一种莫名的紧张。身侧男人源源不断渡给她温热体温,她的心奇异地平静柔软下来,笑着开口问大家要不要开始准备晚餐。


    之后的发展很和谐,欢笑声不断。


    送走丞家,叶红棉如释重负松了一大口气,给郁建庭随口说:“没想到丞家挺好相处的,没有那种有钱人的傲气。”


    “那是人家看重郁子。”


    叶红棉哼一声,问郁雾明天是不是上班,得到肯定答复后,眼睛斜睨着她说:“明天回去住吧,你们好好相处。”


    郁雾乖巧应和两声,又和父母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到房间给丞熠发消息。


    【明天我就回家住啦,你下班来接我。】


    没过几秒,电话响起,郁雾接了。


    四周静谧,他嗓音闷闷的,带着滋滋的电流。


    “睡不着。”


    “怎么了?”


    又过了几息,郁雾喊他:“小一?”


    “你不在我身边。”


    郁雾扑哧一下笑出声,笑的胸腔震颤,过了会停下来,嗓音柔柔的像是在哄小孩。


    “小一,你乖一点。我很快就回去。”


    “…嗯。”


    “小一,我也很想你。”


    “…嗯。”


    “小一,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


    “…好。”


    “小一。”


    “嗯?”


    “其实”郁雾故意顿了顿,“你有一点闷骚。”说话,立刻挂了电话,一个人在床上盖着被子闷笑。


    电话那头的小心眼指不定怎么生闷气呢。


    ……


    第二天中午,丞熠亲自来送午餐。


    郁雾特意招呼他去公司附近的餐厅,等看到他出现在公司食堂里还是忍不住咬牙。这人故意的,故意想让全世界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


    隔着老远,郁雾就认出了丞熠。


    肩膀修阔,身量挺拔,在人群中仿佛和普通人不是一个图层。他本就生的俊朗卓越,举头投足间满是矜贵,惹得来来往往的男男男女女视线全往他身上飘。


    郁雾敢肯定,今天下午公司里关于她恋爱的消息会出现在每一个员工的聊天记录里。


    丞熠仿佛丝毫感觉不到旁人的注视,他拉着郁雾坐下,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腔调散漫开口:“我妈做的,你尝尝。不喜欢我们就重新找个餐厅。”


    饭盒一个接着一个打开,足足有六菜一汤。菜系是她喜欢的偏辣川菜,色香味俱全,看得人直流口水。


    郁雾尝了一口香菜牛肉,酸的差点一口吐出来,又不好当着丞熠的面评价他母亲的厨艺,只能憋着吃下一道菜。


    丞熠眼神漆黑,皮笑肉不笑问:“牛肉好吃吗?”


    郁雾睁着眼说瞎话:“还可以。”


    他凝视着她,缓缓说:“我故意的。”


    没等郁雾反应,他面孔沉稳,不紧不慢喝一口水,“谁叫你说我闷骚。”


    郁雾:“”


    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人。


    他扯着唇角,慵懒平静的语气,哪怕郁雾眼睛都要冒火,他还是邪气又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在逗趣儿


    晚上郁雾回到家,丞熠去厨房放刚买的牛奶。郁雾回卧室换衣服,才走了没几步,脚步一顿,她别了别耳边碎发,唇角笑容慢慢勾起。


    卧室里多了一个墙壁嵌入式暖光小景观。


    景观里的一只小熊变成了两只,一只带着粉色蝴蝶结,一只带着蓝色小帽。两只一起倚靠坐在沙发上,抬头仰望星空。


    她看的入迷,眼眶都泛湿。肩膀被人拥住,手背落下一枚濡湿的吻。


    她侧额,丞熠侧脸映照着景观的橘色暖光,漆黑瞳孔深情专注,嗓音低磁,缓缓地说:“这个才好看。”


    她展颜一笑,重重点头。突地被人抱起来,突然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扶住他脖颈,丞熠走的很稳,一步一步带她进了淋浴室。


    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满是情欲翻滚,修长指尖开始给她解纽扣,呼吸渐渐急促。


    后来的发展开始失控。


    她的外衣被他唰一下撕烂,他们疯狂地吻。花洒喷着水,空气潮靡,她呼吸都困难,怎么都躲不开他滚烫的身体,发狠的往死磋磨。


    郁雾全身火热,声不成调,拉长了声音颤着求他:“别这样急呀。”


    丞熠一刻不停,死死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已经三天了。”


    已经三天没碰你了。


    “丞熠!”郁雾死死扣着他小臂,终究不敌,神志都模糊——


    作者有话说:一个闷骚小气鬼


    大家国庆节快乐呀~~熬夜到现在补上一更,国庆就不更了哦~[亲亲][亲亲]


    第86章 郁雾&丞熠 霸道且不容拒绝。……


    日子流水一般划过, 郁雾和丞熠进入胶黏的热恋期。


    每天一起上下班,下班去超市购买生活用品。周末公园手拉手散步聊天,一起商量未来安排。郁雾不再吝啬说出爱这个字, 自从发现深情表白丞熠会容易害羞后, 她特喜欢逗他。


    “小一, 你这样好可爱。”


    “小一宝宝, 要不要睡觉了?”


    “小一宝宝?”


    每次硬要把丞熠逗的恼羞成怒才罢休


    天气越来越冷, 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二十八。郁雾和丞熠要各自回家过年了。


    吃完晚饭, 客厅视线昏暗, 只电视放着。郁雾接了叶红棉的电话,丞熠揽着郁雾纤薄腰身,眼神时不时往她上扬的嘴角瞟。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 逗的她咯咯直笑, 连他说话都不带理的。丞熠心口有点冒酸气。


    好不容易等郁雾挂断电话, 丞熠一把把她紧紧楛进怀里, 脑袋埋在她脖颈, 呼出温热气息, 嗓音低哑带点商量的语气, “大年初二我来你家?”


