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元宵节过后就开学了，段嘉林奔波了两天，总算搞定了复学申请，正式开始上课了。
班里的同学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不过倒也没有人来问。
袁涟安看到段嘉林很是兴奋，冲上来就要给他一个熊抱，被段嘉林一个下蹲躲过，差点撞墙上。
段嘉林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理书，“至于这样嘛，又不是几个月没见。”
“怎么不至于。”袁涟安走过来陪他一起理，“总算有人陪我一起干任何事了，你说我能不开心嘛！”
“我不在没人陪你干？”
袁涟安摆摆手，不甚在意，“诶！都是逢场作戏，我只跟你最最最最最好！”
“得了吧你。”段嘉林笑道。
袁涟安理着理着从里面掏出一本小说书，认真看了一眼，大惊失色：“兄弟你还看这个？”
“看什么？”段嘉林看过去。
袁涟安把书伸到他面前，“这不是著名的男同文吗？！”
袁涟安的声音实在太大，惹得人频频看过来，段嘉林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看向了那本书。
“闭嘴。”段嘉林提醒一句松开了手，“这是陈婉婷放我这的。”
“你还留着她的东西啊。”袁涟安好奇地问，“你对她还有旧情？”
“有个屁情。”段嘉林提起来就觉得晦气，“我都忘了她还有东西放我这，这些书我理回去就没有动过。”
袁涟安觉得那本书开始烫手起来，拿也不是，丢也不是，“那你是不是要还给人家？”
“当然要还。”段嘉林指派，“你帮我还。”
“我不还！”袁涟安终于把这本书丢了出去。
丢到段嘉林手里又被段嘉林丢了回去，“那还能我还？我们现在被勒令不能在学校接触，不然处分要记入档案了。”
“那要不你留着吧。”袁涟安出主意，“我觉得她应该也忘记了这本书。”
段嘉林觉得留着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了，但是扔掉又不太礼貌，毕竟是人家的东西，最后答应请吃五根小卖部烤肠为代价，袁涟安才终于答应帮他送回去。
袁涟安回来的时候带给他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陈婉婷约他见面，周日一家咖啡馆。
“我刚一进去她就塞给我一张纸条，大概是早就写好的。”袁涟安问，“你打算去吗？”
“不打算。”
“这样晾着人家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她都那样背刺我了。”段嘉林埋头继续理书。
“好像是哦。”
袁涟安想想似乎也无可厚非，便没有再劝段嘉林。
高年级的体育课又和低年级的体育课碰上了，段嘉林在球场打球，段嘉诚就坐在观众台上看着。
张川和盛澜陪伴在他左右，却没有把目光投向球场。
他们在争抢作业。
“我先抄！”
“我先拿到的！当然是我先抄！”
“我们一起抄！”
“不行，你放那里我看不到！移过来一点！”
“移过来我就看不到了，蠢货！”
段嘉诚嫌吵，伸出手把他们争吵的作业拿走，说：“你们能不能回去再抄，我听不见小林的打球声了。”
“这有什么好听的？”张川眼巴巴地看着作业问。
“你不懂。”段嘉诚翻了个白眼，“总之我要没收你们对我作业的使用权，命令你们陪我一起看小林打球。”
为了拿到段嘉诚的作业，两人也只好乖乖听话。
篮球赛不就拍着一个球跑来跑去抢来抢去的嘛，张川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于是就开始在里面搜寻起来，问：“诚哥啊，哪个是你弟？”
段嘉诚骄傲地告诉他：“最好看那个。”
张川一寻思，里面好看的也不少啊，只好一个个蒙过去：“白衣服的？”
“黑衣服的。”
张川还是没认出来，不过恰好这时候段嘉林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伸出手朝着段嘉诚挥了挥。
段嘉诚当即站起身挥了过去，并仰着头告诉他：“和我挥手那个！”
“哦……哦哦。”
段嘉林在看到段嘉诚后没多久就下场了，朝着段嘉诚这个方向跑过来，站在下面对着他喊：“下来嘛，我教你打球！”
段嘉诚身后的尾巴疯狂摇动起来，张川和盛澜还在反应的时候，他就已经丢下作业离开了。
离开前还不忘炫耀一句：“我要去和小林打球了。”
明里暗里都在告诉他们，我有弟弟，你们没有吧！
张川、盛澜：“……”
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又开始争抢起那一纸作业。
段嘉林疑惑地看着他们，问：“你丢给他们什么东西了？”
“作业。”
“你体育课还带作业来写啊。”
“要好好学习，小林才喜欢。”
“真棒。”段嘉林竖起大拇指，“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抢你的作业？”
“寒假作业，老师下节课要抽查。”
“哦。”段嘉林问：“你也是抄的嘛？”
“我从不抄作业。”段嘉诚说，“坏孩子才抄作业。”
抄作业老手段嘉林：“……”
他很快扯开话题：“那边有空场地，我们去那里打球吧。”
他以为段嘉诚还是像从前那样球技烂的一塌糊涂，连基本的运球都运得乱七八糟地，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段嘉诚已经打得足够好了，甚至三分的准头都远远超过段嘉林。
段嘉林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一个人偷偷练过了吧。”
“嗯。”段嘉诚没有否认，“打得好了，小林才会回来找我玩。”
段嘉林一愣，看来那段时间段嘉诚跟他发的我有在变好并不是空口胡说。
他是真的有在努力，做一切可能让段嘉林回心转意回来的事情。
“会打对抗吗？我投篮你拦我。”段嘉林问。
“这个需要小林教。”
对抗在第五次段嘉诚跌进段嘉林怀里被迫中止，段嘉林都被气笑了，告诉他：“你要撞我，不是抱我。”
“可我不想撞小林，我只想抱小林。”段嘉诚低着头说。
“规则就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不能打破规则？”段嘉诚看着他，认真地问。
“因为……”段嘉林卡了壳。
阳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段嘉林张开双臂，笑着说：“抱吧，我允许你抱个痛快。”
下一秒，段嘉诚就撞进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嘴里喃喃道：“就是可以打破规则的嘛！”
篮球掉落在地，缓缓滚了出去。
段嘉林轻轻拍着他的背，说：“对，可以打破规则。”
我们在一起，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打破了规则。
对抗两人还是没打下去，互相都舍不得狠狠撞对方，最后只好改为比定点投篮，看谁先结束。
段嘉诚远球投得不错，近球就不行了，段嘉林都走了四个点了，他还在第一个点上挣扎。
最后段嘉林过去代他投了一个，他才终于从第一个点上挣脱。
今天刘丽和段勇上班，昨天走的时候有告诉过他们回来会很晚，让他们自己解决晚饭，所以放学后，段嘉林带着段嘉诚去了小吃街。
段嘉诚对一切都保持着很强的好奇心，吃的也不例外，每一样都想尝尝味道如何，两人才走了一半，手里就已经提了一堆小吃了。
段嘉林连连道：“够了，别买了。”
但是段嘉诚还是没有妥协。
最后段嘉林发现段嘉诚一直在偷偷看他脸色，只要他在某小吃摊停留的视线超过三秒，段嘉诚就一定要跑过去把那个摊位的小吃买下来。
于是后半段段嘉林完全是低着头过去的，就怕多看一眼，肚子就撑得爆掉了。
段嘉诚热衷于投喂段嘉林，每一样东西的第一口都要先给他吃，段嘉林吃够了，他才会默默再把剩余的解决掉。
回去的路上，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段嘉诚伸出手把段嘉林的围巾往上拎了拎，捂住了他半张脸。
因为围巾的阻拦，段嘉林说出来的话有些闷：“哥。”
“嗯？”段嘉诚吧唧吧唧吃得满嘴都是油。
很久以后，每当段嘉林回忆起此时此刻地场景，都会惊讶出自己怎么会面对着这样一个段嘉诚说出那样的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小林。”段嘉诚笑得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如果我不是小林呢？”
“小林会变成其他人吗？”
“如果会呢？”
“嗯？小林如果变成其他人，那我就对小林变成的任何人好。”段嘉诚说得天真无邪，“我超级无敌爱小林，这是不会变的。”
段嘉林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他再也无法从眼前这个人的身上移开视线。
段嘉诚不知道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多撩人，十分不解风情地把手上的章鱼小丸子递过来，问：“小林要再吃一个这个吗，这个味道的小丸子好好吃。”
“我也爱你。”段嘉林突然说。
段嘉诚愣住了。
段嘉林继续说：“因为你爱我，所以我爱你。”
“我不会不爱小林的。”段嘉诚开心地笑起来，“所以小林会一直爱我，永远永远对吗？”
“对。”
我真的开始爱上你了，傻子。
第42章
落下了近半个学期的课程，再加上本来基础就一般，段嘉林要跟上进度十分地吃力，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
刘丽看他每天都学习到凌晨才睡，难得询问了一下他近期摸底考试的成绩，并给他报了对应的补习班。
高三下学期是冲刺阶段，放学时间也比之前延后了两小时，以往都是他去接段嘉诚放学，现在倒是反了过来，晚托班六点半结束，段嘉林就会来到高三楼层，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乖乖等段嘉林放学。
段嘉诚的学习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不再需要段嘉林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给他讲题补习了，但是段嘉诚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准时准点来到他的房间，然后占据他一半的桌子，陪着他一起写作业。
两个人总是会在共同休息的时间段亲一会小嘴，恋恋不舍地分开，再次投入卷子试题。
段嘉林被试卷折磨得混乱的脑子偶尔会飘出一句“原来这才是在谈恋爱”的感叹。
刘丽给他报的补习班时间在下午和晚上，周末的段嘉林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习惯性摸向旁边，早已空空如也。
段嘉林洗漱完后踩着拖鞋去客厅找人，段嘉诚正看着电视傻乐呢。
瞅见段嘉林出来了，段嘉诚立马抛下了电视，奔了过来，“小林醒啦！”
他的睡眠时间一向规律又准时，早上七点钟醒过来，看着段嘉林在熟睡，为了不吵醒他，就偷偷摸摸下床来到了客厅。
他离开的小心翼翼，睡梦中的段嘉林没有丝毫察觉。
“嗯。”
段嘉林揉揉鼻子，垫脚给了段嘉诚一个早安吻，然后打着哈欠走向厨房。
段嘉诚连忙追了上来，开始絮叨：“早饭我吃完了放在冰箱了，特意留了小林的份，不过一定要热一热再吃，妈妈说冰箱里的东西拿出来直接吃会拉肚子。”
“知道了，小啰嗦。”
段嘉林拿出两个包子包好保鲜膜丢进微波炉。
段嘉诚继续说：“从微波炉里面拿东西要记得戴手套，很烫很烫。”
“嗯嗯。”
段嘉林敷衍地回答，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手套。
如果非要说段嘉诚和他确认关系后发生了什么变化，那就是变得比之前更啰嗦了。
段嘉林把那两个包子拿出来，放到了一遍晾凉，转身回房间换衣服了。
段嘉诚继承了他脱下来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保鲜膜撕了下来，开始呼呼地吹，帮助它凉得更快。
因为还带着些困倦，段嘉林的动作很慢，换完衣服出来就见段嘉诚捧着那两个包子献给他说：“可以吃啦！”
段嘉林抓过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开始嚼嚼嚼，并给予评价：“温度正好。”
这个评价足以让段嘉诚开心很久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说：“哥，我等会要走，大概晚上八点半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乖一点。”
“小林去哪？”
段嘉诚突然紧张起来。
