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舒服么?”
盛渊的五官轮廓很有点西化的深刻,眉骨高挺眼窝深邃,英俊到了极致,反倒显出点邪气来。
通讯那头不知道似有所察想要说什么,但沈扶先一步按断了联络。
单准有些拿不准现下是什么情况,但狗狗般敏锐直觉告诉他,现在还是先溜为妙。
他跟沈扶报备了声,出去时轻轻关上了门。
盛渊径直走进,绕过书桌,走到了沈扶的身边来,顺手就收走了那个通讯器。
Alpha指骨修长,指腹和掌心带着多年持枪留下的薄茧,当他从沈扶手里拿走那个通讯器时,微微粗糙的触感在沈扶手背上,刮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利威尔。”
盛渊念出了那个最新通话记录上显示的名字。
明明是在家里,盛渊却没有穿舒适的居家服,而是一身黑色利式制服,肩宽腿长比例优越,腰背挺直气势逼人,视觉冲击力极强。
一站一坐姿势使然,盛渊视线天然居高临下,拿着那个通讯器从上看下来时,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不像是书房里一句普通陈述,倒像是某个逼仄阴暗的刑讯室,严厉冷酷的军官,逼问审讯犯下罪的间谍。
沈扶眼睫颤了颤,要避开他的视线。
但他那点偏头的动作还没做出来,盛渊大掌先一步钳住了他的下颌,不允许他逃避半分。
沈扶已经脱了外衣,但还穿着白天那件白衬衣,回来后领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的锁骨清瘦修长,灯光下那两个小窝盈盈泛着光,勾的人恨不得把手伸进去,好好摸一摸。
盛渊视线在那儿停了一会儿,似乎很难移开。
“他本来是想邀请我去吃个晚饭,顺便谈一谈禁采的事的。”
“哦?”盛渊漫不经心地哦了声,手掌停留在沈扶的下颌和脖颈处,拇指慢慢摩挲着。
那一处的姿势其实非常危险,可以称得上人体要害,如果握住这里的人心怀不轨的话,那他下一秒就可以扭断掌下人的颈骨。
“什么公事,需要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谈呢?”
沈扶没有说那天在医院停车场的事,实际上他有种预感,那就是盛渊也许知道他和利威尔在那儿见面和谈话的事。
但这种预感非常没有由头,盛渊又不是真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天他明明在顶楼待到了下午,错开人群回来的。
他轻轻咽了下,这个吞咽的动作带来的喉间的震颤,通过正按着他的手指,尽数传递给了盛渊。
“很多人际关系和谈事,都是在吃饭的时候谈成的。”沈扶低低地说。
皮肤真薄。
又白,这么仰着头时,都能看到底下细小的青色血管。
“他是威廉王当时给你选的未婚夫备选之一吧。”
“利威尔十四岁生日宴,你被带过去和他第一次见面。”
沈扶怔了下,那真是太久远的事了,最近又频频被提起。
“你知道?”
盛渊意味不明地嗯了声:“我一直都知道。”
明明最初最早遇见你的是我。
却被那个Alpha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来卖情怀卖可怜。
他俯身,亲在沈扶的唇上。
“唔…!”
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被尽数咽回去,沈扶仰头挨着他的亲,脖颈向后仰出好看的弧度。
沈扶没想到盛渊会突然来亲他,目光不由往书桌上还未处理完的公文瞥了一眼。
但他真的很久都没看到盛渊穿这身制服的样子了,原本要推拒的动作迟疑了两秒。
盛渊唇角勾了勾,趁着他那点不坚定,更用力往里地亲了起来。
Alpha连亲吻都极具攻击性,最开始是吮吻嘴唇,描绘着唇形的轮廓,不过几秒就原形毕露,使了点巧劲,直接撬开了齿关。
口腔内里被深入侵犯着,沈扶细白手指随着那一下下□□的频率颤着,搭在人的肩上,盛渊缓缓压下来,直到沈扶后背完全靠在了椅背上。
如果从外人视角来看,身形高大冷酷的Alpha军官,将那衣衫雪白柔软的美人牢牢抵在宽大豪华的扶手椅上,严丝合缝地,遮掩在自己的身下。
肌肉强健的大腿轻而易举地分开Omega并拢的膝盖,沈扶在亲吻间隙喘了一声,一个“停”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不满他分心的Alpha按回去,重新接着亲。
但这次按回去后,却不像最初那么急躁,或者说刚刚的交缠缠绵多少让他满足了一点,不再那么急不可耐地想要确认什么。
盛渊在有意温柔亲吻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有欺骗性的,沈扶被他亲的渐放松起来,连最开始搭在盛渊肩上抵抗的力度都小了下来。
因此他都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盛渊的大腿和膝骨,正在一寸一寸地往更深处探。
那就像森林中的巨蟒,用巧妙无比的伪装瞒天过海,在不知不觉中,将心爱的猎物一点一点绞紧。
逼着猎物露出最柔软可欺的腹部,而后埋在对方颈间盘算着,最先从哪里下口。
沈扶看上去已经被温水煮得晕晕然了,面颊绯红,眼睛紧闭着,纤长浓密的眼睫在眼下小片光洁皮肤投下扇形的阴影,轻颤着。
真好看。
盛渊心想。
这幅模样真好看,就像他全身心地依赖我、信任我,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一般。
要是他的眼里真的能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那些阴暗的念头此起彼伏层出不穷,但沈扶对此全然不知,半躺在椅背上,任由人为所欲为。
直到盛渊的膝骨终于图穷匕见地抵到了某个地方。
沈扶双眼猛地睁开,衬衫早已纵上去,露出来的一节劲瘦细白的腰跳鱼般弹起,然后被大掌毫不留情地按下去。
“盛…!”破碎的音节被堵在喉间,沈扶克制不住地低咽了一声,西装裤的皮扣被解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进去。
无法言说的块感鞭子一样狠狠鞭笞着神经,沈扶从腰到大褪抖得不成样子。
鸢芙花香从Omega身上溢出,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但很快另一种更强悍独裁的信息素也被释放出来,酒香和花香交缠着。
“舒服么?”盛渊贴在他的耳侧,轻声问。
沈扶紧紧咬紧了牙关,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偶尔压抑不住地喘息。
他真的很白,柔黑的发梢隐在衬衣领子里,颜色素淡而调和。!沈扶一把抓住盛渊的小臂,但那根本抵挡不了什么,他几乎是有些崩溃地开口:“你这个…”
“我这个把你搞得这么舒服的混蛋。”盛渊替他补上后半句,余光往下面看了眼:“多久没自己弄过了,嗯?”
沈扶不说话,盛渊也不逼他,抽过纸巾擦干净。
沈扶已经被他搅的没精力去想那些到检察院举报的事了,疲累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半阖着。
那样子其实非常勾人,盛渊看了一会儿,替人将额前碎发理到耳后:“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
他本意是把沈扶抱到卧室,然后自己去冲澡的,但真把人抱到床上后要走时,手指突然被人勾住了。
沈扶撑起点身子:“……我帮你。”
等着沈扶彻底睡着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灯早关了,室内光线黯淡,盛渊就侧身单手支着前额,垂眼注视着正在他臂弯中安睡的人。
几日前在医院看到的那副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盛渊冷冷笑了下。
不过是个三十好几的老男人罢了,有家族支持,到现在才混到了个部长。
我比他年轻,面容比他英俊,身材更有料技术更好,权势地位也更盛。
盛渊缓缓摸上沈扶的面颊,喃喃自语道:
“他能给你的,我可以十倍、百倍地给你。”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尽管头脑还没彻底清醒,但沈扶身体已经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他迷迷蒙蒙地用手肘去支床面,倏地碰到一个温热坚实的东西。
沈扶一下睁眼,盛渊也已经醒了,单手垫在后脑下,眉眼狭长深邃:
“早。”
沈扶看着他那张脸愣了一下,几秒后慢吞吞“哦…”了一声。
这是还没开机呢。
盛渊忍着点笑,起身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拉着人的手到了洗漱间,挤好牙膏递给他。
沈扶接过刷起牙来,每个早上重复地流程,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他去端牙杯,拿起时手突然抖了一下,盛渊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腕,才不至于整杯水洒掉。
记忆缓缓回笼,昨晚就是这只手…
他去看自己的手心,果然还有点泛红。
“……盛渊!!”
盛渊哎了一声,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作势要亲他。
沈扶一个巴掌拍到他脸上,这个姿势其实不太好发力,他拍的时候本身也在收着力。
Omega连手掌都是香的,被拍后皮肤泛起淡淡的麻感,接着是一阵难以言说的酥痒。
盛渊嗅了嗅:“你说要帮我的。”
“可我没让你”时间那么长
Alpha赤裸着上身,线条精悍结实极具力量的美感,腹肌和人鱼线向下延伸没入低腰裤子里,浓密剑眉微微挑起,在他说这句话时眼底含笑,戏谑而温情,干净的荷尔蒙魅力扑面而来。
沈扶看了他一会儿,哼了一声收回手。
早上时间紧迫,沈扶换好衣服到桌上尽快解决早饭。
盛渊瞥了眼桌上的吃食:“等大会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其他几个星系待一会儿吧。”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嗯…感觉这边做的达慕不太正宗,而且,我们还没有正式度蜜月呢。”
沈扶笑了下,桌下踢了他一脚。
匆匆解决完就要出门了。
“在家乖乖等我。”沈扶对着落地镜整理西装外套。
“不许不打招呼就弄出什么事来。”
他本意只是临走时顺口说一句,但这话说出来后,盛渊居然没有回应。
沈扶回头,盛渊看着他,慢慢道:
“那要是打了招呼,能弄出什么事来吗。”
第42章 “早点回来。”
玄关内一时寂静,沈扶扶着鞋柜慢慢直起身。
盛渊笑了下:“我开玩笑的。”
“一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他亲了亲沈扶的额头:“早点回来。”
盛渊要替他开门,但沈扶倏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打算做什么?”
他了解盛渊,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关键时刻能狠下心,行动力非常强,想到什么就会立马去做。
他想瞒的事一定能瞒下来,如果提前透露,要么是这件事已经木已成舟箭在弦上,要么就是
“这件事,会惹我生气?”
所以故意说出来,事先打个预防针。
盛渊没有说话。
他无奈地揉了揉沈扶的头发:
“就这么不信任你老公?我什么时候做过让你生气的事。”
“我知道你不让我情况没稳定呢,就出去招摇,所以目前只是在做一些收集工作。”
沈扶微微眯了眯眼,将信将疑地看他。
单准已经在那边喊了,再不走就会迟到了。
沈扶匆匆看了眼表,时针快转到下一个时钟了,最近礼堂外围满了记者,一言一行都要比平时更警惕。
虽然不足畏惧,但实在没必要多生事端,沈扶最后看了他一眼:
“你在家好好休息,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最后沈扶是卡着点到的礼堂门口。
“指挥官您对议会提案要重新开采矿星这件事怎么看?”
“您觉得禁采令还能继续推行下去吗?最近多地都举行了大规模游行,这件事您了解多少?”
“有议员弹劾您专断独裁以权谋私,请问这是真的吗?”
“您对复议后的官员任职流程怎么看?您有支持的人选吗?”
沈扶下了车后顺着礼堂前长阶往里走,记者蜂拥而至,无数话筒和摄像头齐齐对准他。
原本为了享受被人簇拥的感觉故意晚来了几分钟的闻健,有些不爽地看着人群离他而去齐齐涌向另一处。
沈扶仍旧是一身黑色西装,浑身只有黑白两色,长眉眼睫漆黑,从台阶上回头,高度差原因视线天然俯视,下颌轮廓清晰,坚冷雪白。
最前面的记者被他的目光渗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但沈扶目光已经越过他,看向镜头,做了一个星际时代胜利的手势。
人群寂静了一秒,接着以一种掀翻房顶的声音尖叫激动起来。
正在礼堂内熟悉讲稿的人听见外面震天的喧哗,好奇又诧异地往外看了一眼,互相对视着低声问。
“谁啊?”