    郁雾顿时一激灵, 含糊拒绝:“不要,到时候家里人很多。”


    丞熠凉凉冷笑一声, 分开身体, 赌气似得一个人坐到沙发另一端,中间隔着一个宇宙的距离,侧脸坚毅冷漠。


    郁雾抿唇绵绵地笑,笑够了蹭过去摇着他手臂晃,低低撒娇诱哄:“我已经把你介绍给我父母了呀, 到时候亲戚多,问东问西的,我不喜欢嘛。”


    丞熠散漫瞥她一眼,把手抽出来,自顾自盯着电视看。


    郁雾也不生气,又摇着尾巴凑上去,攀着他肩膀,亲亲他唇角,“小一不可以这样哦。”


    像哄小孩子一样。


    丞熠目不斜视,喉头滚动,依然寡着一张俊脸,不为所动。


    郁雾又亲亲他眼睛,眨巴眨巴眼睛,轻轻柔柔低声哄:“小一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很喜欢小一,离不开小一。”


    郁雾还在一个劲地哄,丞熠唇角缓缓上翘,怎么都压不下去。心口发暖,扩散到四肢百骸。


    是他一直渴望的,被表白,被肯定,被需要。


    他猛地翻身把她压倒在沙发上,瞳孔黑亮熠熠生辉,像是要把她脸上盯出一个洞。郁雾心在狂跳,即害怕又期待,还没等她多想,男人撬开她唇齿,肆无忌惮地搅,郁雾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酥麻。


    强悍的欲念不断翻搅,丞熠内心那无处发泄的酸气让他几乎发狂,他故意存着欺负她的劲,狠狠咬着勾着拉扯着。


    她双手被铁臂死死禁锢,她的尖叫被他吞咽进喉咙,她的挣扎无处可钻,她意识全无,喉咙里只能发出哼哼唧唧无力的哭声


    云雨渐歇,微弱的光线融在泛着红痕的雪白皮肤上,郁雾小口呼吸着,连眼皮都懒得动。她蹭蹭身侧男人的颈窝,发出睡梦中的呓语:“如果没有这一系列事情,当初的你,会一直追我吗?”


    眼皮渐渐沉重,始终没有等到回答,郁雾小声又喊了声:“小一?”


    “我不知道。”丞熠的嗓音哑的厉害,低垂着薄薄眼皮,眼睫细微颤动。


    郁雾拉长了声音撒娇:“到底会不会嘛?”


    “我不知道我是否会一直追求你。”他直接了当回。


    郁雾心底有一点失望,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呼吸和肌肤相触,鼻腔里全是他身上的雪松味道。她往他怀里继续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低低嗯了声算是知道了。


    “但我可以肯定,至少我不会进入任何亲密关系。”丞熠缓缓开口,爱怜地摸摸她脸颊,哄道:“睡吧。”


    郁雾低低发出一声笑,重重嗯了声,又忍不住亲他脖颈一下,闭上眼睛安心睡了过去。


    黑暗里,郁雾呼吸匀称,丞熠给她拉了拉毛毯盖住脖颈,在黑暗中静默如同一尊雕塑,好久才长长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就算她一直不接受他,他也会一直陪着她。


    只等她一个转身,看见他。


    *


    郁家今年的过年气氛很足,一家三口一起打扫卫生、贴对联、做年夜饭。


    大年三十,郁雾在厨房里和郁建庭叶红棉打下手,吃了好多带着锅气的美食,等上桌的时候,她肚子已经满的吃不下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完饭,移步到沙发上,郁雾心很满,一边给公司群里发红包,一边时不时看丞熠回她消息没。


    这人今天好像还挺忙的。


    春晚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转眼就要到了十二点,新的一年要到来了。


    正想再问问他在干嘛,丞熠的一通电话就过来了。


    郁雾飞快接起,语气愉快:“舍得理我啦?”


    话说出口,郁建庭和叶红棉说话的声音顿了下,视线齐齐往郁雾这边觑。


    郁雾轻咳两声,握着手机小跑着来到了阳台,责问:“怎么今天都没怎么回我消息呀?”


    男人轻笑一声,声音低磁缓慢,“你猜。”


    “丞熠!”郁雾跺脚,“别逗我了。你现在在家吗?晚上吃的什么?家里人多吗?今天有没有想我呀?要是没有的话——”


    “下来。”


    郁雾愣了下,“什么?”


    “我看到你了。”


    郁雾视线缓缓移向正前方,看到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瞬间心情愉悦,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奔下楼,一口气打开车门上了车。


    待看到脸色平静,眼瞳深黑,姿态散漫矜贵的丞熠,郁雾忍不住上前扑进他怀里。


    “你怎么会来?你父母知道吗?马上就要跨年了,你——”


    话还没说完,她已被他撬开唇齿,温柔辗转,爱怜地吮。


    她开始要躲开,但周遭光线暗淡,呼吸潮热,鼻腔里满是他身上迷人的男性气息,她深深眷恋的人就在眼前,让她无法表示任何抗拒。窗外开始陆陆续续响起烟花爆竹声,很快以一种遮天盖日的架势袭来,耳朵里满是爆炸的闷响,郁雾心激烈跳动着,紧紧攀附着身前的男人。


    远处新年钟声悠扬传来,新年祝福持续轰炸,手机不断发出响动。


    新的一年到来了。


    两人分开身体。


    丞熠呼吸很重,喉头压抑地滚动。他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总是盛气凌人的漆黑瞳孔盈满温柔,有着别样的温度,声音也哑得吓人。


    他说:“郁子,新年快乐。”


    整座城市烟花高绽,璀璨恢弘,阖家团圆,幸福美满。与以前每一个冰冷无趣的大年夜不同,郁雾家人爱人全都陪伴在身边,被幸福和温暖紧紧簇拥着。


    她缓缓绽放一个笑颜,缓慢又郑重地说:“新年快乐。”


    丞熠将她拥进怀里,紧得舍不得松手


    郁雾回家的时候,耳朵和脸颊一片滚烫。


    小心翼翼路过客厅,叶红棉背对着她,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叫醒叶红棉去房里睡,叶红棉声音懒懒传来,“舍得回来啦?”


    郁雾眼神一烫,根本不敢和叶红棉对视,含糊嗯了声。


    叶红棉上下审视她,冷哼了声,又啧啧摇头,最后什么都没说。


    “还有精神守岁吗?”


