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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跪讲的好处 君臣针锋相对


    为了“非进士不入翰林, 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规矩,殿试无缘翰林院的二甲三甲进士们都会全力准备馆选。


    只要考上庶吉士, 那就是帝国精英,前途无量!


    按理来说,江志扬,曾叔平,吴骄等人该很关心馆选才是,但谈远比他们更关心!


    谈远认为高阁老那日说的话非常有道理,皇帝当然不会开口承认自己想杀一位翰林官员, 但如果皇帝召见他的朋友和同乡次数异常地多,在他心里这就是证据了。


    说实话,被顶头大boss厌恶了, 谈远还真有点怕。他之前还是挺受前辈赏识的, 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被皇帝针对,他应该是什么反应?他能报复吗?怎么报复?谈远压力很大, 但这种事又不能同外人说。


    他辗转反侧两天, 有天晚上忽然又想到考中进士荣归故里的那几月, 那时候皇帝就派了锦衣卫监视他,幸好他没有什么小辫子可抓, 但他没有,他的家人可未必!


    想到当时觉得好玩搞的黑名单和白名单, 谈远立刻翻身下床给白名单之主他爹谈建写信。他爹中正平和, 族人也管得不错, 没人给他添麻烦,但有黑名单之首谈安养在膝下,肯定有人心里不服,他爹必须手段再狠一点, 把谈安还有那群人都给他管严一点!


    所以,谈远用了很严厉的措辞要求他爹约束家人和族人,写完丢下笔放了心回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上值前他让仆人把信寄出去,然后坐马车去了翰林院。意料之中,没人叫他干活,谈远继续看前一天没看完的书,翰林院的好书就是多!


    谈远正看着,忽然从外面来了一位宦官,他带了皇帝口谕,说皇帝要一人仕讲一人仕读,即刻就要,要林学士立刻选出两个人来。


    谈远在看书当然不知道,但他看书时感受到了外面的骚动,知道是“机会”来了,就放好了书,出去毛遂自荐了。


    此时,林学士推荐,宦官已点了一个人侍读,还差一个。恰逢谈远若无其事地自荐,官宦便道:“他长得好,就他了,你退下吧!”


    这就,选上了?要给皇帝讲经了?谈远跟着宦官走,脑子里的想法多得都堵住了。


    直到看到皇城要进宫了,谈远的想法才终于确定了,不管皇帝对他有没有意见,他都要好好讲,不能被情绪影响。


    想好了,谈远就放松了,他想,进宫侍讲,皇宫就是皇帝的家,侍讲不就是给皇帝当家教吗?


    “给皇帝当家教”娱乐了谈远,但很快他就乐不起来了,这傻逼皇帝恶意太明显了,动不动就打断他要提问!皇帝就是在故意针对他!


    翰林官员侍讲自然是站着讲的,但皇帝的提问那是圣谕,侍讲官员得跪着聆听圣谕。皇帝在这上面倒挺聪明,故意折腾他,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庸君!


    昏君!


    暴君!


    谈远在心里输出,表面仍维持着谦恭的微笑,每次跪拜都认认真真,挑不出错。


    狗皇帝故意的,他偏不让他如愿。他记性好既不会因为被打断就忘了自己要讲的《礼记》,也忍得住不会因为频繁跪拜就面有怨色。


    隆景帝指定了要谈远讲《礼记》,自然是有深意的,两者配合食用,味道更佳。但谈远的反应和他预料的完全不同,没了谈远这味调料,礼记尝着也不好了,隆景帝有些坐不住了。


    《礼记》阐述的是周代礼制,周礼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严格区分尊卑,隆景帝要看到尊卑要享受尊卑!


    再不开口,谈远都要讲完了,隆景再次提问,让谈远跪下解答。听完,他却不叫起。


    他笑着说:“都是朕的错,谈编修讲得这么好,朕的这许多问题都想问你,你跪累了吧?”


    谈远道:“臣不累。”


    谈远在心里吐槽,累不累,你自己跪几次不就知道了,装什么好人。


    隆景帝仍然笑:“既然跪了又站,站了又跪,谈编修不如就跪着侍讲吧?”


    谈远低着头,脸色大变!原来这才是隆景帝的大招,叫他跪着侍讲!他估计从此以后所有翰林学士给皇帝侍讲都会被逼跪着侍讲了,皇帝的尊严会凌驾于文人士大夫的尊严之上,皇权会膨胀!


    这他熟啊,这不就是清朝嘛,官员上朝要戴“跪得容易”。异族还没打进来改朝换代,本朝皇帝倒是先异化了。


    谈远短短时间想了许多,他再拜:“皇上,为君尽忠臣不累,皇上既问完了,臣该站着继续讲了。”


    隆景帝的脸黑了,一挥手,让谈远起了。但谈远刚讲了一句,隆景帝又提问了。


    这次谈远解答完,皇帝还是不叫起,却离了御座绕着谈远看来看去,不知道在看什么。


    谈远看着眼前缓缓移动的御靴和龙腿,判断这是皇帝在给他压力。如果是一般大臣被皇帝这样看,估计是如芒在背,压力山大。


    他,好吧,他压力也很大。不过他到底在新世界活了几十年三观成型了,骨子里是认同人人平等的,和骨子里认同尊卑分别的大臣不一样,他们会被吓得冷汗如注,会被吓死,他却只担心皇帝发疯。


    隆景帝注视着谈远没有找到破绽,有些烦了,“这次你就跪着讲吧,省得站站起起朕看着心烦,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隆景帝看着谈远,认为他已经做出了妥协,谈远一个小小编修总不敢违抗皇命吧?


    谈远想,真是一个好大的陷阱,皇帝的只此一次真是只有一次吗?他可是皇帝,他就是说话不算话,谁还能惩罚皇帝?


    而如果他只是谈远,一个小小的编修,那他是可以顺势答应的。虽然没面子,但也可以不触怒皇帝。可是,他不是一个人,面对皇帝,他代表的是所有翰林官员,甚至是整个文官集团!


    谈远坚定道:“皇上,恕微臣不能从命,翰林官员侍讲从来都是站着讲的。微臣为皇上讲过经,也可算是皇上您的老师了,跪讲有损师道尊严,请皇上三思。”


    三思?让他三思?可算是他的老师?隆景帝气得想把御盏砸到墙上去,可他是皇帝。


    隆景帝压住自己的火气,“是朕考虑不周了,爱卿说的是,请起。”


    谈远惊讶,他竟然是被隆景帝亲自扶起来的!完了,隆景帝还没完!


    事情果然和谈远预料的一样,隆景帝还没放弃让谈远跪讲让翰林官员跪讲。


    只是他这次换了招数。谈远讲得好好的,隆景帝叫停了谈远,叫了和谈远一起来的翰林官员上去讲尚书,道:“吴博士讲的尚书甚好,谈编修和朕一起听吧!”


    谈远站着听,隆景帝坐着听。但隆景帝又提问了,吴博士得跪着回答,谈远和他是一边的,也只能跟着下跪。


    隆景帝高高在上看着两人的头顶,心情愉悦。对吴博士道:“吴爱卿省些力,就跪讲吧!”


    “微臣从命。”说着他就示意小太监把《尚书》拿过来。


    谈远看着,心里很挣扎,干涉吧,皇帝一定暴怒,他的小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不干涉吧,他前面就白努力了,这种事一旦开了头,隆景帝一定会给很大的压力,让翰林官员们乖乖跪着讲,他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所以,这是搞不死他,就特意来搞臭他了?等他走出皇宫,这事传扬出去,他在官场的处境只会比从前难受百倍!


    思及此,谈远只能开口打断这君臣俩的表演了。


    “皇上,此事不妥!”


    又转向同僚:“吴博士!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谄媚的小人!我们翰林官员怎可跪讲,你的文人风骨何在?侍讲只能立讲!”


    吴博士拿着《尚书》不知道该不该开始讲。


    而隆景帝已经重重拍桌了:“大胆!”


    谈远立刻低头。


    隆景帝待要说谈远,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全都乱套了!待要不顾谈远意愿强逼吴博士讲尚书,又觉得没意思。


    谈远如此傲骨,他若激烈反对,吴博士未必敢讲。哪怕讲了,也没有效果,那些人只会学谈远激烈反对,给他上一堆让他头疼的奏折,谁会学一个小小的五经博士,也来跪着讲?


    小小谈远,着实可恶!


    “你竟敢违抗皇命?你不要命了?得罪了朕,你知道你是什么下场吗?吴博士继续讲,朕倒要看看他要如何!”


    谈远针锋相对:“吴博士不许讲!讲了你就是文坛的败类,为众人所不耻,出去一定是要臭名远扬的!”


    把吴博士压住了,谈远道:“皇上!周礼不止说君臣父子要严格区分尊卑,更说了君臣父子都要规范其行为,皇上如今做的事,是天子所为吗?皇上如果做的事出格,那臣的不从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现在隆景帝是真的头痛了,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老了。他靠在御座上,身边的太监连忙去关心他!


    等缓过来了一点,隆景帝道:“朕老了,你们都不把朕放在眼里是不是?一个个都欺君罔上是不是?今天敢不听皇命,明天是不是要通敌叛国啊?好你个谈远,把朕气成这样,你是要谋害朕吗?真是罪无可恕!”


    谈远跪着,没有听到那句“来人!”猜到皇帝内心在摇摆要不要处置他,这个时候当然是要降低存在感,等皇帝自己想通了!


    皇帝要是没想通,他今晚就得在牢里睡了,明天也不用上值了。


    第92章 大臣私下串联反抗 允许在高家见面了……


    谈远跪伏在地很久了, 隆景帝还是没有个决断。


    谈远想,隆景帝这是睡着了?


    隆景帝当然不可能睡, 他的脑海里,情绪小人和理智小人正激烈地打架。


    情绪小人说:“你要惩罚他,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吗?没有?你想让那帮文人士大夫把朕念死吗?还是想让朕遗臭万年?”


    理智小人说:“谈远是个硬骨头,只要把他按下去,就有七成把握把别人都按下去,到时候翰林院的都得跪着讲,那还不是朕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才是当皇帝的样子啊!”


    情绪小人暴打理智小人:“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折腾!还嫌朕不够累?按不下去你负责?你想让朕以后一天安生日子过不得?!”


    怎么还不说话?谈远想,隆景帝八成是要放过他了,不过这跪得是真难受啊, 不像在高阁老家只跪了一下。当然, 他是一下也不想跪的!


    “起来吧。”隆景帝道。


    哦?谈远慢慢站了起来,余光见吴博士也站了起来。


    “朕刚刚细想了想, 此事却有不妥, 违背了咱们儒家坐而论道的传统, 朕真是老糊涂了。这件事,你们出去了, 不许张扬,不然朕唯你们是问, 明白吗?”隆景帝道。


    谈远点了点头, 吴博士也点了点头。


    但隆景帝像眼瞎一样, 又问了一遍,“谈编修,你明白吗?”


    “臣明白!”谈远大声道。


    “好,退下吧, 朕累了,要休息了。”隆景帝摆了摆手。


    谈远顺从地跟着官宦引导出了宫,回了翰林院。


    哼!明白?他当然明白!他只是这个狗皇帝计划的一环!隆景帝想扩张皇权?想得美,他是来当首辅的,不是当皇权傀儡的!


    “林学士,大事不好了!”


    林学士被吓得差点笔拿不住,“谈编修回来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什么大事不好了?”