段嘉林看着段嘉诚这副表情想，他那次不告而别当真给段嘉诚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倒是他一听到他要出门就紧张的要死。
“去补课。”
吃完了一个包子，段嘉林感觉差不多了，不过看了一眼段嘉诚手上还宝贝似地捧着的另一个，犹豫再三，还是拿了起来，塞进了嘴里。
段嘉诚问：“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可以是可以。”段嘉林想了一下，“不过你要坐在外面等我，很无聊，而且我的补课时间都连在一起，你也看不到我，还不如呆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等我回来。”
他的说辞并不能打消段嘉诚想跟着去的念头，半个小时后，段嘉林牵着段嘉诚的手出发了。
段嘉诚乐得直哼曲，好像不是要陪段嘉林补课，而是要出去玩一样。
看你在不锈钢椅子上坐上七八个小时还乐不乐得出来。
段嘉林握紧了段嘉诚的手。
进教室前，段嘉林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了段嘉诚，并告诉了他密码，怕他等会把自己手机玩没电之后坐着会无聊。
段嘉诚一个一米八几的俊美青年和一群上了年纪的大妈大叔坐在一起实在突兀，很招目光，尽管段嘉林已经把他放到了一个相对角落的位置，但效果微乎其微，该看他的一眼都没少。
段嘉林坐的地方并不能看到段嘉诚，他之所以知道，只因为门外两个女生的交谈被他听到了。
“外面有个帅哥，低头玩手机那个！”
“真的好帅，好像明星啊！”
“我能不能加他一个微信？”
“你去！”
“你去你去！”
“我们一起去！”
……
然后段嘉林就看着那两个女生带着羞小跑离开了他的视线。
段嘉林好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站在了门口，抱着胸朝着段嘉诚那个方向看去。
那两个女生鼓起勇气将微信二维码递给了段嘉诚，段嘉诚先是愣了愣，随后很听话地扫了，在手机上操作几下，完成了好友的添加。
他离开的这几个段嘉诚究竟达成了何等的成长，怎么连加好友都学会了？
那两个女生似乎没料到会这么顺利，激动地抱作一团。
段嘉诚似乎感觉到了目光，他抬起头，朝着段嘉林站着的方向看去。
他刚扬起笑，段嘉林就已经背过身离开，“咚”一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那两个女生很快谈笑着进了教室，坐在了段嘉林的后面。
她们捧着手机语气激动：“快给他发消息！”
“发什么？”
“你好，你先发一个你好。”
“他回了，好亲和的帅哥！”
聊得挺开心啊。
段嘉林翻开老师提前下发的资料，随便找了一篇文言文阅读开始看起来，他重重地把第一个要翻译的字词圈了起来。
“翻翻看他的朋友圈！”
“这个东西超好吃，元宵快乐，小林回家了好开心，新年不快乐……”那位女生一边翻看一边念。
段嘉林从来没有看过段嘉诚的朋友圈，因为他下意识觉得傻子是玩不来微信的，也就不会发什么朋友圈。
今天回去他要翻翻看这家伙到底发了些什么。
“这个小林是谁？”
我。
“你直接问，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打字。
“他说没有。”
“有机会有机会！”
怎么还不上课！
段嘉林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强行插入了他们的话题：“你们是不是再说外面坐着的那个帅哥？”
两个女生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莫名介入的段嘉林，“对啊，怎么了吗？”
“他是我哥。”段嘉林温和地笑了笑。
“你是他弟弟吗？！”那两个女孩子激动起来。
“是。”段嘉林笑着说，“我刚刚恰好听到你们在说他有没有女朋友，确实是没有的，不过，据我所知，他应该有个男朋友。”
“男朋友？”两个女生有些懵，不可置信，“真假？”
“你可以问问他。”
两个女生接受到这个信息后，莫名更兴奋了，手指都挥出了残影。
“我去，真的，真的有男朋友！”
段嘉林满意了：“看，我没骗你们吧。”
本以为到此为止，可以转身潇洒退场了，可那两个女生却并没有放过他，追着他问起那位帅哥和他男朋友的事情，八卦两个字几乎写在了脸上。
段嘉林总不能指着自己说，诺，别问了，他男朋友就在这坐着呢。只好硬着头皮一一回答。
“那你爸妈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吗？”
段嘉林闻言楞了一下，说：“还没，不过大概会同意吧。”
毕竟除了他，谁还会和一个傻子在一起。
两个女生“哇哇”起来：“好开明的父母啊！”
段嘉林笑了笑，上课铃打响，老师总算是姗姗来迟，成功解救了段嘉林。
他松了一口气，回正身子，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先忘记这些有的没的，开始认真听课。
因为老师迟到了一会，所以中间的休息时间就被取消了，连上了两个小时，刚一下课段嘉林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另一个教室，坐下后的他环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两个女生，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下课时间是八点，段嘉林把资料统统塞进书包，背着离开了教室。
段嘉诚等累了，也玩累了，此时正靠着墙小憩。
段嘉林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段嘉诚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小林？”
“我下课了，我们回家。”
段嘉诚揉揉眼睛，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周身的疲劳瞬间一扫而空，朝着段嘉林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我等你等的花都谢了！”
“谢了就再开。”段嘉林笑道，“好了，快点回家吧，妈应该做好晚饭就等着我们回去吃了。”
回去的路上，段嘉林问：“累不累，明天还要不要跟着来了？”
“不累，要来。”段嘉诚毫不犹豫地答。
段嘉林劝他：“要不是你还是在家呆着吧，我保证我下课就马上回家。”
“不一样。”段嘉诚摇摇头。
“哪不一样？”
“陪小林去的话，多出了两个散步的时间。”段嘉诚摆着手指认真道，“可以多呆一个小时。”
“吹一小时冷风。”
“小林冷的话我可以把我的围巾给你。”
段嘉诚说着就要去摘自己的围巾。
段嘉林连忙阻止，“再给我一条围巾围我的上半部分脑袋吗？我看不见了你背我走啊。”
段嘉诚脸上露出“也不是不行”的表情。
段嘉林都忘记了傻子的实践能力尤为惊人，你只要敢说，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一想到段嘉诚背着一个围巾裹满全脸的人走，段嘉林就控制不住地想笑，真是要变成俩傻子了。
段嘉林又问了一遍：“明天真还跟我来？”
“嗯嗯！”段嘉诚用力点头。
“行吧，随你。”
段嘉林一只手牵着段嘉诚，另一只手掏出手机，面容解锁，点进浏览器，单手输入“哥哥太粘人了怎么办？”
想了想，他又删掉了前两个字，换成了“男朋友太粘人了怎么办？”
热评一：适当的粘人可以增进感情，过分的粘人应该考虑分手。
分手？
分不了一点。
热评二：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应该坐下来和他心平气和谈谈，让他获取足够的安全感。
于是，段嘉林站住了脚步，抬起了头。
他们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影子靠在一起，被拉得很长。
“哥，你别害怕。”段嘉林说，“我不会离开你了。”
段嘉诚有些发懵，他下意识握紧了段嘉林的手，不愿松开，“小林不走。”
“不走，哥。”段嘉林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爱我，我确定你爱我，所以我不会走了。”
第43章
补习班的作业比学校的还多，段嘉林写完这个写那个，睡得比平时还要晚，第二天险些睡过头，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洗漱完穿好衣服就拉着段嘉诚出门了。
困意并没有因为迎面的冷风而减少一点点，为了防止补课的时候睡着，段嘉林进了一家咖啡店准备买一杯冰美式提提神。
“再要一杯热可可，都打包。”
段嘉林点完单便坐在附近的椅子上等。
这时，推门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段嘉林抬眼扫过去的时候，刚好和进来的陈婉婷对上眼睛。
陈婉婷一见到他，便惊喜地笑了，连忙快步过来，走到段嘉林面前的时候，段嘉林还没反应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陈婉婷在段嘉林面前坐下。
她丝毫没给段嘉林说话的机会，接着道：“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想和你道歉的，对不起，那天我真的是太害怕了，我爸妈管我管的很严，被他们知道会打我的，而且后面我也还是被处分了，我爸妈也都知道了，我哭了很久，才认识到那天那么做真的很伤害你，我知道错了，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不原谅。”
段嘉林点的饮品上来了，他把热可可递给段嘉诚，拎起了自己的冰美式，站了起来，“我不是来和你见面的，我只是在附近补课，进来买一杯咖啡而已，你那天给我的纸条我看都没看，不知道你约在了这家咖啡店，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进来。”
陈婉婷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还有可能吗？”
“没有。”
段嘉林回答地十分决绝。
“段嘉林！”陈婉婷叫住了他，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段嘉林实话实说：“有，但是现在不喜欢了。”
“你骗人！”陈婉婷哭了出来，“你骗人！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段嘉林没有再回答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亦如陈婉婷那天离开办公室那样。
陈婉婷哭了一会，擦干了脸上的泪，慢慢平静了下来，她起身去点了个单，随后拿着自己的陨石拿铁到了一个角落坐下，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陈婉婷：我没有复合成功。】
【孟和：他是不是和他哥在一起？】
【陈婉婷：是，他们俩还牵着手。】
【陈婉婷：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我要不要从他哥那里下手，让他哥喜欢我，然后再攻略他？】
【孟和：你没机会了。】
【陈婉婷：什么叫没机会了？】
【陈婉婷：你说话啊！什么叫没机会了？！】
【孟和：我不太清楚，需要验证一下。】
【孟和：你给我一张他们的牵手照。】
段嘉林他们刚走没多久，陈婉婷看到消息就追了出去，没一会就看到了两人，她拉大相机倍数，拍下了他们的背影。
段嘉诚像个暖炉，和他握在一起的手暖洋洋的，另一只插在兜里的手就冷得像个冰块。今天段嘉林没有提前进教室，而是在外面捧着段嘉诚的手取暖，等到快开始上课了才进去。
那两个女生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说小话，段嘉林就直接在第一排坐下了。
他做题的正确率不是很高，对完答案下来，红色的勾没几个，全都是黑笔改正确的答案。
“这些都是基础题目，我相信各位的正确率应该都在80%以上，我会抽几道难一些的题目讲，接下来我会发给大家一张提高卷，我们一边做一边讲。”讲台上的老师讲。
讲完题目，段嘉林默默地把自己的卷子收进了书包，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要用作业帮把这些题目全部搞懂为止。
在班里一直都是倒数习惯了，到了外面上课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的基础究竟有多差。
到了下课他借口自己没发到作业卷，又问老师要了一套，准备先回去做一遍，等下周老师讲完了再做一遍。
早日达到准确率80%以上-
“喂！”
袁涟安拍醒了段嘉林。
段嘉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问：“干什么，下节不是自习吗？我不去打球，你找别人吧。”