    郁雾含糊点点头,蹭到叶红棉身边,拉着她手臂坐下,做贼心虚似得解释:“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


    叶红棉假装没看到她脖颈的红痕,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眼神,转移话题说起郁雾表姐女儿的周岁宴。郁雾开始还能听几句,后来浑身被温暖包裹着,耳边满是絮絮叨叨,眼皮渐渐沉重,彻底睡了过去。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还听到郁建庭说:“郁子睡着了。”


    叶红棉:“这孩子,把她带到卧室去睡吧。”


    *


    大年初二,丞熠还是尊重了郁雾的意愿没有来拜访。但令郁雾没想到的是,正当他们郁家亲戚齐聚一堂时,丞家让管家送来了新年礼物。


    管家彬彬有礼离开后,一下子就让郁雾成了话题中心。


    七大姑八大姨把郁雾和叶红棉审问的直招架的不过来。


    郁雾心底简直恨惨了丞熠。


    他是没来,但是送礼物的效果和他人来了有什么不同?


    这人简直太心机深沉了!


    等到年后,郁雾真的见到丞熠,那些微妙的怨气又瞬间消失不见。她太想他,太渴望他的气息了。


    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她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郁建庭把丞熠叫去庭院里下象棋,叶红棉帮着郁雾收拾行李。


    “以后还是多回家住几天,你们年轻人,悠着点。”


    郁雾脸一红,扯着叶红棉手臂说知道了,连忙转移开了话题。


    等郁雾和叶红棉从卧室出来,到了一楼庭院,郁建庭和丞熠已经没下棋,转而在喝茶了。听到动静,丞熠侧额看过来,深深看着她,眼底荡漾着微光,温和柔软。


    丞熠在长辈外面特别会伪装,清隽谦卑的模样,完全收起了相貌上的侵略邪性。他第一时间站起身来,给叶红棉和郁雾各自倒茶。


    叶红棉开始问丞熠一些琐碎问题。


    郁雾悄悄打量他线条完美的侧脸,才坐在他身侧沙发上,十指就被人紧紧扣住。丞熠一个眼神都没睨过来,挺直脊背还在回答叶红棉的问题。


    郁雾挣扎,只被他抓的更紧。


    她唇角慢慢上翘,低头喝茶。视线不经意落在庭院里紫薇树冒出的新芽,栅栏边迎春花开出金黄色的小花瓣,她恍然发现——


    原来,春天要来了。


    *


    求婚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凌晨。


    窗外天光暗淡,郁雾迷迷糊糊间被丞熠温热气息圈住,声音性感低哑:“想不想去看日出?”


    她拉长声音拒绝,扯过被子把自己埋进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困意沉重,不一会,她就发出浅淡的呼吸声,朦胧间感到有人在给她换衣服。男人突然把她腾空横抱,郁雾才终于反应过来呼叫一声,又很快被他安抚。


    “你干嘛?”郁雾有气无力捶打他肩膀,嘟囔。


    丞熠腔调平静散漫:“看日出。”


    郁雾不满地瞪他,等他把自己放在副驾驶,又立刻转身朝向车窗方向背对着他继续睡。


    身后的男人好像溢出了一声愉悦的轻笑。


    没太听真切,她脑子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郁雾是被丞熠唤醒的。


    “起来了。”他低醇的嗓音摩挲在她耳边。


    郁雾长长叹了口气,认命地从车里钻出来。


    车子停在山顶,晨雾还没完全散,风裹着山涧特有的凉气往衣领里钻,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浸着松针与露水的清冽。东方的天际早已被染透,大片橘色朝霞层层叠叠铺在远处的山脊线之上,再凑近些看,那霞光的缝隙里已经漏出一点极浓的橘红。


    不是寻常的亮,是像烧得正旺的炭火,带着要把整片天幕都点燃的热烈。


    郁雾双手插在厚外套兜里,指尖还留着车内暖气的余温。脑子混沌,带着凌晨早起的迟钝,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神。她缩着脖子,眨了眨眼,又慢半拍地缓缓再眨一下,看着那抹橘红从天际线一点点漫开,渐变成炽热的火红,像被揉圆的胭脂球,裹着滚烫的温度往上窜,再眨眼时,整个太阳已经彻底脱离了山峦的束缚,橘色的光芒像潮水般铺天盖地漫过来,洒在她的发梢,落在脚下的岩石上,连空气里的凉意都被这光烘得暖了几分。


    郁雾下意识扭头,想和身后的人分享这份惊艳,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轻哑:“你想看的日出已经 ——”


    话没说完,她的声音就像被狠狠攥住,瞬间卡在喉咙里。


    丞熠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单膝跪在铺着薄霜的草地上,身姿挺拔,鼻梁英挺,薄唇紧抿。他左手捧着一枚古董钻戒,戒托上的硕大钻石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又耀眼的碎光。而他平日里散漫冷邃的眉眼,此刻盈满了化不开的专注温柔,连拉长的眼尾都染着晨光的暖意,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仿佛这山顶的漫天霞光,抵不过他漆黑深邃眼底的深情。


    风轻轻吹,碎发轻拨。


    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无比虔诚认真,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愿不愿意嫁给我?”


    郁雾的鼻子猛地一酸,复杂的情绪像被打翻的蜜罐,甜里裹着烫,眼眶瞬间就被滚烫的眼泪占满。她吸了吸鼻子,故意带着点嗔怪的语气,声音却忍不住发颤:“哪有你这样求婚的?” 眼泪不受控地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手背上,“鲜花呢?连束像样的花都没有!还有浪漫的氛围呢!你就这么随便…我才不要答应你!”


