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定力 他确实太过累人了。
暖阳穿过窗棂, 斑驳的照进帷帐内的雕花拔步床上,江容被萧显抱在怀里,有力的手臂横在她的腰间, 像是被大火炉包围着。
六月初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热,帷帐内被他蒸的热腾腾的,她朝着内侧翻身, 从他怀里挣脱出, 身上疲累的厉害, 继续沉沉睡去。
察觉到怀中一空, 浓密纤长的睫毛一颤, 萧显漆黑的眸子紧紧盯住那道纤弱的背影,空出来的距离他挪了两下就填补上了, 固执的从背后将她抱进怀里,仿佛只有感受到她在怀中, 才有安全感。
热源再度侵袭,江容一抬手就触碰到了内侧床板,实在是躲无可躲,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好热……”
披香殿内极静, 这小声的嘟囔被他听到,他起身将拔步床的帷帐挂在两侧,床榻上通了风, 或许就能凉快些。
一觉睡到已近午时, 太阳位置升高,光亮刚好照在她的面上,她被晃的难受, 翻身向外,刚一动,鼻间就撞到的坚硬的物体,她痛得一下就清醒了。
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看到萧显正专注的看着她,方才她翻身撞到的,应该是他的下巴,揉了揉鼻间向后躲闪。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身上的棉质寝衣因为她睡觉不老实,领口已经微微张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红梅点点,都是这男人昨晚的杰作。
她眼皮一跳,双手拢了拢领口,防备的护在胸口,他若是再想动手动脚动嘴,她怕是这几日都不敢外出了。
“该起身了。”
伸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她的嗓音透着哑,都是被他昨晚磋磨的,太久没开荤,他一吃起来就停不下,折腾得她胀得厉害,哄骗她吃下不知道多少。
她本就身子骨弱,才刚生下阿霁半年,不能频繁有孕,但他极贪敦伦一事,要得这般频繁,还是得提前预防,避子汤在敦伦过后吃最好,现在都过了大半日,可不能再过拖延了。
早在萧显和她说伤好全之时,她就去找府医要了一副避子汤,府医行事定会告知萧显,他没反应,就是默认此事了。
汀芷应该能早些将汤药准备好,起身洗漱过后就能喝上了。
萧显没动,任由她踢着,知道她着急去干什么,长臂一揽将她带入怀中拦下,大掌覆上她的小腹,平坦柔软,不似昨夜饱胀撑出了弧度,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
“阿容,别喝凉药,我昨晚用了药,你不会有孕的。”
江容睫毛微颤,眸色震惊,“你……用了药?”
萧显的大掌轻抚她的后颈,凑近些,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我知道你找府医拿了避子汤,你现在的身子骨弱不宜有孕,也不宜用凉药,所以我找府医拿了郎君用避除有孕的药,来寻你前就服了。”
他的声音缱绻,黑眸透着温柔,“阿容,你不用担心,若你不想再孩子要我们就不要,若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再和我说,我定全力配合。”
感动过后,江容被他这句“全力配合”闹得脸颊发烫,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不肯出来,戳了戳他坚实行胸膛,嘀嘀咕咕道:“配合就行,全力配合我能受的住吗?”
萧显一怔,转而没忍住的勾了勾嘴角,胸腔震动,还是笑出声来,回味昨晚,滋味极美,“阿容,你全力配合我受的住。”
江容的脑袋埋的越来越深,她自从知晓前世萧显的付出,既心疼又感动,在昨晚敦伦时她不推不躲任由索取,他提出什么要求都全力配合。
萧显那般聪明,定然是察觉了她的心思,先前许多他想尝试她又不同意的意趣,都一朝细细磋磨品鉴,自是恣意尽兴。
江容从他怀里钻出来,想跨过他下床,刚一大动,就牵动腿心深处和腰间的痛,她眉头一蹙行动迟缓,被扯住脚踝带回,二次牵扯更痛了些,“嘶——”
萧显察觉到了她的痛感,任由她的粉拳在胸口砸了几下,犹觉不解气,在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虽然她昨晚纵着他,但他确实太过累人了。
“既然你伤好了,我今日就搬回披香殿,昨晚一遭我定是需要修养几日,我腰疼的厉害,这几日你我分殿而居。”
“不行!”萧显坐起身来,大掌轻抚在她的腰身,不轻不重的按着说软话,“阿容我错了,实在是久旷多日,我一时没控制好力度,下次绝对不会了,你不要和我分殿,况且,阿容你这般诱人,我定力不足……唔。”
起初她还受用,继续说这话她听不下去了,伸手捂住萧显的嘴,“既然定力不足,还需多磨练意志,再多加三日!”
萧显手上一顿,语气委屈极了,“阿容你都不记得了吗?三日后是我的生辰,过生辰难道还要我独守空殿吗?”
江容坐起身来与他平视,下巴微微扬起,高傲的看向旁侧,“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宫内定会准备,不需要我操心。”
萧显捧着她的脸颊,与之对视,“那不一样,宫中准备不过是按照礼制筹备,阿容准备的是充满爱意的礼物。”
江容不肯落于下乘,“堂堂太子,怎可满心情爱,如何承担得起这家国重任。”
他捏了捏她软白的脸颊,“在旁人面前我是太子,但在我的阿容面前,只是你的夫君。”
江容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越过他下了床,径直走到梳妆台打算喊汀芷伺候洗漱,萧显跟了过来,瞧见梳妆台上多出来的精致锦匣,有些好奇的问:“何时买了新发钗,没见你戴过。”
她将锦匣一把抱在怀里,紧紧按住盖子不肯让他打开,“改日,改日你就能见到了。”
萧显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殿门外陆遗前来通传,“殿下,钦天监监正求见。”
他对江容交代一句,“我去去就回。”
她那等得了他回来,赶紧喊来汀芷伺候她洗漱,洗漱过后,指挥着殿内仆从帮她将日常起居用品搬回披香殿。
别说是凌霄殿的仆从,整个府内的仆从对于自家主子主母时不时搬家都习以为常,非常麻利的开始。
等萧显见完钦天监监正回到凌霄殿时,满殿的宫人在江容的指挥下十分熟练、有条不紊的搬着起居用品。
他快步走到殿中,环顾四周,她的日常用品已经搬走大半,如今已在收尾。
不禁长叹一口气,这钦天监监正来得太不是时候,若是再晚些,说不定就劝说住她不要搬了,如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回去,还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有机会进到披香殿呢。
夜幕降临,一道人影鬼鬼祟祟、行踪可疑的凌霄殿钻出来,路过暗哨,光明正大走到披香殿外,殿内烛火已熄,寂静漆黑。
他伸手推了下殿门,殿内“吱呀”一声向内开了半寸,他心下美极了,看来阿容嘴硬心软,还是心疼他的,给他留了门。
摸黑悄声走进殿内,好久没这样蹑手蹑脚的来,他还有些不熟练,绕过两根殿柱后,终于走到了拔步床前,悄悄的脱下六合靴和外衫,拉开帷帐,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江容躺在床上并未睡着,早在他推开殿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知道萧显无比粘人,为了和她同床共枕,推门、翻窗、掀瓦无所不用其极,不给他留门,他来日说不定都能挖个凌霄殿到这的密道。
左右都是拦不住他的。
她背对着外侧,火热的就这样贴合过来,坚实的手臂横在她的腰间,隔着薄薄的寝衣,掌心的温度烙印在她的腰间,洒在她后颈处是他温热急促的呼吸。
鼻间萦绕她的馨香,萧显打鼓的心跳终于平复许多,他像是中了相思之毒,唯有她是解药。
江容觉得很不舒服,“啪”的一声大力拍掉他不安分的手,掌心震得发麻,“你好热,别碰我!”
萧显闻言真的乖乖和她保持了距离,她翻身过来正对着他,“既然来了就老实睡觉,不许动手动脚,更不许动嘴。”
特别强调是因为前些日子他伤着,只能看不能吃,所以偶尔忍不住的时候就开始上下其手,她不堪其扰,便严词命令他不可以动手动脚。
他到是听话,没有动手动脚,只是一觉醒来,她身上多了许多痕迹,都是他啃出来的。
今夜是阴天没有月光,黑暗中看不出萧显的表情,但语气是很委屈的,“阿容,我今日寻你有事。”
这倒是稀奇,往日都是无事黏在身边,今日倒是找出事来了,“你说。”
他继续说道:“方才钦天监监正寻我,是算了几个适合移宫的日子,让我从中挑选一个。”
“移宫?”
江容这才意识到,明帝圣旨亲封萧显为太子后,他应搬往东宫居明德殿,她为太子妃应居承恩殿,前些时日因他伤重不便挪动,无人提及此事,如今他已痊愈,是应该搬入宫中。
骤然提起搬离之事她还有些伤感,在王府住了近两年,对这里分外熟悉,况且皇宫内规矩甚多,肯定不及王府自在,但太子长居宫外也不合时宜,她语气蔫蔫问道:“何时搬迁?”
萧显不答反问:“阿容想搬?”
她垂眸绞着手指,“自然是不想。”
他语气平常道:“不想就不搬。”
“可以不搬?”她有些惊讶。
“按照前世进程,秋八月,帝崩于紫宸殿。”
他咬字清晰,似是没什么感情的念着史书最普通的记载。
“我当不了多久的太子,搬到东宫过于繁冗了。”
继而他道:“况且东宫多年未有主人,年久失修,应当好好翻修,移宫这样的大事,筹备几个月不在话下,故此我选了九月的日子,不过若是来日登基,还得辛苦阿容搬往立政殿。”
立政殿是大雍历代皇后的居所,陈皇后被赐白绫后,立政殿一直空着。
齐王、赵王谋逆过后,明帝身体近来每况愈下,根本没有再立后的打算,这立政殿下位主人就是她了。
正事说完,萧显的语气又多了几分不正经,“我当然知道阿容舍不得搬离披香殿,毕竟这里的每一处,都有我们相处的记忆。”
这话说的暧昧,“相处”二字又被他念的缱绻,江容一瞬就明白他的意思,脸颊泛起红晕,“你胡说什么呢?”
“我哪有胡说?阿容你说,我哪里说的不对?”
他单挑眉梢,找准时机凑上前去,低哑的嗓音透着几分恶劣,“那你说说,还有哪里没有记忆?”
“——我们今晚就补上。”
江容:“……”
第92章 醋意 “你……你松口!”
次日萧显外出, 江容打发婢女仆从下去,独自在披香殿内,取来昨日不让他翻看的锦匣, 打开盖子,里面放着的不是发钗,而是绣了一半的香囊。
她并不擅长女红,绣香囊对她很是为难, 况且上次绣香囊的成品不尽人意, 她更是不愿再提, 但萧显对于并蒂莲香囊很是执着, 去岁生辰的时候他就很想要, 今年她想满足他的愿望。
穿针引线,她按照图样开始绣着, 一探一拉,针线穿过锦缎, 花瓣柔软的弧度还是被她绣成直线。
气馁的将香囊丢在一旁,生着闷气,这已经是她绣的第三只香囊了,前两个只能看出是两朵花模样,无法看出来是并蒂莲, 她清楚的表达花瓣的柔软弧度,但怎么都绣不出来。
实在太过为难,她让汀芷找人套了马, 去寻静和教她。
静和虽然和亲未成, 但册封公主的旨意并未收回,她出嫁后,陛下单独给她开了公主府以表尊荣, 她和崔临婚后就住在此。
见江容的马车停在府门口,公主府的婢女赶快通传,不多时婢女快速折返,领着她去公主府的主殿。
静和上月诊出喜脉,崔临欣喜过望,小心翼翼的照看,如今正在按照府医的嘱咐静卧养胎,她本不想在此时叨扰,但这女红若是不请教,怕是永远都绣不出来。
走进内殿,绕过屏风,就瞧见静和倚靠在软枕上,如瀑的青丝绾了个矮髻,面容沉静,白皙纤长的手指执着书册,黑眸瞧见她来,立刻将书册合上放在一旁,坐直身体,眸色惊喜。
“阿容,可算是来看我了,自从府医说了头三月最为紧要、需要静养之类的话,景瞻就让我卧床静养,仿佛我脆弱易碎似的,这些时日我憋闷在家,连明礼堂都不准我去,好生无聊。”
江容坐在床榻前,握着她的手,满眼心疼,“阿妩你真是辛苦了,怀胎不易,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须得听府医的话,表兄他是太紧张你了,所以才这般约束。”
她继续说道:“你若是心情不好、身体难受,打他几下、咬他几口都没问题的,他若是敢反抗,我就传信告诉姨母。”
“阿容小时候怕是没少告景瞻的状吧?”
静和没忍住笑出声来,“我没事,这孩子不闹腾,除了身子有些疲累,没有呕吐反胃等害喜反应,若不是癸水来迟,我找府医来调理癸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回想起府医诊脉时的场景,她止不住想笑,“你是没看见,府医说我不是癸水不调,而是有孕的时候,景瞻他愣在当场,感觉都被惊傻了。”
像崔临这般克己复礼的世家公子被惊傻当场,可是极少极少见的场面,一定非常有趣,江容有些惋惜道:“太可惜了,我竟然没看到这般精彩的场面!”
