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黄金
韩小四踩着清晨的朝阳, 脚步轻快地走在上学的路上,
后面有‘叮铃铃’的声音,他往路边靠了靠, 给对方让路。
“小四。”美娟对着小四喊着,
“哎!”小四扭头,见美娟骑着自行车, 顿时双眼放光:“美娟, 你家买洋车啦。”
赵美娟从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上下来:“我大哥说他吃住都在单位, 发了自行车票他用不到, 就给家里寄来了,说给我上学骑。”
小四摸着这辆女士自行车爱不释手:“怎么不买大点的啊,买28大杠的呀, 能载重还结实耐用。”
美娟甩了下垂到肩头的麻花辫, 娇俏着说:“28的太大了,我骑26的就够了,我爹说他不骑,就给我一人骑。”
美娟虽然不是正房太太生的闺女, 但现在没有庶女这一说了,
加上赵长庚的两个儿子都不在家, 身边就这一个闺女, 自然而然的对闺女疼爱起来。
“来来来, 我载你。”小四自然的上手接过美娟的车把手。
“你会嘛?我可是在院子里学了半天的。”
“会啊, 忘记咱们老师有一辆了?我们背着他偷偷骑过。”
小四歪歪斜斜地骑起来:“你这车好, 比老师的骑起来轻快。”
扭头看她跟着车旁小跑:“快上来啊。”
“那你稳着点啊。”美娟步伐生硬地拽着他的衣角跳上后座, 车子扭了扭又恢复正常了。
“不错哎, 我每天都载你吧。”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起美娟额头的碎发, 一双眼笑得弯弯的:“好啊!”
县上很重视这次盐碱地改造工程, 大王村和赵家沟村社员没日没夜的连轴转,誓要在明年春天之前搞好这一百多亩盐碱地。
盐碱地改造前,要把沟渠都挖好,才能引水灌溉盐碱地,稀释盐碱地里的盐分。
社员们有时候太累了,懒得回家,就在地里搭的棚子里随便睡睡了……
韩铁柱和两个儿子几天没回家了,王红芬想他们,担心他们吃不好睡不好,
也不知道活能不能吃得消。
她特意请了半天假,背着珍珍去给韩铁柱送伤膏药,这是赶集时候买的农家土方自制的,据说用虎骨熬出来的,效果特别好。
现在的农民都是下死力的,没有几个身上是不痛的。
韩敏珍以为的盐碱地开荒,会看到一副被迫的、无精打采的景象,没想到搞得跟以后的运动会那么热闹,
沟渠两边红旗招展,大喇叭里锣鼓喧天放着喜庆的歌曲,
用铁锨的,用铁镐的,用锄头的,什么工具都有,
挖上来的土又要用独轮车推走或者双肩挑着运走,
两筐沉甸甸的泥土压弯了扁担,压不弯老百姓的脊梁。
“今天干的快点,别给大王村赶上来。”
“哈哈啊,急不死他们!”
“爹!爹!”
韩敏珍喊了好几声,韩铁柱都没听见,直到母女俩人走到跟前了,认真工作的韩铁柱才看见两人。
他把肩膀上挑着的倒完两筐泥土后,带着空筐和母女二人走到一旁少人的地方,一来就埋怨王红芬:“你带闺女出来干啥,这里闹哄哄的。”
“闺女说想你了。”
韩铁柱笑了,脸上胡子拉碴的,还浑身是灰尘。
珍珍坐在背篓里,掏出两个肉包子给他:“爹吃。”
韩铁柱每天出的工都是重体力活,虽然吃的比家里有油水,也管饱,但还是每天都很饿。
他用脏手在脏衣服上蹭了两下,接过来三口一个包子,
这可是珍珍在小镇里定制的拳头大的纯肉包子,她连一个都吃不完。
见他爹一个包子还不够塞牙缝的,她又掏了三个出来。
韩铁柱背着人吃完这三个,打了个嗝说:“珍珍,够了,爹饱了,爹身上脏就不抱你了。”
珍珍摇头,伸手求抱:“爹抱。”
“爹身上脏。”
韩敏珍不嫌弃。
韩铁柱抱着闺女几分钟就放她回背篓里:“我去上工了不能耽误久,”
“带给哥哥吃。”韩敏珍又掏出个棉麻色的布袋。
韩铁柱本想摇头,看着两个瘦了一圈的儿子,点点头说:“我去把他们喊过来。吃完你们就回吧。”
韩老大老二见到包子倒没多吃惊,以为她娘买了肉专门犒劳他们父子三人的,边往嘴里塞边说:“娘,你手艺变好了哎,太好吃了。”
他们以为拍了个非常响的马屁,没成想拍到马蹄子上了,
王红芬听到这话来气:“吃不吃,不吃给我。”自己做饭没有闺女拿出来的好吃这是肯定的,
但你们说出来,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吃吃。”兄弟俩太感动了,干起活也更有劲了,人不都是这样吗,有付出不可怕,可怕的是付出后没有回应,娘想着他俩呢!
这天,其他人照样去上工了,
安安带着她和喜儿在屋里玩,珍珍刚打算脱身说回屋睡觉,就听见外面吵吵声。
他二哥说:“这边。来东屋。”
珍珍就见一个简易的担架上,韩铁柱闭眼皱眉,嘴巴紧紧抿着。
“爹!”珍珍瞧着他的模样,不知不觉也皱起了眉,跟着担架进了屋子。
“啊!”韩铁柱被抬上炕的时候,平时那么刚强的一个人都忍不住呼起痛来,紧紧攥住拳头。
“老韩啊,真不去医院啊?”带他过来的还有大队长,不放心地问他。
“不用!”
大队长拍了拍他:“那你好好养病啊,我先回去,地里离不开人。”
高翠喜捧着肚子站在自己屋的门口,不敢进屋,见韩老二送大队长出门,赶紧问他:“爹咋了?”
韩老二烦躁的很:“爹腰闪到了,你赶紧进屋躺着,别操那么多闲心。”
高翠喜白了他一眼,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动,赶紧躺回炕上去了。天天躺着感觉人都要躺出毛病来了。
“爹,去医院瞧瞧吧。”韩老大给他爹拧了条湿毛巾,让他擦擦脸。
“别废话了,我没事,队长去喊你娘了,你俩赶紧回去上工去。”
弟兄俩奈何不了他,只好愁着脸上工去了。
珍珍见她俩哥哥走了,凑到她爹旁边身旁,担心地问:“爹,哪里疼啊。”
韩铁柱笑着说:“爹就是腰疼,不是大问题。”
珍珍皱巴着脸,自己的小镇是侧重科技而不是仙界的神器,要是有个什么神泉水就好了。
“红芬啊,你家铁柱挖沟渠伤到啦。”
王红芬在村上地里上工呢,被大队长指使跑过来报信的人高声告诉她这个消息。
“伤哪儿了?”王红手里的锄头差点铲到脚,急忙问:“铁柱人现在在哪儿?”
“在家在家。好像说是伤到腰不能动了。”
她见到韩铁柱是被牛车拉回来的,肯定伤得不轻。
顾不上说什么,她一路小跑着,
到家直奔自己房间,
“伤哪里了。”
韩铁柱皱着眉在床上,在腰部持续性的疼痛下,他迷迷糊糊将要睡着。
见她急忙慌的样子开口说道:“就是腰扭到了,没事,躺躺就好了。”
“去医院看看吧。”
“这哪用看,以前的吴大头的爹还记得吗,家里穷的要死,有一年下地干活,当时就扭到腰,跪地上起不来了。”
“记得啊。”王红芬脑袋里费劲的想着吴大头的爹在建国前就死了,以前也是赵地主家的佃户。
“他回家后一开始动都不能动,那时候哪里有医院啊,他家连膏药都贴不起,我们都以为他要瘫了,没成想躺了一个月就起来了,就是以后干不了活,一干就腰疼。”
“我就说你年纪大了别去,你非逞强,这下好了吧。”王红芬印象中有这件事,提着的心放下了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别啰嗦了,快拿个盆来,给我小便。”他的下半身完全不能动,一动就如万根钢针在扎他的腰和腿,
王红芬带着珍珍出门:“乖宝,去找喜儿玩啊。”
“哦!”
珍珍自觉的回避。她拖着腮,忧愁地坐在小马扎上,得想个办法了。
她爹的体质算不错的,晚上有些发热,早上就退烧了。
韩铁柱都起不了身坐着,吃些汤汤水水的不方便,珍珍还是给他吃的包子,
家里的玉米糊糊就当是补充水分了。
王红芬请了假在家照顾韩铁柱,大队长二话不说同意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韩铁柱没有一开始那么严重了,能扶着墙慢慢走去上厕所,
只是腰还直不起来,走路也得慢慢走。
珍珍举着手要她娘抱:“娘,上山。”
“好好上山。”王红芬以为她想出去玩,抱着她就要走,老头子就喝了一碗玉米糊糊,暂时不用小便,出去玩一下没事。
珍珍摇头,手指着炕捎放着的背篓:“娘累,背篓背。”
“咦。”她背起闺女,想着闺女是不是想吃水果了,这会野葡萄还有的,有板栗的话在捡几个,炕了给闺女当零嘴吃。
就带上了一把砍刀,又能防身,还能带点柴回家。
家里一年到头要用掉好多柴火、上山一趟不能空着手回,想着回来的时候顺手带些柴回家。
韩敏珍绑在她的背上,其实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
她指着一个山头的方向问:“娘,那是哪里?”
“那边过去就是海了啊。”新海村的地理位置特殊,往西走三四十里就是云海市,往东直线距离十来里就是大海,可有一道南平山脉拦在那。
南平山南北头尾加起来约十来里,最宽的地方也是十来里路,只不过这是两个山头并排在一起,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想过去就得翻山越岭。
后头那座山去的人少,也比前头这座山陡峭,等闲没人会翻山越岭地跑海边去。
就算是哪个人想不开,非要爬两座山去海边,那山外是一片荒凉的石滩,寸草不生,没村没庄的。
王红芬的娘家就在海边,但她每次回娘家都是从大路走,要绕个大弯走上二三十里才能到家,年纪越大回家的次数越少。
山上最大的猛兽大概就是野猪了,一般在朝海的那个山头上。
离新海村进的这座山头太平的很,尤其是朝着新海村的这面山,能看到只山鸡都算是走运。
王红芬爬着山,告诉闺女:“爬过两个山头就是海了,不过那边都是悬崖峭壁,没什么人过去,有爬山的功夫,绕个道也能到了。当年啊有侵略者在这边山上建了个碉堡呢。”
“哪儿啊。”珍珍好奇地问。
王红芬指着一个方向过去:“当年咱们村上你爷爷那辈好多人被赶着去建的,一个人都没回来。”
珍珍望过去,一个拱圆型的建筑,不太高,建在山顶山。“为什么要建在这里?”
“谁知道他们呢。”
“我要去那里。”
“成!”
王红芬拿着砍刀砍路,有一条小道是当年的人建出来的,后来建国后,这边没有人去,渐渐荒凉下来。
那边对很多人来说不吉利。代表着痛苦的回忆。
爬上山顶后,韩铁柱背着珍珍进了碉堡,里面空荡荡的,四周留有射击口,
没有灯,只有射击口进来的微弱日光。
这里不是藏东西的好地方,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动了土的话也很快就会被人发觉。
“珍珍要干啥?”王红芬终于忍不住问她。
“我想藏东西啊。”
王红芬站在山顶看了看地形,带着她往回走:“我们来的路上,那边有几个小小的山洞,不能进人,但是藏东西可以,对了,要藏多大的?”
韩敏珍用双臂比划了下:“这么大。”
“那不大啊,那边的小洞口够用了。”
到了地点,王红芬用砍刀在洞门口砍了砍,见没有什么动物出来,开始清除周围的杂草,
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小洞,她小心地看了看,里面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动物,只有一些干掉的粪便:“你看可以吗这边。”
韩敏珍扭着身子示意自己要下来。
到了洞口边,看看洞还挺深的,她伸手放出一堆的银块。
小镇里有矿山,也会从各个渠道得到挖矿山的锄头和炸。药。
珍珍可以人到矿山里,控制着精神力挖矿,也可以像种地一样,在屏幕里挖。
挖出来的矿石在冶炼工厂里变成白银、铂金、黄金。
又放出一堆黄金,
金块整整齐齐码在白银上,新得好似上面还会有鎏彩一闪而过。
“啊呀呀呀!”很久没有受过惊吓的王红芬真的吓到了,她难得地瞪圆了眼睛。
看看黄金又看看她。
抖抖索索地试图拿一个起来确认这是假的还是真的。
不起眼的一小块,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试图用自己的手感来衡量有多重,用手心掂了又掂:“这得有一斤了吧。”
“娘,你真厉害。”珍珍拍着手夸奖他。
“这是厉害不厉害的事吗?”王红芬苦笑:“珍啊,咱拿回家去吧。啊!快,快收起来。”
她挡住洞口,警惕着看着周围。她脑子里已经算不出来这有多少钱了。
珍珍摇头,不仅不收回,见洞里还蛮深的,又放出一堆,她拍手:“娘,快埋起来。”
说着丢给她娘一把崭新的铁锹。
王红芬不相信地用牙齿咬了下手中疑似金块的东西,果真咬出了一道齿痕。
她的心在滴血,但她知道她闺女主意正,闺女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老老实实地挖土埋着洞口。
一边机械地挖着土,一边想着一小块就是一斤,那么这么大一滩得多少钱那!!!
然后加快了埋土的过程,埋完稍微掩藏了下洞口,
然后抱起珍珍放进背篓里就跑。
珍珍把她手里的铁锹收回小镇:“娘,你跑什么啊。”
“娘害怕啊!”王红芬这会感觉笑不出来,这钱多得她已经没有了占有的心,就怕惹祸上身。
“珍珍埋这么多金子干嘛?”
