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撬啊撬
将人打发走后,方才对戏的两个主角各怀心思。
还有一个则化身行走的弹幕,如同沉浸式看完一部颜值超高的偶像剧,在心里疯狂咆哮:
“啊啊啊磕到了!”
“呜呜呜好甜!妈妈,我需要打胰岛素!”
都没什么想法继续享用甜品,草草吃了几口后,便结账离开。
靳西淮开车送两人回下榻的酒店楼下,临下车前,蒲灵突然叫住谷佳佳:
“佳佳,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想跟青恪哥单独说一下。”
谷佳佳虽有些好奇两人还要说什么悄悄话,但还是有边界感地没过问,她点了点头,只说:“好的灵灵姐,那我就先回去帮你收拾下午剩下没收拾好的行李。”
“嗯好。”蒲灵将自己的房卡递给她:“那就麻烦你啦。”
谷佳佳推开后座车门下去。
目送着她走出去一段路,身影消失在拐角,蒲灵才收回视线。
并拢双腿,手搭在膝面,蒲灵尽量摆出正式的架势,开启她和“靳青恪”接下来的谈话。
像是也意识到她接下来的话非同小可,靳西淮将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侧身对着她,肩背宽阔板正,眸色清敛沉郁。
也不问她什么事,只耐心地静候着她开口。
蒲灵轻咳一声,感觉自己好像把气氛营造得过分紧绷。
但她接下来要说的事实在不适合用玩笑和调侃做开场白,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就势说下去。
“抱歉,青恪哥。”
私下对话的第一句就是道歉,是蒲灵为不久前餐厅的事情而说。
“之前为了让彼此都能开心,我们有过约定。到现在,我的想法也没有变,还是打算按照我们的约定来……”
所言的约定是什么,靳西淮不清楚。
蒲灵没明说,他哥也未曾跟他谈及过。
那是一段他不曾参与过的故事,翻开的页面尽数空白,只能任由想象和脑补将它填满——
据靳西淮所知,许许多多的小情侣在恋爱磨合期,为了减少矛盾与纷争,常常会约法三章,为他们的感情减少烦恼与隐患。
他不知道蒲灵口中的约定也是否如他所想的那样,是甜蜜的约法三章,或是延长两人感情保质期的不二法门。
靳西淮想知道。
但他没有立场过问。
也不能问。
多说多错,靳西淮最后只高深莫测地嗯了声,并不发表自己的见解。
蒲灵也没发觉出什么异样,继续往下说:
“所以如果以后你有感到有什么不适,可以直接同我说,我会尽量调整,不会再让你因为我的言行举动而感到唐突与不舒服。”
刚才那一路,车内氛围都很是沉寂。坐在副驾驶的蒲灵,更是能感受到一旁男人的低气压。
像是在琢磨事情,但更像是在生闷气。
蒲灵想不到有什么事情会让他生气。
除了刚才为了让那红发女生知难而退时,为表亲密,她挽住了男人的胳膊,并说了些具有欺骗性的甜言蜜语这事,似乎也没别的了。
难道是觉得她这样的举动越界了?
亦或是,认为没必要为了挡个纠缠而拉着他,演这样一出腻歪到不行的戏码?
思来想去,蒲灵也只想到了这种可能。
于是,她打算为自己不提前打招呼,就拉他演恩爱戏码这事儿道歉。
在蒲灵认知中,靳青恪虽然清冷淡漠,但一直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对她也很体贴关照。
自己主动道了歉,语气真挚,感情还诚恳。在蒲灵看来,哪怕心里还没释怀,靳青恪也必定会给她一个台阶,温和笑着说没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靳青恪”并未如她所想的那般做。
他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车内的气氛一时安静得过分。
蒲灵不解其意,等了会儿,正想开口问明情况,身边的男人却先一步说话。
“没必要为了一直跟我说谢谢而道歉。”
“你不是也说了,这是你的习惯。所以不用觉得有负担。”
“不是……”
蒲灵想说自己不是为这事儿道歉,但男人却以一句“很晚了,我想起我工作上还有点事需要处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便将她满腹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与靳西淮分开后,蒲灵独自回酒店房间。
之前在弥水镇,因为蒲灵住的酒店住满,所以剧组工作人员入住的是另外一家,相隔较远,她和靳西淮成双入对出入也不会被发现。
但是现在不行,得避嫌。
她把房卡给了谷佳佳,电梯是拜托工作人员刷上去的。
等回到房间,谷佳佳给她开门,探头出来,第一句就带着十足的惊讶语气:“姐,你那么快就回来了啊?”
蒲灵换了双室内拖鞋,随口说道:“就谈点事,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啊……”谷佳佳的语气听起来怪失望的,“我还以为你们把我支开,是要和靳总那啥……”
蒲灵换好鞋,奇怪地瞅她一眼:“你以为我们要干嘛?”
“不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谷佳佳扭扭捏捏起来,吞吐道:“你们时隔几天没见,不要那什么吗?”
蒲灵:“什么?”
谷佳佳挤眉弄眼:“就那个……干柴烈火啊。”
蒲灵:“……”
望着蒲灵对她的话明显无语凝噎的表情,谷佳佳也觉得自己脑补过了。
想想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毕竟靳总一看就不可能那么快!
她对此颇感遗憾,但还是不死心。毕竟两人方才在餐厅时是如此得甜蜜,看得她眼冒粉红泡泡。
谷佳佳弯曲着两个手掌,指尖并拢对合在一起,试图表达生动:
“那这个呢?这个总做了吧?”