“想打也打不了啊，下节课要去阶梯教室开会，他们都快走光了，我们也快走吧。”袁涟安把段嘉林从座位上拽起来，拉着他就往外走。
“开什么会啊？”段嘉林揉着眼睛问。
“不知道，好像听说是和高考有关的。”
两人去得晚了，只剩下第一排的座位了，正对着讲台上的教导主任，一点小动作都做不了，只能端端正正坐着。
“大家都高三了，相信各位都在想未来要考什么大学，今天我们就来说说不同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以及和大家讲一下接下来学校将会怎么更加高效安排大家的学习时间，让我们每一分的努力都有每一分的收获。”
……
“接下来我们就着最近一次考试成绩，和大家说一下大概的情况……以下三位同学还没够上本科线，需要再加把劲……”
段嘉林抬起头，排在第一位的是自己的分数，虽然被截掉了名字，但是他还是感到了十分地尴尬，在下面绞紧了手指。
还剩下三个多月，应该可以做到吧。
回去路上，段嘉林在心里给自己安排学习计划，袁涟安安慰他：“老陈他就是制造焦虑，别想那么多，什么上不了大学，我们学校本科率百分之九十九呢，怕什么，体育课还有半节，我们去打会球放松一下心情吧。”
自习课下面一节就是体育课，但是段嘉林实在没什么心情，婉拒了他：“算了，我回去睡会吧，不然等会物理课要晕过去了。”
“行，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段嘉诚转了一整个操场都没有发现段嘉林的身影，他挠挠脑袋，有些疑惑，他明明记小林这节课也是体育课来着。
“高三学业紧张，体育课大概是被老师占了，出不来了。”张川猜测。
段嘉诚点点头，觉得有理。
刚要去找一个地方坐下写作业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段嘉诚。”
段嘉诚转过头，奇怪道：“你叫我？”
“对，叫你。”孟和笑着说，“我是段嘉林的好朋友，想要和你说些事情，有关段嘉林的。”
“小林的朋友？”段嘉诚上下打量着他。
“对。”
孟和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生怕段嘉诚认出他是上次那个险些轻薄段嘉林的人，不过好在傻子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是没有长时间记忆的，段嘉诚信了他的话，跟张川和盛澜说了一声，跟着他走了。
“小林为什么没有出来上课？”段嘉诚问。
“他们老师在教室，他出不来。”孟和答。
倒是和张川猜测得差不多，段嘉诚点点头，“你要跟我说有关小林的什么？”
他们到了学校的小花园，这里没什么人。
孟和说：“你是段嘉林的哥哥吧。”
段嘉诚点头：“是。”
“我要和你说，段嘉林最近的学习情况不太好，希望你可以多多关注一下。”
“小林很努力。”段嘉诚告诉他，“每天都学到很晚。”
“那看来是学习方法不对。”孟和说，“如果很努力的话，他的学习成绩应该有一些提升的，但是最近两次考试对比下来，他更差了。”
“学习方法不对？”
“对。”
“那什么是好的学习方法？”
“你带手机了吗？”
“上学不能带手机。”
“那你背的出你的电话号码吗？”
段嘉诚流利地背了出来。
孟和在手机上操作几下，说：“我加你了，你回去记得通过一下。对了，你背的出你爸爸或者妈妈的手机号吗？”
“背得出。”
“还有些事你不懂，我要和你爸爸妈妈说，你随便背一个给我我加好友吧。”
“好。”段嘉诚背了刘丽的手机号。
孟和笑着发送了好友申请，接着，他退出微信，当着段嘉诚的面，打开了他并不认识的录音软件，点击了开始。
“对了，我能问一下你是不是在和段嘉林谈恋爱？”
“他是我弟弟。”段嘉诚用着段嘉林教他的话答。
“你不用瞒我，段嘉林都已经告诉我了，是他让我过来问你的。”
“小林告诉你了？”
“对啊，我说不相信，他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我哥，所以我就过来问你了。”孟和引诱道，“你是不是在和段嘉林谈恋爱？”
“是啊！”
“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吗？”
“我爱你你爱我，一起□□对方的事，就是在谈恋爱。”
孟和继续问：“你是不是和段嘉林亲过嘴？”
“嗯嗯！”
“最近一次亲嘴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孟和关掉了录音软件，满意地说：“我要和你说的就这么多，我们回去吧。”
段嘉诚丝毫没有疑虑，跟着孟和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并因为他说他是小林的朋友，热情地和他挥手道别。
离开的孟和捏着兜里的手机，扯起了一边的嘴角。
傻子果然是傻子，实在是太好骗了。
实在不知道段嘉林听到这段录音后会怎么想，会不会就这样答应和他在一起呢。
第44章
最近的周考成绩出了，依旧不是很理想，分明自己努力了，却好像仍旧在原地踏步。
段嘉林一天都怏怏的。
晚上看见了段嘉诚，才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
段嘉诚很轻易地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捏着他的手问：“小林为什么不开心？”
“觉得自己很没用。”段嘉林闷闷道。
“不许这么想。”段嘉诚生气的告诉他，“小林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我不厉害。”段嘉林叹了一口气，“最近考试成绩出了，我考得很差。”
“会好起来的。”
“马上要高考了，如果我想考本市的大学的话，这点分数是远远不够的。”段嘉林说，“我大学得陪着你。”
“小林别灰心。”段嘉诚停下脚步，抱了抱他，“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段嘉林笑了。
“小林要相信我。”
段嘉林的脸埋在段嘉诚的围巾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独属于段嘉诚的香味让他渐渐没有那么焦躁，“好，相信你。”
刚一回去，段嘉诚就拿起了手机，找到了上次找他聊天的孟和，发送消息：【你不是要和我说好的学习方法吗，你能快点告诉我是什么吗？】
【孟和：告诉我可以，给我发一张你和段嘉林的亲嘴照。】
段嘉诚来到了段嘉林的房间，段嘉林刚洗完澡，衣服还没穿，擦着头发走出来，“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我想和小林拍照片。”
“合照吗？”
也不知道段嘉诚的脑子转到了哪个弯。
“亲嘴照。”
“行，手机拿来。”
段嘉诚把手机递给他，段嘉林打开相机，找了找角度，搂着段嘉诚的脖子亲了上去。连拍了好几张，段嘉林品鉴了一下，觉得还不错，点开了微信。
他就在置顶，简单扫了一眼下面，一闪而过一个有些熟悉的头像，不过他没怎么在意，把照片发送给自己后就把手机丢了回去。
段嘉诚乐呵呵地拿着手机走了，走的时候还跟段嘉林保证：“小林，我马上就能让你的成绩好起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段嘉林挥着手送段嘉诚出去。
他觉得明天他要是查段嘉诚的手机，多半会在浏览器历史记录里看到“如何提高学习成绩”、“如何让弟弟的成绩好起来”这几个搜索词。
穿好衣服吹干头发，段嘉林坐到了椅子上开始写作业，他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了一个段嘉诚的位置-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分，天气开始慢慢回暖，风不再那么刺骨，但是段嘉诚还是坚持要段嘉林带上围巾。
“今天有十度了，怎么还带围巾啊。”
袁涟安拽了拽段嘉林的黑白色围巾。
“我哥偏要我带。”段嘉林抢回了他手里的围巾。
“那么听你哥的话啊？”
“没办法，我不听我哥会闹，你也知道我哥闹起来真叫人没辙。”段嘉林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在笑。
袁涟安好像读出了一丝被管教的幸福。
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皱起了眉，“这个孟和不知道什么毛病，最近几天老在我们班门口晃悠。”
段嘉林朝窗外看了一眼，觉得他大致是来看他的，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别管他，一个神经病。”
“他真是够神经的，我跟你说，你和陈婉婷谈恋爱那件事就是他举报的，真是见不得人好。”袁涟安气愤道。
“都过去了。”
段嘉林哈出一口白气。
也不算亏，好歹看清了一个人。
“我看他对你还不死心呢，诶，你说要不要把他骚扰你这件事告诉教导主任，让他也吃吃亏。”袁涟安出主意。
“别了吧。”段嘉林否定了他的想法，“以现在教导主任对我的偏见，再加上孟和那张嘴，指不定变成了是我勾引他，落不得好。”
“也是。”袁涟安说，“对了，你今天体育课出不出去打球，你这几周天天窝在教室里，都快长在椅子上了。”
段嘉林想了想，说：“去吧。”
难得放松一次。
这节体育课没有和段嘉诚碰上，初一最近在举办什么活动，说是要上台表演节目，段嘉诚十分积极地报名了，这时候在排练呢。
没有段嘉诚在旁边看，段嘉林打得没那么起劲，没多久就下场休息了。
孟和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段嘉林刚一看见他靠近，就扭头走开了，一点都不想和这个贱人有半分的接触。
“段嘉林！”贱人喊住了他。
段嘉林没理，继续走。
“我有事和你说。”贱人追着他说。
段嘉林还是没理，始终和他保持三米的距离。
“我知道你和你哥的关系！”贱人大喊一声，许多人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段嘉林终于停下了脚步，惊恐地看了孟和一眼，孟和快步走到了他身边，笑着对他说：“我知道你和你哥的关系，识相点你就跟着我来，不然知道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我和我哥还能是什么关系，兄弟关系啊。”段嘉林想明白了，不吃他这一套。
“我说的可是兄弟关系以外的关系。”孟和眯着眼睛笑。
“兄弟以外有什么关系呢？”
“比如，恋人关系？”孟和勾着嘴角。
“你可真好笑。”段嘉林嗤笑一声，“我还说你和爹是恋人关系呢，你识相点就离我远点，越远越好，我看见你就烦！”
孟和：“你偏要在这里说是吧，那我如你的愿。”
说着，他掏出手机，把音量调高，开始播放那段录音。
……
——你是不是在和段嘉林谈恋爱？
——是啊！
……
——你是不是和段嘉林亲过嘴？”
——嗯嗯！
——最近一次亲嘴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录音结束，孟和看着段嘉林难看的脸色，觉得很好笑，“现在呢，你现在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谁知道是不是合成的。”段嘉林很快平静下来，“我听这边不像是我哥的声音。”
“别急啊。”
孟和又点进相册调出了一张照片放到了段嘉林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他和段嘉诚的亲嘴照！
段嘉林彻底不能平静了，“你怎么有这个？！”
“你哥发我的。”
“我哥为什么会发你这些？”
“交换条件，我给他学习方法，他给我你们的亲嘴照。”孟和说，“该说不说年级第三的学习方法到底是有点用，你这周的排名进步不少吧，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我？”
段嘉林的眼神锐利起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要这个照片不流传出去，你就跟我谈恋爱。”孟和提出条件。
“想都别想！”
“那你想想你的未来呢，如果我把照片传到校园论坛上，你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你和你哥应该都会被退学吧。”孟和戏谑，“再说，和我谈恋爱又不吃亏，我长得也不丑。”
段嘉林有些崩溃：“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脸，还有你身上这股劲。”
“我改还不行吗？”
“改也没用，我就喜欢你这个人。”
“你偏要鱼死网破吗？”
“如果我说是呢？”孟和说，“我可以给你两天好好想清楚，和我谈还是想退学，只有两天，两天后必须给我答案。”
孟和得意洋洋地走了。