“四哥说外国人跟咱们国家要钱,咱们国家穷。珍珍有钱啊。”珍珍拍着胸口说,这只是得到小镇后,挖出来的金块呢,矿山也不知道有多大,反正暂时还没挖穿。
“哦,原来珍珍是给国家的啊。”王红芬不心疼了,他们这辈人对国家是有特别情感大义的。
为了国家连命都可以不要,珍珍说是给国家的,那就给!咱不心疼!
她嘴里斯哈着,念念不舍地回了又回头,看了又看。
“娘你别心疼啊。喏,给你玩!”小手里满满当当的给她一把首饰,金戒子、金耳环、珍珠项链。
王红芬扭头看到闺女小手里是一捧金灿灿的的首饰,接过首饰把玩了会,又塞给了她:“闺女啊,你收着,娘要了没什么用。赵太太现在都不敢戴这些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二阳还没好,没有特别的症状,就是头晕,大家勉强看看先。一般如果晚上9点前没更新就是不跟了,我尽量每天都更。
第32章 黄金下
珍珍知道现在的风气崇尚艰苦朴素, 越穷越好,她本意也不是给她娘戴,就是让她娘高兴高兴。
至于金块她不能给。
小镇冶炼工厂出来的金块的含金量不用想, 肯定比现在外面的金块含金量高,很有辨识度,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珍珍听话的收了起来。
王红芬走到村上后, 犹豫了下, 是先回家还是先去报告大队长。
“珍珍啊, 要不先把你送回家?然后我跟你爹商量一下?”这么大的事没个商量的人, 王红芬有些拿不定注意。
珍珍思索了下,回家的话,就怕说不清, 别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偷偷地拿一块, 或者半路藏起来一块。
她放山洞的金块是整数四千个,银块少一些,只有两千个,为的就是整数好清点, 也为了洗清嫌疑。
“娘,不回家。”
“不回家啊, 行。”王红芬看了看天气, 阴沉沉像是傍晚的感觉, 应该要下雨了, 大队长这会肯定不在家, 田里忙着呢, 她直接去了地里找。
“高队长!”
王红芬压着嗓子喊他, 大队长高中元凑巧今天在大队的田里, 要是去了盐碱地那又要耽误时间:“不好了不好了。”
“铁柱怎么了?”高中元以为铁柱不好了,
王红芬没说话,只神秘的对他招了招手。高中元从田里出来,上了田埂上,
周围干活的人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王红芬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敌特。”
大队长脚下一个踉跄摔下田埂,顾不得拍拍身上的土,厉声对王红芬说:
“铁柱家的,你说这话是要有证据的啊,这事可不能胡乱咧咧!”
“我家在村上这么多年了,我家什么成分你还不知道吗?
那是地道的贫农啊,被剥削压迫的劳动人民啊。
你这是怀疑我呢!”王红芬很生气,心在滴血。那么多黄金肯定掏空了闺女的小金库。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她闺女可不是小气的性子,给她的是金戒指而不是金块,这就说明闺女手里没有金块啦!
都给了国家啦!
可恨不能跟人说,做好事不留名这种觉悟她暂时还不够高。
“那你给我说具体点。”大队长清清嗓子,背着手准备听她胡扯。
“这不能跟你细说,事情重大,你找上级的人来,最低也要市里的人来。”
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高中元也不敢阻拦,事关敌特的事情,万一有个什么耽搁他可付不起这个责任:“那你和我一起去。”
王红芬看了看还不到中午已经墨色沉沉,仿佛天要塌下来似得:“走。”
“带着你闺女干嘛。”大队长见她转身,才看到她身后背篓里的孩子。
珍珍朝他笑得可爱,高中元心道铁柱家的这个闺女养得真好,人长得白净不说,身上衣服也干净,看着就让人欢喜。
“我这不是刚有发现就来找你了,怕耽误事。”
“那你还是送孩子回家吧,带孩子这不耽误事吗。”
王红芬也不想要闺女陪她折腾,放下背篓,拎着闺女出来,当真大队长的面,对她进行拍拍打打:“队长你看着啊,我闺女身上没东西吧?”
“昂,怎么啦!”大队长不解。
“等上面来人你就知道了,你让家枝送我闺女回家,咱俩走!”
王红芬特意又叮嘱了一句:“闺女,跟你爹说声啊。”
珍珍点头,跟她家枝婶子走了。
她希望她娘给力点,能把事情解决了早点回家。
大队长回家拿了两件蓑衣,情况紧急,牵了大队上的骡子拉板车。
他们先去了镇上公社,高中元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还不能越级反应问题。
先跟镇上接待他的干事说明了下情况。
公社的郑干事在办公室里接待了俩人,
听了王红芬反应的敌特问题,直接摇了电话,将问题反应了上去,
对面接电话的是市政府的孔秘书长:“小郑同志,你让她接电话。”
与此同时,孔秘书翻开新海市的地图,找到赵家沟的位置,
见赵家沟的地理位置靠着海,首先就信了三分,
新海市一直有敌特在暗中活动,如果敌特想逃亡或者是流窜作案,从海边走的可能性非常大,
那么他们活动的迹象迟早会被社员发现。
王红芬接电话的手都是在抖,她害怕呀,万一查出来是自己家放的金子就完了,
闺女就要保不住了。
其他人以为她是紧张的,大队长说:“铁柱家的,你实话实说就是,领导很亲切的。”
王红芬心道‘你知道个屁。’听到电话里领导让她汇报情况,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
大着嗓门说:“领导好,今天我带着闺女上山,想给闺女找点野果子吃,
顺便找找有没有野鸡在坐窝,
想着给家里找点野鸡蛋补补。
就稍微走得远了些。没成想,看到一处被挖过的痕迹,我就好奇刨了刨。”
她紧张得说话都带着颤音,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下。
站在她旁边的大队长急了,‘你个王红芬,你还会卖关子了,快说啊是啥?’
“黄金!大量的黄金!一大堆,哦,好像还有银子。”
孔秘书顿了顿,将信将疑地问:“一大堆是多少?”
王红芬挠头,怎么形容呢:“一个有一斤的话,可能一两千斤吧,也有可能三四千斤。”她千位数还是知道的。
孔秘书有些想笑了,觉得这个农妇有精神病,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她张嘴就是国家一年的黄金开采量,信口雌黄的太夸张了吧。
他声音严厉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能为自己的话负责吗?”
“能!”王红芬声音不带一丝虚的,自己亲手埋起来的,能是假的吗。
报告完毕,电话交接给郑干事,王红芬有些虚脱地坐在凳上,
可能要下雨的关系,屋子里好闷热啊,她的额头是密密麻麻的虚汗汗。
她不知道的是,这种紧张感叫肾上腺激素过高。
韩铁柱此时躺在家里的炕上,听了珍珍简洁述的说了原由后,不由得半坐起来,还扣了扣自己耳朵:“我没听错吧闺女。”
珍珍认真地点头:“没听错啊,爹。”
韩铁柱失重般跌回床上,又跟闺女确认:“你说多少?”
“黄金四千斤,白银两千斤。”她怕韩铁柱不懂吨的概念,用斤来代替了。
韩铁柱彻底晕了,四千斤是什么概念呢?
家里连四千斤的粮食都没有,而闺女居然有四千斤的黄金,这要是换成大黑十,那比家里的柴火垛子都要高啊。
难道闺女下凡来,就是为了做好事、结善缘的?
没错了,绝对是这样!
都不用韩敏珍解释,他就自我攻略好了。
外面轰隆隆,一阵又一阵的雷声响起,韩铁柱高兴起来:“这个月都下了第二场雨啦,看样子明年不会再旱了。”
至于老伴会不会说漏嘴,韩铁柱不是太担心,没有人会怀疑这黄金和他家有关。
老伴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韩铁柱会在屋内抽烟,珍珍嫌弃屋里味道大,她又心里装着事,也不想去陪喜儿玩,便坐在堂屋的小马扎上,
看着外面的秋雨发呆,也不知道她娘中午吃饭了没,累不累。
韩老大难得歇下来,坐在堂屋靠门口的位置,就着外面的一点光线修锄头柄,身旁还放了好些柳条,这是又要准备编背篓了。
他已经攒了几个了,就等大队里不忙的时候,好去大集上卖了换钱,到时候给家里的孩子们买点点心吃。
王红芬和大队长两人没吃中饭,饥肠辘辘的在办公室等着市里下来人。
郑干事听到他俩肚子叫的声音,特意给他们去食堂打了饭菜过来,一人两个拳头大的馒头,猪肉炖粉条还有一个青菜。
俩人暗戳戳地嘀咕,还是城里的日子好过。
很快市里便来人了,呼啦啦两辆军用卡车的人。
孔秘书虽然觉得所谓的几千斤黄金是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
但村民报的是敌特,不管真假,都要让武装部队过来看看。
武装部陶部长非常重视敌特问题,也是在他的坚持下,带了一个排的兵过来。
现在的敌特手里可不缺少武器,万一发生冲突,人少了起不了作用。
解放牌大卡车刚停稳,就急忙开门,跳了下来。
疾步走进县政府大院。
郑干事早早等在门口,见到陶部长忙迎上去跟他汇报了工作,
并且带他去见了王红芬。
“王同志,麻烦你在说一下具体的情况。”陶部长身姿笔挺地坐定后,立马询问起王红芬。
王红芬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反复推敲了下自己的话。
感觉没什么破绽,首先并没有什么敌特,
其次这么大一笔钱主动告知了公社,也不存在自己会替敌特背锅的可能性。
她把话重新说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是敌特的东西?”
“不是敌特谁会放那老些东西在那?”
“有多少?”
王红芬眼珠子看天,又仔细想了想:“我没有全部挖开,感觉可多了,最起码这么多。”她两只手没有合拢,比划着。
陶部长手指敲着桌子,沉声问她:“你怎么知道那是黄金,而不是其他东西?”
王红芬懵逼地啊了声:“啊,还有其他东西是黄色的吗?”
“也有可能是黄铜啊。”
王红芬心虚地看了看他:“听说金子是软的,我就咬了一口,咬了个印子出来。铜好像是硬的啊,我男人的铜烟袋整天敲来敲去,也没看坏了。”
陶部长没有发表意见,带着王红芬和大队长上了卡车。
他俩都坐在卡车的车斗里,四周都是坐得笔挺的军人,王红芬刚松弛下心又揪了起来。
随着打雷的轰隆隆,压抑了一个中午的雨终于下了下来。
大队长忧心忡忡:“怎么就下起雨来了呢。”
王红芬也佯装担心地说:“就是啊!下雨了上山的路不好走啊。”
幸运的是到了赵家沟时雨停了,军人还是穿着深绿色的军用雨衣,王红芬和大队长则穿着不那么防水的蓑衣,就怕半路又突然下起雨来。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着,最后停在半山腰上。
“就是这里了。我看到这边藤蔓有动过的痕迹,以为有什么野兔之类的,就拨开看了看。”
这个洞不在进山必走的路上,但也不偏僻,
只要下了常走的小路,拐个弯就到了。
王红芬用手指着山洞旁边的地上,那边凹陷了一块,表面也是从其他地方拉了些野草藤蔓过来掩护。
“我就好奇,是什么埋在了山洞里。这个洞我知道,并不大。”她不好意思地道,仿佛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感到害羞。
陶部长先在四周看了看地形和痕迹,因为下雨的关系,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是半山的一个石头洞穴,旁边长有半人高的野草和藤蔓,现在藤蔓被拨开,露出的黄土果然是新的。
怕里面有什么易爆炸的物品,其他人退后,只留了几个人在跟前,
王红芬见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自告奋勇地说要自己挖。
公社的领导们觉得王红芬之前挖过了,在让她挖也可以,就同意了。
几人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王红芬,就连大队长都替王红芬捏把汗‘铁柱家的平时真没看出来这么虎啊。’
东西就是王红芬埋的,埋的又不深,几下就露出里面的黄色金属来了,她扒拉掉表面大部分的黄土,露出黄金后,自己拎着铁锨站到了一旁。
陶部长对着一个老头用眼神示意他看看,
老头拿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又用牙齿咬了咬,点点头:“应该没错了。”
这老头解放前是开当铺的,是金银还是铜铁,上手就知道了。
所有的人除了王红芬,全都倒吸一口冷气,陶部长不顾形象,直接用手刨起来,这么多的黄金万一出事不是他能抗得住的。
“先清点!”陶部长怕有个闪失的话,自己连个数量都不清楚,更是严重的失职。
四千个金块,两千个银块,
一次性带走的话可能比较困难,一块就一市斤,在场所有人不包括王红芬个大队长总共来了32个人,
每人要负重两百块,才能把金银块全带走。
如果留在原地,等上面的人过来接应也不行,这样太被动了。
“曹排长!”陶部长喊着。
“到!”曹拥军出列答到。
“你带两个人立刻跟高队长回去,组织民兵看守汽车,先警戒起来。”
“是!”曹拥军敬礼后,带着人大踏步地走了
陶部长让其他人分两趟先搬运黄金回汽车上,
留在原地万一敌特来个反攻,任何的后果都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领导,我能回家了吗?”王红芬浑身冷飕飕地,别人都在搬运黄金,自己在旁边无所事事,就想着应该能回家了吧。
陶部长的目光从黄金转移到这个普普通通、略微有些老态的妇女身上,
按道理王红芬肯定是要接受进一步的调查问话的,
可陶部长想到,自己在金块上,看到了一个她所说的牙印,加上金银都是整数的数量,让他觉得这个普通妇女觉悟非常之高。
就算她偷偷藏几个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会知道。
可人家楞是一个都没拿。
“王同志,你可立了大功了呀。”
王红芬笑得憨厚:“应该的应该的。”
“你先回去吧!”
“哎!”王红芬乐滋滋地回去了,折腾了将近一天,可算是把这事给了了。
公社评劳模还能给个搪瓷杯子呢,咱发现了这么多的金子,上面会不会给个先进个人啊,
弄不好还能给床床单呢!
