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家庭地位
角落里的东西被大团的触手包裹,陈夏看也不看那边,径直回到路薄幽身边,半边身□□化成墨色的水,将他挡在身后,随后才收回蔓延出去的触手。
倒不是抓上来的白独角兽有多么的危险,而是妻子刚才没有缘由的晕倒,让他很是担心。
人类本来就是脆弱的,老婆在他眼中更加是娇弱需要保护的对象,更别提老婆现在还有了小怪物。
就算是在污染里,怀崽的怪物都是需要好好休息和照顾的存在。
墨绿色的触手一点点退回来,角落里的东西就一点点显出形状。
先是一对雪白的羽翅,随后是螺旋状的尖角,质地看起来像非常干净的白贝母,表面有七彩的流光,紧接着是雪白柔顺的鬓毛,矫健的马身。
和童话绘本上相差无几的梦幻生物。
它被摔的七晕八素,在洞穴的地面上挣扎着站起身的姿势既优雅又美丽,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像高傲的骑士。
只是路薄幽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两眼,这只独角兽的四条健壮的马腿突然就发起抖来,扑通一下往地上一跪,脑袋低下去,发出了一声很难听的像驴又像马的鸣啸。
“咴咴——!”
这声音又撕裂又难听,和它优雅圣洁的外表完全不搭边。
神奇的是路薄幽竟然听懂了它的叫声,在说“域主大大大大大人您找找找找我干嘛?”
好吧,还是个结巴,童话故事彻底破碎。
反观自己身前这个黑漆漆又狰狞恐怖的半液态怪物,样子邪恶可是声音该死的低沉性感。
它们怪物界反差都这么大的么?
“啧,小点声,别吵到我老婆了,”和难听的马叫声完全不一样的磁沉嗓音冷冷的响起,陈夏一脸冷戾,警告完这只白独角兽,转过头来,嗓音又瞬间变得柔和。
轻声细语的问路薄幽:“老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有点难听,倒不至于不舒服,他摇了摇头,却见那边的独角兽哼哼了两声,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
“呋——哼!”
“天呐天呐天呐这就咱们域域域域域主夫人好好好好好美!!”
它这次哼的很小声,但语气特别激动,所以听起来还是很吵。
陈夏眉头一压,无数的触手弓起尖端,像蓄势待发的蛇那样露出攻击姿态,齐刷刷的对准了它。
它唰的一下噤声,打起摆子来,模样看着又可怜又滑稽。
完全是怪物之间的等级压制所表现出来的生理反应,毕竟,污染地一向弱肉强食,谁也不知道它眼前这个可怕的怪物会不会忽然心血来潮把它吃掉。
路薄幽看看它瑟缩的模样,又看看那些触手,没去参与它们怪物之间的事,只关心一点:“老公,它的角要怎么用才能解毒?”
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可能显得有点残忍,可他担心两位好友的毒,想快点解决。
陈夏想了想:“磨成粉喝下就行,我直接挖下来吧,作用和它们活着还是死了没多大区别。”
怪物说了个非常残忍粗暴的方法,白独角兽听的倒吸一口冷气,晕厥了过去。
路薄幽:“……”
“你别吓它,只需要粉末的话,磨一点下来就可以了吧?”
白独角兽又原地复活。
它花了不到半秒的功夫看出来域主的家庭地位,于是非常狗腿子的看向域主身后的漂亮人类:“域主夫人,请相信我,肯定是活活活活活着的解毒效果更好!”
“您要帮帮帮帮谁解毒,我可以跟您去,包包包在我身上!”
为了证明自己有用,它夸嚓一下展开了那一对雪白的大翅膀,扑棱了两下:“而且,您不想试试骑着独角兽飞的感觉吗?很帅的!”
这句话路薄幽怀疑它私底下练习过很多回,因为说的时候都没有结巴。
洞穴里响起一声又一声难听的驴叫马啸,翅膀掀起的风把灰尘都吹了起来,路薄幽眯了下眼睛,立马就有一条冰凉滑腻的触手爬过来,为他蹭蹭眼角。
而另外的触手瞪着阴森森的红瞳,再次冷声告诫那匹蠢马:“你不知道我老婆怀孕了,不能吹凉风吗?再动一下,我就不止是把你的角挖了,还会把你的翅膀割下来。”
陈夏说的很认真,是真打算这么干,几条触手变大数倍,散发着幽森的寒气。
白独角兽一抖,险些又要厥过去,赶紧把一切动作都放的很轻,无辜:“我不不不知道啊域主大人……”
“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小心,恭恭恭恭喜域主大人!”
这一句比较受用,触手咧开口器,压不住笑,觉得这匹蠢马看着稍微顺眼那么一点点了。
但只有一点点,它们作为被老婆夸过好看的怪物,整个族群都在陈夏的黑名单上。
“活的更好,就带活的吧。”路薄幽一通听下来,做出决定。
片刻后白独角兽被两人带去仓库,找了身衣服让它拟人后换上。
并且由于陈夏不准它穿跟自己老婆一样的衣服,让它换的是套卡其色的保洁服。
它拟人的样子是浅金色的头发和五官立体的长相,看着很不错,但一开口说话,还是一副撕裂难听的嗓音。
不过人类的样子好歹是方便带它去尼牙加。
三人从红杉林出发时,陈夏引来的大雨彻底停了,山下的巨木镇一片狼藉,但天气难得放晴。
他们在镇外找到了一直等候在那里的符仓,作为域主的使者兼好友,从暴雨来临的那刻起它就不眠不休的等在外面,满心焦急,直到等来路薄幽的电话。
现在看到活生生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有几分满面春风的域主,这个高大的怪物嘴角一撇,突然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域主,您特么吓死我了呜呜……还好域主夫人及时赶回来……”
它的拟人态是一个两米高的黝黑壮汉,站在路边扯着嗓子哭,那画面引得不少路人侧目,路薄幽坐在车子上,突然没勇气下车。
而陈夏站在车旁,即没安慰也没阻止它别哭,而是嘴角一咧,用一种十分高兴的语气开口:“嗯,你怎么知道我老婆怀孕了?”
路薄幽:“???”
他彻底打消了下车的念头。
而车外的怪物也是变脸达人,刚才还哭的伤心至极,现在又连着大喊三声“卧槽”,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语气激动的说出一堆恭喜的话来。
坐在车后排的白独角兽阴阳怪气:“域使的文文文化水平也不怎么样嘛,说的词还、还没我的多。”
“……”路薄幽心累的捂住了额头:“陈十九,上车。”
别再到处说他怀孕了!
由于陈夏过剩的保护欲,后排的两只怪物被勒令不准靠近域主夫人超过一米的距离,不准大声说话,不准这儿不准那儿的,一路上它俩都谨小慎微的不敢吭声。
只是没想到一到达澹台蛇祟的庄园,第一次直面域主的小咪也和白独角兽一样,二话不说哐当一下趴在地上,开始给陈夏磕头。
边磕嘴里边念叨:“小咪拜见伟大的领域之神,求领域之神保佑小咪变得强大,可以保护我爹,还保佑小咪有吃不完的罐罐。”
“第一个愿望可以满足你,第二个自己去捕。”
看在是你从沙漠里找到我老婆的份上。
领域之神伸出一条触手,在小咪白绒绒的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小咪的头发耳朵尾巴瞬间就炸开了毛,尤其是尾巴,像两条大鸡毛掸子一样。
小咪扭头一看,立马喜滋滋的爬起来,甩着尾巴绕着澹台蛇祟转圈,边转边喊:“爹!爹你快看!我感觉自己变强了!!”
这一幕成功把白独角兽眼馋到。
“卧槽,还能这样!”它扯着破锣嗓子表示也想要被赐予力量,但陈夏冷漠的表示它得先帮人解完毒才行。
白独角兽就隔着两米远小心翼翼的看向路薄幽:“域主夫人,需要我解毒的人在哪?”
它一开口就像有个人拿着个破锣在敲,符仓离得最近,忍不住提醒:“跟我们域主夫人说话时声音小点!”
自认已经很小声的白独角兽:“为啥?”
符仓的理由是:“你特么讲话声音也太难听了。”
“……”
白独角兽:明明它自己的声音也好听不到哪里去〒_〒
庄园因为多几只怪物而瞬间吵闹翻倍。
庄园的主人澹台蛇祟:“……”
怪物的家属路薄幽:“……”
两个人类各有各的沉默。
闹了会儿,路薄幽先带白独角兽去迟昭和乌今雨休息的病房,陈夏自然是跟着自己老婆走,老婆去哪儿他去哪儿。
符仓留在外面等待,而刚刚获得域主大人赐福的小咪就在外面的院子里上窜下跳,给它爹表演爬树和后空翻。
路薄幽离开这里的时间非常短,可再次看到昏迷中的两人时,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种久别重逢的心情。
他俩睡的很安静,光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病号服下腿上伤口的乌痕已经蔓延到了腹部。
路薄幽站在房间的角落里,陈夏就陪在他身边,倚着墙。
白独角兽围着病床上的两人观察了一圈,回头向域主请示,后者点了点头,它就变回了兽型,高高的展开翅膀。
马蹄轻踱两步,它走到病床前,收拢翅膀将躺着的人包裹起来,随后低下头颅,流光溢彩的尖角轻轻的抵在迟昭的心口上。
羽翅微微震动起来,发出了一些细碎的像树叶飘动的声响,路薄幽看到自它的尖角上有七彩的光晕向下流动,波纹一样一圈圈扩散在迟昭身上。
前后大概过去半个小时,它用同样的方法将两人身上蜜罐异蛛的毒解掉,喜滋滋的甩着尾巴,叼起衣服去隔壁的房间换。
路薄幽快步走到病床边,撩起两人的裤腿查看伤口,那些原本可怖的乌痕完全消失,只有咬伤还在。
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仰起头问身后跟过来的人:“这样就好了吗?”
陈夏抬手在他耳垂上捏了捏,安抚似的:“放心,大概半天左右能醒来。”
他捏完又俯低点身,一手撑着床沿,用一种半包围的姿势侧过头,看向路薄幽:“老婆你呢,累不累?我陪你去休息会儿?”
老婆漂亮的眼睛里面都布满红血丝了,赶过来的路上他也一直睡的不好,偶尔呓语喊自己的名字,在怀里靠着睡一会儿就会突然惊醒一下。
陈夏很自责,看来自己之前的失控给老婆留下了不好的记忆。
“我还好,再等会儿。”
得到回答,陈夏便直起身,刚才摸老婆的耳垂的时候感觉比平时烫,他有点担心,手又挪到路薄幽的额头上,拨开额发覆上去。
确实很烫。
他的手很冰凉,压在额头上很舒服,路薄幽就把头往下低,抵着他的掌心,边按下房间的铃叫澹台家的私人医生过来,边道:“让我靠会儿你的手心。”
怪物就安静的用手拖着妻子的额头,又从腕间的皮肤处钻出触手来,沿着路薄幽的脖颈爬过去,贴在他颈侧的动脉上帮他降温。
澹台家的私人医生赶过来检查,陈夏又让他给路薄幽也量了体温,却发现温度计检测数值正常,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让两人都感到怪异。
他还想问仔细点,但换回人形的白独角兽扒在窗户边,从那儿探出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域主大人,脸上写着“求赐予力量”几个大字,被路薄幽看见,就让他先出去了。
没一会儿,外面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驴叫。
路薄幽刚好跟着医生出来,看到刚才还很正常的白独角兽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它的头发从浅金色变成了黑色,人也变得乌漆嘛黑,就像掉进了墨汁里滚过一圈一样。
直接从白独角兽变成了黑独角兽。
“呜呜怎么会这样!”
它崩溃,它难以置信,它伤心欲绝。
陈夏一脸淡定。
赐予力量本来就是将它的污染力给它们附着一部分,白独角兽是洁净草原的怪物,本身是不带污染力的,自然就会变成这样。
大概两天左右附着的力量消散就会变回去,这也是为什么陈夏先让它解毒的原因。
变成黑独角兽就解不了那个毒了。
当天夜里迟昭和乌今雨醒来,精神状态很好,迟昭一见到路薄幽就哭唧唧的嚎了一通,“看到你出现时我真是要吓死了,那个混蛋最后怎么样,有死了吗?”
“还没找到,我后面回了一趟巨木镇。”
澹台蛇祟告诉几人:“小咪循着味道带我们去过一次沙漠基地那边,但那里面已经全部被摧毁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啊!你们等等我!”迟昭忽然很激动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旁边的洗手间去,从腿上的伤口深处扣出来一块包裹好的硬物。
拇指大小,他疼得满脸冒汗,把东西在水下冲洗干净,又一瘸一拐的打开门,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靠在那儿气喘吁吁的笑:“我从S身上偷来的~”
他呲出一口大白牙来。
这东西是一个小硬盘,被S贴身带着,他当时就觉得肯定有用,所以偷来藏了起来.
几个人类要连夜开会,一行怪物就显得无所事事。
爬树的还在爬树,哭的还在哭,睡觉的还在睡觉。
陈夏:“……”
不能跟老婆贴贴,好无聊。
独自在尼牙加的月色下待了一会儿,他想了想,放出一条触手爬进房间,绕上路薄幽的手腕去陪他,又放出一条触手把另外几只怪物都叫过来。
“你们跟我出去一趟。”
他决定送个礼物给老婆。
第82章 全听老婆吩咐
靠近沙漠的边缘,有一座低矮的房屋,屋子边上围了一个羊圈,里面关着十来只羊,是住在这里的治沙人养的。
可能是为了提防豺狼,羊圈被主人围的很仔细,外面缠了一圈圈的铁丝。
这里的夜晚十分静谧,月光皎洁,照的砂粒亮堂堂的,不用开灯也能看得见路。
远处平坦的沙地中,有一个黑影在移动,速度说不上快,但也不慢,不过十来分钟,那个黑影就来到了羊圈旁。
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亦或是别的,羊群开始不安的动起来,挤做一团。
那爬过来的阴影顿了顿,忽然慢慢的站起身,竟然是一个人,一个缺了半边身躯,肚子那儿破了个大洞的人。
他站在羊圈边,沙粒从他身上滚落,在地面堆出一小个尖尖,又被他肚子里爬下来的东西压平。
那是一团鲜红蠕动的肉,有八条肉足像蜘蛛的腿一样支在外面。
它非常熟练的打开了羊圈的门,拖着这副快死的人类身躯走进羊圈内,没一会儿更加浓郁的血腥气飘出来,同时还传来了羊群的惨叫。
不过这叫声很快也归于平静,只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旁边的房屋主人在睡梦中听到动静惊醒,赶紧起床,拿了把猎枪在手里,小心翼翼的靠近羊圈,看到里面有黑影在动,不像豺狼,倒像是个人,心里一惊:“谁?!”