段嘉林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有一只大手把他的灵魂给抽离了，他整个人几近虚脱。袁涟安看到不对劲连忙从球场上下来，拍了拍他的肩问：“你怎么了，孟和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段嘉林强颜欢笑，拍开了袁涟安的手，“我有点累了，先回教室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他找到了老师，抬手指向了孟和的方向，说：“老师，我看到他带手机了。”
老师一下子严肃起来，起身朝着孟和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段嘉林就看到老师在孟和身上搜寻了一番，成功找到了他根本没来得及藏起来的手机。
段嘉林终于像是打赢了一仗，勾起了嘴角。
先别管两天不两天了，你先想办法把你的手机给要回来再说吧。
段嘉林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种方向发展，其实他退不退学无所谓，反正他这个成绩也不一定能上大学，如果养父母把他赶出去的话，他就回徐浩凯留给他的小房子里住，去蒋诗礼那边继续干，一个月也能挣一万多。
关键就在他哥，他哥本来就是个傻子，上学都是爸妈打通了不少关系才送进去的，这要让他退学了他真觉得对不起。
或许他就不该回来，就应该蜗居在那间小屋子里一个人生活，这样就不会像个搅屎棍一样搅乱所有人的生活了。
段嘉林又开始思考他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段嘉诚说爱他，所以他就回来了。
归根结底还是他太自私了，太需要那样一份独属于他的爱了，根本没有考虑清楚接受这份爱带来的究竟是什么。
要不他走吧，偷偷走掉，孟和找不到他就会放弃，就不会给段嘉诚带来伤害。
如果他走了孟和还是发了呢？
如果他走了段嘉诚哭着闹着要找他，又一个人偷偷跑来呢？
离开了那么久，他似乎知道了一点，傻子不会因为他离开很久而淡忘他，傻子也记得住，傻子也会不开心。
而且他和傻子说过了，他不会走了。
答应别人的事情应该做到。
现在，他怎么做，都会伤害到人。
他被架在火上烤了。
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想让他好过。
第45章
这几天段嘉林的脑子一直都是乱的，课都听不进去，课间偷看手机的次数也变得频繁起来，眼见着两天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段嘉林始终没能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兄弟，我跟你说个事。”袁涟安伸手在段嘉林眼前挥了挥。
段嘉林猛一个坐正，“什么事？！”
袁涟安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你那么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什么事？”段嘉林紧张地问。
“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八卦啊。”袁涟安奇怪道，“就校园论坛你看了吗？”
“校园论坛？！”
段嘉林说着就要去掏手机，袁涟安马上给阻止了，“现在是自习，教导主任在外头巡察呢，你不要命了！”
“什么事？”段嘉林紧紧握着手机，手微微地颤抖。
“就和你哥有关的。”
段嘉林听着就想把手机抽出来，袁涟安死死摁着他的手，“你别急啊，你听我说。”
“你倒是说快点啊！”
“就高一有个女生跑你哥班跟你哥表白了，然后表白失败了，她就在校园论坛上发了一个怎么追傻子的帖。”袁涟安说完，盯着看段嘉林的表情。
段嘉林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那事就行。
袁涟安说：“那条帖子爆了，下面有不少人评论想追你哥呢。”
“傻子有什么好追的。”
段嘉林松开了手机，手从桌肚里抽了出来。
“我也是说。”袁涟安说，“不过他们好像不在意这个，主要是你哥长得好看，她们觉得能亲个嘴也不亏。你说你是不是得跟你哥说一下这件事，万一你哥一个脑子没转过来答应了，你不就多了个嫂子吗。”
“没事，我哥不会同意的。”
“万一呢。”
“我哥有对象。”
“我草！”袁涟安听到这个大瓜跳了起来。
段嘉林连忙把他摁了下去，低声道：“又不是你有对象，你激动个什么劲！”
“这也太新奇了，你哥啥时候谈的，你见过没，多大啊，他同班同学？漂亮吗？”袁涟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没见过，他自己说的。”
段嘉林随口答。
总不能跟他说我是我嫂子吧，那袁涟安得蹦到天花板上去。
“你真让你哥谈恋爱啊，这不霍霍人家小姑娘嘛！”袁涟安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说。
“你情我愿的事。”段嘉林说，“再说，他这年纪，也不是早恋了。”
“老牛吃嫩草。”袁涟安评价，“你真不管管？”
“不管。”
“真行。”袁涟安竖了一个大拇指。
“对了，我刚刷校园论坛没看到这条消息，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段嘉林突然反应过来。
“校园论坛的管理人是四班我一个兄弟。”袁涟安说。
段嘉林顿时激动起来，抓着袁涟安的肩膀就问：“谁？”
“路南亭。”
“他现在在教室吗？”
“自习，当然在喽。”袁涟安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
“快带我去找他！”-
孟和准时在两天后找来了，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把段嘉林叫了出去。
两人来到走廊上的读书角，孟和抱着胸问他：“想清楚没？”
“没。”
段嘉林实话实说。
“这可很难办啊。”孟和笑着说。
“难办你就别办！”
“我偏要办！”
段嘉林扶额道：“我求你放过我吧，干嘛非缠着我不放呢，我都说了你喜欢我哪我改就好了。”
“我说过了，只要是我孟和想要没有我得不到的。”
“你能不能从你那霸道总裁文里走出来！”段嘉林说，“我真不想和你谈恋爱。”
“我哪不好，我要钱有钱，要成绩有成绩，论颜值我在整个年级也是排得上号的，怎么就比不过那傻子！”孟和有些生气了。
“我配不上你行了吧。”
“我就要你配我！”
“我真求你了！”
“求也得排队！”
段嘉林沉默着不说话，孟和气得抓着他的肩直晃他：“你快说话，到底是要和我谈还是你想让全校人知道你和你哥的关系！”
“你发吧。”
“什么？！”
“我哥是个傻子，哄小孩亲个嘴没什么，又没伸舌头。”
“那那段音频呢？！”
“傻子说的话谁信呢。”段嘉林摆手。
他在赌。
赌孟和只是为了让他妥协，并不是真的打算发校园论坛。
而且他有后手，他和路北亭说好了，如果有人发和他有关的帖子，一定一定千万千万不要通过审核。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是想要和我谈恋爱，还是想要全校人知道你和你哥的关系！”孟和下了最后通牒。
“和猪谈都不和你谈。”段嘉林努努嘴，“你爱发就发。”
“好，好，好！”孟和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拿出手机，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气急败坏道：“你就等着全校人知道你和你哥的关系吧！”
“随你。”
段嘉林耸肩。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孟和举着手机给他看，“现在还在审核，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听不懂人话，不谈！”
“我操你妈！”
“别侮辱我妈。”
“到底谈不谈！”
“滚！”
“操！哪个傻逼管理员把老子的帖给删了！”
看着发送失败的图标，孟和气得胸腔在疯狂起伏，他举起手机，又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再次举起手机送到段嘉林面前，“这是你自找的，我把东西发送给你妈了，你就等着吧！”
段嘉林定眼一看，上面的号码当真是刘丽的。
“你哪来的！”
“你哥给我的。”
“删掉！”
“你跟我谈恋爱我就删！”
“谈你妹啊！”
段嘉林伸手就要上去抢，孟和把手机举高避开了他的动作，段嘉林直接抬手打在孟和的脸上，两个人就这么在走廊上扭打了起来。
“诶！你们！这里是学校！谁允许你们在走廊上斗殴的！”教导主任闻声赶了过来。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教导主任插都插不进去，只能叫来了几个学生强行分开了他们，段嘉林脱开他们的控制，去捡地上的手机，在最后一秒撤回了他和段嘉诚亲嘴的那一张照片，随后整个人猛地放松下来，手机掉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藐视校规，藐视我！”教导主任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谁的手机！谁允许你们带手机进来的！”
“他的。”段嘉林指着孟和就说，“他跟我炫耀他的最新款手机，我跟他说学校不让带手机，让他去交给你他不听，我就去抢他的手机，他死活不给，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屁！”孟和反驳。
“那你把我叫出来是干什么！”段嘉林质问。
“我……”孟和说不出来了。
教导主任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厉声道：“手机我没收了，你父母来要也没用！等你高考结束了拿着你的录取通知书来问我要！还有，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
教导主任去调了监控，监控没有声音，不过确实看到是孟和拿着手机在段嘉林面前晃了半天两人才打起来的，孟和又没什么可解释的，教导主任就默认段嘉林说的是真的了。不过打架还是不对的，最后段嘉林喜提了三千字检讨，孟和五千字，周一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这事才算过去。
袁涟安是不相信段嘉林的说辞的，段嘉林不是那种正义感很强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部手机打起来。
他追着段嘉林问了半天段嘉林最后只给了他一个，“他想和我谈恋爱，我不同意，然后就打起来”的答案。
袁涟安半信半疑，还是没有问下去。
段嘉林还是有些害怕，因为那句“你两个儿子在谈恋爱”这句话没来得及撤回，刘丽看到肯定还是会多想的。
不过转念一想刘丽经营那么大一家公司，每天收到的消息不少，应该不会一个个看过去。
于是放学回家他特地注意着刘丽的一言一行，发现和平常一样，并且接连几天都如常，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刘丽大概是没看到。
这天饭桌上，刘丽突然询问起段嘉林的成绩。
段嘉林含糊道：“最近一直有在进步，年纪排名已经进了十几名了。”
“小诚，最近你不要去你弟弟房间补习了。”刘丽又道，“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期中考得不错，而且你弟弟快高考了，时间紧张，别打扰他了。”
“妈妈，我不会打扰他的。”段嘉诚不满道。
“你那么大一个人坐在那里就算不说话也太显眼了，还是会分心的。”刘丽说，“要补习等你弟弟高考结束给你慢慢补。”
“好的妈。”段嘉林率先应了下来。
段嘉诚咬着筷子十分不快。
他没有听刘丽的话，晚上还是跑了过来，拿着作业坐到了段嘉林特意给他留的位置上，并且告诉段嘉林，“妈妈不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段嘉林默认了段嘉诚的存在。
段嘉诚先上床睡觉，段嘉林还在位置上写作业，最近他写作业的速度提高了不少，零点就写完了，他伸了个懒腰，准备亲一口段嘉诚再继续写一套数学卷。
他刚爬到床上低下头。
“咔哒”。
门锁扭动的声音。
段嘉林猛地扭过头，便见刘丽站在门口，盯着他看。
“妈。”段嘉林连忙直起身子，“你怎么来了？”
“小诚在你这？”
“嗯，我看看他睡着了没有。”段嘉林立马解释。
“你们俩一直在一起睡觉？”
“嗯。”段嘉林硬着头皮承认了，“他说他一个人睡觉害怕，所以就来我房间睡了。”
刘丽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这么多年都自己一个人睡的，怎么突然害怕了？”
“可能是前两天打雷吧。”
