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汪泉水的幸福
每家要种的农作物不同, 育的苗也不同。
比如玉米可育苗也可以不育苗直接种,
洋芋就要整个放在土里先催芽,
等出芽后在根据芽苗进行切割,
才开出来的新田肥力不够,
从大队佘的肥料就派上用场了,韩家前前后后忙活了十多天, 才算整理好,
下种子的活是韩铁柱夫妻俩亲自干的。
谁也没给插手。
一转眼六月初, 大队的麦子要收了。各中小学校都放了麦假。
韩小三也不得不从学校回家了。
“三儿你舍得回来啦!”春天上学后中间他就没回来过, 王红芬其实是有意见的。
韩韶光赶紧辩解:“娘,每个星期就一天假,我要是早上回来, 到家吃个饭就得回去, 何苦折腾呢。”
王红芬心道‘回家吃个饭给老娘我看看也好啊。’不过她有了闺女后,对小三的想念淡了不少,
以前会牵挂着小三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小三身体弱,天冷了会不会生病。
现在他偶尔都忘了还有个在外的三儿子。
“回来正好, 明天就是麦收了, 大家伙全都下地去。”麦收可是顶顶重要的事, 其他的家庭琐事还有邻里矛盾都一边去。
“奶, 我也要去帮忙。”平平在屋里看孩子呢, 听见他奶提了麦收, 急了, 在屋里喊道。
以前他都是帮忙的一把好手, 一个麦收他能拾好多麦子呢, 够家里包顿饺子的了。
想到饺子,平平咽了口水,他还是前两年吃过呢。
“不行,你要在家带喜儿和你小姑。”王红芬在外面大声道。
平平:“还是让安安带喜儿吧。”他一个男孩子实在不想天天待在家带孩子了,宁愿出去打猪草,捡牛粪。
“明年让安安带,今年还是你带。”儿媳妇说平平的腿要静养,所以这段时间,平平基本都待在屋里带两个娃娃。
可算帮了他奶奶好多忙,有他在家,王红芬出去挑个水、做点饭、拾掇自留地也不用抢着喜儿和珍珍睡觉的那点时间干活,
平平丧气,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出门,他感觉自己的腿好了,不疼了啊。
第二天除了说好的这三个孩子在家,其他人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下地去了。
走之前王红芬叮嘱平平带好两个孩子:“馒头你应该不会做,还是等我回来做贴饼吧。”
平平除了带两个孩子,还有个重担,就是做饭。
也就平平做事稳重,要是其他三个孙子孙女,王红芬还会担心他们会不会一头栽进大锅里。
平平给上午的事分了个先后顺序,先烧一大锅的开水放桶里,大人们回来要喝的。
然后和点三合面放那儿先发着。
农家的饭菜简单,屋后自留地里的菜正鲜嫩着,奶留出来的玉米面混着青菜,熬一锅菜粥。
注意着点火不要糊锅就行。如果加上三合面的馒头,那又是不同的满足感。
农忙时节只要家里有,那必须得吃点干的,平平想自己先把三合面馒头给蒸出来,奶早上出门前说怕自己蒸的不好,准备回来现和面现贴饼子。
那样午饭又要多等半小时了,而且贴饼子没有馒头宣软好消化,
他见过大人是怎么和面的,觉得不难,就想自己做看看。
“小姑,你看着喜儿啊,我要去做饭了。”平平在炕沿堆了一圈被子,小姑倒还好,比较聪明,不会往炕边来。喜儿自打会翻身后经常满炕翻,就怕她翻下炕来。
韩敏珍对着他‘啊’了声。放心吧,我会看着喜儿的。
六月初的天气跟七八月的酷暑没什么区别,开着门窗的话屋内很快就热起来。
这时候关着门窗屋内反而热得慢点。
韩敏珍身穿一身白底粉色小碎花的衣服无聊地数着屋顶的蜘蛛网。
这是韩铁梅在珍珍百天的时候送的那块布料,
韩敏珍就见王红芬刷刷几下,就剪了个衣样子出来,一个多小时就缝好了。
短袖短裤的样式,目测能穿到三岁。
现在的她穿着跟长袖长裤一样,肥肥大大的,
不过她喜欢,穿了不紧吧,想怎么活动怎么活动。
一个不留神就见喜儿往床边翻去,
珍珍已经会爬会坐了,赶紧爬在她身前,拦住她。
喜儿用力再用力,也翻不过去,气得哭起来。
“哦哦哦!”她拍着小手哄喜儿,可怜七个月的宝宝要哄个四五个月的宝宝,实在是太辛苦了。
喜儿才不吃这套,依旧瘪着嘴委屈地哭。
韩敏珍叹气,拿出个玩偶厂做的布娃娃放在她前方,嘴里发出声音来吸引她看:“诺诺诺!”
喜儿睁开眼看到一个新奇的东西,立马不哭了,好奇地滚过去,韩敏珍慢慢地把她逗引到炕里面来。
“唉!”现在的人都会可会生,等自己会走了后,不会后面跟着一连串的的侄子侄女吧。
赵家沟热火朝天的收小麦地里,有人见到难得露面的韩铁柱三儿子,忍不住调侃:“小三儿,是干农活辛苦,还是学习辛苦啊?”
“你这不是屁话吗?当然是干农活辛苦。”旁边有人笑骂道。
韩韶光腼腆笑,就是不说话。然后拎着两捆麦子到田埂上。
前面割麦子的人刷刷地干着活,后面的人要赶紧把割下来的麦子捆扎好运走。
不然成熟的麦子会脱落在地里。
他割不来麦子,那镰刀拿到手里看得别人胆战心惊的,生怕他一下割断自己的脚跟。
大队长喊他跟在韩铁柱身后捆麦子。
大队长自己除了起到监工的作用外,手拿镰刀也没闲着:“吴大头,你看看你,别人割了多少了,你才割多少?”
吴大头脸上汗如雨下,揉着后腰抱怨:“我才拿八个分,铁柱哥可是拿十个的,我哪儿能跟他比。我的腰要痛死了,不行不行!大队长,你给我换个工。”
“滚球!哪个工都一样的。”大队长不睬他。谁不想干轻快活啊,没看自己都下地了。
韩铁柱心里摇头,割麦子的时候,要尽可能一口气弯着腰割完一垄麦,如果忍不住腰疼,时不时直起腰的话,就会更疼。
拖出去的麦子也要人工和牲畜搭配着送到晒场进行晾晒。哪一样活都不轻松。
这才八点来钟太阳便毒辣起来,王红芬擦着额头快到滴到眼睛的汗,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帮忙的几个孩子,几人都晒得焉吧了:“你们三回家喝点水吧,下午再来。”
三人如蒙大赦一般,生怕大人反悔,一刻钟也不在屋外待着,直奔家里而来。
厨房放了一个挑水的木桶,里面是平平抽空烧好的开水,这会不烫口了。
几个孩子进门先咕隆咕隆喝了一饱水,才喘着粗气
平平不知道几点了,瞧着太阳升起来,应该要开始做中饭了,
正愁着没人看着两个娃娃,三个弟妹回来就好了。
“安安,你看着喜喜和小姑,我要做饭了。”立平从西屋出来,小声地喊着在西厢房和建国、建设玩的安安。
“哦。最后一把。”立安随口答应着。
平平见妹妹答应了,放心的回厨房去了。
他头一回自己做饭,颇有些紧张,专心致志的跟手里的发好的面团做斗争。
安安正在和建设在床上玩扔石子的游戏。
一颗石头扔起,右手抓起床上剩余的石子,看谁抓得多谁就胜利。
“哎,我比你多,我赢了。”建国抓了满满一手的石子,得意洋洋的。
建设手小抓得最少,撅着嘴不服气:“再来。”
兄弟俩天气热,被他爹抓去剃了光头,晒得又黑,活像两颗蹭亮的卤蛋。
立安也不服气,瞬间把照看妹妹的任务忘在了脑后。
在东屋王红芬的床上,喜儿咿咿呀呀不舒服的扭动了几下,然后哭起来。
韩敏珍的回笼觉被她吵醒,爬坐起来。
立平在厨房里烧火,耳边是噼里啪啦烧豆荚的声音,一点没听到东屋的哭声,
而厢房的几个孩子们,对婴儿的哭声更是不敏感。
韩敏珍受不了喜喜哭声,抽出她屁股下的湿尿布扔在地上,费劲的给她穿戴好干爽的。
见她还在哭,明白她是饿了。
牛奶自己多的是,就是怎么喂成了麻烦事。
让喜儿侧身躺着用调羹的话,喂不进去,正面躺着喂又怕她呛着。
用吸管的话除非让她半坐起来,不然还是不好喂。
韩敏珍不是真正的婴儿,平时会自己有意识的多运动,她的大动作和精细动作方面,比一周岁的孩子也不差什么。
就算这样,她也没办法凭空托起十来斤的孩子,或者抱起一个500毫升的牛奶。
珍珍坐在那,摸着下巴在空间里找能用的东西,
饮料工厂里的吸管有直筒的,也有可以拐了几道弯弯的那种吸管。
她双眼发光的赶紧拿了根能拐弯的吸管出来,插在牛奶瓶里。
平时她都是用的直筒吸管,因为有王红芬帮忙喂她,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方便的,也没去仔细查看吸管居然还有不同的。
在喜儿身子后垫了件她冬天用的小被子,
她的下巴处和炕上都垫了纸巾工厂生产的纸巾,
喜儿哭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感受到嘴里被塞进了什么,吸吮了起来,
这和吃奶的用力方式不同,一开始她吸的不顺畅,好在婴儿在吃的方面,会无师自通,
很快掌握了要领吸了起来,偶尔有来不及咽下去的也被旁边的纸巾吸收了。
也不敢喂多,大约喂了150毫升的,喜喜只比她小一个多月,现在还不会爬。
吃完了满足地躺在炕上,也不哭闹了。
梦想小镇里的东西适合婴儿的即食食品只有牛奶和水果。
难得的身边没人,韩敏珍拿出一颗葡萄,用小米粒牙齿边吸边咬。
秦桂香在安安他们回家后不久,也摸鱼请假回家喂奶了,
急慌慌的到家后发现平平在做饭,安安在厢房那边跟建设建国玩的正高兴。
小姑子在床上睡觉,自己丫头躺在床上,翘着双脚,咿咿呀呀地想拽着脚放嘴里。
她摸摸屁股是干爽的,抱起孩子喂起奶来。
喜喜刚吃完牛奶半个多小时,还不算饿。
吃了没几口就不愿意吃了。
“这鬼天气热得娃娃都不愿吃奶了。”秦桂香见她不哭不闹,喝点水,指导下平平做饭,立马又急匆匆上工去了。
平时喂完奶她还可以在家磨磨洋工,现在不行,如果磨洋工的话,会被大队长讲,
这会的大队长可什么面子里子都不给。
走之前在院子里喊道:“安安,快点过来看着你妹妹。”
安安一听是她娘发话了,也敢玩了,跳下炕答应着:“知道了娘。”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今天上午的工算出完了。
家里人陆陆续续回了家。
饭桌上一碗蒸蛋是王红芬回来亲手做的。
嫩生生的蒸蛋挖了两勺给喜儿,。
秦桂香觉得小姑子吃得太多了,明明三个月就断奶了,还养得
白白嫩嫩的,不像自己丫头,现在还吃着奶,却越来越瘦了。
如果喜儿每天能吃到一碗蛋羹多好啊。
当然,这话她只会在心里想想。
鸡蛋多珍贵啊,家里没有母鸡,抱养了几只小母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蛋。
如果不是为了小姑子,婆婆估计都舍不得拿粮食去跟别人换鸡蛋。
那么喜儿也就连这两口都吃不着。
吃完蒸蛋,王红芬要喂她喝今天的玉米菜糊糊。
韩敏珍喝了两口就不愿意喝了。
“乖乖再喝一点。”
王红芬想着闺女这小鸟胃,之前家里换的2斤大米终于吃完了,
最近跟着大人一起吃稀粥,什么红薯玉米粥,南瓜玉米粥,野菜玉米粥。
偶尔弄点鱼汤,她也不爱吃,嫌鱼腥气太大。
好在闺女来历不同寻常,天天这样吃着倒也没瘦。
又强喂了两口,见她实在不想吃就算了。
等农忙结束,再去换两斤小黄米回来给闺女熬粥喝,听说黄米有营养的。
这两天农忙,大人们累得很了。
中午这段时间倒头就睡。
小院里宁静下来。
韩敏珍躺在床的最里面,熏得睡不着。
王红芬和韩铁柱身上带着浓郁的汗味。
又困又累的两人到家吃过饭胡乱擦一把,倒头就睡,这已经是顾及到闺女的感受了,以他俩以前的性子,反正下午还要干活,用不着擦身子在午睡的。
韩敏珍转头看着两人晒得通红还有些蜕皮的脸心疼。
王红芬月子里养出来的一点肉早就掉下去了。
韩铁柱本来个子就高瘦,农忙时候更是眼看着瘦下去,两颊都凹下去了。
在他俩快醒的时候,放出了两碗大虾米线还要两份培根煎蛋。
米线他们吃过了,接受良好。
培根煎蛋那份里面是两条上好的厚切培根和两个香喷喷的煎鸡蛋。
珍珍自觉这顿饭营养搭配的不错,有主食、有蛋、还有肉和虾,自己是老来女,他们身体好的话也能多陪自己几年。
哥嫂毕竟有自己的小家,论血缘自己还是跟韩铁柱夫妻俩更亲一些。
睡完午觉一家人艰难的起床,各个困得睁不开眼。
去上工的路上秦桂香找了个机会问韩绍光:“他三叔,听说初中毕业和高中毕业都可以上中专,听说比上大学还好呢。哪怕去了北平上大学,出来和中专都是做一样工作的!”
韩绍光午觉还没完全醒一样,懵了一瞬,他在脑子里想了想,怎么解释这个事情。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包括韩铁柱。
韩铁柱以前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大学不收费,就想着让小三读大学,那是他不知道还有中专这回事。
村上的孩子哪儿有去市里读中专的,一个都没有。
以前能在镇上读完中学的就只有赵地主的两个儿子了。
“中专是什么?”王红芬包括其他人都不懂。
“中专是初中毕业就可以考取的学校,省得在上三年高中,而且一毕业就能工作还是国家干部呢,立马就是城里户口,吃供应粮呢。”
“啊!?中专一出来就是国家干部?那干啥还要上高中……嗝。”王红芬说着说着打了个嗝,她吓得捂住嘴巴,怕味道散出去。
闺女又拿东西给她吃了,有肉、有虾、有蛋。好吃的不得了。
实在太撑了,都吃到嗓子眼了。
韩铁柱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王红芬欲盖弥彰地拍着脖颈根处说:“哎呀,最近胃不太好,有些胀气。”
其他人没有任何疑心,心思全在韩绍光那。
“娘,你听我说。”韩绍光见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赶紧解释:“中专出来到工厂只能是技术员,大学毕业到工厂是工程师,两者差了一个级别。
而且技术员基本上没有希望晋升工程师。还有中专生只能教小学,中学教师是大学生。工资要差2级的。”
还有一点他隐瞒了,中学他是在镇上上的,他毕业那年的成绩上不了中专,中专不是那么简单考的。
还有大中专和大学同样不好考,他现在也没有底气说一定能考上。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总觉得不太舒服。
每个人不舒服的点还不一样。
韩铁柱想的是‘为什么这些小三从来没跟家里人讲过呢,小三儿是不是跟家里太生分了?’
其他几个哥嫂想的是‘多拿的工资也不多给我们。
如果上中专,那可以提前三年出来赚工资了。多读三年高中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过高中都上两年了,这会不给他上也不现实。
一家人颇有些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一家人又在地里忙活了一下午,晚上下工后累狠了的各人的脑子里什么都不想,
什么大学中专的,不重要。
现在睡觉最重要。
胡乱吃了点饭,各人回房睡觉去了。
韩小四上炕前问了他三哥:“三哥,我能考得上中专吗?”
“咱们镇上的老师对学习抓得不紧,所以你要非常努力才行。并不是你在镇上考第一,就能上得了中专的。”
韩小四若有所思的上了床,他的成绩在班里也就中等,这么说来,也就能正常毕业,高中都不知道能不能上。
韩绍光上床后默背起了书,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他不想当一个面朝黄土的农民。
他想到工厂去、到机关去,而不是当一个记分员。
韩铁柱饭后回屋后,在炕上歪坐着,等家里的儿子儿媳们先收拾,他和老伴最后洗。
见外面声音歇了下去,和王红芬说:“缸里的水不多了,我去挑点明早用,然后在给自留地挑上两担水。”
王红芬这会累得很了,自暴自弃地说:“别人家的地也没有水,算了吧,你就别去了,挑两担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韩铁柱扶着腰慢慢坐起身:“不行,别家的地旱就旱了,咱家种子好,又上了肥,要是侍弄不好,这不是糟践了好种子吗?
我就给玉米和洋芋头浇点,其他的要是干死了,等农忙后补种些其他的。”
韩敏珍握着拳头思考,水的话自己有的啊,好多的。
小镇的商店里有必须要建设的,带有不能功能的36个工厂。
另外还有鸡圈、牛圈、羊圈、猪圈、鸭圈、水獭池、蜜蜂,
会拉走小镇物品换来建筑工具的小火车和直升机,海边的4艘货轮,矿山等。
在装饰物那一类目里的物品,不是硬性规定要买的,里面什么都有,各种装饰的花朵、树木,沙滩酒吧,广场喷泉,新鲜干草、泉水等很多杂七杂八的商品。
她重点看了含有水的物品,
带泳池的温泉疗养中心,带有树木的野生公园,带喷泉的水池,池边带有白雪的冰湖,白雪中的温泉小屋,假山瀑布,北极冰川,等等。
从图片上看不出大小,她就每样买了一个放在小镇的空地上做对比,
冰川太高大了,拿出来能把房屋顶穿,
面积比较适中的有四样,分别是小溪、公园水池、水井、泉水。
王红芬抱着她放在了炕上:“闺女你乖乖的啊,娘打点水擦把澡。”
说着拿着旁边的毛巾出去了,她家闺女聪明着了呢,从没摔下床过。
之前要先紧着儿子儿媳们用水,就一个大缸,里面的水是早上几人轮流挑的,白天用了些,现在有些见底了。
她没敢舀多,揉了揉有酸味了的毛巾,把身上插擦就行了。
韩敏珍趁王红芬还一时半会回不来,进小镇看了下,
如果以水井为标准的话,小溪和水井的井口差不多大,说是小溪,其实是一汪圆圆的小坑,一平方米左右。
叫泉水的圆坑有两三个平方米的面积。
野生公园除了有个大水塘,周边还有草木、小径,这个划掉,不实用。
出了空间,她又为难起来,
该怎么样拿出来呢。
肯定不能在屋内实验的,万一这玩意弄塌了墙壁怎么办,一家都要露天睡觉了。
韩铁柱挑了一担水后,王红芬在外面低声骂他:“行了行了,水够了,你擦擦就睡觉吧,别去挑水了,你腰还想不想要了?”
