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窥墙（3）
小林佑太再一次站在了房东那栋一户建的门前,他的手悬在门铃上方微微颤抖，这次与前次的不同，这一次,是绝望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在驱使着他。
他无法继续忍受着这种生活，以及时不时自己被窥视的那种感觉。
小林佑太深吸了一口气,他需要钱,需要立刻离开那个可怕的307室，哪怕只是拿回一部分的押金也好,他已经准备好房东用恶劣的态度对待自己。
只是在门前犹豫了片刻，小林佑太用力的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房东那张写着满脸不耐烦的脸出现在门后,看到又是小林佑太，他的眉头蹙起：“怎么又是你？小林君，我昨天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裂缝可以自己补一补……”
“求求您！”小林佑太打断了他，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变得嘶哑，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我不是来抱怨的,我想退租！就现在！押金……押金您扣掉一些也可以，我只求能立刻离开那里。”
房东似乎被他的激动情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呵斥对方，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他眯起眼睛，借着门廊的光线,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小林佑太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惨白的吓人,眼下有着浓重的乌青，眼球里隐隐约约有着因为睡眠不足而造成的血丝，对方瞳孔涣散的同时又充满了某种惊惧，对方的身体不自觉地在微微发抖,那不是装出来的委屈和愤怒，而是精神正在崩溃的前兆。
这种神态，见多识广的房东开始正视了起来，对方或许真的不是来找茬的。
很多年前，他在横滨的某个战争中，见识过那些人经历过这件事后都患有一定程度的后遗症，神态与小林佑太极为相似。
房东脸上的不耐烦渐渐的褪去，取代而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疑惑和复杂的神情，他沉默了几秒，终于相信了对方的话，声音低沉的询问道：“那个房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小林佑太的防线彻底的崩溃了。他语无伦次的苗舒淇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详细，包括那只缝隙里的眼睛、时不时的窥视感、半夜的刮擦声，以及在街道上的反光中看到的诡异倒影。
他的话语混乱而急促，房东在话语中拼凑出大概的信息。
“它就在墙里，它一直在看着我，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最近都无法正常的生活，再待下去我会疯掉的！我真的会疯掉的！”小林佑太几乎是在哀求着房东了，他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房东沉吟着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审视着小林佑太。
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租客，又找借口的，有无理取闹的，但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恐惧，似乎就如他所说，听起来令人背后发凉。那不太像精神疾病发作的谵妄，更像是一种，被某种东西缠上折磨的绝望。
“唉。”房东叹了一口气，语气复杂了许多：“算了，押金我可以退给你一半。”
小林佑太抬起头，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希翼。
“但是。”房东的话语一转，神色严肃起来：“小林君，我看你不像在说谎。这种事情，我在这片地方活了这么多年，也听说过一些普通人从未见识过的东西。普通的警察和医生恐怕处理不了你遇到的问题。”
他随后转身进入了屋子里在抽屉中摸索了一会儿，抽出一张略微显得陈旧的名片，递给了小林佑太。
“拿着这个去找他们吧。【武装侦探社】——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有点怪，但他们专门处理这类……嗯，【棘手】和【异常】的事件。或许他们能帮你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房东顿了顿，补充道：“就说是我介绍的吧，他们的委托资金我来付，虽然他们性格上有些……但确实是有点真本事的。”
“我可不希望的房子里有奇怪的东西。”
小林佑太颤抖着接过了那张递过来的名片。白色的卡纸上简洁的印着“武装侦探社”的字样，还有一个地址和一个联系电话，小林佑太郑重的拿着名片，仿佛它是一根救命稻草。
“谢谢您。”小林佑太哽咽着，这一次，他像是保护珍宝一样将他塞进了口袋里最深处。
……
半个小时后，小林佑太带着简单的行李和退回的一半押金，几乎是逃离了那栋公寓楼。
它在附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暂住，尽管这里面的空间很狭小，但这里至少没有诡异的裂缝和无所不在的窥视感，以及刮擦的奇怪声响。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他就是用旅馆前台的电话，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紧张的复述了房东的名字和自己的遭遇，声音依旧带着未散尽的惊恐。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靠谱，先是安慰了小林佑太后，确定了时间，对方没有质疑对方的描述，只是详细的记录了地址和情况，并告知会尽快派人前来调查。
第二天下午，约定时间。
在旅馆狭窄的接待区里，小林佑太见到了两位气质独特的男人——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
这次派他们两个人来，是江户川乱步决定的。
“这种事情，还是你们比较有经验。”
国木田独步脸色一僵：“难道又是怪谈事件。”
他已经是第三次了吧，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没有办法，他只能和太宰治一起去调查。
国木田独步严谨的确认了委托细节，并出示了相关证件。
而太宰治则是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旅馆的压抑的环境，目光最终落回在惶恐不安的小林佑太身上。
“所以说，是从墙壁中的裂缝里的眼睛开始的？”太宰治开口询问道，语气听起来很随意。这种态度让小林佑太开始怀疑对方的专业性，但想起房东说的话，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描述更加清晰。
太宰治听完后，没有立刻的评价，而是对着国木田独步说道：*“国木田君，看来我们需要去案发现场亲身体验一下了呢。”
国木田独步怀疑太宰治就是故意的，但是他没有任何证据，毕竟这听上去很合情合理。
于是，国木田独步和小林佑太不得不硬着头皮，三人一起重返到让小林佑太噩梦连连的公寓楼。
来到门前，小林佑太用房东给的备用钥匙打开了307的房门时，那股阴冷，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小林佑太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敢第一个进去。
太宰治却毫不犹豫的率先踏入了房间，国木田独步紧跟随后。
小林佑太忐忑的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国木田独步一进屋就皱起了眉头，拿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显然也感觉到这里令人不适的气氛。
而太宰治的反应更让小林佑太感到心惊。
只见太宰治脸上的闲适笑容在进入房间后渐渐的淡去，他鸢色的眼睛缓缓扫视屋内的陈设，目光落在那副有些歪斜的浮世绘和墙壁上的裂缝处格外停留了一会。他的表情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专业的审视……和浓厚的兴趣？
“唔……”太宰治轻轻的发出一个音节，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这里的感觉，确实很特别呢。是吧，国木田君？”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搭档。
“温度异常的偏低，空气中灰尘的静止的方式也不自然。”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严谨的记录着客观的现象：“但目前未检测到已知类型的异能波动。”他看了太宰治一眼，太宰治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着【人间失格】并没有被动触发。
看来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实。
并不是异能所造成的异常。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太宰治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盘旋着某种非比寻常的东西。
比如——【怪谈】。
他走向那面带有裂缝的墙壁，手轻轻的拂过墙面，最终停留在那道缝隙前，他没有像小林佑太那样弯着腰去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然后，他忽然转过头，看向一旁紧张不安的小林佑太，语气平静却又一针见血。
“小林先生，你平时……是不是也对【观察】别人，有点特别的兴趣？”他婉约的换了一个词。
小林佑太的脸“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感觉自己最肮脏的秘密瞬间被面前之人剥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我没有，你胡说！”他失声否认，声音尖厉。
太宰治的眼神依旧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不必紧张。我只是觉得，它似乎格外偏爱你的这种【特质】。或者说……”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正是因为你总是在【看】，所以才会更容易被【看到】吧？”
“某种程度下的同类吸引？”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判决，击垮了小林佑太，他踉跄着后退，撞在门框上。
羞愧、恐惧和被看穿的震惊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窒息。