里面的人蹲在地上,身影耸动,没有理会。
“说话,不然我开枪了!”治沙人把枪上膛,粗声喝道。
他心里担心自家的羊,喊完后便啪的一下打开了脑袋上戴的照明灯,刺眼的白光直直的照进羊棚里,将里面的景象照得清清楚楚。
里面确实蹲着个人,手里拿着个羊头举高,鲜红的血从断面处往下淌,这人正仰着头在喝流下来的血。
他头发很长,把上半张脸都挡住了,下半张脸惨白惨白的,嘴巴边上全是血,侧对着门这边的半边身躯上也全是血。
治沙人只能看到他冲着门的这一边,无法看清他影子里蠕动的东西是什么,但仅是如此这景象就足够骇人,刺目又惊悚。
“啊!”看清的一瞬间,治沙人大叫了一声,吓的后退一大步,手里的枪险些要端不稳。
“你你……你是什么人!”
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精神高度紧张,双眼紧紧的盯着里面那个怪异的人,偏偏那人像听不见似的,还在慢条斯理的喝羊头上的血。
甚至嫌血流的不够,还张开嘴去嘬,隔壁房间里的人等了半天没等到自家男人回屋,也打着灯出来。
“当家的,咋了?”
“爸爸妈妈,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睡的迷迷糊糊的童声夹在女主人担心的话语声中,音量并不高,但蹲在羊圈里喝血的那人却像听到什么天籁一样,忽然咧开了嘴角。
治沙人一直在盯着他看,瞬间就发现了这个诡异的笑,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非常迅速的扭头冲自己的妻女示意:“快回屋去!把门关好!!”
话音刚落,里面的人扔掉了手里的羊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哈……哈……”他发出了极为沙哑的笑声,屋门口两人本来还有些懵,一听这声音立马吓的回屋。
治沙人看到妻女进去松了口气,再转过来时险些吓得没了魂。
羊圈里那个人,竟然只有半边身体!
他肚子里流出来一大团红肉,还在蠕动!
“!!”他吓得头皮发麻,当场不管不顾的开起枪来,一阵硝烟过后,他喘着粗气,调整额头的灯光,迈动吓得发软的双腿去羊圈查看。
满地都是被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杀死的羊,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他快速的里头四下查看,害怕的气息越来越急促,没有,这边也没有,那个人不见了!
“糟了!”没打中!
治沙人一慌,正要退出去,忽然腹部一凉,一条肉足从他肚子里刺出来,又猛的抽出去。
他反应慢半拍的低头,看到自己肚子上的贯穿伤口处,血像小溪流一样冒出来。
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他人也跟着倒了下去,痛感迟了一会儿才传来,昏迷前,他看到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摇摇晃晃的朝着房子走去。
“别……”
别去……
救命……
他嘴唇微动,求救的声音还没发出就彻底昏迷。
S现在全凭着一口气在动,他受了很重的伤,这一切都拜那只小羊羔所赐。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他知道了那个小羊羔的秘密,他怀孕了,怀的还是个怪物,哈哈,他一定要撑过这一次,找机会,吃掉那只小羊羔怀了怪物的孕囊!
寄生的怪物嗅到了的,它告诉过自己,只要吃掉那个怪物孕囊,现在的这点伤就再也不是威胁,他可以长生,他会获得无尽的财富,可以尽情的把那些有钱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再也不是那个被关在狗笼子里和狗抢食物的小孩,再也不是!
“哈……”身体已经连行动都很艰难,他需要进食大量的血肉来补充能量,但这些都远远不够。
还好那个小孩出现了,这只蜜罐异蛛可能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几个小时前,它竟然排出了一枚卵。
只要把它喂给那个小孩吃掉,等上一会儿,等小孩的肉均匀的染上那枚卵的污染力,自己再把那小孩吃了,就能安全的恢复这些伤。
他在沙子底下藏了这么久,不断的往外爬,都没遇到一个活物,偏偏这个时候让他遇到了一个合适的小孩。
天助我也!
S双眼露出病态的兴奋,哐当一下砸开了门,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哭泣声。
“真美妙啊……所有生物濒死的声音都是如此的美丽……”
他喃喃自语着,将那个奋力反抗的母亲打晕,一只手拎起那个小女孩,露出个血淋淋的笑:“嘘……安静。”
小孩被吓得完全听不进东西了,哭得更加大声。
屋外的天空有东西飞过,在沙地上投下一道阴影,随后一声难听的马啸响起。
“域主大人,找到了!”
屋内,S腹部垂挂的红肉忽然急促的蠕动起来,它看起来很害怕,拖着S的半截身体就想逃。
S被绊倒在地,在地上被拖行,留下一串红红的血印,他浑身痛的要命,手里却依旧死死的抓着那个小女孩,冲那团红肉骂:“你干什么?我马上就要得手了!”
那团恶心的红肉的八只肉足仍然不管不顾的往外爬,S咬紧牙:“快停下!”
蜜罐异蛛依旧不为所动,迸发出所有的力量想要钻到外面的沙子中去。
S被它拖行出门,又被拖到沙地里,他阻止不了,便用嘴咬着小孩的衣领,仅剩的那只手去掐蜜罐异蛛的足,还没碰到,它忽然停下了。
僵硬的,像死了一样的,直直的停下了。
S疑惑的顺着这团红肉往前看,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靴。
有人!
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呼吸一滞,缓缓的抬高视线,看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来人穿着一身暗蓝色的连体工装服,身量很高,体型优美充满力量感,正慵懒的半低着头,在看地上的那只蜜罐异蛛。
他的脸拢在阴影里,S费力分辨,忽然一怔。
“你是……那个木匠。”
他咬着小女孩的衣领含糊不清的说话,陈夏扫了他一样,没理会,只是一脸嫌恶的看着那团红肉。
“怎么只剩消化道和生殖器了?”
样子这么不美观,这还怎么当礼物送给老婆?
不过,他又撩起眸子看了眼S:“加上你的话,勉强能行,老婆应该会高兴的。”
“你……”
S想问他怎么看得见,转瞬又发现不对,那只小羊羔怀了怪物的孩子,这个木匠是他的丈夫,所以……
眼前这个人是个怪物!
该死,他早该想到的!
都怪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脑子都不转了!
他飞快的抹了把蜜罐异蛛的血放眼睛上,睁开眼再看,瞬间惊到失语。
有无数的触手像游蛇一样,从四面八方爬过来,飞回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体里,他站在原地不动,似乎习以为常。
他的左侧坐着一只四眼白猫,右侧有一只体型硕大近五米高的无头怪,天空中还盘旋着一只黑色的独角兽,都在用漠然的,野兽看猎物的目光看着自己。
“……”
完了。
S脑子里忽然清晰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久违的恐惧侵袭,他恍惚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狗笼子里,不敢动弹,瑟缩在角落。
透明的黑色水膜将他包裹,以免被触手碰到轻易弄死他,抓到猎物后,陈夏看了看那个哭懵的女孩和倒下去的两个大人,可能是因为S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两人都没有受到致命伤。
他让符仓给两个大人做了紧急处理,又叫来白独角兽,收回了附着在它身上的污染力:“给她造一场美梦。”
他看着那小孩吩咐,白独角兽眨眼间又变得通体雪白,美滋滋的转了一圈,展开翅膀.
澹台的庄园内会议室的灯一直亮到深夜,四人将迟昭偷来的那个硬盘里的资料逐一查看,里面证据很充分。
不知道是出于自恋还是别的,S详细的记录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他确实是南国人,真实的岁数应该是九十五岁,他利用蜜罐异蛛,将身体机能和外表一直保持在二十来岁最好的状态。
他在全球范围内曾经设立过五个菜园,但都不成功,那些用来培育的孩子都没有存活太久就死了,第六次时,因为蜜罐异蛛在人类世界所吸收的污染力下降,导致产的卵中污染力浓度下降,所以那些小孩食用后成功的活了下来。
因为正好在雾平镇,他就将菜园设立在那里,并从世界各地挑选了一批小孩抓去。
路薄幽他们是更后来的那一批。
资料里有录像,他和迟昭还有乌今雨也在录像中闪过几个镜头,乌今雨将那些画面一一剪出来,将余下的保留。
路薄幽把那份硬盘交到澹台蛇祟手上:“澹台先生,我们一致希望将S的这些罪行都公布出去,拜托你找个信得过的探员。”
他们三人不打算露面。
这个里面有所有和S来往过的富豪,参与过菜园用餐的人就在上面,除了路薄幽看到过的那份名单,在更早之前还有一份名单。
上面有些人已经死了,但有些人还道貌岸然的活着。
这件事情一曝光,势必会像将一颗树连根拔起一样,将掩埋在淤泥里的那些丑陋交错的根瘤全部带出。
“恐怕要乱了套,”澹台蛇祟郑重的接过资料,顿了顿,笑起来:“但我很期待,我想姑妈也会很期待这一天。”
“要是能抓到S就更好了,他那副样子是最好的说明。”迟昭有一丝遗憾。
“迟早会的,你俩好好养伤,先去休息吧,剩下的细节我跟澹台先生再对一下。”
他和乌今雨才醒来没多久,脸色苍白的厉害,又连着坐了这么久,已经有点累的撑不住,听到路薄幽这么说,也没再坚持,各自回房休息。
路薄幽和澹台蛇祟又聊了两个多小时才从办公室出来,一看发现天都快亮了,原本热闹的花园里静悄悄。
他脚步一顿:“那些怪物呢?”
澹台蛇祟低头点开手机,熟练的进到一个APP里,发现上面的小红点停在卧室。
“应该是去休息了。”
可路薄幽回到客房,里面却是空的,丈夫不在。
澹台蛇祟那边也很快打来电话:“小咪不在,他把定位器留在卧室了。”
“……”奇怪,这群怪物能跑哪去?
手腕上绕了几圈的触手睡的像个镯子一样,路薄幽强行给它摸醒:“老公,你带着它们跑哪儿去了?”
可惜这条留下来的触手不会说话,只会亲昵的各种蹭蹭。
第二天中午,几人在准备晚上七点的新闻发布会,院子里忽然热热闹闹的闯进来几只怪物。
每个都变成了人类的样子,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他们落在宽敞的草坪上,手上抱着不知从哪里薅来的粉色的花,站成整整齐齐的一排,只有陈夏手上没拿东西,站在三人前面。
“彩排一遍,”高大冷峻的男人一脸严肃的说道。
另外三个怪物就参差不齐的开口:“祝域主和域主夫人长长久久,天天开心。”
总共就这么短短一句话,总共才三个人,愣是一个字也没重上,完全是各说各的。
陈夏:“……”
怪物很失望,还没来得及排练好,路薄幽已经发现了他们。
他停在草坪的入口边,挑了挑眉:“???”
搞什么?
尼牙加又有什么节日?
“老婆,有个好玩的东西给你,”陈夏没让他困惑太久,走过来,抬了抬手,数条触手拖着一样东西来到他面前。
路薄幽低头看去,脸上的神情一凝,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后者红瞳弯起,万分温柔:“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全听你吩咐。”
第83章 只有我们十九哥是真的
他说话的时候,身后不远处那几个怪物没忘记使命,很有责任心的把祝福语又说了一遍,依旧是各有各的节奏。
其实说的不整齐也就算了,但是三个人的声线中,有一个难听的特别突出,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陈夏弯起的眼眸和嘴角弧度——20。
有种带了一群乌合之众的感觉。
路薄幽从震惊中缓过神,看到S时的诧异愤怒以及生理性的厌恶和戒备在此刻全部消散,眼里只余下丈夫像卡顿了一样的微笑。
嘴角是僵硬的,作为怪物,他始终不习惯人类的微笑模式,可每次面对自己时,他又好像天生就会爱人。
像一个笨拙凶悍的庞然大物,捧着那么点真心眼巴巴的递给自己。
路薄幽本想问他从哪里找到的这个人,怎么会想着去抓他,是不是费了一番功夫,但看到陈十九的眼睛,他又觉得一切都不用问。
他想让自己高兴。
我的丈夫,这个怪物,他想让我高兴。
被人爱的滋味很好,路薄幽确实很开心,他笑起来,视线不再分给那摊快死了一样的烂肉一分一毫,抬起素白的手,揽住陈夏的脖子想亲吻他。
刚靠近,一只白绒绒的脑袋就从两人左侧冒了出来。
小咪睁着一双湛蓝的大眼睛,挤到前排,抢占了一个绝佳的观赏位置,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看,眼神满是期待。
还不忘呼朋唤友:“快来看!域主和域主夫人要亲亲了!!”
兴奋的两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直甩。
“哇!!”白独角兽最爱浪漫,赶紧跑过来围观,并把手里的那些花的花瓣全部揪下来,往两人头顶上撒。
只有符仓有经验,这种时候离得远远的不去凑热闹。
陈夏看着不断飘落的粉色花瓣,觉得这样也不错,很衬老婆,于是刚才减20的嘴角弧度又翘了回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婆。
爬出来的数条触手也都支棱了起来,在旁边眨巴着眼:老婆亲我老婆亲我老婆快亲亲我!!
路薄幽:“……”
谁会被人这么盯着还亲的下去啊?
你们怪物都不要脸的么?
他沉默的收回了手,沉默的站直了身,沉默的后退了一步。
嗯,只要我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尴尬的就不会是我,他开始看天看地,看草坪,就是不看围过来的这群怪物。
“???”老婆为什么不亲我了?
几条触手看看彼此,尖端一弯纷纷扭出个问号来。
被围观的域主大人仔细一琢磨,哦,老婆害羞了!
那为什么会害羞呢?
他把目光看向了旁边的两只怪物。
“啪噹”两下,还在那撒花瓣的两只怪物脑袋上各被触手敲了一下,随后白绒绒的头发和皮肤眨眼就变得乌漆嘛黑。
小咪直接变成了个小黑猫,傻了一瞬,喵呜一嗓子就冲到角落里疯狂舔毛毛去了。
呜呜脏了脏了喵脏了,爹最爱的白毛毛没了QAQ
这边的动静成功把另外几人全部吸引过来,迟昭一眼就看到了陈夏脚边躺着的人,他顾不得腿疼,三两步蹦过来:“卧槽!你怎么找到的!”
他围着转了一圈,确认就是S,惊讶中加上崇拜:“天呐十九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夫!”
陈夏微笑弧度+10。
“他是薄幽的现任丈夫,他本来就是,”乌今雨在一旁提醒,顿了顿话锋一转:“而且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我们哥夫。”
“啊?上次不是你说是姐夫的吗?!靠,被你带偏了!”
陈夏微笑弧度再+10。
迟昭理不清辈分关系,干脆一挥手:“总之就是不一样,之前那些本来就不算,只有我们十九哥是真的!”
人类的话有时候听起来真悦耳,微笑+100!
“那倒是,我也只看到薄幽对他一个人特别。”
我在老婆那里是特别的!
我在老婆那里是特别的!!
我在老婆那里是特别的!!!
陈夏感觉心里要放烟花了一样开心,视线越过人群,愉悦的看向路薄幽。
后者耳尖透血色,脸颊薄粉,漂亮的眼睛回视过来,嘴唇无声开合,于人群中告诉他:晚点亲。
于是陈夏心里的烟花就炸了起来。
迟昭又对着S好一通嘲讽,七嘴八舌过后,问题又绕回了刚才的那个:“怎么处置?”