    谈远一脸着急:“林学士,皇上找我过去,原来,原来不是诚心的,总是打断我凭提问叫我跪下这个就不讲了。重要的是!讲经到一半,皇上他要我从此跪着讲!我是谁,我是咱们翰林的编修,今天皇上他敢叫我跪着讲,明天就是费铅跪着讲,后天就是林学士你跪着讲,再往后就是咱们大明所有文官全都得跪着啊!咱们跪着上朝,文官尊严何存呐!”


    林学士狠狠一拍桌子,“皇上他欺人太甚!


    “是啊,看来皇上早选中谈编修拿他开刀了,不行!跪着像什么样子!”


    又有人说:“我早觉得那些阉狗叫明远去侍讲有古怪,你们想啊,阉狗一面叫我们……反正,真是太古怪了!”


    费铅走到谈远身边,蹲下给他按膝盖,“跪了多久了?难受吧?”


    “还好。”谈远低声对费铅说,然后大声对林学士说:“我一个人跪不要紧,要紧的是咱们文官不能跪!林学士你说怎么办?我都急得没主意了。”


    林学士才是那个真没主意的人,他也愤怒,手紧紧地握着桌子边,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但谈远是大声和他说的,可没避着人!因此,众人早就知道了原委,他们各有主意。


    一个说:“陛下此举,所图不小,这只是一次试探,若不尽快反对,只怕啊……”


    又有人说:“此例一开,君臣之礼荡然无存!必须抗争,我建议联名各部上书反对。”


    还有人对谈远说:“咱们十年寒窗,金榜题名,为自己挣来了荣耀,将来却要跪着说话?我不接受!明远,谢谢你!”


    这句“明远,谢谢你”让翰林官员们的良心又占了上风了,纷纷拥到谈远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给他道歉,大骂宦官。


    又有个和谈远关系还好的编修对谈远说:“明远,之前的事,都是有人指使的,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明远对不起!你就原谅我们吧,明远。”


    “明远,真是想不到你骨头这么硬,咱们翰林院就数你骨头嘴硬吧!”


    “明远……”


    谈远听着同僚们的道歉,笑了笑,他自然会原谅他们,不会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都过去了,他们还是他的好同僚,但也只是同僚而已!


    “好了好了。”谈远面向众同僚,“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也没有放心上,闲着正好读书呢!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翰林不能跪着,你们快想想办法啊!想啊。”


    确实,这是个大问题,于是他们又开始想办法了,谈远则回了自己座位,他要看看这些古人是怎么组织同僚反对皇帝意思的,他也学学。


    林学士和一干人议论了半日终于有了个章程。不过议论时免不了要骂吴博士和那一干宦官。


    谈远听着,他们的办法大概是这样的:首先他们翰林官员集体写奏折或借古讽今或借物喻人,骂皇帝!再是借处理公务之名,去御史、给事中处传递消息。最后是各自联系同乡,座师,拜访高官大员,传递翰林院意见。


    谈远点点头,也写了一封奏折。他可不会在里面说他跪了半天有多委屈,他只会说他是在维护君臣纲常。又想给亲近之人如龚子传等人写信,忽然想起他还在被人监视!


    “林学士!”谈远高声叫着,一群人给他让出一条道,谈远跑过去附在林学士耳边小声说:“咱们得悄悄地,不能让锦衣卫和西厂那帮人知道消息。”


    林学士心头一紧,站起来,道:“诸位!此事非同小可,千万注意锦衣卫和西厂的人,万万不能说漏嘴,不然消息泄露,事不可成,还要招来祸患啊!”


    “是,林大人!”


    谈远满意了。他被人监视,不便多做什么,于是下值出了翰林院之后,他什么也没做,径直回了家。


    在家,他规规矩矩地看书,只等后天隆景帝被炮轰!


    谈远下值有定力在家,但其他翰林官员可待不住,一个个都不回家。


    他们有约同年在酒楼包厢密谈的,有约同乡在茶楼怒喷跪拜的,还有上门拜访各位尚书侍郎的。


    当天,整个京城的文官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没有人说漏嘴。


    转眼到了第二天,翰林学士以下的小人物都做了事安了心,压力给到了他们上面的大官身上。


    于是这些重臣早朝后在朝房做了初步议论,并决定去高阁老家细谈,高仕君并无不可。


    礼部尚书道:“明天我们一道上奏折,最要紧的是召开廷议,这件事一定不能在私底下解决。”


    旁边的户部尚书懂他:“咱们是做臣子的,怎么好跟皇帝作对。私底下解决皇帝可以说过就忘,咱们一次一次骂皇帝名声不要了?”


    吏部尚书点头:“就明天行动,还要发动士林,上完奏折,就把事情闹大,这可是大新闻!”


    “要我说,这次可是咱们占了上风,多亏了谈编修,要不是他机灵,一出来就把事情说了,现在…”那人摇摇头。


    刑部尚书道:“谈编修?他可是个硬骨头,他叫什么?叫我知道,以后我就知道了。”


    大理寺卿道:“是啊,谁知道他?听说他是探花郎?我记得他好像叫…谈远?”


    高仕君听着这些人夸他的未来女婿,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他眼光就好了。


    “是谈远,字明远,皇上一定不许明远把事说出来,但他敢,咱们也不该辜负他才是。”


    “正是,正是,明日早朝,咱们联名上书,再要求召开廷议,然后发动士林舆论,一步步来,不要漏了风声。”


    于是事情定下了,各位高官们各自寒暄几句,就按关系亲近一个个走了。


    他们都是老于世故的人了,高仕君并不担心谁脸上把事情透出来,送走了人,自己想了一会儿,心情很好。


    恰好高月娘听说家里多了很多高官,觉得稀奇,来找爹,高仕君便道:“月娘,你看中的夫婿果然是好,以后你们见面,爹就当不知道。”


    高月娘当时脸就红了,喉咙也肿了一样,说不出话,“爹,你都知道?”


    “你爹我是当过首辅的人,你们这对小儿女的事,还当爹看不出来?不过这谈明远确实是个可托付的人,把你嫁给他,爹很放心。”


    高仕君想,给女儿找个好夫婿,也是尽了身为父亲的责任了。


    “谢谢爹。”


    高仕君看着女儿月娘,想着明天新闻出来,女儿也会更喜欢谈远吧,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他也是促成一桩好事了。


    等等,可不能好事变丑事了!


    “以后你们不许在外私下见面了,就在这府里见,我派人看着你们,这样以后我天天收他的拜贴都可以。不然,叫那群老东西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


    “女儿知道了。”高月娘道。


    在高月娘看来,在哪里见面都是一样的。不过,她没想到爹居然知道她和谈远的事,更没想到爹今天忽然变了对他的态度。


    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也一定是好事。


    谈远是又做了什么大事吗?才貌双全的探花郎果然不凡,想快点嫁给他!


    第93章 谈远美名远扬 高月娘更想嫁了


    高月娘因为爹爹的话, 第二天便格外关心朝政。她虽是一个闺阁女子,但爹爹是阁老, 况且这又是个大新闻,因此事情她都听说了。


    原来这日真有大新闻!早朝时文武百官齐齐上奏反对让翰林官员跪讲,又有翰林学士林之辰站出来,要求召开廷议辩论!皇帝都坐不住了!


    自然,皇帝是懵了的,好好上着朝,忽然被文武百官炮轰!偏偏又解释不了, 他事情都做了!百口莫辩,只能认下!


    无法,他当众向翰林官员等文武百官道歉, 承诺再不如此行事, 更承诺不会对谈远如何。官员们大获全胜!因此事情飞快传遍京城,又往外传, 士林震动!


    而事情的源头自然被人好奇, 高月娘也好奇。听说了, 不禁心疼他跪来跪去,但又觉得这是因祸得福, 很值得,又有些羡慕。


    她好像更想见到这样出彩的谈远, 但他还在翰林院, 只好写信约他明日再与自己见面。


    谈远在翰林院上值, 不过他只花了一半的心思上值,另一半在关注今日的早朝。


    是好消息!谈远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不由得露出笑容,他赢了!狗皇帝还不能拿他怎么办!


    要是狗皇帝早点死就好了!


    谈远这个当事人知道了, 没资格上朝的其他翰林官员也知道了。反而翰林院事务不忙,就围了一圈在谈远身边。


    自然是吹捧了谈远一阵,吹着吹着,忽然聊到了谈远的老师头上。他们问谈远,有过几个显示,是什么人?


    谈远恭敬道:“我有两个恩师,一个管的是我从小读书到长大考秀才,名字就叫程明弘。还有一个是之后求学,在他处考上举人进士的杜安。”


    谈远简单介绍了他的两位先生,等着同僚细问。


    “哎呀!程明弘?这名字好,明远如此厉害,必是名师教导。我看啊,这位程先生必是隐逸的名士,对吧?刚好啊,大隐隐于市,隐居在你家附近,开馆授课,谁知道碰到个你这样的有出息的神童!”


    程明弘不是个屡是不第的秀才吗?谈远都听不出这是说的自己先生了。


    “还有那杜安,必是当世大儒!这样才配教明远你啊!只是,这杜安,怎么不曾听过…”


    旁边有人笑他,“杜安你都不知道,这杜安必是远山书院的杜安吧?这位杜先生可是小有名气!”


    谈远点点头,“杜先生确实就是远山书院的杜先生。不过程先生只是我老家一位屡是不第的秀才罢了,诸位谬赞了。”


    在翰林院这样人人都是进士的地方,听到的都是一甲,二甲,三甲,谁听过什么秀才!


    他们还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的是考中了院试的秀才啊!顿时沉默了,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更没想到谈明远靠着那样的先生也能当上探花!


    真是天意啊!


    虽然尴尬了一会儿,但众人还是继续吹捧,谈远么,自然听得很开心,谁不爱听人吹捧呢,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回家看到了月娘的信,看到了这个被他放在心上的人的信,他才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明天就去见月娘。


    正该明天去,因为没过多久,朋友们就来到了谈府门口,要请他吃饭。


    众人争执了一顿,最终江志扬赢了,他说他出钱。于是他带着众朋友去了一个隐蔽而高雅的场所吃饭。


    “江哥,厉害啊!这地方好。”吴骄打量着这个地方,“估计没有锦衣卫。”


    谈远被吴骄这么一说,想起来了,上次江志扬就很古怪,好像故意岔开话题一样。


    “江哥,好啊,你早知道我们说话有锦衣卫监视?”谈远问。


    江志扬叹道:“唉!你们都没发现,我费尽心机才叫你们换了话题,我容易嘛,特别是吴不傲!”


    吴骄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多谢江大哥救命之恩啦!”


    江志扬道:“还谢我?你管好你的嘴就是谢我了。咱们这个皇上,可是小心眼得很啊!”


    谈远道:“江哥,这就是你失言了。”


    江志扬无所谓:“这里肯定没人偷听,在这里都不说,就太憋屈了!”


    “欸!说起来还是你厉害,皇上前脚叫你不准往外说,后脚你就让满天下的文人都知道了。”


    谈远笑了,“这也是没办法,我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


    曾叔平道:“皇上虽说了不处置你,可三皇子都站出来说你欺君罔上了,你…还得是你,若是我,可能就跪了,唉!”


    江志扬也道:“是啊,我倒敢不跪,我家里有人。可说出去,我不敢,被暗杀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谈远听着,“有你们这些人护着我,我怎么会有事。你们都上了奏折吧?估计皇上要被奏折淹了!”