国木田独步合上了笔记本，脸色无比凝重：“太宰，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太宰治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那道深幽的裂缝，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们接下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精神困扰】的委托了，国木田君。这位小林先生，恐怕真的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缠上】了。”
小林佑子紧紧的抿着嘴，太宰治算是没有完全的揭露对方隐藏的东西，但目前是这样。
太宰治的双手插进口袋，伸手触碰到了里面的名片——这是小林佑太之前丢在垃圾桶的东西，在进307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垃圾桶里卡片上面写着的“怪谈咨询事务所”七个大字——
作者有话说：竹一：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这个客户是我的qvq
第24章 窥墙（4）
国木田独步听完太宰治说的话,看来这次事件“怪谈”的可能性最大。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处理涉及“怪谈”的事件，但每一次都让这位坚信逻辑与理想主义者的他感到棘手和不适，非异能引起的异常,往往意味着更模糊的边界和更不可控的风险。
“太宰，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国木田独步打量一下周围问道,笔尖悬在笔记本上,准备记录下来。
太宰治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在那道墙壁的裂缝上。他微微侧头,对着门框旁边脸色惨白的小林佑太说道：“小林先生，能再详细的描述一下你第一次看到【那只眼睛】时的情况吗？越详细越好。”
小林佑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在太宰治身上的那种奇异的,混合着压迫感和莫名令人信服的气场下，他断断续续的再次回忆起来，这一次，他强迫着自己不再回避着任何细节，包括他当时靠近裂缝时闻到的那股陈腐的怪异味道,以及那只眼睛瞳孔深处倒映出的自己扭曲惊恐的面容。
“它、它不像是活人的眼睛，但也不像是死物的……里面有很多东西，很多，很乱……”小林佑太艰难的形容着，回忆起哪天发生的事情，他的身体又开始微微的发抖。
“很多很乱的东西？”太宰治捕捉到了这个描述。
“像是……很多人的视线,混在一起。”小林佑子自己也觉得这个说法很荒谬,但确实是他那一刻最直观的感受。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终于将视线从裂缝上移开，他转向国木田独步：“国木田，看来我们需要要让谷崎君来一趟了,还需要彻底调查这栋公寓，尤其是307这里发生过什么。”
国木田独步立刻明白了太宰治的意图，谷崎润一郎的异能力“细雪”，能够制造出逼真的幻想，用于侦查和探测这种无法非实体性的异常，或许能发现肉眼无法察觉的线索。
他快速的拿出手机联系武装侦探社，太宰治则在开始在房间里更加仔细的勘察起来。
他这次不再仅限于用视觉观察，而是戴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副薄手套，轻轻的触摸墙壁、地板、家具表面，尤其是那些角落和缝隙。
“小林先生。”太宰治一边检查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你住进来之后，有没有觉得这间屋子特别的冷，或者某些地方特别容易聚集灰尘？又或者，电子设备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异常？”
小林佑太先是愣了下，努力的回忆：“冷……搬进这里后一直都很冷，夏天也要盖一层厚被子，不过正好可以节省空调的钱。灰尘，好像是的，尤其是墙角和一些缝隙的附近，明明打扫过，但很快又会有灰。电子设备……手机信号在这里经常很差，有时候充着电会突然断开又重新连上。”
太宰治的手在角落的边缘轻轻抹过，指尖沾染的灰尘似乎比别处的更加细腻，也更加的黏腻一些，他的鸢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大约半个小时后，谷崎润一郎赶到了这里，听着国木田独步简要说明情况后，这位性格温和的青年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我试试看。”谷崎润一郎深吸一口气，接着便发动了异能。
细微的光粒如同雪花般飘散开来，逐渐的弥漫整个房间。小林佑子看见这一幕目瞪口呆，他终于知道房东所说的有些本事是什么意思了，原以为自己遇见的事情就很不科学，没想到这群人也是属于不科学的范围内。
这让他这位小小的普通人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不过很快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哈哈，横滨这个城市就是不一样啊。
看来网上说的传言不一定是假的。
在“细雪”的异能力下，周围的景象开始微微的扭曲，熟悉的家具轮廓在“细雪”的覆盖下变得朦胧而不真实。
谷崎润一郎集中精神，小心翼翼的操控着幻象，向那面有裂缝的墙壁探出。
起初，一切正常，幻想能流畅的覆盖了墙面。但就在“细雪”即将触碰到那道裂缝的瞬间——
异变骤生！
裂缝周围的“细雪”光粒突然剧烈地扭曲、沸腾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干扰着。
原本朦胧的幻象中，那道裂缝所在的区域突然变得漆黑，那不是颜色概念性的那种黑，而是一种吞噬光线，深不见底的虚无。
紧接着，在那片扭曲的漆黑之中，数个模糊、苍白、扭曲的轮廓浮现又消失，速度极快，但在一瞬间的惊悚感却清晰的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国木田独步后退一步，多次面对过怪谈的他，第六感告诉他，那绝不是活物，更像是……某种怨念的凝结物！
最后，在所有幻象即将崩溃的刹那，谷崎润一郎闷哼一声，脸色发白的撤回了异能力，他踉跄一步，被国木田独步稳稳的扶住。
“谷崎！没事吧？”国木田独步急忙问道。
“没、没事……”谷崎润一郎喘着气，心有余悸的看着那面墙：“但是，太宰先生，国木田先生，那后面……有东西！很多，很混乱的【视线】，充满了很多的负面情绪，它们差点吧‘细雪’也拉过去！”他尽量的描述自己看到这些东西的感觉。
他的描述，竟然与小林佑太的感觉不谋而合！
小林佑太听到这里，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几乎要夺门而逃。
太宰治的表情却变得越发的感兴趣：“果然如此，不是单一的执念和怨念的怪谈，更像是【窥视】的集合体。以恐惧和窥视欲为食粮的怪谈吗？”
就在这时，太宰治的手机响了，他拿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坂口安吾。
“莫西莫西～安吾，真实难得的主动会联系我啊。”太宰治用轻快的语气接起电话，但眼神瞬间冷淡下来。
电话那头，坂口安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克制，但说话的语气稍快：“太宰，你们是否正在郊区附近一栋老旧公寓楼的处理委托？”
“哦呀？异能特务科连这种小事也关注到了吗？”
“小事？”坂口安吾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的凝重：“我们监测到那片区域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模式非常的特殊，类似于高强度的精神污染。波动源高度集中在你们所处的那栋建筑，准确的来说，是你们正在调查的那个房间。这不是普通的异能事件，你们是遇到什么了？”
太宰治简单的将情况说明了一下，重点提到的了【凝视】、【裂缝】、和【非实体集合体】的特征，以及隐晦的提起小林佑太可能存在的“窥视癖”。
坂口安吾很快的猜测出这又是一场怪谈事件。
太宰治问起了这栋公寓的来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根据我们调取的档案记录。”
坂口安吾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而冷静：“你们所说的那栋公寓楼，以及307室的本身，在工区的记录里非常普通。没有发生过凶案，也没有特殊的历史事件记录，前任租客也都是普通的上班族或者是学生，租住的时间也长短不一，留下的记录无非是一些日常的维修申请或是邻里噪音的投诉，没有任何异常报告。房子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结果再次确认了他们的初步判断，太宰治“唔”了一声。
“但是。”坂口安吾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为严肃：“能量监测的结果不会出错。这种性质的高强度精神污染，绝非是空穴来风。”
“既然排除了地点本身的问题，那么根据你提供的【窥视】特征和那位小林先生的情况，最合理的解释是，他并未被某种已有的【场所怪谈】缠上，而是他自身的某种强烈特质——你提到的‘窥视癖’以及与之外显的‘恐惧’——像信标一样，吸引并催化了城市中游离的，尚未形成的负面意念碎片，最终在他所处的普通环境里，孕育出了一个以他为核心目标的新生怪谈。”
坂口安吾再次顿了顿，似乎在阻止更专业的语言：“换句话说，那个裂缝之中的怪谈，很可能就是因他而生，为他而来的。它是他内心阴暗面和外向恐惧共同投射出的产物，并以他的精神恐惧为食。房子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住在房间里的人，以及他所吸引来的东西。”
这个结论让在一旁的国木田独步更加凝重，小林佑太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灰白，原来一切的根源竟然在于他自己？
“需要提醒的是。”坂口安吾在最后补充道：“这类因个人而生的怪谈，虽然初始影响范围可能比较小，但与‘宿主’的联系往往更深，也更难剥离。即使失去宿主后，它也会找同样特质的人作为宿主，它会不断的用宿主的内心弱点，请务必谨慎处理。”
“有必要，可以联系怪谈咨询事务所。”
挂断电话后，太宰治将坂口安吾的分析简短的告知了两人，小林佑太彻底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陷入了巨大的自我厌弃和绝望之中。
“它会一直缠着我吗？”小林佑子抬头，悲催的询问。
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对视了一眼，谷崎润一郎蹲下安慰对方道：“会解决的。”
太宰治好奇的说道：“你没联系过怪谈咨询事务所吗？”
“什么事务所，完全没有听过。”小林佑太苦涩的回答，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从垃圾桶里发现的名片，小林佑子认出来这是在书店回来那天自己扔进垃圾桶里的卡片，之前自己以为是广告推销的卡片。
卡片上面写着“怪谈咨询事务所”的大字和联系方式以及地址。
小林佑太想起来了什么，低声喃喃道：“难道……是那个人，偷偷塞进我口袋的？”
“谁？”太宰治感兴趣的问道。
“看起来是一位年龄不大的青年。”小林佑子把当天在书店遇见的那个神秘青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或许你一开始找对方的话，也许事情就解决了。”国木田独步叹气的说道，毕竟人家是专业的，武装侦探社虽然会处理异常事件，但大多数处理的都是属于异能力的范围。