“今天又没打雷。”刘丽说，“你别太惯着他，把他叫起来，回自己房间睡。”
“妈，他都睡着了，明天吧。”段嘉林和她商量。
刘丽的口吻不容拒绝：“把他喊起来回自己房间睡。”
段嘉林只好把段嘉诚拍醒。
段嘉诚迷迷糊糊道：“小林？”
“起来。”段嘉林声音大了些，生怕段嘉诚说出一些少儿不宜的话被刘丽听到。
“怎么了？”段嘉诚迷茫地坐起来。
刘丽严肃道：“段嘉诚，回你自己房间睡，你弟弟本来睡眠时间就短，你这么大一个人睡在这你弟弟睡得好吗？”
“妈妈，我想和小林睡。”段嘉诚说。
“回自己房间睡。”
“妈妈！”
“听话！”
段嘉诚老老实实跟着刘丽走了，门“砰”地一声关上，撞得段嘉林的心怦怦乱跳。
刘丽还是看到了那条消息。
第46章
这几天段嘉林都不敢在家和段嘉诚有太大的接触，他能感觉到刘丽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停留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就连吃饭也提醒两人分开点，而两人这么吃饭已经吃了十几年了。
但是刘丽从来没有过来找他谈过这件事，段嘉林也不敢主动去找刘丽说。
对此段嘉诚表示十分地不满，和刘丽提出了好几次反对意见，统统被刘丽以弟弟学业繁忙，打扰弟弟的理由给驳了回去。
两人再也没有在一起写过作业，在一张床上睡过觉，最亲密的接触也只有去学校的路上牵一会手。
这天回去的路上，段嘉诚突然停住了脚步。
段嘉林疑惑地问：“怎么了？”
段嘉诚委屈巴巴地说：“我好久没有和小林亲亲了。”
“那，亲一个？”段嘉林看着段嘉诚说。
段嘉诚看了一圈周围没有人，火急火燎地低下头来，咬住了段嘉林的嘴唇。段嘉林张开嘴，由着段嘉诚深入，段嘉诚仍觉得不够，大掌扣住他的脑袋迫使两人靠得更近，两人亲的热火朝天难舍难分。
亲到最后，段嘉林腿都软了，抓着段嘉诚的胳膊才没有倒下去。
这一吻不知过了多久，段嘉诚才愿意松开段嘉林，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段嘉林怀疑自己的嘴唇肿了，但还是在段嘉诚嘴上贴了最后一下，才分开。
他握紧了段嘉诚的手说：“好了，回家吧。”
段嘉诚却拉着他的手往下，期待地看着他。
段嘉林红了脸，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只能被迫隔着裤子感受，他告诉他：“这里不行！”
段嘉诚有些失落。
“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段嘉林补充，“快松开我的手！”
段嘉诚更失落了，悲伤地松开了段嘉林的手。
段嘉林又重新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一起插进了他的兜里：“牵手回家。”
“不想回家。”段嘉诚努着嘴，“回家见不到小林。”
“那我们俩还能住外面不成。”段嘉林捏了捏他的手，“好了快回家吧，妈他们也要到家了。”
“那以后每天晚上回家都要亲亲！”
“好，每天晚上都亲亲。”
段嘉林没想到刘丽比他们先到家，彼时他们的手还没有分开，紧紧牵在一起，刘丽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牵着的手上。
段嘉林不着痕迹地松开手，笑着问：“妈，今晚吃什么？”
“红烧肉。”刘丽的目光又转落在他们两个的脸上，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高三放学晚了两个小时。”
“那以后小诚先一个人回来吧。”刘丽又补充了一句，“放学直接回来吧，别上什么晚托班了。”
“妈妈，我要等小林一起放学回家。”段嘉诚抗议道。
“浪费时间。”刘丽道，“你一个人先回家，回家了给我打电话，用家里的座机。”
“妈妈！”
“没得商量。”
刘丽转身离开，让出了玄关的入口，他们这才得以进门，段嘉林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客厅悬挂着的时钟。
不是他们回来得太晚，是刘丽回来得太早。
刘丽把厨房的饭菜一个个搬到桌子上，对他们说：“把书包放好，然后过来吃饭。”
饭桌上，段嘉诚一直给段嘉林夹菜。
段嘉林都想叫他别夹了，妈看着呢，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时，刘丽突然抬手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到他碗里。
段嘉林抬头震惊地看了她一眼。
刘丽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很是稀疏平常，继续吃着饭，仿佛刚才给段嘉林夹菜的不是她一样。
她淡淡地开口：“小诚清明节跟我回乡下一趟。”
“小林也去吗？”段嘉诚问。
“他不去，他还要上补习班。”刘丽说。
“那我不去。”段嘉诚拒绝道。
“你姥姥想你了，回去看看。”刘丽告诉他，“小林是要上补习班才不能和你一起去，不是妈不让他去。”
“我要在家陪小林啊，姥姥想我了可以给我打视频电话。”段嘉诚说。
“你姥姥不会玩手机。”
“那妈妈你回去拿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啊。”
“清明节你必须跟我回去一趟。”刘丽没心思和段嘉诚扯皮了，语气不容拒绝，“等会我去你房间给你理行李。”
段嘉林在一旁默默地吃着饭，一句话都不敢插。
第一次补习班没有段嘉诚陪着，段嘉林还有些不习惯，换教室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跑到前面的休息室看一眼段嘉诚在不在，看不见人才回过神来段嘉林跟着刘丽去乡下了，没陪他来。
那两个女生还特地跑过来问他他的帅哥哥怎么没跟着来，段嘉林说他有事比较忙搪塞了过去。
虽然看不见段嘉诚，他的消息倒是没断过，经常给他发些他在乡下的有趣见闻。
【段嘉诚：钓龙虾！】
【段嘉诚：[图片]】
【段嘉林：你钓到几个。】
【段嘉诚：我可厉害了，钓到了十几个呢！】
【段嘉林：真厉害，夸夸你。】
【段嘉诚：嘿嘿。】
段嘉林给段嘉林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我在上课。】
【段嘉诚：小林要认真听课哦！】
【段嘉林：超认真的！】
【段嘉诚：真棒，夸夸你！】
两人见不到面的日子只能靠着高频率的聊天度过。
回去的路上，段嘉林看到了一则宣传广告：普山庙，求姻缘超级准的！
晚上，段嘉林躺在床上搜索了普山庙，看到了不少好评，说是在这里求过姻缘之后很快就结婚了，在这里求过之后很快就找到了男朋友，还有在这里求过之后自己和对象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刚好没课，段嘉林开始搜起了去普山庙的攻略。
第二天清晨他便背上了包出发了。
普山庙在普山山顶，爬上去要不少时间，段嘉林想在13:14的时候挂上许愿牌，所以爬得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停歇。
终于成功在一点前到了普山庙。
他马不停蹄地去找买许愿牌的地方。
拿了一块红色爱心的许愿牌，付了昂贵的五十块钱，段嘉林拿着笔靠在栏杆上思索。
写什么呢？
他抬头开始看其他人写的牌子寻找灵感。
最后在牌子上写下：段嘉诚，段嘉林，幸福快乐一辈子。
他拿着手机掐着时间成功在13:14的时候挂上了牌子。
彼时吹来一阵风，牌子随风摇晃起来，段嘉林举起手机拍下了这幅画面，在心里默念：段嘉诚，段嘉林，幸福快乐一辈子。
他归还了笔。
没打算那么早下山，他开始在普山庙四处逛了起来，拜了几个神像，许下了相同的愿望。
“要不要去后院那个庙，听说可以抽签。”
“去啊，听说那个签可准了。”
段嘉林随即起身前往。
后院那个庙位置很隐蔽，段嘉林走错了好几条路，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地方。
里面有一百零八个罗汉像，找自己想要的罗汉像开始走18个数，然后把最终罗汉像的数字报给门口的人。
段嘉林怕走错，认真地走了两遍，确认是同一个罗汉像后记下了上面的数字，问门口的人拿了签。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悲莫悲兮。虽是令人悲哀者。亦不必悲。生而必须别离之苦痛事。君汝已经尝过苦头矣。唯乐莫乐兮。快乐之事。令人鼓起勇气之事。已在眼前。悲已去。乐在眼前。不必再担心者耶。顺境者已至。”
段嘉林看了一遍解答，没怎么看懂，又在网上搜索了起来，解读是：虽有波折，终得圆满。
段嘉林很满意这个答案，小心翼翼地把签文收了起来。
刚走出门，他又被人叫住问：“小伙子，来求姻缘的吧。”
“嗯。”段嘉林点点头。
“要不要买一串手链，我们这个手链可灵了，不仅保人平安健康，还有助于姻缘，单身的人带上桃花朵朵开，情侣一起带上生活幸福美满，绝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那人热情地介绍。
段嘉林心动地掏出手机：“拿两条。”
“我们这有两款，一种是普通款，还有一种是26字母的。”
段嘉林想了一下，两人首字母相同似乎没什么好买的，那人接着又开始推销说字母款的更灵一点，于是段嘉林挑了一个C和一个L，对应诚和林。
段嘉林直接给自己带上了，另一条打算晚上回家偷偷给段嘉诚。
他晚上八点才到的家，家里只有段勇一个人，段勇询问他要不要吃饭，段嘉林摆手说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了，然后就回了房间。
段嘉林给段嘉诚发消息问他到了哪里，段嘉诚一直没回。
大概是晚上十点，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连忙走出去迎接。
门口处，刘丽在换鞋。
段嘉林朝后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段嘉诚的身影。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原因，但还是张了张嘴问：“妈，哥呢？”
刘丽说：“小诚啊，他说在姥姥家玩得很开心，想多待两天，我就随他去了。”
“啪嗒”。
段嘉林手上的手链掉在了地上。
刘丽看了过来，他连忙起身去捡。
“那哥什么时候回来？”
“等你高考结束后吧，让他玩个痛快，正好你也安心备战高考。”刘丽换好鞋走到桌前给自己倒水，看到段嘉林还站在原地，她疑惑地问，“你是找小诚有什么事吗？”
她语气平常，似乎真的不知道任何事。
但她却确确实实地把两人给分开了。
“没什么事。”段嘉林转身，“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第47章
自从没了段嘉诚，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石头砸进去都掀不起任何波澜，早上去上学，晚上放学回家，吃完饭写作业，写完作业睡觉，第二天继续起床上学，一日又一日重复这样的生活。
在给段嘉诚发的第十条消息石沉大海后，段嘉林终于意识到他的手机应该是被刘丽收走了。
很快，袁涟安也发觉了不对劲，晚课的时候，他望向窗外，找了一圈，问“你哥是不是好久没来了？”
“他去乡下姥姥家了。”段嘉林说。
“还没回来啊。”
“说是暑假回来，不确定。”
段嘉林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X。
“不上课啦。”
“请假了。”
“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啊，回来跟得上学习进度吗？”
“不知道。”
袁涟安感觉段嘉林不是很想聊这个，挠了挠头转了一个话题：“等会自习课打球去啊，最近体育课都被取消了，我在教室待得快要长毛了。”
“不去。”
“你最近都快和数学卷子融为一体了，出去打会呗，放松放松，活动活动脑子。”袁涟安劝道。
段嘉林问：“南西大学去年的分数线是多少？”
“495好像吧，我记不太清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还差75分。”
段嘉林在空上写下刚演算出来的答案，继续下一题。
“这不还有一个半月嘛！”
“一个半月提75分挺难的。”段嘉林揉了揉太阳穴。
“也不一定非要上南开，可以去外省，外省的录取分数线低啊。”袁涟安说。
“我得留在本市。”段嘉林说，“我哥在这里。”
袁涟安是独生子，不太懂有兄弟姐妹的感觉，想着段嘉林和他哥确实感情挺好的，为了他哥留在本市好像也很合理。
看段嘉林那么坚决，他也不劝了，叹了口气，“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搞得我也有点焦虑了，我去刷一张数学卷子先。”
“你想去就去呗，别管我啊。”
“和你打才有意思。”袁涟安“啧”了一声，“他们打球都太黑了。”-