    众人哈哈大笑。


    “应该的,应该的,就像你说的,我们也不单为了你,也为了自己。”江志扬道。


    “将来怕是三皇子继位吧?明远你和三皇子闹成这样…”曾叔平有些担忧。


    吴骄也道:“是啊,三皇子站在皇上那边,听说说话可不好听。”


    谈远早知道这个消息,虽没有立储,但三皇子是被文武百官当储君看的,他的意见自然很重要。但谈远认为,三皇子不是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迎合皇帝,不是出自真心!


    那么,三皇子就不可能和自己反目!只是这段时间不好见面联络,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谈远摇摇头:“你们都不知道三皇子,我常和他通信的,他和隆景帝不是一种人。他必定是觉得逼大臣下跪没意思的,不是真心赞同皇上,不过是附和而已,毕竟皇上不喜欢他,他也需要自保。”


    三人一听,感觉十分有道理,也就不担心了,放心地吹捧了谈远一番。


    聊着聊着,吴骄道:“过不了几天就要馆选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进翰林院。若是不成,只能外放做官了,恐怕,只是个小小知县!


    他哪里看得上知县,他爹从前是知府他也看不上!


    曾叔平一听,也有些担心,问现成的翰林编修谈远,“馆选考试不会出问题吧?”


    谈远知道,这是曾叔平担心自己没背景,怕吃亏!


    江志扬不太了解翰林院,怕出变故,也看向谈远。


    “若是选拔庶吉士的考试还像唐朝时看门第取人,大明也快完了!”


    曾叔平一听这话,放心了,那他是一定可以考进翰林院了!江志扬也放了心,公平就好。


    “远哥儿,听说你早些不是看上了个佳人?她听说了这事没,你可一定要叫她知道,她不知道怎么爱你呢!”


    谈远有些不高兴。


    吴骄道:“别这么说,那是明远的心上人。明远,她是哪家的,怎么还没有你的好消息?”


    曾叔平看向谈远,又看两人,“明远看上的,必是高门贵女,我也不知道哪家的,你们只管往高门猜去!”


    谈远眉毛一挑:“风起,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曾叔平有些得意:“那当然!”


    吴骄这才想起来,“哎呀!远哥儿早说过的!我们在远山书院的时候,他就说了,一定要娶高门女,我却忘了!该打,该打!”


    谈远笑道:“等有好消息,我再告诉你们。”


    虽是笑,却笑得苦涩,谈远感觉自己做这些,简直跟个古代人一样。要是以前,早把人带给他的兄弟们看了,现在,好像月娘见不得人一样,好像,他们的感情见不得人一样!


    江志扬道:“娶高门女自然对仕途有利,只是旁人会说你太势利了。当然,如今的你,说这话只会让那些高官更喜欢你。不过,他们肯定都想嫁女儿给你,谁不想得贵婿呢!”


    江志扬说的果然没错,第二天谈远刚见过月娘,就有高官派家里仆人拿着帖子来请他,他只好上门去拒绝人家。


    谈远痛并快乐的时候,他的英勇事迹也传得越来越远了,杜安都听说了,也为这个学生骄傲。


    程明弘也听说了,特意说给妻子听,第二天陈桂在门口就让全私塾的学生都知道了,又传给金妮儿等人听。


    王小友也听说了,见金妮儿的儿子如此风光,也想到了自家儿子。听说在浙江当知县,不知道当得怎么样,不会很羡慕人家谈远吧!


    龚子传当然不羡慕!他可不想成为谈远第二,他是佩服!


    从邸报上看到远哥儿的英勇事迹,他忍不住代入了自己,他发现翰林院的那些他都可以承受,甚至拒绝跪讲也可以做到,但,在皇帝第二次强行命令吴博士讲经,吴博士也配合的时候,他真的很难做到像远哥儿那样掷地有声,据理力争的反驳!


    到时候他不是坐牢就是名声受损吧,不可能因祸得福。龚子传想,他得向远哥儿学习。


    于是他更加关心远哥儿,每天研究邸报,想像远哥儿一样,不惧皇帝。


    时间很快过去,但谈远导演的百官串联反抗事件仍然没有平息,外国都听说了。


    高月娘上次只短暂见了谈远一面,又想到有别的高官看上他,又想到他名气这么大,更加想见了。


    她写了一封信,约定三日后见。她想,她得赶紧风风光光嫁给这个好夫婿!


    第94章 今日单独相见 月娘必须嫁给他


    但高月娘到了当天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开口说要谈远尽快娶她, 她做不到,张不开口, 这显得她太恨嫁了!


    她一边想着还是回家催父亲,让父亲催谈远吧,一边和手帕交逛街。


    手帕交还带了个人,就是张碧桃。说起来高月娘也奇怪得很,明明当初两人去张家看张碧桃,是她和人家说话多,宋飞雪只说了一句, 结果现在她俩这么好!


    她都有点嫉妒了,“飞雪,我要去见他了, 你说送点什么吃的给他好?”


    宋飞雪只能先理会朋友:“不用送什么值钱东西, 他爱吃什么东西你就送什么。”


    高月娘想,谈远好像没什么爱吃的, 那就送茯苓糕吧。想完, 看到她们两个分享吃的, 又酸了。


    “我不过是忙着学医,这一段时间没空找你, 你就和她玩得这么好,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小姐妹了。”


    宋飞雪笑了笑, 也分享吃的给她, “我们投缘嘛。说起来, 我还没听说京城哪家小姐没几年出嫁了还学医的,你怎么想的?”


    张碧桃也好奇地看过来,这确实是件稀奇事。


    “我想配得上他,他那么有名, 我总不该默默无名,学医是个好办法。”高月娘道。


    “谁啊,你可是前任首辅之女,谁你配不上?”宋飞雪好奇。


    张碧桃却知道是谁,就是远少爷,他们两个就是她撮合的嘛,不过她不开口,只是笑。


    高月娘道:“前任首辅之女?你还是现任首辅之女呢!我爹把我嫁出去,十里红妆,就算对得起我了,我还有几个哥哥,他能有几分心思在我身上?以后的日子我都得自己打算才是,不像你,你爹宠你,你就是喜欢女人,你爹都高兴吧!”


    宋飞雪和张碧桃对视一眼,都笑了。


    “不会是谈远吧?我爹说他以后一定了不得,京城这段时间也没见谁有他名气那样大。”宋飞雪好奇道。


    高月娘镇定道:“不是。再说了,他出身不好,我嫁他是低嫁,还怕配不上,你别猜了。”


    小姐妹逛完了,高月娘就回了家,出身不好的谈远不久就来赴约了。


    谈远本来很开心,可以和月娘单独相处。但岳父不在,两个电灯泡还在,除非成亲,否则,唉!


    谈远看了一眼星儿和绿衣,正要说话,高月娘叫星儿端了茯苓糕上来,“上午刚买的,尝尝。”


    谈远尝了一口:“月娘买的就是好吃。”


    “月娘这些日子在做些什么?”


    高月娘道:“郎君不是平常人,那月娘就直说了,我在学医。”


    “学医?”谈远很惊讶,以前没听月娘提起过啊,“月娘现在才学的吗?”


    高月娘点头,“刚学不久。”


    谈远对医学没什么了解,但现代信心爆炸,把他知道的一些常识说出来,也够显摆的!


    “学医啊,都说上医治未病,像你我这般身康体健,平日也不保养,等到生病就晚了,不如……”


    谈远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却没见月娘有什么太大反应,不禁奇怪。


    “难道是我说得不好,你想说些什么?”


    高月娘摇头:“说得很好,我在用心听呢!”


    于是谈远想,不如聊点瘟疫什么的,瘟疫来了最需要学医的人镇场,月娘听了会高兴自己有价值吧!


    高月娘看着眼前的男人侃侃而谈,非常骄傲,这就是她想嫁的男人,见了他眼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谈远说了一通天花鼠疫的,越说越吓人,自己停下了,“听说浙江那边有点迹象,龚子传给我来信了。”


    高月娘道:“咱们大明这么大,多灾多难,每年不得有几个地方出点事。你也别太挂心了,吓着自己不好。”


    谈远沉默,话不是这么说的。


    “好吧,你愿意上心也行,不过你应该不会去浙江吧?…你之前说你之前去过,旱灾什么的。”高月娘道。


    谈远知道月娘是在乎自己,不过他听了不是很舒服。


    “不聊这个了。我听说月娘你从前更擅艺,如今怎么想学医?”


    “从前学艺,不过是不懂人间疾苦,学着玩的。学医才是正道,我也没学多久,半年不到。”


    谈远道:“你学得开心吗?学医也好,这年头人真是太容易死了。龚子传从前总担心他死了他妻子无依无靠,我还觉得不至于,如今自己也…””是啊!所以刚才叫你要小心。”


    谈远见月娘关心自己,便掏出一个扁平的盒子,打开来却是一个金镯子。


    “咱们见了这么多次,我还没送过你东西呢!”谈远差点忘了。


    高月娘见东西贵重,连连拒绝,“咱们是什么关系,送这样的东西?”


    “咱们的关系当然可以送,月娘你收下吧!”


    谈远百般想送,但高月娘死活不要,无奈,谈远只能把镯子收回。


    高月娘道:“镯子我不要,但我想要一位名医。谈郎如今在士林中有名声,肯定能帮我找到一位愿意教女弟子的名医吧?”


    教女弟子?谈远听着都觉得难,他只恨自己不懂医。


    “好吧!”


    “学医好,以后我学了医,咱们家的人都不愁了。只是学医费时,以后怕是没时间见谈郎你。”高月娘道。


    “没事,你学你的,我看着你就好了。”


    “不知道你学的什么,我爷爷奶奶就是病死的,现在我都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病。”谈远有些遗憾。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如今没有专学哪一门,全都接触。不过谈郎说得好,不如我就专注瘟疫一道。”


    谈远大惊:“瘟疫?月娘你之前还说我,结果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高月娘想,这个才最适合她,若是不危险,哪有她的位置!再说了,别的都看不出好坏,这个,活下来的人可都偏着她的!


    “没事,总要有人做的。我没敢跟爹说,谈郎也……”


    谈远能怎么办,只能怪自己不知道学医是怎么学的,就为了讨好女朋友说了那一大堆,现在好了!


    谈远十分懊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两人没说几句话,他就想走了,也就真走了。


    谈远出来以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又不知道哪里不舒服。


    算了,月娘是女子,多包容些吧。嗯,不如,信里再问一次?唉,还是找名医教授月娘要紧!


    谈远忙着去找名医了,当然首先是找熟人打听。


    而高月娘这边,聊完以后也是非常不舒服。她才是那个学医的,谈远却什么都懂一样,跟她说了一大堆,还都是她不懂的!


    诚然,她最后听出来了,那是很好的话,但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学医的谈远呢!她的才华无处可放了!


    她关心他,他也怪她,怪她不会说话?好,这就算了,可她暗示学医费时,为什么谈郎不顺势说娶她,难道要她来说?说她年纪一年比一年大等不起还是什么?


    还有金镯子,他今天好像个傻小子一样。他爹虽然不管,但也不意味着她可以收男人的贵重东西,不然她成什么了,若两人是未婚夫妻,那倒是…


    唉,谈郎也是一片好心,还要找名医教授她。要不是谈郎,她也不知道找谁了。若他们尽快成亲,对彼此都好吧?!