“……”
江容步入正题,“我今日来寻你,是有事求你帮忙,萧显生辰就在后日,他想要我亲手绣的并蒂莲香囊,可是我不擅长女红,所以想请你教教我。”
静和十分爽快的一口应下,“这没问题,我在家憋闷的厉害,你来寻我,正好替我解解闷。”
崔临下值后,顾不得和同僚攀谈,第一时间就赶回家中,行至府外,瞧见江容的马车停在门口,他便放缓了脚步。
走到殿外,崔临听到屋内欢乐的聊天声,不忍打扰,又在门外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朝汀芷问道:“太子妃来多长时间了?”
汀芷答道:“用过午饭就过来了。”
崔临:“一直在此?”
汀芷:“一直在此。”
崔临望眼欲穿,屋内的声音没有结束的意思,已经整整一下午了,聊天时间过久也会疲累,阿妩现在需要休息去,不能长时间劳神。
他还是等不及了,让婢女通传,而后走进屋内。
崔临一进屋内,目光就没离开过静和,见她精神尚好,放下心来,江容看在眼里,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表嫂~表兄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寻你。”
崔临在门外听说她是来找静和学习女红的,女红耗神费眼,一日尚可,日日都来岂不是会累到夫人,没等静和答话,便先一步开口,嫌弃的语气溢于言表。
“明日还来?”
江容拍着胸脯笃定道:“绣香囊才学了个轮廓,明日定是需要来继续学习的,表兄放心,我定不会让表嫂疲累。”-
回到府中,日头已经西斜,厨房在准备晚膳,江容让奶娘将阿霁抱来喂养,小女郎吃得正香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的问安声,紧接着萧显的脚步声绕过屏风走进内殿。
她衣衫半褪,只左肩头虚挂着内襟,扯开的小衣脆弱的仿佛一碰就掉,一瞬慌乱的背过身去,想要将找来外衫披上,胡乱摸索下,她不仅没找到外衫,还将仅剩的内襟小衣全都散在身旁。
状若香风拂过,吹落满殿春风。
白皙细腻在眼前一晃,恰好一阵穿堂风经过,吹开了帷帐的一角,透过半遮半掩纱雾,萧显看见她如玉一般的白皙脊背,阿霁从旁漏出半个小脑袋,正在饱餐,表情满足。
萧显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瞧见这般光景,下意识脚步放缓,喉头滚了滚,视线黏在她的背上雪肤,目光炽热,身上蒸腾起热气。
目光温度烙在她的背后,被他这般盯着,觉得别扭极了,抱着阿霁腾不开手穿衣,只能气愤的随手抓了件东西丢他,“你站住!”
闻声后,他站在原地不动,不躲不闪任由她扔着,香风拂面,鹅黄色的锦缎擦面而落,质地柔软,还带着她的馨香,他伸手拾起来,展开看到上面绣着牡丹纹样,是她的小衣。
哪有郎君经得起这般引诱,掌心不禁攥起,柔软的小衣布满折痕,被他藏进袖口,他身体紧绷,喉头滚的越发快了,眸光愈发滚烫,嗓子干渴的厉害。
江容见他听话,继续发号施令,“你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去!”
身后寂寂,没有半点声响,想来他根本没听她的话。
她刚想再说,怀中阿霁已然吃饱,蹬着短短的小腿“咿呀咿呀”的唤着,她连忙轻哄,将她包在小小的襁褓里,递给奶娘。
这才有机会将衣衫穿上。
奶娘很有眼力见的将阿霁抱走,路过萧显时,被他拦下,他将小小软软的阿霁抱着怀里,仔细的瞧了半晌,小小的脸蛋肌肤软弹细腻,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咧着嘴角无忧无虑的笑着。
看了会儿后,他瞥见床榻上的人儿已将衣衫穿好,便将阿霁递给奶娘,让她哄着睡觉。
他则走向雕花拔步床。
坐在床榻边,隔着薄薄的纱帐,江容纤细又饱满的身形朦胧,似有几分欲盖弥彰的诱惑,他嗓音微哑,向前试探,“阿容,衣衫可穿好了?”
“还……还没……”
江容窘迫的声音微颤,脸颊泛起红晕,披着外衫但却不敢转过来看他,她穿衣时才注意到,刚才拿来随手丢他的东西,是她的小衣。
萧显笑意加深,伸手拉开帷帐,把她的身子转过来与之对视,将袖口里藏匿的小衣取出,在她面前缓慢的展开。
鹅黄色的小衣布料不大,但此时却扎眼的厉害,她眼神躲闪不敢看他,余光瞧见位置,打算伸手一把夺下,“你还给我!”
他对此早有防备,且不说她抓的根本不准,在他敏捷的反应下,也是夺不到的,“阿容既然赠予我,那便是我的。”
江容瞪大眸子,没想到他这般不要脸皮,“萧显,你无耻!你的脸皮堪比城墙!”
萧显任由她说绝不还嘴,若是他还嘴,她就没机会说话了,“你说几句好听的,说不定我心情好就能送给你。”
“我不!”江容脖子一挺转头朝向殿外,“汀芷——唔”
温润又极具侵略感的唇碾来,截断她想找人来帮忙的话,大掌握住她的肩膀沉到床榻上,目光逡巡在她身上,眸光滚烫,仿佛能将她融化。
“天色渐晚,若阿容想直接安置,为夫也没有意见。”
江容赶紧伸手抵在他胸前,趁他换气的间隙轻喘着说好话,声音软的不像话。
“既白,夫君,好夫君,我能拥有这般俊美温柔体贴深情的夫君,都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夫君心疼心疼阿容,身上还疼着呢。”
萧显心软的一塌糊涂,也知前日不知餍足太过贪心,今日便放过她,将她从床上捞起来,从外衫开始一件一件剥开,替她将小衣穿好,而后又将衣衫穿上。
穿好衣衫的江容猛地推了他一把,气鼓鼓的从他身边越过,下了床奔向屏风后,推开殿门,小步快跑出了披香殿。
看着她提着裙摆逃也似的背影,萧显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来日方长,他们总能愈发契合-
六月初六,太子生辰,宫内设宴。
明帝居首位坐龙椅,苍老的面色郁沉,眉心折痕极深,眸子混浊布满血丝,发丝苍白,形容枯槁,看起来颇为不好,按照前世记忆,大限就在两月后了。
萧显及江容坐在右下侧,左下侧是以陈妃为首后宫妃嫔,因皇后和柳贵妃接连亡故,如今明帝后宫中阶品最高的就是赵王和魏王的生母陈妃。
陈妃虽然说是赵王生母,但从未参与赵王谋逆,又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到明帝面前陈情恕罪,最终只被罚奉禁足,如今禁足期满,她便正常行走。
一曲又一曲的歌舞,江容瞧着无趣,也不许萧显继续看,二人便吃起宴席上的饭食,宫中厨子手艺确实很好,她吃得正开心。
上首处明帝苍老的声音忽然唤她,透着死气沉沉的腐朽,她心肝一颤,有些紧张,“太子妃。”
她赶紧放下筷子行礼,“儿臣在。”
明帝声音带着帝王威严:“霁娘已近半岁,太子府中内院只你一人,你可要承担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
许是他自知时日无多,想要子孙繁茂,就算她和萧显努力,他也见不到那天了,她垂眸看向地砖,还是恭恭敬敬道:“儿臣遵旨。”
回到位置上,萧显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方才宴会前,陛下要为我纳良娣,扩充内院,繁衍子嗣,但被我拒绝了,所以才公开和你提及子嗣一事,想向你施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已有阿霁,此事不急。”
宴后,明帝又留萧显单独详谈,江容先到停放在宫门口的马车内等他,宫门口的车驾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在此。
进宫面圣的缉镇司恰好路过,敲了敲她的窗户,她探出脑袋与陆明轩闲聊两句,因为他的身份是秘密,所以隐去了称呼。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选择这条路。”
以陆明轩的能力,参加科举或者武举都能取得名次,届时入朝为官,走仕途,来日继承肃王就番,都能建功立业,不明白他为什么隐姓埋名的选择缉镇司。
银色面具下的眸子微亮,目光飘向远方,“家风传承,世代忠君,缉镇司只听命于君,是忠君之策。”
“……”
“聊什么呢?”
萧显的声音微冷,生硬的横插进来,快步走到马车前,将陆明轩挤到距离更远的地方。
太子为储君,方才明帝单独召见,目的之一就是将缉镇司传递给他,所以他知晓了缉镇司司主是陆明轩,便见不得二人交谈。
毕竟在他未曾经历的那么多年,他们是比邻而居、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若不是肃王就番,或许二人早订婚约,想想就酸的厉害。
陆明轩与萧显见礼后,便入宫面圣。
萧显掀起帘子钻进马车里,长臂一展就迫不及待的将她揽在怀里,鼻间萦绕着馨香,大掌不安分的揉捏着她腰间软肉,“方才和你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聊什么呢?”
江容一愣,没想到他知道陆明轩身份后,关注点竟然在这,她微微扬起下巴,“不告诉你。”
萧显惩罚似的轻咬了她的耳垂,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她浑身一颤,一阵酥麻触及灵魂,身子一寸寸软了下来,她有些难捱,“你……你松口!”
他听话的松了口,神色意犹未尽,“说不说?”
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她探得几分意趣,主动向前探了探身子,捧起他的脸颊,望进他的眸子深处,嘴角噙着笑意,“萧显,你是不是醋了?”
萧显不自然的别开脸,生硬道:“不是。”
第93章 生辰 “药效只是避子。”
江容自是不信他, 双手捧着他的脸转过来,指腹轻轻划过他的面颊,笑意盈盈看着, 语调轻缓,“醋了就醋了,为何不认?”
为了报复他刚才偷袭咬她耳朵,她是故意气他惹他吃醋, 阴阳怪气道:“也是, 堂堂太子殿下, 胸襟宽广, 海纳百川, 怎会拈酸吃醋?”
见他不做反应,江容起了坏心思, 偏想惹他吃醋,想知道这平日里披着谦和温润皮相的萧显, 吃起醋来是怎样一番模样。
“刚才你问我说了什么,我们说的可多了,我与明轩哥哥自幼相识,又有比邻而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虽然他去肃州已有几年未见, 但如今一见并无隔阂,反倒觉得……唔”
萧显实在听不下去了,一颗心仿佛泡在醋里, 酸得快要冒烟, 伸手扣住她的后颈,用力往怀里一带,微微颔首, 品尝到红唇的甘甜,耳畔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浅浅的呜咽。
他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泛酸,吻意渐浓,呼吸交缠,带着压迫感的占有欲疯狂滋生,他像是嗜甜如命,疯狂掠夺她的甘甜。
这般使得江容有些受不住,想要张口阻止却说不出话,伸手捶打他的胸膛,却又被他顺势按住,倾身过来,她被大力的压在马车内壁,换气的间隙,鼻尖相抵,呼吸热烫。
“想激我吃醋?这样可让你满意?”
身后退无可退,面前稍稍一动,就撞到了他的鼻尖,她贴在马车内壁,开始后悔招惹他了,赶紧安抚道:“不醋了,不醋了,我和明轩……陆司主本来就没多少交情,又好些年未见了,非常生疏,非常生疏。”
他却不依不饶,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处,细密的吻浅浅落下,激起层层涟漪,由循循渐进到步步紧逼,“这几日你都不着家,除了去静和公主处,可曾私下去见陆明轩?”
她赶紧张口解释:“这绝对没有!”
天地良心,她天天去静和处还是为了给他准备生辰礼,绣个香囊都忙的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去叙旧。
他压低嗓音似是威胁:“以后你不许私下见他!”
“吁——”
马车外陆遗道:“殿下,太子妃,到了。”
马车稳稳的停在府门口,萧显缓缓起身将她松开,抚平衣袍的褶皱,先一步走下马车,站在地面向上伸手,似是要搀扶,没想到江容扶着他的手臂刚迈下两个台阶,就突然被他反手捉住,拦腰扛在肩上,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快步走向府内。
“啊——”
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江容一时没反应过来,倒看地面上的青石板头晕的厉害,伸手想要抓取他的衣袍,却因为倒着不好用力,挥舞几下都抓空了,就这样一颠一颠的被他扛到披香殿内。
跨过门槛,萧显还是没有将她放下,绕过屏风走到内殿,毫不温柔的将她扔到床榻上。
身体陷入柔软的锦被,她整个人还是懵的,虽然说她刚才故意惹他吃醋,但没想到他吃醋的反应这么可怕。
没等她坐起身来,萧显先一步脱下外衫跪在她身上,倾身覆来,黑眸透着几分急迫,低哑的嗓音在昏暗的殿中显得无比清晰,“阿容,天色已晚,不如就安置吧。”
她手上一滑,刚撑起的半个身子又陷入锦被,似是无声的认可,她赶紧艰难的起身拒绝,“等……等一下!我还有生辰礼还没给你呢!”
萧显已凑的极近,如漆黑眸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她剥干净,闻言身形一顿,单挑眉梢,眸子紧紧盯住她,分不清是真的有礼物还是她的权宜之计,“阿容准备什么了?”