他们没有百日誓师，变成了三十日誓师，五月七日，校长站在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言论。
段嘉林听得心猿意马地，满脑子都是快点结束，他的语文阅读还没有做完。
只有在宣誓的时候，才稍稍回过些神，认认真真说了宣誓词。
接下来便是最近几次周考的成绩分析。
段嘉林这时候地成绩已经来到了班级中游，年纪二百名左右，危险名单上已经不再有他的成绩。
相反，他因为进步很大，被拎出来表扬了一番。
虽然名字还是被隐去了。
回去的路上，袁涟安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
“我一个月要提43分。”
“你进步够快了，别太焦虑。”袁涟安安抚他。
“没焦虑，只是在提醒自己。”
“别把自己逼得太近，这样容易适得其反。”
“我知道。”
成人礼是在高考前半个月进行的，听说是学校为了让他们放松一下特地安排的时间，那天下午他们换上了学校统一发的西装，人模人样的。
一群人指着对方互相嘲笑，说穿着像是卖保险的精英。
有些女生特地画了妆，有些男生追着女生要化妆品说是自己也想要美美哒，让她们给他也画一个。
袁涟安看了看镜子的段嘉林，又看了看自己，“怎么一样的衣服你穿着像总裁，我穿着像秘书啊！”
段嘉林被逗笑了：“行，我以后当总裁了招你做我秘书。”
“哇，那我是不是要说一句，总裁终于笑了，这是总裁这一个月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袁涟安学得很像那样。
段嘉林咧起了嘴角。
袁涟安继续，假装抹着泪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总裁露出这么开朗的笑容！”
“别贫了，快出去吧，要排队了。”
段嘉林把袁涟安推了出去。
“等等，我还没看我的刘海是否完美！”
“完美地要死，迷倒万千少女，等会你女神要来和你合照了！”
“真假？！”
“真的不能再真了！”
成人礼的流程很简单，排队过一个标着18的大门，然后在旁边的板上留下自己的签名，接着在听校长进行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就结束了。
毕业照也是在这天拍的，成人礼结束就张罗着开始排队拍照了。
先拍年级大合照，然后按照班级依次拍照。
今天下午的课全部取消了，拍完照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袁涟安拉着段嘉林在鲁迅像前拍了几张合照，说是保佑语文过百，顺便也记录一下高中的最后阶段。
拍完段嘉林就打算回教室写作业了，袁涟安连说他实在是太扫兴了。
这时走过来几个女生，羞怯地问段嘉林能不能和他合照。
段嘉林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拍完照又有几个经常一起打球的男生找过来拉他拍合照，段嘉林都没有拒绝，最后只拒绝了陈婉婷和孟和。
回到教室，袁涟安又开始问段嘉林：“你看看我，衣服整不整齐，发型有没有乱，是不是和刚才一样帅。”
“整齐，没乱，比刚才还帅。”段嘉林问，“毕业照都拍完了，你问这些干嘛？”
“去找那个人渣啊，他们学校今天也成人礼，他让我过去和他拍一张。”袁涟安的好胜心上来了，“我今天必须比他帅！”
“你不是恨他恨得牙痒痒了吗？怎么还过去和他拍合照？”
“他说拍完合照把游戏号送我。”袁涟安“切”了一声，“看在游戏号的面子上。”
两人还在聊天呢，后门突然有人吹了一声口哨，陆北淮抱着胸靠在后门口，戏谑地打量了袁涟安一眼，评价：“像卖保险的。”
“卖你妈保险！”
“行，我回去问问我妈，她可能真的会买。”
“我操你妈！”
“这个不行。”
“靠！”袁涟安看到这人就气得头疼，有些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和这个人合照了，“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我过去找你吗？”
“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陆北淮抬抬下巴，“快走啊，拍照去，现在外面阳光正好呢。”
袁涟安骂骂咧咧跟着陆北淮走了。
段嘉林一个人坐在教室，看向了写到一半的数学卷子。
半晌，他起身走了出去。
初一还在上课，段嘉林站在窗外，看到了段嘉诚空了的座位。
上次站在这还是他走的时候。
没想到这里走的是段嘉诚。
很可惜段嘉诚缺席了他人生很重要的时刻，没有在他十八岁成人礼穿上西装的这天和他留下一张合照。
不过段嘉林想，如果段嘉诚会提起来的话，他可以再一次穿上西装假装过成人礼和他留下一张照片。
不过段嘉诚应该不会提起来。
毕竟他可能连成人礼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段嘉林转身离开。
他又回到了操场，找了一个漂亮的背景，留下了一张他只占据一半的单人照。
看着照片发了一会呆，他下载了一个p图软件。
但是很糟糕的是，他相册里段嘉诚的照片少得可怜，就算他有高超的p图技术，也很难得到一个完整的段嘉诚的脸，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
段嘉林放弃了。
下次见到段嘉诚的第一件事，就是拥有他的一张正脸照片-
高考那天天气很好，考场外面围满了人，家长们叮嘱着孩子一定要仔细做题，考不好也没关系的，和平时一样发挥就行。
“文具带齐了吗？橡皮2B铅笔水笔准考证身份证都带上了吗，没有我现在就去旁边文具店买，别到时候进去了发现没有了。”
闻言，段嘉林检查了一遍自己带来的文件夹。
他是一个人来的，早上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刘丽，刘丽随口问了他一句是不是今天高考，并说了一句考试加油。
“都带啦都带啦。”那个女生挥挥手说，“好了，我要进去了。”
“再检查一遍！”
“都带啦！”
段嘉林正打算去排队安检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袁涟安笑着跳出来说：“没想到今天能碰到你！”
“搞得像我们多久没见了似的。”
“班主任都来了你看见没，阵仗闹得可大了，女老师的旗袍一个比一个漂亮，你看见五班班主任了没，她竟然化妆了，我才知道她今年才29岁，我一直以为她四十了已婚带俩娃！”袁涟安和他分享着今天的见闻，抬手一指，“你看到那两只青蛙了没，红色那个是老顾，绿色那个是四班班主任，我真的是要笑死了。”
顺着手看过去，果真看到一红一绿两只青蛙，手里举着金榜题名的牌子。
“哎，不说了，我们快去安检吧。”袁涟安推着段嘉林往前走，“对了，你是哪个考场的来着？”
“17考场，你不是问过了吗？”
“忘了。”
九号考完口语出来，段嘉林深呼吸了一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参加完谢师宴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刘丽他们刚吃完晚饭，在收拾厨房。
看见段嘉林回来了，刘丽随口说了一句：“回来了，考得怎么样？”
“还好。”段嘉林说。
“成绩几号出来？”
“24号。”
“哦。”刘丽没打算继续聊下去。
段嘉林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要过两天吧。”刘丽说，“我也问过他好几次了，玩得高兴了，不想回来，随他吧。”
段嘉林垂下头想：这个暑假都不一定回来。
第48章
【袁涟安：你真不来啊，太不给面子了吧。】
【段嘉林：下次一定去。】
【袁涟安：这可是教导主任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最后一次我们全班一起出行的机会了，你以后别后悔。】
【段嘉林：真有事，去不了。】
【袁涟安：什么事能比班级聚会更重要。】
【段嘉林：更重要的事。】
尽管袁涟安苦口婆心，段嘉林还是拒绝了最后一次的班级集体活动，他一个人在家大睡了两天一夜，好像要一下子把高三缺的觉统统补回来。
高考结束一周后，段嘉林借口要跟袁涟安出去旅游，偷偷坐上了去乡下的车。
他找了三天，总算找到了段嘉诚姥姥家所在的地址，查了一下攻略后就迫不及待地前往了。
段嘉诚姥姥家所在的位置很偏，换了两辆大巴，在路边站了半天，最后成功搭到了顺风的三轮车。
骑三轮那个大爷很亲和，“你是哪家的，我看你不眼熟啊！”
“段嘉诚知道吗？我是他弟弟，刚高考完，过来看他！”
风声很大，段嘉林提高了音量。
“段嘉诚我知道啊，老刘他外孙，皮的很，跟着村里那几个混小子天天到我家旁边的湖里抓鱼！”大爷说。
“是嘛！”
“对啊，我好像听他念叨过他弟弟，前不久跑走了说要去找弟弟，结果迷路了被村里老王发现了带回来的！”大爷说，“老刘都快急死了，气得打了他几下，那孩子当即就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不让他去找弟弟他就不认这个姥姥，给老刘那个气啊，当时我还在想呢，什么弟弟那么上心。”
段嘉林笑了。
大爷继续说：“这孩子长得是好看，可惜是个脑子不好的，不然我还真稀罕他当我孙女婿。”
“那你是稀罕不上了！”
“诶，是啊！”大爷可惜地说，“我直接把你送到老刘家门口，正好顺路！”
“那谢谢了！”
段嘉林下车地时候段嘉诚正蹲在地上用石头画小人，听到有人来了，他头都没抬，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
段嘉林走到了他面前，问：“在画什么？”
“我，小林。”段嘉诚指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给他介绍。
他头仍旧没有抬起来，在给那两个小人补充细节，段嘉林有些好笑地问：“小林是谁？”
“我弟弟。”
“你弟弟呢？”
“在高考。”
“高考结束了。”
“那我很快就能回家了，妈妈说弟弟高考结束就带我回家。”
“想弟弟吗？”
“好想好想。”
“想不想现在就看见他？”
“超级无敌想。”
“段嘉诚。”段嘉林笑着说，“把头抬起来，看我。”
听到这句话，段嘉诚才终于舍得从他的作品上移开视线，抬起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段嘉林的脸就这样撞进了他的眼中。
“小林！”
段嘉诚丢了石头“蹭”一下站了起来，将段嘉林抱了个满怀，他的脸埋在段嘉林的脖颈处，不停地蹭着，贪婪地吸着属于段嘉林的气息。
拥抱很紧，好似是想将段嘉林就这样融进他的身体里。
“好了，松开我。”段嘉林轻拍了一下他的背。
段嘉诚终于舍得松开他，同他对视，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小林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段嘉林眼中闪过一丝落寂，很抱歉地说：“不是。”
他很快又补充：“不过可以陪你玩几天。”
段嘉诚有些失望地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我高考考完了，应该快了。”
“好吧。”段嘉诚的眼睛盯向了段嘉林的嘴，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道：“小林，我想亲亲。”
“外面会有人，进屋亲吧。”
段嘉诚把段嘉林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没等段嘉林开始打量，他就被段嘉诚推到了门板上，摁着他就欺身下来。
品尝到久违的东西，段嘉诚满足地“嗯哼”一声，手开始自动在段嘉林身上乱摸起来，并成功探进了衣服里面。
段嘉林被他摸得身体发软，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
段嘉诚仍旧不满足，开始尝试脱他的裤子。
段嘉林松开了抓着段嘉诚的手，死死捍卫住自己的裤子。
段嘉诚和他分开，贴着他的嘴唇喘气：“小林，我想，我想那个。”
“不行，这里不行！”
段嘉林强烈拒绝。
段嘉诚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难受，我难受！”
“难受也不行！”
像什么话，刚进来就那个，还是在姥姥家！
段嘉诚的眼泪决堤般流下来，“小林，难受，我难受，帮帮我，帮帮我！”
段嘉林一下下啄着他的嘴唇安抚他：“不哭，下次，下次好嘛！”
“下次是什么时候？”
段嘉林说不上来。
“今天，今天好吗，就现在。”段嘉诚捧着段嘉林的脸蹭，“我求求小林了好嘛，求求小林了。”
段嘉林被段嘉诚哄得实在是没招了，答应了一半：“我用手帮你弄出来。”
“想进去……”
“得寸进尺的话就自己忍着。”
段嘉诚十分悲伤地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两人又开始亲吻，半推半就地从门口移步到了床上，难舍难分。