    高月娘思索了一阵,叫绿衣,”我既然学医,你们也跟着学点,将来自然有好处。”


    “是。”


    谈远当然是说到做到,竟真的为月娘找到了品德高尚的名医,只是年纪大了些,已经七十多了。


    但月娘感激不尽,让他很开心。谈远本想再去找高月娘,但因为馆选耽搁了。


    贡士们考中二甲三甲进士后,大部分会被安排去京城各衙门观政三个月,结束之后,通过馆选考试的可以成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落榜的和不参考的,则多去当地方官。


    进士总是更高贵些,谈远在外人眼里又是单身状态,他不能不去结交关注馆选考试,不然,人家反而要来关注他了。


    谈远这么一关注,就发现原先在礼部观政的曾叔平和原先在兵部观政的江志扬都通过了馆选考试成了庶吉士进了翰林院!


    吴骄没考中,很难受,只想回去喝酒。


    谈远还是把他拉着给那两个朋友庆祝,免得他不合群,本来就要外放,京城关系当然要维护好。


    曾叔平和江志扬未来三年就是谈远在翰林院的同僚了,又想到瘟疫的事,谈远也想像龚子传那样把月娘带给他们看。


    可是,月娘愿意吗?


    月娘愿不愿意,他完全想不到!月娘最近醉心医学,写信也少了,怎么回事?


    谈远完全想不明白,他们早就知道彼此的心意,怎么过成现在这样了!


    偏偏这时候龚子传又来信了,信里感谢他提的治理意见,还炫耀了他和宋珍音的爱情!


    可恶,谁在乎他们的爱情了!


    他在乎!


    谈远没想到在现代谈崩两段就算了,怎么古人都能谈崩?谈恋爱这么难?他感觉自己还挺受欢迎的啊?


    谈远一边思考一边给龚子传写信。写完他决定暂时不给月娘写信,他非要想个明白,他们的感情怎么了!


    月娘必须嫁给他!


    他相信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想明白!


    第95章 用八卦转移视线 三皇子VS四皇子


    谈远想了十日都没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但他明白再不联系月娘可不行。


    于是再次登门拜访。


    高月娘接受了。这次两人都有意让着对方,虽然聊得小心翼翼, 但结果竟然挺愉快的!


    谈远想,难道得这样小心翼翼的?行吧。他们也是这样?


    第二天谈远一问,满翰林院也就一个掌图书的从八品典籍和他差不多,算是有爱情,其余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有什么借鉴意义!


    谈远觉得没意义,那帮人可不觉得。他们见谈远这个孤身一人的竟然满翰林院打听人家的婚姻,肯定是对哪家姑娘动心了!


    他们都揶揄谈远。


    又有人提到碧桃:“不知道她从前做丫鬟有没有喜欢过哪家小厮, 要是喜欢了,那小厮就发达了!”


    小厮?谈远记得碧桃是喜欢女人的。不过她是怎么发现的?天生的?还是被他大哥刺激的?


    “如果有小厮要发达,咱们会不知道?可见没有!”谈远道。


    他又好奇:“若是真有, 算爱情吗?你们都想见到这样的逸事, 不会到时候又骂人家两个吧?”


    众人都沉默了。


    那谈远就明白了,他们固然羡慕不如他们的人的爱情, 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也是要鄙视人家的!


    谈远就去找那个从八品的典籍问, 他们是相熟的,他之前常看书, 互相也说过几句话。


    “我是个举人,是咱们京城人。她爹也是举人, 所以我们认识。她是京郊长大的, 她爹没做官, 做的是进京赶考的考生的生意,做得大,赚了不少,把她的脾气也养得大。不过她喜欢读书人, 我也喜欢她漂亮,见了几次就定下来了,一直过到现在。”典籍道。


    谈远见他说话时一脸幸福,就知道他们过得很好。他喜欢读书人,我也喜欢她漂亮?他好像不是这样,他喜欢的是她这一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再没有更好的了!她呢?她只是看上他的脸?好像也不是,好像也是看上他整个人。


    谈远觉得这位典籍的话,只能参考参考,不过爱情真是太稀缺了,难道他得到的太多了,不能再拥有爱情了?


    回去后,谈远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他是翰林编修和翰林修撰等人一样,职责其实是修史书。境遇好转以后,他就开始履职了,不过编修史书可遇不可求,目前主要是修订修订就好,他因此看了不少史书,大感受益。


    下午一般没什么事,不过言官因为他上次的事和翰林院一起串联反抗皇帝,现在关系也不错,谈远因此听到了一点风声。


    说什么四皇子私自开矿,私自聚拢流民,矿上发生了矿难又买官卖官等事。


    言官分为御史和给事中,都可以风闻奏事,谁也不知道他们知道的有没有根据,从哪听来的。


    不过不管哪听来的,谈远还挺佩服这位庞御史的。皇子和皇帝可不同,皇帝很快就要驾崩了,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但皇子可是有登基可能的,若是四皇子登基,庞御史的政治生涯大概率要结束了。


    四皇子排在三皇子之后,三皇子十八岁,四皇子十六岁,其余众皇子还更小,只有这两位封了王,有继位可能,像谈远这样有意无意拥护三皇子的很多,但拥护四皇子的,其实也不少!


    谈远也说不准哪个能登基,大臣对于皇家的事是没有发言权的,而且三皇子的差评也不少,什么严酷,好杀,好邪魔外道啊,没儿子啊,喜奢靡等等。


    因此,现在立储之争已经暗流涌动了,这是不好让皇帝知道。隆景帝像是死前都不立储不放权的人,他若知道了,必是要杀官员儆皇子的。


    谈远没因为这些事想太多,明天林学士要给他们这些人上课,他得多看书多思考。


    翰林院是常有课要上的,为了服务皇帝。不过和现代的大多数课一样,大家都不在乎。但是林之辰很认真又有谈远这条鲶鱼在,就不一样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张检讨道:“有一件我本家的趣事,你们要不要听?”


    趣事谁不要听,有人道:“快说快说。”


    谈远似有所感看了过去。张检讨道:“好,你们猜我说的是哪家的趣事,哪个张大人的女儿喜欢女人?我提醒你们,往高了猜。”


    这一下可就炸开了锅,“喜欢女人?!”“岂有此理。”“谁啊?”“张尚书家,你也敢提?”“还是张御史,御史家出这样的事?”


    “咳!你们在说什么?还不快去做事!”林之辰道。


    众人见他脸色不好看,都快步离开,但张检讨可是把众人的胃口都钓起来了。


    只要一休息准要猜是哪位张大人,谈远在旁边听得满脑袋都是张,但他知道是哪个张!


    吏部验封清吏司的张归,也就是张碧桃的爹!不过这位其实算不上高官,用位卑权重形容最好。


    也就是如今“大人”一词泛滥了,不然谁也猜不着是张归。现在已经有人猜着了,但又排除了,正是觉得他地位不够高。要去问那位张检讨,人家却忙去了。


    吴骄道:“明远,不会就是张检讨他自己吧?”


    谈远摇头,这又不是脑筋急转弯,敢哄这么多人,张检讨还混不混了?


    已经猜了很多人,到了下值的时候也没个结果,他们这些当官的,最多熟悉当爹的,又不清楚人家女儿。


    谈远知道是碧桃,于是给张归递了个消息,请他注意。


    第二天张归本要让吏部的人压下这事,哪知道有御史提了这事,叫查出散播谣言的始作俑者。


    隆景帝从没想过女人喜欢女人的事,他后宫那么多妃子还临幸不过来呢。


    “查,尽快查,给爱卿们一个交代。”


    “皇上,这些市井生活朝廷何必要查。该注意皇子大臣们为是。”


    隆景帝沉吟:“嗯,传我口谕,都不许再议论此事了。”


    说是不议论,但背地里却有不少人议论。京城多闲人,那些人就去各个张家去看,想找出女人配女人的那家来。


    谈远当然不可能凑那个热闹,不过他觉得高月娘可能想凑这个热闹,于是主动去了解。


    没谁经得起别人十天半个月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果然让那些闲人找到了端倪,他们竟然找到了三个可能喜欢女人的女人,高度怀疑!


    于是,这些家里有背景的闲人觉得有趣,把名单散布了出去,又引动了一番求证的人去跟。


    谈远倒是没想到,他们压根没怀疑过张碧桃!更没想到,有人怀疑宋首辅的女儿喜欢女人!


    因为宋飞雪长得好出身好,今年十八了,家里却不着急议亲,还当小女孩养!


    谈远看不出谁是女同,但他想说,这是阴谋吧,怎么就从张大人身上牵扯到宋首辅的?


    一国首辅家里有这样的事,老百姓也很爱谈论,所以谁敢攻击首辅大人?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谈远决定邀请朋友们去长城看看,走走,顺便讨论讨论。唔,也让他们带上嫂子吧,女人的时候肯定女人更懂!


    谈远想打听清楚再告诉月娘,月娘把挂吃全了肯定开心。要是能猜到是什么阴谋更好了。


    曾叔平中等身高,但妻子娇小,衬托着他也高大了。他听说了这瓜,摇头:“翰林院里好书太多了,我也就听了开头那一点。”


    曾叔平的妻子道:“女人喜欢女人?那里面一定有一个像男人的吧?”


    江志扬之妻道:“不知道,说这个干嘛。谈编修说觉得里面有阴谋,我想,应该是针对首辅大人的。”


    江志扬补充道:“张大人,那么多张大人,不像是针对某个人,像个好靶子。”


    谈远听着,觉得说得对,但没给他增加什么想法。


    “吴骄,你呢?”


    吴骄叹道:“你们都在翰林院,我只能外放,唉!我难受啊!”


    谈远:“嗯,其他进士都已经到任了吧?你不想去?”


    “去,怎么不去,只是当个知县也没什么意思。”吴骄说完,转向妻子,你呢,也觉得知县夫人的位置丢人?”


    谈远看到吴骄妻子摇头,心里也摇头。他是真受不了吴骄这颓废样,作为朋友受不了,作为未来首辅更受不了。请他出来也没想他给主意,只想让他散散心,谁知道还是这样!”


    吴骄妻子道:“天生喜欢女人的女人很少,但是也有,我们算是心照不宣了,如今不过是因为那些大人物…的家事才议论的。问题应该还在他们的地位上,皇上怎么看这事,敢带头议论首辅的能是什么人?”


    谈远眼前一亮,终于听到好想法了!不过皇上,隆景帝一看就是个钢铁直男,他的看法应该是不想看到。宋首辅地位超然应该也不想别人议论他们家,那些大人们也同理。至于议论首辅的,事情闹大了,人人可议论。


    谈远感觉自己想得半通不通的,干脆摇摇头不想了,“那四皇子的事你们怎么看?连着两天两个御史弹劾?”


    曾叔平道:“只是两天,后来不是没声了吗?所以真的假的?”


    谈远倾向于是真的,史书不是白读的,按正常人的标准衡量历史上的皇帝和皇子,没几个达标,这种违法犯罪的事,他们可没少干!


    不过四皇子年纪还小,他也不确定。谈远叹了口气,“我特地见了那两位,怕他们出事。以为他们是不敢说,没想到他们是觉得现在时机不对。”


    四皇子的事若是真的,谈远觉得隆景帝应该会把皇位给三皇子,他年纪更大,也更正常,更可能延续大明,隆景帝还等着人祭祀他呢!而且四皇子也没比三皇子受宠多少,虽有儿子,但那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儿子。


    第96章 危机!危机! 皇孙死,皇子生……


    谈远感觉“女人喜欢女人”的八卦有阴谋, 以为它还要发酵一会儿,没想到这个大八卦在另一个更大的八卦面前瞬间熄火了!


    这个八卦就不太可能有阴谋了, 谈远听到时,只想说真是世事难料!