澹台蛇祟也刚好哄好自家的小黑猫,走过来,众人都将视线看向路薄幽。
他略一思忖,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
尼牙加晚上七点,澹台家家主协同尼牙加警方以及国际警员谢先生一同召开发布会,在会上,他向全世界揭露了一场罪恶至极的交易。
由于牵涉的人员太多,许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转瞬间便引发全球热议。
举办的场所定在了澹台家的酒店顶层会议大厅,路薄幽几人都没进去,只在外面隔的远远的听了会儿。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有人效仿,这次给出的各种证据中,他们早就将所有与怪物相关的线索全部剔除,改成非法且不人道的医学实验。
前不久尼牙加山体坍塌后发现的那一千多具尸体也得到证实,就是S所为。
画面上播放了一张张实验孩童的照片和他们居住过的福利院,以及客人用餐的房间,和正在用餐的视频。
“小羊羔”的肢体被餐刀切割,腹部被剖开,心脏被餐叉挑出来时还在跳动。
视频画面老旧,但血腥的食人场面令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会议室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迟昭眼窝浅,中途开始哭起来,路薄幽和乌今雨两人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不是所有作恶的人都会得到报应,这是一段很辛苦的路程,但他们心中此刻只有高兴。
眼眶的湿润是为胜利开的香槟。
S的那些资料全部展示过后,会议室寂静到落针可闻,直到警方表示可以提问,人群才像是重新获得了温度和氧气,开始鲜活起来。
提问和拍照的声音不断响起,后面的流程路薄幽很清楚,澹台这边会曝光S的现状,并宣布发布会结束后,将其作为罪犯转交给警方。
这是白天他们问自己怎么处置时,路薄幽自己说的。
“我希望罪恶的人都能得到正义的制裁,发布会结束后,把他交给警方处置吧。”
哈,骗你们的^^
这话是说给世人听的。
有些人是不配得到正义制裁的,比起这个,他更适合下地狱。
路薄幽很早以前就思考过,如果有一天,造成他们人生悲剧的人落到了自己手上,该怎么处置。
他劝过自己考虑刚才说的那些话,但他实在无法违背内心,他一向信奉施之于我身的,必将加倍奉还,所以他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怎么样才能让S痛苦,加倍的痛苦。
他之前一直没有答案,直到数个小时之前,丈夫把他作为礼物带到自己面前,他忽然就想好了。
S是一个内心极度扭曲的变态,除了天生的反社会人格以外,造就他后来一切行为的还有童年的遭遇。
后来几次见面他总把自己打扮的十分矜贵,路薄幽想,他这一辈子,最厌恶的,可能就是他人的目光。
审视的,厌恶的,怨毒的,最好是鄙夷的,看不起的。
光是这种目光就足以让他发狂。
所以发布会的末尾,他会被带去会场,揭开他的伤疤,让所有人用目光,用相机将他丑陋的模样完完全全的记录下来。
“可我们都忘了S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会在转移途中试图逃跑,尼牙加去往机场的路会途径一片森林,那里刚好有一片野狗聚集地。”
当时说这话时,路薄幽的声音甜美的像在讲述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随后他蹲下身,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着躺在草坪上,因为他的话而愤怒的发抖,喉间发出无意义低吼的人,笑眯眯的问他:“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我说到狗的时候你好像很害怕?”
“你不是做过一段时间的狗贩子吗?是在给自己做脱敏训练吗?你当初杀它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狗吃掉?”
“抓我们这些孩子当菜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天、道、好、轮、回?”
路薄幽想,S这种人做出行动时应该是没有想过这些的,但他事后肯定为此陷入过惶恐,所以他雇了那么多人保护他,又到处建造安全屋。
他倚在门口,分神回忆白天的事,会议厅内,澹台蛇祟的声音传来,正在公布S利用此敛下的财产金额,高达数百亿。
这些财产之后会全部捐赠出去,这也是几人商量好的,其中一部分还会投给巨木镇复建。
聊到这儿说明发布会快结束了,路薄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待会儿发布会结束,陈夏会将蜜罐异蛛的缝合部分从S身上剥离,并彻底杀死它。
而没有了蜜罐异蛛寄生的S很快也会死去,在他死之前,他会经历自己白天讲述给他听的那个“童话”。
路薄幽没有打算在会议室外继续听下去,待会儿这里散场,会有很多人来,他只想安静的离开,随后回房间,等丈夫回来,在他的怀里好好的睡一觉。
再睁眼时,会是全新的人生。
他困倦的眯了眯眼,跟两位好友说过,先行离场。
符仓今天负责开车,就等在地下停车场,陈夏作为压制蜜罐异蛛的存在,这会儿正跟被绑在轮椅上的S一起,待在会议厅内的准备室里。
而迟昭和乌今雨两人都想看看S在镜头前崩溃的样子,就没和他一起走。
他独自乘坐电梯下楼,还没走到车边,腹部忽然一阵钝痛,紧接着之前的那种晕眩感袭来,他站不住,整个人往下倒去。
绕在他手腕上的那条触手倏的膨大数倍将他卷住,没让他受任何伤,带着他往车子的方向去。
符仓急急忙忙跳下车,帮忙打开车门。
感觉到自己被触手带上车,路薄幽才彻底失去意识。
……
他再度醒来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他躺在澹台家的客房里,房间亮着温馨的小夜灯,陈夏就坐在床边守着。
他的眼睛几乎没有眨过,就这么一直盯着自己的妻子安静的睡颜,无数的触手爬出来,将整张床都包围,细数着爱人的呼吸。
路薄幽一睁眼就对上了他的视线,那双红瞳一开会时是晦暗的,在自己醒来的那个瞬间,它像被点着的火把,一点点亮起光来。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画龙点睛这个词,有种自己的苏醒让丈夫活过来的错觉。
看来是之前突然晕倒把他吓到了。
“老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夏俯下身来,将脸埋进他颈窝轻轻蹭蹭,温声询问。
路薄幽缓缓的摇了摇头。
“除了疲惫好像没有别的……”他回到一半忽然顿住,想起自己晕倒前腹部传来的钝痛,慌张的坐起身:“等等,宝宝怎么样了?!”
第84章 欢迎走进人与怪物
陈夏跟着抬头,看他的眼神有点疑惑:“宝宝?老婆为什么这么问?是它闹得你晕倒的?”
“对了,符仓跟我说看到你晕倒前捂着肚子。”
他忽然坐直了身,神情很严肃的低头,一条触手蜿蜒出来,轻轻的贴在路薄幽的腹部:“宝宝,在妈妈肚子里要乖一点,不可以闹他,他怀你很辛苦的。”
触手底下的腹部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路薄幽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的有些想笑,嘴角浅浅一弯,把他冰凉的触手从肚子上挪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
担心宝宝出什么事,因为晕倒前腹部的那种痛感非常剧烈,他当时很惶恐。
他忽然有点想避谶,不好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陈夏少见的领悟到了他的意思,触手往上爬,在他的脖颈上绕了半圈,像安抚一只小猫那样轻轻的揉捏他的后脖颈:
“老婆,你晕倒后有人类医生来看过,那老头说没什么事,不过我不放心,你要是难受我们就再找医生来看看。”
当时透过触手看到老婆突然晕倒时,陈夏吓得差点忘了伪装人类,想直接用怪物的模样从顶楼跳下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老婆身边。
不过不能干扰老婆精心安排的发布会,所以他最后还是搭乘的电梯,他在第一时间赶下来,随后是妻子的那两个人类朋友。
他们叫来医生,一路上大家情绪都很沉重,后面医生过来做过检查,说没问题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但老婆晕倒似乎不是第一回了,陈夏心里一直很不安。
外面天是暗的,路薄幽刚睡醒,浑身懒洋洋的没劲,听到丈夫这么问,他慢慢的摇了摇头:“不难受。”
明天再做个详细的检查也不急。
他还有点困,往旁边挪了挪,拍拍床:“好了老公,上来睡觉。”
被老婆邀请上床一直都是让怪物很欣喜的一件事,触手们一窝蜂的爬上来,压着被子,路薄幽后退不得,身前又被上床的丈夫堵住,像一块饼干里的夹心一样,被迫完完全全的缩在他怀里。
陈夏就喜欢这样抱着他睡,要怀抱不留一丝缝隙的那种,甚至不允许妻子的手撑在自己胸前,他侧躺着,还要把路薄幽的手拉过来,环到自己腰上。
“唔……老公,这样不舒服……”
怪物拟人的躯壳好冰,身后的触手也好冰,每晚都要靠自己的体温去捂暖,暖了之后后半夜又会开始热,让他像夹心饼干里融化的奶油一样。
他闷在丈夫怀里小声哼了哼,陈夏就把手松开一点点:“这样呢?”
“……”
这一丝丝缝隙和刚才简直没什么区别,路薄幽动了动,依旧被抱的紧紧的,索性放弃。
他愿意这么抱就让他抱着吧,刚才略微动了动丈夫在耳边的呼吸就已经有些粗重,他怕自己再动几下,某些不经撩的怪物会缠上来索要。
感受到怀里的人推拒的力量减小,缠在他身上的触手就再度紧紧的绕上去。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相缠,陈夏十分喜欢这样的时刻,他压根不困,于昏暗的灯光中睁着无数双眼睛,细细的盯着妻子看。
过去许许多多的夜晚他都是这么渡过的,最开始在天花板上,后来在床上。
老婆闭上眼睛了,好乖~
闻起来甜甜的,皮肤还是这么的嫩,上次被老婆强行投喂时尝到过这皮下流动的血液,滋味好的要命。
他光是想想,触手上的口器里就流出清亮的液体来。
喉结不自觉的滚动数下,陈夏口腔内的唾液也丰沛起来。
不管过去多久,老婆总是这么的吸引着他,好想把他吃掉~
好喜欢~
但他已经能熟练的压制这种欲望。
不过……老婆呼吸变得很平稳了,应该是睡着了吧?
睡着的话,偷偷舔几口应该不会被发现~
Prprprpr~
触手钻到路薄幽腰上,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舐他的腰窝,一点潮湿的水声从被子下传出来,带着点淡淡的白鼠尾草气息。
唔~腰后的皮肤也好嫩,肯定已经被舔红了。
老婆这里很敏感,每次舔几下腰就会软下来,跪趴着的时候,腰塌下去的弧度非常漂亮~
……像在把爪子压出去伸懒腰。
是一只优雅又矜贵,还非常会迷惑怪物的漂亮人类~
Prprpr……好喜欢……不行,我得换个地方舔了,不然会把老婆吵醒……
“好吃吗?”
“嗯,老婆好甜……”陈夏下意识的感叹,感叹完才一愣,等等,老婆醒了!
“……”
他刚才偷舔老婆太过沉溺,视线一直垂着,都没发现老婆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路薄幽眼睛里藏着笑,看他情难自禁又有些心虚的模样,像个干坏事后被抓包的可爱大狗狗。
他抬起手,把食指抵他唇边,困困的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示意:“允许你咬一小口。”
“不行,”陈夏嘴上拒绝,手却已经抓住他的手腕不让离开:“不能这么纵容我,老婆~”
他已经发过誓,绝对不会再伤到老婆。
但老婆允许的舔舔他绝不会错过。
陈夏将脸埋进路薄幽的掌心,硬挺的鼻尖深深的嗅过指根,清甜的香气自血肉中散发出来。
他冰凉的舌尖像缓慢爬行的蛇类,一点点舔过路薄幽的掌心,又沿着指根蔓上指尖,随后嘴一张,将手指整根吞进嘴里。
舌头在密闭的环境里轻轻搅弄,弄得路薄幽指腹发痒,被吐出来时上面沾满了透明的水液,室内的风和丈夫口腔内的温度相比,反而算得上温暖。
怪物像在品尝什么稀世珍品,每根手指都被灵活的舌头卷过,嘴里的尖牙偶尔轻轻剐蹭一下,都会带起一片酥麻,从指尖一路窜向心口,让他原本白嫩的手指转眼就被含弄的泛红。
“老婆……”
“好喜欢你~”
他闭着眼睛意乱情迷般轻哼,微微沙哑的嗓音裹挟着口中的水声和渐重的呼吸,听得路薄幽满脸潮红。
“别乱说话,宝宝……万一宝宝听得见……”他羞赫的用手指压住了丈夫的舌尖,不准他说话,手指就被牙齿轻轻的咬了一口。
陈夏抬起眸,有几分不讲理:“老婆,你都没这么叫过我。”
“???”这你也醋?
路薄幽决定不惯着他。
“宝宝老婆……”触手缠上来:“想听,想听老婆这么叫我~”
“……别闹。”
“就一声,老婆声音这么好听,叫叫我吧……”
更多的触手缠上来。
“……”大晚上不睡觉,和自己的孩子抢称呼,这对吗?
早知道刚才就该继续装睡。
路薄幽无奈的叹了声气:“我叫了你就老实睡觉?”
触手弯起来,点点尖端,猩红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宝宝老婆~”路薄幽坏笑了下,照着他刚才的话原封不动的喊。
陈夏愣了下,依旧欢天喜地应下,凑过来亲他,“老婆”“老婆”“老婆”……触手们齐刷刷跟着喊。
闹了一会儿,路薄幽原本还因为突然晕倒有点担心的心情彻底明朗起来。
“发布会进行的顺利吗?S他……”
“老婆,睡觉前不准提别的人类,”触手尖在他唇上点点:“你放心,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很顺利。”
“……”
路薄幽也确实不想提起S,他安静了会儿,困意再度来袭,便在丈夫怀里转了个舒服的姿势,头枕着他的胳膊,迷迷糊糊的问:“老公,你说,宝宝叫什么名字好?”
这倒是把陈夏给问住了。
怪物都没有名字,比如他自己,老婆叫他十九,那么他就叫十九。
但是他知道名字对于人类而言好像是很有意义的东西,他听说一个名字会寄托很多的情感,而且它一般都是由父母取的。
怪物绞尽脑汁思考了下,想不出来。
简单点说,他在人类世界是个文盲。
一开始和路薄幽结婚时,他经常会用触手一笔一划的划拉,发给老婆的消息。
但发出去的消息里会出现非常多的错别字,包括但不限于“宝见老婆,受你一靠子”“下牛好老婆”“今天也很怒你老婆”,路薄幽经常看得眉头直皱。
怪物现在很有自知之明:“老婆你决定吧。”
“那就……叫无忧怎么样?希望我们的孩子一生都无忧无虑。”
我们的孩子,这个词就好像有神奇的魔力,令没什亲情概念的怪物忽然体会到了某种奇特的联系,让他也无比的期待这个属于自己和老婆的后代。
它身上会留着老婆和自己的血液,会由老婆孕育而生。
没文化的怪物想不出词来形容此刻的感受,但他感受到了名字的力量。
“路无忧,”他沉沉的念了下这个名字,把脸贴进路薄幽的颈窝:“好听,老婆你真厉害!”
