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她嗫嚅着双唇, 因为愧疚,神色有些躲闪,“我……我没事。”
一想到眼前的人这些时日来不仅担惊受怕, 甚至还要事无巨细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隐瞒所有的困窘,只为叫她住得舒坦愉悦。
而她浑然未觉享着照料与福气, 纪绾沅便羞耻难安。
尤其是这太守夫人温柔慈和,说话一直柔声软语, 两人非亲非故,她明明是“寄人篱下”, 却仗着夫家和娘家的强势,毫无负担享受着对方给予自己的照料,嘴上说着给人家添麻烦了,实际上……她的心里其实没有太多给人添麻烦的自觉。
这种后知后觉皆是因为那两个婆子的一番无心话, 令她的面皮在一瞬间变得火辣辣。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心安理得了, 因为她没有办法忘记适才听到的那一番话。
可就算是不能心安理得,她又能做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阻止这场战乱的发生?但战乱已经发生了,凭她自己, 怎么做得到?
“……”
纪绾沅身份尊贵, 在来之前,太守私下里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叮嘱过, 绝对不能够让她有任何的闪失,也不能委屈了她,否则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所以在听到她说没事, 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的情况之下,明夫人还是眼神示意小丫鬟去找了郎中来。
纪绾沅回到院子没多久,那郎中后脚便到了, 来得十分匆忙,而且身上还沾染了星点血迹,就像是临时被人抓过来的。
眼见对方要给她把脉,纪绾沅自然是抗拒,她摆动着双手,说实在是不用了,她的身子骨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刚刚在后院走得太累了。
可明夫人却以为她信不过郎中,觉得这郎中衣着不体面,所以不让对方把脉。
郎中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是离太守私人府宅最近的医者了,听说这边的贵人病了,这才急匆匆赶了过来。
哪里还顾得上梳洗收拾,毕竟这两日军营里都是病人,用饭的功夫都是挤出来的。
明夫人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思索了两下,还是跟纪绾沅吐露了实情,说对方并非故意失礼,而是近来翼州的病人太多了,所以郎中才不得空整理仪容,在她面前冒犯了,主要也是担心纪绾沅的身子骨不舒坦,治病要紧。
纪绾沅一听,心里越发内疚。
她说身子骨很好,可明夫人依然不信,思及此,她便只能同意郎中把脉。
郎中看了之后,说她身子骨的确没事,让明夫人放心,闻言,她才松懈了。
郎中走了之后,纪绾沅看着他出去的方向久久难以回神。
直到小丫鬟们摆上了早膳,明夫人招呼着纪绾沅用饭。
看着满桌精致的饭食,纪绾沅的脑海当中又浮现起了那两个婆子说的话。
她一点食欲也没有,甚至觉得吃不下去,这些饭菜就像是在讽刺她一样,她心里却生不起气,只觉得难堪,感觉她就像是一个吃白食的。
“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明夫人见她盯着桌上的东西久久不动。
纪绾沅贵为丞相嫡女,掌上明珠,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几日饭菜短缺,明夫人很担心对方觉得自己怠慢,因为她之前打探过纪绾沅的脾性,也知道她的性子不怎么好,十分骄纵。
但这些时日接见,相处,倒没见她撒过泼,反而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灵动招人喜欢。
难怪那位名动京城的第一公子温家中丞大人,会为她倾心至此,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人放到眼皮子底下,就算是日日见不到,也要有书信往来。
表面上看似为了让这位少夫人,大小姐放心,实际上恐怕是为了安他自己的心吧。
纪绾沅正在酝酿要怎么说比较好,对上明夫人关怀的眼睛,最后还是打算坦诚相告。
她道,“并非如此,只是这些饭菜太多太精美,我其实用不了那么多的。”
抛开这一切不谈,她离开京城以后身上长了不少肉,衣裙都紧了!娘和爹爹还来信担心温祈砚待她不好,有了孩子便短她的衣食,实际上,温祈砚都不怎么在意孩子,他总是先顾着她。
就这么一句话,明夫人还是没有明白纪绾沅的意思,她以为纪绾沅吃腻了,所以才推脱说太多太精美。
遂以提议过两日给纪绾沅换个厨娘掌勺,这两日让她去找找,问纪绾沅喜欢吃什么样的?提前告知她。
纪绾沅连忙摆手,直接把话挑得更明白了一些,“现如今翼州正在打仗,我听说城门封锁了,物资粮草缺乏,夫人不必给我准备这么多东西,我其实吃不了,很浪费,不如用到该用的地方吧。”
她不知道之前没吃完的糕点汤菜,明夫人怎么解决,有可能分给下人,也有可能丢了?她觉得应该没有丢,因为现在粮食紧张。