被他问到的是个年迈的老头了,哼了一声:“还能是谁,我们那位大指挥官呗。”
“他好像一直都很能引起人们轰动。”旁边有人插嘴,他曾经也在第一军校读书。
不过不同的是,年少时的沈扶是因为罕见美貌与尊崇皇室地位,现在,则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震动帝国的力量。
那个老头摸了摸自己唇上的修剪形状良好胡子,浑浊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就是不知道,这个位置,他还能再坐多久了…”
大会本就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一个议题谈论起来简直没完没了,长的时候甚至会到半个月以上。
沈扶看着中间展台上闻健正在高谈阔论,这些人惯会耍嘴皮子,无论什么事先一番推三阻四,之前提交到帝都的报表申请被卡的事,十之八九都是这群人。
时间一天天推移,初议大概会持续九天左右,从第九天开始就要将没有达成一致的进行复议表决了,并且讨论官员留任的问题了。
深夜公馆灯依旧长亮,沈扶披着一件黑色外衣,坐在书桌前。
闻健说的对,复议是按人数投票表决,最近外面各种舆论喧嚣,如果到投票那天投肯定的人超过了一半…
沈扶轻轻吸了一口气。
所有能动员拉拢的已经都拉拢过了,但最多了支持他们的也不过四成。
单准站在沈扶侧后方,看着他因为削瘦而愈发凸出的肩膀处的骨骼,心头涩了涩。
如果盛渊上将还在就好了…
如果盛渊上将还在,军部绝大部分绝对会倒戈,到时候议会那帮老东西肯定不敢再给他们脸色,推行阻力也会小很多。
少爷也不用再…这么辛苦。
灯火常亮着,沈扶疲惫地摁了摁眉心。
大会第十天
议案被再次提上流程,闻业林稳坐前座,看着中央高台话筒前,正为他挥大旗阵前冲锋的人,浑浊眼睛眯了眯。
大会侧方过道上架着数台摄像机实时直播,实际上这也是闻业林有意为之的结果。
一般为表公正确实会允许官方平台进行转播,另一方面也是众目睽睽下,表决结果真出来,也防止某些人又上武力威胁…闻业林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五区指挥官位。
几番唇枪舌战据理力争,主持人一锤子敲下去:“表决开始——”
一个一个按钮被按下,大屏上双方计票器飞速跳动着。
闻健脸上笑容渐渐扩大,即便是闻业林,嘴角也忍不住动了动。
大堂内两拨分明,无数目光明里暗里投向沈扶。
表决结果已定,主持人手握定音锤,看向沈扶,迟迟不敢真的敲下。
一片寂静无声,那边闻健的眼神已经凶相毕露地在催促,主持人咬了咬牙,定音锤高高扬起。
“指挥官,如果明天结果出来真的不理想怎么办?”
书房内,单准犹豫良久,仍问出了口。
沈扶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星际时代这种纸质书已经很少了,只有一些古老流传或者极为经典的,还保有纸质版。
“帝国最初立形叶法的时候,议会复议也没有通过。”
那都是三百年的事了,单准反应了一下:“是,当时还是珀西女王,五年时间内亲自走遍了帝国一千七百二十一市,奔波演讲说服才推动最后三次民间投…”
单准顿住了。
“等等,少爷,您疯了,虽说是有这个先例,但是耗费时间精力之巨大,珀西女王最后早逝而亡,您不能!”
沈扶缓缓呼出了口气,手指伸向桌边的发言麦克风键。
——“等等!”门外有人朗声道。
沈扶指尖和主持人定音锤同时一顿,全场目光齐齐看向入门处声音的来源。
大门轰然打开,一个一身军装、肩笔和胸前徽章闪闪的老人,在奚华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眼角和眉间都显出岁月的深深痕迹,但那一圈多的晃眼的勋章昭示着他不凡的经历,身高不算非常高,但周身却有一种不怒自威、压迫内敛的气势。
那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帝国军事和政治新闻上,当下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议会长连忙下去亲自扶他:“弗老,什么事您交代一声就行,怎么还亲自来一趟。”
辛克莱·弗格斯,帝国上一代三军统帅、不败战神。
无妻无子,退下去后更是不参与具体实务了,但民间和军部威望依旧。
弗格斯摆了摆手:“许久不曾来过了,老朽且厚着几分脸皮,来做个旁听的。”
议会长拿不准他的意图,毕竟他已经不插手政务好几年了,示意人赶紧挪座位,要把人扶过去。
沈扶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会儿跟着人群一起站起来,弗格斯去的正是他的背方向,这下也看不清那边具体神情。
却见奚华突然从人群中回头,冲他俏皮眨了眨眼。
明明是个让他安心的意思,沈扶却倏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怎么回事?到底哪里还不对劲?
一堆人兜了几个圈子,议会长跟闻业林打着眼色。
毕竟这位昔日大统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英雄年迈,而且连后代都没有,唯二的两个关门弟子,一个身亡一个心亡,百年后不足为惧。
议会长吸了口气:“弗老,那我们就继续议会流程了。”
弗格斯像是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微微一笑。
那笑搁在当下真有点让人背后发凉的感觉,奚华上前一步,将一直放在布中的木盒缓缓亮了出来。
一些年纪轻的尚不知,但几个上了年纪的却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金河帝国勋章,非不世功业者不能得,能在议会表决中有一次无条件拥立,帝国成立至今,发出去的一个手数得过来。
弗格斯视线扫过围在他面前的所有人,年轻时曾鹰隼般直直看到人心里的眼睛,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混浊,被他扫过的无一不不自在地低了低头:
“承蒙先帝诸位厚爱,将这块勋章赐与我,与诸同僚一并为帝国效力,本以为海晏河清,这枚勋章也会只被我一人珍藏,不想还有将其公之于众的一日。”
“矿采一事争夺良久,我非不通情达理之辈,只是历史教训血泪斑斑实不能为,”
他这话说出来后,已经有很多人都变了脸色,尊敬归尊敬,但若真触及到利益,议会党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弗格斯看起来对此早有预料,语气仍旧不急不缓:“五年前边界作乱,本来不需要盛渊去的,但他仍坚持亲自前去,就是因为收到密报,有人背后挑唆,肆意贩卖矿源私制光枪,挑起争斗不断。”
“表面是去平叛,实则是去调查这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不想回来时被故意引入风暴中,索性将计就计。”
议会党几个高层悚然一惊,闻健暗道不好,这种秘辛无论如何不能现在就公之于众,当即就要派人去掐断直播。
但已经有士兵守在了自觉撞破惊天秘密面色惨白的记者身边,钢枪冷冽无情。
“弗老,”议会长深吸一口气试图阻止他:“您刚来,要不先喝口茶水吧。”
旁边有眼尖的就要去倒水,弗格斯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还不渴。”
星网直播界面弹幕已经刷翻了天,当时只知道盛上将回来时是误卷入量子风暴,却不晓得背后还有这一层。
已经有反应快的人转了过来:“什么将计就计?”
弗格斯没有回答,视线再次投向门外。
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人,一身军装立挺眉眼深刻,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第43章 大会
“这,这是…”
弗格斯慢慢开口道:“当时一整个先行队都卷入量子风暴,盛渊当时侥幸保住一条命,治了大半年,才勉强醒过来。”
“他身体一直到前些日子才彻底恢复好,之前就索性将计就计,潜藏在那边调查收集,势力盘根纠缠,终于收集完了。”
沈扶看着那个说好了应该在家里等他回去的人,一时间指尖冰凉。
星网上刷屏已经快要超出负荷了,人数呈几何爆炸式增长。
大礼堂内自盛渊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片哗然,很明显两派泾渭分明,军部那里霍然站起,激动地恨不得直接冲下来。
闻健看着他血液仿佛一下凉到了底,那些年被死死压制的感觉重新回来,他死死咬紧了后牙:
“盛渊上将?”
不可能,当初那件事是他亲自督办的,盛渊明明就是被卷进去了,怎么可能再活着回来!
他颈骨僵硬地转向弗格斯:“弗老,您怕不是一时记错了,盛渊上将去世我们都很忧心,可是也没必要…”
“闻、健。”盛渊看向他,念出了他的名字。
闻健周身一僵,紧接着一股无比强横极具攻击性的信息素袭来,他只觉得宛若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面色紫涨。
“不巧,过去几年,我也听闻过你做的一些事。”
“我…我…”
两列检察院检察官从门外鱼贯而入,为首那人干脆利落铐上了他的手腕。
“闻先生,接到证据举报您涉嫌矿源倒卖光枪走私,请和我们走一趟。”
不止他,这些人明显有备而来,不过短短几分钟,在场小四分之一的人手上都多了铐。
闻业林心神俱震,他看向盛渊,竟正和盛渊对上视线!
礼堂前厅内,正午阳光自玻璃反射而下,映出Alpha格外冰冷锋利的下颌线,那样英俊的面容竟像地狱魔一般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对他勾了勾唇角。
闻业林一个踉跄,向后跌倒在座椅上,失魂落魄。
主持人被这变故吓呆了,定音锤握在手中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帝国律法规定,犯错议员无法参与投票。”
“是,是,”主持人干涩地应声,如果盛渊真的没事,那帝都是真的要变天了。
尽管律法实际规定是只有明确定罪的丧失投票权,但他没必要在这当口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说起来上将什么时候和检察院勾搭到一块儿去的?
难道他心机如此之深谋划如此之远…主持人一句话不敢多言。
“不过在他们离开前,这一案的表决结果还是可以出来的。”
盛渊不紧不慢落下这一句,往堂内扫了一眼。
投票票数紧接着就开始变动。
重开矿采权一案近五分之一人弃票,现下弃票重新投向反对方,支持方票数越来越少,双方差距迅速拉近。
沈扶抿紧了唇一句话不说,盛渊目光表面看向大屏,实际却不着痕迹地看了沈扶一眼。
[等等,我知道现在场合不太合适但是…]
[楼上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不敢说]
[上将难道真不知道这是直播,现实中可能察觉不到,但是现在像素这么清晰,连议员笔记本上写的啥字都能扒出来…]
[盯…]
票数重新稳定下来。
36:41
主持人从没见过这种情况下投出来的,这一次没有人叫停了,颤抖着敲下锤。
“重开矿采议案——不予通过!”
后面一段时间怎么过来的沈扶已经记不清了,中场时,盛渊那里已经被团团围了起来。
他无意去凑热闹,机械支撑着往回走。
盛渊隔着重重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沈扶,旁边正好有眼尖的人打趣:“头儿,您回来这事儿,有没有提前和指挥官说过?”
“肯定说过了呀,头儿对着大指挥官膝盖有多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儿哪儿敢瞒着。”
也是,那些人心里回想了一下之前盛渊还坐在顶层办公室的日子,哪天不是老婆长老婆短,老婆爱吃带回去,老婆不让他多喝酒不然回去又要和他闹…
有人想给盛渊敬酒混脸熟,盛渊对此类从不理会的,但那人不知哪根神经突然灵光了下,多说了句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之类的。
盛渊看了他会儿,最后把酒喝了。
打那时候起就传开了,恭维盛上将没用,讨好他老婆才是正道。
但沈扶对此一概不知,只知道那天盛渊晚上回来时染了醉意,冲了个澡头脑还昏着呢,就来抱他。
沈扶嫌他神智不清不愿意叫他碰,但盛渊从身后抱他抱得紧,后背紧贴着胸膛,低头把头搁在他的右肩,气息交缠,炽热又亲密。
“小扶,”Alpha的声音贴在耳边,声音中的感情饱含地要溢出来:
“我们好一辈子,好不好?”
单人休息室内,沈扶闭了闭眼,牙关咬的很紧。
单准守在门口,一板一眼道:“盛上将,不好意思,指挥官说不让任何人进。”
“小扶?”盛渊冲里面喊。
大指挥官休息室的位置虽然不至于人来人往,但这条走廊也是有一些人走动的。
不远处开始有人隐隐注意向这边。
单准丝毫没有后退的迹象。
盛渊将手中食盒递给单准:“他不愿意见我,你帮我把这个递进去吧,来之前我才在厨房做好的,细细保着温。”
单准有些犹豫接不接,毕竟指挥官那个胃口他还是清楚的,一大天的消耗下来不吃点东西…
门突然开了。
沈扶依旧是那身黑色西装外衣,白色衬衫立挺,柔黑发梢隐入衣领,肤色冷白,颜色调和好看。
盛渊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要上去握他的手,被沈扶避开了。
“我要去拜访一下弗老。”
盛渊点头:“好啊,我们一起去。”
“但是你得先吃点东西,”盛渊拉过他的手往房间里走,被他一把甩开:
“别碰我!”