床榻之上二人交叠挨得极近,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腰窝,似挠痒般,声音软软,“你先起来,我得去取来。”
不情不愿的挪下去,他坐在床榻边,看着江容慌慌张张的下床,还险些摔倒。
行至梳妆台前,见她拿起那日不让他看的锦匣,眼神暧昧不明。
回到床榻边,江容将锦匣递到他面前,“今日太子殿下听到了不少的生辰祝福,我就不说了,这是生辰礼。”
萧显接过锦匣,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只香囊,锦缎质地与他先前那个很相似,图样是并蒂莲。
并蒂莲香囊……
江容凑上前来,看着他的眸子问道:“喜欢吗?”
萧显没想到长久以来的执念,竟这般容易的得到,感受到胸腔疯狂的震动,面色不改,“我很喜欢。”
指腹摩挲锦缎,柔软的质感如同细腻的肌肤,他还想让这个生辰再圆满一些,与她请求道:“虽然今日收到了许多祝福,但大多都不是真心实意的,我还想听你的生辰祝福。”
捧起他的脸颊,她深情说道:“既白,生辰快乐,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阿容,这是我今日听到的最好的祝福。”
自阿娘走后,再没人这般真心实意的为他庆祝生辰,与她相伴的每个生辰,都是他最为欢喜的。
去岁的生辰礼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今岁的是他最想要的象征着姻缘美满的并蒂莲香囊。
小心翼翼的将香囊取出来,欢喜的左看右看,让她帮忙系在腰间。
他心情大好,像吃了蜜一般,抱着她坐在怀里,声音温柔,“原来阿容是想让我今晚先酸后甜?”
虽然她本意不是如此,但事已至此,就当她存了这般心思,“是呗,若不是酸到极致,怎么能感受到甜?”
微微颔首,手臂收紧,他擒住软甜的红唇,含糊道:“我不止要甜,我要甜到极致!”
“……”
窗外月色的清辉洒进殿内,昏黄的烛火泪干几支,萧显手指缠绕着她一缕青丝,慢条斯理的把玩着,语调平缓,嗓音好听。
“阿容,我好像从来都没问过,你是如何知道我有前世记忆的?”
江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柔若无骨似的贴合上去,胸口处挤出浅浅的沟壑,两具身体靠的极近,他一低头就能瞧见景色,能感受到对方腔子里的振动。
她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向上递送,擦过他的喉结,路过他的脖颈,最终落在他的耳畔,“起初是那年龙舟赛,你押注了前世会赢的冷门龙舟,赢了好大一笔钱,我眼馋的很。”
转而她脸颊不争气的泛起红晕, “不过那时我只是隐隐猜测,真正确认,是在成婚当晚,你与我圆房的时候。”
萧显一怔,面色疑问,完全没想到会是这里露了马脚,“为何?”
温热的气息擦过耳框,一呼一吸间尽是馨香,仅仅只是呼吸,他却像是中了媚术般,身体紧绷的厉害。
江容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用气音说道:“前世的你根本不会敦伦,空有一身蛮力,胡乱行径,不得要义,那日后痛得我足足缓了两日,想想都在后怕,而今生,你进步极大……”
她的声音浅浅,但却将他的心填的满满当当的。
原来,她这么早就知道了。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紧紧收束,带着几分珍惜,“怪不得那日见你,你看着我眼神怯生生的,还有几分害怕,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不顾你的意愿强求圣旨赐婚惹恼了你。”
他与她道歉:“阿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过好在,今生还有许多时间,许多机会可以弥补,他再去多寻些未见识过的避火图,让她感受相爱的美好。
他继续说道:“不过今生我吸取前世经验教训,循序渐进,缓步前行,加之我们痛感相通,所以我能及时得到反馈,快速调整,融会贯通。”
江容被他这般正色模样谈论,惹得脸颊发烫,不比他脸皮厚,羞的小脑袋埋在他的身前,不肯抬头。
萧显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阿容夜深了,我抱你去沐浴?”
怀中的小脑袋终于抬起来,挣扎着从他怀中出去,被他抱去沐浴的结果,一定是被他抵在浴桶里敦伦,她不想在浴桶中,“不要,我自己沐浴就好。”
浴桶空间狭小且内壁很硬,被他抵在内壁上,身上硌得厉害,而且泡在水中除了他没有别的抓手,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但萧显却很喜欢,因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她躲无可躲,只能任予任求。
萧显笑着看她小跑去浴房的身形,“碰”的一声将浴房的门关上,不放心的还落了门栓,防备着他,起身走到浴房外,静静的听着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能才想到她的进展。
声音停止,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恰如其时的敲了敲浴房门,躲在门后的墙边,让她看不到来人是谁,江容果然上当,以为是汀芷给她送热水,披上外衫就来开门。
门栓刚被取下来,还没来得及放在一旁,门就被猛地推开,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抵在浴房内的门板上,门栓坠地,以唇封缄,本就遮掩不住什么的外衫,虚虚的搭在肩膀上,摇摇欲坠,精致的锁骨愈发明显,雪肤盈盈,白得惹眼。
看清楚身前之人的面容,江容粉拳捶在他的胸前,踢他的小腿,挣扎之下外衫险些坠地,她眼疾手快的硬生生扯着最后的薄纱,才堪堪守住。
踢他无用,感觉脚都踢疼他还无动于衷,狠狠踩了他一脚,江容美目含嗔瞪了他一眼,将外衫裹紧了些,很是防备,“萧显!你怎么进来了!”
他没有半分不自然,像是寻常事情一般,状态自然道:“我来服侍娘子沐浴。”
她双手推着他的身体向外侧,撵他出去,“我不用你服侍,我自己可以!”
“可是阿容,我想服侍你沐浴,”萧显黑眸泛起潮湿,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似是被她欺负了,“今日是我的生辰,这点小小愿望都不能满足吗?”
江容不为所动,继续推拒着,严防死守,“那你不如换个愿望。”
推了半天,他脚下没挪开半步,站得稳如磐石,坚决一步不让,声音暧昧缱绻,眸色晦暗不明,“要么我服侍你沐浴,要么我们共浴,阿容你选?”
“……?”
几番纠结,江容在他灼热的目光下选择了沐浴,就算知道结果一样,还是得挣扎一下。
萧显抱着她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取来干净的帕子打湿,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替她擦拭着肌肤,他目光专注,虽带着欲念,但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帮她沐浴。
擦得颇为仔细,每一处细微都不放过,视线游走过,他的目光灼烫,若不是发现他身体紧绷的变化,还真以为他单纯只想帮她沐浴。
帮她擦干身体绞干头发,穿上干净的寝衣,萧显眼尾微微泛红,江容见状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下个愿望,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沐浴吧?”
虽说她会害羞,但做起来不算困难,他受伤卧床的时候,都是她帮忙擦身的。
“不用。”萧显想都没想到拒绝了,嗓音微哑,他利落转身去了隔壁浴房,不多时水声响起。
江容不明所以,先一步回到床榻上,倚着软枕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话本子。
不多时,萧显从浴房中走了出来,周身蒸腾起热气,薄薄的寝衣贴合在身上,能清楚的看到他身体肌肉的轮廓。
他走到床榻前,从瓷瓶中倒出一粒丸药,在她面前服下,“这是府医给我开的避子丸,提前付下,可确保无虞。”
帷帐落下,他不再给她逃脱的余地,床榻内一方小天地温度越来越高,二人贴合的愈发紧密,青丝墨发交缠,理不清的捻作一绺。
江容纤细的手指穿过他如瀑墨发,一浪高过一浪,漫无边际的大海中仿佛只有一块浮木,被她紧紧抱着,她有些受不住,一开口嗓音软的不想自己,“我有点……怀疑,你到底吃的是什么药?”
萧显动作一顿,面颊上的汗滴滑下,砸在她的颈窝里,他嗓音哑透,神色隐忍,眼尾微微泛红,“药效只是避子,不影响敦伦。”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容轻轻喘息着,压抑着喉头溢出的软甜嗓音,“若不是你说是避子丸,我还以为是合欢散呢。”
海浪起伏更甚,她饱胀得厉害,推拒不得,只能任予任求,萧显被她这句搅的兴奋,真像是用了合欢散般,哑透了的嗓音很是好听,他埋首颈间,落下轻轻一吻,“就当你是在夸我。”
第94章 吃酒 “那就忍一忍。”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帷帐, 江容被这光晃了眼,闭着眼胡乱的摸向锦被,想要用被子蒙住脸, 摸到被角刚想伸手去抓,却发现被子好像又不在,反复几次,她气呼呼的用力一拍——
“啪”的一声, 手下触感是坚实的胸膛。
没穿寝衣的那种。
依旧不想睁眼, 胡乱的摸了两下, 手感倒是很好, 她还想继续摸, 身体向前躲了躲阳光,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着, 手上肆无忌惮的不老实。
正当她迷迷糊糊失了兴趣,又要沉沉睡去时, 察觉到有些不对,周遭仿佛不断升温,她似被火炉拢着,身体浸出薄汗,伸腿将被子踢开, 下意识跨向一旁,触感不对,纤细的小腿像是磕到什么。
困倦的掀起眼皮, 眼神朦胧, 正巧对上萧显漆黑如墨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她,似蕴藏着狂风暴雨。
江容倏地清醒不少, 忽地意识到自己半梦半醒间干了什么,手搭在他的腰腹,不安分的来回摸着,小腿搭在他的腿上,还不老实的踢了两脚,她尴尬的想找个床缝钻进去,躲藏无处后,打算装作没发生的收回。
萧显预判了她的想法,反应迅速,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捉住她的脚踝,略显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细嫩的肌肤,磋磨得她有些胆寒,她不适的挣扎,却被他控制地动弹不得。
他凑上前来,手上的力度不由自主的加重,就这样将她由侧躺按成了平躺,身子倾覆,他眸色愈发幽深,意味不明,“阿容,一早起来可是饿了?”
恰合时分,江容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敛眸道:“确实有点饿了。”
萧显眸色晦暗不明,凑到她的脖颈间,嗓音微哑,热气笼罩着他,“我也有点饿了,一早起来就饿了。”
江容被这温度烫的想要躲闪,一瞬察觉不对,她说的“饿”与他说的不是一回事,睫毛微颤,眸色盈盈,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因着昨日是他的生辰,对他的放纵宽容许多,任予任求,他察觉到她的熨帖,更是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疯狂,昨晚敦伦至三更放休,今早这厮竟然还想,就算他再想也不可以,她身上还痛着。
她推了推想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却感觉到他的身体愈发紧绷,山雨欲来风满楼,这般前奏让她有些不敢动,只能温言软语与他商量,“既白,该起了,虽说是休沐日,也不好整日赖在床榻上。”
温软的嗓音听得他心头一颤,又是这种情况下,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将她紧紧抱住,试图通过这样缓解,半晌过后,吻了吻她的额头,利落的起身下床。
“晨起确实容易冲动,但今日我需面圣,等我回来。”
江容向内侧翻身,将羞红的脸颊埋在软枕里,瓮声瓮气道:“谁要等你。”
“嗯?”萧显尚未走远,听到她的话折返回来,单膝跪在床榻上,将她身体转过来,“真的不等我?”-
萧显回来时,已临近酉正,小厨房将晚膳热好摆好,他坐在江容旁边的位置上,偏头看向她。“阿容还是嘴硬心软。”
说不等他,但还是将饭菜等凉了。
江容睨他一眼,他这行为明显是得了便宜卖乖,夹起青菜塞到他口中,“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萧显嚼着青菜,如同吃着甘美的食物,嘴角泛起笑意,给她夹了同样的青菜放在碗中,黑眸紧盯着她,“阿容你也吃,我确实饿了。”
江容受不住他的眼神,将他的脸推回去,忽略他夹来的青菜,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用力的嚼着,仿佛用力的嚼着他。
用过晚膳,他挽着江容走到院内的凉亭中,屏退左右,只余二人。
盛夏的黄昏还是有的热的,唯有穿堂风过,才有丝丝凉爽。
“阿容,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陛下已将密诗案事由原委写在信中,派遣缉镇司传信博陵,交给阿翁。”
江容眸子倏地亮了,陛下亲笔书信告知真相,那就说明陛下从心底相信阿翁当年并无谋逆之意,悬在阿翁和崔家心头十余年的心结终于可以解开了。
她神色轻快,双手捉住他的袖袍,欢喜的晃了晃,“阿翁收到信,定是很欢喜!前些日子阿娘来信,说阿翁郁结于心缠绵病榻,如今陛下这封信一至,或许能缓解大半。”
萧显将她揽进怀里,心头溢满幸福,“成亲当日我对你的承诺做到了,你对我的承诺是不是也该兑现?”
抬起小脑袋看他,江容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红唇落下一吻,“夫君,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只心悦你。”
他险些克制不住腔子内剧烈的心跳,激动的眸光发颤,这句承诺他求了两世,如今得偿所愿,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
“阿容,我亦如此,亘古万世,碧落黄泉,我只心悦你。”嗓音激动的微哑,他声音很轻,生怕说重了她便不愿再说了,“再唤我一声,好不好?”
江容没想到他竟然喜欢听这个,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嗓音温软,“夫君,夫君……你想听多少声,我都唤你。”
萧显将她揽进怀里,眉眼染上欢喜,昏暗的光线掩不住他雀跃的光芒,“阿容,我曾承诺等孩子出生,再带你去洛阳吃千日醉,只是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暂时不能离开长安,于是特意遣人去洛阳董家酒楼将其买了回来。”
千日醉?