总归她是吃不完的,不如就只准备果腹的就好,纪绾沅准确表达了她心里想的那些意思。
明夫人听完之后,噎语沉默。
她没想到,纪绾沅的“失魂落魄”,欲言又止,居然是因为这个。
“少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先前几日都不见纪绾沅有这番思量,她的转变好突然。
“我是听到下人们说的。”总归是说开了话,纪绾沅也就没有隐瞒,她请明夫人不要处罚那两个婆子,因为她们并没有犯错,而是她站在角落里偷听她们说话得知的。
“少夫人您……”
“我怎么了?”纪绾沅不解。
明夫人尴尬赔笑着说纪绾沅和传闻里的她不太一样,末了,她立马补上一句,“…我这样说了,希望少夫人不要生气。”
经过纪绾沅的那一番话,明夫人直觉她是个本性不错的人,震惊之下,与她说话,也不是那么拘谨小心了。
“是吗?”纪绾沅少见的羞赧笑了笑。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在京城,乃至整个天下的风评都不怎么好。
不必明夫人说得太直接,她也清楚,京城里那些人是怎么评判她的,无非就是嚣张跋扈,骄纵蛮横,愚蠢轻浮……
“我不能为翼州的百姓做些什么,只希望自己不要给夫人和大人添太多麻烦,还请夫人全了我的心愿。”
明夫人听罢,有些许犹豫,“这……”
这些时日翼州百姓粮食缺乏得厉害,如果纪绾沅愿意节省且分出去,的确能够帮到不少人。
但……
“夫人的身子会不会…”会不会吃不消?明夫人犹豫着询问出声。
纪绾沅道她早就出了月子,身子骨好着呢,让她放心,“况且,刚刚那郎中不也说了,我没有什么大碍吗?”
饶是如此,明夫人依然犹豫着。
纪绾沅干脆就蛮横了一点,让她不要再犹豫了,就照她说的这些办吧,否则她会寝食难安的,即便是吃下去了,也克化不动。
闻言,明夫人还能说什么?只得听从了。
后两日,依纪绾沅所言,饭菜消减。
在此期间,明夫人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见她展颜用饭,确实如她话里所说,就是怕浪费,没有别的意思,这才安心。
可心放回肚子没多久,明夫人又忍不住开始慌了。
因为纪绾沅问她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她可以尝试着学着做?
明夫人说没有什么,纪绾沅还是很坚持,甚至让她不要客气,明夫人反问纪绾沅是怎么了?她却没有说话。
明夫人担心自己掌控不住局面,派人给太守大人传了信。
彼时,温祈砚正在太守府上议事。
现如今,青州沦陷,幽州太守投诚纪凌越,朝廷内乱,翼州被封锁些许时日了,可谓是孤立无援。
翼州易守难攻,纪凌越久攻不下,打算拖延战术,直接封锁了翼州的出路,打算耗死这一座城的人,也借此修养他的生息。
“粮食物资虽然还能拖延一些时日,但……”
眼看着城内已经出现了哄抬粮价,打斗内乱的事情,翼州太守很担心稳不住民心。
他忍不住问温祈砚,“大人,我们真的要如此拖下去吗?”
温祈砚看着翼州与幽州交界的舆图,纪凌越久攻翼州不下,他已经意识到这里有纪丞相的兵马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现如今双方僵持,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朝廷那边…”翼州太守欲言又止。
听说皇帝还没有下葬,藩王占据皇宫,把控朝政,有不少世家趁机起事,藩王借着谋逆的名声,戕杀了不少世家,现如今文臣笔诛藩王,皇城之内的百姓也闹得厉害。
朝廷局势如此不稳,恐怕不会派兵来了。
温祈砚看过去,“明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翼州太守道,“朝廷那边恐怕不会派援兵过来了吧?”
虽说朝廷不会放任翼州被吞并,毕竟青州已然被拿下了,可朝廷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天下之主是谁都没有闹清楚,龙椅的位置谁不想坐?
现在翼州,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了,身为一方太守,他为官几十年了,无谓自身损毁,但看到百姓受苦受累,那心真是跟油煎的一样。
听说青州被攻陷之后,城内死伤惨重,异族小国不只是抢占青州的领土,还凌.辱翼州的百姓,烧杀抢掠,简直无恶不作。
企图以恶.徒煞军之名远播开来,威慑周围的人,完全没想过这都是人命呐。
温祈砚让他放心,“翼州绝不会失守。”
眼前的男人一直运筹帷幄,若非有他的支援,恐怕翼州至今不会那么安稳,不说被纪凌越拿下,必然也是摇摇欲坠的了。
有温祈砚的这句话,翼州太守安了安心。
可没一会,随从进来传话,事关纪绾沅,翼州太守立马就跟温祈砚说了。
只见男人蹙眉,他道,“我回去一趟。”
翼州太守亲自送他出去。
纪绾沅没等到明夫人的回信,反而等到了温祈砚。
距离上一次在书房之内的亲密,两人也有许久没见了。
那日.情.事激烈,纪绾沅原本想要等清醒之后找温祈砚算账的,可他忙得不行,面都见不到,她只在书信里训斥过他。
现如今再见,那股被他欺负碰撞出来的浓郁幽怨早就化干净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想他。
看到男人高大的身躯,还有俊逸的面庞,纪绾沅有些许走神。
他过来牵她,“走什么神?”