韩铁柱锤着后腰:“没事,疼就疼一点,只要能动就能干。”
话虽如此,他还是进了屋,准备休息一下再去干。
进屋后就见韩敏珍冲着他“啊啊”的叫,伸手求抱。
韩铁柱抱她起来,颠了几下,然后抱着她往天上扔,
本能的吓得韩敏珍大叫,双脚飞踢,希望老爹不要这么吓唬自己了。
理智上他不会接不到自己的,但失重感还是很害怕啊。
韩铁柱笑得嘎嘎的,一天的劳累算什么,他有房、有儿、有女呢,还不受人压迫,
这样的日子累点也愿意啊。
王红芬边笑边过来锤他:“要‘死’了你,珍珍怕的。来,娘抱。”
要是以往,韩敏珍就让她娘抱她了,今天不行,她有事的,紧紧搂着韩铁柱的脖子,哪怕他脖子上黏腻腻地滑手也不松开。
“闺女喜欢爹是吧,就不要你娘抱。”韩铁柱骄傲了,难得闺女要他不要老太婆,又作死的嘎嘎笑了起来。
王红芬猛锤他,她的拳头可有劲了,饶是韩铁柱浑身肌肉也被她锤得不清。
韩敏珍见不得别人撒狗粮,手指着外面要出去。
“乖啊,外面有吃人的大灰狼。”王红芬从小就被教育,晚上不能带孩子出门,夜晚脏东西多,孩子八字弱,容易被沾染上。
她对这些东西忌讳的,所以并没说出口,似乎说了就会被沾上。但韩铁柱是懂她的意思的。
“你娘抱你,爹要去干活了。”韩铁柱哄着她,一边把她往王红芬那边推。
韩敏珍眼见自己就被脱离了他的怀抱,飞踢着小腿不肯,嘴巴一撇就要使出杀手锏……
两人见她的样子就知道闺女脾气上来了,不敢惹她,不然一院子人都会被吵醒。
“好好好,爹抱爹抱!”难得闺女今天赖着他,韩铁柱很是受用,地的话可以明早起来浇嘛。
韩敏珍手指着外面,坚持要出去。
“闺女啊……”王红芬一开口,就见珍珍嘴一撇,又要哭了:“好好好!咱出去出去。”
韩铁柱用你好没用的眼神看着王红芬,还以为她能劝阻女儿的,结果真没用。
换来王红芬的铁巴掌一个。
三人出了门韩敏珍指着大门要出去。
韩铁柱抱紧闺女,跟王红芬小声说:“咱闺女是神仙,不怕这些……”
王红芬握着韩铁柱的胳膊,其实自己有点害怕的。农村都是日落而歇,她很少有黑天出门的时候。
晚上的风似乎还带着白天的热度,吹在身上一点都不冷,就是村子里大家歇得早,几乎没有一点灯光和声音。
远处的山看起来黑不隆冬的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不远处的树影在张牙舞爪的扭动,
路上除了三人喘气和脚步声,还有偶尔不知名动物发出来的声音,
很是吓人。
韩敏珍指着自留地的方向,两口子抱着她去。
“闺女啊,你看外面黑乎乎的,回去吧。”最近都是晴天,晚上的能见度还可以,。
灰蒙蒙的,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加上他俩对地形熟悉,走得还算顺利。
走到自留地尽头:“前面不能去了哦!”在王红芬的意识里,现在这还是自家地盘,稍微安全点。
其他地方就不知道属于谁的了,小心为上。
韩敏珍的眼睛比较尖,夜视能力较好,对着王红芬求抱,因为接下来老爹要有活干了。
王红芬顺手接了她过来:“咱们回家啊!”
韩铁柱往边上让了让,想让她们娘俩先走。
就听噗通一声,韩铁柱掉进了水坑里,一个大水花后韩铁柱淹了下去,
韩敏珍小声叫起来,不知道为何,一家人颇有种做贼的感觉,走路说话都是轻轻的。
她差点破功喊起了爹。这是失误啊,她哪里知道爹会突然拐了弯,
她放出来的是约三个平米的泉水,深度感知不到,看到一瞬间就被吞下去的韩铁柱,应该也不会多浅的。
如果这会要是把水坑收进小镇的话,那老爹还在不在坑里啊,还有爹会不会游泳啊。
王红芬吓得差点腿软也跌进这个坑里,小声喊了两声:“铁柱铁柱。”
其实也就几秒的功夫,
韩铁柱一个冒头出来了,摸着脸上的水兴奋地说:“爽快!”他跌下水坑后,本可以随手划拉起身的,
一时没忍住,往下潜了潜,
冒出头后两下游到坑边,趴在坑边才发现,坑边居然有一圈整齐的石块垒的。明显看出是人工堆砌出来的。不是自然出现在这里的。
“闺女,是你送来的水吗?”
稍微思量下,就知道肯定是闺女的福气带来的。
韩敏珍没有给他回应,只懵懂地看着他。
“赶紧起来先、”王红芬见到水心痒痒,抱着孩子蹲在坑边,用手撩了几下:“等会挑点水给闺女洗洗澡,在这儿洗不好。”
男人的话,去河边井边,随便冲下,女人的话只能回家随便擦擦身子了,她都很久没有痛快洗过澡了。
韩铁柱可以在这个水坑里洗澡,但是她不能,
哪怕现在是半夜,穿了衣服去泡池子,也会让她有种光天化日之下光着身子的感觉。
他们大队还算好的,井里还有水,蔷薇河也没完全干涸,公社里发给他们一台抽水机,地里的粮食勉强没太减产。
听说有的地方一点水都没有。
“成,我现在就去拿水桶。”韩铁柱哗啦啦爬上岸,呱唧呱唧踩着湿鞋子回家去拿了扁担和两只水桶回来,
“闺女,能用这水浇地吗?”
“啊啊!”能啊,这就是普通的水。
韩铁柱在泉边用石块简单挖了个排水沟,引着泉水到了地里。
这块地是在山坡上,有一定的斜坡度,水很容易引流下来,
看着潺潺地清水流到地里,夫妻二人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这下好了,自留地的农作物应该不会减产了。
王红芬高兴地亲了珍珍一下,小声对韩铁柱说:“你先打两桶水回去,给珍珍回家洗洗,在外面洗就怕山风吹过来,还有些冷的。”
珍珍没有拦着韩铁柱,她确实也要好好的洗洗了。
等韩铁柱挑了两桶水走了,王红芬抱着她,眼馋地看着泉水。这要是下去泡泡得多惬意啊。
韩铁柱挑了四趟水,不仅水缸满了,水桶里还有两桶。
围着自留地走了下,见浇水浇得差不多了,泉水里的水位也下降很多,这个角度不怎么流出来。她就把泉水收进去了。
看样子这个道具泉水里的水,是梦想小镇里设定好的水源,
并不会智能的连接现实中的地下水,
韩铁柱小心翼翼地用脚试探了下重新变成了土地的地方,
是硬实的。
太神奇了。甚至上面的石子都存在,也没有和周边形成干湿分明的分界线,除了地上有一道他挖的引水渠。
别说他们了,韩敏珍也觉得神奇,如果要解释的话,大概就和包子拿出来吃进了肚子里,吃完就没了。
水是存在类似游泳池一样的容器里,而这个容器是高科技产品,看起来很大实际载体又很小。
放在地上类似于摊在薄膜上的,所以地上并没有水渍。
既然这样,她就不怕了,到了屋里,等韩铁柱点燃了煤油灯,她放出和水井口差不多大的装饰道具小溪。
她也想让她娘好好洗洗澡,王红芬之前不舍的在水池边撩了又撩,她都看着了呢。
“啊啊啊!”她在王红芬怀里挣扎着要下水去。
两人的神经已经锻炼的很粗壮了,接受能力直线上升,看到出现的水坑,王红芬这次甚至连惊呼都没有了,淡定的指挥着韩铁柱出去,她要给闺女洗澡了。
闺女洗完自己也能洗一下,想想就美滋滋的……
韩铁柱坐在门口吸着烟打着瞌睡,不知为何,明明身体很累,可他很满足。
胸腔里是满涨涨地幸福感。
小院里的其他人似乎睡沉了,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黎明破晓前,不知道谁家的小公鸡敬业地打起鸣来,吵醒了王红芬,
这一觉她睡得太舒服了,舒服得不想起床,
睡醒后身上没有平时黏腻腻地感觉,昨晚闺女洗完她也洗了把,实在太清爽了。
早上众人起来,韩老大、韩老二发现水缸的水满了,
“爹,你干啥不留着我们来挑。”韩老二说着摸了下溢出来的眼泪,他这一生刚强的老爹啊,
趁着儿孙在睡觉,自己偷偷地去甜水井挑水。
村上有一口井的井水比别处的两口井水质好,清甜可口,
位置也是比较偏远。
自家水缸自己知道,最少要挑两三趟水才能挑满。
他可是五十开外的人了,
身体也不太好。
不得不说,他爹娘对他们没得说。
韩铁柱没说话,暗暗打了个饱嗝,昨天趁着浇自留地的功夫,往家挑了四趟水,真的没多累,几步路的功夫而已。
这个误会他是不会解释的,只用玄妙莫测的眼神瞅了瞅儿子。啥话都没说。
几个其他儿子也是很愧疚,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担水,一大家子一天用一缸水已经很节省了,
都在心里暗暗想着,晚上一定要挑完水在睡觉。
临海村的李杜鹃躺在床上两天,她跟王红飞说了身子不舒服,
王红飞关心地问:“要不要去看大夫。”
被她嗤了回去:“看什么看,有钱吗?”
王红飞没说话,沉默着干活去了。
李杜鹃自然流产过两个孩子,躺在床上静静等待这个孩子的离去。
没成想,到了晚上肚子居然没那么疼了,两天后她肚子只有隐隐约约的发疼,这孩子保住了?
李杜鹃失望中也有些庆幸,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自己没狠心到那个地步。
既然肚子不疼了,就算没婆婆催,她也躺不住了。
她想着,就这样假装不知道吧。万一肚子里的娃经受不住折腾,还是留不住呢。
起来该干嘛干嘛吧,要是这个孩子是个命硬的,就留着她。
要是她受不了,早早离开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架啦,很感谢各位小可爱一直以来的支持。开心、撒花!
第22章 一年后……
韩铁柱自留地的棒子终于在成熟前, 被人发现了。
“铁柱,你家的棒子长得这么好的呀!”
路过的老庄稼把式金老头一眼就看到了地里高壮的玉米。
很多社员家的自留地因为肥料不足,浇水不足, 产量并不高,
玉米棒子长得和种它的人一样,半死不活的没一点精神气。
人说字如其人, 他觉得这话形容农作物也是一样, 韩铁柱一家长得高大能干, 这玉米都比人家长得高。
在仔细端详一下, 就能发现,这几分地里的小部分玉米,比其他玉米更粗更健壮, 结的棒子也比其他家的大一圈。
“还是你家勤快!”金老头竖着大拇指夸赞他家, 这是多精心伺候才能在这个干旱年长得这样好,自己家都做不到。
大队长高中元也看到了,到底是当官的,他比其他人更敏锐, 想法也更多。
自从发现他家的玉米棒子比别家粗壮后,隔几天来看看,
“铁柱, 你家啥时候收玉米啊?”高中元估摸着就这一两天就能收了,
就怕说的晚了, 铁柱把所有棒子都参合到一起去了, 到时候还得花时间往外挑。
“中午下工去收。”今天是个大晴天, 适合收棒子。
韩铁柱没当回事, 以为大队长就是随口这么一问, 关心关心社员的。
没成想, 收玉米的时候他居然来了。
帮着韩铁柱家掰玉米,还专门挑高壮的好秧子掰。
韩铁柱和王红芬两人对视一眼,
闺女给的玉米是好种子,结出来的棒子比普通的大,
可能是地没有人家天上的肥沃,水也没天上的有营养,
精心伺候出来的玉米,还是比不上闺女给的玉米品相好,每一个棒子上都有个别颗粒是瘪的,
闺女给的那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个大、颗粒又饱满。
“爹,咱家今年玉米确实好。”韩老大也是种田的老把式了,之前玉米没完全成熟时候,就能看出来有些特别的大,他也留意着呢。
还没完全成熟的棒子摘了浪费,家里也没舍得吃嫩玉米,他一直忍着,没有去剥嫩玉米的皮,
今天他迫不及待剥了一个,看到里面比哪一年都要饱满的玉米粒,有些吃惊。
今年种地的流程好像跟往年没有什么差别啊,一样的除草、浇水、上肥,难道真是这地的问题?
“铁柱,我挑一些留做大队做种,用队里的棒子和你换成不?”高中元也剥了个玉米,确实可以留种,还是最优良的那种。
韩铁柱稍微想下就同意了,自家留种用不了那么多,多余的也是吃下肚子,大队长要换就换,
还能落个人情,爽快答应:“成啊,这有什么,我自家也种不了这些。”
高中元高兴地说:“你的种子好,我也不让你吃亏,多给你20斤棒子。”
韩铁柱笑着答应了,这多的20斤棒子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白得的就是香。
高中元慧眼如炬,挑的都是闺女给的种子种出来的棒子。
韩铁柱只象征性的说:“高队长,别忘了给我留两斤。”
“嗯嗯!”大队长挑了几十斤玉米棒子拉走了,走之前看了看他地里的洋芋和红薯。
红薯感觉和队里的差不多,个别的洋芋藤好像格外精神,他计算着韩铁柱家洋芋收的时间,决定到时候过来看看。
时光飞逝如梭,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到了第二年的夏天,
在一个知了乱叫的中午,
韩老三高考完回了村,刚好赶上饭点,
刚进门,小三就迎来了家人的关心,
老娘抱着小妹,爹和大哥二哥都迎了出来。
“考得怎么样啊?”王红芬看着他。
韩敏珍觉得三哥是家里最瘦弱的,个子大约一米七五,
皮肤白皙,肩窄加上瘦弱,显得脖子格外的长,不像其他三个兄弟是大骨架子。
典型的文弱书生样貌,
此时被中午的热浪晒得脸儿红扑扑,
看得王红芬一阵心疼。
“来,喝口水。怎么不趁早上天凉爽点的时候早点出来。”
桌上的大碗里是放凉的茶叶水,山上有几颗老茶树,谁家愿意就去摘了,自己在家随便炒炒。
“娘,这茶叶不是今年的吧。”小三喝了一口眉头皱起,
“你嘴倒是刁,这是去年春天采的,今年没空去采。”
“快,坐下吃饭。”王红芬吃饭慢,得先把珍珍喂饱了才能最后吃,桌上其他人的碗都动过了,就她的是干净的还没吃。
她把自己还没吃的饭碗端给儿子,自己抱着闺女站到一旁。
韩韶光对着一圈人,各自打了招呼,顺手接过她娘的碗吃起来。
韩铁柱当着所有人面问三儿子:“考得怎么样?能考上不?”
韩绍光抱着碗点头:“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他考场出来后和同学们核对了下答案,感觉自己考得还不错。
王红芬和韩铁柱两人笑起来:“好好!”韩铁柱说:“既然考完了,这段时间在家先上工吧,不要闲着。”
“哎。”韩绍光满口答应。
韩老大和韩老二心里闷闷的,
估摸着上了大学一年还是要几十块的。
珍珍已经能满地跑了,家里堂屋添了张小方桌,是韩老大自己上山砍了木头自己打的。
正好给几个孩子们用。
桌上的饭和大桌上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有一碗蒸鸡蛋。
只能喜儿和珍珍吃。
珍珍实在做不到吃独食,于是今天分给平平一口建设一口,明天分给建国一口安安一口。
至于她自己,象征性地吃一口,一口不吃会显得太奇怪了,哪儿有孩子不爱吃蒸鸡蛋的。
在分东西上,她对大哥、二哥家几个孩子坚决做到雨露均沾,不让哥嫂有意见,不能让自己变得极品小姑子。
喜儿例外,她还小嘛。
几个大孩子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每天就眼巴巴的等着韩敏珍的鸡蛋。
饭后韩敏珍睡完午觉,家里人上工去了,韩绍光见水缸空了,去挑了水回来。
就一趟,让他气喘吁吁的大喘气,一直揉着肩膀。
见小妹和侄女在院子里玩,回屋拿了几颗糖出来,
“珍珍!”他在屋里对珍珍招手。
“三哥!”珍珍配合着跑过去。
喜儿跟在后面叫:“三各。”
“喜儿,你要叫三叔。”珍珍教她。
“三都。”
喜儿说话还不是太清楚,平时都是珍珍在教她说话,大人也没时间。
韩绍光房间地上是夯平的黄土地,墙上的泥巴墙用废报纸糊了一人高,
靠窗位置放置了一个书桌,屋内没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显得干净又整洁。
“珍珍好聪明。”韩绍光大概是考完试了,压力骤减,整个人放松了,给了珍珍三颗糖,又给了喜儿两颗。
“吃吧。”
韩敏珍看着彩色的糖纸包装的糖块不想吃,天气热,糖块有些化了,粘叽叽的,
看着三哥热情的脸,她为难地接了过来:“谢谢三哥。”转手放进了衣服的小口袋里,
“珍珍真懂事,还会说谢谢哪!”韩绍光夸奖她。
珍珍对他甜甜一笑。
喜儿塞了一整颗糖进嘴里。
蠕动着嘴巴又吐了出来,拿在手里慢慢舔着。
韩绍光拎着她出去,心道,还是小妹顺眼,小妹的衣服上没有油渍,干干净净。
他不知道,王红芬私下洗衣服会偷偷地用珍珍给她的肥皂,去污能力非常好。
7月份的天,喜儿跟珍珍两个小人儿也不嫌热,在晚上下工时间,
排排坐在韩家的大门口,珍珍托着腮喜儿也托着腮,活活的一个学人精。
家里的侄子侄女们,珍珍对喜儿最好,在喜儿小时候经常投喂她。
不过自从喜儿十个月后,珍珍就不敢了,最多是多分点她自己的饭菜。
高翠喜在做饭间隙里偶尔探出来头来看一眼两个娃娃,见老实地待在门口,也就随她俩去了。
“爹!”韩敏珍看到下工人群里,个子格外高大的人影后,奔跑着过去,
喜儿跑步不稳当,踉踉跄跄像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也跑过去。
她倒是认识自己的爹,没有和韩敏珍一样抱着爷爷的大腿,抱着韩老大的腿喊:“地!地!”。
韩老大笑呵呵地抱起了闺女,问她:“喜儿今天乖不乖啊!”