董家酒楼的名酒千日醉,据说此酒味道香醇,纯度极高,喝上一口可醉千日,故此名曰千日醉。
在洛阳的时候,她为了逃跑骗萧显想喝千日醉,糊弄他喝下去,想将他灌醉好溜走,没想到他还记着此事,竟真的弄来了。
她的酒量萧显定是了解,平日里一杯果酒下肚都会醉倒,更何况这千日醉,她定是不能喝的。
萧显拿起凉亭中石桌上摆着的酒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酒盏递到她面前,单挑眉梢,“在洛阳的时候不是说,闻到酒香很是想尝吗?”
现在这个场面属实是骑虎难下,如若她接过来喝了千日醉,怕是得醉上一番,说不定能干出什么荒唐事,若是她不喝,就是承认当初在董家酒楼说的都是骗他的。
当初骗他偷跑已被抓了现行,筹划中说的违心话就算承认了,这事早已过去,思来想后这酒不能喝。
酒杯还悬在半空中,她双手推着萧显腕子,将酒杯放回石桌,面上堆起笑容,“夫君你知道的,我的酒量不好,这千日醉我吃一杯怕真得醉上几日,醉酒发疯,实在是不得体,不得体。”
“无妨,有我在不会有人瞧见你醉酒的样子。”萧显两指把玩着酒盏,眸色半明半昧,“你当初不是说,就尝一点点吗?”
她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当初没跑掉,如今还得圆谎,受不住的破罐子破摔,垂眸深呼一口气,“我根本不想尝千日醉,当初不过是为了灌醉你才如此说的,你……”
抬眸对上萧显平静漆黑的眸子,她一瞬便反应过来,“好啊!你不是早知我并不想尝,你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可是我信了。”萧显单手执杯一饮而尽,眸光清亮,语气郑重说道:“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相信。”
这话一出,江容有些愧疚,想着喝一杯也无妨,最多就是成全他的坏心思,手执酒壶倒了一杯,没等端到口前,腕子就被他握住。
“不想喝就不喝,我没有灌你酒的意思,虽然醉酒的阿容分外热情,但我不会不顾你的意愿。”
言毕,握住她的手腕,反手将那杯酒递送到自己面前,许是因为她反手不顺手,他喝了大半,其余沿着他的唇角溢撒出来,红唇泛着水光。
江容没喝酒,但瞧着他这般模样、这副做派,又听了他的话,脸颊不争气的泛红,如同吃醉酒一般。
天色已晚,萧显让人将凉亭四周帷帐放下来,构造出相对密闭的空间,只是帷帐脆弱,一阵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响,刚好能掩住他们说话的声音。
两杯下肚,萧显的眼神逐渐迷离,他手肘撑在石桌上,单手托腮,面颊微红,雾黑的夜色中,眸子显得分外光亮,他呼吸间都透着酒香,声音透有几分撒娇的感觉。
“阿容,我好像醉了。”
江容拍案而起,十分气愤,两杯就醉?骗谁呢!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瞪着他,完全不相信,“萧显你休想佯醉装疯,上次在董家酒楼你喝了一壶,都!没!醉!”
尾音几字她咬的极重。
萧显酒意入眸,颜色潋滟,执着深情的看着她,语气飘忽,呼吸间透着慵懒,似是染上几分醉意,“上次为了拦住你,提前服了解酒的药,这千日醉不比寻常果酒,很是醉人。”
江容捏了捏他的脸颊,还不是很相信,“你酒量这么好,就败给了千日醉?上次你在马车上,身上可是半点酒味都没有。”
“那时我怕熏到你,沐浴洗漱换了新衣才去寻你的,我的酒量,本无力抵抗。”他单手捧起白皙的脸颊,以唇封缄,淡淡的酒香从呼吸间浸透肌肤,惹得她的脸颊愈发变红。
“如若不信你尝尝。”
闷热的空气中,一道清凉的晚风拂过,凉亭内两道人影交叠,浓醇的酒香透过呼吸,津液交缠,间接让她也品尝到了。
水眸盈盈,身子寸寸发软,萧显力气极大,但凡他想主导,都会让她无力反抗,直到换气的间隙,才有空说话,她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缺氧。
“信了,我信了还不行吗?”
她轻轻喘着气,美目含嗔,若是再不相信,或许会有更猛烈的证明。
萧显长臂一揽,将她抱坐在石桌上,视线与之齐平,盛夏的衣裙很是轻薄,她被石桌的凉意惊了一下,猛地推开他跳下石桌,“好凉!”
他随手脱掉外衫垫在石桌上,江容眼见他又要倾身过来,后腰抵在石桌边缘,单手抵在他的胸膛,“你不是醉了吗?我记得医书上说,醉后说无法敦伦的。”
萧显的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让人掌握不到他醉酒的尺度,嗓音微哑的侵袭过来,“醉了,但是有清醒的意识,刚好适合干点坏事。”?
江容愣神的功夫,已经被他打横抱起,声音缱绻的问道,“在这?还是回去?”
在这?
怎么能在这?!
江容抱紧他的脖颈,这凉亭四周虽放下了帷帐,将烛火灭了四周便瞧不见什么,但这晚风习习,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将帷帐吹开一角,况且她也控制不了那情动的声音。
生怕他真的醉意上头不管不顾,身体缩在他怀里,脑袋依偎在他颈间,声音微颤,着重强调着,“回去!回去!”
萧显将她抱紧颠了颠,好听的嗓音震荡整个胸腔,“好,都听你的。”
回到披香殿,沐浴过后,他的身上酒味散尽,如果他不说,定是看不出来他刚饮了酒。
起身取来药瓶,倒出一粒刚要服下,江容快步来制止,“你刚吃了酒,不可服药,若二者相冲该如何是好?”
萧显有些迟疑,如若不服药无法避免有孕,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让阿容喝凉药。
那……
江容看出来他神色纠结,主动提出解决方法,她笑容温婉,呵气如兰,吐出来的话却分外残忍。
“那就忍一忍,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萧显:“……”
第95章 如愿 “你吃醉的是酒,还是我?”……
晨光微熹, 忍了一晚的萧显睡的很不踏实,所以当阳光透进帷帐,他就醒了, 江容与他相拥而眠,看着怀中静谧的睡颜,眼神温柔,吻了吻她的额头, 两世所求不过如此。
今日需要上值, 他不能过多留恋, 轻手轻脚的起身, 到浴房里洗漱穿衣, 再推门出去,临出门前, 回身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儿,感觉心里满满当当的。
江容听见声响偷偷睁开眼, 看到他离开的背影,身姿挺拔,身材颀长,就连被风了吹起的衣摆都是好看的,她嘴角勾了勾, 翻身将被子卷在身上,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才喊来汀芷服侍她起身。
用过早膳后, 奶娘将阿霁抱过来, 她抱在怀里,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小小软软的一团, “呀咦呀咦”的发出声音,将她放在床榻上,她肉肉的手臂发力,小腿弯曲,小脚向后蹬,笨拙又缓慢的向前爬着。
江容见到她的进步,欣喜过望,在她身前不断鼓励着,让她一步一步的向前爬,小小的身体全身都在发力,脸颊上的软肉都微微发颤,乌黑的眸子水灵灵的,只爬了一会,阿霁就有些累,便让奶娘带下去休息。
抬眸看向窗外,今日天气晴好,她打算去游曲江池,自从上次离开长安,到现在都没再去过曲江楼,听说曲江楼出了很多新的茶点,她都没尝过。
套了马车一路向南,到了曲江楼,进入包厢,店小二见了她,很麻利的将茶水点心摆好,摊手一一介绍,“娘子,这都是曲江楼新出的茶点果干,水晶龙凤糕,酥酪毕罗,梅子煎,还有新到的蜀中黄柑,据说比长安产的柑好吃许多。”
江容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退下,余光瞥见长廊内另一个店小二手中端着酒盏,旁边配了一段甘蔗,正朝着别的包厢走着。
有些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店小二回答:“是今年新酿的梅子酒,梅子酸甜,酒香清冽,二者搭配味道极美,旁边配了甘蔗用以解酒,因果酒多为娘子所饮,为防止醉酒,特备下解酒之物。”
江容本来对酒不感兴趣,但听他这般描述,竟有些感兴趣,“来一盏尝尝。”
“得嘞。”店小二快速起身,后退关门,下去准备酒水。
她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汀芷,私下二人相处更像是好友,“包厢内只有你我,坐下吧。”
“谢娘子。”汀芷接过茶,坐在她身边。
当初让汀芷唤她娘子,是存了想要和离的心思,所以觉得王妃的称呼难以接受,如今她与萧显和美,不会再生变故,称呼须得变了,“汀芷,今后称呼在外如旧,回去得变一变。”
汀芷自然明白,从善如流,“是,太子妃。”
清风阵阵,碎金入水,她倚在窗边的美人靠上,额角青丝纷乱,伸手拨弄开,单手托腮看着曲江池的风景,另一只手握着酒盏,白皙的腕子纤巧精致,向上一抬,浅抿一口。
酸甜的梅子酒入口柔和,酒味淡雅,配以梅子煎,酸甜开胃,她又吃了好几块茶点。
曲江池上游船画舫络绎不绝,让她想起去年的洛水,也是这般景色,只是心境大不相同了。
一直在曲江楼待到日头西斜,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天色渐进,江容起身打算回府,饮了酒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不过这果酒味道不错,她打算买些带回去给萧显尝尝。
忽然听见门外脚步声急促,掀起眼皮看了眼,不以为意,以为是店小二步履匆匆,却没想到她刚走到包厢门前,木门“碰”的一声从外向内撞开,吓得她站在原地。
看清楚来人,她的神色从惊慌失措转为疑惑不解,漆黑的眸子微闪,“你怎么……”
萧显衣摆飞扬,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呼吸洒在她的颈间,声音隐忍的微颤,“我下值回家,发现你不在,还以为……”
还以为你抛夫弃女,又要离开我了呢。
江容察觉到他情绪的脆弱,虽然不知缘由,但她坚定回抱住他的腰身,脑袋依靠在他的胸膛,嗓音温软,带着淡淡果味的酒香。
“我来曲江楼赏风景,这出了新的果酒味道,是梅子酒,搭配梅子煎别有风味,我打算买些给你尝尝。”
萧显有力的手臂渐渐收紧,曲江楼走廊里过往的人向内看,陆遗眼神示意汀芷和他一起出去,将包厢的木门关上,给他们留充足的空间。
她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捶了捶他的后背,“你松开点,松开点!”
萧显闻言放手,黑眸溢满喜悦,“梅子酒在哪呢?”
回头见桌上空酒壶与空盘子,孤零零只剩下一小节甘蔗,她赶紧解释道:“我刚想去找店小二,让他将梅子酒和梅子煎放在食盒里,带回去给你。”
萧显目光盯在空酒壶上,单挑眉梢,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喝了一整壶?”
江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躲闪,“这梅子酒不比千日醉,酸甜可口,酒香淡雅,一不小心,就喝完了。”
她喝了一大半,汀芷喝了一小半。
怕他不信,她又强调一句,“真的很好喝,不行你一会尝尝!”
他心头犹如蜜糖融化,指腹轻擦过她的唇瓣,“那我尝尝。”
她有些心虚的模样甚是可爱,他微微颔首,以唇封缄,似是在细细品尝,玻璃糖霜融化,半晌才肯放开她,唇脂都花了。
他嘴角噙着笑,意味颇深道:“果真酸甜可口,淡雅别致。”
方才饮了大半壶酒,本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如今身子也在发软,她单手撑在桌子上,稳住身体,另一只手取来甘蔗。
手腕被他握住,他垂眸看了眼甘蔗,神色疑惑不解,“此为何意?”
江容解释道:“店家搭配了甘蔗,嚼甘蔗可以解酒,我感觉头晕乎乎的,应该是吃醉酒了。”
萧显不信,凑上前来对上她的眸子,上下打量,“步履稳当,眼神清明,阿容你分明没醉的。”
江容撇撇嘴角,后退半步靠在桌案上,“方才只是不显,我有些醉意,看你都觉得人影飘忽。”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压不住嘴角的笑意,黑眸澄澈,有几分胜券在握的得意,“独自吃酒不醉,唯独我来你醉酒,阿容,你吃醉的是酒,还是我?”
黑眸亮的晃眼,江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掌心滚烫,小声嘀咕道:“我肯定是吃醉酒了,不然为何……觉得你如此勾人?”
萧显握住她的手腕,黑眸如漆,“我觉得并非如此。”
江容:“?”
“我一贯如此,只是阿容你才发现罢了。”
坐在马车内,她依偎在萧显的怀里,有一搭无一搭捏着他的大掌,虎口有层薄茧,是常年握枪的痕迹,指腹他的掌心打转,试探性的问:“你方才是不是以为……我又想离开你?”
“阿容,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只是……”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江容钻进他的怀里,抱紧他,脑袋埋在他的胸前,瓮声瓮气道:“我能理解,那时我以为是你杀的我,就算后来有证据证实不是你,我依旧不敢完全相信,反反复复猜测怀疑,直到后来……我能完全相信。”
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既白,你我两世夫妻,机缘难得,我定不会离开你,给你充足的安全感。”
萧显将她揽进怀里,手臂不断收紧,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腔子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凑到她的耳边,嗓音缱绻,尾音上挑,“既然如此,阿容,今晚在床榻上你也不离开我,好不好?”