    原来是四皇子那个在襁褓中的儿子病死了!当天生的病,当天就没了。也是在当天,宫中出生了一个婴儿,四皇子又多了一个弟弟。


    谈远这样的人听说了这事,都思绪万千,更别说一般人了, 瞬间,所有人都开始讨论这件事了。至于女子的情情爱爱,瞬间轻如鸿毛了。


    谈远觉得, 这就是个巧合。婴儿夭折再正常不过了, 月娘也有夭折的兄弟呢,原主也有。婴儿出生更正常了, 不过是婴儿的父亲地位不一般。


    但是其他人的议论真是让他开了眼。他是翰林编修, 他身边的可都是大明官员, 帝国精英里的精英,遇上这样的事, 竟然一个比一个迷信。


    比如,他的好朋友翰林修撰费铅就觉得, 一天之内, 皇室血脉一死一生, 是大大的不好!不是四皇子做了什么要遭天谴的事,就是上天在警示隆景帝。


    谈远简直了!费铅说起这事头头是道,结果就这,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你别不信, 不是这样,怎么会在一天内发生这样的事。也没听说那位娘娘被惊到了,越是巧合才越是天意。”费铅道。


    “费墨,若是娘娘受了惊,你也会说是天意吧?从古至今皇家血脉夭折多少,难道不是你牵强附会?”谈远道。


    “明远,这你就不懂了。不管是不是巧合,这样的事总是很少的,意义很大的,不是上天警示是什么?今年下半年不是几个地方听说有瘟疫?这肯定是政策失当触怒了上天。我看呐,咱们最好劝皇上减免赋税,赈济灾民,赦免轻罪囚徒,不要再进美人,这样,国家就安定了,上天就满意了。”


    谈远:…


    这前面说的是什么,后面说的又是什么?这两者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怪不得这样的说法一直存在,原来这么有意义!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费墨。你觉得这是弹劾四皇子的好时机吗?庞御史之前不是弹劾过四皇子,这个关头再弹劾,皇上他是会心疼轻轻放过,还是?”谈远问。


    费铅的脸严肃了,“嗯,难说,那些御史再怎么弹劾,还是要皇上做主。”


    正是!谈远就是烦这个,王子犯法有他爹啊,根本不按法律来,难断啊!


    曾叔平路过,“你们是不是在说四皇子……,我听人说这可能是新皇子的命格太强,出生就克死了皇孙,真是胡说!生的是皇子,死的是皇孙,应该扯平了嘛,不然,甚至是喜事,有什么好慌的!”


    谈远:……


    费铅:……


    谈远想,估计皇帝也是像曾叔平这么想的,但他绝对不敢这么说,肯定又是些品德高尚的话。


    谈远道:“吴骄今日走,我们送送他吧?”


    于是几人请了假,去吴骄家送他。吴骄的房子是租的,不大,一共是七个人。他与妻子女儿三个,他与妻子各两个服侍的四个。


    吴家是好几辆马车上路,谈远看着有点担心,吴骄家家道中落,哪里能承受得起这一路上这么大的花费。


    吴骄虽没喝酒,但,“用的我妻子的嫁妆!我家哪有钱,唉!三年五载的也没希望升迁!”


    谈远道:“吴兄,好好努力,会有回报的。一定要清正廉洁啊,在翰林院我就是你的人脉,有事给我来信。”


    吴骄拥抱谈远:“也只有你不嫌弃我了,龚子传之流最不待见我,唉。”


    “不傲,你误会了,龚大哥固然会因为你用妻子嫁妆看不起你,但这不是根本。他从前考不上秀才的时候还跟我说想娶个富家女呢,他是看不起你没有爹靠就不努力了颓废了。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还有你吴家家族的人啊,只要你……”谈远苦口婆心道。


    吴骄摆摆手:“知道了,走吧。”


    谈远在马车里摇头,从前龚子传的问题更严重更隐性,现在吴骄的问题,更轻但更显性,但都是一样的,外人改变不了。


    希望吴骄不要堕落,他还是很有价值的。现在当官的很多是他这样的出身,那他们还有希望。


    到了郊外,众人都下马车,吴骄一一拜别友人,才重新登上马车出发,还说以后要给他们寄些土产来,让他们不要嫌弃。


    谈远却注意到了小马和小乔,他们两个一直跟着他。吴骄从前在书院,知道以回家拿东西的名义让他们两个轮流回家看老婆孩子,比一般人还是强不少的,这两人也忠心耿耿。


    吴骄算是有良心的少爷,这是他最大的亮点了,不过他自己应该没发现。


    谈远看着远去的马车,感慨万千。


    送完吴骄,几人在路边野店吃了顿饭,才回京。他们直接可以午休了,干脆各回各家,下午再去上值。


    谈远一回家,门房就拿了信给他。谈远看到“谈明远亲启”五个字就知道是月娘的信。


    看到信,他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去掉火漆,又裁纸,好一会儿,谈远都不敢看信。最终还是看了,是月娘邀请他去她家,好消息!


    谈远放松了,没几天月娘又约他,看来上次小心翼翼的,月娘没有生气。


    也好,问问月娘对于四皇子的儿子夭折了,隆景帝的最后一个儿子出生是什么想法?


    “月娘,你怎么想?”


    高月娘笑了笑:“这正是我想做的,上次不是和你说我想学痘疹专科治天花疫病,其实我还想兼学妇人科,治我们妇孺。现在谁家没夭折过孩子,我想让他们都活下来。”


    高月娘没说的是,她也想让她自己的孩子活下来,她不想夭折孩子,不想面对孩子生病却无能为力。


    谈远笑了,“月娘这样想,我很喜欢。在这里见面,我也很喜欢,不过,怎么想到在这里见?”


    原本两人约好在高家见,高月娘临时叫绿衣换成了这里-高月娘第一次见到谈远这个探花郎的茶楼包厢!


    高月娘:“你真不知道?”


    谈远:“真不知道啊?”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


    高月娘勉强笑了笑,站起来往过去那个窗口去,站着那里看着窗外的繁华,“明远,你看,我从前就是在这里看到你的。”


    谈远很好奇,也过去看。窗外是京城最繁华的几条街,人流如织,而当初却为他们这些新科进士封了路,怪不得他当时那样飘!


    “当时成为探花郎,真的很爽快,万人追捧,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的伟大前程。现在虽还是个编修,但能遇到月娘,也不错。”谈远道。


    高月娘正想说话,谈远道:“之前不是有个大八卦,你知道吗?那么多张大人。”


    高月娘道:“知道,没想到那么多女孩喜欢女孩,还真是有点难接受。也不知道是哪个张家?不过说的只有一个张家,却连累那么多家,京城那些闲人也真是,唉!”


    谈远想,他可是知道的:“不是说宋首辅的爱女都可能喜欢女人?她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你也认识,她也喜欢女人?”


    高月娘皱起秀气的眉,又想知道又有点不能接受。


    “碧桃,张碧桃,张归之女。”


    谈远看着月娘惊讶的样子非常开心。


    “她?我记得张大人还是一儿一女,都是正常嫁娶的,怎么她?”高月娘怎么都想不明白。


    “我觉得应该是天生的,生下来就是如此。不过也可能是我大哥的罪过,你不知道他……”


    谈远看着月娘的反应,发现她听说了大哥做的错事,看他好像也带了有色眼镜,让他有点伤心,不过他相信月娘。


    “你们兄弟俩,一母同胞,怎么一个天一个地?碧桃喜欢女人,你早知道了?才说…她是你的糟糠之妻?”


    “嗯,那时她已经告诉我了。”谈远点头。


    “这样倒不影响她嫁人,可是她上哪找个女夫婿去?”高月娘想了想,“或许我们中也有和她一样的人,不知道张大人能不能接受?”


    “找一个女儿了二十年,张大人必是个重感情的人,最后应该会接受,反而是碧桃,要愁怎么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她们应该是不能签婚书的,喜事大约是会给操办的。”


    高月娘没想到话题最后拐到了她最开始想聊的,“明远,她们都能办喜事,我们的喜事什么时候办?”


    谈远早有打算:“现在太早了,后年吧,我在翰林院三年期满时。就是要委屈月娘了,只有一年的时间做准备。”


    太晚了!


    “为什么不能现在订亲,慢慢地过礼,也差不多是两年。”高月娘有些不满。


    谈远耐心解释:“月娘,如果那样我们就是未婚夫妻了,你不觉得如果是未婚夫妻,感觉就不一样了吗?”


    现在这样才像谈恋爱,如果做未婚夫妻,他和月娘的状态一定会变,那感觉不好。


    “做未婚夫妻反而不好?”高月娘深呼吸,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气哭了!


    第97章 四皇子自爆 几乎分手


    “你别哭啊, 我当然想娶你和你在一起。但是,你仔细想想, 未婚夫妻是不是有夫妻感?现在我不想要夫妻感,我们以后成亲了,有大把的时间当夫妻啊。”


    “想不了!京城会有人像我们这样吗?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你就先答应我,先订亲,又能怎么样呢?”高月娘气得流下眼泪。


    谈远心里叹气,星儿给月娘擦泪,他现在连擦泪的资格都没有。可是, 成亲之后全是责任,或许他也没心情给月娘拭泪呢?


    “我就是不想要夫妻感啊,你不觉得我们俩这样私下幽会很刺激很好玩吗?”谈远有意改善氛围。


    高月娘哭了一会儿, 想, 她慢慢说吧,不着急。


    “是挺刺激的, 我确实也喜欢。”高月娘大大方方承认了。


    谈远笑了:“这就好了嘛。”


    “人家碧桃可能都有爹操办亲事, 咱们的喜事你打算怎么办?”


    高月娘本是试探之意, 可问出口之后却暗爽,好像她有了决定自己喜事如何办的权力。


    谈远想过了, “那必然是盛大的。但不需要十里红妆,只要多撒点钱让人来抢, 有人气就好了。”


    “谈郎想的与我一样。”


    两人又聊了许多, 又是小心翼翼的, 但很愉快。


    谈远想,或许可以趁机改变月娘的想法?谈恋爱多好啊,他们还有比彼此更合适的人吗?没有,这种确定上的不确定才是最适合他们的!


    打定主意, 谈远道:“我们刚才聊了碧桃她们的事,你不觉得她们遇到心爱的人,会先接触再办喜事,是有爱情的吗?那样很愉快,我现在就是在模仿她们。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我们很合适,一定会在一起。但现在又有点不稳不确定的感觉,你不觉得这样的爱情对我们俩来说最动人吗?”


    “动人?对你这样的男子来说当然动人!可是对女子这样,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心爱的人不肯和自己成亲,叫人怎么高兴!”


    月娘不高兴了,谈远看两个侍女更不顺眼了,她们非得在旁边伺候干嘛!


    “我们成亲了,她们两个有不在身边的时候吗?”谈远也不懂高门大户里那些规矩。


    “她们是我的贴身婢女,早晚都跟着我的!她们还影响我们成亲了?我们的爱情这么脆弱?呵,是很脆弱。”


    谈远本没有期待爱情,他只想用婚姻换仕途。但爱情既然降临了,为什么又要让月娘说这样的话!


    谈远要气死了,他们的爱情怎么脆弱了?


    高月娘见谈远生气,她更加生气:“你说,我哪里说错了?随便哪个人听到,都不会认为我有错。”


    谈远不高兴:“你当然没错,可爱情能讲对错吗?”


    “好,那就是你错了!要么我再找一个,要么你想通了再找我,不然就别见了!我不愁嫁!”


    高月娘拂袖而去,两位侍女跟上。


    我想通?我想通?谈远觉得自己想得很通透,表达得也很好啊!月娘之前不是也喜欢这样吗?怎么现在非要急着嫁给他啊!