想问明夫人呢?
开口就变成了,“你怎么来了?”
“不想见我,你想见谁?”
纪绾沅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温祈砚,你够了。”
她真是受够他,而且快要受不了了。
男人淡淡挑了挑眉,带着她去梳洗。
旁边的小丫鬟们乍见温祈砚亲自给纪绾沅擦脸梳妆,面色呈现出愕然。
早就从夫人的口中知道这位中丞少夫人备受夫朗宠爱,没想到对方照顾她,已经到了事无巨细,不假手于人的程度。
而旁边的丫鬟们都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想来两人往日里就是这样的。
意识到这件事情,太守府上拨来伺候的小丫鬟们,心里依旧是震惊翻涌。
温祈砚给纪绾沅挽发的时候,纪绾沅也没有忘记提她那日被摔坏的步摇簪子,她让温祈砚记得还给她,而且是要十倍百倍的赔偿。
“纪大小姐还真是会讹人。”
纪绾沅透过铜镜瞪着他,对于她的咬牙切齿,男人照单全收。
挽好了发,温祈砚说一定赔给她。
纪绾沅让他记住这句话。
用饭的时候,他看着桌上的饭菜顿了一下,想起来时,暗中留守的人与他禀告的事宜,温祈砚问她这两人怎么突然要让明夫人给她削减粮食?
言及此,纪绾沅不免有气无力,“因为我觉得我好像个吃白食的。”
“你夫君在给翼州太守做军师幕僚,不收取分文俸禄,你怎么算得上吃白食?”
纪绾沅不想跟他嬉皮笑脸,她没好气,“你明明就知道我的意思。”
温祈砚给她夹菜,“你觉得战事与你有关?”
温祈砚一语中的。
纪绾沅的确是这样想的,因为挑起战乱的人是纪凌越,她的义兄,爹爹娘亲培养起来的人。
说起来,纪凌越现如今已然算是脱离了纪家认祖归宗回了乌桓,可他没有改名换姓,怎么不算纪家的错。
“外面是不是死了很多人?”纪绾沅顿时觉得没有胃口了。
这两日她去看她的麟儿,不由自主想到那个婆子所说的小孙儿,八成跟她的麟儿一样大吧。
唉……
“纪绾沅,不要幻想一些悲戚的事情。”
“打仗会死人。”她说。
“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喜欢她的脸上出现忧愁,哄她道。
“我不喜欢打仗。”她抿唇,“也不喜欢死人。”
离别的伤痛,话本里已经体验过了,真是痛彻心扉,即便身为鬼魂哭不出眼泪,心里也难过得宛若刀片在刮削心脏,正因为如此,她才一直想要竭尽全力去阻止话本子里的事情发生。
话本子里的事情现如今算是扭转过来了,可改变也很大,青州失守,翼州也被攻打。
她想起上一次来幽州,路过青州,那地方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民风淳朴,一片其乐融融,小摊贩婆婆做的黑米糕软糯香甜,看起来不精致,却好吃得不输京城的糕点。
如今,恐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思及此,她神色寥落得越发厉害,不自觉戳着碗中的小排饺肉,“我能为此做些什么吗?”
温祈砚揉了揉她的脑袋,“纪绾沅,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多愁善感,嗯?”
她拂开他的手,很不耐烦,“我在与你说正事。”
“我也与你说正事,你如今要保全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朝廷不是已经乱了吗?”皇帝都死了,她也安全产育,谁还能谋害她和她的麟儿?
娘送来的书信里也说了,林家现在自顾不暇,那林念曦被他兄长禁足,门都出不了,总不至于把手伸到这边来吧?更何况周围都是温祈砚的心腹。
“我想帮忙嘛。”她的语调不自觉软了下来,可怜巴巴看着他。
温祈砚微叹一口气,“你以为,我在和你说笑吗?”
纪绾沅不解,“什么意思?”
