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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两名军将镇守在同一省府总归是不好的,詹云湄才到北元来,詹雁不愿让她再搬,便在詹云湄成婚之后,向上主动请撤到另一边镇守。


    临行前,詹雁将詹家世代传下的部分田产与店铺给了华琅,按民俗下了聘礼,不过华琅已经没有亲人,聘礼便给了他本人,另外添置许多衣物饰品、金银钱财。此间重视之意已不必多言。


    华琅只要了小部分,剩下的全上交给詹云湄。


    他不再每日跟着詹云湄上值,偶尔留在府里,打理那些田产铺子,收益都交给詹云湄。


    春后雪渐末,街道积雪化开,新绿冒了头,皂靴踏过青石板道,停在镇北将军府门。


    “将军您回来了,需要往主屋通传一声么?”姚淑娘推开门,迎詹云湄进入。


    “不用,天这么晚,他该睡了。”


    事实的确如此,主屋油灯即将燃烬,屋内静谧,往里走,屏风透微光,依稀可见架子床上躺着的身影。


    褪满身风尘仆仆,洗漱干净,詹云湄轻步回榻。


    华琅斜躺在榻边,手边是厚厚的账本,一旁还有支没能彻底干涸的笔,笔尖浓墨浸在雪白寝衣下的小臂,弯绕曲折,似一道刺青。


    他侧睡着,脸颊和手臂挨得近,还有些墨汁染在了脸上,詹云湄莫名想起最近府院里钻进来的一只黑白相间的野猫,它也是这样花着一张脸。


    她轻轻笑了笑,小心拾拿账本和笔,华琅察觉到什么,眉心小幅度蹙着,伸手胡乱探索,探到她的手腕,抓住。


    这下詹云湄没法子将账本和笔放到榻头柜上,只得就放地上。


    她再次放轻动静,上榻。


    奈何华琅不是睡眠深的人,再小的动静也被他发现,懵困着缓慢睁眼,眸子映出她来。


    没怎么思考,他歪歪倒倒坐起来,钻到她怀里,摸到她手发凉,便朝自己脖下带,给她暖手。


    带着醒时惺忪,低低喊了声,“将军。”


    “嗯,睡吧,”詹云湄顺手在他颈后抚了抚,没想到一抚就给人抚醒了。


    彻底清醒的华琅没有刚醒的华琅乖巧,在他眨眼之后,半推半就地撒开手,退回被窝。


    “将军吵人歇息。”


    论说他乖乖的,她就愿意让他好好睡,他倔起来,那她就也得跟他倔一倔。


    扯住他颈后狼牙绳,一把将人拽过来。


    “怎么不等我就睡了?”


    把人翻个面,朝她。


    华琅摸了摸被勒出痕的颈子,颇有些委屈地埋头。


    瞧瞧,又开始装可怜。


    詹云湄在心里咋舌。


    “困,将军一直在外面不回来,等不到,”他道。


    “等不到就要一直等,直到我回来,”她指了指他脏兮兮的小臂,“花猫不许睡在我的榻上,去洗干净。”


    怎么凶凶的……


    华琅悄悄抬眼,瞧不出詹云湄脸上多少认真,想必是吓唬他吧?


    抬手一看,小臂上实在不干净,说不定还把被褥弄脏了。


    他决定把自己洗干净再回来。


    詹云湄看着华琅慢慢从榻上爬下来,带着困意往浴房去,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屏风处摆了个西洋鸟雀钟,朝那边一看就能得知时辰,已不早了,过几个钟头天都快亮了。


    但她不急,明儿有一日休,睡到多晚都可以。


    在榻边坐了会儿,华琅还没回来,又等了会儿,钟上走了半刻,他还没回来。


    恐怕出什么事了,不然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推了浴房门去,里边儿油灯都燃烬了,詹云湄取了盏新的来,往里一探。


    华琅竟躺在地上。


    “华琅?”


    快速拍打他脸颊。


    华琅恹着睁眼,这回睡得既深又浅,很快醒来,神志不算太混乱。


    他尚好,只是睡着,没有出意外的情况,她那颗提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反而还升出些许气恼。


    “将军,真的好困……”他喃喃着,往詹云湄怀里凑,嗅见她怀中暖香,不自觉地用脑袋蹭她。


    “让你洗手,怎么还睡着了?白天做什么去了?”她推开了他。


    华琅想了想,如实说:“辰时不到就被吵醒了,好多人往府里塞礼,恭贺将军新婚,就只能很早起来推掉,不能给你添麻烦。”