    话里带着拒绝,身子却没动分毫,连心尖都在颤抖。虫子噬咬心肺般痒,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丞熠凝视她泛红的眼眶,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宠溺。他起身上前,一把抓住她微凉的左手,没给她再反驳的机会,将那枚钻戒稳稳地套进她的无名指,大小刚好。紧接着,他低头,在她的手背烙下一枚轻柔的吻,唇瓣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她心尖都在颤。


    “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远处的天穹上,那轮红日悬得更高,整片天空都是宏伟又温柔的橘红,连山间的风都不再凉,裹着阳光的暖意,拂过两人相握的手。


    郁雾低头,看着手指上那枚在晨光里愈发璀璨的钻戒,戒圈贴着皮肤,暖得发烫。她张了张嘴,喉咙哽了又哽,最后终于化作一声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的回答。


    “我愿意。”


    丞熠笑了。幽深瞳孔湿润发亮,笑意直达他眼底,如同熠熠生辉的黑宝石


    郁雾喉咙哽咽,再说不出话来。


    原来,命运真的给予我温柔的馈赠。那个曾经不断情绪崩溃,只会哭着往前走的破小孩,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郁雾在朋友圈发了钻戒照片。


    手机一直震,时不时有电话打来。车内空气潮热,郁雾身体如水一般柔软,任他随意掬起又落下。


    明明只是亲吻而已,转眼事态就失控。


    两个人都特别来感觉,丞熠喊她老婆,逼着她喊老公。她不依,只会掉入更黑暗的无尽深渊。到最后她什么羞耻的话都说得出口,丞熠不断亲吻她湿润的眼睛,嘴里无意识一直低哑哄她。他说她好乖,说她这样好可爱,还不断温柔重复我爱你。


    低低的声音像梦魇,也像一场美梦缠绕在耳边。


    最后那一刻来临,郁雾指甲狠狠扣进丞熠宽阔肩膀,脑子混沌,耸垂眼皮,处在强烈感官反馈中久久回不过神来,朦胧漂浮只指间的那枚硕大钻戒在视线里不断折射亮光。


    车内空间狭窄逼仄,空气缺氧潮湿,时间恍惚间被拉的很漫长,她还没缓过来,他呼吸深重,霸道且不容拒绝开始了新的一轮。


    第87章 郁雾&丞熠… 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看完日出下山时已经临近中午, 两人又在外面吃了饭。因为早起又胡闹一通,吃饭期间郁雾兴致缺缺,挑食的毛病又犯了。


    期间丞熠闲闲斜眼睨她, 看她实在没胃口, 干脆回家, 用最快的时间给她做了brunch, 郁雾简单用完饭, 回到卧室倒头就补觉。


    本来以为丞熠的求婚就是这样简单, 没想到丞熠晚上带她去换了礼服, 做了造型。问他行程他抿着唇什么都不说,载着她七拐八拐出了主城区。


    黑色宾利缓缓在路上行驶。


    两侧晚霞染透,微风穿过车窗扑向面颊, 车里静静流淌着古典钢琴曲。郁雾支着脑袋胡思乱想丞熠到底要干嘛, 忽而她眼前一亮。


    夜幕为底, 从山脚蜿蜒向上的路两旁, 全被厄瓜多尔玫瑰织成了流动的星河。


    墨色山风里, 千万朵玫瑰舒展着丝绒般的花瓣, 绯红似燃烧的暖焰, 柔粉如绸缎的雾, 彩虹玫瑰更是裹着细碎五彩光泽。风一吹,层叠的花瓣便轻轻颤动, 连带着馥郁的香气漫上来, 不是单薄的甜,是混着夜露特有的清润与花瓣的柔暖,织成一片让人溺毙的香雾。


    郁雾根本舍不得移开眼。每朵花的花茎都挺得笔直,托着饱满的花头,在路侧暖黄的灯影里泛着绒绒的光, 沿着山势铺上去,一直连到远处朦胧的山影里,满路的璀璨与温柔


    云雾山顶,满地鲜花,满山亲朋好友。郁雾平时喜欢的乐队在台上尽情演奏,眼熟的朋友们脸上闪过惊喜的笑,争先恐后不断往她这边涌来。还没走近,满是尖叫。


    “我靠郁子!你被求婚啦!”


    “郁子郁子,多久办婚礼?!”


    “你们是不是也太迅速了!才听说你和男朋友交往还没多久呢!”


    “啊啊啊啊,郁子我太为你开心了!”


    “快让我看看那枚豪华的古董钻戒!我靠,简直太耀眼了!闪爆了!”


    郁雾被人群簇拥着,叶红棉和郁建庭穿过汹涌人群,眼中噙着泪水,一把拥住郁雾。


    四周在喝彩,耳朵里挤满喧嚣。叶红棉好半晌才分开身体,拍拍郁雾手臂,一脸感慨:“真好。”


    郁雾不知道丞熠是什么时候搞定她家人的。本来她因为太快接受他,还担心过不了家里人那关。但是他远远比她思虑周全,解决了她所有的后顾之忧。


    她回头去看,撞入丞熠浓墨一般的黑瞳里。


    七八米的距离,他身形笔挺,和敖子野舒越桥并排慵懒站着,他勾着唇角接受另外两人的打趣恭贺。


    四周夜色朦胧,光影绰绰。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男人侧额看过来,深邃眉峰下,一双狭长眼弧微微含笑,深情又宠溺凝视着她。


    像是看透了郁雾的疑问,他一步一步沉稳有力走过来,刮她鼻子,声音慵懒轻缓。


    “我从来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看热闹的人群在欢呼雀跃,郁雾唇角上扬,踮起脚尖,轻轻啄他唇角,彻底把现场气氛推向顶峰。


    ……


    炫彩烟花高绽,台上尽情演唱,现场气氛热烈。喧嚣狂欢中,郁雾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接受了数不清的祝福,闷头喝了数不清的酒,最后和昝雅抱着,哭着舍不得对方结束单身生活。后来被人拍下来,成为郁雾和昝雅不敢回看的黑历史。


    郁雾被丞熠带回家时已经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意识,脑袋又晕又重。两个人都喝了酒,都很热烈激动,他要的又狠又急,郁雾全身发软无力抵抗。结束时,丞熠爱怜亲亲她额头,嗓音哑的不像话:“我爱你,老婆。”


    郁雾无力回应他,只指尖动了动,慢慢闭上眼,安心睡了过去。


    *


    没人能用 “普通” 定义丞家的资产,连核心架构都透着顶级圈层的底气。家族信托是根基,不是零散的金融产品,而是由华尔街顶尖团队打理、横跨欧美亚三洲的资本池,里面沉淀的不仅是现金与股权,更是能抗住数十年市场波动的稳定底气。


