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仰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辗转好几道，蒋佑得知初禾两周前徒步时崴了脚，无缘今年的弗洛伦斯国际比赛。
她倒是装得有模有样, 每天给他发信息打电话, 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简直是胡闹！
不仅是初禾，还有莉莲也跟着胡闹。
蒋佑对小诊所不放心，连夜请人去巴黎把初禾接回来。
来人毕恭毕敬地收拾好初禾的行李，找老师傅要走初禾的诊断和用药记录，麻利地把初禾带了回去。
临走时初禾有些为难, “我得拿到结业证书才能走。”
对方有备而来，“蒋总替您申请了提前结业，证书照常发放。对于舞者来说伤病是大事，校方会理解的，您现下最紧要的是回国接受治疗。”
“那莉莲不跟我一起吗？”初禾四下找寻，没见到莉莲的人影, “她继续留在这儿？”
对方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迟疑，“可能蒋总对于莉莲老师有其他的安排。”
“这样啊，”初禾不疑有他, 给莉莲留了简讯, 就去机场了。
落地后，她被马
不停蹄地送去明心医院作检查，她觉得蒋佑有些大惊小怪, 心里又觉得这是他表达关切的一种方式。
但蒋佑本人却迟迟没有露面。
初禾发现，自己对于他们之间信息的延迟，竟然慢慢习惯了。
等报告的时候，初禾百无聊赖地给莉莲发信息，说自己已经安全抵达, 但她一直没有回信，连着起飞前的那一条也没有回复。
初禾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连忙给莉莲打去电话，但她的电话也没有接通。
过了一会儿，蒋佑的秘书过来，证实了初禾心里的担忧。她说：“莉莲老师已经被蒋总辞退了，新的老师很快就会到岗。”
“可是是我自己绊到石头崴了脚，和她没有关系呀，”初禾很震惊，毕竟辞退的人是她的老师，蒋佑应该提前知会或是同她商量。
秘书有些为难，两头都不好得罪，“蒋总应该是挺生气，出了事莉莲没第一时间告诉他，还把您送到小诊所里去，耽误您治疗。”
“那位医生非常好，”初禾解释道：“是巴黎最好的治疗跌打损伤的医生，在那儿的中国舞者都去找他。不告诉蒋佑也是因为我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惹他烦，不是莉莲的错。”
“原来是这样，”秘书周旋道：“要不等蒋总忙完过来，您再跟他好好谈谈，兴许他能把莉莲再请回来。”
初禾这会儿情绪有些上头，“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集团最近在规划明年的主要业务，打算进主攻文娱产业投资，成立专门的分公司。”
秘书和初禾接触有一段时间，那些学校和资源都是她帮着联系的，知道蒋佑对她有多上心，所以也就没藏着掖着，“蒋总认为投资回报比很高，正在说服几个稳健派的股东。要是真的落地了，还得有好一阵子忙呢……”
护士拿着诊断报告走到病床前，告诉初禾和秘书，“脚踝意料之外地恢复得不错，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为了保险还是要请您住一阵子院，好得彻底才行。”
知道这结果，秘书比初禾还高兴，笑逐颜开地给蒋佑发消息，他这阵子为了分公司的事正上火着，初禾的事能让他消消火。
“嗯，”他这样回复道。
蒋佑开完会立刻赶了过来，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秘书在床边守着，床边开了盏夜灯，初禾把脸埋在枕头里轻轻睡着了。
透过房门玻璃，蒋佑招手把秘书叫到走廊里，轻声问，“她睡多久了？”
秘书说了句“刚睡着……”就被蒋佑打断，“小声点。”
“刚睡着没一会儿，”秘书压低声音，“应该是在倒时差。”
“你回去吧，老李在车库，让他送你，”蒋佑拍拍秘书的肩膀，“辛苦了，记得申请加班补贴。”
秘书心里那郁结的怒气一下就消了。
“您今晚不回去么？明早还有会，”秘书透过房门玻璃看了眼初禾，净白面容，不施粉黛，像睡美人，“沈小姐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且有护工二十四小时守着呢。”
狄若非去北美之后，蒋佑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肉眼可见地忙了许多。有传闻说他们之间闹得不太愉快，而蒋总似乎不再考虑招一名新的特助了。
秘书偶尔想，蒋佑不找新的特助，可能是怕初禾再误会，毕竟他和狄若非之前一直挺好，感情这事不分先来后到。当然她只敢这么想，不敢出去乱说。
在蒋佑沉思的间隙，秘书又说：“您要是不放心，我在这守着也行。”
蒋佑沉声，“不用，你回去，明早去我家取了西装来接我，把方案也带着。”
秘书连连应“好”。
或许是一直盼着他来，所以睡不安稳，初禾被微小琐碎的声音吵醒，见到蒋佑在门外和秘书交谈。