“……?”
江容先是一愣,而后脸颊泛起红晕,从他怀里挣扎离开,坐在马车的另一侧,防备的看着他,“没个正形!我说正事呢!”
他没觉得有问题,眸光炽热,“我说的也是正事。”-
马车停在府门口,江容刚拎起食盒想要下车,就被萧显打横抱起,若不是她反应迅速,食盒里的梅子酒就撒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萧显眼神无辜的看着她,“阿容方才不是说身上疲累,我这是在帮你节省体力,用在更关键的时刻。”
她美目含嗔,挣扎着让他放下,他不肯反而抱得更紧,气不过用空出来的手拧他的胸膛,拧了两下后没有半分效果,于是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萧显终于败下阵来,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在站稳一瞬,她拎着食盒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他快步跟在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披香殿,江容将食盒放在桌案上,将梅子酒和梅子煎摆出来,让汀芷取来酒盏,琥珀色的液体倒出,夹杂着梅子味的酒香萦绕鼻尖,她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微微歪头看他,“小酌一杯?”
“我看你吃酒就好。”他将酒盏推了回去,自顾自的吃了个梅子煎,细细品味着。
吃一堑长一智,昨日因吃了酒不能吃药,导致他忍了一夜,馨香盈鼻,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今日切不可能因小失大。
江容自知他今晚定有动作,将杯中酒饮下,转身到浴房沐浴,热气蒸腾,她觉得周身滚烫,体内的梅子酒悄悄上头。
她出来时,萧显已经沐浴更衣,端坐在床榻上等她,眸光滚烫,暧昧缱绻。
对于她,他早已食髓知味,尝过那般滋味,怎能轻易放过,渴望在心头疯长,竟觉得她走过来的时间漫长,恨不得其实将她抓过来。
怀中终于有了实感,他贴到她的耳畔,幽幽说道:“阿容,前些时日我忍得很辛苦,如今你身体大好,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好。”江容答应的很果断,单指挑着他的下巴,眸光潋滟,吐气如兰,“那就今晚补偿你,不过夫君,能拿到多少补偿,就是你的本事了。”
她起身跨坐在他的腿上,酒意壮胆,做了她平时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双手捧着他的下巴,在他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最终落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下,没有伤害,平添欲望。
看着他喉结滚了滚,眸色愈发幽深,透着浓的化不开的欲色,她就知道她的郎君经不起这般勾引,轻而易举就将他吊起来。
学着他平日样子以唇封缄,将他推到在床榻上,本就宽松的寝衣领口透出大片肌肤,她不客气的伸手探了探,揉捏够了,又将他的领口整理整齐。
寝衣只有一根腰带维系,她轻轻一拉,便脆弱不堪的散在旁边,她寻得几分意趣,上下其手的摸索,“你今日用的是什么熏香,味道很是好闻。”
“没有熏香,只是寻常皂荚,我现在身上染着的,都是你的味道。”他原本是任由她摆弄,听从她主导,但见她迟迟不继续,忍得有些着急,黑眸溺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愫,嗓音微哑,“阿容今日,很是热情主动。”
胆子用完了,便不想再继续,身下之人蠢蠢欲动,她想要躲闪不成,窗棂吱呀一声,烛火摇晃,清风透过帷帐,凉意惹得她忍不住瑟缩。
衣衫尽褪,烛火通明,她想去熄灯却被他一把拦下,萧显身体紧绷,扶着她的手臂青筋凸起,狭小的空间内温度烫的厉害。
萧显惯会使坏心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先是潜伏暗藏,不疾不徐的顺着她来,在她对她已无防备时,突然袭来,殿内烛火微晃,帷帐散落,泛起涟漪,映衬着模糊不清的人影晃动。
几息过后,她眼尾泛红,乌黑的眸色潋滟盈盈,发丝粘腻,犹如沉溺在水中一般,湿漉漉软塌塌的,对于他的言语已经没力气回应,只是偶尔哼唧两声以做反抗。
蜡烛燃尽,殿内一片漆黑,床榻“吱呀”声音未止,嘴硬坚持到现在,她已经到了极限,连话都不想说,挪动身体打算下床去沐浴。
萧显察觉到,回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拉便回到他的身下,指腹细细摩挲,细嫩的肌肤掀起阵阵涟漪,“阿容,你要去哪?”
她身体微微颤抖,强装镇定,抬眸与之对视,想来往日他都是有所收敛,今日不应答应他放纵的,“既白,我没力气了,我要去沐浴安置。”
萧显的嗓音已经哑透了,额角浸满汗水,沿着脸颊滴落在她的颈窝,倾身覆过来,轻而易举的占据了她全部的神思,声音的气口与他的动作一致,“说好的补偿,我没尽兴,你不许喊停。”
第96章 帝后 登基与鸳鸯浴
明帝病容倦怠, 形容枯槁,已多日未上朝,朝堂大事皆由太子萧显代为主持, 百官纷纷猜测,明帝大限将至。
权柄交接之际,趋炎附势之辈蠢蠢欲动,江容出门时总是偶遇官员娘子, 明里暗里示好, 她察觉出来异样, 便不再出门。
与此同时, 萧显回来越来越晚, 每日他回到府中,面色疲倦, 揉着发痛的额角。
萧显疲累的靠在软榻上,江容走到他身后, 温柔的替他按揉太阳穴,“既白,我知道现在时刻很是紧张,但你也要注意身体。”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闭目养神, 将白日里紧张的神思通通卸掉,伸手握住她的柔荑,“阿容, 谢谢你。”
她手上一顿, 诧异道:“谢我什么?”
萧显的嗓音透着疲倦的微哑,“谢你愿意陪着我,不然我真的就只是孤身一人。”
他继续说道:“正如外界猜测那般, 陛下身子很是不好,太医令说,少则十日,多则一月,大抵会和前世一样,大限在八月中。”
江容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么快。
“这段时间不能陪你了,我们成亲两周年的日子,我过后补给你。”
江容点头应下:“此事不急。”
她一直觉得,萧显对待陛下,与皇室其他皇子的态度不同,齐王、燕王甚至赵王都唤过陛下阿耶,唯独萧显,他向来只是称呼“陛下”。
她谨慎开口问道:“我好像从未听你唤陛下阿耶。”
萧显敛眸,不想将充满恨意的眸子让她看到,淡淡开口,透着凉薄,“因为我恨他。”
“他明知道我阿娘死于皇后之手,却因为要扶持陈氏,抗衡崔氏,平衡朝堂,隐而不发,为了权势他保不住心爱之人,就连真相都不肯给,你说这样的陛下,我怎能称呼阿耶?”
江容眸光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陛下竟然一早就知道,而他竟然一早就知道陛下知道。
萧显目光望向远方,“指正皇后的证据或许在他手里攥了十几年,不然就算是缉镇司,也不能这么快就审出真相。”-
半月后,八十一声丧龙钟响过。
「秋八月,明帝崩于紫宸殿,裕王以储君继位,改元景平,即为昭帝。」
繁冗的继位大典过后,萧显与江容正式搬入皇宫,分居紫宸殿与立政殿,皇长女萧霁封晋阳公主。
因立政殿先前陈皇后居住过,萧显下令将其内室整体翻修,工部加派人手,赶在继位大典前,将其翻修完毕。
离开居住了两年的披香殿,她有些不舍,看着仆从熟练的将日常起居用品装箱,只是这次不是搬向凌霄殿了。
为了给她惊喜,在立政殿没有装修好之前,萧显不让她先去看。
所以此次步入立政殿,她看那处都觉得新鲜,主殿比披香殿大了一倍,殿内设有皇后宝座,通体鎏金,镶嵌宝石,菱花格窗精美非常,房梁上彩绘勾勒,浮雕紫檀木的屏风后,内室更加华美,雕花拔步床也大了许多。
萧显屏退左右,拉着她的手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原本立政殿软榻并不是摆设在此,是他要求工匠在此放置软榻,软榻比披香殿的宽了不少,还选用了更为舒适的材质。
他邀功似的说:“阿容,你不是说在窗边的软榻上赏月,景色甚美,我特意让人在这安置软榻。”
江容脸颊“腾”的红起来,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这话……这话明明是你说的!”
而且当时的场景是,萧显非要和她在软榻上敦伦,她不堪磋磨,娇不受力伏在他身上,月光拢在她身上,如同撒下一片清辉。
他赏她身上的月光,夸赞景色甚美,对于此处流连忘返,但江容却不肯了,此处距离窗棂极近,稍有声响就能被值夜的耳房听到,她羞得厉害。
帝后一同出席宴席,端坐在紫宸殿宝座上,居高临下,目光看向下方正襟危坐的臣子,又转回桌上的珍馐。
宴席上的贡酒清冽醇厚、风味独特,宫女候在两侧,侍宴布菜。
江容看着身侧的萧显,镇定自若的应付朝堂官员,初显帝王威严,频频举杯,应和老臣。
宴酣之时,丝竹管乐不绝于耳,绝色舞姬衣袂飘飘。
临近戌时,虽然萧显面上不显,但他已经有些醉意了,贡酒本就醇厚,一杯杯下肚已然抵抗不住,于是先行离席,江容跟随其后。
二人共乘轿辇,四周帘子落下,影影绰绰,外人看不见内里情况,萧显命令朝着立政殿去。
借着几分醉意,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黑眸朦胧,氤氲雾气,长臂将她一把揽进怀里,带着酒香的呼吸洒在她的颈间。
“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刚在洛阳寻到你,恨不得打一副金色镣铐将你铐在府里,让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我要天天同你在一起……”
金色镣铐……
光想想就浑身一抖。
幸好。
江容有些后怕,但还是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醉鬼,“好好好,我不会离开你,我心甘情愿陪在你身边。”
萧显闻言将她抱得更紧了,语气像是撒娇,说出来的话确是威胁,“阿容,你切不可食言,不然我可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既白,我不会食言。”江容的语气很郑重,但是不知道醉鬼能不能听出语气。
不多时,轿辇停在了立政殿门口,陆遗搀扶着萧显下轿辇,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很明显已经醉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萧显真的醉酒,以前那些都是他装的,借机在她身上某些好处,每次吃干抹净后现出原形,导致她都不肯在相信他会醉酒了。
但今日的贡酒的确浓厚纯粹,闻起来比洛阳董家酒楼的千日醉还醇厚,他吃了那么多杯,醉了也是正常。
将他放在拔步床上,江容便指挥殿内宫女太监,煮解酒汤、烧热水准备沐浴,再备些干净衣物。
萧显在床榻上躺了半柱香,“扑棱”一下坐直身体,眼神朦胧的看着她,“阿容,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刚准备起身将头冠拆了的江容,被他一把拉回去,黏黏糊糊的凑了上来,与方才大殿上威严的年轻帝王判若两人。
“我不走,我就去沐浴。”江容挣扎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但他抱得结实,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不行,你要去哪须得带着我。”
江容只得放弃,疲累的靠在床榻的边缘,戳了戳比石头还硬还沉的萧显,他却没什么感觉,依旧用晕乎乎的眼神看她。
“既白,你到底醉没醉?”她问道。
萧显拍着胸脯笃定道:“我!没!醉!”
醉酒的人不会承认自己醉酒,没有醉酒的人当然会说自己没醉,所以无论醉没醉,最终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只是发问的人可以通过回答者的神情,勘破一二。
得了这个回答的江容觉得萧显肯定是醉了,这可是个难得的套话机会,她清了清嗓子问道:“既白,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心悦我的?”
萧显昏醉的眸子透出几分清明,“我一直心悦阿容,自始至终,我只爱你。”
江容有些不好意思别开眼,“谁要听你坦露心声,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他明显沉默,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放空,“或许……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心悦你了,只是最初的我没认清自己的心。”
“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是我不好,今后我一定抱紧你,守候在你身侧,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随着他的话,横在腰间的长臂收紧许多。
自她重生后再次嫁入裕王府,她便觉得萧显比前世黏人许多,总是喜欢在她身侧出现,时不时的贴上来,她最初还以为是他新婚燕尔食髓知味,没想到竟是为了给她安全感。
她温柔的拍了拍萧显的手臂,“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不会再患得患失,你也不必如此,毕竟你是大雍的陛下,总黏着我不像话。”
“谁敢说不像话!”萧显“腾”的一下起身,吻了吻她的唇角,“我心悦我的妻子,符合纲常人伦,我与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参加宴会本就累,如今又被他这样抱着,身上粘腻得很,陪他聊了这么久,又喂他喝了醒酒汤,现下应该是清醒了,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他坚实的胸膛纹丝不动。
江容真觉得很累,想要尽快沐浴休息,还是和醉鬼好声商量,“既白,我好累,我想去沐浴,你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要洗一起洗!”他像是小孩子脾气一般,固执道。
江容伸手捂住他的嘴,脸颊绯红,“既白,你这酒品也没比我好哪去,等你酒醒,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我就要和你一起洗!”