    真正撑住实业巨头名号的,是攥在手里的十几家重工业与新能源企业优先股。不是小体量的参股,是能直接影响生产线决策的权重。从能造万吨级船舶轴承的重工工厂,到占据国内西部半壁江山的光伏电站集群,每年光固定分红的数字,就能让财经媒体反复测算,零的位数要数三遍才敢下笔。


    不动产更像收藏级的陈列。近五十套京沪核心区物业不是冰冷的数字:北京二环里的四合院,是带私人花园、有百年海棠的三进院,单是院子里那方清代御赐的汉白玉石桌,估值就抵得上普通家庭一辈子的收入;上海核心路段老洋房,保留着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随便一套放租,月租金够在一线城市全款买套小户型。


    最不露富的是家族古董。不是摆几件花瓶的普通收藏,是专门建了恒温恒湿的地下储藏室,里面成套的明清紫檀家具、宋代官窑瓷器、近代名家字画,连装古董的锦盒都是苏州非遗匠人手工缝制,随便拿出一件去拍卖,都能刷新同品类的成交纪录,而这样的宝贝,在丞家多到需要用编号来管理


    双方婚前财产整理完毕,已经是五个月后了。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叶红棉,看到那长不见底的聘礼单子,也是咋舌不已。


    婚礼由丞熠策划,郁雾决策,时木栖和叶红棉执行。


    郁雾得承认,这个团队执行力实在太高效。


    丞熠审美毋庸置疑,经郁雾同意后,方案到时木栖和叶红棉手里,第二天就能落实。郁雾甚至想把这几人拉进来组建新的架构团队,被叶红棉连连拒绝。


    “要不是因为你结婚,我的腰可受不了天天这样劳累。”


    郁雾最后只能作罢。在一天天的筹划中,婚礼当天终于来临。


    ……


    仪式在神圣庄严的教堂举行。


    晨光透过教堂彩绘玻璃窗,在地面上晕开细碎的彩斑。


    叶红棉一身优雅气质正红旗袍,站在门口和熟人攀谈着,笑的眼睛直眯成一道缝儿。一旁的时木栖时不时插上几句夸赞郁雾,直让熟人夸赞两人像闺蜜。


    昝雅戴着一副温婉珍珠耳环,穿着高跟鞋在场内不断穿梭检查各项工作情况。舒越桥一眼瞥见,温润目光闲散移到她身上,唇角沁着淡笑,三两步走过去提醒她别摔着。


    顾云带着郁氏的同事们在礼堂里晃悠,面对满屋历史感的古董摆饰,嘴里不断发出感叹,拿着手机各种拍照。


    ……


    教堂的钟声在穹顶悠扬回荡,郁雾一身象牙白缎面鱼尾裙,惊艳了所有人的视线。


    纤薄修长的倩影在晨光里泛着细腻的柔光,向着教堂另一端挺拔的丞熠款款而来。礼服将纤细的肩颈与锁骨曲线衬得愈发温婉;细腰后背垂落的缎带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每一步都折射出细碎的柔光。


    微风吹拂,郁雾耳旁垂下一两缕碎发,挺拔的男人再也等不急,上前两步,探出指尖把她头发挽到耳后。视线对上,两人相视一笑。


    丞熠一身高级订制西装,把他优越身形和极俊的眉眼衬托到极致。郁雾光是看他一眼,撞进一片浓墨重彩的鸦色里,心跳悸动到窒息。


    他锋利眉峰下的冷沉瞳孔盈满温柔,唇角微微上翘,握着她腰,一起面对神父,听取祈祷。


    一缕清透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洒在新人脸颊,神圣又庄洁。


    神父一脸郑重,缓缓开口:“你愿意嫁给丞熠为你的合法丈夫吗?”


    “你愿意娶郁雾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一辈子吗?”


    “无论她健康或疾病、富裕或贫穷,你都愿意忠实于她/他,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亲朋好友的见证下,郁雾坚定望着丞熠深邃幽静的瞳孔,含笑缓缓开口:“我愿意。”


    她想和丞熠在一起一辈子。


    丞熠深黑瞳孔闪着奇异的光辉,声音慵懒轻缓,一字一句虔诚真挚:“我愿意。”


    “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神父郑重宣布礼成,夫妻双方交换对戒。


    ……


    礼成,雕花橡木梁架纵横交错的角落里,敖子野姿态散漫分了一支烟给柯延臣,他自顾自鼓动双颊吸了一气,一缕白雾唇间溢出,影影绰绰笼罩着深邃五官。他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接受祝福的新人,腔调淡漠:“丞子看见你了,是我赶你走还是你自个儿麻溜滚?”


    柯延臣细长指尖把玩着手里的烟,艰难把视线从那道纤薄倩影移开,耸垂着眼弧苦笑。


    敖子野侧额平静看过去,“戒烟了?”


    柯延臣低低嗯一声,嗓音低磁:“戒了。”


    敖子野惊奇睨着他,啧啧两声,嘲讽道:“深情。”


    一阵涩意涌上喉咙,柯延臣几乎痛到无法呼吸。几息后,他缓过来点,掀起眼帘,最后朝那个方向看一眼,哂笑一声,转身走了。


    敖子野嘴里吐出一团白雾,眯着眼睛看柯延臣的瘦削落寞的躯壳背影,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事后的深情,一文不值。


    第88章 郁雾&丞熠…. 谁叫你先喜欢上他的。……


    新婚蜜月, 夫妻俩额外甜蜜,不知疲倦地深深渴望彼此,超过心理极限的角斗。


    国外蜜月的最后几天, 郁雾迷上了上位自己掌握节奏。丞熠开始还有一点耐心, 没一会就忍到额头青筋暴起她还在瞎玩, 往往直接推倒带来一阵疾风暴雨。


    因着这个, 两人闹了小小的不愉快。


    下了飞机回到家, 郁雾自顾自进了浴室去洗澡。洗完澡出来, 丞熠也是一副才洗完澡的洁净模样, 他淡淡丢了个眼神过来示意郁雾过来吃饭。


    郁雾装作没看到,摔进沙发里,捧着手机开始回复亲友们的消息。


    丞熠漫不经心瞥她, 不说话, 缓慢用着餐


    晚上郁雾先上了床, 侧躺的姿势。不一会身后床垫塌陷, 一具温热身躯紧紧贴着她, 结实有力的手臂把她圈进怀里。


    郁雾挣扎, 被他更紧的箍住, 她嚷嚷着呼吸不过来, 他才稍稍松手给她一些空间。


    “你烦死了。”郁雾闷闷开口。


    “…嗯。”低磁性感的嗓音磨进郁雾耳朵里。说完,他柔软温热的唇瓣在她颈后胡乱地蹭。


    郁雾呼吸乱了, 几个深呼吸克制自己, 僵持着身体,好半天又闷闷地说:“我就是想在上面。”


    身后那人动作不停,也不出声。


    “小一?”