他做什么都要夸夸自己的老婆,总是热烈的,直白的表达爱意,夸完后他偷偷的亲了下路薄幽的颈侧:“老婆,我现在好幸福~”
路薄幽唇角弯着,没吭声,过了很久,他好像睡着了,才响起一声呓语般的“我也是”。
第二天要出发去澹台家的私人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早餐时他被迟昭和乌今雨围着,得知他怀孕,两人惊讶又惊喜的跟他的确认了无数遍,高兴的早饭都没吃。
本来他俩也想跟着一起去医院,但路薄幽不想人太多,让他们都留下了,只有陈夏跟着一起去。
出发前澹台家喜庆的像要过盛大节日一样,他们说要为路薄幽举办一场欢庆会。
可从医院回来,欢庆会却没办成。
医生说他身体目前没什么问题,但胎儿不稳定,有流产征兆。
因为找不出缘由,为了不损伤身体,他必须尽早做出决定。
路薄幽从得知结果的那瞬开始,脸色就苍白的要命,他不理解,怎么好好的会变成这样。
当初S说蜜罐异蛛的污染力会让他活不过半年,可后来怀了宝宝,那点污染力早就被宝宝吞噬掉了,自己的身体应该变得更好才对,怎么会……
而且,明明昨晚才给宝宝取好名字。
“老婆……”
陈夏想安慰他,想以他的身体为重,可才开口叫他,他突然异常坚定的摇头:“不行,老公,不行。”
“不管花多大的代价,我会带它到这个世界上来,它已经选择了我们不是吗?它一定很期待和我们见面,老公……”
路薄幽说着说着忽然哽咽起来,睫毛沾湿了一片:“你不知道,我之前梦到过它……它和你好像,好乖……”
老婆一掉眼泪,陈夏的心就要跟着痛,触手替他舔掉苦苦的眼泪,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老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是个怪物,而你是人类的缘故?”
“嗯?”路薄幽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没反应过来。
陈夏又很愧疚的吻了吻他眼下的那颗痣:“对不起老婆,都怪我,我对这些都不太了解,但我知道在污染地有个山怪它什么都知道,我带你去问山婆婆好不好?”
那是污染地活得最久的一只怪物,污染地所有的事所有的怪物它都认识,就像一本人类所说的百科全书。
“你是说,带我污染地?”
路薄幽想起了那个幽蓝色的裂缝,他记得陈夏说过,那是目前唯一进入污染地的入口。
宝宝和丈夫一样是个怪物,它们怪物都是在污染地诞生的,路薄幽忽然觉得那个地方值得一去,也许在那里,宝宝就会稳定下来。
“我去,”他没有细想,立刻答应下来:“我们现在就出发?”
“别急,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类成功到达过污染地,入口的污染力仅仅是多看两眼就会让人类迷失,我不清楚直接接触会怎么样,所以我们得先做点准备。”
“要多久?”路薄幽难得急躁起来,眉头拧的紧紧的,湿漉漉的黑眸像粹着星光的夜空,看起来又乖又招人心疼。
陈夏以为他在担心无法进入污染地,弯起触手温柔的摸摸老婆脸颊:“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第85章 域主回来了!
说是要准备,其实也就是去问了问另外几只怪物,不过大家都是怪物,自然也不知道人类穿过裂缝会怎么样。
但多一只怪物多一点脑子,这几只怪物凑在一起,非常积极的为它们的域主大人出谋划策。
首先是黑化后的白独角兽,经历两次羽翅变黑,它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往常的自己,眼下正热衷于扮演大反派。
“桀桀桀桀桀桀……”
它开口之前先是一连串邪恶的笑声,随后才清了清嗓子,面目狰狞的建议:“域主大人,不如这样,咱们直接去抓个人类来,把他扔进去是试试不就知道会怎么样了吗?”
这种方式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它们可以亲眼看到情况,“而且您放心,测试过后,我可以帮忙把那个人类吃掉,这样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既不伤天和也不伤地和,就是有点伤人和。
陈夏:“……”
符仓:“……”
小咪:“……”
几只怪物沉默,有点没料到它黑化的这么彻底,白独角兽还以为它们在思考,继续建议:“域主大人您要是怕一个人效果不够,咱们就多抓几个来,您要是怕单一的成年人不行,咱们就男女老少都抓点!”
它扯着破锣嗓子,说的两眼放光。
“不行,”无需多想,陈夏很肯定的否决:“这种方式虽然最直观,但我老婆肯定不喜欢,这么做会被讨厌的。”
白独角兽脸上狰狞的笑悻悻的收起:“哦……”
“还有,这种话也不要在我老婆面前说起。”
“啊?为什么?”
“会污染我老婆的耳朵。”
“……”
白独角兽:大家都欺负我,偏偏我最好欺负o(╥﹏╥)o
Pass掉一个,符仓补上来,他的原型是无头怪,拟化成人后脑子里挺空的,但他在人类世界待的比较久,适应的也最好,所以人类模样时他感觉自己比较聪明,平时都爱保持人形。
他抱着胳膊绞尽脑汁,突然想到:“域主,您不如自己先回污染地找山婆婆问一问呢?”
这样岂不就不用考虑人类穿过裂缝会不会有危险?
“也不行,”先不说自己不想和老婆分开,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他身体突发一些状况怎么办?我必须得时刻陪在他身边。”
符仓一想,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他指指自己:“那我去问问?”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但是陈夏观察过人类世界,他们看医生都需要患者本人去,万一找山婆婆问时,也是这么个要求呢?
昨天那个人类医生说老婆目前的身体状况还算正常,但肚子里的宝宝情况会变得越来越差,连带着老婆的身体也会变得越来越差,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耽误。
这条建议也行不通。
三只怪物站在走廊上商议,旁边的草坪上,还是小黑猫模样的两尾怪物本来还在一起思考,但他注意力不集中,没一会儿就被飞舞的蝴蝶吸引走。
随后他想起来自己刚从外面抓了一只老鼠回来,就藏在灌木从里,赶紧去把它扒拉出来玩。
老鼠被吓得瑟瑟发抖,根本动也不敢动。
符仓:“我听说人类爱用老鼠做实验。”
白独角兽:“我知道,因为它们也是哺乳动物!”
所以可以先用老鼠试试看!
几个怪物醍醐灌顶,而人类这边,S的罪行和死亡虽然已成定局,但他所牵连的庞大根系,却需要一定是时间去铲除。
尤其是其中一些位高权重者,有人直接销声匿迹,也有人暗地里已经雇佣了杀手组织决定报复澹台家族。
好在这些状况他们在公布前就有预料,路薄幽这边也会持续的提供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支持,迟昭和乌今雨也会留在这里帮忙。
路薄幽和陈夏商定好是今晚凌晨返回巨木镇,白天忙完后,几个人在澹台家的花园里一起吃了个晚饭。
席间不少人都喝了酒,只有路薄幽因为怀孕的缘故滴酒未沾。
酒香混着花香,将夜晚变得温柔。
饭后他和两个好友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聊天,迟昭一双橄榄色的漂亮眼睛已经哭的肿起来。
“我从有记忆起就没和你分开过,你这下突然要去听都没听过的地方,电话也没法打,消息也发不了,呜呜我舍不得你……”
小时候他比路薄幽晚到福利院,又是三个人中年龄最小的那一个,一直被当做弟弟照顾,也一直很爱粘着他俩。
他们在艰苦的童年相依为命,在青春年少时期同甘共苦,为了同一个目标一直在努力,后来实施黑寡夫计划时,他们也总是会悄悄的跟在路薄幽的身后。
他们没有真正的分开过,迟昭心里实在难受:“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是十九哥敢欺负你,我就……偷光他的全部家当!”
路薄幽哭笑不得,心想我们十九能有什么家当啊,它那些木头吗,还是它藏起来的跟我有关的东西,可能后者被偷掉了它会更伤心一点。
乌今雨在一旁默默的递过来一个小礼盒,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金色的长命锁。
“我自己做的,给你和小宝宝一人一个。”
是他得知路薄幽怀孕后连夜做的,本来想等到小宝宝出生再送。
佩戴长命锁,是雾平镇那边的习俗,当地的人都会给家里的小孩打一个长命锁戴上,寓意驱灾辟邪,保佑小孩长命百岁。
他们从福利院逃出来之后,乌今雨记得,在他和迟昭两人十岁生日之前,路薄幽到处去打零工,拼命攒了很久的钱,给他俩各打了一个长命锁。
银的,非常小,是他那时候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拿一根红绳穿着。
因为那个吃人的福利院里,被吃的小孩都活不过十岁,他就想用这种方式保佑两个弟弟活得久一点。
他俩一直戴到成年。
但路薄幽自己是没有的。
他抬手摸了摸两个金锁,心口酸软酸软的,还能安慰两人:“只是去问问看有什么办法,说不定很快会回来,你俩别太伤心。”
……
航班是凌晨的,这样两人在到达烟城时恰好是晚上,路薄幽需要回他们的家里收拾点衣物,这个时间段,可以很好的避开周围的邻居。
家里乱糟糟的,地板上全是刻痕和干掉的血印,堪比凶杀案现场。
始作俑者:“……老婆,对不起,我把家弄坏了。”
一个刻满了血字的房间,这确实很惊悚,路薄幽刚进门时生理性的起了一阵恶寒,但目光落在那遍地都是的褐色血痕上时,他忽然又很心疼。
陈十九当时流了那么多血,肯定也很疼吧。
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的这些字,一边发疯了一样想要吃掉我,一边又痛苦害怕我不要他么?
当时从监控里只能看到客厅的模样,路薄幽上楼,台阶上天花板上甚至栏杆上都是血痕,可当他推开自己的卧室门时,却又被里面的景象怔住。
“……”
自己的卧室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乱,也没有任何血迹,甚至打开门的瞬间,除了灰尘的味道外,还能闻到一点家里入浴剂的香味,和陈夏独有的白鼠尾草气味。
仿佛不久前两人还浑身潮湿的交叠在那张床上。
他即便发疯,也依旧小心谨慎的保护着妻子房间的原样,生怕他回来,会没有熟悉的可以休息的床。
他的用品,他的衣服,他的东西全都好好的待在原位。
“老婆,这个箱子可以吗?”
路薄幽在门口僵了好一阵,陈夏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才眨了下发酸的眼眶,趴到栏杆这边来看。
楼下满地狼藉中,陈夏拎着一个行李箱仰头看他。
“嗯,十九,你快上来。”路薄幽胡乱的点点头,叫他上来的语气有点急。
“怎么了?”陈夏不明所以,但很听话的上来,还没踏上楼梯最后一级台阶,就忽然被老婆抱住,获得了一个香香甜甜的吻。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亲亲你。
路薄幽放开他,拿过行李箱匆匆的去收拾东西,耳尖红的厉害,留下怪物站在楼梯口,一脸陶醉的跟自己的触手确认:“老婆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路薄幽只装了一个行李箱,家里暂时没有时间收拾,也不好让别人来,只能等之后再说,但为了避免被当成凶宅,两人离开前,将家里的窗帘全部拉的严严实实。
符仓需要看守裂缝,也跟着一起返回了巨木镇,而白独角兽暂时留在尼牙加帮忙。
趁着夜色到达伐木场后,怪物们往裂缝里投过几只老鼠,这些小东西一接触到裂缝就立即出现了晕厥的症状,随后一点点往下沉,被看不见的尽头吞没。
“看来最好是别接触到它们,”陈夏略一沉思,化成了半液体的状态,身躯开始膨大。
黑色的水液像气球一样鼓起来。
触手先是卷着行李箱吞进去,接着小心翼翼的绕到路薄幽的腰上。
“老婆,眼睛睁开,”它轻声示意,触手弯曲将自己咬出血来,把红色的血液缓缓的涂抹到路薄幽的眼睛上。
多余的血液像红色的符文一样从他的眼眶里往下滑落,他眼角的泪痣被染的嫣红,点缀在白瓷一样的脸颊上,散发出一种近乎妖冶的美。
但美人此刻很紧张。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掌心不知何时冒出了冷汗来,丈夫的触手膨大,匍匐在他脚边,又有数条触手伸出来,停在他面前。
路薄幽扶住其中一条,抬脚踩上趴在地面的触手,它们便缓慢而又轻柔的将他往黑色的水团里带,直到被完全包裹。
这感觉很奇特,黑色的水液屏蔽了四周的动静,他只能看到裂缝荧蓝的光面漾起波纹。
陈夏抱着他一跃而入的瞬间,他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圈一圈的金色环纹。
深渊种伴侣获得的天授,这让他在进入裂缝后没有产生任何不适。
卷着他的怪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缠在他身上的触手稍稍放松,好让他舒服一些。
裂缝之后的空间很奇特,它看起来像是在水中,两侧是流动的银河一样的液体,可当路薄幽将手探出去时,又什么都触碰不到。
就好像摸到了一团空气,却又能感觉到一缕凉凉的风。
他用手去抓那些光,它们就会在他手里熄灭,可当他把掌心散开,它们又会细细闪闪的亮起来。
眨眼的功夫,前面忽然起了浓雾,半液体的怪物忽然加速向下俯冲,一头扎了出去。
浓雾散开,变成乌黑蓬松的云朵,路薄幽低头一看,发现他们竟然在天上。
触手在天空中蔓延游动,两侧是高耸的山崖,一颗树木都没有,只有黑褐色的石壁,呈刀片状,山脊看起来薄而锋利。
陈夏将他从黑色的水团里放出来,他坐在触手上,第一时间嗅到了冷而冽的空气,虽然没有不好闻的异味,但这里的气味闻起来又苦又涩。
群山之间是一条黑色的河流,浓稠的像墨汁,路薄幽从高处俯瞰,也看不到它的尽头,不知道流向何处。
“它叫云河,最后会流向黑海,黑海连接着域外的深渊,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条触手在旁边低声介绍。
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路薄幽一双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像只好奇心旺盛的猫,四处张望。
他发现除了云是乌云以外,这里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他有点担心阳光,人类是需要阳光的。
“老公,污染地不会出太阳吗?”
“太阳?我们叫乌日,但今天天气不凑巧,它没有出来。”
“它?”
触手卷着他,指了个方向:“它也是个怪物,栖息在那个方向。”
路薄幽顺着看过去,太远了,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像树一样的影子。
卷住他的怪物降低了点高度,在飞快前进的速度之下,下方很多东西匆匆的从路薄幽眼前略过,隐约还看到了成群的怪物。
形状各异,大小也都不一样。
陈夏的身影在下方投下一大片阴影,有些怪物仰头一看,会吓得立马逃回巢穴中躲起来。
而有些怪物看到他的影子掠过,却又会无比欣喜的冲出来欢呼:“域主回来了!域主回来了!”
那些欢呼声远远的飘过来,和那只白独角兽拟人前的叫声一样,路薄幽发现自己竟然都听得懂。
这里的气温倒是比想象中的好,它一点儿也不像自己那边的夏末那么炎热,很凉爽,却不冷。
路薄幽还看到了各式各样的巢穴,有用树枝搭建的像鸟窝一样的,也有往地面刨坑的,他开始有点好奇丈夫的巢穴是什么样的。
第86章 怎么还发情了?