“你哥哥之所以围困翼州,不只是要拿下这座城池,扩充乌桓的地界,更主要是为了你父亲的兵马。”
纪绾沅表示她清楚这一点,“你之前不是早就说过了嘛。”
她又不是记性不好的笨蛋,怎么会忘记。
“青州一战舅兄集结的兵力损伤不小,此刻他的兵力不足,之所以不敢对翼州强攻,就是因为翼州里面有岳父大人留下的兵马。”
纪绾沅有一个疑问,“父亲留下的人马,朝廷的人,也就是翼州的太守知道吗?”
“不知道。”温祈砚又给她夹菜,让她多吃一些,他蹙眉道她这些时日不好好用饭,看起来清瘦了。
纪绾沅说没有,她放下银筷,两只手托着腮帮子,说她长了不少肉,“你抱我的时候没有感觉吗?”
闻言,他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不超过一瞬,挪往下。
纪绾沅的视线自然是随着他的,她也落到下,停留在她的胸脯之上。
纪绾沅瞬间脸红,她骂他不要脸,看什么看。
男人蹙眉,“不是你先问我?”
纪绾沅瞬间脸红,“我问你没叫你看。”她自己也能察觉到胸脯的成长,小衣也在换了。
这都是因为……因为那个什么嘛!
但这都是正常的。
“不准看。”在她开口说这句话之前,男人已经将目光挪开了。
他说不觉得她长肉了,依然很清瘦,让她往日多用些饭菜,不要想这些想那些,不过都是徒增烦恼而已。
“战乱很快就会结束的。”
纪绾沅问他真的吗?
他淡淡应声,“嗯。”
“那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是我哥哥要我父亲兵马的意思。”
“意思就是…”温祈砚把话说得很明白,“岳父大人看重你,舅兄一定会利用你去威胁岳父大人,所以你要保全自己,也是保全翼州的百姓。”
“我父亲才不是那么糊涂的人。”父亲虽然很宠她,但在大事上,还是很拎得清楚的,有时候父亲对她还是很严苛的。
“不管是不是,都要记住我说的话。”
纪绾沅垂头丧气,“我知道了。”
“你今日回来,就是要劝我安分?”
“你猜到了。”他笑。
纪绾沅却不满哼,“你的意思是我很不安分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你不要跟我说这种话。”他说她诬陷他,居心不良。
纪绾沅眼睛都瞪大了,“谁居心不良。”
他敢呛她,她一定不会嘴下留情的!
可男人却退了下去,“我。”
“我居心不良,小人行径。”
纪绾沅,“……”
“温祈砚你真是没羞!”
男人被她骂得笑,“你说的是。”
“……”
原以为他今日过来没一会就要走,毕竟翼州的事情忙碌不堪。
可他却没走,留在这边,陪着她和孩子。
夜里,沐浴之后,温祈砚亲她的面颊,这个吻辗转了落到了她的唇瓣之上,吻得缠绵,吻得她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
纪绾沅真是受不住,眼看着就要发生变故,她立马推开温祈砚的胸膛,“你……你不要乱来!”
“不可以在别人的府邸做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娘子这么讲究。”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将上面的水泽拂却。
纪绾沅打开他的手,撑着腕子起身瞪着他。
“哼。”
温祈砚看着她在怀中愠怒,只觉得一颦一笑都如此的动人,连日来的疲惫与乏累,也随之消减。
纪绾沅被他幽深的目光看得心中发热,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丢下一句不准他看着她,然后就窝到了男人的怀里躲藏。
她还用被褥遮盖住了她的脸蛋,不许男人看。
温祈砚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也随着她潜入了被褥当中,两人在黑暗当中呼吸交织,鼻尖相触。
纪绾沅觉得很热,想要出去。
可温祈砚不让,他按着她的后颈,掌控着她的后脑勺与她亲吻。
两人断断续续吻得缠绵,“……”
翌日,纪绾沅醒过来的时候,温祈砚还在。
只是,他给她拿了一身男装。
“这是?”纪绾沅不解,“要做什么?”
他拉她过来,面庞似笑非笑,“自然是舍不得你,要将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本章也是随机掉落小红包呀[彩虹屁]距离正文完结,大概也没几天啦,小宝们想看什么番外,也可以畅所欲言,我会尽力满足[彩虹屁]
第97章
纪绾沅眨巴眼回过神, “花言巧语,谁相信你。”
温祈砚昨日还叫她安分一些,今日找男人的衣衫给她做什么?
她还要再问, 温祈砚却要帮她换上了。
纪绾沅想到昨日夜里的那些纠缠……
没有行至最后一步, 他的炙热灼烧着她,几乎要将她给烧化了, 现如今恐怕都没有消融。
她急急从男人的手里抢过衣衫,“我、我自己来。”
温祈砚居高临下看着她, “怎么不要人伺候了?”