小林佑太拉下脸，一脸愁苦的样子：“即使我找对方，也没有委托对方的钱啊。”
他的口袋空空啊，甚至委托武装侦探社的钱还是房东给的。
想到这，小林佑太更难受了。
第25章 窥墙（5）
“现在有什么办法？”小林佑太眼眶微红,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绝望：“难道要把我解决掉吗？它是因为我出现的，而且……而且我根本付不起委托费！”
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经济上的窘迫在此刻与精神上的恐惧交织,都快要将他给压垮。
“这个不用担心，这件事件上层也会知道,费用可以被报销。”
小林佑太的眼睛亮了起来。
太宰治的目光从小林佑太的身上移开,再次落回那道裂缝上，他鸢色的眼眸深处兴趣盎然的光芒并未熄灭,反而多了一层深思。
“国木田，谷崎君。”太宰治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压抑的沉默：“安抚小林先生和初步的隔离这里的任务交给你们了,我需要出去一下。”
“出去？你要去哪里？”国木田独步立刻追问,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现在的情况不明，你需要说明你的行动目的。”
“嗯～去确认一些小小的猜想。”太宰治摆了摆手，语气轻飘飘的，但眼神格外的认真：“安吾的情报很及时，但也太快了。”
“太快了？”国木田独步不解,太快不是好事吗？
“异能特务科的检测系统虽然很完善，但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波动，尤其是在一个并非传统的灵异地点的普通公寓，按理说不会如此的迅速就触发精确到房间的警报级别。”
“除非……这种波动在短时间内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增强或扩散。”
国木田独步一怔，立刻明白了太宰治的暗示：“你是说，有外力介入。”
“或许吧。”太宰治给出模糊的回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件事背后,在暗中悄悄的搞小动作。”
他没有再过多的解释，而是身形灵巧的绕开小林佑太和国木田独步，走出了307房门。
“那么，我先走了。这里就拜托国木田啦～”太宰治双手合十,笑眯眯的说道。
在与此同时，横滨某处阴暗，信号却异常良好的安全屋内。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苍白修长的手指悬在桌面上方，正对着眼前并列的多个电脑屏幕与键盘来回切换操作
屏幕上闪过无数加密的数据流，暗网的聊天记录，以及一些模糊不清的监控片段时间片段。
郊区公寓。
307室。
高强度精神污染。
窥视癖宿主……
他顿了顿，微微的侧着头，监听设备中清晰的传出通过隐秘渠道捕获来自异能特务科的加密通讯片段，眼里有些玩味。
“除了异能体系的其他神秘力量么。”
很早之前他就调查过关于怪谈的信息，但获得的资料相当少，这无疑提起了他的好奇心。
于是费奥多尔很快就注意到了小林佑太在警局口中描述的异常，他就在这次机会小小的测试了一下，测试怪谈的真实性。
他只不过是扩散了一点小道消息，没想到怪谈有这样的影响力。
看来获取的资料确实是真的。
而且，自己似乎还听到不得了的消息呢。
“异常的精神污染……”
“非异能却引起的认知集群。”
他呢喃着：“真是有趣。”
并非异能和书的直接造物，却拥有着类似的性质——汲取人类的情绪与认知而壮大自身。
这究竟是潜意识的展现，还是更隐晦的力量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他认为这现象的背后或许与书的碎片影响，或是人类集体潜意识深处的黑暗面的力量有关。
无论哪一种，这都是一个绝佳的试验品。
比如说，测试人性脆弱面的完美温床，还有关于怪谈的力量测试，以及隐藏在下面更多有趣的东西。
恐惧、窥私欲、猜忌……
这些情绪最容易被传染，也容易催化出混乱。
一个小小的火花，就足以引燃人类的恐惧。
看来，需要再催化一下了，怪谈的力量现在还远远的不够。
需要更多的负面情绪。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嘴角微微勾起。
而且武装侦探社那边估计也察觉不对劲了。
他看着屏幕，手指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在键盘上敲击着。
通过层层加密的匿名节点和傀儡账户，他将一系列精心策划扭曲和放大的信息，注入特定的渠道之中。
在某个活跃着偏执灵异爱好者的地下论坛，一个匿名帖子悄然出现。
上面是以亲历者的口吻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横滨xx老旧公寓的诅咒之眼，将其形容为能吞噬灵魂墙壁上的裂缝里的眼睛，并隐晦的暗示着，现在公寓里有一个特殊体质的人正居住在那里。
“他是怪谈的源头，也是诅咒的源头。”亲历者的话给出了巨大的爆料。
一些唯利是图热衷于挖掘都市传说以博取流量的三流网络媒体的邮箱里，也收到了类似爆料邮件。
上面的内容更加添油加醋，不仅编造了目击者手写证词，还附上几段模糊到无法辨认的监控截图作为虚假证明，毕竟这类媒体只要热度不管真假，而且媒体本就唯利是图，最热衷于挖些爆料来博取流量。
他直接给出了小林佑太所住公寓的大致区域和他的部分特征，并将描述成为被诅咒的人。
费奥多尔的手法精巧，如同散播瘟疫的鼠群，无声无息。
他并没有直接创造信息，而是将已有的信息碎片进行扭曲信息事实，然后放大，接着再掺杂了一些纯粹的谎言精确的投放给那些最愿意相信，也最擅长传播这些信息的人群和组织。
他的计划目的很明确。
让人群扩散恐慌，扩散对怪谈的认知范围，对怪谈提供更多的粮食。
知道且相信并恐惧它的人越多，这个新生的怪谈就能汲取更多的粮食，从而才会更快的壮大，变得更加的不稳定、更危险。
同时，将小林佑太推向前台，不仅能给武装侦探社的处理制造更多的麻烦，也能吸引各方势力的目光。
将横滨的水搅浑，他可以更好的藏在幕后的同时观察怪谈的反应，收集怪谈的数据。
甚至……在合适的时机，尝试着捕获或引导这个怪谈的力量为自己多用。
在另一边，太宰治站在公寓楼外，傍晚的风吹起他微卷的黑发。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倚靠在墙边，拿出手机，飞快的浏览着某个东西。
他的眉头微微的蹙起，正如他所预感的那样，信息传播的速度和模式有些异常。
太宰治注意到了几个平时流量不大的灵异论坛，关于一个【诅咒之眼】的帖子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顶热。
贴主的回复中充满了过度激动的臆测和细节补充，这些补充细节之生动，仿佛发帖人亲眼所见。
其中还混杂着某些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信息，与坂口安吾提供的专业分析中的术语有些微妙的的相似。
他通过武装侦探社的渠道简单的查询，发现就在过去的一两个小时内，开始有几个的小媒体记者试图打听郊区老旧公寓的异常事件。
这种扩散模式，不像是由一个单纯受到惊吓的受害者（如小林佑太）或无意识传播而造成的，它的扩散，反倒像有组织在背后刻意推动，非常刻意。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那种利用人性弱点精准投放，煽风点火的手法，让太宰治嗅到了一丝极其熟悉令人不快的味道。
这让他想到某个人。
“果然啊……”太宰治低声自语，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不止一个【怪物】在盯着这里呢。
他收起手机，抬头望着307室那扇窗户。
天色渐暗，那扇窗户在周围邻居亮起的灯光称托下显得漆黑。
仿佛那只在裂缝之中的眼睛正在缓缓的睁开，贪婪的吸收着由远及近汇聚而来的恐惧与流言。
因为有人插手，现在的局面正在加速的恶化。
而隐藏在暗处的推手，其目的绝不仅仅是一个滋养一个怪谈那么的简单。
那张怪谈咨询事务所的名片就是一个提示，而竹一的存在正是打破局面的关键人物。
太宰治目光看向附近闪着微弱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现在还不能直接联系竹一，说不定那只藏在阴暗中的老鼠正在蠢蠢欲动监视着一举一动。
太宰治转身，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郊区之中。
他需要更快的理清线索，必须更快，得赶在那只看不见的手收紧之前找到竹一。
太宰治在监控死角下朝着怪谈咨询事务所的方向走去。
在另一边。
正在给三花猫和001做猫饭的竹一，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发凉。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三花猫花花和001两猫正凑在碗沿边探头探脑。
感受到竹一的目光，两只猫疑睁着大眼睛回望着他。
嗯，看来自己是有些疑神疑鬼了，竹一准备把猫饭舀进猫碗的时候。
叮——！叮——！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尖锐的声音让竹一几乎是踉跄着点开悬浮在眼前的半透明面板。
他意识到三花猫在这里，于是转身走进厕所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他划过面板，怪谈值从原本的两位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红色的数字像沸腾的血泡，密密麻麻地冒出来又炸开。
他明明投放的是窥视有关——那种最低级的入门怪谈，最多让人慌慌神，撑死了在小范围论坛里传两帖就沉寂，怎么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竹一咬着牙点开【已投放怪谈】界面，下一秒，他瞳孔微缩。
原本显示【F级怪谈】的词条，此刻正被一层扭曲的黑雾包裹，词条末尾的等级标识像故障的电子屏，从“F”闪到“E”，又在眨眼间跳到“D”，自己投放的怪谈正向着高阶怪谈正在不断进化。
竹一：？？？
他盯着面板上还在不断攀升的等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荒诞的念头：那只他随手丢出去的【小麻烦】，好像变成了【大麻烦】。
他不知道的是，网络背后散播流言的费奥多尔无疑让这场针对怪谈的调查演变成了更加复杂的多方博弈。
第26章 窥墙（6）
太宰治离开后,307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国木田独步强行压下对太宰治的那模糊提示的不安，将注意力放回当前的危机。
他扶起几乎脱虚的小林佑太，让他坐在椅子上,谷崎润一郎则是递上了一杯水。
小林佑太双手颤抖着捧着水杯，水温透过杯子传来,却丝毫驱散不了他身体里的寒意。
“小林先生,振作一点。”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保持着沉稳，话语中带着安慰的意味：“既然费用问题解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去解决它，武装侦探社处理过很多异常事件,请相信我们。”
国木田独步的话给小林佑太带来了一丝希望,他勉强的露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谷崎润一郎按照国木田独步的指示，开始利用细雪进行初步的隔离。
细微的光粒再次浮现，这一次并非是探测，而是谨慎的在房间内部,尤其是那道裂缝周围建立起一层幻象屏障。