怪物膨大的身躯在一点点的缩小,高度也变得越来越低,空气的冷冽开始变得柔和,风吹过脸颊也不再刮得那么刺痛。
他们从一片沼泽区域飞过,淤泥上横倒着许多庞大的白骨,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残骸。
湿软的沼泽散发出了一股很不好闻的气味,可能是因为这一缘故,这一片区域很安静,只能听到一点泥水翻动的声音,和偶尔浮起来炸开的泡泡声。
泥潭里时不时的还会有什么东西翻滚,露出一截白胖的身躯。
路薄幽看了一眼,脑海里就想到了蛆虫,又加上这个环境,瞬间恶心的眉头直皱。
一旁的触手以为他感兴趣:“那是泥怪的栖息地,它们虽然样子丑陋,但是肉的味道好像还不错。”
“好像?你吃过吗?”
千万告诉我你没吃过!
它长得太恶心了!
要是陈十九最近吃过这东西,他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它亲自己一口!
它平时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餐盘树枝塑料玻璃也就算了,这种恶心的怪物绝对不行!
“太久了,我十几年前遇到小时候的你那次,尝过你的味道后我没法再进食任何血肉,吃了也会吐,就再也没有吃过,所以不太记得它们的味道了。”
触手弯起尖端,摆出个回忆的姿势,又有点高兴:“老婆,这是不是说明你注定就是我的老婆,因为我们那么早就遇见了,从此之后我就只想吃你~”
它高高兴兴的说着情话,被说情话的人类:“哈哈……”
谢谢,大可不必!
被一只怪物惦记想吃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路薄幽唯一感到高兴的只有它很久没吃这种怪物这事。
“不过符仓挺爱吃泥怪的,它们的皮肉很厚实,剥开后里面的肉却很嫩,白花花的,肉一掰就会变成丝状,他说像在吃……人类世界的豆腐鱼。”
它继续为老婆介绍污染地的美食。
路薄幽:“……”
但听起来不怎么美味。
万幸这个区域很快经过,触手又带着他在空中飞了很久,有些地方的气味特别的难闻,有些地方又还好,在成片灰黑色的景貌中,路薄幽忽然发现前面有一抹苍翠。
那是一座和人类世界很相似的山,山脚下长了大片郁郁葱葱的竹子,再往上是裸露的灰白色岩石,石壁很高,偶尔会有大片的苔藓覆盖。
这里的空气比起别处清新了不少,湿度也明显增加。
“老婆,快到了。”
触手沿着山往上爬,在山顶的位置,路薄幽看到了一个草坡,成片的小草和岩石一样是灰白色的,但叶片上又有金色的脉络,看起来很漂亮。
他们落在了草坡上,怪物将上身拟态成人类,下半身仍然是无数粗壮的触手,它们在草地上爬行时,会发出“沙沙”的细碎声响。
路薄幽被陈夏牵着手,往草坡上走,那里有一个山洞。
洞口约三米高,看起来很普通,里面好像很深,仅是站在外面不太看得清里面的模样,不过光凭洞口也差不多能想象到里面的样子。
可能是一个黑漆漆的,冰冷的洞穴,估计就和红杉林有裂缝的那个洞穴差不多。
自己没带什么照明工具,如果里面太黑的话……
路薄幽有些紧张,同时又很庆幸。
刚才一路过来看了那么多地方,还好这里看起来很正常,没有奇怪的生物,没有刺鼻的气味,只是空气潮湿了些。
但这一点也和巨木镇的雨季一样,他早已习惯这种气候,并不会觉得难受。
“老婆,来,”陈夏牵着他的手往里走,路薄幽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手指。
但出乎意料的,这个洞穴里面并不是黑漆漆的,这个长长的通道上方,竟然有几处是镂空的,能透进外面的光来。
好神奇,他在外面完全看不出来,路薄幽忍不住仰头去看,还没看清楚,陈夏已经带着他在洞穴里拐了个弯。
原来入口是个L型,进到这里,路薄幽明显感觉到了不太寻常的地方,这里两侧的石壁上,生长着非常多碧绿色和红色的晶体。
很剔透很漂亮,不同的角度会闪出非常夸张的火彩。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丝疑惑,走完通道看到洞穴真正的样子时,整个人却还是傻在了原地。
这里面非常大,光是高度估计就得有十多米,洞穴的顶部一侧同样有一大块镂空的地方,使得里面的光线非常的充足,也使得里面闪闪发光的东西很刺眼。
路薄幽被晃得微眯起眼。
他看到了大片的金色,平整的地面是金色的,有一大半的空间全堆满了一人高的黄金,而周围的墙壁上也和外面的通道一样是各种宝石的晶柱。
在洞穴的一侧,还有一个非常巨大的贝壳,是打开的状态,里面洁白的好似绸缎,也在散发着七彩的柔润光泽,看起来像是怪物平时睡觉的地方。
这是一个金光灿灿的巢穴,璀璨耀眼的有点不太真实。
“……”
这……这竟然是个金矿+宝石矿?
不对,不是简单的金矿,因为那些堆起来的黄金石块看起来纯度太高了,根本不需要提炼。
这和自己的猜想差距过大,饶是现在足够富有,也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黄金。
老婆停在原地不动,怪物以为他不满意洞穴,麦色的肌肤上浮出一片红晕,有点羞涩,又有些愧疚:“这里有点简陋,没有咱们在巨木镇的巢穴好,老婆你先将就一晚,明天我就去找木头做床。”
人类睡觉要用床的,它记得。
哦对,还得给老婆做桌子,椅子,衣柜,还好它去人类世界时,学会了做木工,这次也带了工具回来。
路薄幽还处在震惊当中,乌黑的眼瞳睁的大大的看向自己的丈夫,第一次对他怪物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老公,你是龙吗?”
只听说过龙喜欢睡在黄金上,从来没听说章鱼也爱啊?
他呆愣愣的问,陈夏微微歪头,先是被老婆的样子可爱到,随后才去理解老婆话里的意思。
龙,它知道,这是人类世界里传说中的生物,好像很受人类喜爱。
所以老婆问我是不是龙,其实是在对我表白!
人类的话真有意思,喜欢竟然还能这么表达!
怪物脸上的红晕扩散,它瞳孔缩了缩,兴奋起来:“老婆你喜欢我!”
“我也是!”
“好喜欢好喜欢~”
“最爱老婆了!”
它一兴奋,好几条触手就齐齐开口发出声音,沉而润的嗓音带着一些喘息在洞穴内来回飘荡,听起来就好像有十几个人在说话。
路薄幽:“???”
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上面来了?
虽然也没说错……
为了阻止怪物继续兴奋下去,他换了种问法:“我是想问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黄金?”
“我筑造巢穴的时候挖的,看它们亮闪闪的就留下来装饰洞穴了。”
这整个洞穴都是它亲自挖的,当初从黑海爬上来,它在域内四处游荡,像个恶霸一样大杀四方,导致有它在的地方所有怪物都很安份,莫名其妙就被这里的怪物认成了域主。
它没什么地方去,就在这里弄了个巢穴,后来山婆婆告诉它上一任裂缝监管者死去,它闲来无事,就去担了监管的差事。
“老婆,你不喜欢这些吗?那你稍等,我把它们都推出去丢掉。”
触手说完就往黄金堆上爬,被路薄幽叫回来。
“这里空间这么大,放在里面也不碍事。”
“那老婆你累吗?要睡觉吗?睡醒了我们去找山婆婆。”
路薄幽很想现在就去,但确实很困,想了下,决定先休息好,“先睡一觉吧。”
话音刚落身旁的怪物唰的一下变回了原型,它将老婆的行李箱从液体中取出来,轻车熟路的为老婆取出睡衣放到他手上。
自己又飞快的爬到那个大贝壳上,液化的身躯和触手将贝壳内填的满满当当,随后它用触手拍了拍自己软而弹的身躯:“老婆快来~”
终于能让老婆睡在自己身上了,它早就想这么干!
黑色的液体上睁开的红瞳充满期待,在珠光宝气的洞穴内显得格外的诡异。
尤其是路薄幽当着它的面换衣服时,他的手每解开一颗扣子,怪物的眸光就锐利一分。
它盘踞在贝壳上,黑漆漆又很庞大,充满了压迫感。
当路薄幽把身上的衬衣脱掉,露出被薄肌覆盖的漂亮身躯时,那些触手表面已经不自觉的溢出了些湿亮的液体。
白鼠尾草的气息在洞穴里扩散,触手蠕动加剧,从黑漆漆的液体当中,不断探出更多来。
它们在空气中扭动,像美杜莎的蛇发,裂开口器似要将人石化。
却又湿润,缠绵,流口水似的吧嗒吧嗒往外冒液体。
路薄幽原本打算逗它一会儿的,所以刚才故意解扣子解的很缓慢,像只使坏的毒蝎,用扬起的尾针逗弄想捕食他的怪物。
但看到交接腕后他迅速的改变了主意,搭在裤子上的手一顿,红着脸移开了视线:“老公,不许耍流氓。”
回应他的只有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还有无数只睁开来,牢牢盯住他的诡异红瞳。
一条触手爬过来,贴上他光滑的皮肤,兴奋的缠绕着:“老婆,睡觉……”
嗓音极尽暧昧。
光是听着都能让人耳根一酥,仿佛睡觉不是什么正经的睡觉,而是……
触手上的黏液眨眼就把路薄幽弄湿,他一嗅到这种白鼠尾草的气息,身体就会发软,精神也会自发的放松下来。
他力道一松人就被触手卷着带去了贝壳上。
他躺进了漆黑的液体当中,它们非常有弹性,像果冻,又有点像水床,稍微动一下便会晃好久。
触手三两下帮他把刚才未继续的事做完,他转眼便不着寸缕。
皮肤被身下的怪物一衬,越发白净夺目,像颗莹润的珍珠,又像天上的月亮,太过完美,令怪物非常想在上面留下自己可耻的痕迹。
于是它把触手缠上来,用触手表面不断分泌的液体涂抹在妻子纤细的脖颈上。
就像为一块可口的面包抹上蜂蜜那样。
这是怪物天生的占有欲,它在标记自己的爱人。
“陈十九,”路薄幽按着水团抬起头:“你这样我还怎么睡?”
他语气稍微严厉一点,作乱的触手就全部都安分了下来,眨巴着红瞳看起来老实的厉害:“老婆别生气,你睡吧,我帮你擦干净~”
怎么样都是它占便宜。
而且因为说话的缘故,路薄幽躺着的液体又晃了晃,他本来就没力气,赶紧将身体伏回去,完全陷在丈夫的身躯当中。
只能小声质问:“……你确定那样我睡得着?”
刚才还装模作样的给自己拿睡衣,结果衣服都没换上,掉在了一大块黄金石头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薄幽总感觉和丈夫进到它的巢穴之后,它就变得有些兴奋。
耳边的呼吸沉缓,妻子每在自己身上动一下,都让它舒服的忍不住发抖,心里更是有种异样的满足。
我的人类……我可爱的老婆……我把他带回巢穴了~
“哈~”它喉间溢出了喘息般的笑声,呼吸沉长:“可以的,老婆……我会轻轻的……”
声音潮湿的不得了。
路薄幽听到它的心跳声也变得非常的快,丈夫的这种异样,他总感觉非常熟悉,大脑在过往的记忆中搜索了下,忽然怔住。
陈夏,它好像发情了!
用它自己的话说,是繁殖期?
路薄幽不太确定,但回忆起来,最早的那次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在私人岛屿的茶室里,那次他中了黑独角兽的污染,失去过这段记忆。
再往后,是连续五天下不了床,没有片刻停歇的那次!
他当时一度以为自己坏掉了!!
不行不行不行,今天要不找个别的地方睡,或者赶紧想个办法让它冷静下来!
路薄幽动作缓慢的坐起身,看了眼自己的睡衣,隔得有点远。
“老公……你繁殖期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突然又……”
“嗯?”怪物的眼睛里墨色的瞳孔缩成了极细的一点,几乎看不见,只有大片大片的猩红,透着水光,这让它的神情看起来有点迷离。
“……我不知道,”它哑着嗓音低语,又控制不住兴奋的喘息。
交接腕滢滢,在墨绿色的触手间存在感十足,刚好被路薄幽的大腿压着。
“就是……很开心……”
“因为我的到来?”
“嗯,”触手歪歪扭扭的点头。
“高兴成这样?”
“嗯……”
“……笨蛋。”
路薄幽简单的评价。
笨蛋怪物,怎么会仅仅是因为自己来到它的巢穴,就兴奋成这样的。
“我们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路薄幽重新卧回到它身上,声音变得更轻了,脸颊热的厉害。
“所以,你乖一点,”他不准触手缠上来,但稍微改变了下大腿位置,手垂下来。
安抚一般,拍了拍怪物冰凉凉的触手——
陈十九的十大暗爽时刻:
1、人和怪物都觊觎的绝世大美人是我的老婆
2、第一次接吻是老婆主动的
3、嘴上说着最讨厌触手类生物了可是接受了我雕的小章鱼,还把它随身带着
4、老婆只杀我杀了很多次,别人都没有这待遇(暗爽且骄傲)
5、让我去后院埋尸体,喂养他种的月季,是老婆信任我的证明
6、从没见老婆骂过谁,但会掐着我的触手大声教训我(爽翻了)
7、老婆偶尔露出掌控欲的时候,比如我的着装,我吃下去的东西,还有*精的时间,只有他说可以才可以的样子
8、老婆为我戴上婚戒的时候
9、不小心溅到老婆的脸上,他眯着眼舔掉了滑到嘴角边的
10、他对我心软的每一次
第87章 伺候老婆~
怪物被老婆花了很长时间才安抚下来,变成一只温热的,粘人的触手怪。
怀里的人累迷糊了,眼睫一垂便沉沉的睡去,洞穴外的天色转暗,一轮巨大的圆月缓缓的升上来。
银辉洒照在污染地的每一处,群山间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无数的怪物从各自的栖息处钻出来,身影似鬼魅般,飞速的在各种阴影间移动。
一只双头鼠从居住的沙土洞穴里爬出来,沿着门口堆的一只白森森的头骨往上爬,停在头骨弯曲的角上。
这处刚好晒得到月光,它仰起头来,伸了伸懒腰,正要抬起爪子挠痒痒,忽然侧方一道阴影袭来,一头正在捕猎中的怪物一口将它叼走。
它似狼似狐,背部一对透明的薄翼飞快的折叠起来,藏匿进灰色的绒毛之下,身形稳稳的落在了阴影里,溅起大片沙尘。
刚一落地它便用锋利的牙齿碾碎双头鼠的身体,鲜红的血液和污浊的内脏被挤出来,它快速的吃完,布满倒刺的长舌甩出来,吐出一小截骨头:“呸,难吃。”
还是人类的味道好。
自从那个裂缝被监管之后,它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人类的味道了,光是想想就怀念的要流口水。
它甩着脑袋再度进入下一轮捕猎,天空中,泥潭里,灰森林,云河中,整个污染地此刻随时可见正在狩猎的怪物们,比白天路薄幽到来时还要热闹。
但这些怪物都自发的规避了竹山这边,域主气息浓郁的地方,它们不敢靠近。
怪物们的作息恰好和人类相反,更习惯昼伏夜出,在污染地,晚上才是大部分怪物的白天。
放在平时,陈夏这个时候也会出来活动,它不需要捕猎,但会出来晒月亮,或是爬去云河里,在冰凉的水中泡一泡。
可今天它回来后却一直都没有露面,有消息灵通的怪物聚在一起八卦:
“听说域主大人带了个人类回来。”
“是食物吗,一定很美味吧……”
“域主不是不吃血肉吗,不然咱们这里谁能逃得掉?”