单准一点不敢往这边看,假装透明人眼神飘向远方。
盛渊回头,才发现人的眼睛已经隐隐红了。
半小时前那些人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一个多年前被自己提拔起来,现在已经是上校的人低低叹了口气。
“您去养病后军部洗了几次牌,指挥官赴任前特意来说过,以后不需要联系也不需要多行方便,免得被牵连,又说我们是实打实军功挣上来的,新上来的头儿要撸也撸不到哪儿去…”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是不想坏了我们和你这份情分,怕连累到我们,其实真要说起来,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没有被彻底撸下去,军部没有彻底出大乱子,多亏了指挥官在。”
“这些年,他是真的很不容易…”
盛渊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点涩意:“对不起,我不该擅自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
沈扶没理他,已经向外走去:“我吃过营养剂了,先去看弗老。”
“小扶!”盛渊一步迈上去,和他并排往外走:“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沈扶只管往前走一步都不带停,眼看已经要下到人多的地方,盛渊心一横硬拉过把人抵到墙上:“我真的…”
“我说了先去看老师!”
盛渊猝不及防被他吼住了,讷了一下手劲一松,沈扶一把推开他,大步离开了。
弗格斯就在下一层楼的休息间,沈扶整理好表情,推门进去。
工作人员已经送来了餐食和点心,弗格斯吃好静坐在一边,奚华正拿叉子插蛋糕上蓝莓吃,见有人进来抬头。
“弗老,”沈扶走过去,斟了杯茶递到老人手边:“本该是我先去拜访您的,却不想被别的事绊住脚了,劳烦您亲自走一趟。”
沈扶还是上午那身纯黑垫肩西装,黑白纯色在众人前出现时肃冷威严。
然而此刻这样俯身斟茶时,面颊雪白,眼睫低垂乌发柔黑,倒真的显出几分柔软的底色来。
弗格斯心里不忍地叹了一声,接过他递的茶杯:“快坐吧。”
“之前听说你在医院养病,只叫你师哥去探望了,一直没能去看,没落下什么伤根吧?”
“没有了,我伤的并不重,是”沈扶声音顿了下。
盛渊及时上前:“老师。”
弗格斯有些头痛地看着这个徒弟,半晌勉强地摆了摆手:“先坐吧。”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的消息,一出戏都给准备好了,临了通知我登台,真是太胡闹了。”
这话说着明面上是在斥责盛渊,实则不动声色先把自己摘了出去表明立场:
“小扶,你怎么说他都行,反正眼下提案表决结果都定下来了,后面其他事可以再慢慢拿方案。”
这话里卸磨杀驴的意思太明显,奚华将叉子放下,眼里沾了点笑意:“我知道的更晚,今天早上才被拉过来…你找的好老公。”
“不行就li”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出来,一块蛋糕猛地塞进他嘴里。
盛渊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碎渣,看着奚华被呛地找水,一偏头,沈扶正盯着他,眼含怒意。
盛渊哑然,纵使知道他和奚华不可能,心里还是冒上点酸意。
走过去就要在沈扶边上坐下,但沈扶拢了拢西装外衣,往他反方向挪了挪。
盛渊眉尖挑了挑,从善如流地朝人那边靠了靠。
沈扶又挪,盛渊靠,沈扶再挪,盛渊再靠,挪,靠,挪,靠,挪,靠…
“盛渊!”
沈扶低喝道,盛渊无辜地看向他,旁边弗格斯专心致志地欣赏手中的茶杯。
这个杯子可真杯子啊。
第44章 你每次跟别人说话我都嫉……
沈扶都快被气笑了,站起身:“弗老,眼看着就过了正午了,我就先不打扰您休息了,他日一定专门登门拜访赔礼。”
弗格斯点头,他和奚华对视一眼交过意思,就出门了。
一整个下午到晚上,任凭盛渊怎么想法,都没能跟人再靠近上一点。
大会最大的矛盾议案已然了结,检察院又带走一波人,后面几天安静顺畅了好多。
军部重新交接,各种事务应接不暇,一开始确实有微词,不过后面到底被盛渊重新镇压下来,短短十几天重新大权在握。
晚上九点半,盛渊下了车大步踏进公馆。
佣人们从第一天的惊悚狂喜神情恍惚,到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接过盛上将脱下来的军装外衣挂好。
“他呢?”
“指挥官应该在楼上书房呢。”
盛渊点头,上到三楼书房一看,里面却是黑着灯没人。
再转个角到主卧,果不其然自己的枕头被子又被扔出来在门口了。
卧室内温暖光线透过门缝斜斜拉出一条长缝,沈扶还没有睡。
盛渊深吸一口气,抱起自己的枕被,深觉悲愤:“十三天了!”
“十三天了,从那天大会上回来,你没让我再进卧室一回!”
卧室内,沈扶看着手中的书,灯光已调成适宜睡眠的昏黄,映出的面颊轮廓似是带着柔柔的微光。
外面的声音传来,但他岿然不动,纤长手指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
盛渊抱紧了自己的枕头,一开始确实是事情太多,各方制衡派系纷争,压下去确实费了点时间恨不得睡在办公室。
但自己毕竟是成了家的人,一天到晚不着家怎么说的过去?
但是我不回家,这个人居然一点都不着急,还在回来当天就把卧室里他的被子枕头都扔了出去。
哪家丈夫辛苦工作一天回来,妻子不说穿着舒适好看的睡衣,扶在门框上问先洗澡先吃晚饭还是先吃我也就算了,连个小手都不让拉,被窝也不让人钻。
之前还寻了个理由,沈扶睡觉轻,醒了就不容易再睡着,他做完事回来确实晚,索性就自己收拾收拾去书房睡了。
但现在他可是八点多就回来了!盛渊咬了咬后牙,为了今天能早点回家,他还不惜坑了几个同僚下属一把。
是可忍孰不可忍,盛渊叩叩再敲门:“小扶?我当时不该不提前和你商量,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小扶大人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
一片寂静。
若是这幅场景被其他人看到了定要惊掉下巴,但盛渊已经下定决心今晚怎么也得进屋,再说自己老婆面前还要什么脸皮…
“芙芙,宝宝,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好歹让我看看你,我们都十一个小时没见面了,今天中午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我…”
“我明天早上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好不好?周末南城那儿有个画展,一起去看看,顺便买点东西?”
“你不回答我当你默认同意了?我推门了?”
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我要睡了。”门板内传来Omega冷淡的声音。
“这几天降温,帝都变天太快了,地暖再暖和,能有我抱着你给你暖手暖脚舒服吗?”
又没人说话了。
这一回更直接,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盛渊咬紧了牙,死死盯着阻隔的木门,如果目光能有实质,这扇门可能已经被来回烧了个对穿,扔到军部冶炼处熔炉里熔干净了当垃圾扔外太空去了。
好,很好…
“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奚华搅着杯中的甜羹,看着正翻文件的沈扶,有些迟疑地开口。
据他所知,军部那边真是已经鸡飞狗跳人人自危,毕竟是天天在一个快要爆炸的高压炉下做事,连他都感受到了盛渊那种日益加剧的焦躁。
“没事。”沈扶签了批准按发送键,又翻开了下一份。
“虽然吧,这事盛渊确实做的不太地道,”奚华放下手中的小勺:“但是如果没有他,提案那件事,也不会能以牺牲这么小方式解决。”
“你不想他掺进来,但是如果没有他,你真的打算效法珀西女王吗?其中阻力和代价会有多大?”
“这些天他一直在陆陆续续收拾当时找过你麻烦的人,”奚华斟酌着用词
“我知道你其实没生气,你前些天不还直接把五区的兵符都让单准拿给他了吗,没有你的支持,他可能那么快重新收拢势力吗。”
“好不容苦尽甘来了,不如你就再给他次机会…”
“师哥。”
“哎。”奚华看向他。
沈扶抿紧了唇,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夕阳余晖中他的面颊异常雪白,发梢和眼睫被暖气浸的微微湿润。
半晌有些疲惫地向后靠了靠,看向窗外。
“效法珀西女王只是权宜之计,只要先稳住议会党、大会进程,那么后面都还会再有可操作的空间。”
“但是盛渊不同,你是看过当时医院出的评定报告的,他的记忆经不起一点刺激,任何差错都可能导致人格主体性彻底的缺失,或者精神彻底错乱。”
“那个药本身就是有成瘾性和后遗症的,他居然敢一吃就是大半瓶,现在军部这么乱,但木已成舟,我不可能继续把他拘在公馆里。”
“他居然连这么点日子都忍不了,而且不止这件事,从五年前…”
奚华眨眨眼,一副专注听八卦的姿态。
沈扶被他这个眼神一打岔,一时间情绪散了忘了后面要说什么。
“都是陈年旧事了,”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对了,你还”
叩叩。
办公室门被敲响。
沈扶肃下神色,奚华把甜杯往抽屉隔间里一藏。
“进。”
贺绍钧。
他依旧是一身笔挺军装,不过比起之前见时,像是一下沉默了很多。
依次打过招呼,贺绍钧停顿了一会儿,从公文包中抽出文件:
“我来取下季度的审批文件,干系着十几万人,底下人来不放心,左右我也没事,就亲自跑一趟了。”
军部那么多人,一个文件再怎么重要,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将级的亲自来取。
大概是盛渊回来真的给了他很大打击吧…沈扶垂下眼睫,将那份文件找出来给他。
他明显事先做了准备的,接过文件翻了几下,指出几个地方,问是不是不太妥当。
沈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细看了眼真发现了点不对。
出的岔子不大,只是有点耗时间,沈扶伸手去拿,上身不可避免地向另一个方向倾斜。
“小扶”盛渊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沈扶下意识抬头,肩膀几乎要和贺绍钧的肩挨到。
贺绍钧站直了身子,面上还维持着冷静。
盛渊熟稔地笑了笑:“绍钧。”
然后走到沈扶身边,手自然而然地揽过沈扶的肩,让人靠向自己的方向,垂眼温柔道:
“不是说营养液吃不惯吗,我在外面订了间餐厅,一起去尝尝吧。”
沈扶还坐在宽大扶手椅上,从外人的角度来看,高大的Alpha几乎将他整个都揽进了怀中,圈进自己的领地。
骤然靠近的气息炽热,切尔斯酒味沉醉好闻,他知道这是盛渊故意的。
故意放出信息素让他闻,故意放出信息素震慑其他心怀不轨、意图夺走他的爱人视线的Alpha竞争者。
果然贺绍钧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额头暴出隐忍的青筋。
盛渊向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好吗?”
沈扶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把自己的手搁到了他的手心。
盛渊一把拉过他,只是姿势的话那仅仅手拉手可谓非常纯情,但沈扶能清晰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上,传来的力气蕴含着怎样可怖。
“绍钧,真是不好意思,难得私下碰上一次,除了这份报表文件,没什么其他的事吧?”
贺绍钧看着盛渊那张伪装的无懈可击的脸,近乎一字一顿地说:“…没有。”
“那行,你去找单准吧,他负责这一块的,告诉他小扶先和我吃饭去了,回头给他加工资。”
又笑眯眯地看向贺绍钧:“辛苦你了。”
语气之自然,姿态之大方,说完盛渊亲昵地低头亲昵地碰了碰沈扶的额头和面颊:“我们走吧。”
胜利离去。
其实他是真的订了餐厅,也是真的早过来想和沈扶好好说开,不想又碰上了别人。
侍应生眼观鼻鼻观心,一路引到顶层空中花园餐厅。
“他和你公事上交流还挺多的。”盛渊状似无意的开口。
沈扶看着楼下远处繁华夜景:“还好吧。”
我的失误…
这四个字音落得太低,沈扶没有听清,疑惑地抬头,但盛渊已重新收敛了,将切好的香煎小牛排放入他的盘中:“试试看。”
沈扶却没有吃,拿过纸巾擦了擦手指:“我不饿,先回去了。”
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扶…”
沈扶抬手就要甩开他,但怎么可能甩的开。
Alpha的掌力太大,牢牢卡住他的腕骨,“你松手!”
“我松手?我松手了你打算去哪里,接着在那个办公室每天处理山一样的文件,然后看着那些人挨个巴巴地过来给你献殷勤?”
“盛渊!”
盛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底下养那么多人是吃干饭的吗,犯得着你事事亲力亲为?还是你觉得非要身体垮掉才甘心?”
“你是在生我没跟你打招呼就擅自做了的事吧,我知道从六年前你知道我和腾蛇会有联系时,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
沈扶:“没有那回事。”
盛渊:“怎么没有,你觉得我是一脚踏入了火坑,我知道我的记忆随时有可能再崩坏,可是你在做什么?沈扶,你知道珀西女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沈扶:“不要你管!”