纪绾沅不接话,她在翻看着男衫, 瞧着勉强合身,不像是临时买的。
所以温祈砚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嘛?昨日让她安分,今日又给她准备衣裳。
“我要自己换。”不管是什么意思,温祈砚应当不会害她吧?
“怕我吃了你?”男人语调清淡, 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讨人嫌。
纪绾沅绕过屏风那一会听到这句话, 实在忍不住回眸瞪着他。
“伪君子。”她骂他。
男人薄唇勾起微微的弧度,没有接话。
明夫人对于温祈砚要带纪绾沅走的事情免不了心慌,思忖着想了想, 正要问是不是觉得她照拂得不好?可还没问呢, 便得知两人的孩子依然是留在这边,麻烦她多多看顾。
孩子放在这里, 那应该是没有介怀什么,明夫人连忙应下,表示凡事她都会亲力亲为。
上了马车, 纪绾沅还是担心,“麟儿留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周围都是我的人, 不会有事。”而且又不算是远行,温祈砚翻着要处理的手札和卷宗。
他也是担心纪绾沅心绪不佳,胡思乱想,这才临时决定要带她过去翼州太守府,免得她忧心忡忡,叫人放心不下。
翼州的事情固然重要,可在他心里,纪绾沅要更重要一些,尽管她人没什么事,只是心绪不佳,但也足以令他思虑,毕竟,她完完全全会牵引着他的情绪。
这些话,温祈砚从未对她说过。
纪绾沅得了有关温君麟安全的保证之后,盯着温祈砚的侧脸看一会,这才勉强放下心。
她捞了一块糕点慢吞吞吃着,跟温祈砚抱怨说,他给她找的衣衫看起来合身,其实还是有些大了。
“你去哪里翻出来的?”
温祈砚看着手札,视线朝她身上挪去,的确是有些大。
“我让青禾临时去买的。”翼州的成衣铺子,基本都被抢空了,即便是花了重金,也抢不到,幸而有翼州太守的手令,对方这才翻找出来一套新的。
纪绾沅的身形太过于娇小,他的衣衫,她更是穿不了,所以只能这样了。
“难怪。”纪绾沅把衣袖给折起来,露出细嫩的腕子。
温祈砚见状,微微蹙眉,想到那太守府上都是些男子,他让她把衣袖放下来。
“可是这样拖着,我不舒服。”
温祈砚啧了一声骂她是笨蛋,纪绾沅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男人没接话,他放下手札附身过来,抽了丝绦,帮她把衣袖给绑了起来,如此一来,既不会露出腕子,也不会拖着了。
纪绾沅甩了甩手,的确是灵便了不少。
原本要跟温祈砚说多谢,可想到男人方才讲她是笨蛋的那一句话,她哼了一声,偏偏不跟他说。
反而甩了他一句,“能为本小姐做这些事情,是你的荣幸。”
闻言,温祈砚忍不住笑,“嗯,我的纪大小姐说得对。”
纪绾沅心中一跳,嘴上却驳斥,“谁是你的。”
“我是你的。”男人看着木札,视线未动,从善如流接着她的话。
纪绾沅,“……”
这么说似乎也没错,可他未免太对答如流了吧!
“我不用易容吗?”虽然现在朝廷没有人管她的行踪了,但会不会太明目张胆?
“你想易容吗?”她的样貌实在扎眼,他也在考虑要不要给她易容。
纪绾沅犹豫了一瞬,“不是很想…”因为丑丑的,但若是需要伪装,她也可以忍受,这不算什么。
“那就不必。”
纪绾沅淡哦了一声,目光在男人身上看来看去,没一会,她又撩开车帘往外看去。
翼州街市已经开始萧条,很多铺面都关了,门口支着不少木棚,还有人在排队,因为人多,她看不见前面究竟在干什么,仿佛在领物。
她问温祈砚,他告诉她,这是官府支起的接济放粮就医处。
“可我怎么没有看到官府的人啊?”
他说是因为官府的人已经发放完接济粮了,这些送菜施粥的人是后面来的,都是翼州有头有脸的大户。
“没想到,翼州的这些商户还真不错。”
闻言,男人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纪绾沅转过来,眯眼问他笑什么?她说得不对吗?眼下战事不断,粮食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商户慷慨解囊,这还不足以让人称赞一句?
“我笑大小姐看事浅薄。”他又开始呛她了,话还说得有点难听。
纪绾沅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商户看似在慷慨解囊,不过都是为了做样子敷衍官府罢了。”
“啊?”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温祈砚很耐心跟她道,“商人重利,常年在名利场上打滚,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做事往往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是你想的那样真心纯粹。”
“那是怎样?”她蹙眉,又撩起车帘看去,“他们的确在给百姓发放清粥白面啊,这还不够吗?”