    丞熠一把翻身把她凶蛮扣住,恶声:“叫老公!”


    郁雾眼神湿润,撞入他漆黑深邃的瞳孔里, 心不自觉就在颤。


    她声音缓慢又柔软:“…老公。”


    丞熠奖励似的亲亲她脸颊,强势不容拒绝往下往下,再往下,埋头,“老公好好奖励你。”


    ……


    第二天正常上班。


    郁雾把国外买的礼物一一分给几个要好的同事,又被她们羡慕目光缠住询问好半天。


    复工后的第一天工作效率太低,郁雾早早下了班,丞熠接她去丞家吃饭。才上车,丞熠就冷着一张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车里全是呛人的烟味。


    他已经很久没在她面前抽烟了。


    郁雾烦躁上了车,开着车窗敞味。看他脸色不好,还是耐着性子问他:“你怎么了?”


    丞熠一只手探出车窗弹灰,侧额丢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也不说话,又侧过脸去。


    郁雾又小声问了几次,他还是沉默,只留给她坚毅凌厉的侧脸。


    讨厌死了!


    郁雾作罢也来了脾气,偏过头去不看他。她侧头看向窗外,想着丞熠又在发什么疯,惴惴不安一路到了家,才一下车,他就强势拉着她手往电梯里走。


    郁雾手腕都被捏痛,一路呼痛,等到终于到了家,丞熠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把她压在门后,满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问她:“你到底有没有和柯延臣睡过?”


    “…什么?”郁雾完全懵了,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又提起了柯延臣。


    丞熠居高临下寡冷审视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今天夏听雪来公司找他,虽然明知道她目的不纯,但是经她那么一撺掇,他也瞬间被点醒。


    他一直明确知道郁雾和柯延臣没在一起呆过一整夜。


    那次郁雾住在柯延臣家,半夜柯延臣也被他支出去忙工作的事。


    但是他漏算了一点。


    ——不一定非要是一整晚,也不一定是在房间里。


    任何地方,都可以。


    甚至柯延臣那个软蛋,几分钟就能完事。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无论怎么控制都无法阻止它生根发芽


    郁雾直视着他蒙泪赤红的眼,拉着他手臂轻轻晃,放软了声音:“我给你说过了呀,没有。”


    丞熠不说话,只呼吸慢慢急促起来,一只手探上她脸颊,嗓音低哑:“到底有没有?”


    他的不信任就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泼下,让郁雾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也来气了,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她一把推开他,“你管我们有没有!”


    丞熠被郁雾推到一旁,垂着眼,心痛的喘不上气,在门口站了好久好久


    当天晚上,两个人第一次各自睡在床两边,中间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


    自那天以后,两个人开始冷战模式,互相都不愿意因为这个问题低头。丞熠上下班还是会接送郁雾,也会做晚饭,两个人都冷着脸不搭理对方。


    其实丞熠有一点后悔。但他太骄傲,而且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常严重,所以他也一直僵持着。万幸郁雾虽然不和他说话,还是会每天坐他的车,吃他做的饭。


    就这样冷战了五天,最后丞熠实在受不住,也觉得因为柯延臣和郁雾作对实在是很蠢的一件事。内心的不安全感让他产生一种随时失去她的恐惧。


    他给叶红棉打了电话,说郁雾想她做的饭了,周六中午回去吃饭。


    叶红棉听了,连忙诶诶几声答应了,又问郁雾想吃哪几道菜,丞熠答了几道菜名,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他给郁雾发消息。


    【妈说想你了,叫我们明天中午回家吃饭。】


    郁雾收到消息,正想着妈想她了怎么不亲自给她打电话,电话打到丞熠那边去干嘛?郁雾不想纠结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她简短回他。


    【好。】


    *


    六月份的周六天气晴朗,微风吹拂带来一阵湿润的凉意,吸进肺里很舒服。


    郁建庭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推开椅子笑呵呵招呼:“郁子,快吃啊。你妈今天特意早起去买的菜,亲自下厨为你做的。小丞,你也别客气啊。”


    叶红棉给郁雾挑菜,一脸认真审视着她,“看看你,气色怎么不太好?最近公司事情多?”


    郁雾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可能是昨天睡太晚了。”


    丞熠不着痕迹觑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沉着冷静给她递了几张纸巾放在桌前。


    郁雾假装没注意到,低头专心吃着饭


    吃完饭,郁雾和丞熠陪着父母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郁雾不想让父母知道他们闹别扭的事,没有表现出异样。坐了一会,她想午睡了,提出要去卧室小憩。


    “去吧去吧。”叶红棉大手一挥,又兴致勃勃问丞熠:“你们公司那个项目回报率真那么高?”


    “谁都可以投吗?我能把我朋友也叫上吗?”


    丞熠黑沉视线一直追寻着正在上楼的那抹倩影,彬彬有礼回答:“当然可以,只要妈想,我怎么都可以配合。”


    “哎哟小丞,你看你这话说的。”叶红棉笑的眼睛眯成一道缝儿。


    郁建庭也温和微笑着,气氛融洽


    郁雾回了房间,才换了衣服躺下没一会,身侧床垫塌陷,被卷入一具炙热温暖的怀抱里。


    郁雾陡然一惊,下意识地就要去推开他。


    “你不是在楼下吗?你怎么上来了?”