第33章 奖励
陶部长带着全部人马和黄金, 五辆军绿色解放牌卡车浩浩荡荡地进入新海市政。府后,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这些黄金要立刻送往省里, 就不用卸下来了。
他大踏步地走进会议室。
孔秘书长包括市长得到消息后,几乎新海的市委班子的人都提前在会议室等他了,
坐定后有人递给他一杯刚泡好的茶。
‘立功了!’这是他回来后的第一个想法,
陶部长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报告完毕后, 顺嘴提了一句:“赵家沟大队的王红芬同志觉悟非常高, 一定要给予奖励。”
“要的, 要的。”
“今年市先进个人就是她了,她当之无愧。”
这件事上报上去,整个新海都会得到极大的关注, 他们整个市委班子的履历上都会增添上华丽光彩的一笔。
“只有先进个人吗?”陶部长皱眉:“从国家层面来说, 有效的缓解了我国的经济,单单是一个先进个人,荣誉是有了,总要给些实在奖励。
我了解了下她家, 男人不能下床干活,二儿媳先前差点流产, 如今在卧床保胎, 现在就四个大人要养活全家十四口人。”
市委全部的人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妇女肃然起敬, 普通社员觉悟高的有很多, 市委就经常接待打小报告的人,
但是王红芬打报告的性质和其他人的小报告截然不同,
她家里负担这么重, 见到金山银山居然还能不为所动,
这种觉悟、这种精神, 有人在心里暗暗问自己,如果是自己,能做到的吗?
答案是会。
他们会是因为他们是D员、思想觉悟高,家庭负担轻。
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是在她那样的生活条件下,可能、应该做不到她这样无私、坦荡。
“还有今年省里的先进也要推荐她。”
“对对,她要是不够格的话没人够。”
“多给点奖金吧,王同志家实在是困难。”秘书长看着市长,等待他指示。
赵市长发话:“王同志是个好同志,对觉悟这么高的人民群众,我们不能让人民失望。奖金给两百元吧。”
去年一个捐古董的孩子,奖金是二十元,两百元委实是不低了。
陶部长觉得还是不够:“华新市在建煤矿,我们市有支援建设的名额,可以给他家一个名额啊。”
金钱只能花用一时,给他家一个工人的身份,那她们将有细水长流的经济来源。
秘书长手里有几个留着备用,还没分配下去的名额,拿一个出来不影响之前的名额分配,便点头同意了。
“再给赵家沟大队发一个拖拉机,一台抽水机。他们不是在弄盐碱地吗?
弄好了也是一个典型,我们市里绝对要支持他们。”
“嗯。现在全国都在学大寨搞农业,咱们新海市也不能落下。”赵市长说道。
“陶部长,你要带人常驻赵家沟,这么多的黄金到底是哪方敌特留下的,是国党还是日方的奸细!”纪书记严肃地跟部长说。
“明白!”陶部长一点没耽误,带着人驻扎到了赵家沟大队。住在大队部里,那边有几间空房子。
他们天天上山,几座山头都踏遍了,同时还对赵家沟周围的人进行排查。
珍珍见事情发生几天了,只是武装部队到了村上,算是预料之中吧,只要把她家摘出去就好。
她一个人没法拯救整个国家,尽自己的力就好了。
最近她爹在家养伤,她也没管小镇里种下去的植物,看在韩铁柱跟前,帮他拿个烟袋,端碗水、喊个人跑跑腿之类的。
王红芬回到家后,也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差点忘了黄金这回事,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得正常过。
大队长再次登门的时候,她们一家正在吃饭。
“大队长来了,坐。”秦桂香端着碗走到一旁站着吃,留个位置给他坐。
“我就不坐了,我就是来通知下你娘,”大队长满面春风笑呵呵地说:“铁柱家的,明天我俩去市里参加表彰大会。”
“哎呀!”王红芬乐呵呵地:“晓得了!”
大队长走后,其他人傻眼了。什么表彰大会啊?
王红芬神神秘秘地什么都不说:“不该你们知道的别问。”
她已经被人再三叮嘱过了,这事要是被发现了,会给她家带来隐患,暗处的敌特有可能会报复她。
虽然她知道没有敌特,但搞不好会有眼红的人使坏,并且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
王红芬兴奋得一夜没睡踏实,早早起床收拾自己,
除了韩铁柱和珍珍,家里其他人好奇得要死,
这个村上,论能吃苦轮不到王红芬、论热心也没有,怎么就轮到她娘去开表彰大会了呢。
一直到下午时分,王红芬和大队长胸口带着大红花,站在拖拉机上。
震天响的拖拉机吸引来了一群孩子们,跟在车后兴奋地喊叫着。
“奶!奶!”这是建国建设。
“爹!爹!”这是大队长的女儿。被大队长的娘抱在手里,专门到村口等着高中元回家。
没成想去的时候是两人加一个牛车,回来的时候是崭新的带着大红花的拖拉机,
拖拉机上还载着两个机器。
“我去找爹!”建国见他奶压根没听到声音,跺跺脚一溜烟地跑地里找他爹去了。
他爹和大伯知道奶奶进城去了,都留在大队里的地里,没有走远。
建设见他哥跑去田里,他跟他哥错开身,跑回家。
“爷爷!爷爷!我奶和大队长戴着结婚的大红花!”建设临到家时,大声嚷嚷起来。
韩铁柱听到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嘴巴里骂骂咧咧:“这个龟孙子!”
不知道还以为老婆子和大队长结婚了。建设跑回家嚷嚷了一圈,又跑走了。
高翠喜按捺不住好奇心,捧着肚子走出房门,站在大门口眺望着村里热热闹闹的大队部。
婆婆今天说去开表彰大会了,到底表彰些什么啊!
她好奇死了。
王红芬人逢喜事精神爽,红光满面的,乐呵呵的从拖拉机上下来。
大队长顾不上别人,先招待姜同志进屋喝点茶。
姜同志是县里农机站的技术员,这次帮忙开着拖拉机回来,会在村上待两天时间,帮他们村培养出一个拖拉机手。
拖拉机啊!他是真没想过!
赵家沟村在市里、镇里根本排不上号,上面的拖拉机指标根本排不到他们村。
拖铁柱家的福,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王红芬嘴巴可紧,别人问她什么,她就打着马虎眼,并且挤眉弄眼地告诉别人,不可说、不可说,要保密,只给她们看自己的先进个人奖状和两个搪瓷缸、两条毛巾。
害得旁人暗暗嘀咕,不会是跟村上来的武装部队有关系吧,不然怎么轮也轮不到王红芬得先进啊。
在别人艳羡地目光中,王红芬带着建国建设,还有闻讯赶来的韩老大、韩老二回家去。
到家她就说了,除了这些还有两百块钱,
一家人各自都欢喜着,两百呀,他家从来没有攒下过这么多钱过。
“娘,咱家有钱啦!”珍珍见王红芬从兜里掏出卷成一卷的大黑十,一张张压平数着。
“嗯,有钱啦!”王红芬觉得,就算是现在死了,她也无憾了,这辈子就没这么风光过。
韩铁柱这段时间在珍珍的投喂下,胖了些也白了些,之前就是一个黑瘦的老头,他侧身半躺在床上,看着王红芬数钱。
王红芬神秘兮兮地探头过来小声说:“还有一个工人的名额呢!”这个名额她没想好让谁去呢,就想跟老韩商量一下。
老韩年纪大了不符合工厂的年龄要求,小四在上学呢,这个名额肯定是两个大儿子中的其中一个。
秘书长听说她两个儿子只上过扫盲班,跟她说那可能会下矿井,见她担忧又说不一定,矿上的工种很多的,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不下矿井的工作。
下矿井属于重体力劳动,会有额外多的粮票。工钱也会高一些。
珍珍也高兴着呢,家里要有工人啦,以后吃喝比村上人好点也就不碍眼了,
拿出给她早就准备好的深蓝色列宁服、裤子,一身酱红色毛衣、毛裤,还有厚实的秋衣秋裤。
韩铁柱也有同样的一套,只不过毛衣是深蓝色的。
王红芬拿过衣服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列宁服她在城里看到很多人穿呢,
不像在村上,衣服样式还是以前老式的多。
珍珍拿出来的衣服和裤子的布料织得密密实实的,不像农家自制的老粗布,不是稀稀疏疏,就是硬实得像块板子。
王红芬摇摇头说:“太好了,咱家不能穿,太扎眼了。”
珍珍鼓起嘴来。
王红芬放下手里的衣服,抱起她问她:“闺女,你拿出这么多的钱出来,心疼不?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娘,我这是做好事,有功德的,你放心吧。”
敲门的声音响起,王红芬和韩铁柱好奇地对看了一眼,谁呀?
珍珍眼疾手快地把衣服收回了小镇里。
韩铁柱把钱抓起来塞进了被窝里。
“谁啊!”
“娘,是我。”
“哎呦,翠喜啊,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来了。”王红芬赶紧开门让她进来。
“没事的娘,这都八个月了,立即生都不怕了。”高翠喜坐在炕沿上,
王红芬见她一副有事要说的样子:“翠喜,是有啥事吗?”
“娘您受到表彰啦!”
“是呀!”今晚吃晚饭的时候都说了,因为某些事得了先进个人和两百元奖金。
大家隐约猜到跟那天下雨的时候的事有关,呼啦啦来了那么的兵,从山里抬了什么东西出去。
两百块钱呀,大家是在是眼红得不得了。
高翠喜也眼红呀,但她知道眼红没用,她来是有其他事情。
期期艾艾地说:“娘,你说,能让邵武去开拖拉机不。”
她想着,她娘有钱有荣誉,而大队长只替队里得了拖拉机,说明什么?
说明这功劳是她娘得来的呀。队里是沾了她婆婆的光了,那么理应给自家人谋福利啊。
王红芬不得不佩服老二媳妇的脑筋就是够用,如果她去跟大队长说一声,大队长绝对会卖给她这个面子,毕竟别人不知道,大队长是知道的,队里得到的这些,都是靠着她。
王红芬眼神看向韩铁柱,韩铁柱点头。
于是她跟翠喜确认。“只要开拖拉机?没其他的吧?”
“嗯。”开拖拉机多威风啊,她听邵武说,开荒盐碱地的时候,借调了县里的两台拖拉机过来。
那地开得比人工开得深得多,深耕还得是拖拉机。
说到拖拉机时候,他是两眼放光。
“成啊,黑灯瞎火的你赶紧回去吧。”
高翠喜出门后,王红芬重新关上房门:“本来我还为难着,名额给谁呢。这下好了,老大去矿上,老二开拖拉机。”
“那你明早就去跟大队长说下,免得夜长梦多。”
“算了,那我还是现在去吧!”
“这黑灯瞎火的,”韩铁柱不同意。
“万一这会也有别人找大队长呢?不说好我这心里不踏实。”王红芬重新穿好衣服鞋子。
高翠喜是哼着歌回的屋,
韩老二很久没见她这么高兴了:“我娘得了两百块钱就这么高兴?”
高翠喜立马邀功起来:“我是去找你娘啦!”
“找我娘干嘛,不会是跟我娘要钱的吧?”
“你怎么这么想我!”高翠喜又生气了,自己厚着脸皮去找婆婆,这个死人还来冤枉自己。
她扭过身子上床,不想睬他。
“……”韩老二挠挠头,女人真是麻烦,这又是怎么啦,自己又没说啥。
“老二、老二!”
“哎!娘你怎么来了。”韩老二赶紧起床开门。
第34章 分家上
王红芬见二儿子身上只披着件外套:“衣裳穿穿好, 我们出去一趟。”
“干啥?”韩老二带着疑惑问她。
“你不是想当拖拉机手吗?我带你去队长家打声招呼。”
韩老二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他娘又看了看她媳妇,自己要开上拖拉机啦?
高翠喜满脸得意,刚刚还敢朝自己摆脸子呢!这下知道自己能干了吧。
“哎!”他三两下穿好衣服, 边扣扣子边往外走。
去大队长家的事和王红芬想的一样,大队长很爽快地同意了。
韩老二搀扶着王红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 他浑身□□, 有种做梦地感觉。
拖拉机手啊, 十里八村头一份的, 这和开飞机的、开火车的性质上没多大差别了。
他做了一夜的美梦。
王红芬一觉睡醒,昨天的兴奋退去,人也冷静下来,
感觉到自己哪里做得不太妥当。
推了推韩铁柱:“老韩, 工人名额给老大,老二开拖拉机也是个好差事,老二媳妇不会闹吧。”
韩铁柱揉了揉眼屎,双手撑着床, 慢慢坐起身,又慢慢挪下床:“我看还是早点把这事说了, 省得拖时间久了, 闹出什么事来。”
等吃完早饭, 韩铁柱发话了:“我们来简单开个家庭会议啊。”
韩老二偷偷看了看他大哥, 大哥马上要知道自己开拖拉机了!大哥不会发火吧。
他有些心虚, 垂着头不敢看其他人。
“你娘这次得到先进个人, 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不能说, 你们也能猜出一点。
上面发的200块钱昨天说了, 还有一个煤矿工人的名额。”说到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各人。
主要看向老大和老二夫妻俩。
老大夫妻第一次听这个事情,惊喜异常。
现在正式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最少是32元,厂里还会发各种的票,逢年过节还有物资发放。
可比当农民强多了。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比全家人在生产队里加起来的都多。
老二同样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的爹娘,恍如三九寒天从头浇了把冷水在他头上,
他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拖拉机手又怎样,总归没有当工人好,怎么会这样。
高翠喜很是生气,感情在公婆眼里,自己被他们当猴耍了吗。
是不是就算自己不找公婆说拖拉机的事,工人的名额也是定下的老大家,要不然为什么昨晚回来只说给了200元钱,不说还有工人名额呢!