蒲灵有些心不在焉,都懒得解读,只一味发问:“这是什么?”
“哎呀,姐!”谷佳佳不知道一向冰雪聪惠的人今晚怎么那么迟钝,急道:“就是kiss呀!”
“……”蒲灵游离的思绪被她轮番的语出惊人拉回来一些,嘴角轻抽,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
别提床上那档子事了,他俩嘴都没亲过。
但这话又不能实话实说。
否则以她这小助理的强大无匹的脑补能力,迟早得给她和“靳青恪”脑补出好几个版本的狗血大戏。
所以,她只能随口搪塞道:“……亲了。”
这样总可以了吧。
谷佳佳:“!!!”
她就知道!
不等谷佳佳激动地发出尖叫,蒲灵便很有先见之明地捂住她嘴巴,揉了下她头发,而后掰着她的脑袋,将她脑袋轻轻转了个边,对着门口的方向。
“好了,我有点累了,你也快回自己房间休息吧。”
“明天还要工作呢。”
“好吧。”谷佳佳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见蒲灵脸上挂着明显困意,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遗憾告别:
“那我走了,姐你也要早点休息啊。”
“嗯好。晚安。”
“晚安!”-
此刻,另一家酒店顶层套房。
靳西淮这次落脚的酒店和蒲灵不是同一家,但相距不远,不到三分钟车程。
进门后,车钥匙被随手掷在茶几上。
玻璃桌板发出清脆一声磕响,力道过猛,甩出茶几边界滑落在地,砸到地板上,又是一阵咚响。
接二连三的响动,在这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几近达到了震耳欲聋的效果。
却怎么都分走不了男人一丁半点的眼神。
靳西淮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垂眼盯着一枚金属方块。
那是他刚才从口袋里拿手机时,顺带摸出来的一枚上午参观某重要场地时别在胸前用的铭牌。
黑色金属材质,边缘反射着冷光,正面面板用银灰色漆镂刻出他的名字——不,他哥的名字。
靳西淮紧盯着那三个字,而后,他拢掌握住。
淡青色筋脉隆结,用力到近乎痉挛。
指节一根根撑开,覆盖在冰冷的金属方块上,将名字严丝合缝地挡住。
却不料,隐藏式别针弹出,遽然扎进他指腹。
几乎是瞬间,就有血珠顺着伤口渗出来,鲜红得刺眼。
靳西淮却像是感受不到痛楚一般,也不把针尖拔出来,如同一座石化雕塑。
只是垂沉着鸦黑眉睫,任由一颗、一颗的血往外冒出。
而后,顺着白皙分明的指骨横淌而过,直至彻底干涸。
在此期间,靳西淮的思绪杳杳飘远,飘回到了高中时期的某天。
正逢暑假,学校选拔了一批成绩优异的学生参加夏令营,靳西淮也在其列。
出发前,为了能更好地让学生更好地辨明各自身份,学校专门订做了刻有学校名字与个人姓名的铭牌,要求学生们别在胸前。
彼时的靳西淮,因为在一次户外攀岩时摔断了胳膊。
手臂上打了石膏,动起来很不灵活。
老师检查佩戴情况,发现只剩靳西淮一人没戴,碍于他的家世,没敢出声斥责,只温声提醒他戴上。
那时的靳西淮,声名在外,混世魔王一个。
但也都知道,他并不刁难与针对无辜者,听了老师的话,靳西淮从游戏中抬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他用左手捻起那枚印着“靳西淮”字样的铭牌,侧过脑袋,试图单手将它别上。
最后却无语地发现,他能用左手打赢一盘游戏,也能用左手精准地将球投入篮筐,却怎么也戴不好这么个小玩意儿。
渐渐地,眉眼染上烦躁。
“需要帮忙吗?”
突然,身侧传来一道清甜的女声,像是汁水饱满的夏橙,靳西淮身体一顿,转眼看过去。
就见背着白色帆布包的女孩俏生生地站在他旁边,马尾高束,洁爽地露出巴掌大的脸,一双盈盈杏眼,目光清莹,毫无杂质地看向他。
胸前铭牌显示——高一一班蒲灵
靳西淮也不记得他是在怎样一番思想挣扎后,才答应蒲灵帮他戴铭牌的。
只知道,当蒲灵站在他身前。
鼻息间的微小呼吸透过夏日单薄的衣料洒在他胸膛皮肤时。
他的身体僵硬得几乎不能动弹。
直到帮他别好,少女仰起漂亮的脸蛋对他说好了,靳西淮才将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呼出。
避开她的眼睛,撇头看向另外一侧。喉头发哽,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记忆中,那是他成为“靳青恪”之前,为数不多地一次与蒲灵的互动。
也是在成为“靳青恪”之前,最后一次,与她靠得如此之近。
而在“成为”靳青恪后,靳西淮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他将亲眼去见证,甚至是身临其境地去体会蒲灵与他哥之间的浓情蜜意。
就像是钝刀子割肉,单是想象,那种感觉都几乎快要将他凌迟。
但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甚至自我蒙蔽,只要蒲灵稍对他态度疏离一点,他便会心生窃喜。
觉得,这样是否就意味着。
蒲灵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哥?
可一旦她稍微靠近自己,他就会失去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然掌控不了自己心跳的频率。
想要她再靠近一些。
哪怕是一点点。
于是乎。
他完全掉进情绪的陷阱。
悲喜交加,矛盾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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