喜儿奶呼呼地说:“乖。”
韩铁柱同样抱起珍珍,又想用胡子扎她,换来珍珍的一套无影掌:“啊啊啊!”老爹似乎是被娘PU了,就喜欢做讨打的事。
看到王红芬在后面,举着手要娘抱:“娘、抱抱。”
王红芬看她奔向韩铁柱,心里还酸滋滋的,见闺女这么快就舍弃了老韩,立马忘记刚刚的滋味了,乐呵呵地抱了过来。
韩老二看着爹和大哥都有闺女迎接,就自己没有,羡慕道:“要是翠喜这胎生的是个丫头就好了。”小妹可乖巧了,这让他有种自己生个也不错的想法。
大哥家两个丫头,就连爹都生了个丫头,就自己家只有两臭小子。
“生儿生女全凭老天爷做主,你命里有就是有,没有就莫强求。”要是生的全是丫头吧,也是糟心,就像她哥和韩大牛两家,想儿子都想疯了。
韩大牛是韩铁木的大儿子,韩铁木三儿两女都成家了,只有大牛生了三个闺女,就在自己生珍珍的前半年,大牛媳妇生第三个娃的时候大出血人走了,
给韩铁木愁的啊,生怕大儿子断子绝孙死后没人摔盆了,
恨不能现在就过继三牛家的儿子给大儿子家。
二牛家就一个儿子,自然不会过继给大牛。
三牛家是双胞胎儿子,也舍不得过继。
她是没这烦恼,王红芬很凡尔赛地想,连着生了四个儿子,当时的婆婆都没呲过自己,
不像自己大嫂,连生了两个闺女,后面才生的儿子。
受了当时的婆婆好几年的折磨。
现在日子安稳不打仗了,又生了个自带口粮的老闺女来自家,
闺女还时不时的拿出好吃的给自己,全村大概就没自己命好的女人了吧。
唉!可惜不能与人说。
到家后,众人不太累,轮流着把水缸里的水挑满了。
玉米的灌浆期结束后,玉米地里就不用浇水了,这时候浇水玉米反而长不好。
只要不浇水不担水,普通的地里农活对老农民来说不那么累的,回家后还有精力做些其他的。
今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灌浆那段时间,抽水机都抽得坏了几回了,灌浆期耽误不起,所有的人都得挑担去浇水。
拖水的老牛累得吃草都吃不香了,瘦骨嶙峋的像是随时要倒的样子,心疼得牛倌替牛跟大队长请假……
“趁最近不忙,我跟队里请几天假,回我娘家一趟。”饭桌上,王红芬宣布这件事。
“娘,我要去。”珍珍反应快,舅舅家在海边啊,自己平时就圈在门口这三分地上玩,早就玩够了。
“去,这次是要带你的。”去年底嫂子生了个九丫,她一个人回去了一趟,爹和娘还没看过珍珍呢。
那会天气还冷着,怕闺女受凉,就没有带闺女一起。
建设、建国还有安安举着手喊着:“奶,带我、带我!”走亲戚呀,多好玩的事,想去!
她的眼神在桌上转了一圈,能陪着自己去的只有小三和小四。小三考完试回了家,还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小四秋季开学上初三了,建国建设安安去年秋季统一入学的,都是在大王村村小上一年级,再开学就升二年级了。
平平沉默着扒饭。
“你们都去过太奶奶家了,我就带个你小姑。”
王红芬想想就算了,自己就带闺女去,小三和小四留在家里多干点活,多几个工分也是好的。
孙子辈的也帮不上忙,去了自己还要操心安全问题,娘家可是在海边,那可比村前的蔷薇河要危险得多。
孩子们叹气!
韩老大他们对于娘要回娘家都没有意见,吃完饭高翠喜端着自己的空碗,放到了厨房,然后扶着腰回了屋。
秦桂香去了厨房洗洗刷刷。
晚上饭后韩绍明抱着珍珍对王红芬说:“娘,珍珍说要出去乘凉。”
珍珍毫无威慑力地瞪着他,胡说,我没有!
“去吧,看好你妹妹,别撒手了。”
“知道知道!”
韩敏珍没有发表意见,她想看看无事献殷勤的四哥是想干嘛,四哥好像已经15岁了,个子几乎要和韩铁柱差不多了,就是抽条得厉害,看起来比韩铁柱单薄很多。
韩绍明一路小跑着,跑到了村上最好的青砖房子门口。
咦,这不是赵地主家吗?韩敏珍偶尔被王红芬带出门的时候,会路过这里,但是王红芬从没有进去过。
也没有见里面的赵太太出门拉呱过。
村上人说起来,有的人还是顺口称呼他家为赵地主。
韩绍明见院子里没人,熟门熟路的去了堂屋西面那屋。
见他进来,一屋子的人望过来,有人不悦道:“带孩子来干嘛。”
这些人都是本村人,和他不是一个辈分的,几乎没有来往。
“我妹子很乖,不会捣乱的。”韩绍明马上解释,这些应该是赵美娟哥哥的同学或者发小。
赵美娟拉着小四坐到雕花木床上:“小四你怎么才来。”
小四朝她笑,小声道:“我家今天吃饭吃得晚。”
韩敏珍好奇地看着一屋子人,
这里是在举行什么地下活动吗?
屋内的桌子床柜子都是带雕花的,看起来就比普通的农家家具上档次。
桌子旁边坐了坐了四五个二十来岁村上的年轻人了,
朝着门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带着眼镜,头发朝后梳得水光溜溜的,身穿笔挺的中山装样式的衣服,胸前的口袋里别着钢笔。
美娟看珍珍可爱,伸手接过珍珍抱着,小声说:“你妹子怪好看的。”
珍珍仰着头朝她笑了笑,这个小姐姐浑身洋溢着青春的味道,双麻花辫绑得整齐地搭在双肩上,用的是红色的头绳。
身上是淡淡的香水味。
地主家的孩子和穷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那边断掉的谈话接着说起来。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一个笑话。”笑话还没说他自己先笑了起来:“我们要坐火车九天九夜才能到莫斯科,吃饭都是在火车上的餐厅吃的,
有位同学去餐厅吃饭,见上来了一大盘子汤,桌子上有一盘子面包,
以为这就是晚餐。谁知道在吃光了这些之后又上来了二道菜,
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是听说人家拿来的不吃光不礼貌,于是又吃了下去。
后来又上了甜点、咖啡和水果,也只好再给吃光,最后是撑到嗓子眼了,
捧着肚子回到车厢,他还要慢慢走,走快点感觉胃里的食物就要漾出来了。”
其他人都觉得好笑又新奇,饭后居然还要吃什么甜点,天哪!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从北平到莫斯科要坐九天九夜的火车。老天爷呀!太远了吧!”
“莫斯科是什么样子?和咱们这一样吗?”
“不一样。莫斯科比我们这个建设的好,他们还有地铁。”
“地铁是什么?”
“像火车一样,但是在地底下有线路,不在地面上开。”
“为什么费事要开在地下呢?”众人无法想象,明明地面上有那么多的地,干嘛费事在地下挖坑。
那地铁应该是和火车一样的东西吧,冒着热气的火车,像蚯蚓一样的在城市的地下蜿蜒前进。
他还讲到,哪怕气温低到零下40多度,苏联妇女仍然穿着裙子。
苏联人爱喝高度烈酒比如伏特加,足足有五六十度,他们留学生们有的人喝一口就倒地了。
他们还去参观了苏联人家庭,发现他们居然有冰箱。
韩敏珍都听得津津有味,以前她都没有特意了解过这个时代的外国是什么样子的,原来我们的国家真的被耽误了好多年呀。
有人说:“和平,你现在是不是会说苏联话啊。”
赵和平扶了扶眼睛框讲道:“当然会啊,我们在苏联上课老师都是用的俄语。我们先去了北京的俄文专修学校,学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俄语,出发前期间还见到了二号领袖。”
“真的吗?二号领袖?那大领袖呢?”
“大领袖也见过了。”赵和平嘴角噙着笑说:“前几年大领袖去了苏联莫斯科开会,专门见了我们留学生。”
“哇!他说什么了!”
赵和平清清嗓子,用浑厚的声音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
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
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世界是……,哎呀你再说一遍,我没背下来。”众人激动,这些语录好像圣旨一样,让人想要膜拜。
赵和平不厌其烦地背了好几遍,直到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背了。
珍珍也在心里默背着,心情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激昂,这是自己的国家哎!
不管是不是平行世界,还是架空世界,这就是自己的祖国呀!
是同样的用先辈的热血打下的祖国啊!
这场农村研讨会结束,小四在回家的路上把这段话背了一路。
韩敏珍能感觉到四哥澎湃的思绪,这个孩子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吧。
以前最多算是井底之蛙,现在这个蛙从一个见过世面的蛙那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后,又会有怎么样的想法呢。
韩绍明想到,原来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有了文化知识,和平哥就可以跳脱身份的桎梏,他不在是地主家的崽子,哪怕家产交公了,他照样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胸口插了两只英雄牌钢笔。
脚上的皮鞋蹭亮,神气的给他们这群土包子讲述着外面的世界。
而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吸引人,那么的令人向往。
“小五,你说上大学好吗?”韩小四总是背着王红芬,偷偷地叫妹妹小五,万一被王红芬听见了,会换来一个铁巴掌,并且骂道什么小五小六的,不好听,逼着他喊妹妹叫珍珍。
韩小四却觉得小五多亲切、多接地气啊,又没有叫她五丫。
他询问珍珍,并不是指望一个孩子能给他什么人生指引,他是在询问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梦想什么。
“好。”珍珍乖巧地回答他。当然好啦,去留学的可都是大学生去的呢,中专生可去不了。
“唉!可惜援助我国的苏联专家们都撤走了,和平哥他们也都回来了。”还逼着咱们国家还债!
哼!外国人真坏。
有个想法在珍珍的脑子里渐渐成型,她想帮助她的国家,也想帮助她的小家。
小四到家后把珍珍送回他娘那屋,他自己回屋后翻出初中一二年级的书本。
请教他三哥:“哥,这道题怎么做?”
韩绍光调侃他:“我弟弟现在要好了,晓得上进了呀。”
小四脸上一红:“我本来想着,就拖累家里最后一年,能读完初中就行。”
原先他觉得家里负担重,自己不想拖累哥嫂和爹娘,能读完初中就很好了,赵家沟现在只有自己和美娟一直在坚持上学呢。
他也不想上高中考大学,耽误那么多年时间,要多花好多钱的。
现在他听到领袖的语录才明白,只有学习、唯有学习,学习不仅对国家有用,对自己的小家也有用,最起码学习好、工作好,工资就高。
他不再自暴自弃地想着混个初中文凭就行。
“我可以读中专啊,听说中专也有助学金的,
上完中专进了厂,工资多攒点给爹娘。”小四心大,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歧意,他原先真的觉得,上到初中已经很好了。
韩绍光……
我怀疑你在影射我,
并且我有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老一辈人真的非常非常的能吃苦,我认识的一对老人,70了还种了小麦,用的零散的地,所以收割机什么都用不上。真的是起早贪黑的干。春天采茶时候白天采茶,晚上还要去茶厂做茶,有时候做到凌晨三四点。一个采茶季能瘦了很多。而且她还有腰伤的那种。据她说,以前没钱时候,拖几根竹子,要走将近十多里路去镇上卖。
第23章 打架
早上, 韩铁柱他们刚出去上工,珍珍就醒了,坐起身揉揉眼睛, 屋子只剩自己一人了。
她一个翻身爬下炕,咚咚咚跑到门边,拿了个小板凳把门栓好。
虽然据她观察, 她和爹娘睡觉的东屋, 哥嫂们几乎不过来, 可能是避嫌吧。
毕竟家里的财务都在这屋。
进小镇前栓上门栓还是保险点。
梦想小镇里可以建设的160栋居民楼, 不管是叫豪华公寓还是叫科德角式小屋的房子,通通都是空壳子。
外表无论多华丽,里面都是白板房。生活用具一概没有。
但是水电是通的,
珍珍猜想, 这个空间属于科技挂的,地底下应该有着她不了解的科技在运转。
她找了个最小的屋子当自己的根据地,
里面摆了加工厂加工出来的木头床,床上是羽绒厂做的羽绒被, 枕头。
桌子上面放了她经常用到的牙刷、牙膏、杯子等物品。
其实小镇里不会刮风下雨,温度也是恒温,
她住在露天地都行。
用房子纯粹是习惯使然, 这似乎是自带的基因导致, 好像国人到哪里都喜欢种地, 想要属于自己的屋子。
因为仓库的存储是有数量限制的, 她便尝试把多余的物品、水果放在室外空地上和房间里,
放在土地上水果腐烂后很快的和土地融为一体, 看不出任何痕迹来, 似乎这边的土地有自洁功能。
放在房间地上的也是一样会腐烂, 但没有自洁功能。
珍珍就在房间里放一些不会腐烂的物品,比如衣物,纸品等杂物。
至于小麦、水稻这些放在屋内几个月了,瞧着没有仓库里的新鲜,不过没有腐烂,可能对于水分少的食物来说,腐烂的速度会慢点。
但是放在系统仓库里的东西却保持着收进去的最佳状态。比如吃的食物永远都是温热的。
水果也是永远新鲜的。
这让她很疑惑,
游戏的设定是只要她刷经验得到建筑材料,就能解锁更多的仓库。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仓库在等待她解锁呢?
她现在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小镇的操作台可以操作的地方,
也就是环形山脉这个范围内,
那么每天带走农作物,又带着建筑材料回来的小火车和小飞机又去了山外哪里呢。
环形石头山脉外面又是什么呢?
海的范围到底有多大呢?
整个小镇又到底是多大呢?
这些都是她想知道的,但是不着急,慢慢来,自己还小嘛。
自从她被父母撞破进空间后,尽量克制自己不要突然玩消失了。
估计要不是自己是真的从王红芬肚子里生出来的,
还有从小就有过所谓的‘神迹’,
所以爹娘后面才这么接受良好。
不然好端端的孩子,会突然消失,又突然拿出东西来,
这种神鬼莫测的神秘感
,
换做谁都是先害怕而不是高兴吧。
她进梦想小镇里刷牙洗脸吃饭,
手指一挥,桌上有一杯牛奶,一盘子香蕉面包、烤肉,
她各吃了一些,给自己做到营养均衡,这样才能长高高啊,
不然三寸小豆丁去哪里都有人看着,实在是太不自由了。
她要争取三四岁就能独立行走在赵家沟,七八岁能独自出门上街。
刚出来就听见喜儿在外面拍着门喊她。
“小猪(姑)小猪。”
韩敏珍无奈开门:“是小姑。”
高翠喜见她醒了,从厨房端来早上留给珍珍的一碗玉米糊和一个煮鸡蛋,
放在堂屋饭桌旁边的小方桌上,
对着门口的小姑子说:“珍珍,喏,吃吧。”
“喜儿吃过了没?”
高翠喜看着小姑子奶呼呼地关心着喜儿,忍不住想,怪不得公婆疼得紧,说话就是招人疼。
她不免柔了嗓子道:“喜儿吃过了,这是留给你的。要嫂子喂你吗?”
韩敏珍摇头:“嫂子,我自己会吃。”她坐在小马扎上,拿起鸡蛋一小点一小点仔细剥着皮,似乎这个鸡蛋是个不得了的珠宝,破了就不能吃了一样。
高翠喜本想等她吃完立马收走碗的,见她慢条斯理地样子,估计要吃好久,没空在旁边等她,
便坐到门外,这会日头还没大起来,屋檐下挺凉爽,她在用麦秸秆编着草辫子。
珍珍见嫂子不盯着自己了,自己吃了两口玉米糊糊,剩下的鸡蛋和糊糊都喂给喜儿了,喜儿吃得直打嗝。
“小猪小猪还要。”
“没有了。”韩敏珍刮了最后一口糊糊喂给她,对着外面喊:“嫂子,我吃完了。”
高翠喜过来收碗,粘了糊糊的碗要是不抓紧洗掉,干巴在碗上难刷得要命。
看到喜儿嘴角的糊糊,心道小姑子真的不护食,吃什么都愿意给喜儿两口。
把喜儿养得胖乎乎的。
“嫂子,我想出去玩。”韩敏珍实在是待在家里待够了,磨着高翠喜想出去。
高翠喜可不敢,脸一板:“不许出去,外面有拐子的。”
韩敏珍暗地里想着,拐子咋可能进村拐人呢,要知道进村后再到她家,要穿过整个村子的。
她放低要求:“嫂子嫂子,我就在屋后玩玩好吗?”撅着小嘴软软的卖萌着。
高翠喜不太想答应,双手飞快地掐着草辫然后回答:“不许。”
“哇!”韩敏珍尖着嗓子大声哭嚎起来,颇有一种你不答应她就哭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觉得这样杀伤离还不够,她还拽着二嫂的衣服扭啊扭。
只要她使出这招,家里谁都得听她的,尤其是对付爱捉弄他的四哥,这招最好用,往往她还没有使出全力,王红芬就过来对着四哥一顿铁砂掌。
对着二嫂撒娇还是头一回。
吓得高翠喜手上打的辫子都歪了,小姑子很少有这么哭闹的时候,万一被外面的人看见了,指不定会说是自己在家虐待小姑子了。
“好好好!别走远啊。”她可不敢让小姑子这样哭下去,
高翠喜有幸见到了小姑子的变脸术,就见珍珍立马停了哭声,哭红的脸上挂着眼泪笑着说:“不走远。”
以前她要出门,王红芬不管多忙,都会放下手里的活,带她出去。
这可是她第一次独自出门呢,
在院子玩得好好的喜儿跌跌撞撞也跑出来:“小猪小猪。”
韩敏珍叹口气,自己还是个宝宝呢,就得带孩子了,眼看着二嫂又怀了,简直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立平手里拿着镰刀,砍了一小筐的柳条回家,
以前爹都是在下雨天,大队不上工的时候才有空在家编,
这两年雨水少,不上工的天数也少,
家里的筐子有的烂了,爹让自己弄点柳条回家,晚上抽空编点筐用用。
“立平,来玩啊。”他的同学喊他,队伍里还差人呢,今天是大型的打鬼子游戏,几乎全村的男孩都参加了。
立平眼馋地看着他们一伙人,发现建国建设也在队伍里,摇摇头,背着竹筐往家走。
“你喊他干什么,他又跑不快,只能当俘虏。”韩刚说道。
建国和建设不让了:“谁说大哥跑不快的,我哥跑得快的啊!”
“我娘都说了,立平瘸了,瘸子怎么跑得快嘛!”韩强跟在他哥后面接话道。
“我哥不是瘸子!”这么大的孩子好赖话还是听得懂的,这不是骂人吗?
建国和他们掰扯起来,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四个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建设比他俩小两岁,建国兄弟俩对上十岁的两个小胖墩处于下风。
其他人脸上带着看热闹地笑容,
拍着手起哄:“打起来打起来了。”
孩子间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这四人属于堂兄弟关系,打起来那是自家矛盾,
他们才不想参合进去。
就在建设被打得哇哇大叫时,立平甩掉肩上的背篓,加入进战争中。
形势很快扭转开来,三人打两人那是压倒性的。
建设的挥舞着拳头不要力气似得,嘴里还喊着:“叫你们打我!”一拳拳锤到小胖墩的脸上身上,小胖墩兄弟俩是哭着回家的。
其他人见主角走了,一哄而散各自散去。
韩敏珍到了屋后的自留地里看了看,自留地里的草长得比她高,人根本进不去。
里面有遗留的几根玉米棒子没人侍弄长得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百无聊赖的在周围转了转,没想到就见到了建国建设两兄弟哭丧着脸回家了。
她在门外老远都听见二嫂叫骂的声音:“跟谁打的?啊?衣服怎么破成这样?”