“翼州粮食短缺,官府的存粮已经分了批次在接济发放,可粮商却隐藏粮米,哄抬粮价,促使翼州百姓人心惶惶。”
纪绾沅听得有些一知半解,“所以……”
“他们发放粮食的举措,不过是在以施小粮,隐大粮,赢民心,借此变相钳制官府罢了。”
纪绾沅还是不懂,“怎么个钳制法?”啊啊啊温祈砚说的话,拆开她都明白,集合起来,她就免不了一头雾水了。
“翼州粮食短缺,官府迟早要动粮商隐藏的粮米,这些粮商是想先发制人,把官府逼到恶人的名义上,好借着民心所向保护自己,继而私藏粮食,哄抬粮价,赚取更多金帛银钱。”
“否则你以为他们为何要在官府支起来的放粮接济点施粥布菜?还特意选在官府的人走了之后?”
纪绾沅听罢,“这也太复杂了。”她都闹不明白,只知道,从温祈砚的话里,勉强听懂,粮商是为了避免官府买粮,取粮,继而垄断粮食,简而言之,就是要赚钱。
她托着腮帮子忍不住感慨,“你说这些人赚那么多银钱,有没有想过若是城墙坚守不住,城池破了,小命都保不住,要怎么花?”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的余光扫到她在搓手的动作,从旁边取了大氅给她披上。
纪绾沅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暖柔和笼罩,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穿梭,帮她系着绦带。
“越是乱世,越是有要发.国.难财的人。”他道这种人实在太多了。
纪绾沅听了止不住难受,她想到那两个婆子,“这些商户未免太没良心了吧,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收购的粮食,也是从百姓手中拿到的。”
早年她跟着她娘看过账本,知道一些。
但对于经商营生,她不是很了解,她手底下的京城铺面,都是由她娘亲给的心腹在打理,往日甚至都不用.操.心。
“不是所有人都有良心的。”
纪绾沅听到这句话,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不像是在说商户,更像是指桑骂槐,说她哥哥。
“那你有良心吗?”她问。
温祈砚道没有,“我只有私心。”
私心?
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她问他,“你的私心是什么?”
温祈砚看着她不语。
纪绾沅没反应过来,“你瞧着我做什么?”难不成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
“我什么?”她还迟钝着。
“我的私心是你。”
纪绾沅一愣,温祈砚伸手捏她的面庞,“说你是笨蛋,还不承认。”
纪绾沅推开他的手,“滚蛋。”她哼一声,背过去,脸上的愠怒却在渐渐转为红晕。
温祈砚看着她的脑袋瓜,也是忍不住勾唇。
“……”
关于朝廷来的这位中丞大人离开一日,带回了一位极其清俊到有些雌雄莫辨的……少年人过来一事,众人都有些许愕然。
目光不自觉放到纪绾沅的身上。
这位中丞大人的样貌已经足够玉郎绝艳了,没想到,他带过来的人居然也这么好看。
更主要的是,两人的举止……有些许亲密。
“咳咳咳!”
得知纪绾沅身份的翼州太守,严肃规训了正在往纪绾沅那边看去的人。
众人窥见温祈砚身形一动,直接挡住了纪绾沅,再看他的脸色有些微凛阴戾,众人吓了一跳,立马说回正事,再也不敢往纪绾沅身上投去视线了。
纪绾沅看着眼前男人高大伟岸的身量,没敢吭声。
接下来的两日,她跟在温祈砚身边,得知了不少翼州的内事,就比如温祈砚说的那件有关粮户哄抬粮价的事情,原来真的是在趁乱发财,圈收银钱。
借着施粥放面的事情,翼州百姓们对这些粮商印象很好,现在官府的人若是去谈粮价,只怕粮商会运用民心,制造麻烦,届时导致内乱。
可若是一直拖下去,官府的存粮撑不住,不只是翼州百姓没得吃,就连翼州的将士都要饿肚子了,饿得手脚发虚,还怎么应敌?
想到今日在太守府,那些幕僚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翼州太守发愁看着温祈砚。
纪绾沅坐下之后,托着侧脸,转着杯子问道,“你是不是也没有什么法子了?”
否则今天温祈砚怎么不说话?
但她又觉得,他不可能会没法子,因为他说过翼州不会有事。
温祈砚运筹帷幄,也不知道是不是共同经历过许多事情,她对他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总觉得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
温祈砚不说话,取走她在转的杯子,给她倒了一盏茶,“沅儿觉得呢?”
“我问你,你怎么来反问我?”她哪里知道怎么办?