盛渊:“不管你?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是我的Omega我唯一的爱人我要共度一生的人,你知道三次民间投票变数有多大吗?你要跑遍九大区二百零八辖郡一千七百二十一市!你的身体可能经得起这样的奔波吗?还是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这么辛苦!”
沈扶:“你这是在做他们的活靶子!你知道现在民间都是怎么说你的吗,明明有更完全更保险的方法,他们的口舌会把你淹没的!”
“76年5月,叛乱时你单枪匹马去挑敌方的大营,7月胸口、腹部、大腿都中了枪马上血都要流干了,还要和人逞强,硬等到同行技术员把机密破解出来带走,”
“77年你连他们军械处都敢炸,你知不知道你哪怕离得再近一米,你就要被活活炸死在那里了!”
盛渊看着他的面容,冷笑了一声:“我已经都交代好了,如果后面我真的出事了,军部十一位将领会无条件立马拥护你成为新的大议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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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也不用再慢慢收拾了,都会立马被检察院抓紧去,该蹲大牢的蹲大牢,该流放的流放,不会有人再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你。”
那话里的决绝与疯狂是如此明显与偏执,以至于沈扶都愣了一下。
好半天他才惊诧又愕然地道:“你疯了?”
盛渊笑了一下:“我是疯了,沈扶。”
“这样的错我已经犯过一次了,我太自大太刚愎了,沈扶,我把你一个人留在帝都留了五年!”
“我不可能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你知道我每天看着你独自出去和那些人谈判交手,看着你每天回来后在书房眉头紧缩都在想什么吗?”
“我想把那些人都杀了。”
那话里的残忍与决断如此鲜明,绝不是一时气话或者赌咒,他是真的一直在这么想。
沈扶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人一般,瞳孔颤了颤。
“然后把你关起来,买个小岛或者小行星,除了机器人只有我和你,你的所有通讯设备都会被我收起来。”
“每一口饭每一滴水都得由我喂给你,要是想出去透透气,至少也得软声温言地求我几个小时。”
我就是这么一个怪物、烂人,给不了你自由,给不了你光明的爱。
你每次跟别人说话我都嫉妒地发狂,你的视线看向别人我都觉得难以忍受,恨不得一刀捅死所有在你面前摇尾巴献殷勤的人。
当时星舰都快把我烧死了,但我硬生生爬也要爬回来,我就是一个没有你的注视没有你对我说话就会活不下去的混蛋、变态。
第45章 沈扶往他怀里贴了贴。……
室内一片长久的寂静。
好半天后,沈扶才轻轻地喘了口气。
他的身形非常清瘦,那样的表情仿佛是被某种巨力当胸击中了,面色苍白,连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扶住了椅背上缘。
刚刚争吵时领口处的两个纽扣已经被解开了,这个微微倾斜的姿势衬得他从颈部到锁骨肩部那一段的线条尤其优美好看。
方才说的时候情绪上头,这会儿逐渐冷静下来,盛渊第一反应,是握紧了原本就攥着的沈扶的手腕。
“来不及了,”盛渊声音艰涩:“沈扶,你现在后悔了想丢下我,也来不及了。”
腕骨被紧紧地卡着,如果想要抽离,两个人都会觉到疼。
太狠了。
盛渊看着眼前的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狠了。
许多年前,那时他还只是一个身份卑下、一无所有的来自贫民星的Alpha,
高高在上的殿下、如隔云端的美人,怎么就选中我了呢?
即便沈扶当时身陷困泞,但只要他愿意,大把大把的人争先恐后为他一掷千金抛却身家性命,怎么就偏偏选中了还只是一个小小中尉的自己了呢。
18岁到29岁,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沈扶毫无保留地给了他,能给的都给出去了,满以为逃开了一个深渊,却不想被自己扯入一个更深的深渊。
衬衫下的肩膀如此单薄,甚至能清晰地看见骨骼的形状。
盛渊有些不忍,但被他握着的手腕突然动了动。
微凉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背,慢慢地反握住他的手。
冰凉柔软的身体贴上怀抱,沈扶用没有被握着的那只手环上他的肩膀。
“给我,”沈扶听着Alpha心脏处传来的有力的跳动,有些磕绊地道:“给我一些时间。”
像是怕对方不相信一般,沈扶用力地抱紧他:“我不会,离开的。”
那晚盛渊是在主卧睡的。
十几天没能抱到的Omega穿着质地柔软的浅色睡衣坐在床边,发梢和眼睫被浸染地微微湿润,靠近时,沐浴后清新好闻的水气清晰熏入鼻端。
盛渊嗅闻着,坐到床上抱住了他。
一切发生的顺其自然又鱼水相融,第二天一早洗漱室内,沈扶站在洗手台前刷牙。
他身上的衬衫明显宽大不是他的尺码,那是因为他的衣服昨天已经被盛渊撕得不成穿了。
下身露着的两条腿修长笔直,仅仅一个背影,就能让人心神摇曳。
盛渊在卧室内看了他一会儿,顺着打开的门进来。
上身赤裸着,肌肉精悍的肩背上有着几处明显的抓痕,一些看得出当时是破了皮的,但一晚过去,已经隐隐有了愈合的迹象。
沈扶一向是个各方面都很隐忍的人,如果不是实在被弄地接近崩溃,是不可能伸手抓下这样的痕迹的。
盛渊被勾着,想去咬他的后颈。
昨晚明明已经到了最后,他焦躁地摁着人要咬。
沈扶脱力地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察觉到他这个动作,硬是生生翻了个身,把苍白纤长的手指贴在他的唇上,虚弱地摇了摇头。
“我明天,还有…工作……”
他的力气全然透支了,盛渊只要轻轻一动连挣都不用,就能轻而易举撕下那抑制贴,把犬齿深深刺进去。
Omega的身体生理机制他再清楚不过,他和沈扶这么久没做,一旦标记很有可能会被强制进入情期。
那就不是一个晚上或者两三天能解决的事了。
盛渊浑身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坚硬滚烫的气息能一路烫透皮肤,沈扶颤了一下,但拒绝标记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那一瞬间盛渊的心里其实闪过很多想法,比如他现在不让我咬真的是因为工作日吗,有什么事情比他在沈扶的世界里还要有分量,还是说沈扶对他真的心里有了介怀…
一切都无从而知,片刻后盛渊手上使力,猛地把人翻了个过儿。
——!
啪。
一声脆响,沈扶打掉盛渊凑上来的手。
盛渊也不恼,挤上牙膏,把牙刷塞进自己嘴里,换了只手自然揽过人的腰,按了按已经平坦下去的小腹。
“还难受么?”
沈扶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垂下眼睫。
家居服柔软合身,布料下的小腹平坦紧实,丝毫看不出几个小时前,那里曾凸起过怎样的弧度。
房间内窗帘紧闭,沈扶浑身都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盛渊大掌按着他的腰,迫着他维持着那个姿是,哄他低头去看。
只是他的腰太细太薄了,盛渊又天赋异禀,沈扶被他弄的没法。
结果还真的被他挣出去了点,盛渊本来还有点戏谑温情的神色立马变了,一把抓住人的脚踝,重新拽了回来。
后面沐浴时,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盛渊自己坐在浴缸里,让沈扶靠在自己身上,看着人浑身被浸泡在Alpha的信息素里,让做什么做什么。
“怎么这么乖。”
他亲了亲人的面颊。
盛渊把人洗好了用毛巾仔仔细细擦干,拿浴巾一包抱到床上,又回到浴室快速收拾了下自己。
等他出来时,发现沈扶就只占了床的一个小角,侧着身子从背后看特别小一只,枕在深色的枕头上,面颊雪白,手还捂着自己的小腹。
深夜里,这样的场景是非常煽情且能刺激人的眼球的,盛渊只觉得刚浇下去的火又往上来,但他知道沈扶已经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他轻手轻脚地上脚,从背后环抱住沈扶。
睡梦中沈扶似有所感,转动着身体要靠近。
盛渊帮着他翻到面朝自己的一面,亲了亲人的脸颊:“宝贝。”
沈扶往他怀里贴了贴。
盛渊低低笑了下,温热大手覆上他的手背:“这里怎么了?”
他们已经结束了有半个小时了,但那种被不属于自己的,还残留着的一物干是如此清晰,沈扶嘴唇轻轻抿了抿,好半天低低道:
“涨…”
这个字激得盛渊差点不做人,又想按着人再来,好在最后岌岌可危的理智拉了他一把,让他没彻底由人变兽,沈扶才安稳睡了后半夜。
此刻记忆缓缓回笼,沈扶面颊泛上薄薄的血色。
他的皮肤像是冰雪一样白,稍微有点变化就格外明显,盛渊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笑着亲了他一口,故意把牙膏沫弄到他脸上。
沈扶被痒得向后躲,嘴角抿出个小小的笑,眉眼弯弯。
这个表情真是鲜活生动极了,盛渊一下看住了,直到沈扶重新眨着眼睛看他时,他才恍然如梦初醒。
“今天还要出去么?”盛渊问。
沈扶点了点头:“还有很多事没有交接和处理完。”
盛渊意有所指地摸了摸他的腰:“可以么?”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盛渊嗯了声:“好吧。”
“那我下午六点去接你,好么?”
这话他问的轻松又自然,仿佛只是新婚后丈夫再当然不过的一句问话,却又暗藏着难以言说的小心翼翼与试探性。
实际上从问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一直在盯着沈扶的表情,如果对方表现出一点的不情愿,他都会自然圆过这个话题。
沈扶顿了一会儿:“…好。”
出门时已经十点了,盛渊坚持要送他过去,沈扶拗不过,也就随他了。
人类的八卦心大概真是刻在骨子里的,盛渊的车太好认了,沈扶从副驾驶上下来。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窗口就那么大,根本趴不下几个人,几个职员扒着肩按着头,一个劲儿地往楼下瞅。
“我的天哪,指挥官今天也好好看!”
“明明是工作日两个人却一起迟到,昨晚发生了什么好难猜啊!”
“驾驶位驾驶位!驾驶位窗户也摇下来了,真的是盛上将!”
“我就知道我的cp不会be的,呜呜呜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指挥官和别人有这么强的cp感,们鸢芙党真是苦尽甘来了呜呜呜…”
“哎呀怎么就挥手了,是不是要说再见了。”
“我受不了了好萌,就这么乖乖被老公送上班然后又乖乖说再见。”
旁边路过的一个直男Beta看着这群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沉默了几秒:
“你们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指挥官吗?他的脸上还有除了冷冰冰和嘲讽之外的第三种表情吗?”
“这就是冷脸萌啊!”“激萌啊!”“强大忠犬配高冷女王什么的…”“好古老的词啊你”“经典永流传知道么”
沈扶按了电梯上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整层楼都洋溢着一种激昂又莫名其妙的氛围。
每个人脸上莫名其妙充满了干劲,还有一部分人都不敢和他对视。
太奇怪了,明明他根本没做什么,一个上午好几个人借着汇报的名义,进进出出他的办公室。
休息时茶水间又常看到几个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时不时爆发出激动的返祖尖叫。
这种诡异的感觉强到了连沈扶都没法忽略的地步,终于在临近中午时,他叫住一个汇报完要走的员工:
“今天上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直男Beta心中充满了绝望:“没有事,指挥官。”
他不同于那些磕上头了找借口来的,他是真的有文件要拿过来签字。
沈扶没有说话,眼里的情绪已经表明了他的疑惑。
直男Beta组织了一下措辞,委婉道:“他们可能看到早上盛上将来送您了,一时情绪起伏。”
这话说完他就低头了没敢再看,办公室内好一片沉默。
短短几秒沈扶已经从耳朵根烧到了脖颈,维持着冷静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直男Beta赶紧逃也似的出去了。
盛渊正在抓住了个下属问帝都还有什么好吃的餐厅呢,突然接到了电话。
面上的笑容简直收都收不住,他状似无奈苦恼实则炫耀地抱怨道:“你嫂子,唉,才刚分开一个多小时就给我打电话,真黏人。”
盛渊按下接通键:“怎么了宝贝?想我了?”
“盛渊!晚上不准来接我!明天早上,不对,以后都不准你来送我接我!”
啪地一声,盛渊还一句辩解都没说,电话就被挂断了。
旁听了一切的下属憋笑憋得脸肌肉都发疼,又不敢真笑出来,怕明天因为左脚迈进军部被开除。
沈、小、芙!