谷崎润一郎试图在一定的程度上阻隔或干扰那缝隙中的东西对外界的感知和渗透，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以防万一。
然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了。
之前是阴冷和被窥视的不安，现在多了一种粘稠仿佛实质般的压力。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味道,比小林佑太描述的气味更浓,是一种混合着腐烂的怪异气味。
裂缝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但谷崎润一郎的细雪在靠近它时，明显变得不稳定。
光粒在闪烁着，维持着幻象屏障需要消耗谷崎润一郎的更多精力。
“国木田先生。”谷崎润一郎额头渗出细汗：“这里面的东西,好像比刚才更活跃了。”
国木田独步面色凝重的点头，他也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压力正在缓慢而持续的增强。
他下意识的看了小林佑太一眼，发现对方的状态及其的糟糕。
小林佑太坐在那里，身体微微的摇晃，眼神发直地盯着前方，却不像在看任何具体的东西。
他的嘴唇无声的嗫嚅着，仿佛在和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对话。
“小林先生？”国木田独步看着不对劲，于是轻声的叫了一声。
小林佑太的身子微微一颤，像是被惊醒，他茫然的看向国木田独步：“啊？什、什么事？”
“你感觉怎么样？”
“我还好，就是有点累，头很晕……”小林佑太的声音虚浮，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又开始飘忽不定，虽然他是回答国木田独步说话，但目光并不在国木田独步的身上。
这只是开始。
国木田独步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用一个眼神示意谷崎润一郎。
对方的状态明显的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林佑太精神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坏。
他时而陷入呆滞，时而又变得异常的敏感，一点轻微的声响都能让他惊跳起来，他会突然的转头看向房间里的某个角落，尤其是阴影和缝隙处，瞳孔会变得收缩，呼吸变得急促，仿佛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开始出现了一些无意识，模仿性的动作。
他会用手指做出抠挖缝隙的动作，会长时间的，一动不动的贴着墙壁，侧耳倾听。
甚至一次，谷崎润一郎发现他正在模仿着那种窥视的姿态——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在记录情况的国木田独步。
谷崎润一郎被吓了一跳，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他出声提醒对方的时候，小林佑太又是一脸茫然，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毫无记忆。
“国木田先生，裂缝里的东西是不是正在影响他。”谷崎润一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仅仅是吓唬而已，而是在同化？”
国木田独步的心沉了下去，坂口安吾的警告在他的脑中回响。
傍晚彻底过去，夜幕降临。
窗外的灯光无法驱散307越来越浓重的阴霾。
小林佑太蜷缩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但眼皮下的眼球正在快速的转动，眉头紧锁着，仿佛正陷入了极度的噩梦之中。
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不敢松懈，轮流守夜，密切关注着小林佑太的状态和裂缝中的动静。
深*夜时分，最令人担忧的情况来了。
原本看似睡着的小林佑太，突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半睁着，但瞳孔涣散，没有丝毫神采。
对方的动作僵硬，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被一具无形的丝线控制的木偶。
“小林先生。”守夜的谷崎润一郎立刻警觉的站起身。
小林佑太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僵直着转过身，面向那面有着缝隙的墙壁。
他抬起手，不是模仿，而是用手指去抠挖那道裂缝。
指甲与墙壁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很快他的指甲渗出血迹，但小林佑太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阻止他！”国木田独步立刻喝声道。
谷崎润一郎上前，试图拉出小林佑太的胳膊，但此时的小林佑太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突然一甩手臂，竟然将谷崎润一郎掀了一个趔趄。
“嗬……嗬……”
小林佑太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类似漏气般的声音。
他似乎不再满足与抠挖裂缝，而是转过身，开始疯狂的打砸房间里的东西！
椅子被对方掀翻，桌子被对方推倒，杂物散落一地，他的动作狂暴而毫无章法，仿佛完全的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他被控制了。”国木田独步看着对方的反应皱起眉头，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怪谈附身在别人身上。
于是他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上前试图制服狂暴状态的小林佑太。
国木田独步从不畏惧和实体的敌人搏斗，但面对的是一个被无形的怪谈操控的普通人，他的动作变得畏手畏脚，生怕伤害到小林佑太本人。
混乱中，小林佑太抓起一个掉落的玻璃杯碎片，眼中闪过一丝扭曲不属于本人的恶意，他拿着锋利的碎片朝着国木田独步狠狠地刺过去。
“国木田先生小心！”谷崎润一郎惊呼。
国木田独步侧身躲避，但小林佑太的动作快得诡异，眼看碎片就要划过国木田独步时。
“砰。”
房门被突然的推开，一道身影掠入精确的抓住了小林佑太的手腕，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国木田独步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玻璃碎片，有些错愕的看向面前之人：“太宰？”
太宰治没有回应他，而是快速将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拍在小林佑太的额头上。
一张黄色符纸正贴在小林佑太的额头上，这是他找竹一时对方给他的东西。
小林佑太身上的那种狂暴扭曲的气息骤然消散，他身体一软直接晕厥过去。
那块玻璃碎片也脱力的从手中滑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宰治扶住昏迷的小林佑太，将他小心的平放在地上。
对方的脸色有些严肃，他看向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看来我回来得还算是及时。”
“太宰。”国木田独步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刚才那是……”
“被侵蚀了，差点就被彻底附身。”
太宰治简短的回答，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最后落在那道裂缝上：“外面的【声音】太吵，这倒是给了它生存的条件和养料。”
“外面的声音？”谷崎润一郎疑惑。
太宰治拿出手机，快速的展示了一下他刚刚查到正在网络上发酵的谣言和爆料：“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关于诅咒之眼和被诅咒的住户的故事，正在某些圈子里快速的传播。”
“恐惧和窥视欲在汇聚，这正是怪谈成长的所需要的条件，这会让它变得越来越强大。”
仿佛是为了验证太宰治所说的话，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开始剧烈的闪烁起来，明明灭灭。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毫无征兆的亮起，屏幕上不是待机界面，而是一片扭曲的雪花噪点，而噪点的中心，一个模糊的眼球一闪而过。
这让国木田独步头皮发麻。
“它、它是不是。”谷崎润一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是不是将影响范围变得更大了。”
突然，楼下隐约的传来几声尖叫，变得骚动起来。
显然，这些异状并非仅限于307室。
恐慌正开始在这栋老旧的公寓楼里蔓延。
与此同时。
竹一事务所内。
竹一死死盯着系统面板，脸色苍白。
怪谈值的飙升速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控制范围，红色的警报几乎覆盖了整个界面。
他投放的明明只是一个F级吓唬人的怪谈，现在却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
这异常的成长速度，绝对有外力介入！
在太宰治找上门和自己的交流中，和他猜的一样，肯定有第三方的背后推手。
这让竹一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不想看到怪谈随意的伤害他人这个场面，自己只是随意扔出的小石子，居然滚入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漩涡里，被刻意引导创造了一个可怕的东西。
【检测到强烈的锚点共鸣！怪谈窥墙正在试图完全融合初始锚点（小林佑太）！融合成功可能导致怪谈获得稳定现实的依凭，等级永久固化并极有可能进一步提升！请宿主立即干预！】
不能再躲下去了！
接着他从系统商城中兑换了几个道具，把这些道具放进口袋和背包里，接着来到猫窝面前，把一脸茫然的001塞进怀里。
“花花，我们走了，要看好家！”竹一对着沙发上舔着爪子的三花猫喊道，打开了房门。
很好，出发！
三花猫突然停了舔舐的动作，看着竹一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作者有话说：最近有很多事情忙……不知道读者们是不是和作者一样。
啊啊拖延症，导致计划都推迟啦。
说实话写这一本，我原本想写得……更加惊悚点，大胆点，本想把竹一写成中立亦正亦邪的的模样，但是，尺度就有点太大了。毕竟主角不能写成反派，也不能杀人什么的限制很多。导致剧情越来越平淡，竹一形象越来越平（瘫）。
所以作者自以为写得很差，这一本。
不过是第一本签约，即使很烂也要好好写下去。
毕竟有很多很多读者期待着……（小声）（扭捏）
写完这一本后，我应该会休息一段时间，用来画画和学习。
织田作那本预收，嗯……也可能会修改文案或者是换梗，因为不太喜欢咒回的结局，也没什么灵感，所以在想要不要趁着预收只有一点点的时候换掉。
或者是，重新开一本预收？其实有很多脑洞想写，都感觉很有意思。但第一次写长篇，感觉自己的笔力不行啊（悲催），如果能脑嗨能变成文字或者是漫画、动漫直接展现出来就好了。
居然说了这么多碎碎念……