她觉得被骗了,涨红脸大声道:“你们昨晚为什么没有跟我讲。”
“昨天晚上我不是问你,是不是只要老二当拖拉机手,你同意的怪谁!”王红芬同样高声反驳高翠喜。
她昨天面对那么多的领导,上台领奖的时候双腿发软,幸好秘书长有先见之明,让她临时背了一段话,领完奖后发言用,才不至于闹出大笑话。
回来后接受了这么多的吹捧,有些飘飘然,也不知道脑子怎么跟抽筋了似得,
老二媳妇过来找她,
自己居然也跟被下了降头一样,
一门心思认为老二开拖拉机,老大去当工人,是两全其美的事。
完全忘记了工人名额是多让人眼馋的工作。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让她改口,她拉不下这个面子,只好嘴硬着跟老二媳妇犟。
珍珍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听了会她明白了,可能在她爹娘心里,家里总归没分家,儿子也都是亲生的,那么工作给哪个都一样。
别说是她爹娘,就算是她自己,也没办法抉择这个名额到底是给谁好。
对于她娘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正好二嫂自己过来要了个开拖拉机的工作,
她爹娘就顺水推舟地定了大哥去矿上了。
秦桂香心里想到‘怪不得昨天晚上听见弟妹,敲门的声音,然后婆婆又出门去了。
原来弟妹打的是这个主意。
要不是公婆留了一手,弄不好这个工人名额就给老二家抢去了。’
韩铁柱说:“老二学开拖拉机,一天能有12个公分,人也不累。煤矿上虽然工资高一点,但是有可能会下矿井,这个活危险。
工人工资高但是风险大,开拖拉机轻快工分也高。”
但是不一样啊,工人就是城里户口了,是正式工作。开拖拉机说起来还是个农民啊!韩老二不认同他爹的话。
韩老大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他攥着拳头,冷着脸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想开拖拉机了。
或者是说他本来是愿意的,但现在有更好的去处,开拖拉机的活立马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他垂下眼皮,想了想,自己想做哪个活,想来想去,他也是想去当工人的:“我想去煤矿。”
“不行!”高翠喜尖利着声音喊着:“凭什么?都是儿子凭什么?为什么昨晚上不说,是不是专门把工作留给韩邵文的!”
高翠喜这么闹起来,韩老二反倒觉得丢人了,拽着她的手臂小声说:“算了、算了。”
“什么算了,我就搞不懂,为什么昨晚上不说,非得等你当了拖拉机手才出来说,
要是我不来找你们,你们连拖拉机手都不给我家邵武当了。”
韩绍武突然觉得媳妇说的对,工作就这么一个,如果昨晚媳妇不来找她娘,
然后他娘也不会连夜找了大队长,那么自己是不是什么都捞不到?
他满嘴苦涩,自己干的没有大哥多吗?自己不孝顺吗?
王红芬:“……”她真不是这么想的,就是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
韩铁柱敲着烟锅:“老二媳妇,你想让老二开拖拉机就开拖拉机,
想让老二当工人就去当工人,你是皇帝啊一言九鼎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
韩老大望着激动的弟妹,冷着脸的弟弟,不愿意家里闹得一团糟:“爹,我们抓阄,谁抓到谁去。”
秦桂香顾不得别人,看着老大,目光急切地说道:“邵文!”
韩绍文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万一自己抓到了开拖拉机,那就开拖拉机。
高翠喜也不做声了,夫妻俩看着韩铁柱。
韩铁柱见老大愿意让一步,他也同意:“行那就这样。小四你去写两个纸条,一个画圈,一张不画。谁抓到画圈的谁去煤矿。”
小四从头到尾没做声,他作为家里最小的兄弟,不敢对大人的事指手画脚,虽然他觉得既然二哥昨晚都说了要开拖拉机了,今天就不应该反悔。
他回屋从作业本上撕了两小块纸下来,其中一个画了圈,两个分别搓一搓,扔到了堂屋饭桌上。
他可没有作弊,这会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你们谁先?”韩铁柱问。
韩老二说“大哥先吧。”
韩老大也没有推让,捡起了一个,但他没有立马看。
等韩老二捡起另一个,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打开。
韩老二的肩膀耸搭下来,纸条丢到了桌上。
吵吵来吵吵去,还是大哥去煤矿,他实在没脸待了,死死地拉着高翠喜,带她回屋。
高翠喜不甘愿地半推半就走了。
韩老大把他的那个画了圈的纸条放在了桌上。
秦桂香满脸压抑不住的笑容,利落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
王红芬看着老二夫妻俩回了屋,才跟韩老大讲:“老大,市里的人说了,你随时都可以去煤矿报道,走之前到大队长那开个证明,他也是知道这事的。”说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市里的证明,你拿着。”
韩老大笑着说:“那我今天就去开证明,明天就过去。”以免夜长梦多。
韩老二回屋后又出来,在院子里对着堂屋沉着嗓子说:“娘,我上工去了。”
王红芬叮嘱他:“去吧,好好跟人技术员学技术。”
“嗯!”本来这个拖拉机的工作,他很是喜欢,现在跟大哥的工人的身份相比,
似乎他并没那么喜欢开拖拉机。
好在学车的时候,在村上人艳羡的目光中,又找回了一些自信。
该上工、上学的都出去了,
她爹这个病号陪着大哥去找大队开证明去了。喜儿被大嫂带去了地里。
珍珍趁机进了空间里。
上次种的植物都老了结籽了,不像空间里自带的蔬菜种子,种下去不收获也永远都保持着设定好的模样。
油菜结籽后比她人还高,收获对于她来说有点困难,
幸亏还有点精神力可用,配合着松软的土地,和她一点点的力气,把所有的植物都收获了。
幸亏是每样只种了一颗,
辣椒红得不能再红了,黄瓜变成了老黄瓜,秧子都枯萎了。
她把这些放到了房间里,等韩铁柱回来,见到一地的乱七八糟的蔬菜吓了一跳,拿起来看了看:“闺女,这都老了呀。”
“爹,明年家里种!”
“现在没有自留地啦,就前面一点菜园种不了多少。”
“明年就有自留地了。”珍珍知道取消自留地只是一时的,国家不可能看着土地空闲却不给农民种的。
“真的吗?”韩铁柱还是第一次听到闺女这么确定的说一件事情。
他收拾着地上的各种种子,这些要收好,一看就是品种比自己种的要好。
等有自留地了,要多多种一些。
“嗯哪!”反正明明没有也没关系,就当是给老父亲一点希望:“爹,我什么都有,你想要啥?”
“爹什么都不要。你看家里什么都不缺,等你哥上班发了布票,给你做身过年的新衣服穿啊!
爹就是想着村里有这么多的地不种太可惜了。”他知道闺女有钱,闺女啥都有。
但别人的钱财和自己挣的,花用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高翠喜今天一天在家里坐立不安,觉得丢脸死了,大嫂还有公婆肯定在背地里笑话自己。
又眼红嫉妒大嫂以后有个当工人的男人,
在家里以后自己要矮上她一头。
胸口像是憋了一团火,坐什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晚上建设和建国兄弟两个人在炕上打闹,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身上。
高翠喜像点燃的的炸药包,对着兄弟俩就是一通怒吼:“你们两个人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一点用都没用,你看人家平平,家里家外干了多少活,你俩呢?”
韩老二心情本来不好,见她一直骂骂咧咧的,心情更是烦躁。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建国建设两人最近干了不少的活,我可都看着了,你拿孩子撒什么气。”
建国建设噘着嘴躺床上,不敢在皮了。
“我怎么就是吃饱了撑的?你以为我在家里边儿,很轻松吗。我在家要纳全家人的鞋底子,我也没闲着呀!”
“是是是!”韩老二不想争辩,翻了个身转过去不看她。
高翠喜觉得自己被一家人孤立了,好像他是慈父自己是后妈,他们三人是一家子,
怒从心头起,猛的一把摔了手里的鞋底子。
韩老二被硬邦邦的鞋底打到头,嗖地下坐起身,扬起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高翠喜被打懵了,捂着脸哭喊起来:“韩老二,我要和你离婚!”
第35章 分家下
明天韩邵文就要去矿上了, 秦桂香给自家男人准备了些衣物,东收拾西收拾,也收拾出来一大包。
“家里的洗脸盆、毛巾不能给你, 也不知道厂里会不会发。
不发的话明儿你跟娘要点钱,到那边现买。”
“钱就不用要了,到矿山办好手续就可以支工资了, 我去年在电厂当临时工的时候, 有的人家里负担重, 月月提前支工资。”
“那也行。”秦桂香是真的高兴啊, 吃商品粮的工人啊,每个月最少30块工资打底,也就是一天最少十块钱, 吃喝差不多用掉一半, 还能余下一半的钱呢。
在生产队,一天十个工分也就值三五毛钱。吃粮食还得用工分抵扣,一年下来落不下多少。
高翠喜的哭嚎声突兀地响起,吓了还没睡觉的大家伙一跳。
秦桂香和韩老大面面相觑, 这又在闹什么,不会是又在闹工作吧。
想到这里, 秦桂香赶紧吹熄了油灯。
工作是不可能给他二叔的, 所以不管老二家怎样闹, 他们夫妻俩还是不要出头的为好,
这会似乎他俩说啥都好像是在看老二家的笑话。
“这个老二家的又在起什么幺蛾子。”王红芬嘟嘟囔囔就要爬起床。三天两头闹幺蛾子他们自己不烦吗?
珍珍也坐起来, 被她娘一把摁了下去:“闺女你睡你的, 我去瞧瞧。”
韩铁柱压着怒气起来, 披上衣服气冲冲地下了床,
珍珍抿着小嘴, 很想说自己也想去看看热闹。不过这不符合她乖巧的人设,只好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动静。
韩铁柱大力拍着西屋的门:“老大,你出来。”
被点名了韩老大心尖儿颤了颤,爹别是想让自己把工作让出来吧。
早知道今天拿到条子就走了,
秦桂香的想法也是一样,
有点后悔了,干啥在家多待一天啊。
韩铁柱又冲到厢房那边,拍着门:“你们两口子出来。”
高翠喜的哭嚎声顿住,摸着眼泪忐忑地跟着韩老二出了房门,
建国建设兄弟俩觉得是自己闯了货,惹了大人生气,闭着眼睛装睡。
韩小四也被喊了起来,所有人不知道韩铁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晚上的,堂屋的门关了起来,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一家子站的站,坐的坐。
韩铁柱还是坐在他对着房门的老位置上,其他人大气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他点燃了烟袋却不说话。
直到他抽了几口烟后开口就是问高翠喜:“老二家的,你是不是要离婚?今天我替老二做主,让你们离婚。”
高翠喜下意识地去抓韩老二的胳膊,自己就是嘴上说说,真离婚她是不离的,离婚多丢人哪。
她厮打着韩老二:“我不活了!你们家欺负人,韩邵武,你打我不说,你爹还让我离婚!”
她挺着肚子无力地坐到了地上,呜呜咽咽地哭着,嘴里不住地叨叨:“你们家太欺负人了!”
王红芬先是反对:“老头子,你这是干嘛呀。哪家夫妻不吵架啊。”看她红了半边的脸,自己儿子哪里就没错呢。
韩老二见高翠喜的模样,有一阵子的痛快,该!让你整天作!
:“爹,我不离婚!我俩没事,就是闹着玩呢。”
他搀扶着高翠喜起来,呵斥她:“地上冰凉你还往地上坐!”
翠喜是他自己看中的,模样也周正,马上要生第三个孩子,俩人没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
“不离婚那就分家!”
“爹!”韩老二比刚刚他爹让他离婚还震惊,离婚只要自己不离,他爹娘并不怎么会干涉,
他甚至知道他爹也就是吓吓翠喜的。
可他爹说分家,口气说得真真的,一点也不像假的:“爹,我不分家。”
“爹,我也不分。”韩老大现在是家里最有底气分家的人,也是最没有底气分家的人。
最有底气是他有了工作,他在外工作,秦桂香在家务农带着三孩子,养活他们一家五口足够了,年底还能有富余的钱。
最没有底气是因为他刚刚得到了一个好工作,这个时候分家,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只要他还要在村上生活,就不得不顾及别人的流言蜚语。
不管怎么样,自己的态度要摆出来,可不能让老爹觉得自己过河拆桥。
“你不用分。”韩铁柱安抚地跟韩老大说声。
韩老二瞳孔收缩,爹这是要只分了自己家?为什么?
他受伤地问:“爹!你是只分我吗?”
韩铁柱无情地点头:“我和你娘老了,还想过几年安生日子,不想听你们吵吵闹闹的,也不想整天跟你们掰扯。”
高翠喜神色僵硬,这是在指责自己了?
自己又有什么错?
韩老二哭丧着脸,似乎这个家里,就自己家会吵吵闹闹,平时小吵几句,偶尔大吵。
可谁家过日子都是这样过的啊。就为这个就要把自己单独分出去吗?