她又不会行军打仗,也不懂运筹帷幄。
想当初,就为了改变话本子的走向,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运筹帷幄了,可每次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时常把她自己给赔进去,就比如曹欣那几次。
翼州太守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他的妻子明夫人也很不错,纪绾沅坐直身子道,“我爹爹娘亲给我在每个州郡都置了不少铺面,存了不少银钱,我可以让人去拿出来解一解燃眉之急。”
朝廷没有拨款,翼州官府的银钱不够支付粮商哄抬的物价,反正她也不缺那点钱,不如拿出来帮忙。
“我的沅儿这么有钱?”温祈砚似笑非笑。
纪绾沅抿着茶水,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算吧。”
开玩笑,爹爹娘亲可是把所有的银钱都留给她了,不只是爹爹娘亲,还有外祖父外祖母给的,所以她的银钱自己都数不清楚。
只是当初在温家的时候,手笔不能太阔绰,这才左装右装。
“你的银钱也是我的!”纪绾沅趁机扬起语调道。
“为何?”他淡淡反问。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夫妇一体,你的银钱自然也是我的。”
“照娘子这么说,你的也是我的了?”他逗她玩。
“不,我的只能是我的。”她哼。
温祈砚勾唇,“你也是个.奸.商。”
“你才是.奸.商。”她立马呛回去。
温祈砚只是笑,没再惹她。
不过他伸手把纪绾沅给捞了过来。
纪绾沅不防备,人已经落座到他的腿上,她下意识挣扎着,可他却叫她别乱动。
“原本还想着要给娘子省些银钱,可你既然说你的不是我的,那——”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绾沅打断,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俯身朝他的薄唇之上落下一个吻。
“这样行不行?”
轻柔的吻,一触即离。
温祈砚看着她,“亲得这么敷衍?”
纪绾沅怕他又亲下来,连忙伸手捏住男人的薄唇。
“不准亲我,这是在外面,而且……而且我现在的身份是男人,如果被人看见,你的中丞大人的脸面还要不要?”
她一直在弹压他,却没想到他丝毫不怕,等她说完,直接将她的手给拿了下来,而后低头吻了下去。
纪绾沅呜咽一声,唇瓣就给她给撬开了。
男人卷着她的软.舌,不断与他勾连,内室产生了无尽暧昧的声响和粘稠,直叫人见了脸红心跳,听了面红耳赤。
停下来的时候,纪绾沅喘得十分厉害。
温祈砚看着她红润的小脸,肿胀的唇瓣,与她道,这件事情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不会动用她的银钱,让她别乱花销。
“你、你要怎么做?”纪绾沅问。
温祈砚凑到她的耳畔,轻声跟她说了几句话。
纪绾沅听罢,脸色有些许尴尬,“这……不是抢劫吗?”
温祈砚跟她说,派她父亲的兵马暗中劫粮,而后再派官府的人彻查此事。
“这是贼喊捉贼?”
“不。”他捏她的鼻尖,“这叫兵不厌诈。”
“粮商手里囤积的粮食,也是从百姓以及官府放出去的米粮暗中收集的。”
纪绾沅道,“他们当初也给了银钱了吧?”这样明抢,不对,暗抢,始终不太好。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道,届时自然抓不到贼人,官府再以安抚的名义,用正常的粮价打着体恤的话锋变相补贴给粮商。
纪绾沅瞬间就懂了。
她愕然一瞬,这曲折绕来绕去,敢情也只是用正常的粮价变相“买”走了粮商的粮食。
他刮了刮她的鼻尖,“悟过来了?”
纪绾沅拍开他的手,“温祈砚,我父亲说得没错。”
“岳父大人说什么了?”
纪绾沅小脸严肃,“你好阴险。”
温祈砚,“……”
后两日,这个暗抢计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粮商们千算万算没想到,在翼州之内,居然…能被官府抢劫?!对方甚至贼喊捉贼,明知官府才是贼,可没有证据,无从申冤,正愁得没法子,官府又发了一笔“安抚金”,更叫人哑口无言了。
翼州的战况拖延了许久,翼州城内还没有出现内乱,反观他们这边,打斗频出,各小国之间的兵马争吵不休,这日又动手了。
纪凌越刚处理好回了营帐,捏了捏眉心,在得知纪绾沅那边也没有进展时,他还是没有忍住,直接扫落了桌上的东西。
“都是一群废物!”
这些时日接连碰壁,形势对他实在不利。
有内线的消息,说朝廷的内乱就快要稳住了。
藩王若是坐上皇位,他再攻打过去,形势会越来越难看的!
父亲的兵马没有弄到手,仅凭这些人,要怎么才能够跟朝廷的兵马抗衡?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父亲太偏心了。
时至今日,还不愿意把兵马给他,往日里对他的信任都只是施舍而已!