就在两人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小诚啊，该下去吃晚……”
说话声戛然而止。
两人同时惊恐地扭头看向了外面推门进来的人。
姥姥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
时间在这一尴尬的瞬间静止。
最后段嘉林先反应过来的，急急忙忙给段嘉诚穿好了裤子，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姥姥好。”
这声姥姥好打醒了处在震惊中的姥姥。
她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横扫。
“姥姥。”段嘉诚也急忙跳下床给姥姥介绍，“这是小林。”
姥姥没说话，扭头就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大铁揪，二话不说就往段嘉林身上招呼。
“让你勾引我外孙，让你勾引我外孙，我打死你个贱蹄子，勾引我外孙，勾引我外孙……”
段嘉林被打得满屋子乱跑。
段嘉诚着急地上前阻拦，哭着喊：“姥姥不要打小林，姥姥不要打小林，姥姥不要打小林！”
姥姥挥着大铁揪追着段嘉林杀。
段嘉诚见拦姥姥没有用，就开始挡在段嘉林前面不让姥姥打他。
“小诚走开，是他勾引的你对吧，看姥姥今天不打死他！”
段嘉诚挡在前面姥姥打不到段嘉林，就拿着铲子乱挥，段嘉林露头就秒。
“不是，不是，他没有勾引我！姥姥别打了，姥姥别打了！”姥姥往哪打段嘉诚就往哪挡，坚决不让大铁揪打到段嘉林一点。
三个人在屋子里你追我逃，鸡飞狗跳。
就在这无比混乱的时刻，姥姥一个大铁揪往下一砸，重重敲在了段嘉诚的头上。
段嘉诚当即被砸得晕了过去。
“小诚！”
“哥！”
两个人同时惊慌地喊出声-
医院的走廊里，安静地只剩下时钟滴答的转动声。
刘丽夫妻俩听到消息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妈，怎么了？小诚怎么样了？！”
姥姥实在是难以启齿原因，就说：“我不小心拿铁揪砸到小诚了。”
“这怎么能不小心呢！”
“不小心……总之就是不小心！”姥姥恨恨地说了一声，把目光丢向了坐在一边的段嘉林，“你问他去吧！”
刘丽问：“小林，到底怎么回事？”
“就……”段嘉林也说不出口，“就是铁揪不小心砸到哥了。”
“这铁揪还能乱玩的！”刘丽显然是不相信这个说辞，“你们跟我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人同时沉默。
刘丽急了，“你们倒是快点说啊！”
两个人继续沉默。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句话啊！”
好在从病房出来的医生拯救了他们，刘丽迎了上去，担心地问：“我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医生摘下口罩说：“一切平稳，就是有点脑震荡，应该很快就可以醒过来。”
三人连忙进了病房查看段嘉诚的情况，段嘉林不敢进去，只能坐在外面等。
他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如果他早知道的话，一定不会答应段嘉诚的请求。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希望段嘉诚可以早点醒过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小诚！”
段嘉诚醒了。
段嘉林急忙站起身，他不敢走进去，只敢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段嘉诚。
“小诚啊，渴不渴，要不要喝一口水？”
见段嘉诚点头，刘丽忙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段嘉诚仰头喝了大半杯。
刘丽在一旁着急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跟妈妈说，妈给你去找医生。”
“没有。”
似乎是察觉到门口的目光，段嘉诚扭头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不似从前般天真无邪，热情奔放，只是冷冷地看着段嘉林。
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人沉默地对视。
太明显了，段嘉林感觉到了。
只是那一眼，便让他全身僵硬，如坠冰窟。
第49章
察觉到段嘉诚目光，众人齐齐朝着段嘉林的方向看过来。
“他是？”
“哥……”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段嘉诚的身上，刘丽更是着急道：“小诚啊，他是你弟弟，你记不得了吗？”
段嘉林此时根本不敢听下去，十分想要夺门而出，但他僵硬的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死死抓着门框，等待着段嘉诚对他的判刑。
段嘉诚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思索了一下，说：“哦，记起来了，不过好像有些事情我的确忘记了。”
刘丽一听，当即着急地带段嘉诚前往了城里的医院做了更详细的检查。
谁也没有想到，段嘉诚十几年没有恢复的脑子，被一个大铁揪给砸好了。
不过医生是这么说的：“检查下来，他这十几年的记忆基本都是有的，不过并不是全部，听他自己描述是有所缺失的，至于具体缺失的是那些，我并不清楚，不过应该不妨碍生活，总之，恭喜你们。”
刘丽喜极而泣。
段嘉林默默离开。
他大概猜到了，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是有关于他的。
不然不至于醒过来之后对他那样的陌生。
段嘉诚住院的几天，段嘉林都没敢再来看过。
他在家忧郁了几天，自我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哥恢复是好事，还能一辈子当个傻子不成。
他哥爱不爱他没关系，只要他哥健康平安就成。
于是段嘉林短暂地把自己安慰好了。
这天，他在家收拾行李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段嘉林还以为是刘丽，头也没抬继续动作。
“进来。”
门打开了，进来的人没说话。
段嘉林疑惑地抬起头看过去，就见段嘉诚站在门口盯着他看。
段嘉林被他盯得有些发怵，缩了缩脖子问：“哥，怎么了？”
“吃饭。”段嘉诚冷冷道。
“我不吃了，我等会理完行李就走了。”
段嘉林虽是看着段嘉诚，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把衣服塞进箱子，拉上了拉链。
“去哪？”段嘉诚问。
段嘉林还没来得及说话，刘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诚啊，你怎么在小林门口站着，要吃饭了。”
“我喊他吃饭。”段嘉诚往门外退了退。
“哦，别喊他了，他要出去玩。”
段嘉林早早就和刘丽说过了，不仅得到了刘丽的同意，还获得了一大笔的旅游经费。
刘丽现在是迫不及待段嘉林能走，毕竟他和傻子的前车之鉴还堵在她胸口的，也好在段嘉诚恢复后不记得这回事了，刘丽这才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不过这不代表她放心了，万一段嘉诚莫名其妙又记起来了呢，谁也说不准。
现在段嘉林说要出去玩，正中刘丽的下怀，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门外的段嘉诚似乎应了一声，随后离开了，换成了刘丽站在门外，问他：“几点的飞机票？”
“下午三点。”
“那应该收拾得快一点了，机场要提前两小时到的。”刘丽叮嘱道。
“知道了妈。”
刘丽也走了。
段嘉林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掐准了他们吃完饭的时间走出去，没想到段嘉诚还在桌前细嚼慢咽。
察觉到走出来的段嘉林，段嘉诚看了过来。
对上目光，段嘉林硬着头皮喊了声：“哥，我走了哈！”
“嗯。”
段嘉林又对厨房的刘丽喊了声：“妈，我走了！”
随后拎着行李箱飞一样地出门离开了。
他没有骗任何人，他真的是出去玩的，在飞机场和袁涟安成功集合，袁涟安激动地抱住他：“兄弟，真是久日不见你又变帅了。”
段嘉林：“得了啊！”
“你就一个人来的？”袁涟安看向他身后。
段嘉林：“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得带上你哥，你哥不是离不开你吗？怎么同意你一个人出来了？”袁涟安疑惑。
段嘉林那两天光顾着伤心了，还没来得及和任何人说。
他摊开手，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说：“我哥脑子恢复了。”
“恢啥？”
“就是他现在不是傻子了。”
“啥？”袁涟安不可思议道，“这也太突然了吧，怎么恢复的？”
段嘉林扯谎：“摔了一跤撞到脑袋了。”
“我嘞个去。”袁涟安真信了，啧啧称奇，“要是早知道这样你们就应该让他早点摔一跤，这一跤摔得也太值了些。”
袁涟安突然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你哥现在是稍微聪明了点还是直接进阶到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
“他直接进阶到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
“好神奇啊。”袁涟安问，“那你哥还上初一不。”
“他是十几年记忆都记得所以进阶的，又不能凭空冒出来一个初中文凭。”段嘉林说，“他明年初二。”
“那很糟糕了。”袁涟安评价，“我不敢想如果我二十几岁坐在初二的教室和一群未成年一起上课的场景，好不合群啊。”
“那没办法。”段嘉林拍了一下袁涟安，“别聊我哥了，看看我们登机口在哪，别到时候赶不上了。”
“还有一个半小时呢，别急啊。”
袁涟安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慌忙地从兜里掏出了登机牌，“H65.”-
段嘉林和袁涟安的旅途很是疯狂，两个人没有做任何攻略，酒店都是走到哪就住在哪，有双人床就睡双人床，没有就睡大床。
两人半夜狂打游戏，一觉睡到下午才起，起了就去找小吃街吃个痛快。
有天兴起了，大半夜地出发去爬山，运气很好，刚到山顶就日出了，段嘉林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第一反应就是分享给段嘉诚，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袁涟安不愿错过这一壮观景象，拉着段嘉林连拍了十几张照片，说：“我必须发个九宫格装逼。”
段嘉林也莫名凑够了九宫格，编辑了一条朋友圈：我，日出，和我兄弟！
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点赞了，头像段嘉林不太熟，点进去才发现是段嘉诚。
现在才早上五点，已经醒了吗？
段嘉林没多想，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两人爽玩一个星期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过来坐的是飞机，回去由于经费不足，变成了高铁。
今天是出成绩的日子，查询的时间正好是他们在高铁上的时候。
他们都不敢直面自己的成绩，于是说好互相查。
高铁上网不是很好，再加上查询的人太多，两人挤了十几分钟才进去。
看到对方的成绩，都不免为对方激动了一番。
袁涟安激动地拥抱过来：“兄弟，你483啊！483！”
这当真是段嘉林考过最好的成绩了，虽然比他所期望的少了两分，不过也足够让他开心很久了。
袁涟安探头过去：“我多少？我多少？”
段嘉林把手机伸过去：“504.”
“哇哇哇！”袁涟安抱着段嘉林喜极而泣，“我们俩又可以在一个市上大学了，还能经常聚！”
段嘉林被袁涟安勒得脖子快断了，不过也没有阻止他。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段嘉林这才说：“松开我，松开我，我电话来了。”
“谁啊？”
“不知道。”
没有备注。
段嘉林点了接听：“喂？谁？”
“考了几分？”对面的声音很低沉。
没有了那熟悉的上翘的尾音，段嘉林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段嘉诚的声音。
“483.”