“爹啊,咱回去睡吧,我不分,真不分,以后我和翠喜不吵吵了,成不?”韩老二恳求地看着他爹,又看着她娘。
王红芬有些意动,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老二确实是知错了。
她拉了拉老头子的衣服,想给儿子求个情。
高翠喜低着头,摸着肚子想着,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现在分家。
家里的好日子在后面呢。大哥上班了,孩子三叔上了大学以后出来也有出息,
小四最近学习一直很努力,以后最差也是初中生,
初中生最差也能回到大队干个记分员或者是其他文职,
总归是比自己家强。
越想越觉得不能分,本来还有七分的意动现在只剩三分了。
高翠喜吱吱呜呜地表示:“爹,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和邵武过日子。”
韩铁柱听到他俩的话依然不为所动,这事其实他想了很久了:“树大分枝是应该的,
可家里还有你弟弟要上学,老大暂且帮帮家里,你俩呢,就过自己的日子去。”
韩老大同情地看着弟弟,自己得了工作帮衬着家里是应该的,
以后自己干不动了,工作还可以转给平平干,这一个工作可值老多钱了,关键是有钱都买不到。
二弟的拖拉机工作,让不让他干可是大队干部一句话的事。
此时老二夫妻彻底算过账来了,摇着头不肯分:“大哥、娘,你们说句话啊。”韩老二急了。
王红芬拉了拉老头子的衣服,韩铁柱挥了挥胳膊,坚持己见:“
咱家有啥你们也都知道,上两天卖珍珠那八十给了你弟二十,六十还没动。你娘先进个人给了二百。
以前的零零碎碎没几个钱就不算上去了,现在家里总共两百六十块。”
他顿了顿,按照赵家沟村的习俗,这钱是四兄弟分,如果是疼爱闺女的人家,也会分闺女一份。
可那是在兄弟们都成家了的情况下,
现在的情况是三个孩子没成家,但老大的工作是他给的,
而且老大没分出去,每个月都要给家里上交钱,如果过个十年分家,家里的存款应该不止这点。
他做主多分点给老二,从长远看,一百三是不多的。
“260块给你分一半。”韩铁柱开口。
秦桂香觉得稍微有点多了,可她是得了乖的人,这会不能说话,因为不管说什么都不对。
高翠喜的三分意动,又转回了七分。他们夫妻俩个人上个工,只要不是灾年,粮食够吃的,年底的剩余工分还能换点钱够家里开销。
孩子们读书的话,130元钱可以够读到初中了,貌似这家可以分呀,最主要的是,分家后自己就能当家做主啦。
韩老二没想到他爹对他这么好,居然给了他一半的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意难平,
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感觉被这个家,被父母、兄弟给抛弃了:“呜呜!爹!干啥只分我出去。”
“我和你娘老啦,我也不求大富大贵,,就想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地过日子。”他又对大儿子说:“等小三和小四成家,就彻底分家,你们也大了,各过各的罢。”
这话也是为了告诉大儿子,帮衬着家里不会太久的。以免老大夫妻也对家里心生怨怼。
“房子还是你们住着,边上我找人给你砌个灶房。”这话是跟老二两口子说的。
王红芬已经在默默地摸眼泪了,虽然分家后还是在一块住着,可是感觉不一样了,似乎连着着儿子的那根亲情线突然就断开了。
韩铁柱心情也是一样,但是他想得开,儿子大了总有一天要分的。
韩老二被迫接受了分家的决定,他感觉自己被兄弟们孤立了,恹恹地带着翠喜回了屋。
高翠喜还想闹,但熟知自己父亲性格的韩老二瞪着她,一副她要闹就要打她的样子,高翠喜害怕韩老二的拳头,低眉顺眼地跟他回去了。
韩老二主动放弃了跟父亲继续掰扯下去,明显爹现在就不喜欢自己家闹,再闹下去,爹就跟自己更生分了。
“老大,我现在腰还不能干活,家里你就多帮衬点了。”
“爹,你这说的啥话!等我拿到钱,除了开销全给家里寄回来!”
秦桂香赶紧表态:“爹,咱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韩铁柱欣慰地点头,在堂屋抽完了烟,端着油灯回屋,见老婆子背朝着他,就知道老婆子心里不好受。
“娘!别难过了!”珍珍的小手摸去她娘眼角的眼泪。
当妈的人对自己的孩子都有一层百万级别的滤镜,哪怕孩子杀人放火,在父母眼里都是情有可原的:“娘,吃肉肉好吗?还是大雪糕?”
王红芬带着泪微微笑了下:“你这傻孩子,这都开始入冬了,哪里能吃雪糕,你可不能背着我偷偷吃啊,会拉肚子的。”
“那就吃肉肉吧,饺子好吗?”所有的烦恼在美食面前都不是个事。
“饺子太有营养了,会长胖的。”王红芬每吃一次饺子,她都感觉身上会长半斤肉。
韩铁柱笑话她:“你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珍珍见他爹又在挑衅她娘了,赶忙拿出一个八寸的单层草莓蛋糕,还有三个勺子:“那我们吃蛋糕吧!这个不长肉!”为了骗她娘,她算是睁眼说瞎话了。
幸亏韩铁柱还没上床,床上空旷,够她放蛋糕的。
当她拿出一个王红芬没见过的玩意时候,终于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她坐起身好奇地看着,有香香甜甜的味道,还有她熟悉的草莓的味道。
“叫蛋糕,很好吃的,娘你快尝尝。”
王红芬和韩铁柱接过珍珍给他们的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哎呀妈呀!太好吃了!”蛋糕的口感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在吃之前她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口感,绵密、丝滑、香甜。
韩铁柱什么也没说,下手却一点不慢,已经第二勺进嘴了。
蛋糕厂是最后一个建成的工厂,她一直没找到机会拿出来吃过,见他俩都喜欢,自己也赶紧吃起来。
向前看别回头!好日子在前头哪!
以后你俩会觉得蛋糕太腻,肥肉太油,点心糖分太多了,
到时候又要抢着吃杂粮啦。
“娘,你还想吃啥。”
王红芬被她一打岔,心情好了许多,知道闺女是在用她自己的方法开解自己,
温柔地看着宝贝闺女:“乖宝,这个就够了,这么好吃的蛋糕要慢慢地吃。”
她又朝着韩铁柱说:“你提分家,我难过一下还不行吗?”
“行、行,就是不值当难过的,他们大啦,要不是还要老大帮衬着家里,我也想把老大分出去的。”
第36章 分家后
分家后, 王红芬把家里常用的物品,盐巴、糖、油、锅啥的,基本自己有的, 都给了一点给老二家,
粮食按照他们一家四口的量也没少他们,菜地也分给了他们一块。
现在他们老两口还干得动, 养老钱先不要老二家给, 等四个兄弟都分家后, 在给。
高翠喜和老二两人对父母给的分家的家产一点异议都没有,
就是过了半个月了,老二的心情还没缓过来,
高翠喜碰到大嫂、公婆, 表情也悻悻地, 感觉抹不开面子,打招呼都有些不自在。
新盖的厨房安在老二家厢房的最尾端,说是分家了,可她家还是用的家里的柴垛子,
王红芬没分柴火给他们,之前家里的柴火老二闲时砍了很多, 另外如果连柴都分了, 她觉得跟儿子实在是太生分了, 等老二不忙的时候, 补上去就行了。
大儿子上班去了, 二儿子是拖拉机手, 王红芬最近走在村里那叫一个抬头挺胸、精神奕奕。
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 硬要去上工,
韩铁柱腰主要是靠养, 算是福贵病吧,现在就是躺着不疼,但是干点弯腰的活计就立马开始疼起来。
只能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正好让韩铁柱在家带喜儿和闺女,顺便做饭。
不然老两口都在家里不上工,她觉得心里没底空落落的。
珍珍见韩铁柱侧身躺在床上,后腰的衣服撩了起来,他在腰后贴了膏药的周围抓啊抓。
她眼神好,看到膏药周围红红的,不知道是过敏,还是被她爹抓的:“爹,拿下来吧。”
“这张才贴了三天,拿下来干嘛,还有药效呢。”
珍珍再次觉得自己的小镇怎么就不是神话系的呢:“爹,去医院看看吧,咱家不是有钱吗?”
“不是钱不钱的,你看爹都能走路了,这病我有数。”
珍珍说不动他,只好糯糯地叮嘱他:“那你别下炕啊!多养养。”
“闺女你说话越来越像你娘啦!”韩铁柱坚信养一段时间腰就能好了,没多大事。
“爹,你想吃啥?”
“不饿!你别拿吃的给我了,你看我肚子上,都长肉了。”
珍珍端详了下韩铁柱,确实长肉了,脸也捂得白了:“爹你是想吃香蕉、草莓、还是桃子、葡萄?”
“……”都想吃!
“那还是香蕉吧。”他的拒绝没说得出口,因为天天在炕上躺着,他上茅厕不太顺畅。
确实需要一根香蕉来帮忙。
珍珍拿出两根香蕉来,一根给了他爹,另外一根一切两半,
分别放在塑料小碗里,切成几小块,然后喊了在门口的喜儿进来:“喜儿,来!”
“小姑!”喜儿属于珍珍的跟屁虫,一喊就过来了。
珍珍和她分吃了一根香蕉。
喜儿见碗里没有了,嫌弃屋里有烟味,又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哎呦,我起来做饭。”韩铁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算起来做饭了。
珍珍小脸苦下来,他爹做饭太难吃了,玉米糊糊真的就是玉米‘糊糊’,居然也能糊底了。
放盐巴手上也没个数,炒的大白菜齁得要命,
她为了在家人面前装装样子,硬着头皮也得每样吃几口。
她口味本来就淡,就这几口差点要了她小命了,
今天无论如何得帮帮老爹的忙了。
面食就不用想了,拿出来没人相信是他做的,面包类的一直没人上镇上,也没有借口拿出来,
水稻可以的,大米饭只要不糊,就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稀了就吃稀饭,干了吃干饭就好了。
菜的话今天肯定还是大白菜要么就是萝卜。
珍珍‘哐’地拿出一口袋大约五十斤的大米,韩铁柱坐起来问她:“闺女,是啥啊?”
“大米。我想吃米饭了。”
韩铁柱在心里算了算,闺女貌似就吃过两三斤的大米熬的稀饭,一周岁后就跟着他们吃些糊糊了。
“那我今天蒸点给你吃干饭。”
“全家都吃!”
韩铁柱咬咬牙:“成,今天都吃!”就吃这一顿,大儿子都是拿工资的人了,家里偶尔吃顿纯干饭应该没人眼红吧。
“我的娘啊,闺女啊,大米也太好了吧。”白、颗粒饱满,没有碎的:“到底是怎么脱的壳呢?”
韩铁柱的手插在米粒,反反复复地用手掌舀着米看。闺女真是随时随地给自己新的惊喜。
“闺女,大米有没脱粒的稻子吗?”
珍珍暗暗得意,自己又唬住了他,听到这话楞了,
应该是自己很少去田里的原因,居然没想到拿水稻和小麦给大队做种子。不过这两年干旱,水稻种不成,小麦还是可以的。
今年入秋后下了几场雨,似乎明年不会旱了。
她立马拿出储存在楼房里的没脱壳的水稻和小麦,每样各几十斤:“爹,有的啊。”
水稻和小麦收到仓库的时候是颗粒状态,
但是食品加工厂里是有机器可以脱壳的,这也是她后来进了工厂内部才知道的。
“好!好!”粮食就是老农民的命,韩铁柱见到这么好的种子,比自己吃到大米饭还高兴。
“闺女,你先收起来 ,今年的冬小麦已经种下去了,等明年的,明年春天盐碱地改造完,据说要种水稻,我都时候想想办法,把种子换了。”
“嗯!”珍珍又把种子收了起来。
韩铁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米饭控制不了水和火候,干脆做蒸米饭,虽然他很想吃带着锅巴的蒸干饭。
蒸米饭的独特香味轻易地被出门做饭的高翠喜捕捉到了,孕妇的味觉和嗅觉本就灵敏,口味也特别刁钻,这会她闻着香味,差点要馋哭了,口水不住的分泌。
她还是要面子的,没有舔着脸上门去要吃的。
下工的人回家,
王红芬先去洗手,闻着味道说:“老韩,做什么了?”
“家里还点陈米,我给做了。”韩铁柱扒拉着灶台里的火,吃饭了,火就不用燃着了。
王红芬腹诽‘闺女的新米吧!’
“娘!大哥来信了!”
小四放学到村上,路过大队部,大队书记给他的,说是他大哥的拿着信过来。
“你拆了没?”王红芬甩着手上的水问他。
“没呢。”
“那你拆开看看。”
小四拆开信封,里面用信纸折叠着一张五元钱:“哥这么快就拿工资了吗?”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对他娘说:“哥说南州煤矿现在正是大力发展的时候,已经结婚的正式工家属可以进厂安排工作,不过只是临时工待遇。”
“哎!这是好事啊!”王红芬接过大儿子的信看起来。
有的字她不认识,看了个囫囵吞枣。
秦桂香拖着沉重地脚步,跟在婆婆身后等着洗手。
大队田里的活计只要想干,可以一年365天都不带歇的,总有要忙活的农活。
春种、秋种、春秋抢收,日常浇灌除草,冬天翻地肥田,哪一样都把人牢牢地拴在地里。
听闻自己可以去矿上工作了,秦桂香是掩饰不住的高兴,自家男人太厉害了。
小四把五元纸钞给秦桂香:“大嫂,大哥给你的路费,她让你尽快过去。”
她看了眼婆婆,见她没有反对或者不高兴的神色,才伸出手去接了过来:“娘,我去吗?”
“去啊,当然要去。”
“那孩子们怎么办?”她为难地看向婆婆。
“放在家啊,喜儿跟着珍珍一起。平平和安安两人大了,不用太操心。
明天起个早,跟大队长开个条子。”
“哎!”秦桂香乐呵呵地洗手吃饭了。
喜儿小,还不知道离别的愁绪,乖乖地和小姑坐在堂屋的小马扎上,她知道大人回家就是要吃饭了,她的小肚子饿了呢。
秦桂香高兴地都忘记问为什么陈米一点陈味都没有,而且还这么白。
王红芬则是心里有数,小四和剩下的几个孩子们就只管吃,反正大人给什么就吃什么。
平平和安安大了懂事了,见自己的爹走了不说,娘居然也要离家上班了,那么这个家里,这个房间里,没有大人在了啊。
他俩的心里惶恐不安着。
秦桂香回屋后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见两个孩子愣愣地杵在身旁,
她坐在炕边,一手一个搂了他们到身边:“别怕,等我和你爹在煤矿站稳了脚跟,就接你们过去。”她的男人去了矿上,自己也即将去矿上了,那么她的孩子们,以后也一定是要做城里人的。
“平平,你是哥哥,在家要带好了两个妹妹啊。”
“嗯!”平平懂事地点头。
秦桂香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珍珍见嫂子走了,晚上磨着王红芬,说要去大哥他们那屋睡:“娘,我要和安安睡。”
“那怎么行呢!”