“……”
拗不过萧显,最后二人还是泡在大浴桶里,江容见到盛满温热水的浴桶时,严重怀疑萧显提前重新翻修立政殿,都是为了他自己的小心思,这浴桶比披香殿浴房内双人浴桶还大一圈,能让二人在其内很好的施展。
江容曾在医书中读到,真正醉酒之人是没有能力敦伦的,看他现在这样子,醉的晕乎乎的,喝了醒酒汤还是醉着,就算有心也是无力,所幸就顺从他了。
他们二人这样泡着,也不好意思让宫女太监侍候,她便取来干净帕子,在温热水中打湿,自顾自的擦起来。
刚擦完手臂,她的手腕就被醉鬼捏住,他的另一条手臂横在她面前,肌肉紧实有力,“我也要!”
她不肯,他就不依不饶,末了她美目含嗔,将帕子扔到他身上,“你是吃醉酒又不是丧失自理能力,自己擦!”
萧显乖乖捞起帕子,拧干,但他没有擦自己的身体,反而来擦她的身体,起初她还很是受用,但逐渐发现随着他擦得范围不断扩大,二人贴合的愈发紧密。
某处似乎有了变化。
这哪里是没有能力!
“萧显!”江容意识到了不对,口中透出惊呼,他怕是唯一一个登基当天被结发妻子怒吼全名的帝王。
萧显以身入局,此时已躲闪无处,她娇喝一声,“你是不是佯醉装疯!”
“不是,喝了醒酒汤,我刚好醒酒。”
温声言语轻哄并没有安抚到她,江容起身打算离开,并不想在萧显登基当晚与他鸳鸯浴,这要是被彤史女官记下来,可太太太丢脸了!
白皙细嫩的脚踝被带回,瞬间的反客为主,江容一瞬被他压制,抵在浴桶的内壁,红唇贴合,浴桶中蒸腾起热气,原本平静的水流掀起阵阵涟漪,粗重浓厚的喘息夹杂着不堪承受的娇喘,将浴桶中的水不断溢撒出去。
第97章 二胎 “你惯知如何磋磨我。”……
景平三年, 皇后未再有子嗣,前朝大臣上书请求重开选秀,望陛下广纳妃妾, 以丰茂子嗣。
江容闻讯气愤,遂关闭立政殿门窗,不留入口,萧显来时吃了闭门羹, 于夜半无人处, 悄悄掀瓦而入。
帝王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她眉心一跳, 抬眸看向头顶瓦片的缺口处, 已然明了,神情无奈道:“陛下, 这是立政殿不是披香殿,上房揭瓦, 这传出去怕是明天就有老臣当面规劝你。”
萧显掸了掸衣摆的灰尘,不以为然,“内庭之事,外朝无权干涉,况且若是他们言语向我, 便不会再说你了。”
江容敛眸,知道他是为什么非要此时来,就是为了开解她, 如今二人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定是不许宫中添人,萧显登基后不止一次给她承诺,不纳妃妾, 绝无异腹之子。
至于子嗣一事,她在景平元年的时候就和萧显提及,他总是觉得她生阿霁太过凶险,身体需要修养,不能相隔时间太近生育,总是说再等等,这一等就是三年。
此时朝臣提及催促,她觉得是时候得给阿霁添个阿弟或者阿妹了,乌黑的眸子澄澈干净,灼灼看向他,“既白,或许那药可以停了。”
萧显喉头艰涩,开口道:“阿容,不用管他们说什么,生产凶险,我不愿你再涉险,我们有阿霁就足够了。”
江容一怔,看着他眸子不敢置信。
萧显黑眸透着心疼,语气坚定道:“前朝的事你不必理会,我自会处理,如果阿霁愿意,我想将江山留给她,若她不愿,我便从族中过继嗣子,加以培养。”
江容不想也不愿萧显为她承受这些,况且她本就想与他孕育子嗣,看着孩子们长大。
她劝说道:“就算江山托付阿霁,她孤身一人岂不孤单?我有阿兄陪伴长大,你儿时不也希望与兄弟姐妹亲近?”
萧显睫毛一颤,那些孤苦的记忆在脑中划过,孙昭仪入宫后一直受宠,明帝的妃嫔都记恨她受宠,连带着厌弃他,皇子公主们三五成群的玩在一起,就是不带他,这种孤独的感觉,他知道。
原本坚定的心渐渐动摇。
江容见其神情松动,便乘胜追击,她眸中浓得仿佛将他吸进去,“我只问你,你想不想要。”
萧显无法说出违心的话,他自然渴望与她子嗣繁茂,儿女环膝,“我自然想要和你血脉相连的孩子,只是……”
江容迈步上前,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以唇封缄,打断了他的话,半晌过后,她才有些坚持不住的放手,“只要想就够了。”
她关门锁窗,并不是真想将他锁在外面,只是想借此机会,以身入局,诱萧显深入,在她设计步步紧逼下,他定是承受不住。
江容的柔荑由后颈抚过脖颈,在喉结处短暂停留后,沿着身前一路滑下,大胆的摸着他紧实的胸膛,而后再向下,明晃晃的勾引。
第一次如此大胆,她心跳如鼓,脸颊绯红,垂眸不敢看他,手下的人也受不住,身体紧绷得厉害,喉头滚了滚,压不住喧嚣的渴望,大掌捉住她作乱的手,另一只手拦腰将她抱起,走向拔步床。
很是急色将她按在床榻上,她的双手被举过头顶,昏黄的烛火下,颀长的身影拢在她身上,极具压迫感,她清楚的感受到娘子与郎君悬殊的力气。
身体倾覆过来,他擒住红唇,细密贴合,将她方才遗漏的细节都通通填满,直到她唇上口脂半点不剩,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嗓音微哑,轻轻喘着气,“阿容,是你惹我的,今日如何,你都得受着。”
“我惧怕你?不!可!能!”
江容嘴硬道,梗着脖子不肯服输,类似的话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还不是在她的眼泪下服了软,虽然这样想有些窝囊,但萧显不是那莽撞粗鲁的人。
萧显嘴角噙着意味幽远的笑意,吻了吻她的唇角,然后打开了束缚她的手,从她身上起来,
江容眸子震惊,都已经勾引到这般程度,他竟然还能忍住及时抽身,明明……明明她都感受了某处的变化……
萧显额头豆大的汗滴急迫的滴落,他到急匆匆的掀开床头附近的匣子,那里有他备下的避子丸,就算耽于美色,他亦不能忘此事。
打开的一瞬,他看着空空的匣子愣了一瞬,明明他前日才将新的药丸补上,定是不可能用完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匣子中的避子丸被江容拿走了。
他来的匆忙,定是没有准备,若是想敦伦,就势必顺从她的意。
汗滴愈发急迫,他觉得身上的紧绷的发疼,胎膜看向床榻上的人儿,半倚在床榻上,单手托腮,墨发披散,媚眼如丝,香肩半露,如同勾魂摄魄的女妖,只一眼,便被勾去全部心神。
他嗓子干渴得厉害,嗓音哑透了,“阿容,你将药都放哪了?”
江容语气轻飘飘的说:“被我扔掉了。”
他绝望的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身上紧绷的疼痛充斥着他的神思,他想劝说,但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他愣在原地,江容起身赤足下床,踱步走到他面前,勾着他的腰带,极尽媚态,她没想到萧显的控制了还很强,已经到这般程度,他还能想着吃避子丸。
她呵气如兰,单指戳在他的胸口,“药你是别想了,今日我也不会放你离开,要么顺从,要么……”
垂眸瞥了眼他的身下,面上看着像是贞洁烈男,实际已经蓄势待发,“要么你就这样凑合一晚,但你要想好,你若不顺我意,我定不顺你意。”
白皙的脚趾与墨黑的石砖形成鲜明对比,萧显眼皮一跳,快步上前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石砖很凉他的怀抱很暖,他的嗓音犹如干透的稻草,“地上凉,别赤脚。”
江容在这干稻草上点起火星,“那你帮我暖暖脚可好?”
他那经得起这般暗示勾引,再度回到床榻上,没给她半分喘息的余地,倾身覆上,紧密贴合,他的大掌捉住她的脚踝,控制住位置。
江容本就没想躲闪,如漆黑眸透着隐隐兴奋,她可太喜欢看萧显克制得眼尾泛红,为她隐忍却失控的样子。
“我本想若你不从,有些助兴的东西可以用用,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阿容,我的皇后,”他这一声似喟叹又宠溺,一把拉开她脆弱不堪的寝衣,将声音埋进去,“你惯知道……如何磋磨我。”
“……”
风息不止,烛火未休。
月光清辉洒进帷帐,拢在交叠的人影上,转而羞怯的躲进云朵里。
虽是嘴硬,身体力行的缠得他紧些,但到底还是身娇体弱,不堪承受,江容偏头透过纱帐看向桌案上的香炉,她分明没有点燃,他为何却像是中了香似的,无穷无尽。
见她分神,萧显故意使坏,她意识回笼,水眸盈盈,瞪了他一眼,“我看你不像是不想,反而分外积极!”
萧显吻掉她的眼泪,动情过后眸子愈发俊朗深邃,“过程值得享受,结果我也欢喜,只是担心你辛苦,既然阿容相邀躲不掉,不如与你一同沉溺,共赴欢愉。”
“……”
自从有个这个念想,萧显来立政殿的时辰一日早过一日,她在床榻上度过的时间越来越长,起初她还兴致勃勃,时间一长她有些承受不住,开始和萧显商量减少频次。
萧显听她说完诉求,将她揽进怀里,摩挲着她的腰身,看着她身体轻颤,犹如雨滴落在花心娇蕊,颤颤不堪承受。
他语气可怜巴巴的,“前些时日的阿容可不是这般做派,那般模样仿佛要将我吃拆入腹,这才过了多久,就换了面孔?你惯会欺负我。”
萧显这些时日过得分外舒坦,得了她全力配合,敦伦之事愈发畅快,这才惊觉,往日少了多少意趣,他定要在日后找回来。
江容赶紧捂住他的嘴,这话听得她耳尖发烫,咬牙切齿道:“你情我愿的,哪有欺负一说,是你总是暗中使坏心思,努力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你是不是偷偷用药了?”
就算他不用避子丸,她的身体也没那么容易有孕,努力已经够了,或许还需要一些机缘。
“阿容你莫要冤枉我!我可不会违背你的意愿,”萧显的大掌覆在她柔软的小腹上,诚恳道:“没有动静,是我不够努力,我再多加努力,定会有所成效。”
“……”
又过了月余后,江容的癸水推迟,敏锐的她有往有孕方向猜想,但因为没有其他症状,她不敢确定,也不敢贸然告诉萧显。
起初她还是沉得出气,癸水推迟几日也是常事,推迟到第五日的时候,她没忍住让汀芷请来太医诊脉。
隔着丝帕,杜太医令两指按在她的手腕上,指腹轻轻用力,探得流利的脉象,“恭喜殿下,殿下应是喜脉,只是日子尚浅,不太明显。”
江容惊喜的望向平坦的小腹。
是喜脉!
他们又要有孩子了!
萧显刚下朝就听到这个消息,脚下转了个弯,朝着立政殿方向快步走去。
他赶到时杜太医令已将安胎药方开好,她倚在床榻上,美目柔和。
坐在床榻边,萧显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颤抖,他没想到好日子才刚过两个月,就要开始漫长的素日子了。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她的身体 ,“阿容,可感觉身体哪里不适?会不会有些疲惫?”
“还好。”这次她倒是没感觉,“孩子很乖。”
他将江容揽进怀里,声音带着潮意,“阿容,辛苦你了。”
孕三月,江容就开始显怀,比怀阿霁时肚子大了很多。
萧显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心肝一颤,要求杜太医令每日都来立政殿请平安脉,这日他来时,诊脉比往日久了许多,眉间微蹙。
他见状,眉间折痕更甚,“杜太医令,阿容可有不妥?”
杜太医令被问的冷汗连连,“回禀陛下,殿下并无不妥,只是臣方才诊脉,觉得殿下腹中应是双胎,为了确认,故此多诊了一时。”
萧显“腾”的起身,比江容的反应还大,紧紧盯着她的肚子,“双胎!”
“你是说阿容腹中有两个孩子?”
他都不太敢理解“双胎”的意思,当年生阿霁一个时已然艰难,如今还是两个,岂不会更加艰辛?
杜太医令:“回禀陛下,确实如此。”
让汀芷送走杜太医令后,江容拉着萧显的大掌抚上小腹,眉眼温柔,“既白,不必紧张的如临大敌,我阿娘曾诞下过龙凤胎,听说家中长辈有诞下双胎的,后代子女也有一定几率。”
萧显眼眶泛红,攥紧拳头微微发颤,半晌后松开,“生下他们后,绝不许再让你涉险!”
第98章 圆满 孕期日常+龙凤胎
萧显将她揽在怀里, 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现在瞧着只有浅浅的弧度,很难相信这样柔软的肚皮下, 竟然孕育着两个孩子。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黑眸凝望着她,嗓音发哑,“阿容, 辛苦你了。”
虽说双胎会辛苦, 但怀这一胎到现在, 她感觉还好, 身上会疲累, 但不像怀阿霁总是想吐,什么都吃不下。
江容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柔荑搭在他的大掌上,两人像是环抱着孩子们, 偏头看他,眉眼温柔,“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更何况辛苦的人不止我一个。”
萧显自知道她有孕后,精神紧张, 时不时还有恶心呕吐的迹象,吃不得荤腥,吓得陆遗去寻杜太医令来看, 太医诊断脉象, 他身体无恙,但这呕吐迹象又是从何而来?