    气死他了,他们的互相理解呢?


    谈远被气得真想来个古代版分手算了,他真的不想妥协。可是,月娘是最适合他的,没有这段缘,他依然可能追求月娘。现在放弃,他们如此般配最后还是可能在一起,但还不如未曾遇到过的相敬如宾,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他在现代谈了两个女朋友,都是月娘这样的好女孩,但最终都是分手。难道他就不适合和月娘这类女孩在一起?可他偏偏总被这类女性吸引。


    放弃这段爱情吗?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现在想不通,还是别找上去了。或许他多看一些史书上的爱情,能想通?或者问龚子传?他们两个也闹过矛盾,但没出大问题。


    谈远在包厢独自留了一会儿,他想,来这里真是来错了,月娘在这里误会他已经娶妻,现在又几乎和他分手,他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出门后,谈远先去翰林院找典籍借了不少史书,然后给龚子传去信请教爱情。


    没想到他的信刚写好,龚子传的信又来了。龚子传给他写信很频繁,每封都信息量比较大,他很喜欢。


    谈远的心情好了一点,他着急地拆龚子传的信。虽然他相信月娘最好的选择还是他,但世事难料,他看完信还是派个人去注意月娘的动向吧。


    高月娘从茶楼下来,见谈远没有追上来真去想通了,气得要死。


    “星儿,回家!”


    回了家,星儿和绿衣轮流安慰高月娘。


    “行了。”高月娘抬手阻止了两人对谈远的诽谤。


    “绿衣,你说我非得要他娶我呢?这也太不像我了。若按常理说,他是跑不了的,虽然有比我们家门第更高的,但他农家出身,实在是配不上,配我最合适。难道我不是先容着他更好,我才十八又不着急嫁人。”高月娘也想不通。


    绿衣想了想:“小姐是关心则乱了吧?过于在乎远少爷了?”


    高月娘摇头,“我们才见了几次面,写了几封信,就关心则乱了?是我担心他看上别人吧?虽说我最适合他,但这是因为他想娶高门女助自己仕途的缘故。若他想往上娶,娶飞雪娶公主郡主也不是没可能成,比她们,我强在哪?好在飞雪喜欢女人,不对,飞雪没承认过,明儿我问问她。可那些贵女不可能都不喜欢男人吧?”


    绿衣笑了:“小姐不是才说了远少爷配不上那些更高的?”


    高月娘摇头:“世上的事也难说。就拿我来说吧,我是找不到比他出身更好的吗?我是找不到比他人品人物更好的了!那些人虽然看着出身,但也可能想要他的品貌。万一,万一有个人答应了,他还会看我一眼吗?我怎么能不先下手为强呢?”


    绿衣道:“小姐不是已经和他表明了彼此心意吗?只要他心思还在小姐身上,其他人再好,远少爷又怎么看得到呢?”


    高月娘觉得这话也有点道理,“再说吧,我自己想想。绿衣,你给我写封拜贴,不,两封,把碧桃和飞雪都约出来。星儿,你帮我挑挑明儿穿的衣服。”


    两人不在身边了,各有各的事,高月娘感受了一下,也没什么感觉嘛。不过明远介意,那是好事。


    怎么又想他了,不想了,气人,抓紧跟凌师傅学吧,不然明天怕是跟他告不了假。


    高月娘辛苦学习了一天,第二天只想和两位好友聊天。听说议论皇子皇孙的人又更多了,她正好和她们聊聊这个。


    “月娘。”张碧桃和宋飞雪站在门里一齐道。


    高月娘被两人在门口迎接,正高兴呢,忽然想到那事。


    “碧桃,明远说你喜欢女孩,不错吧?飞雪,那些人说你也喜欢女孩,真的假的?”


    碧桃点点头,看了宋飞雪一眼。


    宋飞雪也点头,“没想到我竟被连累了,他们猜到了我喜欢女孩,不过也没什么。我爹当时就问我,我承认了。”


    高月娘摇头:“你们虽然都是女孩,但既然喜欢女孩,也要和别的女孩保持距离吧?你们刚刚靠得太近了。”


    宋飞雪欲言又止,张碧桃看了她一眼,脸红了:“月娘姐姐,我们都喜欢女孩,又…你就没怀疑什么?”


    “我能怀疑什么,你们…你们不会喜欢的就是对方吧?这么巧?!”高月娘瞪大眼睛。


    两人点点头。


    高月娘还是难以置信:“你们怎么看上的?你们相差也太大了吧?你们成朋友我已经很惊讶了,现在还要成夫妻…不妻妻?”


    宋飞雪笑道:“你要和那个谈远在一起,我也很惊讶。一般男人你看不上,怎么看上个门第那么低的。这也就算了,少有人比得过我们。但他说他想娶高门女,就是奔着你爹帮他去的,你竟也愿意,不嫌他势利!”


    高月娘道:“快别提他了。”


    “怎么,他看上别人了?也好,你们明面上又没关系。我爹说他不错,可我不喜欢,像碧桃这样的才好。”宋飞雪又看一眼碧桃。


    “哎呀,他才没看上别人。不要说他了,我不高兴了。”高月娘道。


    “好吧,我也不是有意瞒着我们的事,只是我们也不确定彼此的心意,现在确定了。碧桃,你什么时候叫你爹来我家提亲?”


    高月娘和碧桃同时瞪大了眼睛。


    高月娘想,她们两个女孩都知道要提亲,明远在干什么?!


    碧桃:“我,我,我还没想好,明天吧?”


    宋飞雪笑得前仰后合,“明天?回去和你爹商量商量。咱们两个女人拿不到婚书,亲事也不好大办,但允许的范围内,我要最好的!”


    “我都听你的。”张碧桃道。


    高月娘没想到手帕交进行得这么顺利,一时非常羡慕。


    她提醒道:“最近可不成。你们别忘了,四皇子的儿子刚亡,皇上的儿子刚出生,百官议论纷纷,你们若有喜事,那有不敢谏言的心中有气,气不就冲着你们来了?”


    对于这样的事,皇上还没有回应。但涉及皇子皇孙,他不出来说一句是不行的。何况,背后可是立储大战呢!


    本不知道这事还要议论多久,但谁也没想到,四皇子竟然在早朝上自爆了!


    “儿臣有罪以至于祸及子孙,这是儿臣的报应!请皇上处置儿臣,臣愿赎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98章 找回“初心” 年底见分晓


    蠢货!


    隆景帝这么大年纪, 都快被这个傻儿子气厥过去了。什么报应,他根本不信!


    这种话一出, 蠢得无可救药,让他怎么扶持?明明可以让别人背锅,非要自己认下,皇位给他,他死了都要气活过来!


    “你有什么罪?”


    四皇子道:“前些日子什么女人喜欢女人的八卦,其实是儿子让人放的谣言。因为儿臣知道有御史听到了风声,他们会弹劾儿臣私自开矿, 损伤人命,儿臣很害怕就出此下策,没想到…没想到儿臣的儿子却因为儿臣的罪孽去世了, 儿臣后悔啊!”


    四皇子说完, 是真后悔,眼泪不停地流。


    隆景帝也很后悔生了个这样的蠢货下来。他怎么前面就生不出儿子呢, 但凡有个好的, 这个早就一脚踢开了!


    “你要朕怎么处罚你?”隆景帝问道。


    一听“处罚”二字, 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可都竖起耳朵了,隆景帝最护短了, 怕是又要轻轻放过了吧!隆景帝英明一世,偏偏在儿女之事上看不开。


    庞御史掏出怀里早就写好的奏折, “皇上, 臣确实听到了风声。”


    太监把庞御史的奏折拿给隆景帝看, 看完,隆景帝把奏折朝天上一扔,“你个孽障,朕要杀了你!”


    三皇子急忙跪下, “父皇,万万不可呀!”


    “四弟再如何,也是父皇的血脉,恳请父皇三思。”三皇子道。


    隆景帝看着文武百官,“朕欲剥夺四皇子王爵降为郡王,罚俸五年,再令他闭门思过一年,众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英明!”


    文武百官嘴里提到皇上时,眼睛也不由得看向下一任皇帝-跪着的三皇子!


    四皇子实在是太幼稚了,惩罚虽不重,但经此一事,他基本没有继位希望。剩下的皇子又太小,三皇子是板上钉钉的未来新君了。


    三皇子自己当然比谁都清楚这事!更别说他大侄子去世的那一晚,他为自己起了一卦,算他能不能当上皇帝,结果卦象非常非常非常好,他注定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于是第二天,好好在翰林院上值的谈远就被未来的一国之君以需要他处理公务为名,请到了府上。


    谈远知道三皇子自以为礼贤下士,其实还是自认为高人一等。靠自身魅力与他交往时,还可暂时不论身份地位,现在既然以翰林编修的身份上门,还是要放低姿态才对。


    “明远,坐。”三皇子道,他穿着一身黄袍,人比较清瘦,长相普通。


    谈远虚虚坐下了。


    “你我之间不必在乎那些虚礼,知道我找你要干什么嘛?”


    谈远道:“是昨天四皇子的事?恭喜殿下了。”


    三殿下很高兴,“你也看不出来了?以前你可不敢恭喜我,你总是那么谨慎!不过,谨慎才对我的胃口。”


    “四皇子如此行事,谁都能看出来他不能胜任。不过三皇子也该继续谨慎才是。”谈远道。


    “那是自然。不过明远你知道吗?我前几天算了一卦,问我能不能当皇帝,卦象特别吉利!”三皇子兴奋道。


    卦象特别吉利?这让谈远想到了龚子传回家算的那次,说是大吉大利,结果差点淹死。


    “殿下何必求仙问卜,这种事只是我们轻断,若问真心,昨天殿下门前攀附的官员,可都真心认为陛下能登基,岂不比相信算命更好。”谈远摇头。


    “上次算你会试不中,确实是我错了。但按命理来说,我今年的年运确实好!我这步大运也确实不错,恐怕十年内就能继位了,到时候谈爱卿就跟着我混。”三皇子道。


    “十年内继位,那皇上…”谈远面对三皇子自有一套语言动作。


    “父皇年轻时操劳,年纪大了却沉溺美色,现在已经六十有一,七十岁可不是那么容易活到的啊!你说是不是?”三皇子试探道。


    不知道三皇子府上有没有皇上的耳目啊,谈远有些担心。但现在回应三皇子才是第一要务,“是啊。”


    “明远,不用担心,其实我也给你起了一卦,也是非常吉利的卦象,都是火天大有卦,象征着无所不有,光明圆满!”


    三皇子这是打一棒给个枣啊!火天大有卦,好像听龚子传说过,他确实境遇好转就再不算了,但难过的那段日子算得真的太频繁了!


    谈远笑了,虽然不信,但是听到卦象好还是会开心,何况是个相信命理的未来皇帝说他命好呢!


    “那就多谢殿下了,不过事在人为,咱们聊点别的?今年天下暂且太平,但更要居安思危才是!”


    三皇子想了想,“也是。就拿我那蠢弟弟来说吧,不过脑子就去开矿了,朝廷少说好扯半年。开就开吧,又伤了人命!又出昏招,弄出什么谣言,早该找父皇承认错误不让人知道才是。真是天助我也!”


    谈远看三皇子兴奋得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继位话题,决定顺着他的意。


    “嗯。四皇子乃庸人,不如殿下远矣。”谈远道。


    “不敢,不敢,明远也非常人。明远和我同岁,我已经有了王妃多年,明远还是孤身一人呢!”