建设和建国两人的衣服是农家土布,本来就不结实,,
现在建设的衣服从衣领裂到衣摆,建国也没好到哪儿去,衣服在拖拽中拉扯得不像样子,活像腌菜缸里的腌菜。
“蝈蝈!”喜儿看到立平站在家门口,跑着上前去。
立平牵着跟过来的珍珍和喜儿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今天这场架导火索是自己,他不敢面对二婶,有些胆怯,
珍珍看了看她这个大侄子,拉着她进了屋。
小孩子打架嘛,有什么关系。
建国建设兄弟俩理直气壮地说:“他们骂大哥是瘸子,大哥根本不瘸啊。”
他俩害怕的点在于衣服撕坏了,对于打架的事,他们觉得爷奶爹娘还有大伯他们应该会夸奖自己的,毕竟自己帮大哥出气了嘛?
韩敏珍抬头看到平平隐忍的眼泪。
珍珠心里一痛,平平这个大侄子腿是看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不疼不痒的,两条腿似乎不一样长了,走起路来有一点点的瘸。
不仔细看不出来,这事只有家里大人知道,对外都是说平平没事,看好了。
也不知道大伯娘是怎么知道的。
立平进院子去,高翠喜只撇了他一眼,没有骂他可比骂他还让人难受。
“看着吧,你们大奶奶下工后就会来。”这话她是对建国兄弟俩说的,也是对立平说的。
高翠喜说的大奶奶也就是韩铁柱大哥的老婆,
就是刚、强兄弟的奶奶,
除了除了珍珍要喊她叫大伯母,其他的孩子要叫他们大爷爷、大奶奶。
立平倒下背篓里的柳条,就又出门了。
珍珍赶忙把喜儿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二婶,她揉着眼睛说:“二嫂,我困了。”
“那你睡去吧,喜儿过来。”喜儿不想睡觉,被高翠喜弄到床上后哄了几下睡着
第24章 打架下
高翠喜哄睡了喜儿, 见两个儿子自觉换了身衣服,恨得牙痒痒。
这也就是夏天,一人有两身衣裳换洗, 不然这会两人都得光着身子。
认命地捡起扔在地上的破衣服,是继续缝缝补补呢,还是缝缝补补呢?
这么大的口子补起来简直没眼看了吧。
气得转头又开始骂起两个儿子:“天天就晓得玩, 被你爷看见了, 要打你俩的。还不麻利点去找活做。”平平已经砍一背篓的柳条回家了, 公婆见了肯定又是一顿夸, 衬得自家的儿子特别没用。
高翠喜给他俩分配了任务,牛粪是别想了,不起早捡不到。
每人带捆柴回家, 干的湿的都行, 就是不能闲着。
并且恐吓他俩:“老实点,小心你奶会带你们下地挣工分去。”
自家公婆还算好的,之前一直说但凡饿不死,就不要让这么点的孩子下地干活去, 免得累狠了长不高,身子累垮了还得不偿失。
但如果不知道好歹, 整天瞎玩那肯定也是不行的, 小孩没有眼力见, 大人可得有。
兄弟俩不情不愿地出门去了。
韩敏珍躲在屋里刷着小镇消磨着时间,
听到外面说话声, 看了眼空间里的手表, 自己娘今天回来的比较早啊。
王红芬推开门进屋, 就见韩敏珍示意她关门, 然后手里多了两根奶油甜筒冰淇淋。
“珍珍, 今天有没有偷偷吃冰棍。”王红芬虎着脸问她。
珍珍摇头。
王红芬摸摸她的肉肚子说:“你还小,不能吃太多冰的,冻坏了肚肚会生病的。”
珍珍保持着乖巧人设,收起一根甜筒,把另外一根递给王红芬,奶声奶气道:“娘你吃,珍珍不吃。”
王红芬拒绝:“你收起来吧,娘去做饭,一会饭好了就能吃饭了。”
韩敏珍瘪着嘴不开心,经过偶尔的投喂,她差不多摸清了王红芬爱吃什么,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王红芬几乎是不挑食的,但蘑菇奶油汤和猪肉饺子放一起她选饺子,
烤扇贝和烤肉她选烤肉。
肉几乎是她的首先。
在吃饱的前提下,甜食是她的第二选择。
尤其是冰淇淋这种东西,她吃过一次就爱上了,偏偏不肯多吃。
韩敏珍其实有些懂王红芬的心思。
在外面她把自己碗里的蛋羹分给侄子侄女后,哪怕自己只能吃上一口,都觉得满足。
如果她自己躲在空间里吃东西,明明很美味,却没有那种幸福感,
自己娘应该也是这种感受吧。
母女俩人一个要给,一个不要,正在僵持着,
“王红芬你xx……”外面一阵叫骂声传进屋来。
王红芬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她的妯娌钱春花,暗道她怎么来了:“外面来了个坏婆子,你在屋别出去。”
她这个妯娌王红芬是顶顶看不上,以前住在一块的时候,两人经常掐架,
后来分家后王红芬也不跟她来往,有什么礼尚往来都是韩铁柱带着儿子过去,
或者韩铁木带着儿子过来。
韩敏珍随手把冰淇淋收进了空间,见王红芬撸着袖子,一副兴冲冲要干仗的模样,她好奇地跟出去。
她出生一年多来感觉她娘挺好的呀,连儿媳妇都不骂的人,怎么对这人敌意这么大?
便偷偷地趴在堂屋门边,看看是谁能让王红芬拿出全力以赴的姿态来会面。
一个精瘦的老婆婆手里牵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相较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体格很是强壮的小胖墩。
嘴巴呱呱地指着小胖墩身上的青紫跟王红芬告状。
这是大伯母啊,珍珍认识的她,她爹带她去大伯家拜年时,大伯母见到她可不高兴了,拉着脸像是欠她钱一样。
两个小胖墩是大伯母三儿子的儿子,因为是双胞胎,很得大伯母的喜爱。
高翠喜听到大伯母把错都推到了自家儿子身上,说自家三个人打他家两个孙子,立马反驳:“大伯母,我可是听我儿子讲,是韩刚、韩强先骂人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我儿子不讲理了?”
“骂谁了骂谁了?”钱春花个子虽矮气势足,顶着高翠喜的肚子往前一冲一冲的……
高翠喜本能的后退,嘴巴上寸步不让:“骂的平平啊,说他是瘸子,来,刚子、强子,这话是你俩说的吧!”
双胞胎面对强势的大人,吓得往钱春花身后躲,什么都不敢说。
钱春花眼神眨巴,心虚了一瞬,自从知道平平去市里看腿了,
看完病回来后,她每次见到平平都会盯着他看,真给她看出门道来了。
平平也不跑跳了,走快了偶尔还会一瘸一瘸的。
她就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说了几句,给这两熊孩子听见了。
王红芬不知道前因后果一直在听着,直到她们说平平瘸了,
脑海里‘轰’地一下,仿佛平地惊雷一般,炸得她头晕目眩。
这简直是往王红芬的心口上戳!
谁愿意好好的孩子有瑕疵啊。
这事不仅是她的心病,更是大儿媳的心病。
大儿媳这一年萎靡不振的样子全家都看着了,安排她做活计她也做,
就是一天都说不上两句话,自己生怕她给憋出个好歹来。
其实平平不跑步或者不快走的话根本看不太出来,所以他们一家人谁也没说,都在瞒着,
本来没多大的事,也许以后还会长好呢。
这下好了,
村里没啥秘密,在别人嘴里,谁都知道赵家沟有个新的小瘸子了。
对平平以后工作、说亲什么的,总归有影响的。
她气得失去了理智,上去就薅着钱春花的头发往地上拽。
高翠喜怀着孕不敢上手拉扯,站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两个小胖子见最疼他俩的奶奶被打了,一点也不知道上下尊卑,居然打起了王红芬。
一个小拳头咚咚的王王红芬身上招呼。
另外一个也学着王红芬,薅着她的头发。
韩敏珍气红了眼,家里侄子侄女都在不在家,二嫂怀着孕呢,其他人都在上工,
情急下抓了两把花花绿绿的糖跑出来,扬着手扔这两孩子脸上。
如果说大人们最渴望的食物是肉类的话,那么孩子们更爱甜食,
两个人眼尖的发现小堂姑姑居然用糖砸他俩!还有这样的好事?
两人立马从这场老娘们的战争中脱身出来,捡起地上的糖来。
韩敏珍自知帮不上忙,倒腾着小短腿,边跑出去边喊:“快来人啊,我娘要被打死啦。”
她想着自己娘是提前下工回家做饭的,她二嫂怀孕六七个月了,这个孩子让她孕吐严重,闻不得油烟味。
加上厨房是烧的木柴,屋内温度也高,烧一次饭她能萎靡半天。
所以要么是大嫂,要么是她娘,每天提前半小时下工回家做饭,
王红芬回到家上了个厕所,又在屋里和自己说了会话,
这会差不多其他人也下工了,只要先找个人把两个小胖墩拉住,她娘看起来武力值比大伯母高,一对一的话就不怕她。
她径直朝着前面的田家跑去,他家的家枝婶子平时也在家带孙子、做饭,这会应该在家的。
“婶子婶子!我娘要被坏婆子打死啦。”
张家芝本身就听见韩铁柱家的吵闹声,抱着孙子正打算出门围观,
听到这话顿时放下手里的大宝,对满脸惊恐的珍珍说:“你带着大宝,我看看你娘去。”
“嗯!”珍珍点头答应。
张家芝婶子生了六个,只活下来一儿两女,闺女都出嫁了,儿子田福贵成亲好几年生才有了田大宝这个孙子。
这可是他家的金蛋蛋,自己可得看好了。
“大宝,来!”她牵着大宝的手往家走,田大宝比她大上五六个月,甩开他的手,人家要自己走。
没等她走到家,就听见二嫂凄厉地叫出声,后面就是隐忍的呼痛声、
坏事了!二嫂肯定出事了,就见大伯娘拽着两个孙子,她自己披头散发地从她家匆匆离去。
家枝婶子也急匆匆地出去了,见到珍珍说了句:“带好大宝啊。”
自己疾步匆匆地往村上走,想到什么又往田里跑。
还是去喊韩老二吧,喊了其他人也没啥用。
情急之下她没想过,珍珍还是个孩子,比大宝还要小上几个月,是什么错觉让她觉得,珍珍能带好自己孙子呢,那可是个追鸡撵狗的小皮蛋啊。
“奶、奶。”大宝就要去追他奶奶,
珍珍赶紧拿出两颗糖:“大宝,你跟我来,我给你吃糖哦。”
大宝嘴巴张大,珍珍塞进去一颗,然后给他看自己手里的糖,哄他:“你进来!”
院子里,二嫂躺在地上,蜷着身捂着肚子在呼痛。
她有些害怕的不敢靠近,牵着大宝的手从边边上走过去,她是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
王红芬这会顾不上她:“翠喜,忍着,家枝去喊人去了。”想抱她回房又怕抱不住闪失,在太阳下晒着也不是回事啊。
见闺女怯生生的躲在墙边不敢过来:“珍珍啊,你带大宝回房去啊。”
“嗯!”珍珍乖乖牵着大宝回了屋,大宝就是个小皮蛋,爬上爬下一刻不停歇,那手见到什么都要翻一翻。
在屋里玩了一会就待不住,嘴里喊着:“奶奶、奶奶。”
今天珍珍没心思哄娃,只要大宝一开始闹,就给他看自己手心里的糖,
一颗糖他嚼吧嚼吧能管个三分钟,不等他吃完立马再拿一颗放在手心,
断了他要出门的心思。
没多久珍珍听到韩铁柱的大嗓门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你和老二家的干架了?”
地里干活的人呼啦啦全到家了,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王红芬。
王红芬没时间跟他解释了,瞪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快,老二,你拉板车带翠喜去卫生院去看看。”
大宝被他奶接走了。
王红芬急匆匆地回屋拿了钱,和她二哥拖着板车,带着高翠喜去了镇上的卫生院。
韩铁柱在家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好来问珍珍。
珍珍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突然哭起来。
“怎么了这是?”韩铁柱抱起她,放在肩头哄着。闺女有时候会无理取闹假哭来达到目的,却从没用这种表情哭过,看样子今天的事吓得她不清。
珍珍抽噎着,囫囵不清地说:“大伯母说建国、建设打双胞了。”
她的神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的脆弱,就是想哭。
“二嫂说双胞骂平平是瘸子,娘很生气。”
“大伯母带双胞来,和双胞一打奶奶。”
“我去找家枝婶子,不知道二嫂怎么了。”
韩铁柱终于搞明白了,这事不能全怪两个孙子,具体的要等红芬回来在问。
镇上的卫生院里,韩老二在产科门外焦急的等候着,
妇产科医生给高翠喜检查完:“孩子留不住了,你是等自然流掉还是引产呢。”
高翠喜额头上是密密麻麻地虚汗,听到医生的话她鼻子发酸,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我不想引产!”
头发花白的女医生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跟她解释:“勉强保胎的话也就能多保几天,生下来还是活不了的,才六个多月各个器官还没发育好,很难存活的。”
王红芬此刻悔不当初啊,同样在旁边抹着眼泪,忍一时风平浪静啊,这么大岁数了,干啥这么冲动。
高翠喜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医生眼带怜悯并不催她,让她哭完了说。
高翠喜哭了一通,哑着声音说:“求求你给我用保胎药吧,我身体好,不会那么容易流产的,娘,好不好!”说完她看着婆婆,希望婆婆能出这个钱。
王红芬当即表态说:“大夫,能保胎就尽力保。”王红芬很是自责,让钱春花骂几句又怎么样,如果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自己将后悔终身啊,也将落得儿媳儿子一辈子的埋怨。
医生真的难得见到要给儿媳妇保胎的婆婆。
大都是顺应天意,能留下就留,留不下反正还能生,也就没跟她俩提保胎的事。
她家一看就是没钱的,很有可能花了几十块钱,孩子还没留住。
“好,那你先办住院住下来,我来给你开药。你移动的时候动作轻一点,最好是在床上吃喝拉撒睡,不要下床。”
“嗯。”
韩老二和王红芬母子两人推着高翠喜住进了病房,
“翠喜,你安心住着啊,我在这儿让老二回去吧。”王红芬考虑到韩绍武一个大男人的,可能会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好孕妇。
谁知道高翠喜不同意:“娘,让邵武在这儿,你回去吧,医院这边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你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
韩老二听了,确实是这个理,如果是自己的话,晚上还能和翠喜挤挤,娘的话只能趴在床边上睡,别把自己娘在折腾坏了。
他小时候,见自己奶奶磋磨大伯母,还觉得是奶奶不讲理,倚老卖老。
现在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大伯母确实不是个东西。
翠喜肚子里的孩子韩老二非常期待她(他)的出生,最好是个女儿,名字都想好了,小妹是珍珠,自家闺女就叫宝珠,不比小妹差在那儿。
如果是儿子就叫建军,和建国、建设兄弟俩一脉相承,一听就是亲兄弟。
王红芬把一卷纸币当着翠喜的面给韩老二:“老二,那还是你在这儿,这钱拿着,回头我让你哥给你俩送点换洗衣物过来。钱要是不够了你给家里捎话啊。”
她说这话是为了宽翠喜的心,也是在儿子面前自己的态度。
韩老二感动非常,自己的爹娘真是太好了,送她到了医院门口,目送她拉着板车回去了。
等王红芬到家已经快到傍晚了,家里就留了安安和珍珍、喜儿三个人。
她没舍得在镇上吃饭,饿得前心贴后背,累得不想去做饭,垂头坐在炕边。
珍珍‘蹬蹬蹬’跟着她进了屋,见她颓废的样子,给她一碗猪肉水饺。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她狼吞虎咽地吃完后见天色晚了,马不停蹄地去烧火做饭,
下工时间到了,一家人沉默着洗手吃饭,期间除了几个孩子呱呱说着话,大人们全部一声不吭。
王红芬不饿,手里象征性地盛了半碗稀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水饺,她感觉胸口噎得慌,似乎水饺涨到了嗓子眼,
让她越来越胸闷气短,
直到她感觉自己憋屈得要爆炸了。
“不行,我得找她去!”王红芬越想越气。
气呼呼地出去了。
韩铁柱没拦着,反而几口喝完碗里的粥,
带着老大、小三、小四尾随着她一起去了。
珍珍跟着他们到打门口,被追出来的秦桂香抱了回去。
第25章 老娘发威
话说这边王红芬站在韩铁木他家院子门口, 掐着腰在门口吐沫横飞地骂着,
屋内的钱春花可不怕她,自己也有三个儿子呢, 要是打起来自家胜算更大些。
她就要开门出去应战。
韩铁木低声呵斥:“不许去!你看你个搅事精做的好事。”
钱春花嘴硬犟道:“我那会被她压在身子下面,只准她打我不准我踢她吗?
谁知道她家老二媳妇不睁眼地凑在旁边,怀着身子还不安生在边上带着, 凑过来干啥, 这可不能怪我。”
韩铁木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头对着钱春花指啊指, 老婆子年轻的时候就嘴碎, 没少跟自己老娘还有弟妹干架。
也就是分家后,不住在一起,安分了很多, 没成想老了老了还搞了这一出。
“红芬啊!算了吧, 都是一家人。”下工了,满村子的人都在家呢,不一会儿都聚了过来,满满当当地跟看戏一样, 后面的人还在一个劲的往前挤。
有那吃饱了撑的的人出来参合和稀泥。
“什么算了,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把你儿媳妇踹流产了住医院去了, 能不能算?
能的话我就等着, 等你儿媳妇怀孕的, 到时候记得喊我去踹!”
“你怎么咒我媳妇呢?”
“这怎么叫咒你呢?不是你说要我算了吗?
那你说说, 我儿媳妇现在在医院吃着药, 还要挂药水,
没有几十块可出不了院, 这钱你来出吗。”王红芬这会火力全开, 谁来怼谁。
“我出什么出, 又不是我踹的。”那人嘟囔着,身子稍稍退后了些。
王红芬对着屋内喊:“钱春花,你装死不出来是吧?!”
韩铁木家住的是韩家老宅,这些年围墙都没舍得砌,院子只围了一圈松垮垮的篱笆墙,
王红芬踹了两脚就踹出个洞来,踩着篱笆里面栽种的辣椒苗进了院子。
韩铁木从窗户缝里看见了,赶忙出来:“铁柱家的,你瞅瞅你!干啥不走大门”
说着把大门打开,对门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说:“该干嘛干嘛去,别堵我家门口”
“还瞅瞅我?你怎么不瞅瞅你家那老婆子都做了啥杀千刀的好事!”王红芬对他嚷嚷,
“还有你那两个好孙子,看到我头上没。”她歪着头撩起头发:“你那两个好孙子揪的!