    婚宴办得大,宴上没有强调也没有刻意隐瞒华琅的身份,好在没有任何人借此说事,可能碍于詹云湄权势,也可能觉得和自己无关。


    宴上只按民俗正常收小额礼金,奈不何许多人想借此塞礼,拢一拢和将军府的关系。


    当场的由詹云湄当场拒绝,私下的就由华琅负责推脱。


    时至今日,成婚早过去了,恐怕有半个月,可还是有不少人往府里塞礼。


    “下晌没补觉么?”詹云湄一面说着,一面将手穿过华琅膝弯,往内屋子抱。


    华琅象征性挣扎几下,然后把脸埋进她颈窝,“下晌有田庄上的人过来,说利润出了问题,我就一直


    在算。”


    身下,是柔软的被衾,留有她和他的余温,然而他却失去困意,睡不着了。


    詹云湄站在榻边,高挑身影盖住华琅,他抬起手,攥住她的指尖,轻轻地往自己这处拉。


    “这些该由专人负责,怎么就交给你了?”詹云湄发现事中蹊跷,华琅只作管辖,这些算账细活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她只怕是田庄上故意欺负他。


    可是呢,华琅不是个愿吃亏的性子,怎么可能让这么点人给算计。


    “说实话,不然你今儿就滚到花厅里和那只野猫睡,”她甩开他的手,话里并不严肃。


    华琅也听出来,她只是吓唬他,心里只想着被她甩开了。


    侧头到一边儿去,嘀咕:“那猫儿被我抱到侧房去了。”


    “那你就睡侧房。”


    “不要,”他立刻坐起来,抱住詹云湄,这姿势倒是恰巧,刚好贴在了她的小腹上,微微的幅度完美融合他脸庞,紧密无缝地贴在一起。


    一时懵懵的,又浮出压抑不住的欣喜。


    唔……这真的不是梦么?


    啪一声,左脸吃上一记实心巴掌,火辣辣的痛——真不是梦。


    华琅捂了捂脸,终于肯说实话,“本来想一直算到你回来,让你心疼心疼我,结果太困睡着了……”


    听了实话,詹云湄不怎么意外,弯腰,把人重新带回,让他趴回来。


    指尖穿梭在他柔顺的长发中,哄慰地抚。


    该如何说呢?


    说一直都很心疼他?


    还是说他又作又笨?


    还是都别说了。


    詹云湄问:“疼不疼?”


    华琅点了点头,随即脸侧落下轻柔的吻,比身下的被衾还要柔软,被被窝里面还要温暖。


    不由自主地弯眼,睫毛不停扑朔。


    他希望她再打他几下,这样她就可以反复亲他。


    吻从脸侧,移至唇中,却停留在外,不肯进入,华琅有点失落。


    抓住詹云湄的腕子,想往自己脸上打,又觉得会让她手疼,还是算了,往衣领里送。


    一路向下。


    腰侧长了不少肉,但他就没有多胖,这处依旧有一道凹陷。


    詹云湄捏了捏。


    手感很不错。


    她探出一点舌尖,示意华琅张唇。


    他又不肯了,别开头,埋怨她:“你跟我说好的事都不记得了。”


    詹云湄愣了一瞬。


    原来铺垫这么多,是在等这刻。


    很遗憾的是,她真的记不得了,她承诺过什么?完全没印象。


    从她愣怔,再到犹疑的神色中,华琅得知她记不得,心里早就默默炸开,面上还要装正常。


    拖拉出阴阳怪调:“记不得罢了,将军太忙,奴婢应当体贴将军。”


    “嗯,那倒是。”


    詹云湄掀开被子,躺入。


    不需要追问,也不需要犟嘴,只要不理他,他自己跟自己气一会儿,就要贴上来,和他争是争不出答案的。


    仅躺了一会儿,油灯还未灭,华琅就忍不住了,扒拉开她的双臂,钻到怀里。


    “婚宴上说好的会找一天陪我,为什么到现在了都没陪……”有点委屈,有点可怜。


    詹云细细回想。


    似乎确有这么回事,那天宾客多,需应酬,华琅很久没在这种事上花心思,突然这么一回,把他弄得精疲力尽,夜里沾床就睡着了。


    也正是那么一天,詹云湄随口说以后她有时间了陪他,作补偿。


    在詹云湄失信之后,华琅没有丝毫质问与斥责,反而一边投怀送抱,在怀中蹭来蹭去,一边小心讨好,她生不出丁点的恼怒。


    詹云湄找不到理由再故意和他倔了,张开手回抱,紧紧拥抱抚平他隐约不安。


    “那补偿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好。”


    一点犹豫都没有。


    詹云湄轻笑出声,从未没见过如此会蹬鼻子上脸的人,也从未见过这么好哄的人。


    画个饼,他就把她视作怎样伟岸的救世者,看他一眼,他就恨不得把自己扒光送到她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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