“肯定会被吃掉吧,那人类我远远的看到过,看起来特别美味……”
被怪物们一致认为已经被吃掉的人类,此刻躺在水床一样的黑色液体当中,被数条触手缠绕着,睡的正香甜。
而它们眼里那凶残可怕的域主,此刻就像个痴迷于艺术品的收藏家,在自己的巢穴中,欣赏着自己最至高无上的藏品。
大量红色的眼瞳从不同的触手表面睁开,里头闪烁着疯狂的爱意,爬到不同的方向,从不同的角度无死角的盯着妻子入睡的模样。
这是它一贯的习惯。
偶尔看得忍不住了,就会爬下来几条触手,偷偷的舔几口。
脚踝又痒又冰,路薄幽缩了下腿,在洒满整个洞穴的月色中醒来,入目便是外面巨大的圆月。
洞穴内的黄金和宝石一闪一闪的,光芒在夜晚显得非常漂亮,他看着陌生的景色,一时有些怔愣。
“嗯?”刚睡醒的嗓音甜糯,他迷糊的眨了眨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条粗壮的触手爬过来,往他怀里钻。
他像抱一只大号抱枕那样,将丈夫的触手抱住,想起来了,这是他来到污染地的第一天。
白天进来没注意看,路薄幽这会儿才发现,洞穴上方的镂空原来并不是真正的镂空,是那里有一大片非常通透的白水晶,被打磨过,干净透明的像他在巨木镇的家里装的落地窗。
他懒洋洋的蜷了下手指,想伸个懒腰,刚一动,整条手臂就酸痛的他眉头一皱。
瞬间有些后悔睡前为了安抚丈夫,在它耳边小声问“用手可以吗”这件事,实在是……
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冰凉湿滑的触感。
尤其是指根,珠子滑过总是会挤开手指。
婚戒在月色中熠熠生辉,因为经过切割,闪耀的火彩比洞穴内的那些宝石原石还要美。
他不禁又想到了宝石被打湿的模样,那时候火彩就会被盖住,就像被打湿的脸颊,眼下的那颗泪痣也会被遮盖一样。
会带来浓郁的白鼠尾草气息,他竟然会在这种气息中感到安心,和一种充盈的满足。
但是手臂真的好酸,陈十九这个怪物!
“老婆,不再睡会儿了吗?”怪物感受良好,回味无穷,心情愉悦。
“睡不着了……”
心里惦记着事,他睡也只睡了不到六个小时就醒过来。
触手抱着他起身,从黄金堆上捡起他的睡衣,细致的想帮他穿衣服。
路薄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抱在怀里穿衣服,他很不适应,脸上的红一下就蔓延到了锁骨上,又被羞耻心扩散,整个人都变得红彤彤。
“我、我自己来……嘶——”
他想去拿衣服,一抬手臂肌就酸痛的厉害,又垂了回来。
陈夏墨色的液体状态慢慢的拟化成人类,修长有力的双臂将路薄幽环住,结实健壮的胸膛像最舒适的靠椅,抵着妻子的肩膀:“别乱动,手不是不舒服吗?”
说着他腿往上颠了一下,数道肌肉线条迸现,充满蓬勃的爆发力。
路薄幽正毫无防备的侧坐在他的大腿上,瞬间被抛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要摔出去,一瞬间的慌张反应令他下意识的往丈夫怀里倒去。
发酸的手臂更是顾不得太多,一把抱住了丈夫精悍性感的腰,模样乖的,就好像在主动投怀送抱。
整个人重重的跌坐回去时,腿肉还被余震荡起波澜,路薄幽跌懵了,呆呆的瞪大眼睛。
计谋得逞的怪物嘴角懒懒的勾起,开始伺候起老婆来。
有时候触手多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他既可以稳稳的揽住老婆的后背,也能帮他穿好衣服一颗一颗扣上扣子,甚至能发现老婆的腿上,没消退的红痕处皮肤有些肿。
触手小心的避开伤口,在心里默默记下:老婆腿上破皮了,等下要找草药给他涂上。
给老婆穿好衣服,他也没忘给自己的人类躯壳也套上,又带着老婆到洞穴外不远处的一个水池边洗漱。
这个水池的颜色是绿色的,像女巫熬的魔药,说实话路薄幽一开始看到并不想触碰,总感觉这玩意儿有毒。
但他把手伸进去时却发现水是温热的,非但没有异味,还有点淡淡的青草香,滑过皮肤也不会被染色,他便接受了这颜色不一样的水。
收拾妥当后,他站在洞穴外的草地上,仰头看上空,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里的月亮竟然如此的大。
想的白天丈夫说过乌日是怪物,他有些好奇:“老公,这个月亮也是怪物吗?”
“不是,和你们那里的月亮一样,乌日惧怕月光,所以才会在白天的时候飞出来,到了夜晚便会被月光驱逐到桑木上。”
陈夏从洞穴里出来,穿的还是一身简单的连体工装,一边往兜里塞塑料儿童手表,一边为老婆解释。
那手表路薄幽看着眼熟,正是他之前戴过的那种表带上画了可爱卡通图片的小手表。
能发光能唱歌,路薄幽的那个粉色的被他留在了巨木镇的家中,没想到陈夏竟然带了这么多过来。
“你拿这么多手表干嘛?”
他好奇,陈夏走到草坡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下面就是悬崖,夜晚的冷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衫猎猎,他转过身朝妻子伸手:“山婆婆喜欢这个,老婆,来。”
哦,原来是礼物,“你早说呀,她喜欢手表的话,我有很多更加精美更适合当礼物的。”
从几十万到数百万不等,他平时都不怎么爱戴,只有出席一些活动的时候会当做搭衣服的佩饰带一带。
他边说边扶着丈夫的手臂跳过去,刚一站稳腰就被环上,一条触手快速的陈夏脸颊上钻出来,勾着他的双手去环住丈夫的脖颈。
陈夏略一弯腰伸手,将他公主抱起来,垂过目光眼含笑意的看他:“不用,外表不重要。”
路薄幽心想也是,这里是怪物的世界,可能人类的金钱货币在它们这里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又或许那个山婆婆就是很朴实的怪物。
“老婆,抱紧我,”怪物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一句。
“嗯?”路薄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很听话的环紧了他,下一瞬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陈夏竟然抱着他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啊!!”人在失重的时候心脏总是跳得飞快,周围的光景都在飞速褪去,这种感受很吓人,但又很刺激。
他们并没有摔的四分五裂,一只像巨大蝙蝠的怪物飞了过来,陈夏抱着他刚好落在怪物背上。
“去山婆婆那。”
他低声对怪物说道。
后者翅膀一扇,格外激动,一个掉头就加速飞去。
路薄幽:“……”还能这样?
很快这只怪物停在了一座形似龟壳的巨山前,陈夏抱着他下来,他终于站回地面,想跟那只怪物道谢,对方却一溜烟飞走了。
“我见到那个人类了!我见到那个人类了!”
边飞还边发出激动的叫声。
“……”
路薄幽有种自己是稀有动物的错觉。
一条飞舞着紫色荧光的小路出现在两人面前,陈夏牵着他往上走,路两旁的石块和树木后面悄悄的冒出许多脑袋来,自以为很小声的大声讨论:
“天呐,快看,一个人类和域主大人走在一起!”
“他好漂亮!”
“他还没被吃掉吗?”
“他看起来好美味……四肢细细的不会断掉吗?”
“人类都长这么好看的吗?”
“哇,他身上有域主大人的气味!!”
路薄幽一开始想当做没听见,但这些小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嗓门就这么大,各种稀奇古怪的叫声直往耳朵里钻,他想不听见都难,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路边。
这一眼便把那些小怪物吓的缩了回去。
“天呐他看得见我们!”
“快别说了,域主大人要生气了。”
树林里一阵骚动,小怪物们全部都躲了起来。
没走一会儿陈夏带他停在了一颗枯树前,这树很高大,树心是空的,树枝上一片叶子也没有,长长的气根垂下来,像老人的胡须。
“这就是山婆婆?”
“这是山婆婆住的地方,准确来说我们正站在它背上,”两人话音刚落,一个由树根和石块组成的人形从树干里冒了出来,笑眯眯的朝两人招手。
陈夏说明来意,它便围着路薄幽转了一圈,树根开始轻微的颤动起来,整座山林间所有的树木都跟着摇晃,叶片飘落,沙沙作响。
路薄幽感受到了风,非常温柔的吹拂过来,像年长者慈爱的手轻抚过头顶,他的皮肤上忽然浮现出金色的环纹,一直到风停下后环纹也没有消失。
他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山怪,发觉丈夫也同样在紧张,将他的手握的很紧。
山怪沉吟了一会儿,石块开合,吐出两个字:“神迹。”
声音却不是从面前发出来的,而是他们脚下所踩着的整座山。
浑厚苍老的声音贯彻整个山谷,惊起居住在里面的大量怪物,路薄幽愣愣的望着面前这个才半人高的石形:“您说什么?”
神迹?
那是什么意思?
山婆婆咧开嘴,呵呵笑了下,这次声音就是从它的嘴里发出来的,树枝状的手指隔空点了点路薄幽的肚子:“你孕育了神迹。”
“它需要庞大的污染力才能生长,人类的身躯无法承受,还好域主将你带回了污染地,若是在你们那里,你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陈夏眸光一敛:“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老婆不受影响吗?”
山怪没急着回答,而是看向路薄幽身上淡金色的环纹:“但你获得的天授恰好是守护,所以应该不会危及性命。”
“域主放心,只要域主夫人住在这里,喝这里的水,吃这里的食物,养养胎,情况就会稳定下来的。”
听到这儿路薄幽才放松下来,已经出了一手心的冷汗,只是他还没放松多久,山婆婆的下一句话又令他耳尖一红。
“哦对了,人类的身躯还需要伴侣持续的滋润,在彻底稳定下来前,结合可以使天授的效果加强。”
“吃的东西呢?什么都可以吃吗?”
路薄幽作为一个人类,听到这种话已经羞耻的满脸通红,可陈夏却神色如常,甚至认真的询问起别的事来。
山婆婆说除开食物外,它会给路薄幽提供各种草药,他每天都得吃,但每天吃哪一种都需要当天看过才知道,所以路薄幽以后每天都需要来这里一趟。
临到要走,陈夏把兜里那一把手表抓出来,递给山婆婆当谢礼,又说让路薄幽在这里等会儿,他去摘样东西。
路薄幽就看着那堆手表,略感歉意:“抱歉,我们来得匆忙没准备太多手表,之后有机会,我会带更好的来向您道谢……”
他话音刚落,山怪拎起一块手表塞进了嘴里,嘎嘣几下嚼碎,像嚼豆子一样。
嚼碎的手表一开始还在它嘴里唱儿歌,直到被咽下才消停,它又拿起一块继续吃,画面实在诡异。
“……”
路薄幽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陈夏之前说外表不重要是什么意思,原来是用来吃的啊。
“那我期待你的礼物,”山婆婆笑呵呵的应下。
长寿种钟爱食用时间,手表是时间的具象化,它可以细细品味。
丈夫还没回来,路薄幽蹲下身下,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环纹问山婆婆:“您说我的天授是守护,那我的丈夫从它母亲那儿遗传的天授是什么您知道吗?”
第88章 湿淋淋的大腿
山婆婆又吃掉了一块手表,眯着眼睛笑了笑,身后的枯树气根飘荡起来,山里又吹来舒适的风。
一块平坦的石头从地下冒出来,出现在路薄幽身旁,高度刚好像个小板凳。
“坐着歇会儿吧。”
看他一直蹲在自己面前,山婆婆体贴的给他弄了把小椅子来。
这座山就是它的身躯,山里的每一棵树木每一株草每一个石块它都清楚的知道它们的位置。
等路薄幽在小石头上坐好,它才用讲故事的口吻问他:“你看到它的眼睛了吗?”
路薄幽想起了丈夫那双诡异的红瞳,点点头:“看到了。”
“是不是数量非常多?”
“对,触手上还有黑色的液体里都有……”
怀了宝宝之后第一次能看见丈夫的原貌,他就差点被吓晕过去,那么多的触手本来就已经足够恐怖了,更别提堪比繁星的眼睛。
即便他没有密集恐惧症,回想起来,也会稍稍感到不适。
“那就是他遗传的天授?”路薄幽很快反应过来。
原来丈夫从他母亲那里获得的是眼睛。
“对,他获得的是‘观’。”
“观?”
“你可以理解为凝视,或着无穷尽的视野,域主可以把眼睛暂时切割出去,爬到何处他的视野就会达到何处。”
山婆婆一边为他解释,一边像哄小朋友一样,在他身边变出成片的淡紫色小花,随后用枯树枝般的手,摘下那些花朵,编织成了个美丽的花环。
它抬手想把花环戴到路薄幽头上,后者就低下头,方便对方为自己戴上,轻笑了下:“和我听过的传说故事里的千里眼有点像呢~”
估计他当初去找S,用的就是这种能力。
“不止,观,可观天地,也可观自我,这种凝视,可以让他固守本心。”
这一点倒是挺出乎路薄幽的意料。
固守本心,他一直以为怪物都挺随心所欲,而且不讲究这些呢,就算在传说故事里,它们估计都得是邪恶的反派那一类的。
而且他自己遇到过的大部分都是食人的。
但他想,怪物里也会有像陈十九这样的,像小咪那样的,自己还是对它们不够了解。
不过也不是很想了解,他的心有限,只装得下很小一部分东西,从前是陈十九,现在是他和宝宝。
他低着头,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一个小花骨朵,花骨朵就在他指尖下绽放,像变戏法似的。
“啊、”路薄幽小小的惊呼了下,眼睛本就又亮又漂亮,一瞪圆更是清澈的像汪水。
他头上又带着花环,身上的浅金环纹还没淡去,坐在一片花丛中,就好像是从林里新生的精灵。
“它们深渊种认定的伴侣,会终极一生都忠诚,而域主的‘观’会让它时刻都认清自己的内心,所以你永远都可以相信域主对你说的话,它是不会背叛你的爱人。”
山婆婆拿花在哄人类玩儿,乐呵呵的,它说话慢,声音苍老却很慈和。
让路薄幽想起了小时候在雾平镇有一个卖油饼的老奶奶,有时候会把剩下的一点点油饼碎分给他们吃。
那大概是他对这种年纪的老人为数不多的好印象,再看眼前的怪物时,就多了份亲切感。
何况,它似乎在担心自己会嫌弃怪物,像个长辈那样帮丈夫在自己面前说好话呢。
路薄幽忍不住笑起来,“这点我倒是知道,我的丈夫很好。”
他最疯狂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都舍不得伤害自己。
他们又聊了几句,陈夏返回,兜里揣了一把黑呼呼的草,手里拿着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老婆,给,这个应该是甜的,你尝尝~”
他刚才试过一个,觉得像人类世界里的苹果,脆脆的,水水的。
老婆醒来还没吃东西,他担心会饿着,递果子时又注意到老婆头上的花环,凑过来摸了摸:“老婆,你戴这个真好看!”