    “别动,爸妈在外面呢。”丞熠嗓音低低哑哑的。


    郁雾咬牙瞪他,“你放开我!”


    “不放。”他把头往郁雾颈窝里埋,放低姿态温声哄:“不闹脾气了好不好?”


    “是你发神经!”


    “嗯。”


    他这句闷闷的嗯让郁雾心头火气消了不少,这几天冷峻高姿态的男人此时呼吸柔柔抚在她颈后,在低低温声哄她。


    “都是我的错。”丞熠让郁雾翻身面对他,黑熠熠的幽深瞳孔泛着湿润的光,薄唇微动:“是我没有安全感。”


    郁雾这个人,太过赤诚,对柯延臣奉献了几乎整个青春。他是后来者,又被她当众抛弃过。只一想到他们俩人在一起的画面就心脏绞痛,喘不上气。更无法想象他们俩如果也曾赤/裸相对,意乱情迷的呼吸


    柯延臣一直都是他们俩之间的一道屏障,无法解开的死结。


    "谁叫你先喜欢上他的。"他长长叹气,发出一声无奈的控诉。


    郁雾的心蓦地柔软下来,被他的求和的话语弄的暖烘烘的。她顺从地靠进他胸膛里,他自然地搂住她。


    郁雾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无可奈何叹一口气,探出手去揉他的头发,像捋顺小狗的毛发似的,特别有耐心地哄:“小一,我和他真的没有过。”


    “嗯。”


    “以后我们都不提他了好不好?”


    “好。”


    “我们算是和好了哦。”郁雾抬起头来看他,戳戳他脸颊,“不可以对我冷脸,不可以凶我!更不可以在车里抽烟!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丞熠含笑道,头一偏躲过她的攻击,温热唇瓣开始吻她额头。


    郁雾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把他压在身下质问:“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我可了解你了,你特小心眼,故意让我难受的!车里那么呛,你抽了几只烟?”


    “不告诉你。”丞熠翻身凶蛮把她压在身下,呼吸喘的厉害,怎么看她怎么可爱,心在激动跳动,忍不住俯下身,轻轻柔柔地吻。


    郁雾心也乱了,好几天没碰他了,光是这样的亲吻就足够擦枪走火。趁着事态还没严重,她把他一把推开,柔声:“我父母在外面呢。”


    “而且”郁雾垂下眼,脸更红了,“还是白天呢。”


    “我们白天做的还少吗?”丞熠把她搂进怀里,倒是真的克制住了。光是这样抱着她,他就很安心,连周围的空气都温柔洁净的很清晰。


    他低哑性感的声音继续往她耳朵里吹气:“待会早点回去。”


    郁雾耳根烧的厉害,低低嗯了一声。


    *


    叶红棉对于丞熠和郁雾才下午三点就走感到不解:“好不容易盼着你们度完蜜月回来,吃了晚饭再走吧?”


    “下次吧,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个加急的方案。”郁雾有点心虚地撒谎,不敢看叶红棉眼睛。


    “爸妈,郁子公司的确有事,我们明天再来。”丞熠搂着郁雾肩膀,一张俊脸没有丝毫破绽地说着谎话。


    听到明天又要来,叶红棉才终于放人,“诶诶,走吧走吧。”


    两个人拉着手走远,叶红棉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加急方案,硬要回家去做。”


    才一到家,两个人都是那样的渴。


    因着之前的矛盾冷战,两个人都失去了理智,燥热从五脏六腑冲出来,沸腾的欲望噼里啪啦砸下来,疯狂撕扯,凌迟所剩无几的片刻自由。


    激烈的无声的,在彼此的交缠中更深的确定情意。


    猖獗围剿后,郁雾眼角迸出灼热泪水,牙关咬紧,完全不能自已。丞熠温柔吮去她眼角的泪水,一声一声喊老婆,夸她好乖好可爱,却片刻不停——


    作者有话说:我要趁着这几天完结!!


    第89章 郁雾&丞熠… 别哭。


    郁氏顺利上市后, 郁雾终于把重心放在了家庭上。


    “我们要个孩子吧。”


    周末的午后,房间吹着冷气,郁雾盖着一张薄毯, 懒懒窝在丞熠怀里, 嘴里嚼着哈密瓜, “我希望最好是个女儿, 到时候我天天给她买漂亮洋娃娃小裙子, 长大了还能和我做闺蜜。”


    丞熠垂着薄薄眼皮, 探出修长指尖抚她头发, 嗓音低醇:“我不想要。”


    “为什么?”郁雾腾的一下坐正,絮絮叨叨给他讲道理:“有个女孩多好呀,香香软软的, 喊咱们爸爸妈妈。咱们一家三口, 怎么过都会很幸福的。”


    丞熠身体猝不及防往下压, 把她压倒在身下, 圈住她双手放在头顶。他漆黑的眉眼近在眼前, 目光相撞在一起。


    “那咱们试试?”


    接触面传来源源不断的灼热, 郁雾眼睛不知道看哪处才好。一想到那些深重凶猛, 她脸颊情不自禁脸烫, 身体也无法自控地发颤。


    “要不,下次再试吧?”郁雾企图逃跑。


    丞熠看她那个既害怕又期待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欲拒还迎, 故意松开她手腕, 逗她:“好啊,既然你害怕,那就等你准备好了再开始吧。”他说完,作势要站起身来。


    刚刚暧昧的氛围瞬间消散,郁雾心一紧, 连忙抓住他衣摆,轻轻柔柔撒娇责怪:“你干嘛呀,小一?”


    丞熠微微挑眉,一本正经,“不是你说的下次吗?我想起还有点工作没做完,现在弄了明天也好清闲点。”


    郁雾气的拿起抱枕愤愤砸他,“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丞熠微微含笑,坐下来摸摸她脸颊。


    “不要下次,就现在吧。”郁雾心一横,继续放软了语调,“可以吗?老公?”


    最后那一声“老公”千柔百媚,轰的一声把丞熠理智全部炸没,诱得人想狠狠蹂躏。他一个俯身,直接吻住了她。


    他动作很温柔,唇齿相依,爱恋辗转,说不出的情动。好半晌,他分开,平日寡冷凌厉的眼角眉梢此时满是温柔的怜惜,深黑瞳孔幽幽盯着她,“真想好了?”