透着门玻璃，她看不真切，仅仅是看着侧影，就感觉他这段时间清瘦了，但还是那么好看。
秘书离开的脚步声响起，蒋佑转身，单手推门而入，初禾连忙闭紧眼睛，装睡。
但瞒不过他的眼睛，蒋佑倒了杯水，端到病床边，“就知道装睡。”
初禾只好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你睡着是什么样，我能不清楚么？”蒋佑把水喂给初禾，“既然怕我生气，为什么瞒我。”
“告诉你你只会干着急，”她弱弱地说：“我自己也可以处理得很好。”
“初禾，找赤脚医生可算不上策和妙计，”蒋佑皱皱眉，“我各处都有朋友，想找到人帮忙应急并不难，你碰到困难，第一时间应该想到我。”
“下次一定，好吗，”初禾撒娇道，伸手去摸蒋佑的脸，“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他看到她手心和手腕链接处有一处旧的擦伤，已经愈合结痂，留有淡淡的痕迹。
是跌倒时撑地，被尖锐的石片木头划伤的，当时她们的注意力都在脚上，等到了中医院才草草包扎。
“疼不疼？”蒋佑蹙蹙眉，拉过她的手细看，自问自答，“肯定疼。”
“已经快好了，”她说：“脚也快好了。”
蒋佑没理会，拉进她的手腕，吹了吹，又亲了亲，柔软的唇瓣触碰在手腕上，好像真的有愈合奇效。
他的动作仿佛在说：“初禾，我很珍视你。”
但到下一秒，他却问：“要不要来一次？”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初禾是万万想不到这样的话从这样一个西装革履，面容冷淡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在这样的时刻和场合。
他的骨子里很欲，玩得开放得开，这一点他不吝于向她表达。
“现在？”她细嫩的手被他抓着，无力把他往外推，“可我还伤着……”
“刚不是说快好了？”他凑到她耳边，轻轻笑了一声，“我来服务你，我会避开。”
她被他擒着，动弹不得，又看到那门上的玻璃，支吾道：“那门上没有帘子，会被人看到。”
“这边是vip病房，不按铃不会有人来，”他的嘴角勾着一丝笑，直直看着她，仿佛是在刻意等待和驳回她的下一个理由。
“可是，你不是很累，听秘书小姐说你一直在忙，”下一个理由接踵而来。
“不累，”他淡淡地驳回，随后又说：“初禾，你可以直接说你不想。”
初禾嘴唇微张，似乎马上就要把“不”字说出来，蒋佑打断道：“你不想吗？”
“我……”
蒋佑骤然凑近，鼻尖蹭着初禾的鼻尖，声音低哑，“到底想不想？”
“我不……”
他一只手轻轻扣着她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她的头顶，摁在病床床头的墙上，欺身凑近，压下，作势去吻她的耳垂，“真的不想？”
初禾被他欺负得水光潋潋，“我说不想有用？”
“你骗人，小喷泉明明跟我说她很想。”
“你……”
把病床的床单弄湿，让初禾几乎要羞死过去。
比起以往，蒋佑的动作幅度确实克制绅士了许多，但他太过熟悉她，知道让她快乐到忘乎所以的点在哪里。
在这件事上，他们已经极度默契。结束后，蒋佑追问她的感受，十分亢奋地和她探讨。
初禾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羞愤地，轻声咬牙切齿，“不怎么样。你怎么能一见到我就做这样的事？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这样你才要怀疑我老了，”蒋佑打趣她，“我可不想输给和你同龄的男生。”
她的指腹划过他的腹肌，为所欲为，“那你可要好好努力，毕竟你下个月就要满三十一岁。”
“嗯？”蒋佑把初禾的调情，视作一种勾人的挑衅，于是翻身虚跨在她面前，“看来是我刚才表现一般。”
蒋佑顿了顿，“那就再来一次。”
次日早晨天蒙蒙亮，秘书送来了蒋佑要穿的衣物，站在医院走廊里，看到初禾单脚跳着出来，手里拿着条领带，喊蒋佑的名字。
蒋佑回过头，快步走上前，声音很宠溺，“怎么？”
“你现在戴的这条和衬衣不搭，”她扬了扬手里的领带，“还是我这条比较好。”
不是秘书从蒋佑家中带来的，而是她在巴黎逛街时特意给他挑的，一直装在随身的包里，随时准备送给他。
蒋佑俯身低头，双手握着初禾的细腰帮她保持平衡；初禾则仰着脸，一脸认真地帮他取下又系上领带。
初禾不常为蒋佑系领带，动作有些笨拙，绕来绕去，还记错步骤要返工；而蒋佑则耐心而安静地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的宠爱藏不住。
留给早晨会议的路途时间不多，但秘书也不敢打扰这养眼一幕。只是她忽然听到初禾小声说了句，“把莉莲请回来，好么？”
秘书顿感大事不妙——
紧接着蒋佑便直起身子，恢复了冷静和理智，“这事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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