一条触手又爬过来补充:“不戴也好看!”
黏人的劲儿一点没少。
路薄幽有种在长辈面前秀恩爱的尴尬,脸红红的起身,一手拿果子一手抓着丈夫的手,跟山怪道完谢就急忙忙走了。
还是那条下山的小路,走下来之后,是一排悬空的石板,石板下面就是河。
他在上面走,陈夏在后面跟着,触手早早的爬到他前面,小心的护着,他就边啃果子边四处张望。
“老公,接下来咱们干嘛?”
刚才听山婆婆的意思,他得待在污染地养胎,直到顺利生下宝宝,可他完全不知道养胎需要干啥。
总不能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他会无聊疯的。
这里也没有电没有网,他一个生活在人类世界习惯了网络的人,乍一下还真有点不适应。
“你饿吗?我带你去捕猎~”
“捕猎!”路薄幽瞬间来了兴致,赶紧点头:“饿!”
其实一点都不饿,刚才那个果子还挺有饱腹感的,但捕猎这种事,听起来就很有趣。
他的枪法很好,之前在巨木镇有猎人比赛,那次为了杀丈夫,他自己没参加,主要也是因为赛事规则多。
他不是个喜欢被规矩束缚的人,但在这里就不一样。
于是他兴高采烈的跟着丈夫来到了一处草地上,屏住呼吸,放轻动作,蹲下身,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一块巨大的头骨之后,随后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身边的人。
他不知道哪种怪物能吃,哪种好吃,反正像之前泥潭里的那种白蛆一样的怪物他是万万不会要的。
他等着丈夫跟他介绍,后者却满心满眼只有“捕猎中的老婆也好可爱”这个念头。
陈夏看到妻子各种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忍不住想把他抱在怀里使劲亲亲。
他也学着老婆的样子蹲下身,故意跟老婆贴的很近,两人体型又差距,他靠过来,身影能完全将路薄幽遮住。
一条触手从他的手背上探出来,睁开眼睛看向头骨之后。
“老婆,看到那个拱起来像灰色树皮的东西了吗?”
陈夏将唇凑在妻子耳边,低声问,呼出的气息冰凉,拂过耳畔,白嫩而又敏感的耳垂不经撩,一眨眼就变得绯红。
但耳朵的主人很全神贯注,小心从藏身的头骨后面探出一点点脑袋,注意到了丈夫说的那个东西。
它几乎跟浅灰色的草地融为一体,像一块掉落的大树皮,目测有海龟那么大,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到了,它的壳看起来很坚硬,要怎么做?”
路薄幽眨巴着眼求知欲旺盛。
只是话刚问完,身边的怪物就像开屏的孔雀一样,一条触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弹射出去,直接刺穿那只怪物的壳。
路薄幽看到那壳里飞快的窜出几条长满绒毛的软足,在空气中垂死挣扎了下,随后软在地上不动了。
触手卷着它飞快的收回,装作不经意的递到老婆面前。
“这个的肉口感会像螃蟹,老婆你应该喜欢~”
没有哪个怪物不想在伴侣面前展现自己的强大,捕猎是最好的证明。
陈夏尽管脸上没什么神情,但爬出来的触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小狗尾巴一样在身侧甩啊甩的,就好像叼回了东西,希望获得主人的夸奖。
准备了老半天的路薄幽:“……”
他还以为是让自己捕猎呢!
这样有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气鼓鼓的往头骨上一坐,环着胳膊翘着二郎腿,不高兴了:“陈十九,我又没有触手,怎么捕猎。”
“老婆你想自己来?”
“对啊,你说带我来捕猎,我还以为让我自己来呢。”
“我来不行吗,我不想老婆你弄脏手。”
“不行,那样没有收获的乐趣。”
“……”
陈夏陷入了沉默,眉头拧着,纠结,最后试探性的问老婆:“那我把触手给你用?”
路薄幽看了眼很兴奋很期待的触手,无情拒绝:“不要,你的触手只会占我便宜。”
哪里敏感往哪里爬,还总爱钻到衣服里去,湿漉漉的不说,把一些地方弄肿了,时常会被衣服布料蹭的不舒服。
几条触手羞涩的扭了扭,陈夏在他跟前蹲下,把下巴搭在他的膝盖上,努力睁圆眼睛,可怜:“老婆你不喜欢我的触手吗?”
“不是……总之,我需要一把武器。”
武器这种东西,这里没有,怪物们厮杀全凭自身,陈夏左思右想,先把老婆带回了巢穴。
随后出去,掰了一只甲壳类怪物的角,前段是像斧头一样坚硬锋利的硬壳,美滋滋的带回来给老婆。
路薄幽拿在手里,根本拎不动,明明就半人高的角,但特别沉,更别说挥舞它。
于是陈夏又出去了,这个怪物的腿,那个怪物的口器,他拿回一堆乱七八糟的。
每一个路薄幽都会积极尝试,但每一个他都用不了,最后他比跑进跑出的怪物先累了,赶紧把还要为他去找武器的丈夫按在洞穴内,翻身跨上去,撑着他的胸膛让他消停会儿。
而污染地毫不知情的别的怪物们,只看到了域主隔一会儿就跑出来,随机抓一只怪物掰掉它们身体的一部分,嘴里还说着“给老婆”之类的话。
眨眼间污染地的怪物之间就有了新的谣言:
“听说了吗,域主抓回来的人类好邪恶!”
“他好凶残,就是他吩咐域主出来拆咱们胳膊腿的!”
“原来人类都这么可怕!”
洞穴内的路薄幽也完全不知道,外面关于自己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他靠在丈夫身上休息了会儿,看向他的口袋:“你兜里装的草是干嘛用的?”
竟然是黑色的。
陈夏才想起来还装着这个,他把草拿出来递到妻子手上:“你大腿上磨破皮了,涂这个好得快。”
“……”
这怪谁!
路薄幽捏了捏草的叶片,发现很有肉感,他尝试着用力捏下去,草面立马溢出乳白色的汁液,像奶浆菇一样,只不过这个草是黑色的,对比更加强烈。
“它的汁液竟然是白色的?!”路薄幽大为震惊,怎么会有草的表里如此的不一!
那些挤出来的白色汁液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流,积在指根处,还有些滴在了婚戒上,又缓缓的流到手背上。
散发出的草香清新,微苦。
洞穴内的两人呼吸同时一顿,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件事上。
路薄幽抓着草药的手被怪物拽下去,抵到唇瓣,伸出舌尖,一边舔掉那些流下来的汁液一边轻声解释:“污染地大多都是灰白色或者黑色,没有太多的色彩,所以这里的生物为了融合环境,也会做伪装。”
“你……别吃了,不是说用来涂抹的吗?”
舌头好冰,舔过皮肤的速度又特别的慢,太色情了,会让他生出一种白日宣淫的错觉。
虽然洞穴外的圆月正挂在高空,这里还是夜晚。
“可以吃的,就是味道是苦的,你不会喜欢,老婆,我现在帮你上药好吗?”
“……”
破皮红肿的地方在腿上,上药岂不是要……
路薄幽本想拒绝,但因为现在的坐姿,他清晰的感觉到了破损的地方是疼的。
小时候疼了得忍着,现在长大了,仇人也遭到了报应,他忽然变得娇气起来,这么点痛他一下也忍受不了,点点头。
他从丈夫身上下去,坐在大贝壳的边缘,将发红的腿露出来,双手往后撑住:“……你轻点。”
撒娇似的。
碾碎的草汁像下雨般淋在他的腿上,将双腿弄得湿漉漉的。
陈夏沾满了汁水的手指轻而缓慢的将它在妻子的腿上抹匀,微微凉凉的感觉很好的缓解了路薄幽之前的那点痛。
红肿转眼就被乳白覆盖。
第89章 老公变坏了
但草汁没有因此停止,触手搅动的力气很大,白色的草药汁水不断的淋下来,不但滴在了路薄幽腿上的伤口处,也将墨绿色的触手染白。
触手这种东西,一旦湿漉漉的,就会显得格外的……,路薄幽光是看它挤压草叶,脸就莫名滚烫起来。
而陈夏像是希望他看到一样,刻意挤压的缓慢。
它们继续往下淌,双腿盛不住,就开始流往雪白的贝壳上,又将路薄幽的裤子打湿。
“够了……”
只是涂个擦伤而已,完全用不着这么多。
而且,他坐着的地方也全部被弄湿了,这样很不舒服。
陈夏蹲跪在他身前,视线从白色布料下透出的红色牙印上扫过,喉结滚动,哑声道歉。
又抓着他的脚踝踩在自己肩上:“老婆,这样晾一会儿,它会慢慢的被体温变成透明色,干掉后会形成一层薄膜将伤口覆盖。”
这样之后不管是走路还是跑啊跳啊的都不会受到影响,也不会被裤子磨到伤口。
“好神奇,那一天要上几次药?”
路薄幽低头沾了点腿上的药水在指尖碾了碾,白色果然慢慢褪去,变成了像水一样的状态。
这让他想到了一种花,初开时是白色的,下过雨后,花瓣被雨水打湿,就会变得透明。
一天只需要上一次药,陈夏本想如实回答,可老婆这样把脚踩在自己的肩上,往后撑着身体等待药水晾干的过程实在太过美好。
他能清楚的看到那些白色的药汁从光洁的大腿上缓缓往下滴落,沾过老婆的皮肤,他好嫉妒它们,每一滴都想用触手去吃掉!
丈夫突然闷不吭声的盯着自己的腿,路薄幽手上动作一顿,脸颊烧得更红,脚微微用力踩了踩他的肩:“怎么了?”
眼睛直勾勾的。
“三次,”陈夏仰起头,一本正经的撒谎:“一天要上三次。”
“……”
那还神奇个屁。
路薄幽虚眯起眼,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情,冷冷的俯视着蹲在身前的人。
后者被看得心虚,红瞳一颤,错开视线,又莫名被老婆这样看得很兴奋,忍不住把视线移了回来。
“老婆……”
他仰起头想要亲吻,路薄幽环着胳膊,抬起一只脚踩在他喉结上,施加力道阻止他靠过来,嘴角一扬,勾出一抹冷笑。
仍旧一句话都没说。
但刚刚撒过谎的怪物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他抓着老婆的脚踝低头亲在雪白的脚背上:“对不起老婆,我刚才骗你的,一天只用上一次药就好了。”
“哈……”
路薄幽轻笑了声,这才撤去力道:“老公,以前没看出来啊,你切开还是个芝麻馅儿的。”
都会骗人了。
“不是的老婆,我切开是黑色的水,你看,”没听明白人类这话的意思,但陈夏听出了话里的揶揄。
他生怕老婆不喜欢自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芝麻馅的,赶紧抬手在自己的胸膛上划开一道给他看。
麦色的肌肤破开,但没有流血,里面黑色的水液缓缓浮动,像一个会把人吞噬的漩涡。
路薄幽看得眉头直跳,想起来他把心脏挖出来送给自己的画面,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丈夫脑门上。
“陈十九!不准突然这样!”
哪有人动不动就剖开自己胸口的,太惊悚了,他都要对这个动作应激了。
他气得眼尾都红了,偏偏丈夫脑门上挨了一巴掌,也没反应过来他在气什么,还以为比起自己这种黑色的液体,老婆更爱芝麻馅儿的。
继嫉妒老婆腿上的药汁后,他又开始嫉妒芝麻,忍不住阴暗的想,等老婆不注意,他要把污染地所有和芝麻相似的植物全部吃掉!
正好药汁也干了,路薄幽气鼓鼓的穿好衣服,径直出了洞穴。
像炸毛过后的猫猫,需要独自待一会儿舔舔毛才能把自己哄好。
路上还跟自己的肚子说悄悄话。
“宝宝,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学你爸爸……”
“他总是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这很不好。”
“哦,也不要学他乱吃东西,他是个异食癖,很可怕!”
出了洞穴后他站在临崖的那一侧看风景,发现月亮已经斜到了天边,天看起来就快要亮了。
他有点期待污染地的那只叫乌日的怪物,好奇它会是什么样,打算在这里看一场日出。
但崖边风有点大,他吹了会儿风,隐隐听到远处竹林晃动的声响,忽然想到了要用什么做武器。
正好陈夏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薄毯裹他身上:“老婆,这里的风吹久了你会头晕的。”
路薄幽被毛毯裹住,又被他抱得严严实实,刚才心里那点气早消了,他“嗯”了声,要说话,嘴才张开就被丈夫往嘴里喂了口东西。
是他们猎回来的灰色树壳一样的怪物,带回来后陈夏把它整只泡在了洞穴外冒热气的水坑里,刚温熟,就拆好肉过来喂老婆。
它的肉熟了之后是橙红的,陈夏说得没错,味道确实很像蟹肉,但比较有嚼劲,介于虾和蟹之间。
意外的很好吃。
“老公,我唔唔……”他把嘴里的咽完,要说话,又被塞进来一块肉。
“……”路薄幽吃的腮帮子鼓鼓,从他怀里钻出来,瞪了他一眼。
陈夏一直和热衷于为老婆做一切的事情。
之前路薄幽在尼牙加腰受伤时,那几天几乎都被丈夫抱在怀里,吃饭洗澡穿衣服,他伺候的乐在其中。
到了这里之后路薄幽明显发现丈夫的这个小癖好又变严重了,他得早点杜绝这种行为。
他这次咽下嘴里的肉之后,就赶紧从触手上抢走食物。
橙红的肉被弄成了差不多大小的块状,很方便食用,被装在那只怪物的壳里,也不会弄脏手。
路薄幽一拿到手就学着丈夫的样子,往他嘴里也塞了块肉。
本来还因为老婆拒绝投喂而伤心的怪物,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
“老公,我想到要用什么武器去捕猎了,给我做把弓吧~”
他逮着机会把刚才的话说完。
陈夏行动力百分百,当场就带着他去山脚下砍竹子。
两人花了一天时间做好弓身,弓弦用的一种怪物的肠子,需要煮熟后晒干再泡软,反复几次才能用。
于是在等待的过程中,陈夏为老婆做了一把竹编的摇摇椅,躺上去很舒适,比他洞穴里那些黄金啊贝壳啊之类的好得多。
这几天路薄幽也在附近逛过,他发现和第一天到这里时有点不太一样。
那些一开始对他充满好奇或者别的想法的怪物们,最近隔老远看到自己就跑,好像自己也是什么十分凶恶的怪物一样。
他一头雾水,每天去山婆婆那里喝草药,终于在今天得知了那些怪物们惧怕他的缘由。
它们认为他是一个专杀怪物的恶魔,凶残至极,抓到怪物也不会轻易放过,会残忍的虐杀。
就连这里最强大的域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他不是被域主带过来的,而是他挟持域主强迫对方带自己过来的,就是为了到污染地大开杀戒!