杜太医令带着一众太医翻遍医书,通宵达旦, 日夜不息,白头发都多长出来几根,终于在一本古籍中找到原因。
古籍记载,如果夫妻双方感情甚笃,娘子有孕,郎君呕吐,是太过关切紧张的缘故,产生了害喜反应,因为不是疾病,和害喜一样无法根治,只能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缓解。
得了杜太医令这话,江容放心不少,不是疾病就好,萧显面容浮现出一丝宽慰,这害喜反应转移到他身上,他承受甘之如饴。
“能帮阿容分担些许,我心中快慰许多。”
覆在她小腹上的大掌开始不安分,温热的指腹游走,掀起阵阵涟漪,一路向下,直至口口处方停止。
他偏头颔首,猛地含住红润饱满的唇,江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给予回应,加深了这个吻,男人不肯落于下乘,揽着她的腰身,倾覆过来,继续加深这个吻。
唇瓣厮磨,呼吸交织,江容的脸颊浮起红晕,松开的间隙,仰头看他,水眸盈盈,萧显呼吸粗重,眸色如漆,嗓音微哑。
“阿容,早知道那时是最后一顿饱餐,我就应该与你乘兴而起,尽兴而归。”
“你哪次没尽兴!”
江容被他呼吸烫的耳尖都在发红,伸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点她听不得的话,萧显顺势吻了吻她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腕再度倾身覆来。
有孕后身子本就敏感,他的大掌还在作乱,除了留恋口口处,还想要以指丈量她身体的变化。
如此攻势她抵挡不得,很快他就摸清楚一切,循循善诱,缓缓而行,江容寸寸发软,有些承受不住,他比往日愈发急迫,她单手抵在他的胸膛,“既白,不行……”
萧显忙中分神回答她,让她安心,“刚才我私下问太医令了,他说三月胎像稳固,轻点是可以的。”
怪不得他方才神神秘秘拉着太医令说了许久,原来是问这档子事!
她都能想象到杜太医令满面为难,但在他殷切神情下,不能不为难告知的样子。
夫妻间情趣无可厚非,但若是让外人知晓,她觉得很是羞怯,况且明日太医令还要为她诊脉,这让她如何面对!
她又羞又急,身体紧绷,柔荑攥拳捶打他的胸膛,“你怎么去问这事!”
“不问我也不敢。”
萧显捉住她的手腕,她的浅浅力气并没有什么威胁,反而勾出些火来。
感受到了她的紧绷,轻抚两下帮她缓解情绪,没给她留太多的思考空间,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肩头,贝齿轻咬,唇舌搅乱,含含糊糊的说话,素了太久,已经无法考量这些事,只想将她吃拆入腹,品尝芬芳。
他盯着她的面容,节奏放缓,以她为主,她本就胃口小,加之许久不食更艰涩许多,待到喂她浅浅吃饱时,他只是浅尝辄止。
沐浴更衣后,江容累极沉沉睡去,他仰面看着床榻上的金色纹饰,紧绷的身体还未缓解,他长叹一口气,将她抱进怀里,闻着她身上馨香,试图缓解。
果然惹出火来,难受的还是自己。
……
江容这一胎长得极快,纤细的身体没什么变化,只是腹部高高隆起,萧显大掌轻抚她的肚子,不免有些忧愁,每日陪她用膳时,既盼着她多用些,又担心用多了胎儿过大不好生产。
原本生一个已经很艰辛,生两个更是艰辛,萧显张榜寻天下妇科圣手,又研读医书,但始终无法放心。
月份大了,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按照太医令的嘱咐,江容每日都需在院中走动,月份大了她走动起来身子笨重,萧显每日坚持陪她散步,将狩猎得来的雪狐皮做了一个大氅,披在她身上。
孕后期她身形圆润许多,狐皮大氅穿在身上白绒绒一团,看着玉雪可爱,江容起初是满意的,直到那天穿着大氅照了照镜子,铜镜中的她圆圆的一团,活像只胖狐狸。
为此她气愤多日,就是觉得萧显是故意看她笑话,不许他同榻而眠,让他睡了半个月的软榻,看着他巴望的眼神心有不忍,才堪堪许他回来。
要是平时,别说是屏风之隔,就算她锁门关窗,他都能掀瓦翻墙,此时不比往日,他生怕她因此生气,就生生忍了。
再者说,她睡熟了哪知道身边有没有趁机摸爬上去。
立春后,他给江容的阿娘崔娢递了信,派人将她从博陵接来,陪她在宫中待产。
崔娢得了信,立刻从博陵出发。
抵达长安时,江容已孕八月,刚一瞧见她的面容,眼眶刷的就红了,母女多日未见,她的容娘从小小襁褓长大成人,如今要再度成为人母,她既欢喜,又慨叹时间过得真快。
想到陛下在信中所书的双胎一事,视线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她不免有些担忧,她曾诞下过龙凤胎,还是头胎,生产之时可谓是凶险至极,知道这双胎对于女子生产可谓是凶中之凶。
孕后期江容的肚子高高的行动不便,萧显每日处理完政务,就来立政殿陪她,在院中散步到日落,再回到殿内。
月份大了,她走起了都觉得吃力,萧显却不厌其烦的坚持每日陪她散步,因为早先太医令就交代过,适当走动,有力于生产。
接生嬷嬷早就准备好,就等到临盆一刻。
因除夕那日江容很想吃橘子,萧显就命人从橘园里挪来一颗橘子树,栽种在立政殿的后院内,橘子刚长出来时,她就有些馋了,等了多时,橘子终于长大,但还没有完全熟透,她忍不住派人采来些。
萧显听闻宫人来报,起身回了立政殿,他要求宫人事无巨细的汇报江容起居,如今临近生产,他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黏在她身边。
他回来时,江容正坐在院中的凉亭内,石桌上摆着宫人们刚从树上采摘来的橘子,橘子绿色的外皮,看着就牙酸。
天气阴沉有些发闷,乌云黑压压的,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汀芷刚剥了一个橘子递过去,江容拿起一瓣放入口中,虽然这橘子有些酸,但汁水充盈,很是可口。
抬眸瞧见不远处走来的萧显,伸手招呼他来,余光瞥了一个眼神,汀芷很有眼力见的带着一众婢女退下。
萧显坐在她身边,凑上前去,她拿起一瓣橘子喂给他,他心里难以接受但面色甜蜜的吃下后,酸橘的汁水在口腔里汹涌咆哮,酸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好酸!”
江容看着他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是有点酸,但我觉得还好。”
她又拿起一瓣,在他面前吃了起来,刚咽下去,就感觉腹中剧痛,承受不住的弯下腰身,“哎呦!”
“我就说这橘子很酸,要不然等两天,等橘子熟了再吃?”
话音未落,萧显就感受到了腹部的巨痛,愣怔一瞬后,赶紧扶住她的身体。
江容抱着肚子,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等不了了……”
腹中突袭而来的剧痛,让她有些喘不上气,她紧紧攥着萧显的手臂,痛苦道:“我好像,要生了……”
萧显一惊,立刻将她打横抱起,送入内殿,接生嬷嬷和一众婢女按照早先的安排,有条不紊的准备生产用具。
得了信的崔娢也匆匆赶来。
阵痛间隙,江容抬头,看着立政殿内人乌泱泱站了一堆,第一个先将萧显赶了出去,“既白,你先出去吧。”
萧显坐在床榻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因为感觉到痛,握住的手在轻轻颤抖,不想出去,生阿霁的时候她就不让他陪在身边,这次他想再争取一下。
“阿容,让我陪着你吧。”
江容还记得生阿霁的时候,寒冬腊月,他痛感相通疼出一身汗,等她平安分娩后,他高烧几日,才堪堪缓和。
她知道萧显想陪着她,但她不想让她看着她发丝浸汗、面目狰狞、声嘶力竭的样子,让他去偏殿,他定是不可能,站在外面等她生完,又得疼出一身汗,如今天气还有些凉,还是容易感染风寒。
“阿娘在这陪我就好,你去屏风后陪我吧。”
一浪阵痛袭来,江容抱住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额角浸出汗水,将青丝打湿,他心疼不已。
在屏风后面等着比殿外好很多,不再过多纠缠,移步到屏风后。
接生嬷嬷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当朝陛下亲临陪伴皇后生产,接生的嬷嬷也会紧张非常。
间断折磨的阵痛,床榻上透出压抑又呜咽的痛呼,那声音很轻,但他停在耳中却如同闷雷一般。
痛,真是痛极了!
阿容那样纤细柔软的身体,那经得起这般无休止的疼痛,袖袍之下,他的拳头攥的紧紧的,额角浸出汗水,咬紧牙关,面色苍白,身体紧绷着轻轻颤抖。
他望向屏风,痛楚漫布四肢百骸,周身脱离,眼眶微红,上次生阿霁已是痛极,如今要生两个,他愈发心焦。
强撑着站立着,他呼吸间都透着疼,身体摇摇欲坠,陆遗赶紧过来扶住他,他痛得头晕眼花,很难想象阿容要在这般疼痛中生产。
内殿的接生嬷嬷稳妥老练,有条不紊的指导着江容发力,崔娢在侧鼓励的声音温柔坚定。
血腥味弥漫殿内。
萧显看着一盆盆血水从内殿端出,清浅又压抑的痛苦从她口中溢出,除了通感的痛,他觉得心口犹如大掌攥紧,心痛的有些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接生嬷嬷的愈发急切的语气后,疼痛达到极致,他一拳砸向殿柱,拳头流血都感觉不到疼痛。
“殿下,再用力,快了快了!”
“对!就这样,殿下再用些力气!”
萧显的心沉沉浮浮,周身紧绷着,像是也跟着接生嬷嬷的话语用力。
一道清脆的婴啼声想起,接生嬷嬷将孩子递给早就准备清洗的婢女,欢喜的声音响起,“恭喜陛下,恭喜殿下,是个小皇子!”
没等江容想看一眼孩子,腹中的剧痛又一次侵袭,她小声痛呼,接生嬷嬷再度严阵以待,准备迎接第二个孩子。
不多时,又一道清脆的婴啼声响起,殿内再度响起道贺得声音,“恭喜陛下,恭喜殿下,是个小公主。”
竟然是龙凤胎!
阿容生了一双儿女!
“轰——”
窗外积压多时的乌云终于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隔绝殿外,送来些许清凉。
站在屏风后的萧显呆愣一瞬,踉踉跄跄的想要走进殿内,陆遗小心谨慎的扶着,心头不由感叹,陛下自登基后,一直以庄重威严形象示人,如今若让臣子瞧见他这副失了魂魄的模样,怕是要惊掉下巴。
一向处变不惊的陛下,也只有遇上殿下的事,才能有这般大的情绪变化,他觉得这样很好,只有这时他才能觉得陛下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泥胎金塑的造像。
汀芷早先得了自家主子的令,在没收拾好前,不许圣驾靠近殿下,余光瞥见屏风后的人影向前,她心觉不好,殿下刚生产完毕,女医正在诊脉清理,按照命令,此时陛下却不可以进来。
强撑起胆子上前拦住圣驾,她双膝跪在萧显面前,想来循规蹈矩、不做出格之事的汀芷声音颤抖着,“陛下,殿下请您在此稍后,等……”
没等她说完话,六合靴在面前一闪,衣摆飘过,没理会她,绕过走向拔步床边。
汀芷心头不由得叹息,就知道拦不下陛下,如此行事多少惹得陛下生气,她怕是免不了责罚。
陆遗伸手将她扶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悄声说道,“陛下只是太过担心殿下,不会因此责罚你的。”
接生嬷嬷已将两个孩子清洗干净,用柔软的襁褓包好,看见萧显进来,抱着孩子迎上前来,“陛下,皇子和公主模样生得极好,您看看。”
萧显瞧了一眼孩子们,对她们点头示意先退下,径直走到床榻边。
床榻上的人儿发丝凌乱,粘腻在额角、脖颈,满面汗水,嘴唇因太过用力,有些咬破的嫣红,轻轻喘息着,看到他来,想说些什么,但开口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他看着心疼极了,握住她纤弱的柔荑,凑过去倾听,“你说什么?”
江容唇色苍白,疲累极了,知道现在的他只能听进去她的话,只得坚持说道:“我说……你先出去……我现在定是狼狈……极了………”
尽管萧显很不情愿,但江容无法在他面前清理身体,他见她精神尚可,稍稍放心,移步偏殿,去看看孩子们。
廊外雨水充沛,他走出去是时,朝外看了看天。
抱着襁褓的手微微颤抖,这两个小小软软的一团,是他们刚出生的孩子。
约莫半个时辰后,江容已清理完毕,内殿点燃暖甜的熏香,冲散了原本的血腥味。
萧显将两个襁褓抱回殿中,递送到她面前,疲累了一整日,她方才只匆匆看了一眼孩子们。
江容靠在软枕上,看着襁褓内软软一团,虽然还是皱巴巴的,但小巧的五官很是可爱,“瞧着好像比阿霁刚出生时白了点。”
萧显下意识看向她,“或许是随你,阿容肌肤胜雪。”
此时的她精力不济,虽是羞怯,但连脸红的力气都没有,美目含嗔的瞪他,“在孩子们前胡说些什么!”