盛渊心里咆哮着,面上扔装的一派云淡风轻尽在掌握之中:
“没事,你嫂子就是面皮太薄了,应该是今天早上送他被他同事调侃了,打电话来跟我撒娇呢。”
第46章 保护
下午单准进来的时候,沈扶刚翻完手中的资料。
“指挥官。”单准将手中的文件递到桌子上。
“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要批示的我已经都处理完了,剩下的先拟个草稿出来。”
单准点头:“好的。”
这话说完,他才觉出了不对来:“您一个人去吗?”
“对。”沈扶拉开抽屉,拿出其中的车钥匙,走过时拍了拍他的肩,发梢随着走路扬起,撩出好闻的清香。
单准下意识回头转身,刚要开口:“这件事”,而沈扶已经打开门,走远了。
盛上将知道吗…
单准喃喃着把下面这句话补完。
白色的银翼悄无声息汇入车流,开过繁华街道,在分流路口转向,开向城郊。
路两边树木一排排向后倒去,人流车流渐渐稀少,沈扶拐过一个岔路,这条路上已经没什么车了,但两边绿化明显更郁郁葱葱起来,最后缓缓驶入一处类似庄园别墅的地方。
门口荷枪实弹的警卫上前,敲了敲车窗玻璃:“请出示你的证件,有预约吗?”
车窗降下,沈扶微微侧了侧头,下颌在午后阳光线条凌厉雪白,眼瞳纯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警卫一个激灵,立正敬礼:“指挥官!”赶紧按开了拦杆。
有其他警卫来跟着停车,沈扶示意他们把看望的礼品拿下去:“弗老呢?”
“首长应该正在后面花园大厅,指挥官,我为您领路。”
沈扶挥手拒绝了他,径自沿着台阶向深处走去。
这里道路并不复杂,布置地古雅,穿过长廊,弗格斯正在为一盆花剪枝。
听到脚步声也并没有回头,手稳稳地落下一剪:“你来了。”
“弗老。”
“来,”弗格斯放下手中的花剪,在旁边洗了洗手:“坐下说。”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想着您在这儿,来探望一下您。”
弗格斯引着他坐在旁边凉亭的椅子上:“你看,又把话说的这么客气。”
他陪着弗格斯说了会儿话,秋日风凉,沈扶喉咙间泛上一阵痒意,手握成拳状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弗格斯拿起茶壶为他添茶,沈扶赶忙抬手制止:“老师,我自己来就好。”
这个称呼出来,弗格斯面上笑意大了些:“终于肯承认了?”
“您做过我五个月的老师,学生一直铭记教诲。”
“我当时已经打定主意,收够两个徒弟后就不收了,本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第二个弟子的。”
沈扶轻轻摇了摇头:“老师何苦打趣我,您明知道,我在军事上的天分和敏感度实在平平。”
弗格斯哼了一声:“就你现在这幅身子骨。”
当时无数人挤破了头想要搭上这条线,但谁都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帝国之鹰,最后会收下一个出生平民军校Alpha学生。
“你想加入我的军团?”十三年前,彼时刚从统帅一职上退下来的弗格斯看着面前的Alpha学生,有些诧异地问。
“是。”盛渊不卑不亢地点头。
地下室内光线并不甚明亮,映出少年人桀骜锐气的面容,他的五官轮廓非常深刻,眉骨高挺鼻骨立体,穿着作战的迷彩服包裹住脖子以下的所有皮肤,军靴衬得腿尤其得长。
但此刻眉角、颧骨、下巴和露出来的脖颈皮肤上却有很明显打斗后的淤青,最严重的眉角那块甚至流了血,来见弗格斯之前被紧急拿布擦了擦。
弗格斯目光在那块摇摇欲坠的血痂上停了停:“很多人都想当我的学生。”
盛渊:“考核下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无论单兵、作战、理论,我的成绩都是最好的。”
弗格斯回忆着那份优秀到近乎完美的成绩,他大半生见过无数所谓的天之骄子,但毫无疑问,盛渊在其中绝对是顶拔尖的。
实际上最开始吸引到他的不是对方极致优异的成绩,而是那副关键时刻能狠下心下决断的心。
当单兵能力达到顶尖,能决定他这辈子是到此为止,还是真的有将帅之才,就在于他是否有一颗坚定果断的心。
这个孩子还很年轻,但团体作战时他展现出的那些特质,尤其是最后双方决战时,残忍、果断、刚毅、有号召力,能鼓动人心,是天生的领袖和枭雄。
连他扪心自问,都不一定在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地步。
盛渊直视着他的眼睛:“帝都无数权贵都想把自己家族的人送到您这里,但您已经不想继续在这样无止无休地纠缠下去了。”
“那些人绝不会比我有能力,也绝不会比我更中立。”
弗格斯现在想起时还是有些唏嘘:“那就是纯撑死胆大的,比赛第一名可以见我,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一个毛头小子能直接跑我面前大言不惭说,他是我徒弟最好的人选。”
沈扶眼底漾起点笑意,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他向来如此。”
弗格斯:“你猜我后来答没答应他。”
沈扶无奈:“结果都这么明显了。”
“我给了他两年的试用期,如果不合格,别管前面说的怎么天花乱坠,照样得卷铺盖走人。”
沈扶怔了一下,他倒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他一直都很争气。”弗格斯看着桌上的水杯。
尽管平日里表现得对盛渊似乎不过尔尔,但说这些话时,那样的语气和表情,任谁来了都能看出来,他有多么骄傲和珍惜这个徒弟。
怎么会不骄傲呢,百年来,也只出了这么一个人,能让他全然放心、又满怀希望地把下一代的重任交付。
沈扶握着杯柄的手慢慢收紧,指尖因过于用力洇出白色。
“完成的不错。”两年期满,弗格斯坐在桌子后,看着送上来的总单。
即便苛刻如他,都挑不出错处来。
盛渊面上依旧没什么别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一点放松或者兴奋激动来。
弗格斯看着他这幅样子,眉尖挑了挑:“白天跟你那群战友们不还聊得挺欢挺阳光的吗,怎么一道这儿就沉沉的。”
相处两年,他已经大概知道了盛渊的性子。
这个人堪称六边形战士,连很多军队里待久了最常见最容易犯的大老粗、居功自傲、寡言嘴笨的缺点都没有。
盛渊非常擅于拿捏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和距离,是下属眼中尊敬敬佩的上司,同事眼中开朗义气的伙伴,上级眼中值得信赖的干将,声名尤其地好。
但这样的人也是很可怕的,如果他不想,那么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假面下,到底是怎样冷硬无情的心,又把你放在了怎样的位置。
在这一点上,盛渊没有瞒过他,或者说,盛渊从一开始就没想在他面前演。
他站起来,从桌子后走到盛渊面前,状似随口道:
“听说你有Omega了?”
他这话说得似是闲聊,实际余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盛渊,对方脸上露出任何一点情绪,都逃不过。
盛渊沉默了两秒:“是。”
警惕。
弗格斯为自己发现的这个情绪笑了下。
帝都最近传遍了,那位皇室的小殿下,为了反抗王后安排的联姻,不惜直接和人做了标记,搅得帝都几个家族吵闹争夺不休。
“多少人都得不到他一个眼神停留,”弗格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还是很有本事的嘛。”
弗格斯看着盛渊眼里的警戒愈发明显,拍了拍他的肩:
“你想做我的弟子?”
“是。”
“可以,”弗格斯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盛渊看向他。
“你为什么想当我的弟子?”
如果从外人角度来看,这大概是很温馨的前辈提携有潜力的后辈,但实际上两个人都清楚,这里蕴着怎样的凶机。
盛渊沉默了几秒:“因为我想变强。”
“强到什么程度?”
弗格斯老辣的眼睛直直盯着他,那样经年累月久居高位下的威压,如果换个胆子小的,这会儿已经被吓得哆嗦晕厥了。
盛渊与他直视着:“强到说一不二,有无上的地位和权力。”
弗格斯一震。
好大的野心。
“强到能够压过皇室,能够铲除腾蛇会,能够让议会权贵不再非议。”
“强到,”盛渊缓缓道,过往画面一次次浮现。
沈扶被保镖隔离着不允许靠近,沈扶眼睛弯着猫儿一样吃他做的食物,沈扶给他贴创口贴,低头时长长又翘翘的眼睫。
以及那天晚上,高塔之上,圆月之下,沈扶望向远方时,落寞孤独的眼神。
无限柔情从那颗已经钢铁般冷硬的心涌起,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小心翼翼和温柔,像是怕惊了一场沉醉已久的好梦。
“能够保护他。”
泪水自沈扶眼中滑落。
在那张无暇的脸上留下一道无形的水痕,顺着尖尖的下巴滴落。
弗格斯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后来有多拼命,当年他出任务,你在帝都被一轮轮刁难,他不说,但我知道他有多自责多懊悔。”
“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一直记着要帮你讨回来。”
“盛渊没有能给他助力的家族势力,我可以帮他,但在一些方面也有心无力,要想往上爬,那是要实打实、拿出让人信服的实绩出来的。”
"一些行动确实过于冒进惊险,他是太想太着急要晋升上去了。"
那真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当时的盛渊也就二十出头,除了真的去拼命为他人所不为,很多时候,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沈扶抿紧了唇,向上看眼眶通红。
弗格斯拍了拍他的手:“盛渊身上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但他的性格是有偏激和残忍的一面的。
我当时问是担心,如果我给了他向上的通道后,他变得冷酷暴戾不择手段怎么办,一个这样的恶人是非常可怕的。”
“后来我就知道了,他的脖子上是套着绳索的,而绳索,是握在你手里的。”
第47章 看着特别像小猫炸毛
盛渊回到公馆时,是下午五点。
一楼没有人,盛渊顺着楼梯上去,远处夕阳西沉,窗帘厚厚拉着,一道瘦削的人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光线昏暗,盛渊看不清他的脸,但身体本能已经认出了这是谁。
“…小扶?”
盛渊走到他的身边,手放在人的肩头,这才发现沈扶一直在细细地发着颤。
他心里一沉,单膝跪下来视线和人齐平:“发生什么了?”
沈扶慢慢抬头,落日余晖从窗帘缝隙拉出长长地光影,落在他的脸上,皮肤有一种玉一般的质感,眉梢眼睫乌黑。
沈扶唇动了动,伸手抱住了他。
那就像一朵轻飘柔软的云落入怀中,盛渊下意识摒住了呼吸,几秒后才双手回抱住了他。
沈扶把脸埋在他的肩窝。
盛渊的肩窝肌肉结实而有韧性,衣服是被干净洗过晒过的,带着阳光暖洋洋的干燥气息。
沈扶轻轻嗅了嗅,把脸更往人肩颈上蹭了蹭。
这个动作所蕴含的依恋的意思是如此明显,盛渊呼吸粗重起来,情不自禁低头亲了亲Omega的发。
Omega的体质和Alpha是有很大差别的,比如皮肤嫩的掐重一点就会留下印子,蹭上来像是质地最绝佳的冰凉光滑的绸缎。
盛渊咬他的耳尖,贴在他耳边说:“宝宝,再蹭蹭。”
沈扶像是也觉出了不好意思,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勾的更紧缩了缩,顺着他的胸膛往他怀里滑。
盛渊扣在他腰上的手一用力,配合着腿部动作,霎时间两人地位颠倒。
盛渊坐在沙发上,后背坚实有力,沈扶猝不及防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上身还拥抱着紧紧相贴。
他在盛渊胸膛上支着手臂撑起上身,然而还没分开一点距离,就被人按住后背,重新压进了怀中。
“上午他们看到了?”盛渊低笑着问他
沈扶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不高兴了?”
沈扶顿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样子真是诚实又可爱,盛渊就跟有瘾似的,一下一下地去亲他,闻他的信息素,释放信息素,一点一点,极有耐心又极具占有欲地,顺着Omega的脖颈向下,将每一寸都打上自己的印记。
沈扶被他亲的勾着人的脖子往对方怀里躲,盛渊就凑过去接着亲,相连着的身子慢慢倾斜,最后一齐倒在了沙发上。
“又撒娇。”
盛渊亲昵地用鼻梁去蹭他,手肘撑着沙发皮面,免得把身上重量都压在沈扶身上。
沈扶眼睛睁大了点。
污蔑猫猫。
盛渊在心里替他补上旁白。
“回来了就要抱,真要躲亲怎么不往外跑,一个劲儿往我怀里贴,小扶,我的怀里是有什么洞,能让你躲进去就消失不见么。”
“不是在和我撒娇是在做什么,芙芙,嗯?”