那就再说一个好了，嘿嘿。
猫猫的毛很好摸哦，特别是肚子那一块，呼噜呼噜的声音超级治愈，贴着你蹭蹭完全不能拒绝。
粉条超好吃，西瓜也真甜。
完全就是废话嘛！
不过如果有读者能看完作者的废话，我会非常开心哦。
那就祝福一下你们吧。
希望你们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累了要好好休息，困了要好好睡觉，不要内耗。
一直感觉周围的大家都很累的样子，也包括我自己，所以这句话是对大家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能坚持到现在很棒了！辛苦啦——”
“总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越来越好。”[粉心]
第27章 窥墙（7）
307房间的混乱因为小林佑太的昏迷而短暂的平息。
但周围粘稠的恶意和压迫感并没有因此消散,反而随着楼下隐约的尖叫和骚动让人感到一阵恐慌。
灯光依旧在微微闪烁着，手机屏幕上的雪花噪点与诡异的眼球虽然已经消失，但那心中不安依旧存在着。
“必须立刻采取一些措施！”国木田独步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扶了扶眼镜：“影响范围正似乎在扩大，必须优先确保楼内其他居民的安全。”
太宰治蹲在小林佑太的身边,检查了一下竹一给的纸符效果和对方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看来这张符纸只能暂时隔绝怪谈的侵蚀，治标不治本。”
“而且,它似乎好像被激怒了呢，或者说——更【饥饿】。”
就在这个时候,太宰治的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直接打开了免提打扰。
“太宰，情况我都听说了。”坂口安吾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背景音是急促的脚步声和车辆引擎的声音：“能量波动正在急剧的升高，影响范围已确认覆盖整栋公寓楼。警方那边接到大量的报案,恐慌正在扩大。”
“我正在赶往你们位置的路上，预计五分钟左右后到，你们那边有关键物品吗？这样我才能获取更加准确的情报。”
“异能特务科直接介入？”国木田独步有些惊讶。
“事态升级速度已经超出预期，已符合直接介入的标准。”坂口安吾的声音冷静中带着一丝紧迫：“在我到达之前，尽可能的维持现状，保护现场,尤其是可能与怪谈相关的物品。”
通话结束,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坂口先生亲自要来？”谷崎润一郎有些紧张。
“啊，毕竟他的能力要需要接触物品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太宰治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房间，最后落到墙角那个被小林佑太视为宝贝用破布隐藏起来的旧望远镜以及地板上一些裂缝附近剥落的细小墙皮碎屑。
“国木田,麻烦看好那些东西，尤其是望远镜和墙皮碎片。”
国木田独步立刻点头，小心的将望远镜和收集到的少量墙皮碎屑集中放在桌子上。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
楼下的居民骚动的声音似乎渐渐的被压制下去，可能是物业或先到达的便衣人员开始干预。
五分钟后，敲门声准时响起。
国木田独步打开门，门外正是坂口安吾，他穿着异能特务科的灰色制服，脸上带着一丝奔波后的疲惫，但眼神平静且专业的打量房间的四周，对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下属，守在门口没有进来。
“情况比通讯里的听起来更糟。”坂口安吾快速的扫视了一眼狼藉的室内，目光在昏迷的小林佑太和那道裂缝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那张放着望远镜和墙皮碎屑的桌子上。
“东西在那里。”太宰治指了指。
坂口安吾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桌边。
他先脱掉自己手上的手套，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个旧望远镜，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接着他一直保持着触碰的姿势，沉默了片刻之后，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几分钟后，他轻轻放下了旧望远镜，又捏起一小块的墙皮碎屑，重复了同样的过程。
完成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摘下了手套，脸上的凝重之色更重。
“读取完毕。”坂口安吾的声音比平时还要低上几分：“记忆碎片主要集中在近期，这个望远镜对准着对面特定的楼层窗户。”
他顿了顿，似乎正在筛选着更关键的信息：“小林佑太选择这间公寓的原因，并非完全是便宜的租金，更是因为这里的位置便于他窥视他人的隐私，甚至……他尝试过安装微型摄像头，但失败了。”
“也许就是这种持续不断充满罪恶感，却又无法停止的行为，如同持续不断的信号发射器，吸引并最终塑造了以窥视为核心的怪谈。”
谷崎润一郎下意识的离昏迷的小林佑太远了一点。
“果然如此。”太宰治并不意外：“那么所谓的怪谈，本质上就是小林佑太自身扭曲的欲望吸引来的负面能量集合，并以他的精神和恐惧为食进行成长的怪物，不过随着其他人对怪谈的恐惧和认识，使怪谈更加强大，能够影响周围。但核心依旧是小林佑太本人。”
“可以这样理解。”坂口安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首要任务是隔绝内外干扰，立刻稳定公寓楼内民居的情绪，尽可能让他们留在室内，拉上窗帘，避免注视反光物和缝隙，必要时执行疏散。还有封锁这片区域的信息传播，尽可能的遏止谣言的进一步扩散——虽然可能效果有限。”
“异能特务科会负责外围封锁，疏散和舆情管控。”坂口安吾语气果断：“我已经安排人手去处理了。但内部处理，需要你们专业的能力，以及……”
门口被坂口安吾的属下拦下了一个人，竹一气喘吁吁的看向门内，挥了挥手喊道：“太宰先生！国木田先生！安吾！还有……谷崎君，应该没叫错吧。”
“来了呢。”太宰治笑眯眯的对着他回应挥手，坂口安吾转过身，示意让下属把对方放进来。
竹一大步上前，对着坂口安吾做出拥抱的动作。
“竹一君，你有什么建议？”坂口安吾直接问道，对于对方亲密的拥抱行为退后一步，表示拒绝。
竹一收回了手，弯起眼眸：“双管齐下。”
他的语气加速，显得专业而冷静：“对外，尽可能的切断养料供应，安抚恐慌，这需要官方的力量。对内，首先需要稳固宿主的精神，防止彻底融合，其次，需要将怪谈的力量从宿主身上剥离或者净化。”
竹一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当然，后者是我的领域，所以——”
“事情结束后，我会打到你的卡上。“坂口安吾无奈说道。
看着坂口安吾和竹一熟练相处的模样，太宰治在一旁看着，露出没人察觉思索的神情。
001从竹一肩膀下来环视四周，周围的恶意和压迫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减少了许多。
他放下了背包，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一捆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干草药，和几枚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铜钱，还有几张绘制着复杂朱砂符文的符纸。
“我需要在这里布置一个暂时的区域，隔绝外部负面情绪的渗透，同时稳住他的精神。”竹一指了指小林佑太：“但这需要时间，而且期间不能受到严重干扰，否则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刺激怪谈提前大爆发。”
“干扰可能来自两个方面：一是裂缝里的东西本身，二是……”太宰治看向窗外：“那个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家伙肯定不安分。”
“裂缝交给我和谷崎君。”国木田表态：“我们会全力阻止他进一步扩散或影响。”
谷崎润一郎也点了点头：“交给我们吧。”
“锁定几个最活跃的匿名信息的物理位置。”坂口安吾看了看异能特务科那边发来的消息：“另外，港口黑手党似乎也有所察觉，这片区域靠近他们的边缘势力范围，动荡可能触及他们的利益。”
“啧，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太宰治撇了撇嘴：“希望来的时候不是那个急躁的小矮子。”
“总之。”竹一开始将铜钱按照特定方位摆放在小林佑太周围：“行动要快，我的纸符只能暂时镇住它，一旦累积了足够的力量就会冲破封锁，或者是外部恐慌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就再也来不及了。”
“虽然我有其他后手……但是，并不是很想用。”竹一嘀咕道。
竹一抬起眼，看向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眼神异常的严肃：“想要救他的话，还要在幕后推手达到目的之前，解决掉这个怪谈。否则一个拥有稳定实体，并以窥视和恐惧为食的怪物，会在横滨驻扎，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接下来计划就这样被敲定。
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主要任务是协调官方力量，外围封锁、疏散、舆情管控，提供情报支持，以及追踪死屋之鼠线索。
武装侦探社的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主要是内部维护，保护现场，协助竹一抵御怪谈本身的干扰。
而太宰治，主动出击，针对费奥多尔的散播网络进行反制，并应对可能出现的□□人员或其他意外。
竹一则是计划任务的核心执行者，负责稳住小林佑太精神，并执行剥离以及净化怪谈的专业仪式。
坂口安吾走之前，留下两名下属协助国木田和谷崎润一郎维持现场秩序并保护关键证据，自己则匆匆离开去指挥外围行动。
太宰治也收到了坂口安吾发来的坐标信息，鸢色眼眸里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兴味，接着嘴角弯起惯常的轻佻的弧度。
他与国木田独步他们道别后，身影就消失在楼梯口，谁也不知道太宰去做什么了。
307室内，竹一凝神静气，开始了他的工作。
旁边的001蹲在对方的脚边，抬头望着他。
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守护在旁，紧张地注视着那道裂缝。
一场在现实与异常边缘，多方势力卷入的博弈，围绕着这间小小的公寓房间。
悄然的……进入了紧张和危险的阶段——
作者有话说：作者有点忙三次，有点晚发布。
第28章 窥墙（8）
竹一在307内布下的区域开始显现效果。
那几枚古旧的铜钱按照特定的方位摆放,在那片区域里构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干草药被竹一所点燃，散发出清冽的香气,驱散了房间空气里那难闻的腐臭味，昏迷中的小林佑太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竹一屏息凝神,手指夹着朱砂符纸,一边看着系统面板的内容，照着吟诵着低沉而古老的咒语,同时在空中勾勒复杂的符文，这样就可以深入小林佑太的精神世界,同时也可以稳固对方摇摇欲坠的意识。