你那好孙子厉害了啊,连我这个二奶奶都能上手打了,老韩家祖坟冒青烟了,出气了啊。”
王红芬阴阳怪气的一口一个好孙子,屋内躲着的人面红耳赤的,韩三牛瞪了自家两儿子一眼,恐吓他俩:“你俩给我等着!”
韩铁木才知道这回事,可没人跟他讲,老婆子只说妯娌两人打架,误伤了翠喜。
他还想着,误伤了,也不是存心的对吧,好声跟弟弟和弟妹说说,他们两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可要是自家孙子上手打了自己的长辈,这事就大了。
背后的碎嘴子们能说道几十年,孙子这一辈子也别想在村里抬起头来,
这个坏名声会跟随他一辈子、甚至跟随着孙子的孙子们。
对着厢房怒吼一声:“三牛,你儿子呢。”
韩三牛很会审时度势,一手一个,拽了两个儿子出来:“二婶,这两小子在这儿呢,
你尽管打。”两个儿子害怕的身子直往下坠,
三牛的手跟铁巴掌一样,紧紧拽着两个人的胳膊出去。
韩三牛的媳妇着急的跟在他们身后,公公这是真生气了。
“我可不敢打你家金孙子。”王红芬笑道。
“三牛,给我打!”韩铁木眼睛凶狠地瞪着两个孙子:“狠狠地打,不打都要上天了。”
两个小胖子吓得半哭不哭的,脸上的表情皱巴巴的,双脚不住地往回蹬。
韩三牛险些弄不住他们,像两条有力的大鱼,滑不溜丢,要费劲才能按住。
钱春花在韩铁木身后,对着两个孙子死命的使眼色,
双胞胎不愧是她带大的,立马会意到了奶奶的意思,
趁他爹松手拿扫帚的功夫,同时灵活的转身,
逃出大门外。
“二婶!”韩三牛追了两步没追到,回来陪着笑对王红芬道歉:“真的对不住。”
韩铁木也说:“铁柱家的,我让三牛给你陪不是,等下就抓那两个熊孩子回来。”
“陪个不是就完啦?你家孙子在外面败坏平平的名声,说平平瘸了,我家平平好着那!平平一点事都没有。”
王红芬斜着眼睛看他,扬着声音说给外面围观的人听。
有人好奇地跟旁边人交头接耳的:“红芬大孙子真瘸啦?”
“你听钱春花瞎扯,平平天天出来又是帮队里搂猪草、又是捡牛粪的,瘸没瘸你看不到啊。”
“钱春花是该死的,这话哪儿能乱说。”
王红芬见钱春花愤愤地躲在韩铁木后面,心道这个钱春花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以前就是这样,你要说她泼辣吧,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在家里对着儿媳也是一副当家太太的模样。
可在韩铁木面前,就是头温顺的小绵羊。
“这样的吧,我出去说你家双胞摔到头摔傻了,才打我这个二奶奶的,我这主意怎样?”
说着,她眼尖的看到门旁竖着一个洗衣棍子,
拿到手里,就往他家屋里去,互斗是不可能互斗的,打坏了还得赔钱,她来的目的也不是打架。
砸点不值钱的还是可以的。
韩铁木着急却没法上手拉她,推了一把身后的钱春花,
钱春花立马嚷嚷着:“二弟妹你要作甚??你要打死我吗?”跳出来拦着她,
三牛媳妇也赶忙过来,就连屋里的二牛媳妇都出来了。
闹得不可开交之时,韩铁柱带着三个儿子到了,他是故意走得慢一点,让王红芬闹一闹撒一撒气的。
韩铁木对着姗姗来迟的韩铁柱埋怨说:“铁柱啊,你瞧瞧这事闹的。”
上前拉着韩铁柱的手臂,拉他进屋:“进来说,有什么事不能在家说了,丢人现眼的。”
、
“你说谁丢人现眼呢。”王红芬被几个人禁锢住,现在处在气头上,就是天王老子她也不惧。
韩铁柱被他哥按坐在他家堂屋长凳上,王红芬不客气地坐在一旁,三个儿子站在他俩身后,
三牛要端椅子给他们坐,这三人就是不坐,跟个护卫一样。
气氛仿佛凝固了,钱春花刚想张嘴,被韩铁木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老二家的住院去了,肚子的孩子不管怎么样,都得花不少钱,自己少不得要拿些钱出来,这是态度问题。
尤其是孙子打长辈这事,多出点钱才能堵住众人的口。
韩铁木回屋拿了几张纸票出来,放到韩铁柱面前的桌上:“铁柱,咱俩可是亲兄弟啊。
亲兄弟可没有隔夜仇啊。孙子我来教育,保证饶不了那两小子。
这钱你拿着,给侄媳妇好好补补身子。”
韩铁柱自从到他家,沉着脸一句话没说过,看着钱半晌,接过钱递给王红芬。
王红芬接了钱点了下,20块,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最大能力了,再多了肯定舍不得了,她也累了不想逼逼叨的的了。
而且韩铁木这人最是小气,这回大出血,钱春花和双胞胎的日子不会好过。
果然韩铁木见他们一家出了门,立马拽着钱春花的头发回了屋。
“三牛、二牛!”钱春花惊慌失措地喊她的好儿子过来帮忙。
其实不用她喊,三个成家立业的儿子也不能让当婆婆、奶奶的亲娘被老爹教育,
忙不迭地去拉架。
韩铁柱一家刚出大门,
就听见钱春花要死要活的哭喊声,还有儿子儿媳劝架的声音,
王红芬扭头对着他家大门‘呸’了声,他大伯这是因为赔钱了才迁怒收拾钱春花的,
如果不赔钱,相信他根本不会动手,只会对着钱春花骂两句。
还有一点,打老婆啥时候不能打?非要等他家还没出大门就开始了,
不就是打给我家看的吗?
一家人虽得了二十块钱,可心里一点也没有旗开得胜的感觉,反而全都心情郁郁的。
韩铁柱晚上回房后才问起王红芬事情发生的具体的经过。
“钱春花这么多年没上过门,上来就骂我XX,说家里孩子把她孙子给打了。
本来我也没吱声,看双胞脸上青青紫紫的,骂我也就忍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两小胖子先骂的平平是瘸子,你说这我能忍吗?
这不就打起来。你也知道的,单打独斗钱春花不是我对手,又是在我家地盘上,
我能打不过她?
被我按倒在地上打,也不知怎么,就踹倒了翠喜。
唉!”
王红芬唉声叹气,真是悔不当初啊,冲动是魔鬼。
韩铁柱把骂她的话咽了下去,老婆子也是护犊子心切,害到儿媳妇那是意外,再骂她的话,弄不好她能气出个好歹来。
“翠喜就先在医院住着吧,钱够吗?”
“加上你大哥家这20块,翠喜住院肯定是够了。就是都用完了的话,几个孩子下半年学杂费,就有些紧张了。”
“平平他们几个,先跟学校欠着也行,年底给。就是不知道小三能不能考上大学,
万一没考上,这工作也不大好找,
我听赵地主说,苏联那边逼着咱们还债,很多工厂都停建了,
招工的都先紧着城里户口的来。”
“赵地主儿子可是留学回来的,他的工作好找的吧?”
“那当然了,人家现在在沪市的研究院工作,说是保密单位。”
王红芬啧了声,艳羡不已:“万一小三说要复读呢?复读一年应该可以考上了吧。”
“不给他读了,家里给他上这几年够了,复读的话老大、老二那边说不过去。”家里的钱按照劳动力来算,只有三分之一是老两口赚的,大部分还是两个儿子的
王红芬有些惋惜,万一真考不上,有些对不住家里这些年对他的培养。
像是精心侍弄的庄稼地,结果歉收了,总归是让人丧气的事。
“我本打算收玉米前回娘家一趟的,这下翠喜就是出院了,估计也只能卧床保胎,家里事多我还是走不开。”收玉米前这段时间不用浇水,算是比较清闲的时候。
收完玉米后要深挖地、秋收、然后种植冬小麦,这一忙又要半年过去了。
“你回一趟家也就最多三天时间,有什么不能去的?
翠喜在医院也用不到你,不就舍不得那几个工分嘛!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大队上没工分分不到粮,我就下河捞鱼,上山找野菜,还能让你饿死不成。”
王红芬心里一阵感动,在一起过了几十年了,两人有过争吵、冷战,更多的是理解和支持。
韩敏珍从他们的对话里知道了二嫂住院在保胎,还好还好,她都吓死了,以为二嫂被打得流产了。
她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二嫂快快好起来。
家里少了两个大人还怪冷清的,就连建国、建设两人都安分很多,
知道自己闯祸了,
早早起来去捡牛粪、回来后在去弄柴火,其他的他俩也不会。
平平似乎更寡言了,他和大嫂子都是那种有话闷在心里不说的人,
好在家里还有安安和喜儿插科打诨,显得院子里有点人气。
【作者有话要说】
26章《新的发现》晚上九点更新,感谢各位小可爱,为你们加更一章。
第26章 新的发现
在农村夏天地里的活计要趁着早晚做, 中午就会比冬天休息的时间久点。
韩敏珍见他大哥在通风的堂屋编筐子,好奇地蹲在边上看,
韩老大手巧, 会做一些木匠活,家里用的
簰子(锅盖)、蒸篦、竹篮、带椅背的小竹凳,
几乎都是他做的,
韩铁柱也会, 不过他没有韩老大有天赋。
像是竹编这些, 韩老大几乎是看别人编过一次就知道什么原理了, 上手就能编。
喜儿调皮地钻进一旁已经完工的背篓子里捣乱。
编好的背篓大得能装下两个喜儿,
喜儿可喜欢了,折腾着一会倒扣下来当房子玩, 一会卧倒当洞穴玩, 钻进钻出乐此不疲。
珍珍见喜儿玩得开心,灵机一动,可以做个背篓版的宝宝背带啊。
偶尔王红芬想带着自己出门干活的话,是用一根长长的布条把她五花大绑地绑在背上。
背带让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冬天的时候可以抱在一起取暖,
这大夏天的会热死人的。
她把喜儿哄出来, 自己钻进去, 发现想象是美好, 其实在里面腿伸不开, 盘在一起并不太舒服。
喜儿在旁边急道:“小猪小猪, 我要进去。”
珍珍随手塞她嘴里一颗糖, 喜儿就不叫唤了, 乖乖在旁边舔着。
韩老大知道小三从市里带了半斤糖, 经常会给她俩糖吃, 并不会疑心什么。
“大哥!你做个能把腿放出来的篓子好吗?”珍珍皱着小脸:“珍珍的腿会痛!”
“……”这是什么奇怪要求,韩老大自然不肯:“不行啊,那样装东西会漏的。”
王红芬在东屋里耳尖的听见了,大声道:“让你做就做,不就废点白蜡条吗?”
韩老大……
感情我的人工还不如白蜡条。
王红芬最近因为翠喜的事脾气很是暴躁,他爹都不敢对他娘吱歪,
韩老大也没那个胆子去触她的霉头,认命的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背篓,重新拿起一根白蜡条,剥起了皮。
竹条上有倒刺,要仔细打磨才能用,他怕打磨了还是有遗漏的地方,万一戳到小妹,自己到时候出力不讨好,还落个埋怨。
白蜡条在底部切开一个裂口,然后外皮向外翻出来,
一条光滑溜溜的白条子便好了,根本不用担心会剌到人。
用白蜡条编的筐子又好看又耐用。
他一边剥皮一边问珍珍:“珍珍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啊。”
珍珍在背篓里笑眯眯说:“腿腿要出来”。小手嫌弃地拍着筐的边沿:“挡眼睛!”
“哦!珍珍是想要个坐着舒服,还能看见前面的篓子吗?”
珍珍点头:“是哒哥哥。”
看着珍珍这机灵的小样子,韩老大也没那么抗拒编这不务正业的玩具篓子了。
他在脑子里想了下3D版本的背篓,编的时候要在哪个部位收、哪个部位放,做到心中有数后就动手编起来,
很快,下午上工前,一个大概的雏形就出来了。
韩铁柱拿在手里端详着:“珍珍坐里面应该比背带舒服吧。”
“要想舒服还得多垫些褥子,不然硌屁股。”穷则思变,韩老大想到这个还没在集上看过:“不如多编几个拿到集上卖看看。”
“嗯,我看成。”
韩敏珍没想到大哥不仅按照她的要求,在筐的底部弄了两个放腿的洞出来,还把筐的边沿做成了前低后高的模样,这样坐累了还可以靠在背篓后背上,
试着坐了下,除了硌屁股太硬了没其他缺点。
她抱着背篓不撒手,这下好了,以后可以让爹娘背着自己出门啦。
她把还没完全成型的背篓藏到了爹娘屋里,放外面会被喜儿当成玩具玩的。
二嫂不在家,她娘舍不得让大人请假在家带孩子,少干一天活就少一天工分哪。
安安就被赶鸭子上架正式在家带孩子了。
这对珍珍来说是个好消息,
只要跟她说自己要在房间睡觉,不要喜儿和她过来吵自己,
安安就会带着喜儿在院子里或者自家那屋玩,
不像其他人在家的话,就会担心她是不是睡得太多了,会过来喊她起床,
她偶尔进空间方便啥的,都是很快出来,怕外面的人找她。
安安在家就没这种担心了,她本性还是个孩子,比大人好糊弄多了,
甭管小姑是睡了一小时还是两小时,反正小姑没出门就不用管她。
珍珍忽悠走了安安后进屋插上门栓后进了空间,
她平时操作工厂大都是直接在屏幕上操作,
今天她想进工厂实地视察一番,毕竟是朕的天下嘛!
经过一年的适应期,她渐渐地对里面工作着的NPC没那么害怕了。
小镇经过她的规划后,现在分为三大块,
工业区里有36个工厂,都建立在朝着大海的那块空地上,工厂过来是田地和湖泊、仓库。
另一边是各种样式的楼房,那是居民区,
居民区中心地带是商业区,布置了带有各种功能的建筑物,
比如攀岩墙,花店、潜水基地等在一块,
这一片区域设置好了后就没管过。
她的日常操作的就是工厂收取货物、饲养动物、种地和收取各种物品。
她挪动着小短腿迈步在工业区里,
耳边是微小的机器运转声。
她随便进了一间纺织厂里,
纺织厂没有活干的时候外面是没有‘人’的。
等她在控制面板上选择开始织布后,
几个‘人’从后门处出来。配合着机器做一些搬运的工作。
工厂的‘人’是不会和她对视的。
专心致志做着手里的活。
她绕到工厂后门处,一个普普通通的看不出什么材质的灰褐色门是关闭着的,
周围处了细小的机器声,整体还是很安静的,一开始她还觉得害怕,
现在有些习惯了。
珍珍踮起脚尖想去拉门把手,却不想这是自动门,
感应到门外有人后,
静静地朝着两边打开,
索性里面不是黑洞洞地,才不至于让她尖叫跑开。
里面的空间不大,大概十几个平方,头顶有几盏照明的小灯,
墙壁是简约的白色,
一张金属桌子上面只放置着一块类似于电脑显示器的东西,
桌面上没有鼠标、机箱,屋内也没有椅子啥的。
她用手指头在页面上滑动,
一排溜的布匹图片,打钩的只有三样,白布、蓝毛线、粉色丝绸。
后面还有可以选择的地方,比如白布、毛线、丝绸后面还可以选择什么花纹、什么颜色的,
珍珍心道,这才正常嘛!
只生产一个颜色的布匹才不正常好吗?毕竟裁缝店里的衣物是有其他颜色的。
她设置了一匹普通深蓝色、军绿色棉布,这两个颜色以后会穿得多些。
现在货架上显示有3匹布在生产中,新设置的两匹布要等前面那匹做完了才能开始,
不过一匹布只需要半小时就能好了,
只要一个半小时后,她就能得到新颜色的布料啦。
见时间还早,她跑到鞋厂去看看,
里面的空间是和布厂是一样的,除了操作台没有其他物品,
这次她想做一些日常能穿的鞋子,手工布鞋的千层底太费人工了,王红芬得空就在那做鞋底子,
操作系统里果真有千层底布鞋的图样子,
她选择了黑色白底的布鞋开始生产,弹出来一个黑色布料的图片加个大大的红×,原来是缺少原材料啊。
她又在布厂新添了黑色的布匹的制作。
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样,冰淇淋厂在原有的口味上,新增了桃子、苹果、菠萝等各式各种花样组合的冰淇淋。
她长了个华国胃,西餐的沙拉啥的她不太爱吃,
亚洲餐厅那几样她都吃腻了,她新添了爆炒虾仁,清炒土豆丝、土豆烧肉,
她后知后觉发现,小镇里自带的种子,种类实在是不多,就是不知道,外面的菜种能不能在里面种地。
等王红芬晚上又提前下工回家做饭,见到床上摆着两匹崭新的布料时,
面露可惜的说:“闺女啊,怎么不是小花的布料啊”孩子小姑给的那款碎花布可漂亮了,
做成布衫在村上一众灰突突的孩子中格外亮眼:“不过绿色也行,绿色也好看。”
她自说自话着,想着给闺女做一身小军装,腰间扎个小皮带,肯定特别神气。
脑子里已经在寻思着,找村上的谁谁谁来剪裁,自己的手艺她心里有数,剪个大裤衩什么的还行,板板正正的衣裳做不来。
家里没有在城里上班的工人,布票很难弄到,他们都是穿的自家纺的土布,穿起来皱巴巴的,
好处就是夏天可透气凉快,缺点就是容易破,洗的时候都不敢上手使劲揉。
她三下五除二剪下了一块军绿色的布料,对站在一旁的珍珍说:“闺女啊,其他的收起来吧。”
珍珍摇头:“娘也要穿新衣服。”
王红芬倍感闺女的贴心,心疼地抱起她:“乖宝,咱家没有布票呢,这个你穿就行了,就说是你小姑给的。”
“唉!”这一年,她拿出的东西,如果是她自己要吃的,比如水果,韩铁柱会让她吃完,见她实在吃不完,也不肯收回的,老两口会一口吃掉。
如果是现实有的,比如她拿出桃子来,又正好是产桃子的季节,他们会切开,几个孩子一人一口。
老两口并不希望自己拿出来过多的东西,
用他们的话说,一是来处不好说,说多了总会有破绽。
一来亏心,总有种对不起家里其他人的感觉。
三是去年夏天,家里自留地的农作物相较于其他人家算大丰收,加上大队上分的粮食,
珍珍拿出来的做种子后多出来的洋芋、玉米,
去年他家除了累点,吃的还算不错。
这个不错是除了肉类以外。
一开始,王红芬和韩铁柱对于闺女给他俩的食物是来者不拒,啥都吃得喷香,
米线好吃,蘑菇牛奶汤味道怪怪的,
还有面饼子卷炸肉也好吃,
玉米什么汤里面都有股奶味,不难吃。
闺女给的鸡蛋糕一样的点心、烤馒头都是甜滋滋的,也好吃。
吃了一个星期之后,她惊悚发现自己长肉了,脸上还看不太出来,
肚子鼓鼓囊囊的。
再后来王红芬就会让闺女把喷香勾人的食物拿回去。
比如给她两碗米线,老两口很久没吃馋得不行了,也只合吃一碗。
一家子都瘦兮兮的,就她和韩铁柱吃得胖胖的,这怎么也没法解释啊。
还有她怕好日子过得多了后,怕自己欲壑难填,
万一闺女的术法失灵了呢?