    “殿下这是要替我做媒?”


    三皇子笑了笑:“明远,你还没想明白吗?你我早就结缘,关系之好算得上是人尽皆知,如今我有望登基,多的是人想把女儿嫁给你,还用我给你做媒,你不要挑花眼就好。”


    可他有月娘了啊,他怎么能娶别人!不过三皇子说的没错,必然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京城就数人精最多。


    三皇子没主意到谈远的异常,自己喝了一口茶,捧着茶杯站起来,“不过,父皇定不肯见我势力壮大,宋首辅高阁老一类的人权力也会更大,他们家的人嫁娶也要受追捧的。”


    月娘,会有更多人想娶?她会想嫁给别人吗?


    三皇子开玩笑道:“宋首辅年纪都多大了,孙女都可以嫁人了,只有一个小女合适你,可惜听说喜欢女人?高阁老家也有一个女儿,娶她也行。总之,咱们往上娶,不过也不要眼光太高了,像郡主什么的,你就别想了。”


    三皇子很快被他姑姑打脸了。这位姑姑是三皇子亲爹隆景帝的亲妹妹,兄妹关系不错。


    这位公主也是个政治敏锐度高的,把谈远找来见了一面就看上,要谈远当她女婿。也不问问谈远意见,直接去求隆景帝赐婚了!


    “荒唐!不行!他也配!”


    公主吓了一跳,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谈编修坑了她哥一把,让她哥当真文武百官的面承诺不报复他。谈编修害她哥丢了那么大的脸,现在怎么会答应让谈编修成自家人?


    她当时看上了人家的前途人品,把这档子事给忘了!哎呀!倒霉!


    公主灰溜溜地出宫了,她的女儿不能嫁给谈远,谈远不能当自家人,她还有姐妹啊!得把这人拉到他们那边!


    于是谈远下值后一大堆应酬,根本没时间做自己的事。这些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他心里更想进步了!


    而高月娘那边其实也一样,她爹高仕君高阁老作为保皇派,很受器重,她对外也是未曾谈婚论嫁,也多了不少赏花会啊,喝茶会要去,见了不少俊杰。


    虽然是被迫去的,虽然心里藏了个人,但高月娘也没无视那帮男人,可惜,没一个比得上谈明远的。不过,这都是表象,因为有外人,他们不能深入交谈,也许聊深了更好呢?比谈远好?


    完了!高月娘意识到,她完了!那什么深入交谈,不就是谈远说的谈恋爱吗?她想谈恋爱?她不是想尽快成亲吗?


    都怪谈远,给她带得都不正经了!谈恋爱也没什么好的,谈远虽然对她很好,可是,不对!


    高月娘决定在年底前做出决定,要么换个人成亲,要么就答应谈远好了。


    而谈远,见到了一堆高门女,他发现这群人还真是各有各的脾气。要想谈恋爱嘛,还是月娘最适合最惯着他,但如果是门第,这里面很多竟然都比月娘高!


    他这段日子这是受够了,只有皇帝一人打压他的时候,他还能活得自在。现在众人追捧,他反而不得自由。


    他没空给月娘写信,反而是见其他女孩的时候顺便见过月娘一两眼,她可能对他很失望了,因为他还没想通,还不想娶她!


    说实话,他现在找回初心了,他还想娶高门女,想用最快速度成为首辅权倾天下,但他最不想娶的就是高月娘!


    他不想面对她!


    要不要干脆别在古代谈恋爱了,他根本没有谈恋爱的能力啊,事不过三,三次同类型的女友他都搞不定!


    谈远还没确定到底要选哪条路的时候,他不用去见那些高门女了。因为隆景帝病了,病得还很重!


    谈远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太好了,老皇帝病了!老皇帝还让他又有了充足的时间去考虑婚姻大事了!但人不能耽于情爱,最晚年底,他必须做个决断了!


    谈远幸运,而张家和宋家就比较倒霉了,他们特意避开皇孙夭折的时间段,却意外撞上皇帝生病,本就低调的提亲,只能暂停了。


    第99章 正确的相处方法 心悦彼此


    张家和宋家的家主比较着急, 两家的女儿反而不太着急。


    高月娘原也以为飞雪会很着急,准备了安慰的话, 可看到人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们两个高兴得很。


    那高月娘就不急了,可以自在赏景了。这是飞雪家的庄子,她来过,这个时候来,鱼肥、果香、花盛、菜丰,可以说是京城景色最好的时候了。


    “你们要吃白梨还是鸭梨?他们摘了无趣, 不如我们自己去摘。还有枣和苹果。”宋飞雪道。


    高月娘笑了:“你这里不是种了许多菊花,赏菊不好么?”


    “赏菊无趣,还是吃白梨吧?碧桃?”


    张碧桃道:“吃梨吧。”


    说是去吃梨, 但路上路过了花园, 还是先顺便赏花了。高月娘这才发现去摘果子才是对的,花虽然好闻好看, 但是一大片都是, 走到一半就没话了, 不像摘梨,一直可以有话说。


    她们两个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越说感情越好。


    “这风景多好,可惜, 你和你的谈郎吵架了, 不然四个人更有意思, 他会钓鱼吗?”宋飞雪边走边说。


    是挺可惜的。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钓,你想钓鱼了?”高月娘问。


    宋飞雪歪头笑了笑:“当然,我早就计划好了,酒米都准备好了, 咱们三个去钓鱼吧!在浅滩钓,钓鲫鱼吧?”


    于是三人去钓鱼。


    庄子里有个天然的小湖,稍加改造变成了鱼塘,里面主要养的是草鱼,鲫鱼黑鱼鲤鱼也都有一些。


    鱼并不好钓,虽然宋飞雪用了酒米打窝。宋飞雪有些尴尬:“早知道多带些酒米来了!”


    说出来宋飞雪就感觉好多了,“月娘,这几天你都没提他了,你不是吵架,是要,嗯,掰了?”


    张碧桃也担忧地看过来。


    高月娘道:“嗯。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想不通。”


    “所以你们多少天没见了?这怎么行,不见面最伤感情,我们这些深闺小姐见其他小姐都不容易,比不得男人。”


    宋飞雪觉得姐妹真是太不清醒了,“所以啊,我们女人选择更少,你什么时候决断?尽早决断吧,越早对咱们越好。”


    高月娘:“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宋飞雪摇头,面对女朋友却非常有耐心,“热不热?再钓会儿,等太阳过来了咱们就回去,别晒伤了。”


    “不会晒伤的,我黑着呢,皮糙肉厚的。”碧桃笑着说。


    “别这么说,你现在白了不少。今天我带你出门玩,你喜不喜欢?”


    张碧桃自然是喜欢的,自从认亲以后,她就一直在玩在享福,遇见飞雪更是了!她每天都很开心。


    “喜欢,回去我给宋小姐按摩作报答,怎么样?”碧桃笑着问。


    “好!”


    高月娘想,飞雪根本不缺给她按摩的人,也不缺碧桃的这点感谢啊?碧桃也不缺这点梨和鱼,为什么她们都这么开心?


    她们开心,她看着也很开心。


    回去的路上,高月娘有点明白了,这就是明远想要的谈恋爱?难怪他想要,真的不一样,很开心!若是她们两个走了六礼,可能感觉起来就更沉重了,反而不美。


    明远是对的,但他们谈恋爱就没有这么开心啊!她想早点成亲也很正常嘛!


    高月娘决定多花时间陪这两个朋友,看看她们是怎么谈,他们两个问题出在哪里,等她看明白了,心里也就有结果了吧?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高月娘很主动地去陪朋友。这时候的谈远,除了上值,就是看史书。


    他不想娶其他的高门女,他还是想和月娘在一起。可是史书惜字如金,并不能帮他说服月娘。


    谈远当然不会被书困住,书不行那就靠人。谈远主动去朋友家做客,观察他们夫妻的相处,再通过朋友问他们妻子关于婚姻和恋爱的想法。


    她们都希望先成亲!


    不听,都是包办婚姻成的亲,和他们俩不一样,谈远想。不过她们的想法更反衬月娘的不凡,月娘是愿意接受恋爱的,只是他做的不够好。


    在谈远为爱情苦恼的时候,宫里传出消息,隆景帝病了胡言乱语,还要骂谈编修,要杀了他!


    谈远吓了一跳。好在虽然皇上金口玉言,但病人说的话是不作数的,不然一起被骂的四皇子已经诛九族了!


    谈远不怕皇上病了要杀他,只怕皇上好了想杀他。不过昏庸皇帝都自认为明君,明君自然不可能凭自己喜好杀人,他还是挺安全的。


    谈远的朋友们听说了都比谈远更紧张,谈远一一写信感谢。忽然,收到了月娘的信!


    月娘总算愿意联系他了!


    谈远迫不及待地想看月娘说了什么,一着急,信纸都撕破了。他连忙放慢速度,小心地抽出信纸。


    “探花郎君如晤:睽违半月,心绪难平。前番争执,实乃我意气过甚,至今思之,愧悔交加。近闻宫闱偶有微词,言及郎君,虽知圣心昭昭,未必见责,然我……”


    是和好信!


    看着这封比往常字数少了许多的信,谈远却比往常更兴奋。他不敢冒犯月娘,但月娘主动找他那就不一样了。


    谈远很兴奋,少见地赏了送信给他的门房七八个铜板,门房自是感激不尽。


    信很短,但谈远读了很多遍。他并不为先前的找回“初心”而感到不好意思,他只是下了决心-他要搞定爱情!


    人生大事不过是事业感情健康,每一件都非常重要。事业和健康他要搞定,他是做大事的人,感情他也要搞定,他能搞定!


    谈远下定决心把月娘当成一个人来研究,感谢月娘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得珍惜。


    还有,老皇帝病得好啊!


    谈远走出门,站在门口,对着天空露出抑制不住的微笑。


    “谢谢爹!”门房儿子捧着鸭梨说。


    “就说句谢啊。”门房指着自己的脸说。


    “吧唧”一口,门房脸上多了个口水印。“吃吧吃吧,这可是谈老爷赏的。”


    说着,他看到了谈远,点头示意,“谈老爷。”又把儿子带到别处玩了。


    谈远看着父子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是典型的父慈子孝场景。他居然有幸看到父亲会用食物表达爱,也会索取儿子的亲吻,看着真是太和谐有爱了!


    等等?表达爱,索取爱?!他一直在向月娘表达爱,但他几乎没有索取过月娘的爱吧?!


    爱得有来有回,形成闭环,才能让两个人都感受到彼此的爱意,都觉得幸福吧,这样才是谈恋爱吧!像他那样完全就是舔狗追女神啊,只是高阶一点,活该他追不到!


    谈远怕自己现在的正确想法消失,反身跑回房间,奋笔疾书记下自己的想法。


    他写完了,字很丑,但那种悟到了的感觉还是已经消失了!


    怎么办?


    谈远想到了龚子传,他经常在信里经意不经意地炫耀他和宋珍音的感情,他一般是不细看的,但是想想,他们两个好像就很符合他刚才的想法。


    谈远找出龚子传最近的信,记忆里觉得有一大段的炫耀之词,其实只有几句,更多的爱意被藏在字里行间。


    龚子传说,他现在的频繁寄信送土产求教都是妻子教的,他也想做到,但这不是他这种性格的人可以坚持的,他很感谢妻子,他告诉妻子他放弃了要做实事就得当父母官的想法,不是只有种地是做实事,打铁凿石都是做实事。


    谈远记得自己当时看到这封信是很开心的,但更多地是开心龚大哥的转变,没有注意他们的感情。现在想想,龚大哥的转变不就是在表达爱吗?他需要宋珍音的帮助,不就是在索取爱吗?