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全神贯注的守护在侧。
国木田独步全身紧绷着,警惕着周围的任何异动，手持着笔记本以防万一。
谷崎润一郎则是再次发动了异能力，制造出了层层叠叠不断变换的虚幻景象，笼罩住竹一和小林佑太的周围，为了迷惑裂缝中的东西的视觉和感知。
然而,这个怪谈显然不会坐视自己的粮食被夺走。
几乎在竹一的咒文声变得急促的同时，那道墙壁裂缝突然颤抖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断的剧烈冲撞。
紧接着，一阵更加刺耳，密集的刮擦声从裂缝深处中传出，在房间里回荡着这个声音,充满了暴戾和急切的撕扯声。
“它好像要出来了！”谷崎润一郎维持着异能,有些害怕的说道。
裂缝周围的墙皮开始大块大块的剥落，裂缝黑暗的深处涌出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眼球，它们转动的看向房间里的人，开始翻涌、膨胀。
数不清的的模糊而苍白的轮廓也从黑暗处挤出来,若隐若现，它们扭曲、挤压，试图从那狭窄的缝隙中挣脱出来。
冰冷刺骨的恶意如同实质般的潮水涌出来，冲击着谷崎润一郎操控异能力的幻象，光粒组成的屏障剧烈的波动，隐隐约约有被打破的趋势。
“稳住，谷崎君！”国木田独步大声说道，同时大脑快速的分析着形式：“它的目标是小林佑太，阻止他们靠近！”
谷崎润一郎咬紧牙关，全力的维持着异能。
幻象变换，试图迷惑和阻隔那些无形的侵袭，但裂缝中涌出的负面能量过于的庞大，一些凝实的能量甚至开始凝聚成了半透明的，如同黑色粘液般的触须，穿透了幻象，朝着竹一和小林佑太的方向缓缓探去！
国木田独步毫不犹豫的冲上前，撕下笔记本的上的一页在上面写着什么，接着闪过一道微光，瞬间化作一把沉重的短棍。
他挥动着短棍，精准的打击在那些探出的恶意触须上，这些由纯粹的负面能量构成的产物对于物理伤害有限，每一次的碰撞都让国木田独步都感觉到手臂发麻，一种阴冷污秽的感觉似乎顺着武器试图侵蚀他的精神。
国木田独步晃了晃脑袋，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这些东西，真恶心。”国木田独步皱起眉，不停的挥动着，但明显手臂开始微微颤抖。他知道不能停下来，所以一直强撑着攻击，只为了让竹一争取宝贵的时间。
竹一的额头上流出细密的汗珠，他感觉到了外界的激烈战斗和那越来越强的压迫感，但他不能分心。
竹一的意识正在尝试着深入小林佑太被恐惧和欲望填满的神海，他看到了无数的记忆碎片，小林佑太偷窥时的兴奋与战栗，害怕被发现时的恐惧……和自我厌恶的情绪，这些情绪正是吸引怪谈温床。
“坚手本心，它们只是你内心的倒影，并非不可战胜。”竹一低声吟诵着安神的咒文，手中的符纸散发出温和的白光，试图在小林佑太混乱的精神的世界中点亮一盏微弱的灯塔。
其他的，就要看小林佑太自己了。
在与此同时，在竹一脚边的001毛发隐隐约约变成白色，它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小林佑太。
就在307在激烈战斗时，太宰治正在横滨夜幕下的街巷中穿行，他根据坂口安吾提供的坐标，轻松的找到了几个匿名的信息发射源，大多是被黑客技术劫持的公共网络节点或废弃房屋里的简单设备。
“真是没有创意呢，老鼠。”太宰治随手拆解了几个发射器，中断了信号的持续输出。
但这样仅仅是治标，费奥多尔肯定还有更多的后手，太宰治的目的不仅仅是阻止谣言，更是要顺着网络痕迹，找到那只老鼠藏身的更大巢穴。
然而，对方的干扰很快的出现。
当他根据手机走向下一个坐标点的时候，一阵异常突兀的喧哗声打断了他的专注，周围传来杂乱而激动的喊叫声。
“就是他！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我看见他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我亲眼看到他从那栋楼走出来！”
“听说都是公寓里的那个偷窥狂和他们引来的！”
“抓住他！不然我们都会被诅咒缠上！”
太宰治抬眼望过去，只见巷口不知道何时聚集了十来个附近的居民，他们的手上拿着棒棍、扫帚甚至是锅铲。
居民们的脸上带着恐惧和愤怒，类似被煽动起来的狂热。
是一种普通人在极短的恐慌下的非理性冲动。
太宰治很快的分析出了这一点，眼神晦暗不明。
群众们一步步上前，试图拦住太宰治的去路。
显然费奥多尔散播谣言不仅只是制造恐慌，更是设计了圈套来针对他们——用可疑人物的描述和太宰治他们在公寓楼附近出现过的特征，成功的将这种恐慌情绪引导、转换成了特定的目标。
很明显，自己的动作和地址被暴露了，一举一动被监视着，又或者对方早就预料到。
“啊啦啊啦，这可真是……”太宰治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手机，面对逐渐逼近情绪激动的人群，他脸上露出了一些无奈和不得不应对的表情。
他没有选择硬闯，而是灵活的后退，同时用语言试图安抚：“大家都冷静一下，我是武装侦探社的人，正在处理那栋公寓的事件……”
但他们的恐慌和愤怒淹没了理智，太宰治的话他们根本听不进去，太宰治也发现了这一点，缓缓后退。
【武装侦探社】这个听起来有些特别的名称反而加剧了某些人的猜疑。
在费奥多尔的谣言中，引导他们时，提及了有奇怪组织的介入，同时埋下了心理暗示。
石块和空瓶子朝着太宰治开始飞过来。
太宰治在小巷子里灵活的闪躲腾挪，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投掷物。
他的体术用来应对这种混乱的场面绰绰有余。
太宰治的脸色不太好，此刻他有些头疼，是敌人还好，但这些都是普通的群众。
头疼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麻烦，他被有效的拖住了，每拖延一秒307的风险和费奥多尔逃脱的可能性，所有的变数都在增加。
另一边，坂口安吾正在临时的设立指挥车里，协调着各方的行动。
异能特务科的人员已经控制住了公寓楼的主要入口，正在逐层安抚居民，执行有限的疏散，网络上的谣言传播也被一定程度上受到抑制。
但就在这时，一条新的情报被紧急的送了过来。
“坂口先生！”一名情报人员急切的报告：“检测到强大的异能波动正在快速的接近公寓！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重力使中原中也！”
指挥车内，坂口安吾的眉头瞬间皱起，在这个节骨眼上，港口黑手党的人出现就本来使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他立刻的接通了与现场下属以及国木田独步的通讯频道。
“各位单位请注意，港口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正在接近，目前目的不明，请保持最高警惕，未经指示切勿主动攻击。”他快速的下达了指令，随即专门联系了国木田独步：“国木田君，港口黑手党的人来了，是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情况未明，优先确保室内安全，非必要冲突。”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十几秒内，新的情况再次出现。
另一个加密通讯频道被强行接入，频道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略带冷冽的声音，并非中原中也那标志性的暴躁语气。
“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对方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我，请问你是？”坂口安吾冷静回应，手指飞快地在操作台上定位信号源并确认对方身份，结果让他微微一怔——信号源自□□大楼。
“我是广津柳浪。”对方自我介绍道：“奉森首领之命，特此与贵方通讯。”
“关于贵方正在处理的墙壁裂缝诅咒之眼的事件，我方已获悉基本情况。”
坂口安吾的心提了起来，□□的消息果然灵通得可怕：“港口黑手党对此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广津柳浪的语气依旧平稳：“森首领认为，一个失控且持续成长的怪谈，尤其以其性质和当前扩散速度，其对横滨秩序造成的破坏将不分阵营。任由其发展，损害的是所有人的利益，包括□□旗下部分场所及人员的稳定。”
“因此，首领提议进行一次有限度的临时合作。”
“合作？”坂口安吾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大脑飞速权衡着。
“是的，我方干部中原中也现已抵达现场附近，他的任务是协助控制事态，防止怪谈影响进一步扩大，特别是物理层面的破坏。”
“作为交换，我方希望事件结束后，异能特务科能共享关于此类‘非异能异常事件’的部分非核心研究报告，并且此次事件中□□的协助需要被正式记录在案，以示我方对维持横滨稳定的……贡献。”广津柳浪不紧不慢地提出了条件。
坂口安吾沉默了几秒，与□□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森鸥外想要的无疑是珍贵的情报和在官方记录中合理化自身存在的机会。
但不得不承认，在当前情况下，中原中也的战力如果能用于对抗怪谈而非制造混乱，将是极大的助力。
尤其是刚刚得到消息太宰治此刻被拖住，室内情况危急。
“可以。”坂口安吾做出了基于效率的决定：“我方接受临时合作提议。中原中也必须听从我的临时协调，仅限于控制怪谈事态，不得对武装侦探社成员及无辜民众出手，合作细节事后再议。”
“明智的选择。中也君会收到指令。”广津柳浪说完，便切断了通讯。
坂口安吾立刻重新接通国木田独步：“国木田君！情况变更！港口黑手党提出临时合作，中原中也将协助压制怪谈。
“保持警惕，但暂时将其视为非敌对单位。他的目标是控制破坏，我会尝试协调他的行动，重复，优先应对怪谈！”
307室内，国木田独步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最新指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与□□合作？还是那个中原中也？但坂口安吾冷静的声音和严峻的形势让他没有时间犹豫。
“……收到。”国木田独步艰难地回应，同时向汗流浃背的谷崎润一郎打了个复杂的手势：“情况有变，港口黑手党可能是来帮忙的，坚持住！”
几乎同时，走廊外传来了沉重而稳定的脚步声，并非破坏性的，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最终在307室门外停住。
接着，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咚、咚、咚。
国木田独步深吸一口气，对谷崎润一郎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维持异能，但是国木田独步无法抽出时间开门，他本想对着门外的人说些什么，但对方显然等着没有耐*心，直接踹开了大门。
门外，中原中也正站在那里，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西装和帽子，钴蓝色的眼眸扫过屋内诡异的景象，眉头嫌恶地皱起。
“啧，真是够恶心的场面。”他抬手压了压帽檐。
国木田独步身体依旧保持戒备：“中原干部，希望你们信守承诺。现在的重点是保护竹一先生完成仪式，阻止裂缝中的东西进一步泄露和破坏。”
“啰嗦死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打断他，目光锁定在那道不断涌出眼珠和恶意触须的裂缝上，周身开始泛起熟悉的暗红色重力异能光芒：“这种污秽的东西，看着就让人火大……直接用重力碾碎就好了！”