路薄幽:“……”
妙啊。
原来出门在外,名声有时候不是自己给的,全靠怪物们脑补。
他真想把巨木镇的邻居们介绍给这些怪物认识,都这么有想象力,没准会很聊得来。
想来也有些好笑,陈夏在人类世界时,会被周围的邻居们误认为是一个变态杀人狂魔,自己是被拘禁的。
现在到了污染地,恰好又反过来,还真是公平的很。
敢情他俩一个是变态杀人狂魔,一个是专杀怪物的恶魔,简直绝配。
他当天晚上就把这事当成笑话说给陈夏听了,后者却一点都不笑,英俊的脸上满是戾气。
“它们怎么能这么说你!”
“不知死活,我要去把它们都抓起来丢黑海里!”
“老婆,你明明就很好,一点都不是它们说的那样!”
他生气,还得路薄幽来哄。
好在自己的丈夫可能是全天下最好哄的一只怪物了。
路薄幽只需要捧着他的脸亲一亲,他就会迅速的高兴起来,只不过这种安慰方式有风险。
因为有的时候怪物能克制住,有时候兴奋过头,路薄幽第二天就很难爬起来。
弓箭做好的当天,路薄幽拿在手里玩了玩,非常趁手,弓身被打磨的十分光滑,又绑了防滑的麻绳,做的十分用心。
他自信满满的出发,打算就在附近试试弓,就没让丈夫跟着。
陈夏只能放出一条触手缠在他手腕上,以防出现什么意外,自己则留在洞穴这边做家具。
没一会儿他的触手就看到路薄幽在一处石头后面停下来,搭箭,拉弓。
雪白的手臂上纵出一条条好看的肌肉线条,修长匀称,手背上的骨线也一道道凸出来,是内敛的力量感。
不张扬,甚至十分好看,但一样危险。
甚至比一眼看上去就危险的那种类型更要可怕,因为总会有人被他过于漂亮的外表欺骗。
那是对付人类,至于怪物,他的箭矢瞄准远处一只篮球大小,形似野鸡的家伙。
对方正在啄地上的东西吃,尚未察觉到危险。
他射箭和开抢一样果决,几乎在瞄准的瞬间手就松了弦,飞射出去的箭带来破空的裂响,眨眼正中头部,当场将那只怪物钉在地上。
缠在手腕上的触手颤栗一般溅起小水珠。
老婆,好辣!
它偷偷摸摸的爬到手背上,舔了舔拉弓的手指,因为注意力全在老婆身上,也就没注意到他到底捕到了什么猎物。
路薄幽返回的也很快,像叼着猎物回来小尾巴竖得高高的矜贵又漂亮的猫猫,迫不及待的跟丈夫分享:“老公你看,它长得好像野鸡,咱们今天吃烤鸡怎么样~”
他兴冲冲的把猎物放到地上,将箭从怪物的头部抽出来。
陈夏低头一看:“别——”
根本来不及阻止,老婆手快,箭已经撤离。
路薄幽懵懵的抬头看他一眼,又去看地上的猎物,“怎么……”
“了”字还没出口,地上有了破口的怪物身体忽然一整个撕裂开,大量的虫子像堆叠成团的蛆一样,翻滚着爆出来。
一出来就四下往外爬。
“啊!”路薄幽看得头皮发麻,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跳到了陈夏身上。
像一只考拉抱着树那样,他死死的挂在丈夫身上,脸色被吓得惨白:“这什么啊,好恶心!!”
陈夏闷声笑起来,拖着他的臀把人往上颠了颠,“老婆,腿要夹紧了,不然会掉下去。”
“!!”掉进那堆恶心的虫子堆里?死都不要!
有洁癖的漂亮人类完全没发觉老公在吓唬他,双手赶紧搂紧了他的脖子,修长的腿在他腰后一搅,紧紧缠住。
第90章 在咬我~
陈夏单手托着他,另一手在路薄幽的后背上轻抚,指尖划过微微凸起的,薄薄的蝴蝶骨,又拂过漂亮的背脊沟,看似在安慰,手指却又处处在撩火。
“再紧点,老婆~可千万不能掉下去了,那些小虫子要爬上来了……”
连努力克制着笑意的话语都是在挑逗。
“啊?什么!别让它们爬上来,太恶心了!”
路薄幽着急忙慌的把自己固定在丈夫身上,害怕的又往上爬了爬。
上过药的大腿隔着薄薄的衣物,无意识的蹭着丈夫块块分明的腹肌。
后者受用至极,太过享受被老婆如此依赖的时刻,呼吸缓下来,粗沉的,愉悦的,“现在爬到我鞋面上了,一大团。”
继续使坏。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扬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话语听起来就不对劲。
可惜路薄幽是真的被刚才猎物身体里爆出来一大团蛆虫的画面吓坏了,完全没发觉。
一听他说,就吓得赶紧往他怀里钻,为了不再看到那些恶心的虫子,更是闭着眼睛把脸埋进的丈夫的颈窝里:“快、快走开……不要虫子,好恶心!”
身体都厌恶害怕到发抖了。
像只软乎可怜的小猫咪窝在自己怀里,全世界只有自己可以依靠,陈夏虽然对吓唬老婆有点愧疚,但更多的是对这种被依赖的愉悦。
怪物变态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巴不得老婆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害怕了难过了第一选择就是自己,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我。
这太可爱了~
简直……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又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老婆吃掉了,好乖好软好香……
头发蹭着自己的下颌,挠得人心痒。
体温也是暖呼呼的,每一下呼吸都落在颈侧,那一块的皮肤都要烙上印记了。
专属于老婆的印记~陈夏忍不住将脉搏的频率调整到和他的呼吸一致,享受和老婆同频的时刻。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虫子敢往他身上爬。
他稍微释放出一点领域之力,那些刚才还剧烈翻滚蠕动的虫子就陷入了假死的僵硬状态,每一只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条触手从陈夏托着妻子臀的手臂上钻出来,缓缓的垂到草地上,弯起尖端指了指悬崖的方向,口器一张翻出尖牙来,无声警告:滚!
那些装死的虫子便迅速的爬起来,拖着那具怪物尸体,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沿着悬崖爬走了,消失的干脆利落。
它们动作又快又迅速,在草地上留下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听起来就好像在周围四处乱爬一样,路薄幽越发确信它们要往自己这边爬,吓得又催促了声。
“老公……快点。”
小小声的嗓音听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陈夏装模作样的抱着人往洞穴的方向走:“好,老婆别怕,我走开了,我们回洞穴好不好?”
“嗯,”路薄幽一心只想离那些虫子远点,连忙点头答应,眼睛都没睁开看一眼,闭得紧紧的,还压在陈夏的颈窝上,生怕一睁眼就看到。
“老婆,快抱紧我,它们跟过来了~”
“什么!!”怎么还阴魂不散!
路薄幽不疑有它,赶紧往他怀里钻,紧得几乎要把自己嵌进他怀里。
随后他感觉到紧贴着的那堵胸膛在颤,先是很细微的,随后像是抑制不住,震颤的越来越明显,并伴随着陈夏低沉微哑的笑声。
“哈哈……老婆,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
路薄幽觉出不对来。
他试探性的睁开一只眼,左右看看,发现根本不见半点虫子,猛的抬起头来,回身一看,灰金色的草地上也干干净净的,那些虫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就连那具怪物尸体都不见了。
被骗了。
“陈、十、九!”
他咬牙切齿的回头,正好对上丈夫笑弯的红瞳,瞬间更气了,扑过去恶狠狠的朝他脖子上咬下去。
咬出了一排牙印后才消气,松开嘴,伸出舌头又舔了舔这里。
打一巴掌给颗枣似的,只是他的老公压根不需要枣,光是那一巴掌,都会爽很久。
在他咬下去的时候,这个变态怪物甚至有些含糊的喘了下,很高兴似的:“老婆的小嘴在咬我~好可爱……”
似乎只要是路薄幽给予的,他都会很享受。
只要老婆不离开自己。
而且人类没有怪物那样锋利的牙齿,咬起人来一点都不痛,四肢又纤细,在怪物眼中脆弱的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
他看起来乐在其中,路薄幽:“……”
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这样挂在他身上的姿势有多羞耻,他挣了挣:“放我下来。”
陈夏抱着不让:“不行,是老婆你自己主动跳上来的,抱够之前我不会放。”
“那你什么时候抱够?”
“……永远都不够。”
为了证明般,陈夏身体里涌出更多的触手来,直接将他缠住。
“……”
要点脸吧陈十九……
路薄幽叹了声气,将下巴搭在丈夫肩头,干脆放松了全身力道任凭他抱着,垂下来的小腿随着陈夏走动而一晃一晃的。
“今天山婆婆给的药好苦……”
他由着陈夏抱他回洞穴,在亮闪闪的通道里小声嘀咕。
“怪不得你今天喝的那么快,我还以为你是喜欢。”
陈夏记得他今天端着一个果壳做的碗,里面的药水他连颜色都没来得及看清,路薄幽就一口闷了,全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还能镇定自若的跟山婆婆道谢。
“不喜欢,但是喝下去后肚子热热的,很舒服,我觉得应该对我和宝宝都有益处。”
洞穴内陈夏新做了张大木床,上面铺了厚厚的草块,这些草叶是圆圆的,非常大一片,很像棉花,又蓬松又软,还有点点弹性,只是颜色不好看,介于灰色和泥土色之间。
不过路薄幽带来的行礼里有床单,刚好铺上面,就看不出底下的颜色。
陈夏抱他进来,弯腰把他放在床尾,自己顺势在他身前蹲下,用脸去贴了贴他的肚子,心疼的厉害。
“小崽子,我老婆都为了你去喝不喜欢的东西了,你可得争点气,长得白白胖胖的。”
“哈哈……”路薄幽突然笑了起来:“老公,宝宝可能没法白白胖胖的哈哈哈哈……”
“嗯?”为什么不能,他听说人类世界夸小朋友都是这么夸的,证明小孩长得好,难道我和老婆的宝宝长得不好?
可是这样老婆不可能笑得这么开心吧?
红瞳里满是困惑,路薄幽双手捧住他的脸,笑弯了眼:“因为它的爸爸黑呼呼的,所以它只会黑黑胖胖哈哈哈哈……”
他想起来在梦里见到的宝宝模样,像颗黑色的小果冻,触手还没有多长,短胖短胖的,非常可爱。
宝宝要是知道它爸爸希望它白白胖胖,不知道会怎么想,你自己黑呼呼的,还指望我白?
陈夏愣了下,也跟着笑起来,意识到好像是有点强崽所难。
第二天路薄幽按照惯例,起床后又得去山婆婆那里喝药,陈夏以往早就等着他了,今天却晚了些。
路薄幽收拾好出来时他才从水潭那边的方向过来。
等到喝完药路薄幽就知道他早上干嘛去了,原来是去找一种蜜果,蜂蜜的颜色,小小一个,又甜又软,一下子就将嘴里的苦涩给压了下去。
“老公,这个哪儿摘的?好吃~”他含在嘴里,果子沙绵绵的往外溢出甜味,还有一点点淡淡的花香,很合他口味。
陈夏把剩下几颗塞他手里,没回答,只是很高兴:“你喜欢就好~”
老婆喜欢,那他就天天去摘。
还是走之前山婆婆悄悄告诉路薄幽,他才知道,这种蜜果只生长在黑海边,那边临近域外,域外有污染浪潮,起伏不定,会影响怪物自身的污染力,很危险,一般都不会有怪物过去。
而且黑海离这边很远,也就是说,他昨天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很早就跑去摘了。
“……”
陈十九你真是……
就因为自己昨天说了句药苦,他就冒着危险去找甜口的东西,这里的怪物都不敢去的地方,他就那么去了。
别的怪物都觉得他强大,可路薄幽见过他自毁时引来雷电,伤痕累累的样子,他现在光是想到胸口都要呼吸不过来。
回去的路上他没忍住,还是拉住丈夫的手,一脸严肃道:“那个蜜果我不想吃了,你不准再去摘。”
“?老婆你不喜欢了?”怪物只能想到这种缘由:“那我再找找别的甜甜的东西。”
“不是,别的也不准再去找了,我听说了,它站在很危险的地方。”
陈夏脸上的疑惑一点点淡去,换成了一种特别温柔的神情:“老婆,你在担心我~”
“废话。”
“哈……我好开心~”
“……别岔开话题,总之把我的话记住!”
“但是我不想你吃到难吃的东西还得忍住,” 他靠过来,高大精悍的身躯很轻易就能将妻子环进怀里:“而且一点都不危险,那山怪吓唬你的~”
路薄幽不吭声了,直觉告诉他自己丈夫的话才是瞎说的。
他一直沉默到回了洞穴,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老公,我不喜欢现在的床上用品,你回巨木镇一趟,帮我弄些新的过来,对了,我还想吃我们那儿的蜜饯,也帮我买些回来。”
他得待在这里养胎,每天都得去找山婆婆看过,喝药,有充足的理由不能离开。
但自己的丈夫就不一样了,可以把他打发去安全的地方,省得他不听话还敢背着自己偷偷去危险的地方摘蜜果。
等他买了蜜饯回来,就更用不着去摘那种果子了,简直天才~
他悄悄为自己的想法鼓掌,陈夏果然露出了犹豫的神情,最主要的一点是不想和老婆分开。
“不然现在的床我睡不着,你忍心看我休息不好吗?”
“而且你会很快返回的对吧,或者你答应我不再去黑海那边。”
他记得陈夏说过,它有记忆的时候就在黑海,是从那里爬上来,到了污染地,说明那边的环境就连它也不喜欢待下去。
更多具体的事,他打算明天去找山婆婆的时候再详细的问问。
怪物的脑子转了转,反应过来老婆是在用他的方式保护自己,心里软塌塌的,没法再拒绝,乖乖听话。
于是当天晚上,他记了一堆老婆要的东西,又拿了一张纸条,上面写满老婆要问的话,把人哄睡着后,用最快的速度出发了。
路薄幽在这边的作息已经很接近怪物,月亮升至中天他才醒来。
洞穴内全是两人的气息,床边的架子上,陈夏挂了一串会发光的藤蔓在上面,这样就算晚上月光被云层遮挡,他也不会陷入黑暗当中。
原来的大贝壳被立在床后面靠墙的地方,当做靠背,而洞穴内多了藤椅,多了桌子,一切都和他刚到这里时不一样。
怪物很细心,虽然光看它的原型或者拟人态,都是很凶狠的那一类外貌,但丈夫在大多数时候确实很温柔。
比如他即便听自己的话去巨木镇拿东西,也没忘记帮他准备好食物。
路薄幽醒来没什么要紧事,吃饱喝足,躺藤椅上消了消食,洞穴外忽然传来了很细微的动静。
这里一直都很安静,这点动静瞬间引起了他的警惕。
平时这里几乎看不到别的怪物的身影,而丈夫一不在外面就有东西在靠近,显然有古怪。
他快速的坐起身,将弓箭拿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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