两人还能喝得下剌嗓子的、味道驳杂的野菜红薯玉米糊糊吗?
在韩敏珍看来,家里的日子真苦啊,几乎是地里有什么吃什么,南瓜下来的季节就是天天南瓜,
地瓜、洋芋也是一样,冬天就是天天白菜、萝卜、咸菜。
可他们并不觉得现在的日子难过,除了难得吃一回肉想得慌以外,
上工干活这就是农民的日常啊,
吃得也比以前旧社会好多啦,
更主要的是没人压迫、没有压力,生活得稳定,不用担心哪天被人偷袭了。
不辛苦、根本不辛苦。
韩敏珍扭着腰不肯,非要王红芬留下,她娘就非要她收回去。
韩敏珍赌气把所有的布料都收起来了,哼!那就都别穿嘛!只有自己一个人穿好的,像什么样子嘛。
王红芬也觉得委屈闺女了,明明闺女啥都有,还得陪着他们吃糠咽菜的。连件新衣服都不敢穿。
可暂时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最近地里不忙,这两天我抽空回娘家一趟。”上面的政策有变,自留地被收回去了,就留了三只鸡养了下蛋给珍珍和喜儿吃。
没有自留地猪也养不起,去年得亏卖了一头猪,家里的孩子才能都去上学。
也亏了珍珍的水,在自留地里玉米最需要水来灌浆的时候,偶尔趁半夜家里人没注意去浇下水,也不敢过分地浇。
五分地的玉米收了足足200斤。要知道别家一亩地可能才收个100斤的玉米棒子都算是侍弄的精心了。
“我也要去。”珍珍立马说
“去,就是带你一起的。珍珍还没去过舅舅家吧。”
“嗯!”
高翠喜次住院足足住了半个月,按照医生的说法,最好是不要出院,住得越久越好,就怕出院后有个闪失还得回来。
韩老二不敢住下去了,半个月啊,一天要一两块的住院费呢,他回家去拿了一次钱了,已经用光了,再拿他不好意思开口了。
“我拖着你慢点走。”
高翠喜也没为难他:“你要是颠着我了,孩子有什么闪失,我就要跟你离婚!”
韩老二果真是轻轻的拉着她,从镇上到家只要十多里路,他差点走了一天。
事后韩老二找了个由头,打了韩三牛一顿。
气得韩三牛回家,又把双胞胎儿子揍了顿。
来啊,互相伤害啊!
【作者有话要说】
OK啦!今天两章八千字掏空我啦!
第27章 回娘家
高翠喜出院回家后, 王红芬就趁着地里的活不忙,跟大队上请假,还是想回娘家一趟。
这会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 王红芬天刚亮就出发了,
背篓是老二做好的娃娃专用背篓,珍珍背对着她坐在里面, 屁股下是用旧棉袄改的坐褥, 又怕她热, 上面铺了韩老二精心编制的小竹席, 尺寸卡得刚刚好。
自知哥哥家日子不好过,她胳膊上挎的竹篮里装了自家菜地里的几样蔬菜还有五斤玉米面。
珍珍眯缝着双眼,带着小草帽, 歪在小背篓里, 在王红芬后背上晃着晃着睡觉了,等她一头汗热醒时候,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前后路上没见着什么行人。
“热!”珍珍喊着, 头晕乎乎的,别是中暑了。
王红芬到了路边树荫下, 让她下来透透气:“要嘘嘘吗?喝水吗?”
她自己带了竹筒做的水壶, 里面留了一点水给珍珍, 虽然知道闺女不缺水。
“要歇歇!”珍珍无力地垂着脑壳, 屁股要坐麻了。
大夏天的路边的地上野草深深, 荒的都没处下脚, 王红芬在路边找了个粗壮的大树, 在树后背着点人的地方, 拔了下树后半人高的杂草, 清理出一块地方。
珍珍拿出一大块之前要做衣服的军绿色棉布,扔在地上,准备当野餐垫用。
王红芬撇了眼说:“太大了,一小块就够了。”
珍珍摇头:“扎屁屁。”地上都是小石子草根啥的,要垫个两三层,
小镇里的沙滩垫啥的拿出来万一被人看到了不好,但是这个军绿色的布就不同了,
不显眼远处看还以为就坐在草上。
走进了看也只会说太败家,居然拿这么好的布当垫子。
珍珍躲在背人处解决了生理需要,见她娘也是一样晒得满脸是汗,拿出了一个草莓冰棍出来:“娘吃。”
王红芬这次没有说不要,咬了一口,冰凉舒爽:
“还是这个草莓的好吃。”
珍珍吃的是草莓蛋筒冰淇淋,自打发现工厂里后台是可以人为改变操作的,又激发了她刷游戏的心。
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比如鞋子做了黑色千层底布鞋和军绿色塑料底的解放鞋。
乳品厂不止可以生产奶油、奶酪,还可以生产奶粉。
裁缝店做了各种规格的布口袋,现在装东西不是竹编筐子就是柳条筐子,要么是尿素袋子、麻布口袋。纯天然没染色的细棉布口袋可以拿出来装点心。
小镇里该建的建筑都建好了,每天还在攒经验是想多解锁些仓库,
不然仓库一直感觉不够用的。
现在收获的不怕变质的物品直接放在居民区的楼房里,仓库只放些容易变质的食物。
吃完冰淇淋她又拿了一份猪肉馅的饺子和两杯西瓜汁出来。
王红芬要喂她,她摇摇头,自己拿了个小盘子,分了两个出来。
两个饺子加上西瓜汁,她吃得饱饱的。
王红芬也打了个饱嗝。
她往餐布上一躺,真舒服啊!在背篓里坐得浑身僵硬:“娘。你也躺着。”她往边上让了让。
王红芬确实累了,半个身子躺在布上,人吃饱喝足了容易犯困,不知不觉母女俩居然小睡了下。
“叮铃铃。”这是牛脖子上挂的铃铛的声音,有牛车过来了。
王红芬惊醒后出一身白毛汗,真是大意了,万一有谁拐了闺女走怎么办。
坐起身看过去,远处一辆牛车慢悠悠地在走过来,好不容易有过路车了,
她赶紧叫醒了闺女准备拦车。
收起地上的军绿布,示意珍珍收起来。
韩敏珍揉着眼睛摇头:“脏,不要了。”
王红芬忧心忡忡地叹气:“唉!闺女,以后嫁人可怎么办呀。”
闺女吃惯了用惯了都是好东西,要是以后都不用神通的话,普通人的日子闺女能不能过得了啊。
要是用她的神通,作为闺女的枕边人肯定会知道的啊,这世上还有其他人能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的她吗?
“嫁人?”这个词对珍珍来说,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她抬着脸说:“不嫁人!”
“哪儿有不嫁人的姑娘家呢。”王红芬瞅着闺女认真的小脸,笑着摸着她的头,
不过想到闺女是个神仙,可能真的不能嫁人也说不准,自古以来和凡人通婚的仙女就没几个下场好的,比如牛郎织女:“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了。”
说着对着走进的牛车摇摇手:“大伯,搭个车。”
赶牛车的人痛快的停下来,让她俩上车。
“去哪儿。”
“临海村。”
“那我到不了,我到青河大队放你下来吧。”
“哎!成啊,多谢大伯。”
珍珍和王红芬并排坐在牛车上,两人的汗止不住的流,王红芬用自己的草帽给珍珍扇风,
珍珍借着篮子盖的布,手伸在布下放了几个番茄出来,这个鬼天太热了,王红芬给了赶车的老头一个。
“你家的洋柿子好哇!”老头咬了一口,赞不绝口。
“是啊,这个品种好,沙瓤的吃起来一点都不酸。”
赶车老头起了心思:“大妹子,能再给我一个不。我回家留了种子,明年种看看。”
“哎呦,就两个了,都给你!”王红芬也没小气,篮子里的两个都给她了,权当车费。
等篮子空出一点空来,珍珍在篮子里放上两条熏腊肉,现在天热,腊肉相比鲜肉容易保存。
布口袋装了十个马芬蛋糕,给外公外婆吃,他们人老了,牙口不好。
给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妹一罐奶粉,舅妈和自己母亲一样大,都是属于大大龄的产妇了,
表妹生下来特别的羸弱,王红芬去看过一次,说她都担心活不下来,瘦得跟个小猴子似的。
珍珍昨晚睡觉前在厨具工厂,用陶土做了类似于茶叶罐子的盒子,好用来打包做好的奶粉。
她娘作为姑奶奶回娘家,不多带点东西没面子啊。
反正舅舅一年也不去她家一次,不晓得她家里是什么情况,容易被她娘忽悠过去。
临海村风里都是海的味道,
村里更是鱼腥气很重,几乎家家门口都有晒鱼干,
两人运气不好,路上就只搭到了一辆牛车,靠着王红芬脚力走了后面的十来里路。
“娘,房子顶上是什么?”韩敏珍坐在背篓里,好奇的问道。
王红芬都不用抬头:“珍珍没见过吧,以前这边不种水稻、小麦,自然也没有稻草用。
不过啊,人不能让尿憋死对吧。老祖宗啊就想到用海里的草来做遮风挡雨的屋顶。”
“哦!”珍珍长见识了,这海草的房顶看起来特别的厚实宣软,用不规则石块建造的房子看起来比赵家沟村的泥巴墙结实。
村上这会人都在午睡吧,只有零星几个精神旺盛的孩子还在外面晃荡,
“爹、娘。”刚到娘家的大门口,王红芬迫不及待欢快地喊道。
老王家和其他人家一样,三间正房,两间偏房。
石头盖的房子倒是挺结实的,就是海草屋顶似乎很久没有修缮了,
草的颜色变浅了许多,有些地方明显的缺了一块。
院子里和其他人家一样,用大大的竹匾的晒着小杂鱼干。
珍珍从她娘声音里听出久违的少女感,那是面对亲人,面对父母才会有的感情。
“哎呀,我好像听到红芬的声音了。”王老太太在屋内正准备午睡呢,突然来了精神,一下子爬起来。
王老爷子听了听没声音:“哪儿有,你听岔了。”这时,王红芬又喊了声。
“好像真是红芬回来了。”王老爷子用手支撑着身子也坐起身来,
“红芬啊。”老太太在屋内朝外喊道。
“哎!娘,我回来了。”
王老太太高兴地下了床,对着外面骂道:“小八你懒死了,你小姑回来了,赶紧给你姑倒点水。”
“娘,我自己倒,干啥喊珊瑚,让她睡,我也要睡会的。”王红芬赶紧拦着她娘。
她娘这辈子,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礼数不缺,就是对家里人,太口无遮拦了一些,
也就是自己嫁出去了,难得回一次家,要是在家待久了,她娘也照骂不误。
对大嫂也是,怎么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她在家的时候还能劝劝,结婚后她俩没人拦着,整天家里鸡飞狗跳的。
娘又只有大哥一个儿子,连分家都没法分。
“红芬回来了啊。”李杜鹃从屋里出来,她神色疲惫没有精神地打了声招呼。王红飞还有珊瑚也都出来了。
王红飞刚刚睡着,此时还不太清醒,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王红芬见他们睡眼惺忪的样子忙道:“大嫂你去睡,我去娘屋里坐坐。”
她一时兴奋,声音大了些,忘记这大夏天的中午大家都要午睡,不然下午没精神干活。
王红飞见自家妹子来了,不是外人,也没多客气,带着李杜鹃午睡去了。
珊瑚则是不困了,家里难得来个亲戚,去水桶里打了碗井水递给王红芬:
“姑,你带表妹来的吗?”她好奇地看着背篓里的表妹,妹妹跟自己村上的孩子不一样哎!
白白嫩嫩的,不像海边的孩子,几乎个个都晒成古铜色。
王红芬说:“是呀,瞧我,都忘记珍珍了。”
她对着王老太太说:“娘,你外孙女也来啦。”说着放下背后的背篓。
韩敏珍乖巧的从王红芬后面露出脸来:“外婆。”
“哎呦,是珍珍啊。”她的眼睛看不太清珍珍的模样,王红芬赶忙把珍珍抱到她面前,
老人的手带着粗糙的老茧,摸着她的脸有些刺疼:“外婆。”珍珍又叫了声。
“哎哎!”老太太笑着摸了两下:“好孩子。”
王老头子从头到尾在床上没动过,从床头的拐角处,摸出个手绢,掏出两颗糖递给珍珍:“珍珍来,外公给你糖吃。”
珍珍看了看王红芬,他娘发话:“外公给的你就拿着吧。”
珍珍接过来一看,这不是王红芬上次回娘家时候,自己给她的太妃糖吗?
这么久了外公外婆都没吃完啊。
现在的老年人基本不用担心血糖高的问题,反而要担心低血糖,所以上回王红芬回娘家,
正逢舅母生完孩子,珍珍给她拿了太妃糖和白糖带回来,走亲戚也算拿得出手了。
王红芬从篮子里拿出腊肉来:“娘,我带了肉,今天好好吃一顿啊。”
“好啊好啊!”两个老人高兴坏了,好久没吃肉啦。
“这个是鸡蛋糕,你俩自己吃,抓紧吃了,天惹搁不住,没两天就坏了。”
“坏了糟践东西,你们吃你们吃!我们这俩老不死的不用吃这么好。”
“我要吃会自己买。”王红芬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马芬蛋糕,一人塞了一个,
“给珍珍吃!”老太太往珍珍手里塞。
珍珍哪儿能要她的东西,嘴里说着外婆吃,边往后退。
老太太硬塞给了她,
珍珍为了缓解尴尬,坐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品尝着。
“中饭吃了没?”老太太问
“吃了,路上吃的干粮。今天运气不好,路上没什么过路车,我就走走歇歇,到了就晚了些。”
“哎呦,两人肯定累了,去珊瑚那屋歇会。”家里的其他屋子没人住,荒废在那,等下让珊瑚打扫去。
“那我去睡会。”王红芬准备在她娘家住上两天,她都很久没回娘家住了,生完珍珍后就回了两次,都是早上来中午就回了,没有在家过夜。
王红芬把珍珍当垫子的军绿色棉布拿出来:“娘,我给爹买了块布,给咱爹做件褂子穿穿,我见别人做的列宁装,穿了可精神了。”
“哎呦呦,你还带了布来了。”老太太脸上笑得跟菊花一样。
王红芬看着她爹苍老无力的样子,眼眶涨涨的,她爹老了很多,关节炎也很严重,做身衣裳给他穿穿吧,以后走了也走得体面点。
“腊肉不禁放,记得早点吃完啊。”王红芬再次嘱咐她,老太太人老了,记性不好,就怕她给藏忘记了。
“好好!”老太太高兴着,接了腊肉和布藏起来了。
珍珍晒得要中暑了,小脸红扑扑的,母女俩又疲又热,先去珊瑚床上睡了会。
“珍珍,别睡了,再睡晚上睡不着了。”珊瑚
过来喊珍珍起床:“我带你去海边赶海。”
珍珍当即兴致冲冲地翻起身来,她还没赶海过呢。
珊瑚拎着篓子,手里拿着竹子做的夹子,身后跟着穿着一身的白底粉色衣服,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的珍珍。
“小姑,我带珍珍去赶海去。”
王红芬正在屋里和老太太说着贴心话呢,闻声出来,:“珍珍小,别去了吧。”
珍珍摇头,头上的小辫子甩得直飞:“我要去。”
“那你就在八姐身边,哪儿都别去,也别下海啊。”又对珊瑚说:“带着我的背篓,珍珍累了话你背她回来。”
珊瑚新奇地背上背篓,背篓的肩带上绑了厚实的布条,一点也不勒肩膀呢。
“哦!”珍珍点头。
珍珍以为海边最多就是她家到蔷薇河的距离,结果走了老远,
可能有三四里路才到海边,珍珍还没开始赶海,已经累瘫了,苦着脸说:“八姐,好远啊,还没到啊。”
“快了快了。”
等到了海边,珍珠有些失望,
这边的海滩不是她想象中旅游景点的那种黄色沙滩,而是淤泥一样的滩涂,滩涂上错落着张牙舞爪的礁石。
远处也不是湛蓝的海水,颜色像是龙王搅浑了海底的泥沙似得,浑浊发黄。
肉眼可见滩涂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蛤蜊,
珊瑚看都不看这些蛤蜊,径直往礁石下找好货。
滩涂上还有不少大人、孩子跟珊瑚一样,在弯腰翻找着什么。
他们散落在茫茫的海岸线上,像是勤劳的小蚂蚁。
珍珍怕弄脏了自己的布鞋,拖下放在岸边,光着脚下去,淤泥直接穿过脚丫,没过脚面,
‘噗叽噗叽’淤泥从她的脚丫中穿过,感觉怪怪的。
“八姐,这个给你、”珍珍捡了几个蛤蜊,走得歪歪扭扭地递给珊瑚,
珊瑚接过来:“今天是大潮,我找找有没有值钱的海货。
你别乱走,泥里的贝壳锋利的,会割破你的脚。
蛤蜊我走的时候划拉一些够晚上吃的就行了。”每隔几年就有因为伤口感染死去的人。
“哦!”珍珍不敢乱走,在滩涂上自己拿了个小棍子,挖着泥巴下的蛏子,
挖了一会王珊瑚离她越来越远,而她在滩涂的上的水沟里,放了几个大贝壳出来,
小镇的水獭池里养着水獭和珍珠贝,珍珠贝出珍珠的几率能达到80%,
一个有大人的巴掌大。
她在水坑里放了七八个珍珠贝,现在的年代,养殖珍珠还没发展起来,珍珠的价格比较高。
不管哪个年代,总不会缺有钱人的,
并且这个水坑珊瑚表姐压根没过来过,也给了她作弊的机会。
她在坑边,等着珊瑚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的妈妈各地叫法不同,我就统一称呼外公外婆了。
第28章 珍珠珍珠
“珍珍, 走咯!”
珊瑚带着半篓子的海货,准备回去了,今天的收获还是可以的。
“表姐!我要这个。”
珊瑚看过去, 水洼里有七八个大海蚌,珊瑚嫌弃地说:“珍珍,我捞了好些蛤蜊, 蛏子, 还有鲍鱼八爪鱼, 几只大青蟹, 够今晚吃的了,这就不要了吧,死沉死沉的, 肉也不好吃。”
“我要这个, 这个大!”珍珍嘟着嘴坚定地指着大贝壳,
旁边有个妇女探过头说:“你不要给我,这是什么贝啊,还蛮大的嘞!”