恐怖重力瞬间施加在裂缝及其涌出的物质上，那些扭曲的触须和翻涌而出的眼珠停滞，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和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裂缝扩张的速度明显被抑制了，甚至连那些诡异的刮擦尖啸声都仿佛被重力压低了音量。
谷崎润一郎顿时感到压力一轻，惊愕的看向中也。
国木田独步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的合作如此……立竿见影且暴力有效。
然而，裂缝中的存在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攻击彻底激怒。
更多的物质涌出，甚至开始尝试凝聚成更庞大、更扭曲的形态，抵抗着重力的碾压。
无数眼球在黑暗中疯狂转动，齐齐聚焦于中原中也，一股冰冷彻骨的憎恨意念刺向他。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帽檐下的嘴角却勾起一丝兴奋的弧度：“这才像点样子！来吧，看我把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全部压回地狱去！”
战斗以另一种形式升级了。
国木田独步见状，立刻重新投入战斗，短棍挥向那些试图绕过重力场，从侧面袭向竹一和小林佑太的触须——
作者有话说：修改了发现的错别字和病句
第29章 窥墙（9）
307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中原中也的重力虽然把它们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但怪谈的反抗也变得更加的激烈，它不断的冲击和试探重力场的薄弱点，试图解决掉中原中也这个麻烦的存在。
“啧,真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中原中也咂舌，暗红色的异能光芒在他身上亮起,一次又一次的操控重力把这些污秽之物压制在原地,同时也要精准的控制住那些试图绕过他攻击国木田独步和竹一的触须，但这种高强度的精准操控无疑在消耗着他的精力。
国木田独步的压力减少了很多,于是更加专注的清理周围的触须，但每一次的短棍挥舞得越来越吃力。
在这种情况下,国木田独步和中原中也之间形成了一种怪异的默契,一个主压制，一个清剿。
谷崎润一郎得以微微的喘息，但仍需全力维持着细雪的幻象，保护着竹一和小林佑太不受那些精神污染和恶意的直接影响。
他看着眼前超现实的场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竟然在和武装侦探社并肩作战,感觉自己在做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
谷崎润一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看向一旁的竹一。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竹一，此刻经历着凶险的搏斗，他进入了小林佑太的精神世界，那里已经一片狼藉。
恐惧、欲望、羞耻，疯狂的各种负面情绪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眼睛,在注视污染着竹一。
“窥视是天性……欲望是人类的天性……放弃吧。”
“拥抱它,你将能看到一切。”
“留在这里吧，我知道你想看到什么……”
模糊不清如同扭曲般的低喃在竹一的耳边响起，竹一闭上眼睛，试图忽视自己耳边的声音,嘴中不断的念着咒文，最终手中的符纸散发出越来越亮的白色光芒，照亮了他布置的一小片区域。
在他的系统面板上，他看到了代表着小林佑太的精神稳定度的数据在不断的剧烈波动，时而升降，时而又因为他的努力而微弱的回升。
这样下去，怪谈可能会占据对方的身体扩散影响力，成为邪神也说不一定。
想到这，竹一流下了冷汗。
“小林佑太！”竹一的声音直接响彻在这片精神空间：“你看看你都滋养了什么，你渴望窥视他人，最终却成为被无数视线窥视的囚徒，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竹一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快要被污染了，那模糊不清的低语诱惑他睁开眼睛。
“承认它！恐惧它！然后，拒绝它！”竹一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它因你而生，也只有你能真在的决定它的存亡！选择当它的奴隶，还是选择面对你自己那点可怜的，但属于人类的意志！”
外面的战斗中，中原中也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加大了重力对裂缝的压制力度，为竹一争取着最关键的时刻。
“吵死了！”中原中也也听到了那模糊不清的低语，他大声吼了一声，重力突然加强收缩，将那些试图反扑的眼球和负面能量狠狠的压回裂缝边缘。
就在这一刹那，竹一抓住了机会，他将所有的力量灌入手中的符纸，接着将符纸拍向小林佑太的精神世界核心。
那是一个被无数眼睛包裹，不断瑟缩的迷糊人形。
“给我醒来！你这个爱偷窥别人的混蛋！”
“既然想要改变，就应该给我好好道歉啊！”
现实世界中，昏迷的小林佑太睁开了双眼，他的瞳孔先是涣散的，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和痛苦所充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在与此同时，那道裂缝随着墙面剧烈的进行着震动，所有涌出来的负面能量和眼球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疯狂的倒灌回裂缝之中，它们发出了凄厉不甘的尖啸，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锚点。
“累死了，就是现在！”竹一大声喝道，他的脸色因为失去过多的力量而导致苍白，显然消耗巨大：“它和宿主的连接动摇了！”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不再保留力量：“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暗红色的重力瞬间暴涨到极致，不再是压制，而是彻彻底底的碾灭，以裂缝为中心，周围的空间仿佛都被扭曲，那些尚未来不及缩回的触须、眼球，在着极致的重力下瞬间被碾磨分解，化为虚无。
那道裂缝本身，也在可怕的重力撕扯下发出不堪负重的碎裂声，周围的墙壁也因此大面积的龟裂崩溃。
竹一目瞪口呆。
“控制范围！”国木田独步生怕整栋楼都被拆了。
中原中也控制着唯一的理智，极力的控制着力量的输出，将破坏尽量的集中在裂缝附近，但他身上的暗红纹逐渐向上蔓延，眼看对方就要失去理智。
看到系统不断发出的警报，竹一拉开了离得最近的国木田独步，接着对着系统疯狂的说道；【兑换！兑换异能！】
【兑换成功：异能力——人间失格】
当一切平息的时候，烟尘弥漫，碎石簌簌落下。
那道诡异的裂缝已经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一个被重力强行撕开不规则的破洞，周围只剩下硝烟和尘土的味道。
小林佑太再次昏迷过去，但呼吸平稳了些。
与此同时，太宰治巧妙的利用垃圾桶和晾衣绳制造了一场小小的混乱，暂时的绊住了那些被煽动的居民，他趁机闪入了一条更为狭窄的岔路口，迅速的摆脱了追踪。
接着口袋里的手机不断的震动，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坂口安吾发来的最新消息，说是中原中也的异能波动快要突破临界点，叫对方速回。
太宰治挑了挑眉，他整理了一下风衣慢悠悠的朝着公寓楼的方向走去。
等他赶到公寓楼，就看见坂口安吾神色复杂的站在门口，太宰治好奇的挤过去一看，发现竹一身上周围飘荡着异能发动的字符，接着中原中也身上的暗纹开始消失，最终失去力气要倒在地上的时候，竹一连忙扶住了对方。
竹一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
坂口安吾：……
国木田独步：……
谷崎润一郎：……
太宰治：哇哦～
“两个人间失格？”坂口安吾看向竹一又看向太宰治。
竹一脱力的坐在地上，把中原中也放在一边，001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
面对坂口安吾的疑问，竹一嘴角抽了抽，思索了一下试图找个说法混弄过去：“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觉醒异能，你信吗？”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中原中也很快的清醒过来，他揉了揉太阳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围绕着这里看着他们。
接着他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看向竹一：“你的异能，为什么和太宰这个混蛋一模一样。”
竹一：……
怎么解释？难道说情急之下，自己没有想那么多，随便让系统兑换的？
竹一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面对中原中也的审视，坂口安吾探究的目光，国木田独步的震惊疑惑，谷崎润一郎的茫然，以及太宰治那看热闹不嫌事的“哇哦~”，他感觉自己被推到了聚光灯下，自己快要裂开了。
“我……”竹一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造一个勉强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呃、当时情况紧急，我当时只想让他停下来，不然整栋楼都可能没了。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自己就动了，好像、好像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试图用紧急情况下的未知异能觉醒这类模糊的概念来搪塞。
毕竟异能的世界无奇不有，偶尔出现能力相似或暂时性的特殊情况，也不是完全说不通吧？哈哈。
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苍白无力。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自然而然就觉醒了一个与太宰治一模一样的异能，而且还是极度稀有的概念性无效化异能？”
“竹一君，这个巧合的概率未免太低了些。”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显然不接受这个说法。
异能特务科对异能的记录和研究极为深入，这种解释根本无法通过。
国木田独步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307室和昏迷的小林佑太，强行将注意力拉回正轨：“这件事确实非常蹊跷，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追问竹一的异能来源，而是处理现场和后续事宜。”
“小林先生需要立刻接受检查和治疗，这栋楼的结构也需要评估，还有舆论控制。”
坂口安吾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重重疑虑。