沈扶不说话了,一双又黑又亮的小猫眼盯着他看。
片刻后眨了眨,上身仰起点,在他下巴上啾了一口。
沈扶的头发又黑又密,平日外出时都是专门打理过的,但如果是早上的话,不小心就会有呆毛翘起来,和小碎头发,看着特别像小猫炸毛。
但此刻那明显打理后,如绸练般的黑色发丝随着他仰起上身的动作,自然向后倒,完全露出漂亮地极有冲击性的脸。
这个角度显得脖颈尤其纤白脆弱,薄薄皮肤下细细的淡青色血管,衬衫下滑露出姣好的肩颈线条。
再配上亲亲下巴这个无比纯情的动作,整个结合起来就显得尤为…涩情。
沈扶对此一无所知,这个沙发其实挺大挺软硬适中的,被爱的人环抱着,周围又萦绕着让人安心的信息素,他只觉得舒服极了。
他弯了弯眼角享受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盛渊突然发疯一样低头,一个劲儿地亲他、顶他、咬他的锁骨,动作之急切,沈扶衬衣的扣子没挺过半分钟就又崩了。
“你干什么?”沈扶一手抵在他的肩上,想撑起上身。
“你。”
盛渊大掌按在他的胸膛,一把把人重新按在了沙发上。
沈扶只觉得上身一凉,衬衣已经被扒了下来扔到地上,接着他连手腕都被一起按住了。
…,…
晚上十点
沈扶靠在床背处的宽大靠枕上,被子盖过胸口,微长的发烧垂落在锁骨,柔黑与素白对比鲜明好看。
而黑发没有遮掩住的地方,露出来的肩颈上尽是咬痕与深红吻痕,部分揉捏时力气大了,已经泛上了淡青。
盛渊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小碗粥。
这人浑身散发着情欲纾发后的已婚Alpha的幸福感,冲过澡了,头发不羁地朝上竖着,坐到沈扶床边,拿勺子舀了一口,喂到他的唇边。
“宝宝,吃一点,做的不多,稍微垫垫再睡。”
沈扶停了一会儿,把那勺抿进嘴里了。
盛渊要去舀第二勺,但沈扶抬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制止了他。
细细的腕骨上,还留着被绑缚留下的红痕。
盛渊低头,视线停在那红痕上,非常可耻地感觉到自己又有了反应。
偏偏沈扶还挨过来,脸颊贴到他的肩膀上。
等了一会儿,见盛渊不动,眉间皱了皱,把那勺子从盛渊手中拨出来,搂到自己腰上,满意地在人胸膛怀抱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示意他可以拿勺子接着喂了。
盛渊失笑,尽职尽责舀了一勺,吹凉了喂到他嘴边。
香菇厚薄适中,鸡丝嫩滑鲜美,米粒粒粒饱满、熬的软烂,沈扶表示味道很不错。
盛渊看着人就那么喵喵咪咪地吃了半碗,剩下的一推,示意不要了。
他摸了摸人的小腹,确认里面被食物撑起来了,不吃就不吃吧,总归晚上要睡觉了,三两口把剩下的半碗喝完了。
“要去刷牙么,还是等一下?”盛渊问他。
其实这话问出来时,他心里是不太确定的。
从刚刚沙发上见到时,他就隐隐感到沈扶的心情不对,那样风雨欲来的感觉,如果沈扶真的要问他什么…
盛渊心下一沉。
沈扶依旧躺在他的怀里,微微仰头看着他。
这个距离,盛渊能清晰看到Omega眼皮间其实有一颗浅色的小痣,随着眨眼若隐若现。
沈扶左手抚上他的脸庞,静静地看着这个认识了十二年的男人。
纤长白皙的手指从高挺的眉骨,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最后停在了线条锋利的下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彼此呼吸交缠可闻。
沈扶看着盛渊眼瞳中倒映出的自己,轻声道:“早点休息吧。”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盛渊是没有想到的。
第二天沈扶照常坐在早餐餐桌上,优雅地吃着切成小块的蛋饼。
他换上了外出的衣服,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还没系,露出的一截锁骨清瘦修长。
盛渊餐盘里的已经大半都消灭光了,剩下的那点是在等着沈扶才留着,一边日常盯妻一边心里琢磨着这事。
边上候着的单准都没眼看,沈扶无视对方火热一移不移的目光,坦然自若地起身,拿起椅背上搭着的外衣。
“我吃好了,先走了。”
盛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真诚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那表情太认真,以至于沈扶都愣了一下:“什么…”
盛渊拉着他的手慢慢抬高,最后停留在自己面颊上。
微凉指尖触上来的一瞬间,盛渊愉悦地轻微眯了眯眼。
那种画面让人幻视某种大型凶猛的猫科动物,因为被喜欢的人类顺了一次毛而无比舒爽,毫不羞耻地凑上来讨要更多。
单准不敢再看了,匆匆丢下一句:“指挥官我在外面等你”就落荒而逃。
盛渊嗅闻着掌心皮肤上渗出来的信息素,Omega抑制贴贴的严丝合缝,如果不是他们契合度太高距离足够近,即便是他,也是闻不出来的。
那丝气味是那么辛甜芬芳,轻而易举就渗入血脉,就像一只无形的小手勾得人灵魂都要一同出窍,让每根神经都跟过电一般刺激。
但又是那么似有似无若隐若现,让人下意识地焦躁着急不可耐着渴求更多。
想把犬齿刺进去,刺进Omega最柔软隐秘的腺体。
看着那里因为注入了他的信息素而鼓涨起可爱的小包,沈扶会水淋漓地勾着他的脖颈,在他怀里颤抖着打开…
沈扶感受到Alpha坚硬火热起来的身体,抽手就要走。
然而盛渊比他更快,天旋地转间他已经被抵在了桌上,Alpha单手牢牢扣着他的手腕,两个人的胯骨危险地相贴着。
这个姿势非常有压迫感,盛渊低头,用鼻梁亲昵地蹭他。
盛渊对他绝对算的上尊重了,但就像一头猛兽总会收不住露出尖利的獠牙,无数个小动作都暴露出他倾向控制和激烈的偏好。
只是沈扶身体一直不太好,盛渊才总是收着力,怕把人折腾坏了。
比如现在,沈扶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犬齿总是克制不住想往他的后颈咬,但还是维持着温情的面容:
“芙芙,等过几天这边都处理清后,我们一起回五区好不好?”
“上次婚礼完都没有过好好过一次蜜月,这次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们可以腾出足够的时间来,”盛渊原本按在他后腰上的大掌上滑,暧昧地落在了后颈脊髓处。
那地方实在太要紧,沈扶下意识抖了一下,这点细小的动作随着相贴的皮肤毫无保留地传递到盛渊的掌心。
“好好谈谈。”
第48章 酒
单准在外面看天看地看蚂蚁看了半个小时,总算盼到沈扶出来了。
沈扶面上一脸冷色,发丝微微凌乱,领口和袖口看得出是被重新整理过了,大步往前走时,显得腿尤其地长。
盛渊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始终保持和人在一个跨步的距离,脸上显出几分欠扁的得色。
单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按例上前:“指挥官,我已经把车开出来了,停在那边。”
沈扶嗯了一声,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盛渊从善如流地跟着他调转方向,沈扶拉开车门进去,然后一把狠狠把车门甩上。
盛渊险些被砸中鼻子,单准惊悚地看了他一眼,踌躇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他们俩吵架了?
沈扶摇下车窗:“单准,上来!”
单准一个激灵:“是!”
赶紧爬上了驾驶座。
“开车!”
发动机瞬间被单准启动,车子离弦一样出去,盛渊站在原地冲他大喊:“六点我去接你!!!”
单准犹犹豫豫了一整天,想着要不要去劝一下指挥官,别总和盛上将生气,总是家庭暴力也不算个事儿啊…
终于在他下定决心要敲门时,专梯叮地一声,缓缓打开。
旁边的一众职员表面仍冷静坐在工位上,实则已经激动地要昏过去,秘密群聊里记录刷得飞起。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
[从上个月28号开始,指挥官回去时再也没有上过单副官开的车…]
[我表哥的二姨的初中同学的侄子在军部当差,他说盛上将最近每天五点半一到准时下班,但其实我们规定时间是六点,这半个小时干什么去了好难猜啊!]
[家产就是这样稳稳的幸福哦嚯嚯嚯嚯嚯]
[家0就这样口嫌体正直]
沈扶对着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人惊了一下,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盛渊示意他看表,分针刚刚好转过一圈:
“来接你啊。”
Alpha身形高大面容英俊,垂眼看人时眉眼尤其深邃,浓密剑眉微微向上挑起,眼神戏谑而温情,让人想起偶像剧里令人怦然心动的男主角。
沈扶心跳漏了一拍,发觉后轻咳一声掩饰过去:“走吧。”
率先走出了门。
出了门才看到一众人正围在一个大桌子前,科长一块块分发着刚外卖送过来的点心。
见他们出来眼前一亮:“谢谢指挥官!谢谢上将!”
“这家点心可好吃了,上次排了俩小时的队才买到。”
盛渊冲他们微笑了下:“大家都辛苦了。”
又自然而然揽过沈扶的肩膀,低声道:“我来了这么多次,都是你的部下,总归要表示一下。”
旁边有心思活泛的看着两人,躲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指挥官家属送的就是不一样!”
人群哄——地笑开。
沈扶本还板着点脸,片刻后也笑开了:“早点回家吧。”
盛渊亲自开的车,沈扶坐在副驾上坐了一会儿,倏地发现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沈扶疑惑地看他,盛渊笑了笑:“约了几个老熟人,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老熟人?
沈扶心下有些奇怪,他们有什么熟人,是重要到能一起去见的呢。
但是说多重视也不一定,盛渊都没有提前告诉他,能重视到哪儿去呢。
沈扶压下心下的疑惑,车子驶入车流,最后停在一处私人会馆前。
这种私人会馆保密性极高,服务员素质也是经过层层筛选严密审查,如果私自向外界泄露了客人信息,是要直接追查负责任的。
相应的这里的会费也极高,寻常人家是承担不起的,通常都是用来交易、处理一些明面上不太好处理的事。
盛渊没有揽着他,而是出乎意料地,就那么并肩和他走进去。
侍应生引着他们一路上到了五层,走廊铺了厚厚的地毯一点声音都没有,精致复古的壁灯在两边悄无声息地照着。
侍应生一躬身,示意这就是提前订好的包厢,识趣地退下了。
盛渊伸手开门,沈扶心里涌上一股预感,一把把手搭在了Alpha的手背上。
“你…”
盛渊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的。”
他反拉住沈扶的手,推门进去。
里面硕大圆桌边已经坐满了人了,只是面色都不大好看,气氛僵硬地跟冰一样,见他们进来望过来。
沈扶大概扫了一眼。
都是和他结过仇的人。
盛渊揽着他的肩,带着他走到主座,亲自把座椅拉开。
“指挥官,坐。”
沈扶面上不动声色,顺着肩上的力道坐了下去,盛渊随手拉过个椅子,坐在了他的旁边。
“还记得他们么?”盛渊从最左边开始念。
“迪肯斯,索尔家族的第三子,负责后备财政,73年五区岚、台、克三星大灾,赈灾的物资审批到运输硬是压了大半个月。”
“这个,闾丘闵,教育部的,在星网上大肆造谣你专横独断毁了一代……”
盛渊一个个指过去,被指到的人无一不面色铁青或灰白,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精致菜肴,但是没有一个人去动。
热气在空中氤氲开,恍惚中每个人的面孔都不再清晰起来。
那样艰辛四面为敌勉力支撑的日子恍惚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只有桌下仍旧握着他的手,温暖、有力。
他坐在盛渊侧面主座上,视线范围有限,因而也看不到每说出一句话时,盛渊恨意浓烈到近乎扭曲的眼。
沈扶过去这一个月其实听到过一些风声,帝都风云变化各大势力重新洗牌。
先前检察院抓进去的那批人判决结果渐渐下来,一时间人人自危恨不得跟过去一刀两断。
只是他不知道盛渊是下了狠手整他们,今天来之前这些人又已经坐了三个小时,现在精神紧绷到了快断裂的极限。
终于有人忍受不了站起来,浑身气的发抖:“盛渊!你别欺人太甚!”
沈扶看了他一眼,那是侯爵家的小儿子元才捷,从小被惯坏了,长到快四十岁还认不清天高地厚。
“仕场上耍什么阴招的没有,用得着你这样大张旗鼓地把我们都叫过来羞辱一顿!”