“要的要的。”珊瑚赶忙抢着捞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 哪怕自己不想要,当别人抢的时候, 会下意识觉得是好东西, 舍不得给。
那人想着捡了挖了肉回去, 总比蛤蜊、蛏子出肉多吧, 这丫头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抢着的东西就是香, 珊瑚吃力地拎着背篓。
“珍珍, 我可没法背你了, 你要自己走回去了。”
“好!”到了岸边, 珊瑚抱着珍珍在水洼里洗干净了脚, 重新穿上鞋子,
珍珍看了眼表姐脚上的草鞋,有些心疼她,要是自己穿的是草鞋,没等走到海边,脚上就会磨出水泡了,可想而知表姐脚底的老茧有多厚了。
舅舅家可比自家穷多了,
外公有关节炎,现在挺严重的,不太能下地了。
关节炎要是早点看,是能控制住的,要是耽误了,就会越来越严重。
听娘说,舅舅家的其他几个表姐,都是公婆家给多少彩礼,他这边就让表姐都带回去了。
如果舅舅每嫁一个闺女留下一半彩礼,舅舅的日子也比现在好过。
终于到家了,
“啊!”珊瑚要累死了,哀嚎一声,篓子往地上一放,人找了个屋檐下的阴凉地坐那歇着了。
珍珠觉得自己要晕厥了,她从没这么累过,一个孩子盯着酷热走了来回加起来七八里的路。
她脚步虚浮地进了门喊道:“水!我要喝水。”
“哎呦,热坏了吧。”王红芬冲出来,见珍珍是走回来的,有些生气:“珊瑚,不是让你背珍珍回来的嘛,她还小,哪里能走那么远的路。”
珊瑚委屈:“表妹非要这些大海蚌,实在太重了,我背不动了。”
“这些大,有肉。”珍珍天真地说道。
“那你把蛤蜊丢掉一些啊。”王红芬嘴硬道,
珊瑚楞了楞,是哦,为什么不把蛤蜊丢到一些,
这玩意满海滩都是,懊恼道:“我忘记了。”当时一根筋的想着都带回来。
珍珍喝了两口就不喝了,这边的井水都带着咸味。
“好久没吃到鲜蛤蜊了,以前天天在家吃得够够的,现在时间长不吃又想得慌。”王红芬翻了翻珊瑚带回来的海鲜。
李杜鹃抱着九丫在门口笑着说:“那你今晚多吃点,珊瑚,拿去泡泡洗洗,别一会臭了。”小姑子给她带了满满的一罐子奶粉呢,想吃蛤蜊的话,这玩意海滩上要多少有多少,不够明天在去刨,给她当饭吃都行。
珊瑚哎了声,从地上爬起来,海货都倒入了木盆中,倒入干净的井水淘洗几遍。
天气热,一会就死了一半,珊瑚准备一半海货就这样水煮,翘几个蛤蜊肉给珍珍和九丫蒸蛋,
剩下的蛤蜊肉炒个韭菜。
小姑带来的长豇豆和八爪鱼炒了,放点儿辣椒。
其他的看看她娘还要做什么。
“吃这个。”珍珍回屋偷偷喝了点水又出来了,到了木盆边,见珊瑚把大珍珠贝扔到了一边,显然没想吃它。
珊瑚见她还没忘记呢,劝说道:“珍珍,别看它大,真不好吃,肉没有小的鲜嫩。”
“嗯嗯~~”珍珍拖着嗓音不依不饶。
王红芬和嫂子坐在堂屋说话呢,
王老太太不太高兴跟儿媳拉呱,她眼睛看不太清了,出门也不方便,大都时候跟老头子在屋里,
这样老头子要个什么,自己还能搭把手。
王红芬听到闺女想要吃大贝壳,以为是珍珍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贝壳,好奇呢:“珍珍是想要这个大壳子玩的吧,我来翘个给你。”
她选了个好看点的,用刀切进去一点,一掰就掰开了,就见里面的肉里长着几颗圆润莹白的珍珠,在火红的朝霞下闪着好看的珠光。
王红芬吃惊地看向珍珍,珍珍笑嘻嘻地看着她:“娘,这是什么啊。”
王红芬换了张笑脸,忙对着屋内喊:“快来看呀,出珍珠啦。”
“珍珠有什么稀奇的,经常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王老太太在屋内听见了大声说道。
“是大的、大的!”王红芬带着高音说道,
就见她嫂子出来了:“多大?”小姑子也在海边生活了十几年,要是品相不好的确实不值得她惊讶的。
珍珠好端端的长在贝肉上,王红芬一个都没扣,
李杜鹃放下手中抱着的九丫,接过来看了下,有一颗格外大的大概有7分珠的大小,
看起来非常的圆润,哪怕长在肉里的另外一边不够圆,也够了。
其他的两颗小一些,大约是5分大,还有一些米粒大小的,
李杜鹃轻轻一挤贝肉,几颗珍珠落在她手心,
心中只有两个字:“完美!”这珠子难得的极品,圆、大、亮,这珠子无一丝瑕疵,完美极了。
王老太太也出了门,好奇问:“怎么样?圆不圆?”
“圆的!”李杜鹃仿佛和婆婆一下子没有了隔阂,高兴地应着。
“给我摸摸。”王老太太催促。
李杜鹃挑了个五分大小的给她,怕她把最大的那个摸毛糙的。
王老太太摸着:“不错,够圆,成色要是好的话,可以卖好些钱了。”
两人挨个打开剩下的,一共八个贝壳,足足开了大半碗的珍珠,其中一颗贝壳里开出了几颗粉色的珍珠,
王老太太催着给她看:“有多少。”
“奶,有十几颗大的呢。还有几十颗小的。”
王老太太开心地笑。
李杜鹃端着碗回了自己屋。
王老太太以为这珍珠贝是珊瑚自己捡来的,模糊中见儿媳妇拿去她自己屋,也没多废话,
反正这个家也是儿媳当家。
她赶紧回屋跟老头子报告这个好消息去了。
王红芬脸冷了下来,珍珍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珊瑚双眼全程放光地看了开蚌的全过程,
这会看了看小姑的脸色,又看了看她娘的背影,咬着嘴唇纠结着。
“小姑,西屋我给你收拾好了,帐子、凉席中午洗的,这会干了,我帮你挂上啊。”
王红芬忍下心中的不悦点点头。
这屋子以前是她住,后来就是大哥的几个闺女一直住到出嫁,
家里一直没盖屋子,用她爹的话说,姑娘家养养就是别家的了,就不费钱盖房子了,
盖了没人住,房子就废了。
珊瑚殷勤的帮小姑挂好了帐子,铺好了凉席。
赶紧去找她娘去了:“娘,这个海蚌是珍珍非要我带回来的,你不给小姑吗?”
李杜鹃其实听到了珊瑚一回家时候说的话,她说是珍珍要捡的,害得她篓子太重,都没法背珍珍了。
小姑子又刚给了一罐子奶粉,可财帛动人心,这么多的珍珠,几百块应该能卖到了,她纠结着为难着:“可是要不是你,她一个小娃娃也带不回来啊。”
珊瑚脸皮薄,觉得对不住小姑和珍珍,气得都哭了。
王红飞打鱼回来,带着满身的鱼腥味进了屋。
“珊瑚你哭啥?怎么不做饭?”
珊瑚把一碗珍珠端给了王红飞。:“爹你看。”
“哪儿来的!”王红飞瞳孔震惊,端到窗户下,对着残存的光线仔细端详,品相太好了,珠圆玉润散发着莹莹光亮。
珊瑚抢着说:“我带珍珍去赶海,珍珍非要捡大贝壳,我嫌不好吃不想要,是珍珍非要我带回来的,到家后开了这么多的珍珠。”说着她眼睛看了李杜鹃一眼:“娘把珍珠都收起来了。”
王红飞明白珊瑚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怒道:“你是想我和我妹子断绝了关系?我就这一个妹子,别说我了,看我爹娘愿不愿意你这么做。”
杜鹃听着闺女和男人的指责,瞬间委屈了,她为啥非要五迷三道地吞了这些珍珠?小八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还能不知道?
“这一碗得多少钱哪!
这些卖掉,咱家小八就能招个女婿在家了,爹的腿、娘的眼睛也能去医院看看了。
还有小九也能天天吃个鸡蛋,像珍珍那么白胖了。”说着她的眼泪掉下来。
王红飞叹气,都是穷闹的:“我拿给红芬去,人家愿意给咱,我这个大哥厚着脸皮收下,
要是不愿意,小八就帮个忙,值得你贪人家那么多吗?”
李杜鹃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丧良心的事,被臊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怒扭过身去不搭话。
王红飞端着个碗去找他妹:“红芬啊,珍珍运气真好,今天是大潮,找到这么老多的海蚌,珍珍可真是小福星啊。”
王红飞听到夸自己闺女,不由自主的跟他搭上话:“你看咱爹靠海吃饭了一辈子,捡过几次珍珠,还都是歪瓜裂枣的,只能给人磨了当珍珠粉用,我闺女就是不一般,头一次来赶海,就得了这么多。”
王红飞把碗递给他妹:“红芬啊,你也别怪你嫂子了,都是穷闹的,这些年,她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是我没用。”
王红芬想起自己曾经过过的苦日子,不由得红了眼眶,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她接过碗来说:“珍珍,给你。”
珍珠选了个最大的那个粉色,放在手心里把玩,其他的推了回去:“给八姐!”
王红芬就又把碗递给了他哥:“给你。”
“干啥这是?”王红飞不明白了,
“珍珍说给小八就是给小八的。你拿着啊。”
王红飞糊涂里,看着妹子理所当然的脸,想辨别她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你没在开玩笑?珍珍就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听她的呢,回去铁柱还不锤死你。”
“你放心拿着,不会锤我的,我锤他还差不多。”
王红飞忍着贪念:“要不我拿一半吧。”这话他说得亏心,能分一个都算好的了,毕竟珊瑚只出了力气带回来。
珍珠把手里的粉色珍珠又塞回王红芬手里:“卖钱!”
王红芬知道珍珠的意思了,这些都要卖钱,她只要粉珍珠的钱。
“哥,你明天拿去都卖了吧,现在是卖给收购站,还是收海货的?”
“收购站价格便宜,我去找找以前收海货的人,看他要不要吧。”
“成,这个粉色卖的钱你单独给我,其他的你留着,带着咱爹娘去医院看看。”
王红飞感动地流下泪来,还是亲妹子好哇,想着他。
王红芬看到哥哥黢黑的老脸皱巴巴哭的样子突然就释然了,人不能太贪,自己有珍珍呢,这可比那一碗珍珠的福气要大多了。
都给了嫂子又怎样,爹娘也是受益者啊,还有小八、小九也是哥哥的孩子呢,这些都是自己的血缘亲人。
再说珍珍对着舅舅家都如此舍得,还能对亲身的父母兄长小气?
家里的福气在后头呢。
李杜鹃听到男人说红芬只要了一颗珍珠,其他的都给了自家,心里是满满的愧疚感,
磨磨蹭蹭地不愿意从屋里出来吃饭,王红芬毫无嫌隙地对她喊:“嫂子,快点来吃,再慢肉都要被我吃完啦。”
李杜鹃出来,羞愧地说:“你要是大肚汉,你就吃。”
王老太太对下午发生的事毫不知情:“小八,你爷爷的饭端过去了没?”
“端啦,我给爷夹了五块腊肉呢。”
王老太太这才满意,对着儿媳妇的方向冷着脸道:“还不快点出来吃饭,就等你一个人了,磨蹭什么?”
李杜鹃得到一碗珍珠,心情很好,对老太太的冷言冷语自动免疫,
反而笑着说:“都怪我,给小九换个尿布耽误了,红芬你快吃,冷了就腥了。”
第二天王红飞找了熟人,这碗珍珠卖了五百八十块,其中那个七分的卖的最贵,总共卖了将近四百,
还留了两颗五分大的珠子,准备卖给收购站。
粉色的那颗卖了八十。
全部的人都很高兴,包括珍珍。
有了这个钱,家里就有明面上的金钱来源了,爹和娘也不用愁三哥四哥还有侄子侄女的学费了,甚至还能割两条肉吃。
王红芬走的时候,李杜鹃给她收拾了各种的干海货,什么干海带,干蛤蜊肉、小鱼干等等,
王红飞专门去大队里买了条大鳗鱼给她带回家。
珍珍坐的篓子里,要不是珍珍坚决拒绝,能把她埋到海货里。
最后想了个折中的犯法,海货绑在背篓边上,这样王红芬背着走省劲。
这次回娘家,双方都很满意。
珊瑚觉得珍珠就跟个小福星一样,家里有钱了,明天爹娘就会带爷奶去医院看病呢,爹已经跟大队上请好了假。
爹娘还说要给自己招亲呢,让她不用像其他姐姐那样嫁到别家。
日子好像突然有盼头了起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宝子看了说只有女主一个人享受,和文案不符。
是要一步步来的呀。突然一下子全家吃香的喝辣的,
这本书就完结了,不用写了啊。
不要着急,下两章差不多就写到文案上的其中一个剧情点了。
还有说脏了布就不要了太矫情,要结合一下上下文,再怎么滴女主也不可能真的说脏了就不要了,只是一个借口啊。
我自认为没有写过注水的废话,很干很干,这么多的剧情放在某点不得写个上百章的啊。(没有diss的意思,两边风格不同)。
第29章 玉米丰收
王红芬带着80块钱心头火热的回家, 路过镇上的时候,特意去镇上的供销社看了看,
珍珍说:“娘, 我有的呀,不用买啊。”
王红芬扭头小声对背篓里的珍珍说:“我就是来看看价格,这些都没有你的好, ”
王红芬真的只看了看, 知道供销社有哪些东西, 就回去了, 路上还跟珍珍吐槽:“胰子用肥皂票还要三毛七一块。”闺女给的胰子没什么香味,但是洗衣服干净,还容易漂洗。
点心柜台里的鸡蛋糕看起来就没有珍珍给的好吃, 天热感觉不新鲜了都, 还要六毛多一斤,没有票还买不到。
快到家时候:“娘给你。”
珍珍拿出三条腊肉和一条大花鳗鱼给王红芬。
大花鳗鱼是他们大队昨晚打到的,养在船上,今天王红飞起早买了过来, 给她带回来。
珍珍怕还没到家就臭了,专门放在了仓库里。
给了腊肉是因为娘现在手里卖珍珠的钱是不用瞒着的, 也就是说有钱可以吃喝啦。
王红芬心头火热, 让她收起来两条腊肉来:“乖宝, 一条就够了。”
珍珍摇头, 只收起来一条, 人家人口多, 一条腊肉每人也就尝个肉味就没了。
花鳗鱼和腊肉用绳子绑着, 王红芬拎在手里。
到了村上, 有人见着了就问:“红芬, 打哪里发财回来的?”
“我这不是回了娘家一趟嘛?”
“你哥哥家发财啦?”
都是也一个村子住着,各家的情况都是大差不差的知道,好像王红芬娘家日子过得还不如赵家沟大队了。
怎么舍得让她一个出嫁了的小姑子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她只笑了笑,没有多说。
直到走到张家芝门口,两人才仔细聊了几句:“这次是凑巧了,珍珍和珊瑚两个人赶海,开了个贝壳里面有两颗大珍珠,我们两家一人一颗。”
这是兄妹俩对外的说辞,王红飞专门留了两颗珍珠,拿去收购站卖。
“一个得不少钱吧。”
“也就几十块钱。”王红芬装作不在意的说。
“哎呦,那还好,你家小三上大学手里就宽松了,”张家芝虽然有些眼红,还是替她高兴,
“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考上了啦!你还不知道吧。录取书是寄到了铁梅家,叫什么振峰的,专门过来报喜的。”
王红芬又惊又喜:“这孩子,干嘛寄到别家,我不跟你说了,回家了。”
告别张家芝,她几步就到了家。
家里一家人都在家呢,刚吃过中饭不久。
听到她回家,除了翠喜卧床,其他人全聚在堂屋。
“娘,带了什么回来了?”韩小四上前翻着王红芬带回来的篮子,见篮子里还是老几样,兴趣全无,还是腊肉和鳗鱼吸引了他的目光。
“娘,这到底是什么鱼啊?”
“海里的鳗鱼,这条有三四斤的,可贵了。”
“我还是喜欢吃腊肉。”韩小四捧着腊肉陶醉的闻着,腊肉带着柴火的香味,还有猪肉的油脂味。
“吃,今晚蒸一条腊肉,鳗鱼也烧了。”
其他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红芬,她娘受到啥刺激了吗?要按照平时王红芬的习惯,今天最多吃一条鳗鱼。
“哦,娘,你是不是听到三哥考上大学的事了。”小四猜测到,不然他娘不会这么大方。
小三含着浅浅地笑,深藏功与名地站在小四身旁。
王红芬坐在那,抱着珍珍笑得合不拢嘴,卖着关子:“是也不是!”
韩铁柱在旁边是左思右想想不到是因为什么,使得老婆子这么大方,应该就是三儿子的事了。
王红芬的从布袋里掏出几块点心,给了几个孩子一人一块,然后让他们回屋去了。
“咳咳!”王红芬清清嗓子,假咳了几声后,见所有人的眼神从重新聚集在她身上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纸钞。
这个颜色他们很少会经手,但不妨碍他们认识,这可是大额的十元人民币啊。
王红芬捋直纸币,平摊在桌上,
“哪儿来的!”
王红芬面露得意,把珍珍和珊瑚去赶海的事说了一通。
韩小四抱过珍珍,掐着她的腋下抱她起来,在她脸上‘啵啵’亲了两下。“珍珍好厉害呀。”
王红芬抢过闺女,不满的斜了儿子一眼。
韩小三见到这么多的钱,松了口气。
据说大学里的补助金最高只有15块一个月,勉强够吃饭的,平时要买学习用品啥的也是要钱的,没考上大学前他担心自己未来的路,考上后又担心家里没钱给自己上学。
现在一切的担忧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开心起来,八十块钱可是一笔巨款啊。
一家人上工一年,除去吃喝,年底分钱的时候也分不到八十块。
王红芬重新收起钱来,这个家还是她来当的,小三走的时候给他带个20块钱的,应该能够几个月开销的。
剩下的留十块钱给孩子们交学费。
其他的收在家里,家里终于又有点家底子了,真好!