    所以他也应该索取月娘的爱,只有和好信不够,明天必须见面,必须对他再说一遍!月娘会针线,他要香囊,月娘会医药,他要评估身体健康。月娘有背景,他要更多的上层信息!


    谈远立刻用最好的态度,最好的字,写了一封五百字的信,给了门房十几个钱让他立刻送去高家。


    谈远很自信月娘第二天会见他,事实也确实如此。


    高月娘心里隐隐是有想法的,但可能是碍于面子她没想明白,但看到谈远的信,她恍然大悟!


    原来是索取,听起来这么不好的一个词。


    多日不见,久别重逢,但两人各坐一边,又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要对彼此表白心意了。


    高月娘根本做不到像第一次那样轻松,她脸红了,几次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谈远有点急:“月娘你说啊。”


    高月娘也急:“你能说,那你先说!”


    谈远自然也说不出,喉咙里好像塞了棉花一样。甚至越想说越说不出,他还想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月娘,我……”


    谈远说不下去,只是默默流泪。


    高月娘见此,怎么不心疼,也流下泪来。两人就这么小声地哭着,把万种情绪都哭了出去。


    哭完之后,谈远好了很多:“月娘,成亲什么的,只是仪式。以前是我不行,以为成亲了就没有谈恋爱的感觉了,其实是我当时不会谈。我听你的,明天提亲也行。”


    高月娘擦了擦泪:“什么啊,明天怎么行,给我家提亲,你不准备怎么行。明远,你说的对,成亲只是仪式,我才十八,急什么?我们以后继续谈吧,要是有人问,我们就直说心悦彼此,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呢。”


    之前谈远不想太早娶高月娘,但现在,情况正好相反,他觉得这么好的月娘就应该尽快娶回家!


    所以。


    “月娘,要是我们先谈着再提亲,会不会刚好像这次张家和宋家一样,撞上隆景帝有恙?甚至驾崩?那至少要耽误我们一年啊!”


    第100章 各人的前途 新皇登基,改元永巨……


    隆景帝确实驾崩了, 也确实耽误了谈远。


    隆景四十年二月八日,隆景帝驾崩!官员需服国丧一月, 全国百日内禁止婚嫁。


    而隆景三十九年,高家和谈家就开始过六礼了。不过这年头,只有皇家走全流程,一般人都是三礼,而高家和谈家不一样,他们是四礼,多保留了纳采, 也就是订亲环节。


    也因此,最后的洞房花烛夜,也就是亲迎就安排在了隆景四十年的2月, 刚好撞上隆景帝驾崩, 要延期三月!


    好在只是延期三月,不是耽误一年, 而且隆景帝还死了, 好事!虽然谈远自己的及冠礼被影响了, 草草办完,但还是好事。


    即将登基的三皇子也觉得是好事, 这真是他落草以来最快乐的一年了!


    3月,百官服丧毕。这时, 新皇帝也服了27日的孝, 开始准备登基。先是标准的告祭与受命, 然后是最重要的三辞三让,接着就是登基大典了。


    谈远猜测三皇子应该是和他当年中探花一样,很飘很自信,没有选择在金銮殿登基, 而是选择在承天门的城楼上登基,看文武百官三跪九叩,三呼万岁。


    因为还在国丧,乐仪虽然陈列了但不奏响。朝贺完就是宣诏与颁行天下了,天下人都会知道,他们换了个新皇帝。


    谈远并不是很期待新皇帝,他一个现代人要的是没有皇帝!不过永巨帝对他而言确实比隆景帝更好。但再好,也是伴君如伴虎,而且也不可能为他解除禁止嫁娶的禁令,他还是5月才能成亲。


    登基大典后,永巨帝召见自己的心腹。虽然谈远和永巨帝私人关系好,但明面上他只是个小小的翰林编修,见不了皇帝。


    所以,谈远从翰林院回家了,回家见爹娘。


    为了谈远成亲的事,去年金妮儿和谈建就过来了。没待两个月,发现谈安不行,谈建又回去了,然后又回回来了,金妮儿倒是一直都在京城。


    金妮儿见过高月娘,婆婆看媳妇,越看越喜欢。也因此非常遗憾小儿子二月不能成婚,不过皇帝去世了,应该的。


    谈远一回家,娘就张罗着吃晚饭。


    “三皇子登基了?跟你玩得好的那个?热闹吗?你去看了吗?”金妮儿问。


    “三皇子登基了,改元永巨,以后就是永巨帝了。现场都不敢奏乐,肯定不热闹,不过你儿子我啊,没资格去。”谈远道。


    金妮儿一想也是,“你这般正七品的官儿京城也不知道多少,都去了,皇宫不挤满了?不过我说不去也好,去了没工夫吃晚饭吧?”


    “嗯。”


    一直沉默的谈建道:“委屈远哥儿了,前些日子及冠礼,偏偏遇上皇帝重病,只能两家人给你简办了。以后成亲,也不好大办。”


    谈远道:“也没什么,现在风气也太浮夸了,贫穷人家还常因为婚事欠债,我们虽然有钱,但想让别人看了称赞,要多花多少冤枉银子?”


    谈远只遗憾延期成亲,对于婚礼规模并不期待,有一个小而美的婚礼就不错。


    虽然说的是小儿子的婚事,金妮儿想到的却是她当初给父亲办丧事气病丈夫的事,当时就有些讪讪,不说话了。


    吃过饭,谈远回屋。


    新帝登基,为表孝顺,要三年不易父策。谈远看永巨帝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应该会忍着不改政策,方便以后执行他的政策!


    那很好,政策是允许自请下放的,他要从知县做起。他不是真正的古人,又有当首辅的志向,去穷县做知县,很有必要!


    马上要满三年了,还有三个月,谈远的同年们都忙着运作,只有谈远不动如山,他的目标很明确。


    这把高仕君都搞不会了,他知道谈远是看上了他的阁老地位,怎么不来求他运作?


    高月娘被爹提醒了,也觉得奇怪,就约谈郎见面,要问问他。


    谈远是拿着三封信赴约的,两人就约在高月娘之母的药铺的上层,避人耳目。


    若还是从前那般清白,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见面也是可以的。但两人一见面就挨着坐在一起,还是避着人好。


    “月娘。”谈远飞快地在老婆脸上亲了一口。


    高月娘捂着脸,顿时忘了来意,“哎呀,还有人呢!”


    哼!谈远现在已经学会无视那俩人了,他做的都是现代小情侣会做的事,又不做出格。


    只是,月娘小小的抱怨,让他觉得她更可爱了,又忍不住去牵手,“月娘,你好可爱啊!”


    高月娘抽回手,抽不了,想起了来意:“明远,你们不是马上要调动了,怎么不去找我爹,你想让我去跟他说?”


    谈远摇头:”为这事劳动娘子?是我不需要说。”


    想到可能影响月娘学医,谈远说了实情:“其实,我是想自请下放…”


    谈远把他的想法都告诉了高月娘,并道出了自己的担忧,“那些地方没有名医,如果凌师傅不跟着你去教你,会耽误你的。”


    高月娘听着,感觉明远身上有股朝气又有定力,虽然是下放但并不绝望,给她的感觉是上进的,她很喜欢。


    “凌师傅必是不愿意的,我回去和他说。凌家是世代行医的,家族里肯定有人医术高明又愿意教我的,今时不同往日了。远一点不怕,我们有银子啊。”


    谈远点头:“还是月娘你想得妥当。只是还是有些委屈你了,好好的京城不待,要去穷乡僻壤待三年。”


    “那样的地方才好呢,肯定有好药材。还有一句话,死马当做活马医。那些地方的百姓必是请不起郎中的,我虽只学了两年,但也可以治她们,从她们身上精进,两全其美。能和谈郎在一起,又是三全其美了。”


    高月娘说着,也抓住谈远的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满意了。”


    谈远听了这样的话,很感动,揽着月娘,两人头靠着头温存了一会儿。


    谈远坐直,“咱们6月成过亲再走吧!到时候人多些。”又从怀里掏出信,“这三个人才是需要运作的,你看看。”


    高月娘一个个看过去,原来是明远亲近的三个朋友的信,第一个是曾叔平,第二个是龚子传,第三个是吴骄。


    高月娘很快地把信看完,“风起想留在京城去礼部供职,龚大哥想回京,请教你该在哪里做事,吴不傲想请你给他调个好地方?”


    谈远早看过信了,对于三位朋友,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他道:“风起的信是最新的,是国丧之后派人送来的信,也最简单。他的意思是看了礼部、鸿胪寺等官员为隆景帝治丧,发现自己对礼仪感兴趣,想去礼部。风起本就要从翰林院调出去,去礼部也不是不行,可以想办法。


    龚大哥的信是国丧前的,他的政绩是够升官的,也容易运作,不过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宋小姐也不懂这些,就来找我帮他们参考参考,我有想法,待会儿和你说。


    最后就是吴不傲了,他的信最早,去年就频繁给我来信。他不想待在那鬼地方,想调走。但他的政绩不够,我看心态也不好,不打算帮他。”


    “原来如此,你怎么说?”高月娘道。


    “叔平虽然出身低,但我看他对礼仪有兴趣,去礼部很合适,我自然打算帮忙,去求你爹。龚大哥么,你能猜到我想让他去哪?”谈远故意卖关子。


    高月娘思考起来:“龚大哥比较直,大理寺?”


    “龚大哥记性不好。”谈远摇头。


    “都察院?”


    谈远还是摇头。


    “户部,吏部,礼部?”高月娘干脆一下子问了三个部,但谈远还是摇头。


    “那你说嘛。”高月娘撒娇道。


    “我想让他去内书堂。”谈远笑道。他认为这个地方非常适合龚子传,而且对他的首辅计划也非常有利。


    “内书堂?教宦官的?怪不得我猜不着呢!”高月娘有点生气,这可不算好地方,所以她才猜不着呢!


    “宦官么,我们这些官员少有不歧视的。所以我才说龚大哥适合,他把人人平等奉为圭臬的。而且宦官长于内廷,容易见识短浅,但龚大哥见识深,正好教他们。”


    谈远想,那帮内书堂的小宦官们要有好老师了。等他们长大后就会分去各个监做事,是龚子传的人脉,也是他的。


    高月娘这么一听,竟然也觉得不错。“可你这么和他说,他高兴吗?或者宋小姐可能不高兴?”


    谈远道:“这就和皇子老师一样,干好了很有前途的,他们肯定愿意。”


    事情就和谈远判断的一样,到了六月,曾叔平确定要进礼部了,而龚子传夫妇俩也来了京城,决定就是内书堂了!


    谈远这会儿最重要的却是成亲,当新郎官。这会儿亲朋好友都在,都可以见证他和月娘喜结连理。


    司仪是曾叔平,他主动为谈远操办喜事,还不错。谈远在拜堂的那一刻,牵住了新婚妻子的手,在仪式里,他感到了身为人夫的责任,往后余生,他们都是一体的。


    洞房花烛夜,谈远更是兴奋,为此,他早就做好准备,滴酒不沾。而且屋里还放了糕点和冰块。


    “月娘……”


    高月娘也是很期待的,她好奇明远的身体。


    转眼就是第二天,才刚见了公婆,谈府就迎来了圣旨,永巨帝召见。


    金妮儿和谈建被大太监吓到了,谈远和高月娘却都明白为何被召见。


    因为谈远自请下放。而永巨帝惜才,必是舍不得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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