他大吼一通,这才发现周围一片寂静。
没有人应和他。
盛渊坐在主位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元才捷浑身血一下就凉了。
来时大哥欲言又止的脸又出现在眼前,元才捷咬紧了牙,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元科长喝多了,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吧。”
只说了休养的日子却没说回来的日子,这跟直接踢了人出局有什么区别。
整个包厢内一片死寂,只听的到众人或粗重或间断的喘息,每个人都死死盯着眼前桌盘,没有人敢说话。
“不,你不能这样,”巨大的恐惧与愤怒席卷了元才捷全身:“我是元家名正言顺的少爷,我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八年了,你不能…”
他去推旁边的人:“乔治哥?”
那个叫乔治的人没动。
元才捷又去推另一边的:“吴叔?”
他叫了一圈,没有人理他。
盛渊似是有些不耐了,打了个响指。
门被打开,四个荷枪实弹的覆面士兵进来,反手拧住人的手臂,砰——地按在桌上。
玻璃酒杯哗啦啦碎了一地,有人眼中露出愤愤的神色,但被旁边人压下去了。
盛渊自上而下冰冷地看着他:
“元才捷,基建部,75年沈扶负责督建364重大保密工程,你故意隐瞒重大风险篡改数据,空洞坍塌险些把他埋死在里面。”
怎么这都被查出来了?
元才捷呼吸一滞,接着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上了他的后脑。
枪。
一片哗然,哪怕是最开始想好了认屈认辱只要留下条命来的人脸色也变了。
“盛上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当时就已经被指挥官惩治过了,还要再翻一遍旧账吗!”
“帝都私刑是犯法的!这是犯法的!!!”
“诸位肆意践踏法律时——”盛渊站起来“有想过今天吗?”
“很久之前就有人告诉过我,解决不掉的仇人,只有斩草除根。”
元才捷已经被吓傻了,直到这时他才觉出悔意,哆嗦着看着坐在主位上面容英俊却像是恶魔般的男人。
“不是我,不是我要害沈扶的!我也是受指使的,我!”
身后卫兵一下卡住他的喉咙,元才捷一句话都说不出了,面色涨的通红。
盛渊抬眼扫过他,漫不经心道:“我不关心你是受谁指使的,因为,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终于有人颓然倒下:“”
砰砰砰。
外面门被撞开,一众议会元老闯进来,为首那个头发已经花白了,见到此情此景险些被气的背过气去。
原本坐在圆桌旁的一众人宛如看到了天大的救星,就看着为首那个老人拿拐杖狠狠拄了下地。
“盛渊!你在干什么!”
旁边有人跟他一唱一和:“盛上将,他们之前都得到过教训了,他们家里人都还等着呢。”
“来来来,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先把枪放下。”
随即就要去扶元才捷,然而士兵丝毫不买账,手上枪拿的极稳,那人大力不成,反倒被惯性噔噔后退了两步,一时脸色也不好看了。
“就算不为我们,难道你不为自己考虑吗?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你要留下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酿下大错吗?”
盛渊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接过士兵手里的枪,抵在元才捷的头上,淡淡道:“我本来就不是好脾气之人。”
“只是我的妻子心软心善,从来对我多加劝导,盛某才没有在往日酿下大祸。”
帝都大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眼睁睁看着他说出这句话。
“今日诸位在此做个见证,”警卫沉默地把一整个大酒瓶端上来,又将酒杯一字排开。
盛渊首先倒了一杯:“先前我卷入风暴,沉睡了五年之久,诸位不遗余力攻讦陷害,甚至不惜祸及其他无辜之人,严重的已经进去了,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诸位应该感谢自己当时就受过审判惩罚了,我今日确实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向我的爱人敬酒、道歉。”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道歉,这是赤裸裸的示威,是在把整个帝都权贵的面子摁在地上踩。
对面的人拳头握的死紧,连沈扶的面色都微微动容。
盛渊率先干了杯中的酒:“那日侥幸再得一命,三十余年来仅此一人放在心上,如若之后有任何人再为难他,那盛某终此一生,不计后果,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
第49章 藏到我心尖去
再从会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帝都夜晚的空气扑面而来,不知何时竟下起了毛毛细雨,咸腥潮湿的水汽带着寒意,激得人禁不住哆嗦。
沈扶微微闭了闭眼,还没做什么,一件温热的外衣就披在了他的肩上。
盛渊替他拢了拢领口,有侍应生忙不迭地送伞过来。
盛渊随手接过撑开,伸手揽着沈扶的肩,要往雨里走。
沈扶拉住了他的手。
这会儿人已经都走光了,侍应生早已有眼力见地离开,偌大前厅静悄悄的,灯光打在大理石地板上,晕出淡淡的光泽。
盛渊顺着他的力道停下,握住那比他小了一圈的手。
沈扶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仰头看着他,一双眼又黑又亮:“还在生气呀?”
盛渊垂眼,掌心的痒意像是一路传到心里,惹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他的外衣对沈扶来说太大了,都罩过了大腿,衬得人年纪愈发小,面颊瓷白、发丝柔黑。
这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他替沈扶理了下额前的发,淡声道:“有一点吧。”
那群蠢货。
沈扶还拉着他的手,左右轻轻摇了摇:“你刚刚冷下脸来,好吓人哦。”
那个动作其实很有点撒娇的意思,盛渊面色这才变了变,把人揽进怀里。
“吓到你了?”
沈扶唔了声,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被人搂着上身相贴着,从宽大袖口下伸出细白纤瘦的右手,搭在Alpha的肩上。
这个姿势近的一低头就能亲到,气息缠绵交缠着。
“别生气啦。”沈扶蹭了蹭他的侧脸。
柔软细腻的触感从颊侧传来,小猫笨拙地安慰着人类。
沈扶就那么侧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抿着点笑意抬眼看他,眼睛晶亮。
盛渊亲了亲他的眼睛:
“别怕我。”
沈扶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改为勾着人的肩膀,往他怀里贴了贴。
“没有呀。”
他知道盛渊的意思,甚至能想象到那些人的心理。
盛渊是要把这条路上所有荆棘所有可能的刺都砍尽了捋平了,留一个万无一失的康庄大道。
沈扶:“他们那天大会上见你,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不好么?”盛渊:“就是要让他们忌惮,无论耍什么招数,我都会再回来。”
沈扶眨了眨眼。
“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盛渊贴在他的耳边说。
沈扶笑了下,摸了摸他的脸:“这么好啊?”
盛渊嗯了声:“我炼就一身铜皮铁骨,就是为了把你藏起来,藏到我心尖去,不叫风吹了你雨淋了你,别人欺负了去。”
沈扶不说话了,把脸埋进Alpha的胸膛看不清表情,唯有露出来的耳尖通红。
盛渊也不挖他出来,手臂一使力,沈扶只觉得骤然腾空,接着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你…”他愕然抬头,盛渊看准机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们回家。”
这些天大会遗留下的和帝都其他事都处理得七七八八,沈扶开始考虑要不要回五区。
他毕竟是五区的大指挥官,大会结束后也不能一直在帝都待着,但是盛渊是上将,哪有一个上将不在帝都去别的区的。
早上刷牙时沈扶有些头疼地想到这件事,盛渊大手揉了揉他的后脑:
“这有什么。”
“上将不能去,大指挥官的爱人总可以去吧。”
沈扶斜睨了他一眼。
盛渊笑道:“我说认真的。”
“许多事情都可以线上处理,不行就打个飞的来帝都一趟,处理完再回去。”
他看着沈扶有些不赞同的样子,长眉挑了挑:“怎么,你还想和我异地恋啊?想都不要想。”
盛渊有些咬牙切齿地想到过去他不在的五年出现在沈扶身边的人,面上笑容愈发温和。
温和地有点,狰狞。
沈扶无奈地揉了揉他的眉心,细白纤长的食中两指分开,一左一右抵在Alpha的唇角,拉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我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
沈扶慢慢道:“五区的基建、医疗、教育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物色在我之后,谁能接替着走下去。”
只不过当时是为了在他倒下后有人五区不至于动乱,现在,则是有了别的用途。
这些话就不必再说出来了,沈扶勾着盛渊的衣袖,随口道:“能一言决定的都还差点,但是几个主干部门都是有可塑肱骨之才的。”
“再等几年一切步入正轨,就不用我天天在那儿待着了,到时候…!”
沈扶惊诧着被人一把抱起放在洗手台上,Alpha顶入他分开的□□,一手揽在他的后腰,一手撑在台面上。
淡淡的好闻的须后水的味道传来,盛渊早已洗漱过了浑身干爽,头发帅气地向上支棱着。
“早就打算好了是不是,嗯?沈小扶。”
“等着老公一回来就什么都不想干了,就想跟我腻在一块儿,是不是?”
“怎么这么黏人?这么喜欢和我撒娇,一点儿都离不得人。”
沈扶失笑又觉得无语,手抵在盛渊的脸上:“你起来呀!”
盛渊置若罔闻,坦然自若地把人往镜子上压,大腿暗示性地往里顶。
沈扶跟他体型体力都差的太大,没什么悬念地被人按在洗手台上胡闹了一通,幸好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
不过回五区的事还是就这么定下来了,专门有人上门负责收拾整理东西。
那天沈扶回来的早,盛渊这几天正在交接,每个晚上都得加班。
他自己吃了点东西,洗好澡后看时间还早,就打算去书房看会儿书。
这个书房后来就变成他和盛渊共用的了,让人又添了一张桌子,沈扶走过桌边时不小心碰掉了一叠书,哗啦啦散了一地。
他俯身去捡,书房门被叩叩敲响了。
盛渊推门进来,身上还没有换下军装,身形挺拔利落。
沈扶讶然:“今天回来得好早。”
盛渊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家里有人勾着我呢,可不得赶紧弄完巴巴跑回来。”
沈扶把刚捡起来的一本书拍他怀里:“少贫,自己捡去。”
盛渊也不恼,就那么把书往桌面上一放,接着俯身去捡别的。
沈扶双手抱臂站在一边,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看着自己撞掉的书让盛渊捡。
大多都是一些政治、哲学的书,沈扶眼睛尖,一扫时发现那些书压着的竟有一份A4纸装订的文件。
那是什么?
盛渊将文件拿给他看,面上毫无异样:“这些年我的一些财产情况。”
“奥。”沈扶表示那不看了,把文件还给他。
盛渊先没接,眉挑了挑:“你不检查一下我的财产状况吗?”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么,万一渣男骗财又骗色…”
沈扶觑了他一眼,哼了声:“你?”
盛渊把那几本书连着文件往桌上一放,上前揽过人插科打诨起来:“对啊,我这张脸这副身材,值不值得沈少爷和我春宵一度?”
这人没脸没皮起来简直是一点下线都没有,沈扶笑着推他,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申请和通知已经都公示出来了,动身就在三日后。
经过上次会馆那场鸿门宴,没人敢再使绊子故意卡着审批,也没人敢来送。
只有通知下来那天办公楼层一众人深感怨念念念不忘,就差扮成小苦瓜大喊妈妈你和爸爸私奔就不要我们了吗!
无他这阵日子过的太舒服了,沈扶虽然对工作严格,但是不会像前领导那样朝令夕改、“灵机一动”,而且上下班准时不加班,还时不时有福利可吃可磕。
哪怕光是外在条件,也比之前那个中年秃头地中海强了一万倍。
因此沈扶离开那天,说了一切从简不需要送,但临到头星舰前还是围了一堆人。
大多都是一些亲近的下属,小萝卜似的一个坑一个坑排的整整齐齐。
星舰是专舰的不用担心时间,纪律规则不能发红包,沈扶就让单准弄了一些福利券,点了几次点心。
盛渊也不催,就耐心地现在登舱梯前,看着沈扶和人告别。
他知道沈扶看似冷硬不好接近,洞察人心口才极好,其实心非常软,如果有人真心待他,就会像收了刺的小刺猬一样,肚皮软软的。
对了,说到软…
盛渊心猿意马得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突然远处人群一阵骚动。
哈里斯还穿着礼服,领口开了两个扣子,额前碎发因为跑的急全湿了。
“哥!”
旁边一众人行礼,沈扶顺着声音方向抬头:“哈里斯?”
哈里斯点头,即便停下来了依旧克制不住地粗重喘息着,伸手去抓沈扶:“你要走了?”
沈扶点了点头。
“那你…”哈里斯嘴唇哆嗦着,再望向他时眼底竟蕴上了泪。
一国皇帝,这么大了情绪竟然还能激动成这样,那些大臣怎么教的他。
哈里斯假装擦汗抹走眼角的泪:“那你还会回来吗?”