萧显本想说他连孩子们的房门都敲过,这些更是不必在意,但不想让她情绪激动,生生忍下,“阿容,给孩子们取个名字吧。”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江容看向窗外,“生阿霁那日下了雪,生这双孩子们的时候下了雨,不如就从雨字?名字还是你来取。”
萧显思索片刻,“那哥哥便单名霄,妹妹单名雯可好?”
“萧霄,萧雯。”江容念着这两个名字,突然觉得有种不一样的牵绊,她颔首看着怀中的襁褓,眉眼温柔,“阿霄,阿雯,阿娘终于见到你们了,阿娘很是欢喜。”
萧显在旁幽幽补了一句,“阿耶也是。”
皇后诞下龙凤胎一事很快传遍长安,早先非要逼着萧显纳妃的老臣们闭了嘴,还有意图说三道四的,都被萧显单独谈话,不厚道的背地里教训。
一时间朝堂上对于萧显独宠皇后一事,再无过多言辞。
坊间娘子们对此颇为羡慕,谁不想要个两心相许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良人呢?
萧显虔诚的亲吻江容的额头,不含欲念,只是浅尝辄止亲吻,“阿容,现在的幸福是前世的我想都不敢想的。”
江容抬眸看他,眸光盈盈,“既白,未来的每一日,你都将如此幸福,我和孩子们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愿君来日事事顺遂,身体康健,江山永固。
我会坚定的站在你的身边,永远陪着你,成就丰功伟业,创造繁华盛世,泽被万民。
第99章 前尘 萧显视角/前世
萧显视角/前世
长宁三十年, 多年谋划之下,萧显终于拥有了一方势力,能够与燕齐二王相抗衡, 但若想成事,光靠暗中势力是不够的,谋臣建议他娶权臣之女,以做明面支持。
他对男女之事不上心, 加之孙昭仪早亡, 陛下对其漠不关心的态度, 使得他对于成亲没有期待。
初闻建议, 他一笑了之, 谋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帮他物色人选, 将画像送到裕王府,要求他定要从中做出选择。
对他而言, 情爱太过虚无,他的婚姻定是要为成事谋划,所以对于家世权势颇有要求,而品行样貌,只要过得去就行。
铺开画卷, 宣纸上窈窕娘子身形纤弱、臂揽披帛,纤长白皙的脖颈,面容姣好、眉目如画。
他睫毛微颤, 只一眼, 便挪不开了。
卷轴尾部一行小楷写着她的身份。
尚书令左仆射嫡女江容。
谋臣对他的选择很是满意,将打探到有关江容的一切消息,双手奉上, 他看完后,默默良久,心中有了对策。
长宁三十一年二月,江容及笄,江府举办了盛大及笄礼,借着与罗彰相熟,他乔装改扮罗府小厮,混入江府。
宴席间,远远瞧上一眼,小娘子身着锦绣深衣,发髻高挽、头戴玉笄,举止言谈优雅得体,眉眼间透着女儿家的灵动,画像虽美,不得其神韵,如今遥遥一见,才知真谛。
及笄礼过后,江容未再出府,高门世家媒人上门,都快踏破了江家门槛,尚书令左仆射江淮远一概不见,外界猜测许是左仆射舍不得幼女,想要多留一段时间,所以不急着议亲。
谋臣探得消息,知道陛下有意为诸皇子选妃,故令平阳长公主设宴,邀请长安适龄娘子赴宴,既是陛下授意,就算是江淮远也无法阻拦,且她与平阳长公主之女静和县主关系密切,江容定会前来。
萧显为此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先是按照打探到的江容喜好,置办一身行头,又借机拜访平阳长公主,了解府中地形,提前准备多个方案,用以及时调整。
那日光影都在助他,通向疏桐院的竹林凉亭内,他等到了江容,为她编织的陷阱悬在面前,她一见钟情,如同受惊的小兽,心甘情愿一头栽进陷阱里,以拙劣演技表演晕倒。
他装作慌乱,以正人君子的作风,将她用披风裹住,打横抱起,送到了就近的疏桐院,就这样与她有了交集,此事顺利极了。
次日江容登门答谢,他为了装作自然、拿捏人心,早早躲了出去,明明不是他上值的日子,他还去军营里巡视一圈。
心神不宁的绕道朱雀大街,在临街二层茶馆靠窗坐着,看到她从楼下路过,才稍稍放心。
挂着江府玉牌的马车急行,清风卷起帷帐,半遮半掩透出半张白皙的面庞,一身红色襦裙衬得她明貌清丽,她未抬眸,自然不知有人在二楼悄悄注视着她。
果真这面没见上,江容对他心思又添了几分,听说她将这份心思说与江淮远,却受到他严厉反对,江淮远有些着急物色择婿人选。
边境急报,戎国来犯,镇远侯久经沙场坐镇边防,御敌有力,也就是说,此战谁去都能赢。
战功三方争夺,他势在必得,陛下考量朝堂平衡,最终将此事交于他,他须得离开长安一段时间,只是和江容婚事并未定下,他担忧不在长安之时,恐生变故。
他本来觉得娶妻不过是为家中增添摆设,无论怎样都摆设,都能安稳的置于屋内,锦衣玉食的养着,但此时觉得,若是娶不到江容,他心中难平。
好在江容待他之心坚决,听闻他即将出征,比他还要紧张,每日去普元寺为他求神拜佛求保佑,每日吃斋念佛抄写经书,不肯与旁人想看。
他在江府安插眼线,时刻关注婚事动向,一旦有所消息,立刻传信给他。
大军开拔,他骑在为首骏马,沿着朱雀大街前行,路过安仁坊时,瞧见路旁的二层茶馆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来送他了。
大漠的沙砾吹得营帐沙沙作响,繁星闪烁,他睡不着,披上外衫走出营帐,虽是八月,但边疆的夜晚还是有些冷,他止不住回想暗卫的传信,江容的身影仿佛刻在脑中,搅乱神思。
他不愿也不想在成大事的路上为儿女情长烦忧,但这倩影在他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一阵鼓声响起,喊杀声震天响,敌军偷袭,他披甲入阵,手持长枪,浴血厮杀,他透入到紧张的战事当中去。
鏖战三月,戎国兵败,主将欲携残兵逃回,他乘胜追击,打得戎国节节败退、丢盔弃甲,此战胜利,捷报八百里加急传回长安,陛下龙颜大悦,下旨班师回朝。
要回长安了……
长安,他默念着。
生他之所,亦是毫无牵挂之处。
不过,他竟生出了些许期待。
萧显抵达长安才知晓,因临近科举,江容的表兄崔临前来借住,崔临是博陵崔氏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弟,面若冠玉、身材颀长,是最为温文尔雅、克己复礼的君子。
尤其听说她的阿娘崔娢,有意拉进二人关系,他一刻都坐不住了。
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所以在陛下问及军功所求时,他将原本的所想抛却脑后,只愿求娶江容。
圣旨一下,落子无悔。
他听暗卫传信,江容接下圣旨后,满心欢喜的筹备婚仪,心中忽的生出些许愧疚。
他并不是因为心悦才去求娶,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给她想要的情爱,如果婚后她发现他远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好,会不会后悔,选择嫁给他?会不会难过?
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
他想着,那便婚后待她好些再好些,除了金银财帛方面,一切可以退让的,都由她做主,来日入主紫宸殿,她是他唯一的皇后。
成亲那日,凤冠霞帔,满目红绸,洞房见她,手执红色团扇,一双水眸盈盈,看向他的眼神含羞带怯,满心希冀。
却扇后的面庞肤若凝脂、明眸姝貌,他眸光微闪,一时间心跳如鼓。
大婚的流程礼部早就告知熟悉,撒帐、饮合卺酒后,他替她拆下高挽的发髻,发钗簪子斜插入鬓,紧紧的卡住,为了不扯到她的头发,每一根簪子他都是小心谨慎的拆。
一排排发簪放在妆奁内,头上的重量卸下,发髻庄重,从早上装扮至今,已近六个时辰,拆下发髻后的头皮都被磨红了,怪不得她刚才压抑的倒吸冷气,原来是痛的。
原来成亲,她这么辛苦。
他本以为读过那些羞人的避火图就可以融会贯通,终究是纸上谈兵终觉浅,看着身下吃痛含泪的人儿,他感受到交缠口口时的极致美好,想要不知餍足的汲取,但她只感觉到了痛没有半分滋味。
为了不让他难堪,她身体轻颤,强忍住眼泪,忍痛不言,看起来委屈极了,他一时间充满了挫败感。
他心中觉得亏欠,原本想着待她好些,却又一次让她忍让。
他不肯服输,不想让她新婚夜的记忆只有痛苦,给她半刻喘息机会后,背后环抱住她再行一次,有了失败的经验,这次行的顺利许多,她应该得到些许意趣。
情潮散去,看着怀中熟睡的恬静面容,心中有些后悔,他不应该被欲望控制,占有她的身体,如果她知道真相,会不会怨恨他,他看不得满腔真情被辜负。
思及至此,心头犹如万蚁噬心,他知道辜负有多痛苦,立誓绝不辜负真心待他之人,只是情之一字他无法控制,不知他这能否生出真情。
他须得待她好些再好些。
愧疚生出的关切总比不过真情,他忙于朝堂时,不免忽略了她,那年生辰,同僚邀他饮酒,他被灌酒不知数,醉倒友人家中,一夜未归。
次日醒来归家,瞧见她失落的眸子,问了府中仆从,才知道她为了给他过生辰,在府中准备了生辰宴,席上所有菜品皆是她亲自下厨,满桌珍馐放冷一夜,他未能享用,她亦未食。
他心头震动,她对他是这般的好。
而他又亏欠了她一次。
他心头愧疚,想要前去道歉,又不敢看她失落的眸子,下意识躲了一阵。
她定是察觉到了他刻意的疏离,看着他的眸子透出压抑的失望,只是世家良好的教养,让她克制情绪。
还是让她失望了。
他开始反思,学着对她好,效仿同僚对待娘子,替她绾发画眉,给她带吃食钗环,看着阿容眸中重新燃起的光亮,他心中亦是满足。
亦觉得爱妻一事并非难事,只要用心,潜藏在处处细节,均能得见。
许是潜移默化习惯了她的陪伴,才能爱得得心应手,他不知道真正心动是何时,亦不知那刻是怎样的变化,或许从一开始,他的算计就参杂了真心。
他是有真心的。
得出这般结论,他很庆幸。
庆幸自己可以体会两情相悦。
江容对他的恋慕,远高过他所能回馈的情感,这一路走来,他自认不负同伴,但唯独对她有所亏欠。
不过好在来日方长,他还有一生去弥补。
他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纳妾蓄婢,更无别宅妇,少年夫妻相携白头,来日工笔史书,并排而居。
然,天不遂人愿。
长宁三十三年千秋宴,暗镖利刃破空,江容一时不查中镖,萧显慌乱中从怀里摸出瓷瓶,给她喂下九转还魂丹。
看着她吞咽下丹药时,是真的认为丹药可以保她的命,才放下她去追捕残兵。
等他回来时,却听闻江容命悬一线。
他顾不得其他,急步走的床榻前,脱力跪地,血腥盈鼻。
只一眼,便心如刀绞。
床榻之上的人儿面白如纸、气若游丝,面上汗津津的,发丝缠乱,原本好看的水眸失去光彩,眼皮微微掀起,很是吃力。
听见他来,用尽最后力气抬眸,看了一眼,她嘴唇微启、向前伸了下手指,似是想表达什么,只是骤然脱力坠下,半句话都没留下,就撒手人寰。
萧显握住她渐失温度的柔荑,心痛的不能自己,他不敢想象,江容独自感受生命流逝、又祈盼再见他一面时,该有多绝望。
他千不该万不该将她一人丢下。
犹如大掌攥紧心脏,他哭不出声音,缩在一旁轻轻颤抖,那些朦胧的情感清晰,这一刻他终于认清楚自己的心。
没了阿容,他争来的一切,又与何人分享?
他心悦阿容,爱上她是那么轻而易举,或许初见画像时,就已心有所动,只是那时他尚未意识到。
永失所爱的滋味。
是痛不欲生。
灵前苦熬多日,不眠不休,白烛熔尽不知多少根,就在陆遗感觉主子怕是要随王妃而去时,谋臣先坚持不住了,设计告知他有通晓阴阳的大师,可以为其还阳。
给他希冀,让他有活着的希望。
萧显眼中闪烁希冀,不顾形象大力扯着谋臣的衣袖,让他立刻将此人带来。
谋臣言及此人行踪难寻,于是在他登基后,发布皇榜招募。
他枯坐在紫宸殿,看着一个又一个希望升起又破灭,似是意识到,还阳之术是一场骗局。
末微希望燃起的烛火随着蜡尽熄灭,却又不肯放弃挣扎。
他暗中寻找天下能人异士,天下之大,他定能再见阿容一面。
路过普元寺时,遇见沙弥受戒的场景,梵音经语夹杂着檀香,住持问道:
“尽形寿不淫/乱,汝今能持否?”
小沙弥庄重答道:“能持。”
他垂眸敛息,在心中跟着默念一句。
——尽形寿独爱容,吾今能持否?
——能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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