段嘉林说。
“嗯。”段嘉诚顿了顿，“很好。”
“嗯。”
一阵沉默，两人都没有挂电话。
许久，段嘉林说：“没事了吧，那我挂了？”
“嗯。”
刚一挂断电话，袁涟安就迫不及待地问：“谁啊？”
段嘉林：“我哥。”
“你哥？”袁涟安有些不信，“你和你哥就说这两句？我寻思你爸妈呢。”
“我哥恢复了。”段嘉林苦笑了一下，“现在是正经的成年人。”
“有多正经？”
“和之前两极分化吧。”
“和你也不怎么说话了？”
“他虽然恢复了，但是忘记了一些和我有关的记忆，所以我们两个现在是不太熟的关系。”段嘉林这才道出实话。
袁涟安不可置信道：“不至于吧！”
“事实如此。”段嘉林有些无奈，“反正我也要上大学了，也不会天天见，不熟就不熟吧。”
“你不伤心吗？”袁涟安仔细观察着段嘉林的表情。
“不至于。”
段嘉林早就把自己哄好了。
两人回去后段嘉林也没回家，而是直接住在了袁涟安家里，刚好袁涟安的父母出差了，两人的生活依旧过得有滋有味。
每天晚上开黑，下午睡醒，醒了点外卖，一边吃一边继续开黑，都快住到了游戏里面。
填志愿那天是30号。
29号晚上，段嘉林又接到了段嘉诚的电话，这才他备注了，接起来就是：“喂，哥，有什么事吗？”
“还没回来？”
“昂对啊，好不容易放个暑假，想多玩一会。”
对面沉默了一下，说：“明天不是填志愿？”
来不及想段嘉诚怎么知道的，段嘉林就快速地回答道：“对啊，我知道，我住在袁涟安家，明天我俩一起去填志愿。”
对面又沉默了一会，说：“回家。”
“啊？”段嘉林不解，“回家干吗？”
“爸妈都在家，要讨论一下你选的志愿。”
“我都选好了。”段嘉林走到阳台，说，“太晚了，就不回去了，而且外面还在下雨呢，袁涟安家离我们家挺远的还。”
回应他的是很长一阵的沉默，长到段嘉林还以为电话被挂断了。
“哥？”
对面终于说话了：“哪个大学？”
第50章
“啊？”
也许是外面的风太大，又或许是对面的声音太小，段嘉林没有听清。
段嘉诚又重复了一遍：“要去哪个大学？”
“晋年大学。”段嘉林说。
对面又不说话了，但段嘉林似乎听到了手敲击键盘的声音。
他等待了一会。
段嘉诚开口：“为什么不报南西大学？”
“差两分。”
“往年的分数线只有480左右。”
这回对面说得很快。
“听说今年考的普遍高，分数线应该要比去年高一点。”段嘉林说，“晋年大学也不错，虽然不在本市，但好歹是个一本。”
“可以填第一志愿，晋年填在后面。”
段嘉诚似乎对填报志愿很熟悉，“本市还有其他几所大学你分数是稳上的，为什么不填？”
“学校不太好。”段嘉林犹豫了一下，说，“哥，我不打算在本市上大学。”
“为什么？”段嘉诚问。
“我想出去看看。”段嘉林说。
段嘉诚说：“家里没说你不许出去旅游。”
“我是说认识一些其他地方的朋友。”段嘉林说，“晋年大学挺好的，离家也不远，高铁也就一个半小时，专业也是我喜欢的。”
“什么专业？”
“应用心理学。”
“嗯。”
段嘉林等待了一会，见对面一直没出声，小心翼翼地说：“那，哥，我挂了？”
“好。”
段嘉林摁下了挂断键，松了一口气。
袁涟安从玻璃门后面探出脑袋来，很明显已经听了很久了，他疑惑地问：“你不是第一志愿填的南西吗？干嘛骗你哥说是晋年啊。”
“我觉得南西有些悬。”
段嘉林走进去，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自己刚才填的志愿表，划掉了最上方的南西。
袁涟安很不解他的做法：“填了又不吃亏，干嘛不填？”
“我觉得晋年好一点，是个一本呢。”
“当然是留在本市更好了！”袁涟安劝他，“别人挤破头都想来我们市，你怎么还想着出去呢？”
“可能是因为南西没有应用心理学。”
第二天一早段嘉林就跟袁涟安去了学校，两人到的最早，填的也最早，出来的时候才早上九点，袁涟安问段嘉林要不要去吃早饭。
两人找了一家早餐铺子，要了双份豆浆油条，又要了一份锅贴。
“如果今年的分数线特别恶心的话，我说不定能滑档滑到和你一个大学。”袁涟安笑嘻嘻地说。
“得了吧，你都滑到晋年了我得滑到哪里去啊！”
“你再滑可不能滑了！”袁涟安连忙制止他的想法，“都到西藏去了，我看到你填那个学校的时候都快吓死了。”
“那学校好啊，是个双一流211呢。”段嘉林乐观道。
“那我要是想见你不是两千块就是得练铁锭。”袁涟安双手合十说，“我真的保佑你稳上晋年。”
段嘉林喝了一口豆浆，“那谢谢你的保佑啦！”
“等会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最近暑假档上了两部喜剧片，我看评论都说特别好笑。”袁涟安问。
“行。”段嘉林答应地很爽快。
两人勾肩搭背地去了最近的一个电影院。
段嘉林没想到路上会遇到段嘉诚。
他本想着偷偷走过，奈何袁涟安那个大嗓门不长脑子，指着段嘉诚就喊：“诶！嘉林，那不是你哥吗？”
段嘉林还没来得及捂住他的嘴，段嘉诚就闻声转了过来。
两人直直对上视线。
段嘉林只好认栽，走过去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哥。”
“嗯。”
段嘉诚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了段嘉林搭着袁涟安脖子的那只手上。
段嘉林被看的有些发毛，手慢慢从袁涟安脖子上拿了下来，准备拉着袁涟安跑了，“哥，那我先和涟安上去看电影了啊！”
“嗯。”
段嘉林刚转身要跑，段嘉诚又喊了他一声。
“段嘉林。”
“啊？”段嘉林僵硬地扭过头。
“领子歪了。”
“啊……哦哦哦！”
段嘉林连忙腾出手摆正自己的衣领，随后拉着袁涟安头也不回地跑了。
两人一路狂跑三个弯才停下来。
袁涟安扶着电线杆喘着粗气道：“你跑那么快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躲仇人呢！”
段嘉林也累得不轻，“我这不是为了能早点看上电影嘛！”
“去你的！”袁涟安不信，“虽然你哥恢复了眼神是有点吓人，但是他又不会当众吃了你，你怕什么！”
不怕。
就是有点心虚。
毕竟这张脸前不久还是属于他男朋友的。
段嘉林不敢和袁涟安讲，只好一口咬定自己真的是为了看电影。
袁涟安翻了个白眼，最后被逼着选择相信段嘉林。
段嘉林又在袁涟安家住了一星期，袁涟安的父母要回来了，才只好收拾行李回家。
运气很好的是，他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
段嘉林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想自己要不要出去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
以前家里还需要他来安抚段嘉诚，现在段嘉诚恢复了，似乎就没有了他存在的必要。
他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
他要是说走的话刘丽应该会很喜闻乐见地同意，但是真要走的话，又感觉不太好，毕竟上次毅然决然离开对于刘丽他们的愧疚还留在心底。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把这个家当什么了啊。
“啊——”
段嘉林叹了一口气。
学校能不能明天就把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然后后天就让他去报道啊！
到了晚上，他趴在床上刷视频，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来。”
段嘉诚站在门口说：“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段嘉林急急忙忙下床。
“你鞋在门口。”
“哦。”
饭桌上，段嘉林和段嘉诚虽然还是坐在一起，但是两个人中间已经隔出了一条鸿沟，段嘉林夹菜都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刘丽给段嘉诚夹了一筷子菜说：“跳级已经帮你办好了，要不要妈请家教上门教你，补习班的教学水平一般。”
“不用。”段嘉诚说，“那个老师讲得不错，我跟得上。”
原来段嘉诚今天去那是上补习班啊。
段嘉林咬着筷子默默想。
这时候刘丽突然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他连忙把菜接进了碗里，“谢谢妈。”
“今天填完志愿了吧，填得哪个大学？”刘丽问。
“晋年。”段嘉林说。
“不是本市的？”刘丽听着不耳熟。
“隔壁省的。”段嘉林补了一句，“学校不错，是个一本。”
“挺好。”刘丽这么评价。
段嘉林就这样顺其自然地提起：“对了妈，我打算找个暑假工做做，天天窝在家里闲得慌。”
“可以啊，历练历练，不错。”刘丽没什么意见。
段嘉诚插嘴进来道：“现在外面都是骗子。”
“不怕的，我和袁涟安一起去，互相还有个照应。”段嘉林连忙道。
“他想去就让他去呗，暑假窝在家一直打游戏对身体也不好。”刘丽说。
段嘉诚没再说话。
当晚段嘉林就跟蒋诗礼发了条消息问他招不招暑假工，蒋诗礼说你来我就招。
段嘉林在家外出独自玩了两天，假装自己在找暑假工，然后在第二天晚上说自己找到了暑假工，包吃住的那种，明天就可以收拾行李去了。
刘丽点了头，段嘉林这才毫无心理负担地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晚上，房间门被推开了。
段嘉诚面无表情地问他：“在哪里工作？”
“就本市的一个电子厂。”段嘉林老早就想好说辞了。
“叫什么名字？”
“海清还是清海，没认真看，反正大概就这两个字。”
“干什么的？”
“就拧螺丝的。”
“明天几点走？”
“凌晨五点就走。”
“这么早去干什么？”
“厂里六点就开始上班了，我明天就开始工作。”段嘉林假装有些厌烦地说，“哎呀哥，你问那么多干嘛，我都打听好了不会出事的，再说，袁涟安还在呢，怕什么。”
段嘉诚沉默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刘丽在这时走了过来，说：“小诚，你站小林房门口干什么？”
“我衣服不见了，看看是不是被你收他这件屋子来了。”段嘉诚说。
段嘉林闻言在床上叠好刚收进来的衣服堆里翻找了一下，果真找到一件段嘉诚的衣服，“是这件吧？”
“是，谢谢。”
段嘉诚走进来拿走了衣服。
交接衣服的时候，段嘉诚的指腹划过段嘉林的掌心，留下酥麻的感觉。
段嘉林有些愣神。
段嘉诚离开了房间。
刘丽见两人没什么事，留下一句“早点睡觉，好好休息”，也很快走了。
说是说五点走，但是闹心一晚上没睡的段嘉林早上四点就拎着行李箱离开了，没有留给任何人跟他道别的机会。
不过也应该没有人会跟他道别就是了。
他回到徐浩凯的小屋，简单清理了一下，便开始坐在椅子上发呆，回顾起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
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
可能是以前真真切切感受到爱了，所以现在觉得独自一个人也挺好。
只要所有人平安健康就好。
他在小床上睡了一整个白天，晚上准时去了蒋诗礼的酒吧。
酒吧展示还只有蒋诗礼一个人。
他走到了吧台前，“来一杯莫莉情人。”
蒋诗礼笑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跟你客气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赚钱。”
“你走这半年好多人问我你人去哪了。”蒋诗礼说，“今天他们可算能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是嘛。”
“怎么又想到来我这了？”蒋诗礼问，“不是考大学去了吗？”
“考完了，来给自己赚点大学的生活费。”
“上哪个大学？”
“晋年吧，现在还不确定。”
“怎么去隔壁省了，为什么不在本市上大学，这样周末还能来我店里干干，多赚点生活费。”
“想去外面看看。”
“是在躲什么人吧。”
蒋诗礼这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但看到段嘉林突变地脸色，意识到了不对劲，“不会真给我说中了吧。”
“躲我哥。”段嘉林说。
“你哥怎么，奴役你？”
“我跟我哥分手了。”
“不就分手……什么？你和你哥，分手了？”蒋诗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段嘉林跟他简单地说了一下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
好在蒋诗礼的接受能力是很快的，他看着段嘉林有些忧郁的表情，问：“你是不是很后悔那天去找你哥？”
“没后悔。”段嘉林笑了笑说，“他恢复了，我很开心。”
须臾，他低下了头，低声道：“只是他不爱我了，让我有些小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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