“桂香,今晚用蛤蜊肉做汤,多放点。这条花鳗鱼赶紧收拾了,先炖上晚上吃,省得臭了。”
“哎!”秦桂香难得的展颜笑起来。
王红芬回屋后,对着韩铁柱就没瞒着,告诉他珍珍是‘发现’了八个带珍珠的贝壳,但是珍珍只要了一颗。
韩铁柱说:“闺女的东西闺女做主。”
为什么闺女给了舅舅家那么多的东西,反而没给自家呢?这事情韩铁柱偷偷有想过。
他只上过扫盲班,没学过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但听过很多民间故事,
这些故事里,贪婪的人没一个好下场的。
他牢牢记着这一点,人要踏实懂得满足感恩,否则福气就会离你而去。
不得不说,他具有与生俱来的趋利避害的本事,感觉是对的。
今天的晚饭比过年时候还丰盛,蛤蜊丝瓜汤、整整一条腊肉做的腊肉烧土豆、蒸蛋、一大盆的红烧鳗鱼、配上实诚的山芋面窝窝头。
“开始吃吧。”
面对这一桌子菜,大家下意识的不敢做第一个下筷子的人,直到韩铁柱发话了。
每个人都奔着那盘腊肉而去。
腊肉入嘴简直香得让人吞下舌头,吸满了肉汁的土豆,都是那么有味。
珍珍和侄子们围坐在小饭桌旁,
王红芬特意将他们的菜分在了各自的碗里,省得有人吃多了,有人少吃了打架,外加每人一个窝窝头。
珍珍笑眯眯地看着侄子侄女们吃得喷香的表情,
不知不觉把她娘分给她的饭菜全吃光了,
吃得肚子滚圆。
其他人都摊在凳子上不想动,有油水的饭菜就是好吃啊。
没两天,赵家沟开了动员大会,大队的男女老幼都要为了收玉米忙碌起来。
赵家沟社员的日子在这两年里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大环境都在干旱,但是赵家沟背靠蔷薇河,农忙时节人辛苦些,好歹只是歉收没有绝收。
而且大队长人有头脑,不像有个别公社的大队长,头脑一热,交了大部分的粮食出来,让自家社员饿得要死。
赵家沟大队长交公粮只比以前多交了一点,
剩下的勉强够社员吃的,再少就要饿死人了,大队长宁愿上面的人骂,也不多交粮食,就这样他还被个别社员抱怨,说是比往年比还是交多了。
大队长也难当啊!
开始收玉米了,社员们摩拳擦掌最先收的是试验田的玉米。
社员们哪怕是已经感叹过很多回了,等真正收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夸赞,
毕竟这么好的玉米是自己种出来的呀,夸玉米就是夸自己。
“忒大!”村里种地的老把式掰下一颗玉米,放在手里掂量。
“我种了一辈子地,赵长庚他爹还在的时候,我就在他家当佃户,那时候一亩玉米打个几十斤吧。没想到现在玉米可以这么高产。”
去年韩铁柱家自留地里的玉米和洋芋,被大队长截获后,
大队长也是精明的,根本没有跟上面的人说这事,今年偷偷地种了块试验田,肥施得足足的,水也是先紧着实验田浇,一切都按照最高标准来。
他想着等这块试验田种好,今年收获的洋芋和玉米够整个赵家沟做种子了,
再跟上面的人说这事,不然赵家沟村可抢不过上面的人。
洋芋收获后被大队长偷偷地藏在地窖里,等着这批玉米收获后,一起上报给上头。
这不,大队长亲自在田头站着,监督着众人干活,
平时农忙的时候,大家会偷偷生吃些嫩玉米、嫩花生,他会当看不见,但是这块田不行。
“这可是种子田,你吃一棒子就等于明年少种了一分地,控制住自己啊。”不仅如此,收这块地玉米的都是他选拔出来,根正苗红思想觉悟高的社员,韩铁柱一家自然也在。
收玉米不是个好活,
玉米地里闷热,玉米叶子刺挠人,如果不穿长袖去地里,经常会挠得双臂上都是红杠杠。
“红芬,你家小三儿考的哪个大学啊?”张家枝在她隔壁那垄玉米地里,隔着几株玉米跟她说话。
两人带着草帽穿着长袖,王红芬抓起脖子上挂着破衣裁剪下来的布条擦汗。
听到有人说起小三,她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是什么华东师范大学,在大沪市呢。”
“还是你家会养儿子,”张家枝羡慕得很。
“哪儿有,还是小三自己争气。”王红芬嘴角带着笑谦虚道。
秦桂香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好些人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都不那么确定,今天从当事人嘴里确定了。
一时间满地飘着酸味。
“红芬家祖坟冒烟了啊,祖辈泥腿子家里出了个大学生。”
“你眼红也没用啊,你也可以让你儿子去学啊。”
那人撇嘴:“我家可养不起一个人上十几年学。”一个大小伙子不上工就罢了,还要花学费、食宿费养着他。就算自己愿意,其他几个儿子可不愿意养着兄弟去读书。
那边韩铁柱带着四个儿子在搬运玉米,小三儿很少下地,
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又晒又闷,玉米叶子拉得皮肤瘙痒。
持续地举起手臂掰玉米扔进背篓里,也让他的手臂酸疼。
“三儿,你歇歇,先背一筐去晒场上。”
“哎!”小三龇牙咧嘴地背着几十斤的背篓起身,重倒是还好,就是勒得肩膀疼。
一步一步走到晒粮食的坝场,身后洒落一地的汗珠。
玉米要尽快扒去玉米衣,以免闷坏了。
这活相对比较轻省,最起码不会浑身刺挠得痒痒,整理玉米的都是些老弱的妇女还有半大的儿童。
“小三儿,以后拿工资不要忘了你爹娘啊。”这是前头的的大妈边扒着玉米边笑他。
“还有你哥哥嫂子,一家人养着你读书,哥嫂也不能忘啊。”
“可不能当陈世美!”
“陈世美那是抛弃妻子的,你说的不对。”
小三听她们在胡扯,腼腆笑着,把筐里的玉米倒到玉米堆上。
“铁柱家以后是熬出来了,大学生工资高得很咯。”
“工资算什么,你们这就不懂了吧,人家小三上了大学就是城里人了哟。以后当干部吃商品粮的哟。”
“小三都20了吧,我娘家有个侄女今年十八。”
“你那侄女小学都没上过吧。我外甥女今年才十六,初中毕业,比你那侄女强。”说话的钱婶子认识她家侄女,立马就是一通怼。
“上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回家生孩子。我侄女水灵灵的大姑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你那外甥女又黑又瘦,小三儿才看不上呢。”都在一个村子住着,谁家来了什么亲戚就当谁不知道呢。
学历再高男人看不中啊。
“我那外甥女以后毕业了也能当干部,是城里户口,你侄女再水灵有什么用。”
这两人针尖对麦芒的针对起来、
“小三,你是要好看的呢还是要女干部?”有人看笑话地问小三。
小三不知道是热红了脸还是羞红了脸,脚步急促的落荒而逃,看他狼狈的样子,几个妇女哄笑了起来。
小三死活不愿意再去送玉米了。
宁愿在玉米地里掰玉米。
为什么好看的和上过学的不能是一个人呢?他一定要找个又漂亮又有共同语言的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人测了抗原两条扛,昨天我头稍微有些晕的,今早症状有些加重了。估计也阳了,家里没抗原了,网购的还没到。抱歉今天就这一更了哦。感谢一直给我留评还有投雷的宝子们!
第30章 三哥上学
晚上珍珍和王红芬在屋里洗完澡后, 珍珍抬着小脸跟王红芬要种子。
“珍珍你要种子干嘛。”
“种地啊。”
王红芬不理解?但还是拿出用纸包装的一小包一小包的菜种子,
她挨个拆开告诉闺女说:“这是油菜种子、茄子、黄瓜、南瓜…。”。
珍珍不管能不能分辨出来,每样捏了几颗, 收进了空间里。
空间里自带的农作物品种太少了,只有水稻、小麦、玉米、胡萝卜花生等几样,连南瓜都没有。
她想试试用外面的种子放进小镇里种会怎么样,
是丰收、减产还是水土不服压根不出芽。
等白天他们上工去了, 珍珍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地在屏幕里看是分成小方块的,
一个小方块大约是一平米大小,她有不到150块,也就两分地的模样
平时种小镇自带的植物时, 会有时间加成,
所以要是专心刷产量的话,产量还是很可观的。
珍珍用园艺小铲子,在田里铲了一个个的小坑,
一个坑一个种子这样种下去,
管它是茄子还是辣椒,大家都是一样,
种下之后, 她就不管了, 想试试是不是跟小镇自带的种子一样, 不需要特别浇水照料就能得到很好的生长。
在收玉米的最后两天, 小三吃饭的时候磨磨蹭蹭的, 等秦桂香收拾了碗筷, 其他人也都各自散了, 他跟着韩铁柱回了东屋。
“三儿, 怎么了?”王红芬看着跟屁虫一样的韩小三,不解地问他。
小三扭捏着坐到了炕边,不好意思道:“娘,我想做身新衣服。”
珍珍看了看三哥身上的衣服,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衣,深蓝色的裤子洗得多,屁股后面褪色成旧旧的浅蓝色,膝盖处鼓起个大包。
韩铁柱沉着声不悦:“你那衣裳又没破,不用买,让你娘买点煮青,回来染染色就又是新的,”
“自己染的容易掉色,掉完更丑了。”小三不愿意,急道:“我这身衣服还是小姑买给我的!穿了三年了。”
“你是去上学的,还是去比美的!”韩铁柱皱着眉问他,在他看来,这衣服比家里其他人的都要好得多了,家里人的衣服大都补了补丁。
小三气闷,觉得跟爹娘讲不清。
能在市区上得起学的学生,家境大都不错,他算是班上条件最差的几个之一了。
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身上这一套,还是小姑买给他的。
王红芬给儿子找着理由说:“小三要去的地方是沪市,听说特别的繁华,小三也是心里害怕吧。穿得不好会被人看不起。”
这话似乎说到小三的心里了,他摸了把沁出的眼泪,吭头出去了。
韩铁柱见状更生气,对王红芬说:“你看看他!”
王红芬安抚他:“老大、老二年纪大了,小四还没开窍,三儿正是要好爱美的年纪。”
第二天早上是王红芬做早饭,珍珍在她起床后,给她几把干面条,这是食品加工厂加工出来的,她为了符合家里的条件,特意参合了些玉米面进去,看起来面条就没那么白了。
另外还有两瓶辣肉酱。
她娘早上时间紧,最近又都是农忙,她想让家里吃得好些。
其他人累得要死的出来,就见桌子上的饭碗里,装了冒尖的微黄的面条,上面还盖了肉香四溢的肉酱。
“娘,你一大早起来擀面的吗?”
“参和的玉米也太少了,这都要成纯白面的了。”
“肉酱是哪儿来的?”
王红芬没有回答前面两个人的问话:“你舅买的,在篮子下面,我忘记拿出来了。”
大队里冬小麦收了后发了几十斤白面,王红芬一直把在手里没舍得吃,
家里粗粮万一吃完了,还可以拿小麦去换点粗粮给家里续命。
其他人以为王红芬是看着家里最近收玉米出力了,加上得到了卖珍珠的钱,
她的手终于松快了,舍得拿白面出来给大家补身子了。
“呼啦呼啦”吸面条的声音想起,没什么人关心肉酱哪儿来的,吃就完事了。
“老二,别忘记把这碗端给你媳妇。”
韩老二点头,呼哧几下吃完一抹嘴,带着碗一模一样的面条回了屋。
珍珍第二天是拿了30个馒头出来,大人每人三个,孩子每人1个,第三天是30个素馅海鲜包子,里面放了虾皮、扇贝、鱼肉和蔬菜,
因为馅都是海鲜的,他们以为是舅舅家带回来的海鲜,泡发后加了自家菜地里的青菜后做的,也没人疑心什么。
第四天珍珍要拿东西出来。
韩铁柱赶紧制止了她:“珍珍,别拿东西出来了,地主家也没天天这样吃的啊。”
王红芬也赞同:“可不能在这么吃下去了,不然你看吧,家里的嘴要养刁了。”
所以今天早饭吃的是家里的老一套,玉米糊糊和菜窝头就着咸菜。
“啊!”家里人满怀期望过来吃饭,结果大失所望,
小四咬着窝头说:“娘,农忙还没结束呢,再吃两天呗!”
“肚里有点油水就够了,天天吃白面也不嫌亏得慌,你是何德何能天天吃白面啊!咱家好歹也没饿着你。”
珍珍心想,真想时间过得快点啊,快点包产到户,快点自由经济。
想着三哥要去的大城市,就在裁缝厂里,按照他现在身上款式,给他做了白衬衣,深蓝色的裤子,
晚上的时候,交给了王红芬。
王红芬摸摸她的头:“你三哥人不坏,以后他的工资高,咱家也没分家,到时候让他给你买小花裙穿。”
珍珍觉得兄长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可能会有些小心思,但本性不坏,有良知。
侄子侄女会有各自的小毛病,但没有那种天生的报复社会的反社会人格。
父母和多子女之间的矛盾,大部分是父母的偏心造成的,尤其是在家里的资源有限的情况下。
偏没偏心这事其实又带着一定的主观性,在不同人的眼里看到的情况不同。
这就导致在一个家里没有完全的公平可言。
珍珍看出来,韩铁柱和王红芬两人就致力做那不偏心的父母。
在他俩的口中,三哥前期花钱是多了些,但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三哥有个好工作,工资就高,自然能拉拔下其他的兄弟。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样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说去解释。
三哥以后怎么样她不清楚,但她个人是愿意拉拔兄弟的,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尤其是这个年代,还特别的看中家族势力,血缘亲情也比以后深厚。
小三要提前去大学报到,
王红芬在他出发的前一晚,
抱着珍珍拿着二十块钱和新衣服去了他屋,
简陋的屋里有什么一目了然,见小三的衣服被
褥整整齐齐地打包好了,点点头,小三儿这点上从不让她操心。
“娘!”住在一屋的小四去河边洗澡去了,小三躺在炕上点着油灯在看书,见他娘来赶紧起身坐起来。
“天都暗了,小心把眼睛看坏了。”王红芬带着笑拿出衣服。
小三双眼放光地接衣服,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带着不可置信的口气说:“给我的吗?”抖擞开来,白得跟雪一样的白衬衣,裤线笔直的蓝裤子。
他忍不住当时就换上了。
王红芬看着好似焕然一新的儿子,心道,同样的衣服,怎么闺女给的三儿穿起来就格外的挺拔呢。
“好看!特别精神。”
小三欢喜得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哪儿哪儿都合身,可惜屋里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念念不舍地脱了下来。
“收包裹里,别给他们看见了。”王红芬叮嘱他,抱着珍珍的时候,衣服是藏在自己和珍珍中间
的,加上晚上了,其他几个兄弟看不见,不然又要闹出一场风波出来。
“哎!”小三认真叠好,重新打开被单打包的包裹里,把新衣服放在一爹旧衣服中间。
王红芬又递给了他20块钱。
“娘,我不要。到学校还会发钱呢。”
“拿着,路上也要花钱的。”
韩老三推脱不了,低头点了十元钱收下,剩下的毛票又塞回王红芬手里。
“娘,有这些就够了。火车票5元,剩下的五元够我用到学校发补助了。”小心地塞进胸口的小口袋里。
“拿着吧,穷家富路的,在外面你心里有数,别乱花用就行。万一有个什么事,借又难借,写信回来又太慢。”
“哎!娘,我知道了。”小三接过了钱,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娘,这一瞬,他有些愧疚的,
家里只得了八十块,自己的这身衣服可能就要三四十元,也不知道自己娘从哪里费劲又费心思淘鼓来的。
“你爹他们要上工,明早让你小四儿送你去。”
“我一个人能行的,不用送了,到了小姑家,小姑会送我去火车站的。”
“这么多东西的……”
“让小四送我到镇上就行。”镇上有去市里过路车,不管是骡子车还是汽车,都可以拦得到。
王红芬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待他走后,王红芬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抹泪,两个嫂子和哥哥劝她:“小三也不是不回了,”
“是啊,娘。”
和母亲的愁绪截然不同,小三儿是带着踌躇满志和意气风发上的火车。
火车上的各种陌生的异味,让他有种突破了牢笼、天高任我飞的自由感。
韩绍光的心情是激动的,澎湃的,他跨越了普通人难以逾越的阶级鸿沟,
他甩开了那顶名为农民帽子的枷锁,
他以后会有新的征程和人生,这是他的兄弟们永远达不到的阶级。
夏季是豆角、辣椒、茄子疯长的季节,一不小心就全部成熟了。
王红芬就带着全家用下工的时间晒豆角干,熬辣椒酱,茄子干。
日子虽不富足,但也够温饱,秦桂香看着小叔子考上了大学,心头火热,
原来上学的回报率这么高。
她从此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要让立平也去上学,
于是,她经常督促立平读书,让他不懂的去问四叔,好歹韩小四是初中生,教小学生是没问题的。
立平却没有她想象中好学,反而想着法子逃避学习,宁愿闷头去给生产队割草,赚两个工分。
秦桂香一直不解,立平也不像是学渣的样子啊,为什么呢?
村上的喇叭声响起。
“开会咧!全体社员同志,今天晚上下工后,到大队部门口开会,自带板凳、自带板凳。”
王红芬嘀咕:“又有什么指示呀!”
“我听说要挖渠。”
王红芬不解:“又挖?”
“没挖好可不得继续挖嘛!”
吃完晚饭,大家晃晃悠悠带着板凳过去了,
珍珍闹着要韩铁柱抱,就这样把珍珍也带了过去。
大队长站在大队前面的高台上,看时间差不多了,
对着下面闹哄哄、交头接耳的群众大声喊道:“安静安静!让我们一起欢迎县委的科技员周继伟同志!”
大队长转身对着身旁站着的年轻人,带头鼓起掌来。
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大家之前一直议论,这人是谁,原来是县上下来的,怪不得书生气十足。
周继伟是个刚成年的小伙子,腼腆又害羞,还没开始讲话脸就红了。
“社员同志们,大家好,我叫周继伟,以后是咱们赵家沟大队的农业技术指导员。”
村民吴大头看着周继伟白面书生的模样不相信:“我们都种了一辈子的地了,你种了几年?来教我们?”
周继伟面皮更红了,他是中等师范毕业的,刚刚分配到县里,没有做过农活。
大队长一看周继伟压不住社员了,赶紧过来救场,
这头一天要是不压住社员,以后的工作很难展开。
“不会可以学嘛!人家公社的领导,有文化有知识,脑筋也够用,学起来快得很。”
周继伟受到大队长鼓励,大着胆子继续发言:“虽然我在做农活上是个新手,但我会虚心跟你们学习的,我们共同努力,共同成长,让盐碱地也能开出稻花香来。”
“啥?盐碱地种稻子?这娃学傻了吧。”
“别是让我们去做无用功吧。”
村里尾端有一片一百多亩的盐碱地,有人曾经不信邪地在上面种庄稼,结果颗粒不收,白白损失了种子。
韩铁柱不耐烦:“都吵吵啥?听人周指导员怎么说。”人家可是政府的干事,懂得肯定比他们老农民多啊。
珍珍想了想,现在亩产量不高,只能靠提高播种的面积提高粮食产量了,盐碱地种粮食是可行的,就是现在机械化不高,人会受累。
“盐碱地只要我们肯干,是可以变成良田的,明天开始挖渠改造盐碱地。”
底下社员议论纷纷,有说技术员外行瞎指挥,有说反正大队发工分,干就是了。
韩铁柱反正是打定了注意,有多挣工分的活还不好吗?
还有,这世上神仙都有,盐碱地种水稻有什么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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