国木田独步说得对，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小林佑太和破损的墙壁，对身后的下属下令：“医疗组，立刻对小林佑太进行初步检查和转移。后勤组，评估建筑损伤，封锁现场，确保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吩咐完后，他才重新看向竹一，语气严肃：“竹一君，关于你的异能问题，之后我需要你正式向异能特务科提交一份详细报告。这不是请求，是规定。”
竹一内心叫苦不迭，嘴上只能答应：“我明白了，安吾……啊，不是，坂口先生。”竹一改口。
他知道这关暂时混过去了，但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自己使用道具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和头晕目眩。
不对。
怎么眼前越来越黑了呢。
竹一举起手，连忙说道：“我、我觉得，我也需要医疗……”
话还没说完，眼前就一黑，竹一昏死了过去。
第30章 后续
竹一感觉到自己仿佛在深海中沉浮,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总觉得自己陷在一场没有尽头的梦里，身侧始终依偎着一道熟悉的影子，明明该记熟的轮廓,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的头枕在那人膝头，隐约闻到对方衣服上的布料的味道,是一股被雨水打湿的潮湿味。
对方的手指很凉,正轻柔得近乎虔诚的替他清理耳朵，竹一的视线看过去,却怎么样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庞，唯独将那双鸢色的眼看得清楚。
枯寂得像燃尽的余灰,又像是秋天的枯叶,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
那双眼睛是枯寂的、忧郁的，他轻轻的俯身在竹一耳旁，气息拂过竹一的耳廓，语调近似女人那般的温柔黏腻。
他开口说话：“你和我一样的，竹一。”
“你觉得我们像地狱之马那样的怪物吗？”
“一直都在日复一日……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早已经被写好的人生道路,就连拼尽全力的挣扎，还有自以为能解脱的死亡，原来也只是被勾好的休止符。”
他自顾自的说着，声音轻柔得像快要飘走：“你还记得吗？”
“我完成了一副又一副的自画像。”
竹一的意识晃了晃，一张画布突然在眼前铺展开来，灰黑的颜料像凝固的血痂,却又被几抹过于鲜艳的色彩撕裂。
画中人的五官始终是模糊的,灰黑的颜料和色彩鲜艳的颜料构成了一副人像，那张人像看不清五官。
扭曲的、污染的。
“多真可悲。”那人低笑起来，笑声却让竹一感莫名的悲哀。
“我甚至不知道真正的我长什么样，你和我,迟早也要……”
“……污染……”
后面的话像被风吹散的沙，竹一只看见他的唇瓣轻轻开合，音节在空气里模糊，一半的话他无法听清。
“竹一……”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对方枯寂的鸢色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的语气很平淡，但重复的话语像濒死者的叹息。
紧接着，自己的意识似乎陷入了很长一段的沉寂。
直到耳边传来了隐约的对话声，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
“……脱力，精神透支，还有类似小林佑太那样轻微的精神污染迹象，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一段陌生的声音说道。
“异能方面呢？”这是坂口安吾的声音。
“稳定下来了，非常奇特。与太宰先生的异能波动高度相似，确认为概念性无效化能力，性质稳定，并未暂时性的显现。”
“继续检测。”
对话声远去了，竹一想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只觉得眼皮沉重，自己再次的陷入了昏睡之中。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病房里，窗外的阳光很明媚，已经是白天，而001蜷缩在他枕边打着呼噜。
竹一转头，看到太宰治正在旁边的椅子上，悠闲的翻着一本名为《完全自杀手册》的书，但接着椅子上坐的人变成了一位穿着和服看不清脸庞的男子，竹一痛苦的捂住头，耳边传来刺耳像电流声的嗡鸣。
当他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太宰治正放下了书打量着他。
“太宰先生……？我睡了多久了。”
“差不多一天一夜哦。”太宰治合上了书，鸢色的眼眸带着笑意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还好。”竹一回答道。
“变了好多呢……是异能的原因吗？”太宰治把椅子凑得前一点，靠近竹一，细细的打量。
“变了好多？”竹一摸了摸自己的脸，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这个啦。是身上的气质哦～”
“变得……唔，该怎么形容呢。变成冰冰冷冷的感觉了！”太宰治的语气欢快的说道，但意味深长：“大概一种——非人感。”
“不要逗我了，太宰先生。”竹一揉了揉太阳穴：“其他人呢？小林先生怎么样了？那栋公寓……”
“问题一个个的慢慢来嘛。”太宰治伸了一个懒腰：“小林佑太被转移到了异能特务科的特殊精神疗养院了。他的情况比较麻烦，虽然怪谈的核心被你清楚，但精神上的创伤和那种、嗯，癖好，不是那么容易根除的。需要长期的心理干预和治疗。”
“至于那栋公寓。”太宰治摊手：“307基本算毁了，中也那家伙破坏力一流。整栋楼的结构需要加固，房东先生损失惨重呢，一开始都快要哭出来了，不过嘛——异能特务科和港口黑手党那边给了房东不少的弥补资金，现在都快要乐开花了吧。”
太宰治的话音刚落，病房被轻轻的敲响，紧接着国木田独步带着一位面色红润，甚至带着几分喜气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啊，您就是竹一先生吧。”中年男人笑着说道。
“抱歉，你是？”
国木田独步无奈介绍说道：“这是那栋公寓的房东，说什么都要见你一面。”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脸上的喜悦遮不住神情：“谢谢竹一先生给我解决公寓里的麻烦，托各位的福，我算是因祸得福了。唉，重要的是人没事，还麻烦你解决掉了那个隐患，真是太感谢了。”
他甚至殷勤地地上一个果篮：“一点心意，一点心意！竹一先生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说完，对方鞠了一个躬，这才心满意足脚步轻快的离开了病房。
房东走后，病房里的气氛并没有轻松多少。
坂口安吾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记录本，他看向竹一：“竹一君，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竹一回答的有些心虚，尤其是面对坂口安吾的目光，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关于你的异能。”坂口安吾直接切入主题，目光锐利：“经过初步的调查，确认为及其稳定的永久性异能，与太宰君的异能相似度极高，具体原因成迷。根据规定，你要向异能特务科备案，并配合后续的研究调查。”
竹一在内心中哀叹，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去了：“我、我知道了。”他无精打采的回答道。
“好好休息，报告的事可以稍后。”坂口安吾的语气才稍微缓和了一点：“这件事件，无论如何，谢谢你最后的出手。”
坂口安吾离开后，太宰治凑近竹一，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呐，竹一君。”
“现在横滨已经有两个【人间失格】了，以后港口黑手党遇到难缠的异能者，或者是武装侦探社需要解除异能的□□——你说，大家会先会跑来找你，还是蹲在侦探社的楼下堵我？到时候，不如你无效一半，我无效一半。”
竹一：“……太宰先生，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嘛嘛，别紧张。”太宰治慢悠悠的说道：“反正以后会变得很有趣就是了，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什么？”
“好消息就是，费奥多尔——也就是背后煽风点火的那个家伙，现在放出来的谣言随着怪谈的瓦解和异能特务科的管控，已经很快的平息下去，民众总是善忘的。”
“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太宰治的笑容变得神秘莫测起来：“那只老鼠的目的恐怕部分达到了。他成功的测试了孕育怪谈的可能性，亲眼观察了它的成长和毁灭。估计如果下一次有怪谈事件说不定会有对方的插手，并且——似乎已经注意到你了，还有港口黑手党那边。”
竹一的心沉了下来，系统的存在就是他现在最大的秘密，而现在，他无疑被一个及其危险的人物盯上了。
接着，竹一在医院居住了几天，偶尔会有武装侦探社的人过来看望自己，太宰治也来过几次。
出院手续很快的被办妥，异能特务科派了车子送他回事务所，美其名曰“护送”，实则也有监视的意味，太宰治蹭了车，美滋滋的说要送他回家。
竹一：大可不必。
回到熟悉的咨询怪谈事务所，竹一感到一丝疲惫的安心，他将自己瘫在沙发，001跳到他的膝盖上盘成一坨，而三花猫坐在窗户旁边看了竹一和太宰治一眼，继续优雅的舔毛。
太宰治想要摸一下三花猫，但被对方躲开，甚至发出哈气的声音，太宰默默的收回了手。
太宰治走回客厅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环顾着这个小小的事务所，事务所地理位置很偏僻，路上几乎没几个人来往，怪不得竹一会到街上发名片。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异能特务科的报告可不好写哦～还有被老鼠盯上的感觉可不太妙。”
竹一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走一步看一步吧，报告本来就是突然觉醒的，他们爱信不信。至于你说的那个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哦，很有斗志嘛。”太宰治笑了笑，走到门口挥了挥手：“那就加油吧，有事可以来武装侦探社委托哦，给你打九九折。”
送走了太宰治之后，事务所里终于安静里下来。
竹一打开了系统面板，看着上面记录的【窥墙怪谈事件已解决，获得大量怪谈值】的提示，以及自己人物状态异能栏里那个崭新的，无法隐藏的【人间失格】标志，心情复杂。
这次事件他收货巨大，但也招惹了天大的麻烦。
永久性的【人间失格】，异能特务科的关注，港口黑手党的留意，以及最危险的——魔人费奥多尔的兴趣。
他抱起001，轻声说道：“看来，想要继续混日子是不太可能了啊。”
对于梦境中的种种，还有那个在梦里与自己貌似有交集的人，他始终无法释怀。
在他看来，这绝非简单的精神污染所能导致的幻觉，背后一定藏着更深他不知道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有人注意到竹一这个名字出自《人间失格》角色名重合吗？[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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