    “嗯。”


    丞熠轻啄她眼睛,音调沙哑:“当妈妈很辛苦。”


    “你是孩子爸爸,我不怕。”


    丞熠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扶着她,轻轻慢慢滚烫绞在一起。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这样,感觉特别的清晰。


    丞熠明显很有耐心,满足郁雾心愿,让她自己探索。说是让她主导,结果他总是使坏欺负她,郁雾不上不下要哭了他才满足她。


    “别哭。”他吻去她的眼泪,嗓音又黏又哑哄她。


    郁雾指尖死死扣进他结实手臂里,低低嗯了声。


    *


    郁雾二十八岁这一年,身份发生了重大变化。


    ——她要当妈妈了。


    怀孕的过程很顺利,没有难受孕吐什么的,前几个月郁雾常常会忘记自己是孕妇。


    倒是丞熠很小心翼翼,买衣服会认真看面料,对于她的护肤品化妆品也会观察成分,外出吃饭选餐厅也是额外慎重


    熬过前三个月,郁雾下了班迫不及待上车给丞熠分享。


    “今天已经是三个月零一天了哦。”


    丞熠寡着一张俊脸,淡淡哦一声,闲闲睨她,“那么想要?”


    郁雾耳根一红,嗔他一眼,顺手拿起车里放的零食吃起来。自从她怀孕了后,嘴里总是想吃小零食。大家都照顾着她,从办公室到家里,她随手一找就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小零食。


    她怀孕后身子圆润了些,雪白的皮肤光滑水润,更加白里透红,整个人像是水做的。刚刚那一眼真是怎么看怎么春水荡漾,丞熠喉结滚动,感觉一股邪火在体内乱窜,他死死压住,面上一片云淡风轻。


    无论怎么克制,都无法阻止脑海里她深陷欲望沼泽,又痛又媚的那双水润眼睛。


    等一到了家,郁雾才进门就想跑去厨房看阿姨做了什么晚餐,步子还没迈开就被丞熠一把捞进怀里。


    “喂!”郁雾剩下的惊呼被他吞进喉咙里。


    *


    生产那天很顺利,是个小男孩。丞熠做主,这个孩子跟郁雾姓郁,两个人在一起商量,最后取名为郁子澄。


    郁子澄的到来一度让郁雾手忙脚乱。


    在丞熠安排,家长的帮忙下,郁雾终于找准了生活的新节奏。


    郁子澄很乖,只会在饿了的时候哭一哭表达需求,大多时候不哭不闹,眨巴着那双滴溜溜的黑眼睛观察大人们。


    对于郁子澄的到来,丞熠一度有些嫉妒吃醋。吃醋这个男孩分走了郁雾大半的时间精力。


    但他不会表达出来。一个大男人和自己的儿子争风吃醋,说出去惹人笑话。所以丞熠打着陪郁雾产后恢复的由头,把孩子交给父母带,他则寸步不离守着郁雾。


    ……


    自从郁雾怀孕后,丞熠就完全把烟戒了。


    郁雾调侃他怎么戒烟了,丞熠腔调懒散回:“不喜欢了。”


    其实郁雾知道是因为她不喜欢烟味。而且因为她怀孕生了小孩,他在外面谈合作时都完全不碰烟了。


    最明显的是,每次丞熠生她气,就故意在她面前吸烟恶心她。


    丞熠从办公桌抬起头来,撩起狭长眼弧,感叹似的微微摇头,“前几天遇见那人了。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吧,牙齿全焦黄了。”


    郁雾一脸天真懵懂:“谁呀?”


    丞熠就很有意味地,那么微微一笑:“你的柯柯。”


    郁雾脸一黑,瞪他一眼转身快步出了书房。


    小心眼男人,这件事这辈子都过不去了是吧?


    身后的丞熠发出低低愉悦笑声,好半晌都没进入工作状态。


    ……


    圈子就这么小。


    某天郁雾一家在商场闲逛给郁子澄买衣服,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柯延臣。


    柯延臣最近投资了一家广告公司,逮着机会和郁雾探讨经验。


    郁雾十分大方地给他回答疑问,眼睛时不时瞟他牙齿。


    都怪丞熠,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丞熠说柯延臣牙齿焦黄。


    这样仔细看,好像也看不出来…


    ……


    丞熠站在一边,周身散发寒意。他冷眼看着郁雾和柯延臣说话时脸上挂起的刺眼笑容,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敛着眼皮低头问怀里的儿子:“现在能哭出来吗?”


    郁子澄眨巴着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地摇头。


    “你妈妈前几天不给买的变形金刚,爸爸给你买。”话还没说完,丞熠稍微用力一掐。


    郁子澄哇的一声惊哭出声,挣扎着要从丞熠身上下来。


    郁雾连忙转身上前几步,从丞熠手里接过郁子澄,耐心地擦去眼泪温声哄:“宝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郁子澄正要张嘴告状,觑见丞熠那威胁性警告的眼神,默默吞下没能说出口的委屈,只泪珠子不断往外溢,委屈哼唧着抱着郁雾往她怀里蹭,怎么都不松手。


    “天热,孩子哪里受得住。”丞熠冷冰冰说完,又挑衅地对上柯延臣眼睛,气势不屑,语调冷淡,带着疏离:“柯少还没为人父母,不懂为人父母的艰辛。”


    郁雾抱着郁子澄安抚着,对柯延臣抱歉几句,急急忙忙拉着丞熠走了。


    柯延臣沉默盯着郁雾离开的背影。


    光影婆娑,明明是烈阳高照,柯延臣的心却像是侵泡在冬日寒冰里。


    血液倒流,胸膛里的血肉连着心脏都猛然抽蓄,柯延臣死死捂着心脏位置,拼命压抑住了燃烧的渴望。


    他强迫自己压下了沸腾的失落情绪。


    很久没见她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原来,那些欲望只是更深地藏在内心深处而已。


    原来,根本不可能放得下。


    她哪里用得着对他抱歉。


    这辈子都只有他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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