“喜儿跟娘睡嘛!”珍珍胡搅蛮缠着。
她都好久没进到小镇了,爹要卧床一直在家,白天她还要看着喜儿,
晚上她娘总是在梦里还要摸摸她在不在,她都被搞怕了,不敢进去。
趁着大哥大嫂都不在家,
她娘说怕喜儿睡觉踢被子,让喜儿过来陪闺女睡。
珍珍就起了心思,
平平和安安两个人晚上睡觉肯定比大人睡觉沉,不会发现自己消失的。
这样,自己也能进小镇里散散心了。
在她的胡搅蛮缠下,王红芬终于答应了。
她进了小镇里。
秦桂香转了几趟车,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当公交车上的售票员用秦桂香不太听得懂的方言说:“南州煤矿到了”
秦桂香见很多人在这一站下车,她矮下身子,探头看到路边是一座大型工厂的,大门上写着南州煤矿,赶紧下了车。
她随着人流径直地走进了煤矿厂区里。
大门口的门卫正在核对进出汽车的证件,见她背个大包裹,知道是来找人的,也懒得多废话了。
门口到厂区里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能并排走三辆汽车。秦桂香拿着地址拦着一个面善的人问路:“请问这个地址怎么走。”
穿四个兜的男工人打量了下她:“是来探亲的吧。”
“啊!是。”秦桂香没想到他会问话,局促地答应了下。
“木工房在那边,你看到没,那栋红色专家楼后面。到了后面你在问人。”
“哎谢谢。”
秦桂香到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她挪着小步左顾右盼地走在硕大的灯火通明的厂区里,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她新奇,
远处是高耸的井架,厂区里有好多四五层的楼房,
墙上刷着各种标语,宣传栏上张贴着这个月的先进个人事迹。
正是下班时间,拿着不锈钢饭盒的人似乎一瞬间从厂区的各个地方冒出来,
喇叭里大声唱着‘咱们工人有力量’!
她的心是雀跃的,以后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
成为一个拿着工资的工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般会在9、12、15、18、21这几个时间段更新,具体几点要看我几点写完,小可爱们整点的时候看下就行了。今天吃坏了东西,下午一直恶心反胃,所以拖到8点半才写完,平时我尽量保持在六点更。
我打字飞快,但那个年代离我太远了,我一边写一边要查资料,什么时候种水稻,什么时候有自留地,农村真的没有集市吗?每个人说的还不一样。我一章基本要用到四五个小时才能写完。
我可眼馋写言情的,互相拉扯就能写几章。
第37章 新的发现
经过几个人的指点, 秦桂香终于找到了木工房,一排溜六间大瓦房,房顶上的招牌写着木工房三个字, 这里偏僻到大喇叭的歌声在这边听起来都听不太清。
“邵文。”在木工房外挑灯夜战还在做着木工活的不是他男人是谁。
“你来啦!”韩老大每天翘首以盼着秦桂香的到来,半个月没见到,他想得慌。
“邵文, 你住哪里。我把东西放下”这边是一排溜的六间大瓦房, 她的眼睛往里面瞟着, 男人住这么大的瓦房啊, 真厉害。
“来,这边来。”韩邵文放下手里的木工工具,接过她身上的大大包裹, 拉着她进了六间大瓦房旁边的小房子。
秦桂香都要裂开了, 这里面堆满了杂物,在最里面有张崭新的用不同颜色的碎木块,拼接出来的床板。
“这就是我们要住的房子?”秦桂香不可置信地问他。
“是啊,”韩邵文得意起来:“你别小看这房子小, 别人还没有呢。”
“本来我是住在单人宿舍的,就是那边那栋。”他手随便指了下, “要六个人一间, 还有八人一间的, 在那边住了几天。领导问我会什么, 我字认识的也不多, 我就说会编筐, 会简单木工。正好木工房缺人, 就让我过来这边了。”
“到了这边, 我一看旁边有个杂物房, 拾掇拾掇正好可以住啊,我就请示了领导,领导不仅同意,还告诉我结婚的工人可以带家属过来,。我就喊来了。”
秦桂香觉得条件是艰苦了点,赚钱哪儿有不辛苦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那我来做什么工作啊”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现在不是蔬菜粮食供应不上嘛,领导见工人干的又都是重劳力工作,粮食不够吃的,准备建个农场,招一些家属工到农场上班。
“……”敢情自己跑大老远的,还是要种地啊。
行吧,种就种吧。她想得开,不管是家属工还是什么工,总之都是工,那就是都是工人。
珍珍半夜进了小镇里,今天她是带着任务来的,
平时她在屏幕上收取了小火车上带回来的玻璃砖块之类的物品,再放进去小火车需要的各种商品后,小火车就突突突地自己跑走了,到点了又跑回来。
她一直很好奇,小火车、直升机和轮船,分别都去了哪里。
今天她就跟着小火车去看看,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她人在火车头那儿站定,
火车和真实的火车差不多大小,是那种老式的火车头上会冒烟的那种,
车门的踏板离地大约有60厘米,她上去有些费劲,弄来一个家具厂生产的塑料座椅,她借助座椅后登上火车踏板。
小火车的门同工厂一样是感应式的,见她上了踏板自动打开,里面是一个开火车的穿着深蓝色背带裤的机器人,眼睛木然地盯着前面,没有和珍珍对视。
见火车里没有多余的座位,珍珍还是放了个塑料座椅在机器人身边,坐稳了后,用精神力在屏幕上放上小火车需要的物品。
车厢的东西放满了,司机仿佛被打开了开关,动手拉了下左上角的圆环,一声汽笛声响起,火车‘狂吃狂吃’开了起来。
小镇是被半圆形的环形石头山包围的,面对着大海,
而小火车是从山脉最边缘的地方开出去的,珍珍看到小火车慢慢从屏幕里开出去后,
便关掉屏幕,站上椅子观察着周围,
小镇是在半岛上,过了环形山后视野开阔起来,视线望向陆地的方向,
远处一望无际都是绿色的草地和高大的树木,和环形山脉里面的原始地形是一样的。
看不清有多大,她估摸着最少是一个城镇的面积。
没有离开环形山太远,大约在环形山的背面,火车停下来,火车司机没有动,依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她跳下小火车,见有机器人过来搬运小火车上的物品,
在火车上因为视线比较高,能看到这片区域有几个工厂,
还有一个和自己的仓库长得一样的建筑物,应该这也是仓库了,她给这个仓库起名叫二号仓库。
她看了下时间,离小火车发车返回还要两小时,便在这片区域里巡视起来。
这片区域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五间工厂和一个仓库。
她挨个看过去,分别是制作电锯电钻的电动工厂。
制作混泥土路面、红砖和各种人行道路的瓷砖厂。
能制作铁铲、斧头、锯子、锤子、铁钉的铁器厂。
还有制造玻璃的玻璃厂。
制造油漆的油漆厂。
这些都还算是在珍珍的意料之内,因为小火车带回来的东西肯定不可能无中生有,
必定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着设置好的仓库,仓库里放着大量的材料。
或者有工厂可以直接生产。
这些都好理解,让她一直很疑惑的是,用这些材料,来解锁更多的仓库空位,原理到底是什么,
绝对有一个能控制仓库的地方,只是她还没找到。
跟着小火车返回后,她到港口吹了吹海风,想着下回坐轮船出海看看。
大约是吹了风受凉了,亦或者是睡着后踢了被子。
珍珍半夜开始莫名的发热。
还是王红芬睡到半夜不放心,过来看看几个孩子,见她发热后,把珍珍抱到东屋给韩铁柱照顾,自己半夜跑去大王村拿药,
村医说没见着人是不能开药,现在药紧张的,
好说歹说只给了一顿的量。
上次珍珍发热只吃过一顿退热药就退热了,王红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倒也没和村医纠结这个,拿着药就赶回来给珍珍吃了。
见她吃完药后很快退热了,自己才放心的眯了会,来回奔波了一个多小时,她累了。
天亮后,王红芬醒来,用手试试珍珍额头的温度,感觉烫手的,这是又起烧了。
喜儿在旁边睡得很沉一直没醒
韩铁柱说:“你还是再去买点退烧药回来吧。”
“没见着人他不肯给,我把珍珍带过去开药。”
“也成,闺女这会没劲,背篓里坐不住,不然你找块布给她背起来。”
王红芬摇头:“抱着舒服点。”她顺手摸了把喜儿的额头,大惊:“喜儿也发热了。”
明明她之前摸过几个孩子,只有珍珍发热,其他人都是好的。
韩铁柱赶忙下炕:“我去看看平平和安安。”
没多久,他沉着脸回来:“平平还有安安也发热了。”
“这可咋办?”王红芬急了,一个人发热可能是风寒,全部发热那就不妙了,
“娘,建国、建设发烧了。”韩老二语气焦急地拍门,他和翠喜一觉睡醒感觉身旁好热,摸了摸两个孩子都发热了。
翠喜现在啥到指望不上她,大哥又不在家,出了事他下意识的过来找爹娘。
王红芬急忙打开门去老二家的厢房里,
建国建设两个人的小脸通红,
果然也发热了,
“老二,给家里的板车上垫床被子,就用你哥那屋的。”
“哎!”
王红芬去敲了敲小四的门:“四啊,你发热了没。”
年轻人觉多,王红芬喊了几遍才把他喊醒,韩小四回她:“娘,我没发热啊。”
“那你睡吧,别出来了。”
王红芬又到了老大门口,把平平和安安抱到了车上,
韩老二也把建国、建设抱了过来。
板车上放四个孩子,中间还塞了个喜儿,
韩老二这会点了下人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娘,不会我老妹也发热了吧。”
“你妹也发热了,板车上放不下了,我来抱她走。”
王红芬又见高翠喜急得团团转的模样说:“翠喜啊,你就在家待着,我和老二去就行了。”
“哎!”高翠喜这会是感激着公婆的,分家后她才知道,分家有分家的好,
不分家也有不分家的好处,这不,有点什么事,还是家里人能帮得上忙。
王红芬回了屋,抱起了珍珍,对着也想出门的韩铁柱说:“你就别瞎折腾了,我和老二去,好不容易腰好点了。”
“嗯。”韩铁柱有些挫败,在前几十年里,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为这个家东奔西走。
现在他感觉自己成了废物了。
一辆板车上躺着五个孩子,王红芬手里还抱了个,这个阵仗看起来蛮吓人的。
刚出大门就见到早起的田婶子打开她家大门,
“红芬啊,怎么了啊这是?”田婶子看着王红芬母子俩这奇怪的阵仗问他们,
说是走亲戚吧,也没必要带着这么多孩子啊。
小脚倒腾着过来想看看究竟。
“哎呦,田婶子,你可别过来。我家几个娃发热了,别被过了去。”王红芬朝着她摆摆手。
“都发热啦!”吓得田婶子立马后退几步,这可不得了,别是啥传染病吧。
她又掂着小脚跑回家关上门,想了想不对劲,又给身上换了件外面的外套,
“家枝啊,铁柱家三个娃都发热了,我估摸着会传染。你带着娃哪里都别去,就在院子里啊。”
“哎哎!”张家枝在屋里答应着。
韩敏珍热得啊,觉得自己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
嘴巴里疼,哪哪儿都不舒服,
被抱在手里走路一颠颠的。每颠一下她都感觉脑子被锤子砸了下,
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看到二哥拉着一车孩子,
建国、建设他们并排躺在板车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土路不平整,几乎每走一步车轮就要颠在小石子或者凹坑里,
建国闭着眼坐起身,对着车外呕吐起来。
早起喂了点水全吐光了,
建设就没起得来,直接吐在了被子上。
韩敏珍心想算了吧,被抱在怀里颠的时候还软和点,板车一看就梆硬。
她拱了拱王红芬的胸口,难受太难受了,热死了。
大王村的赤脚大夫从敞开的大门里,看到半夜来买药的人又来了,
后面板车上还有几个孩子,脸色立马凝重起来:“别进屋,就在那。”
说着掏出一个布口罩戴在脸上,像检查牲口一样,捏着珍珍的下颌骨,对着光看了看,嘴里嘟囔了一句。
王红芬没听清:“蛤?”
他又掀开韩敏珍的衣服,见她除了脸上,脖子上和肚皮上也起了红疹子。
都不用那温度计,
摸了下额头就知道是高热。
喜儿和珍珍的症状差不多,其他几人身上暂时还没起疹子。
“是麻疹。给你开点退热药吧。”
“没有其他的药吗??”麻疹应该是疹子,听起来不像是小病啊。
“没有,回家多喝水,这个病要靠自己。”
王红芬半信半疑,疑是因为她觉得大王村的村医技术肯定不行,
半信是人家好歹也是学过的,总比自己有经验。
“孩子小这么热下去怕热坏了。”
“不是正给你开退热药吗?如果三顿吃完还不行,你就带去镇上看看。”
“吃三顿就能好吗?”王红芬担心啊!
“这个病没什么药可以治,要靠自己捱过去,只要退热就没事,要是一直烧你就带去镇上瞧瞧。”王红芬想了想,还是相信了村医,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韩老二现在开着拖拉机,队里离不了他,
带着孩子们回来他就上工去了,
王红芬她怕把小四和怀孕的高翠喜给传染了,
干脆把孩子全放在她自己那屋,跟韩铁柱两人费心的给几个孩子喂药、喂水,
到了晚上几个孩子的烧都退了。
过了一夜后,几个人精神头都回来了,就是嘴巴里有些痛。
王红芬差点喜极而泣了,
你说这大儿媳刚走,后脚几个孩子发热,幸亏没啥大事,万一有个啥,怎么跟大儿媳大儿子交代啊。
还有闺女,烧得迷迷糊糊没有精神的模样,太让人心疼了。
高兴得王红芬给几个孩子烧了大米粥,前天珍珍给的大米,她都没舍得拿出来吃。
小火熬了两小时,米油都熬了出来,香香、稠稠的,
对于几个吃货来说,大米粥太好吃了,喉咙里疼也不耽误吃。
热乎乎的米粥吃得几人一身汗,似乎病气随着汗蒸发了出来。
珍珍也觉得自己好了,除了身上还有些痛外,没什么其他症状了。
隔天早上,王红芬见珍珍还睡着,其他几个人都下床活蹦乱跳的的了,
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见体温正常的才放下心来,可能是这两天生病,太消耗精神了,让她觉多了点。
在家歇了两天没上工,孩子们都好了,她赶紧上工去了。
韩铁柱在外面编着背篓,家里攒了十多个了,就等着闲下来的时候拿去集上卖呢。
他现在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更不能弯腰挑担,要走头二十里路去赶集,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远了。
只能等小四放了寒假,让小四去。
瞧瞧日头,都九、十点钟了,闺女怎么还没起来,她平时不会睡到这么晚的啊。
睡多了晚上要睡不着了。
“珍珍,珍珍,”韩铁柱怕吓到她,先是小声呼喊,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
见她就是人清醒不过来。急了,声音越来越大:“珍珍!珍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伙伴的支持。这么多营养液让我受宠若惊,感恩大家!