沈扶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有需要回京述职的话。”
哈里斯咬紧了牙,开口声音颤抖:“可是这里才是你的家啊,你从小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求学,你人生的前四分之三年都在这里,哥,你怎么能”
你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扶看着他,半晌抽出一片纸巾,轻柔地替他擦了擦额前的汗。
“你长大了。”
“哈里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会发现自己世界里有更多、更值得你去在意的人和事,到时候,我会为你送上祝福的。”
不会了…不会再有了,哈里斯如坠冰窖,眼前耳边一阵嗡嗡的。
“我会去找你的,沈扶,我会想办法”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突然额头上被敲了一个暴栗。
盛渊揽过沈扶,接过他手中的纸巾团吧团吧抬手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正中垃圾桶。
“可以了,陛下,可以了。”
“身为你的哥夫,有几句话我必须要对你说,首先就是不要二十几岁了,还像两岁只会哇哇哭的小婴儿似的缠着你哥”
“其次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对我的婚姻很满足,并且现在就要跟着你哥去五区了,你得知道的像我这种嫁入高门的男人…”
啪——
沈扶面无表情捂住他的嘴:“时间快到了,我们就先走了。”
哈里斯一脸失魂落魄,盛渊感受着放在他脸上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目中晦暗情绪。
沈扶离开帝都这天没有什么上演老情人旧相识轮番送别的情景,很大程度上,也有他的原因。
因为那些曾经追求或者间接追求,在沈扶面前摇过尾巴的人,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手段和借口,调到离沈扶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了。
哈里斯今天本来应该在他故意安排到今天的检阅仪式上,无论如何都过不来的。
盛渊顺着沈扶的力度往舰舱里走,时不时吸一口自己Omega身上的信息素,漫不经心地想。
帝国皇帝,就该永远待在帝都好了。
第50章 情热
星舰驶入茫茫宇宙。
这座星舰是专舰专线,配备一应俱全舒适度极高,跟幢移动的别墅没什么区别,所有通行关卡一路绿灯,几次跃迁最短只需要21小时。
但是出发之前已经说好了,这趟不走跃迁点,而是划出了十天的行程,在沿路的几个著名风景星球游玩几天。
沈扶坐在窗边,单手支着下颌。
外面银河群星永恒浪漫,银色的弧光将他的眼睫末端染上淡淡的流光,乌黑发尾有一些长了,皮肤愈发白。
盛渊将一个托盘放到他的桌前,上面是一小块提拉米苏和黑咖。
“尝尝看。”他坐到沈扶边上。
沈扶口味偏淡,吃不了过于咸辣的,但其实私底下对甜食情有独钟,只是之前盛渊不在,他也不好意思跟别人提,吃的次数少之又少。
沈扶有些罪恶地低头看了看被上衣掩盖的腹部:“我感觉我最近吃太多这些高热量的,早上上称都重了两斤。”
“是你之前太瘦了,体检报告都不合格。”
盛渊看着人低头时露出的骨骼清晰的椎骨,有些怜惜地啧了一声。
“我的目标是这个月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肉蛋奶轮番上阵,争取在年前体检合格。”
沈扶瞥了他一眼。
盛渊凑到他身边,胸膛靠着人的肩背:“而且,哪儿重了?”
“肚子…!”
盛渊大手从上衣衣摆下钻进去,捏了捏人的小肚子,闷笑一声:
“好软。”
不同于Alpha肌肉块块分明、结实有力的腹部,沈扶的腰又细又薄,只有一层浅浅的线条。
沈扶青春期曾对此非常郁闷过,无论他在健身房如何挥汗如雨,都练不出那样分明的腹肌来。
后来疏于锻炼腹肌也没有了,只剩下一层线条,肚子上薄薄一层肉软软的,手感极好。
盛渊对那里情有独钟,逮到机会就想又摸又吸又咬。
明明被摸一下亲一下的是常事,但盛渊真摸上来时,沈扶居然浑身一哆嗦,险些抑制不住地呻吟出来。
啪——
他打开盛渊的手:“别总动手动脚。” 面上维持着镇静,尾音却暴露出气息不足而发颤。
盛渊知道不能这会儿把人惹恼了,从善如流地收手,余光瞥到沈扶微微泛红的耳尖。
他心下疑惑一闪而过,但沈扶已经去拿小勺吃甜点了,问他:“纸巾呢?”
盛渊被他一打岔也忘了,起身给他找纸巾去了。
沈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
桌底下,双腿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样的感觉陌生又熟悉,难以言喻的情欲像羽毛拂过神经末梢,带来一阵阵微妙的刺激,Alpha的触碰、信息素接触都会加剧这一状况。
来势汹汹无法抵挡,Omega本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情期的前兆。
第一个到的星球是艾琉西斯。
星舰停泊在机场上,舱门缓缓打开。
沈扶出来之前已经被盛渊裹成了一个粽子,光是裤子都穿了三层,围巾帽子,厚厚的雪地靴,包的严严实实。
因为穿太多下来时还险些滑了一跤,被盛渊稳稳扶住了。
他有些气恼地锤了盛渊一拳:“为什么你不用穿这么多?”
相比之下,盛渊就只穿了个薄毛衣和立挺的黑色短大衣,脖子上象征性地围了个围巾。
即便如此,双手相碰时,Alpha的手依旧温热。
盛渊挑了挑眉:“如果你这样穿不感冒的话,我也可以让你穿。”
顺势拉过人的手,包在手心里,塞进大衣口袋。
其实冰天雪地中,这样温暖地拉着手真的很舒服,就跟有个火炉在身边似的。
沈扶弯了弯眼,不说话了。
然后悄悄往盛渊那边贴了贴。
盛渊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嘴角勾了勾,假装没有看到,不去点破。
艾琉西斯表面超过95%被海洋覆盖,从宇宙中看就是一颗再美丽不过的蓝色星球,冬季漫长,日光短暂。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八点,路边已经亮起了星星状的黄色小灯,点缀在极富异域冰原风情的街道和建筑上,好客热情的冰岛居民吆喝叫卖着。
而头顶之上,夜空广袤浩瀚,极光闪烁在天际尽头。
沈扶抬头,静静地看着天幕。
“好漂亮。”
他轻声道。
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白雾,氤氲了他本就好看无比的面容。
这颗脉冲星持续释放高能粒子流和强大磁场相互作用,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宏伟壮丽、色彩变幻莫测的极光。
盛渊看着他,揉了揉人的头发:“如果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多来几次。”
针脚细密厚实的帽子被按得向下压了点,沈扶向上扶了扶,围巾围住了他的下半张脸,愈发显得脸白又年纪小,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盛渊喉结滚了滚,俯身想亲亲他。
“先生你好!我是…”
一个中年身形胖胖的男人鼓溜溜从远处急忙赶来,看清情景后顿了一下。
盛渊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沈扶把自己的脸往围巾里埋了埋,纤长眼睫颤了颤。
“这次的导游,叫夏普。”那个中年男子弱弱地把后面半句补充完整。
他早就接到上面的消息,说这次来的是大人物,特意嘱咐了是私人行程,不要向外界走漏了消息。
迟到是大忌,他本来都提前一小时出门了,没成想居然碰上交通事故又加大堵车,紧赶慢赶最后一段都是下了车跑过来的。
夏普心中绝望地想。
光顾着时间,没成想打扰了老板们亲热。
我明天不会因为左脚迈进公司被开除吧……
“夏普是吧,”盛渊看了看他:“我们大概会在这里待两天。”
“好的好的,”夏普点头:“我先带您二位去放行李?”
居住的地方是一处特色独幢木屋,整体装饰得暖色调,桌上铺了温馨的桌布,壁炉内无烟木柴噼啪燃烧着,散发出明黄的火光。
外面寒风凛冽呼啸,只有这一处是最心安的地方。
掐点做好的新鲜饭菜热腾腾端上来,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盛渊替他一层层解开外衣。
沈扶里面穿了一件薄而宽松的深蓝色毛衣,这个颜色衬得他肤色愈发白,暗室中莹莹发着光。
这衣服应该是非常柔软的质地,领口处露出修长深陷的锁骨,背很薄,显得清瘦又好看。
盛渊视线在他露出的锁骨处停留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夹了一块肉到沈扶碗里:“这里的特色做法,刚刚那个叫夏普的导游倾情推荐。”
沈扶笑了下,夹起来咬了一口,火候掌握的很好,肉质鲜嫩瘦而不柴。
“好吃。”
“等会儿我们还出去么?”
盛渊:“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去逛,好么?”
沈扶唔了一声,不无遗憾地点头。
盛渊捏了捏他的小脸:“夜市是还开着,但夜间温差太大,风太冷了,我们早点睡,明天早点去逛。”
好吧……
沈扶夹起碗里的肉,恨恨咬了一大口。
他们歇的很早,然而那天半夜,沈扶突然被一阵无由来的燥热弄醒了。
这种感觉非常难捱,就像一直有人拿羽毛摩挲你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下腹处一股另人尴尬的热流如浪潮般一波波震动、起伏。
沈扶克制不住地轻微喘息,但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因为盛渊就从背后抱着他,他的手臂落在他的腰上,大腿正强横地挤进他的□□。
这个紧密接触的姿势,若是放在以往任何一个寒冷的冬夜,都是非常舒服的,但是现在却平添了另一种折磨的意味。
汗水濡湿了沈扶的额发,他能感觉到自己大腿内侧在轻微地痉挛,乃至于难言的酥麻与空虚从后腰一路涌上脊椎。
沈扶紧紧咬住牙,不让自己泄露出声音来。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身体具体是什么情况,这不太像之前因为信息素缺乏,而干涸到痛苦的情期。
最近一个月他每天都和盛渊待在一起,亲亲抱抱了数不清多少次,如果这次再进入情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况且他的腺体现在那个样子,如果盛渊知晓了,不知道又要发疯做出什么事来。
最主要的是…沈扶眼底闪过一丝惧意。
盛渊这个体格和强度,如果真的像Omega的情期那样,被按在床上整整草干上一星期。
沈扶颤了一下。
他绝对会被弄死的。
沈扶小心翼翼地把Alpha的大手从他的腰际拿开,捂着自己的嘴,在移开被盛渊压着的腿时,还因为没注意膝盖在床板上磕了一下。
情期前的Omega已经开始自动为发晴做准备,皮肤会变得格外柔软、敏感,对寻常的刺激的反应更大。
沈扶抿紧了唇才没有叫出来,不过好在他还是从床上有惊无险地坐起来了。
接下来只要到浴室就好了。
最惊险地已经过去,他松了口气,为了防止再发出声音,沈扶左手紧紧捂着嘴,右手在黑暗中摸索着。
突然一只温热大手从后面握住了他的右手。
——!
沈扶惊得瞳孔一缩险些惊叫出来,接着那大手的手指一根一根,插进他的指缝间,严丝合缝地扣住了他。
盛渊从背后贴到他的背上:
“去哪儿?”——
今日之盛渊性格:
其实盛渊的底色中本来就有点鬼鬼的性格的
盛渊在盛渊之前其实先是段缙,他是腾蛇会那个邪恶
组织的统领家族(段)的血脉,本身就有残忍偏激号
召力强、占有欲控制欲强的一面,性格本来就是有点
阴暗的。
后来阳光其实是他伪装出来的啊!!他在军校军部是
上司、同事、下属眼中值得信赖的能干的好人,是因
为这样才是最有利于他晋升的人设…好邪恶,他小时
候也不是什么好性格,只是遇到的人是小扶…给调整
回正常一点了,所以他师父最后纠结到底要不要选定
他为继承人的时候,才问他为什么想要力量,得到答
案是他想能够保护小扶,知道此人不会危害社会,这
才放心了。其实我有一个他俩年少如何相爱的详细进
展过程,但是可能…嗯,放番外吧应该。
但是也有患得患失,嗯?他还患得患失哈哈哈,他其
实超自信觉得天上地下配的上小扶的只有我,比自卑更先来的是自己火箭般的晋升速度…当然也有点自卑,爱一个人总是避免不了产生自卑的,只是他超绝行动力,变自卑为动力,单纯热爱雄竞,看不得并且平等攻击所有对小扶讨好摇尾巴的雄性生物…(盛段:对别人的老婆别有那么强
占有欲好么^^)
不过回来后确实更阴暗了,此人就是有点鬼鬼的,想
装出阳光的一面让小扶喜欢他,其实小扶爱他的所有
(芙芙你个恋爱脑小公主[可怜](开玩笑)……(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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