第38章 继续新的发现
“咱家流年不利, 最近怎么老出幺蛾子。你去买点黄纸回来烧烧,是不是祖宗怪罪了?”王红芬迷信道。
“难道是老祖宗着急了?这不是还没到冬至!肯定不是祖宗的原因。”韩铁柱否认是自家祖宗在为难孩子。
“要不去医院?”
“孩子没毛病,医生能看得出来?”闺女看起来好好的, 就跟睡着了似得,她不相信医生能看出来。
“那去找白大仙看看,喊喊魂吧。”
“这个行。走!”
每个地区都会有一个神神道道的大仙, 为十里八乡的村民排忧解难, 这边地段上比较有名的是白大仙。
关于白大仙的传闻非常多, 据说预测祸福非常灵验, 另外还能治邪病、化厄运、测姻缘。
王红芬和韩铁柱以前没来过白大仙家,只知道大仙住大王村,
两人在中饭后到的大王村, 经过人指点, 一眼就看到了大仙家的青砖瓦房。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齐整的小姑娘,大约十来岁,见到两人手里还抱着个孩子,忙对着屋里喊:“奶, 来人了。”
“来了。”声音从东房里传出来。
大仙的孙女带他们两人去了东边的厢房,这间厢房一间赶上韩铁柱家两间房子大,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供桌, 供桌上摆了香炉等物, 地上放个几个蒲团。
别的就是一些挂在墙上的红的白的装饰品。
里面空落落的, 有些冷。
王红芬和韩铁柱抱着珍珍进门, 没一会白大仙也进来了,
白大仙是个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老婆婆, 花白地头发团成一团扎在后脖颈处, 个子瘦瘦小小的。
看起来不起眼, 可王红芬一点也不敢轻视她。干站在那,等着大仙发话。
白大仙在屋里睡觉,身上还带着上午下地干活的泥巴。
孙女的大嗓门告诉她有客人来了,才迷迷瞪瞪地起身,下床后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和灰尘,
吐了两口口水在手掌心,对搓下抹在头发上。
跟在韩铁柱夫妻俩后面进了厢房,坐到了正对门的蒲团上,然后双目微闭,不说话。
王红芬气卑微又恭敬,半哈着腰说“大仙,麻烦帮我闺女看下,怎么也叫不醒。”
站在大仙后面的孙女对着不懂规矩的两人,对着供桌努嘴。
王红芬拿起一根香点燃,虔诚地插在香炉里,
然后和韩铁柱双膝跪地,恭敬的磕几个头。
大仙开口问她:“为何事而来?”
王红芬说:“大仙,我闺女昨天睡到现在,叫也叫不醒!”
神婆半睁开眼睛,扫了下珍珍,嘴里带着外地口音说:“丢魂咯!”
“啊!天天在家没出去啊!”
神婆斜睨她一眼,没说话,保持着她的形象。
“那是要喊魂吗?”
“随你啊!”神婆老神在在地,盘腿坐着。
韩铁柱赶忙说:“喊,肯定要喊了。”不喊来来干嘛的。
王红芬也点头:“要喊的,要喊的。”
大仙孙女递上毛笔、黄婊纸和红墨水,放在供桌上。
神婆扭过身子,左手掐决,嘴里念着咒语,
右手拿起孙女准备好的毛笔,
在一张黄婊纸上从右到左、从上到下,一气呵成地写下,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荒郊野外,庙宇山林。山神五道,河陆神仙。当庄土地,送于家门。家宅灶君,送于本身”
写完她整个人不动了,约莫两三分钟后,拿起写满了红字的黄婊纸吹了吹,递给王红芬:“叫魂会叫吧。”
王红芬忙道:“会会。”从小到大看过不少次叫魂,她自己也曾在婆婆的指导下,给受惊的几个儿子叫过。
两人给了香火钱,出大门的时候,白大仙的孙女低声讲:“出去可别说是来了我家啊。”
“啊?”王红芬脑子里一直想着闺女,想着叫魂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哦!放心吧。”
这两年大队长有开过几次会,上面的人开会的时候说上坟啦、拜神啦是封建迷信,普及什么科学知识。
他们这一代人接受了几十年的神鬼论,突然说神鬼都是假的,要相信科学,
几十年的信仰哪里是几次开会就能扭转的。
大部分村人对于神佛还是特别的相信的。
白大仙的香火并不怎么受影响,只是没有以前高调。
回家后,两人把珍珍放在了炕边,在她头顶处的地上,把大仙给的黄婊纸烧成了灰,然后,将屋门开一小缝,反复小声念:“珍珍魂儿回家吧,回家吧。”
韩铁柱来回走了这么远,腰受不住了,上炕躺着去了。
王红芬念了几声见炕上的珍珍没什么反应,干脆端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这样一声声慢慢叫着。
珍珍很困,睡得香香甜甜地,就是耳边好吵啊,娘为什么一直在喊自己呢。
一直喊一直喊真的很烦,她无奈地咕哝了句:“娘。”
“醒了醒了!”韩铁柱在她身旁,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她,见她嘴巴动了,轻轻地喊了一声娘立马跟王红芬讲。
王红芬在小马扎上坐得腿麻,欣喜地掂着脚过来:“珍珍、珍珍、闺女。”
珍珍的眼皮动了动,费劲睁了开来,想跟她娘说别喊了,自己在睡会:“娘。”
“哎哎!”王红芬在她昏迷的时候没哭,看大仙的时候没哭,叫魂的时候也没哭,
这时候听到一声娘,立马红了眼。
王红芬用沙哑的嗓子说:“闺女啊,你又咋地了,怎么睡了一天一夜了呢。”
珍珍这才知道自己睡了将近一天一夜,怪不得急得她娘一直喊自己。
她用稍微有些混沌的脑子想了下,临睡前发生了什么。
时间回到前一晚,生了两天病的自己终于又有精神了。
就是东屋炕上躺了喜儿、自己、建国和建设四个孩子加王红芬这个大人,有些挤。
她爹带着平平和安安在西屋老大那屋住。
珍珍不知道被哪个熊孩子踢了一脚给醒了,她想上茅厕,又不想吵醒她娘,
于是直接进了梦想小镇里解决。
白天睡得太多了,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她在明亮的空间里,人直接清醒了,
觉得她娘这两天劳心劳力,这会又是半夜一点,正是深度睡眠的时候,
应该不会发现自己不见了。
闲着无事搭上轮船,想去小岛上看看。
和小火车一样,她轻而易举地进了驾驶室,
轮船开起来很平稳,也有可能小镇里的海水比较平静,让她感觉不到颠簸。
开了十分钟到了第一个小岛水果岛。
这个岛上的特产是桃子、西瓜和李子。
在屏幕里可以看到岛的最高处有一栋中式的木房子,其他地方都是种的果树,还有很多机器人在树林间干活。
轮船到水果岛的码头停下后,船上的机器人忙忙碌碌的从岛上搬运成筐的水果到船上去,
她从机器人抬的筐子里拿了颗熟透的桃子边啃边往山顶的木屋走去。
岛上种满了三种水果,
山脚下的是西瓜地,中间是部分是李子园,最高处围绕在木屋周围的是桃子树。
桃、李全是硕果累累的样子挂在枝头,西瓜则是隐藏在青翠的叶子下,
鼻尖满是好闻的混合味水果香。
整个小岛的海拔并不高,最起码没有环形石头山高,
可望山跑死马啊,看着不远的山顶小屋她足足爬了20分钟。
小短腿差点跑肿了才走到木屋前,
这栋木屋看起来非常平常,她毫无戒心地走了进去,
门打开的瞬间,她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跟一个机器人对视上了,
这个机器人不是普通机器人,
对视的短短一秒钟得出了这个结论。
别的机器人一对上眼就能看出他的眼神空洞是没有灵魂的。
而这个机器人不一样,要说长相,所有的机器人就没有歪瓜裂枣的。
但这个机器人设置得格外俊,轮廓分明地脸型,高高的鼻梁,
如果说其他机器人是流水线上出来的,那这个就是手工大佬用心做出来的。
最关键是眼珠子和眼神非常灵动,看起人来和真人差不多:“主人。”
声音是机械式的,没有感情的。
她被吓住了,这就好像一个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没有任何防备地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
她在进屋前是完全放松的心态,因为整个小镇她几乎都走遍了,
在她心里,这是一个没有活人的,绝对安全的、非常私密的空间。
这让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直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脑壳里,
然后她就睡着了。
珍珍想到这里,有点贼兮兮地打开梦想小镇的屏幕,
她的精神力透过光幕观察着小镇,
“主人!”一个人物形象出现在屏幕里,占据了屏幕最中心三分之一的面积。
“我滴个老天爷。”珍珍吓得手一挥,关掉了屏幕。
“珍珍,珍珍!”王红芬见闺女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上方不到两分后,全身像跳上岸的鲤鱼一样,抽搐了下。
差点吓死了。闺女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神仙啊。
珍珍关掉屏幕,假装无事地在王红芬怀里伸了个懒腰:“娘,我睡饱了。”
“饿不饿,要喝水吗?”王红芬心有余悸地摸着她的头发和脸颊,感觉闺女都瘦了。
脸上痒痒地,珍珍缩了缩脑袋,肚子确实饿得慌,想必大家都还没吃饭,
她不敢进空间,但想试试还能不能不通过屏幕拿东西了。
“娘,晚上咱们吃白面馒头吧。”
她不通过屏幕,直接用精神力到工厂里拿了面团出来。这样就可以避免和那个高级机器人会面了。
珍珍感应到自己和机器人之间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线在连接着彼此,
也能感受到机器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但是,它是属于外星文明的,它寄存在小镇里,
是有什么阴谋吗?
会不会通过自己,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危害。
“不用,家里红薯和洋芋多得很,锅里熬点稀饭给你几个侄子们吃,上面蒸点洋芋就行。”
珍珍想了下收回了面团,拿出了鸡蛋:“那娘做个大白菜炒鸡蛋,放多多的鸡蛋,都放进去。”
“全吃了这也太多了吧。”王红芬见她拿出来十多个鸡蛋,觉得太多了,这也太奢侈了。
“不多不多,还要放点虾皮。”王红芬上回做过一次,珍珍就爱上了,没想到大白菜和虾皮这么搭。
家里人多,十多个鸡蛋平均到每个人头上,一人也就吃一个多点。
珍珍想了下,
又拿出了200个鸡蛋,反正天气冷,鸡蛋放了一个月都不会坏。
多拿点出来,暂时就不用空间了,她想静静。
第39章 乞丐
“娘, 翠喜要生了!”
韩老二凌晨过来拍他爹娘的门,
“哎呦,那你快去找接生婆啊。”王红芬边穿着衣服边催他。
“我这就去, 娘你帮我看着点翠喜啊。”
“知道,这还用你说啊,你快去。”王红芬扣子还没扣, 见珍珍被吵醒了, 对着闺女说:“没事, 你睡你的。”
珍珍自打昏睡清醒后, 王红芬就不允许她单独睡了,韩铁柱带着平平和安安睡在大儿那屋,她带着珍珍和喜儿睡东屋。
至于为啥昏睡, 珍珍觉得是和机器人有关系。这也是她暂时不想使用小镇的原因。
王红芬脚步急匆匆地出去, 没一会带着建国建设过来:“建国、建设,你俩就在这儿睡。”
建国和建设两人神情紧张,他俩被高翠喜的呼痛声吓着了,上回他娘这样痛之后住院了好久,
两人当了半个月的没娘的孩子。
不过两人忘性大,在床上没一会开始打闹起来。
珍珍默默地掖紧自己的被角, 以免漏风。
高翠喜自打有流产的迹象后, 就一直卧床保胎到八个来月, 分家后才开始做点饭。
身子养得比较好, 孩子也大不太好生。
这次生产从凌晨发动一直生到半夜时分, 给韩婆婆折腾的够呛。好几次她都想开口让她去医院生算了。
阳历的12月11号晚上接近12点的时候, 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
“生了生了!”韩婆婆无精打采地说着:“是个胖丫头。”
王红芬赶紧说道:“丫头好, 丫头贴心, 他婶子你今晚就别走了, 就睡在小四那屋,小四去他哥屋里睡。”
韩婆婆摇摇头:“不了不了,我得回家去。”在别家睡觉怎么都不自在。
王红芬极力邀请她住下:“这黑灯瞎火的,走夜路不安全,你看没多久天就亮了,你就稍微眯眯眼。”
“成。”韩婆婆想想也对,万一崴个脚什么的也得不偿失,就先眯会。
王红芬搀扶着韩婆婆去了小四那屋,指挥着韩老二去给翠喜擦擦身子。
自己去厨房给她做了稀粥,里面下了三个鸡蛋。
在等待的间隙里,韩老二进了厨房:
“娘,翠喜说明天去她娘家报喜的时候,让她娘过来伺候她过月子。”他担心自己老娘生气,哪儿有儿媳妇做月子是娘家妈妈过来的,这不是打婆婆的脸嘛。
“成啊,我无所谓。”
韩老二再次看了看老娘的脸,不知道是真无所谓还是假无所谓,可他也没办法,翠喜这次生产有些凶险的,闺女八斤多,可把她折腾坏了。
这时候他也不想跟她争执。
王红芬转脸就把这事跟韩铁柱说了。
“挺好的,省得你伺候人了干嘛还不高兴呢。就让她娘伺候吧。”
王红芬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于是珍珍带着喜儿在院子里玩的时候,看到她二哥带着一个黑瘦的女人进家里,
后来她才知道,是二嫂的妈妈过来伺候月子的,她想这不挺好的,
省得她娘劳累了,二嫂坐月子也自在,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呢,想干啥可以直说。
“邵文寄钱来了?”上工的时候,张家枝问王红芬。
“嗯。”王红芬笑盈盈地回答她。尼玛村上就是这点不好,有啥风吹草动的全村都知道了,邵文昨天刚寄了信过来,还有15块钱。
“你家老大夫妻俩进城当工人了,老二开拖拉机一天不费劲就是12个工分,翠喜还生了个闺女,这下好了,你家老大和老二家都是儿女双全了。
小三又在上大学,出来后就是干部。小四听说成绩不错。你呀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呢!”
张家芝羡慕嫉妒恨哪!人家家庭那叫个人丁兴旺,自己两个闺女嫁出去,家里就一个儿子,儿媳也只生了个孙子大宝。
看起来就没红芬家兴旺。
王红芬笑得合不拢嘴,和她互相吹捧起来:“哪里哪里,你家也不错啊。”
她心想,偏偏漏掉了最最厉害的小闺女没说,她们凡人的眼睛是真瞎啊。
日子一天天过着,
一转眼平平安安几人放寒假了,
韩小四带着平平整天上山弄柴火,今年,他爹身体不大好,大哥上班去了,只靠二哥闲暇时砍的那点柴压根不够用。
他自觉地承担起为家里弄柴火的活计。他祈祷千万别下雪。
这几天天阴沉沉的,万一下了雪,地上泥泞不好走,鞋子也会湿透,冻得脚疼,
而且上山下山的路是在太难走了。
韩小四弄来的柴火就那么往院子里随手一放,韩铁柱看不过眼,自认为腰好多了,就坐小马扎上,把他弄回来的树枝砍小,码得齐整的堆在墙角。
安安对着喜儿和珍珍说:“走,咱们出去玩去。”
只要她一放假,带孩子的任务就是她的,反抗是无效的,便只能接受。
平时在学校立有好多女同学玩,这会闷在家里,她实在不习惯。
带着两孩子出门,找她的小伙伴去了。
韩铁柱看见了没有阻止,闺女大了是要多出去走动走动。
安安带着她们一直走到村的晒场上,不农忙的时候,这儿空落落的,孩子们愿意在这儿玩。
“安安,来玩老鹰捉小鸡了。”安安要好的小姐妹喊她。
“来了。”安安撒开珍珍和喜儿的手,对她俩说:“小姑你带喜儿就在这儿,别乱跑啊。”说着她跑去小鸡队的队尾,开心地玩起来。
一开始,她在玩的空隙里还关注下小姑和喜儿,没多久,她就完全把两孩子给忘记了。
珍珍跟着喜儿后面,满村子乱窜,只要喜儿不去河边、井边,珍珍就随她去,正好她也想观察下村子的地形。
“啊啊啊!”喜儿自嗨着,大喊大叫地往前跑,她跟在喜儿身后追了过去,
两人刚拐了个弯,
就看到一位衣着褴褛,头发打结地女人,手里柱着拐。
见到她俩眼睛一亮,伸直手臂就要上前。
珍珍拉着喜儿就跑:“来拐子啦,拐小孩啦!”
珍珍嗓子不大但尖细,听起来特别的急切,
周围留守在家的几户人家听到她的喊叫,赶忙出来:“哪儿呢?哪儿呢?”这年月拐子还是很多的。
见到是一个乞丐,警惕地问:“你是谁?哪儿来的。”
“来我们村想干啥?”这位婶子手里还拿着洗衣棍,指着乞丐问。
像乞丐的女人慌忙向围过来的大人们解释着什么,说着她们听不懂的强调:“赵家沟,找马润华!马润华!”
“你说啥?我们这是赵家沟。”
“马润华!”
“什么花,她是找人的应该。”
“钱春花吗?”
乞丐倒是能听懂一些当地的方言,只不过说出来四不像,双方鸡同鸭讲半天,
几个女人急了:“走走,带她去大队部去。”
珍珍带着喜儿没有走远,难得村上来了个外人,她在旁边听着。
见她要找的人不是自家的,也就没了兴趣,村上对她来说实在没啥可玩的。
外面冷飕飕地,不如回家烤红薯吃。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今天是短小了点,大家凑合看。
第40章 管家方卫东
听说村上来了个寻亲的乞丐, 让人都去看看,是不是自家亲戚。
马润华也跟风到大队部看热闹的去了,
见了面感觉有些熟悉, 乞丐又黑又脏,还瘦脱相了,怀疑着说:“是大美不?”
乞丐抬头, 见到是姨奶奶, 哭着扑过来:“姨奶奶!”
“是你什么人啊。”旁边有人问她。
马润华说:“我姐的孙女儿, 前几年我回老家的时候, 去吃过她的喜酒。”
旁边的人“哦”了声。弄了半天,乞丐是要找的是李罗锅的婆娘,村上人都叫她罗锅家的, 没几个人知道她的本名叫马润华。
何况大美说话口音大家听不太懂。
马润华问大美:“大美,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呜呜!我男人死了,我婆家撵我走,我奶说你们这边日子好过,让我过来找口饭吃。”
大美看到赵家沟的人气色比他们村强多了, 自觉来对了地方。
“哦哦好好。”马润华不管其他的,先带她回了家。
一家人看着大美狼吞虎咽地两口一个窝头, 吃到第四个的时候马润华拦住她:“大美, 不是奶不给你吃, 真不能吃, 再吃撑坏咯, 先养养胃啊!”
大美不好意思地点头, 她知道这样不好, 可控制不住啊, 见到窝头的时候恨不得全搂到自己怀里。
等她吃完饭又烧水给她洗漱, 洗刷完马润华带她去了自己孙女那屋,然后跟她说:“大美,我去大队上问了,说是户口不好迁,除非你在我们大队找男人成家才行。”
大美结过一次婚了,谈起再婚来没有那么羞涩:“姨奶,那你帮我寻摸,我愿意的,只要能吃饱就成。”
第二天,马润华在村里放出了风声,要替大妮找对象。同时带着洗刷干净的大妮在村上转了几圈。
大妮个子瘦高高的,现在是瘦脱相了,养回来应该挺标致的。
钱春花也有了心思,她对大牛讲:“大牛,我瞧着大妮还不错,虽说成过一次亲,可没有孩子,娘家离这也远,这样她也不敢对你的孩子不好。”
大牛点头:“娘,你看着办。”
两天后,马润华。
马润华带着大妮出了两天工,然后把村上合适的人选,说给了大美听。大美也偷偷地观察着向她递来橄榄枝的男人。
大美说:“姨奶,我觉得吴大头还可以。”
马润华有些惊讶,这里面所有人的家庭条件都比吴大头强,怎么偏偏挑中他了呢。
“有三个人家都是大小伙子,我成过亲配不上人家,现在对我好,以后就不一定了。”大美很是清醒。
“那大牛呢,别看他家还没分家,那是因为大牛还没生儿子,钱春花一早说过了,等大牛有了传宗接代的儿子,她就分家,她跟着三牛家过。”
大美摇头:“我瞧着他不中,他家都有三个闺女了,万一我再生个闺女,她娘和他能给我好脸色看?还有后娘不好当,我不想当后娘。”
“话是这么说,你也不一定就会生闺女,万一生个儿子呢,再说了生了闺女还可以再生嘛!
大牛他爹就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手里有几个钱的,分家后家产不会少。
怎么单单看上吴大头了呢。他家穷得叮当响,老鼠进去都要打转。”
“穷不怕,只要两个人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大头上没有爹娘,下没有兄弟,虽然没人帮衬,但是日子也清净。
我先头男人一家兄弟姐妹多,我也没看日子好过到哪里去。”大美露出苦笑。
“可大头是咱们大队出了名的懒啊。”
“我问过他了,他不嫌弃我二婚,也跟我保证,以后好好过日子。”大美很是理智,她不奢求别人喜欢自己,只遵循着社会规则,找了个她认为的最合适的对象。
马润华可怜这个外孙女,擦擦眼泪:“中,大头既然同意了,咱就抓紧把亲事办了。”
“姨奶,一切从简就行。我和大头都没钱。”
“哎!”
在马润华的操办下,吴大头和赵大美两口简单的成了亲,
没有酒席、没有接亲,大美挎了个小包,大头点了一挂鞭炮,
摇摇欲坠的大门上贴了两个双喜,就这样两人成了一家人。
钱春花在家里骂骂咧咧的,不忿自己儿子居然输给了一个穷鬼:“不过是一个逃荒的乞丐,
她以为自己是谁,还看不上我家大牛!
这一路上,一个女人是怎么从老家过来的,弄不好是一个千人骑的婊子。”
大牛怒吼一声:“娘,你别说了。”
一个乞丐看上了村里有名的赖汉,都不跟自己。
他虽然对大妮没感情,但多少是有一些挫败的。
“大牛,别急。娘马上给你寻摸。开春你就能成上亲。”要不是觉得前脚刚死了老婆,后脚就成亲名声不好,她也不至于让大牛打了快两年光棍。
王红芬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对韩铁柱说:“那个讨饭的叫大美的和大头今天成亲了。”
“那不是挺好,大头就是要个人管管他。我记得以前他爹娘都在的时候,他也不懒啊。”
“日子没盼头了呗,还不是随便过过。对了,老大说是腊月二十五回来,那不就是明天?”
“是啊。你都念叨几遍了。”
王红芬站起身,看了看贴在墙上的日历:“明天是宝珠满月哎!”
“老二没说给宝珠办满月,那应该不会办了。”
“小孩子办什么满月,不用办。”王红芬说道。
“老大估摸着到家就晚上了,我去大队借个牛车就迎迎他们。”
“那我让老二去,你就别去了。”
“我又没瘫!”韩铁柱不满自己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一样,事事都不让他做。
“你在养养,等开过年的,你就是想闲着我也得撵你下地干活去。”
下午安安带着喜儿出去玩了,韩铁柱还是在弄他的柴火。
珍珍在屋里踱着步,她用小镇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几天不用就好像少了些什么。
还有这样逃避下去不是办法,
她深吸几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重新点开屏幕,
等那个机器人的影像弹出来时,她强装着镇定自若地模样,在脑海里说:“你是谁?我昏迷不醒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是空间管家。我只是常规绑定,没想到主人的精神力这么低。”
“……为什么要绑定呢?害得我差点醒不过来。”
“非常抱歉主人,不绑定的话没法进行交流。绑定才能更好的为主人服务。”
“那这个空间本来是谁的?”
“我不知道,但是见到你,我就知道空间的主人就是你。”
事情已经发生了,珍珍也就不纠结自己精神力高低的问题了:“我是你唯一的主人吗?”
“是的,唯一的主人。”
她现在好奇起来:“请问管家你都有什么功能啊,会违抗我的命令并且对我进行攻击吗?。”
“主人,你不用害怕,管家是百分百的服从于主人的。我的所有程序都由你设定的。”
珍珍和他仔细沟通了下,意思就是她是主人,拥有着对小镇和管家的最高级权限,
她可以把小镇授权给管家代管。
比如管家在最初的时候,并不会主动帮她收取商品。她授权了后,就不需要自己操作,管家会帮她收。
“那这些机器人会变成你这样的吗?”
珍珍问的是小镇里的其他像NPC的机器人。
“不会,它们是低等的的机器人,只会干设定好的活,不能灵活变通。”
珍珍脑子里想着管家往海边走。
机器人管家在屏幕里一直往海里走去,直到整个人进入海水里。
让它上岸后,珍珍发出唱歌的指令。
管家立马唱起来,似乎是星际歌曲。
让他攻击岛上的桃树,
管家上去用他的拳头一下下砸着树干,一直把把树干上砸出一个洞来。
“你身上配备了武器了没?”
“我是生活辅助类机器人,可以做饭收拾家务,并没有装备杀伤力大的武器。有武器的是安保机器人。”
珍珍咂舌,那他的武力值相比较单个成人,那还是高很多的。
毕竟人类但凭拳头,可不能把树打个洞出来。
“那你能到外界来吗?”她突然想到。自己迫于年纪小,连赵家沟大队都没转清楚,如果他能出来,是不是就等于自己的另外一双眼睛,自己的分身。
“当然可以的。”
“不会对我们星球带来危害吧!”珍珍摸着下巴,有些不放心的说。
“不会,我不是战斗型机器人,只是管家机器人。”
“额,叫你管家实在是不习惯,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好的,主人。”
“你叫方卫东吧。另外叫我珍珍就好。”方卫东,多么富有时代特征啊。
“好的珍珍。”
“方卫东!”珍珍抚额,这张精致的脸偏偏叫这么乡土的名字,实在是不搭:“你的脸能重新捏吗?”
“可以的主人,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珍珍对着他的脸说:“眼睛要鼓起来一点,鼻子短一些矮一些,嘴唇稍微大一些些,牙齿不要太白太整齐。头发也不能这么黑亮。”
管家随着她的话语,脸部的皮肉在慢慢凸起蠕动,最后变成她想象中的样子。
“那你的声音能变吗,现在太机械了。”
“可以的主人,你想要少年音还是大叔音。”
“大叔音吧。”
“好的主人。”声音瞬间变得低沉起来
珍珍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能变成女性吗。”
“可以的主人。”
然后珍珍亲眼见着它的胸前隆起。
“你在你们星际,一定是最高等级的机器人吧。”珍珍这个土包子大为震撼。
“不是,我是三等机器人,”
“那这些是几等?”她问的是干活的机器人。
“其实它们不属机器人范畴内,只能算是个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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