思及此,纪凌越的额头青筋猛跳,他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许久方才平定下来。
“大人,恕属下直言,那位贺大人不是很安分。”
他看似左右逢源,说话却绵里藏针。
“贺循这个时候还不能死。”纪凌越已经很清楚贺循在左右逢源,但他还有利用的余地。
更何况,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父亲看重贺循,很多事情分散给了贺循去处理,到了紧要的关头,只要给贺循足够的权势利益,一定能从他的嘴里撬出不少消息。
“且留下他,你盯紧他的动向。”纪凌越交代。
“是。”
“妹妹那边还没有消息?”纪凌越斜眼看去。
下属立马跪在地上请罪,“温祈砚所派高手众多,且他一直带着大小姐,属下实在没有办法近身。”
“他不是在翼州太守府上吗?”纪凌越问纪绾沅也跟着去了?
“是。”
“妹妹和他的子嗣也在太守府上?”
下属立马道,“没有,据卑职探查的消息,大小姐的孩子在翼州太守的私人府邸,由太守夫人照看。”
“既然不在温祈砚和妹妹的身边,这你都不能把孩子给抢过来?”
无法将妹妹抢到手,那她的孩子也是可以利用的。
他记得,纪绾沅很看重这个孩子。
软肋的软肋,怎么不算是软肋?
“可……太守府上的高手如云,属下实在攻不进去。”
别说是太守的私人府邸了,现在翼州都是围城兵马。
纪凌越冷笑,“看来,是要让我亲自走一趟了。”
他的下属闻言立马跪地,“大人!您坐镇联合兵马统帅,绝对不能以身犯险啊!”
若是纪凌越出了什么意外,有去无回,别说是翼州攻不下来,就说乌桓恐怕都要被人蚕食。
“少主三思。”
纪凌越却执意如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昔年被人打压接近濒死的记忆尚存,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纪绾沅这些时日莫名觉得心神不宁。
她夜里睡得不好,总是梦魇,可梦里没有画面呈现,以至于她无从分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祈砚忙得厉害,纪绾沅帮不上忙,也不想给他添乱。
她偷偷喝了一些安神药,勉强好了一些。
白日里,她不想跟着温祈砚在太守府议事,因为那些权衡谋术,实在是听不懂,于是她跟温祈砚商量了,她去帮着官府的人一起去分发粮食。
温祈砚本来不同意她去,架不住她软磨硬泡,折腾了她一通,这才同意。
看到那些唉声叹气,衣衫褴褛的百姓前来领粮,两只手捧着碗接粥搂面,纪绾沅心里堵得厉害。
她从前真的很挑剔,饭菜要□□细的上乘粮米,有时还会浪费,说实话,什么清粥锅贴米饼,她都看不上。
现如今见到翼州百姓们为接到几块粗糙米饼,视若珍宝,喜极而泣不断感谢她的样子,还说她生得像是女菩萨,纪绾沅真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她只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肆意挥霍了,以后时局稳定,她还想做些能够帮人的,可以称得上有意义的事情。
今日放粮放得比较久,纪绾沅累得不住擦汗,脸蛋也红扑扑的。
跟着她的随从请她歇息坐下,还给她拿了茶水和甜米包。
他一直守在身边,纪绾沅说她就在旁边坐着,不会出事,让他去忙。
随从架不住她的命令,只能听从。
纪绾沅喝了一口茶水,站了好久,也的确有点饿了,她拿起甜米包咬了一口,发觉不太对劲。
这里面似乎有东西?——
作者有话说:来啦,过一下剧情章![彩虹屁]本章也是随机掉落拼好运小红包哦。
对了,我看到了上章小宝们点的番外留评,我打算在这章发个置顶评论,大家把要看的番外回复在那条评论征集楼里吧,我会按照大家比较想看的,呼声高的番外,依次写出来。[彩虹屁]
第98章
她下意识的反应在想, 是不是温祈砚送来的?
可这里都是他的人以及太守大人派来保护她的官兵,有什么话还要藏在包子里面说嘛?
温祈砚往日里是有些.骚,何至于“闷骚”到这等地步?非要这样隐蔽?
她始终认为是温祈砚的手笔, 可直到展开, 瞧见了这隐藏在甜米包中信笺的字迹。
纪绾沅瞳孔骤缩,手里的甜米包吓得砸落在地上。
待看清楚上面的字迹, 脸色更是在瞬息之间变得苍白。
随从发觉她的不对劲,连忙问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甜米包里有什么脏东西, 还是太难吃,吃不习惯?
纪绾沅迅速将手里的信笺捏紧, 她张口就要去找温祈砚,可…送来信笺的人也说了,如果被他发现她将这件事情泄露,那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她的麟儿。
“少夫人, 您的脸色很不好,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随从见她脸色很不对劲,连忙上前关怀。
纪绾沅摇头,“没、没什么。”
不行, 不管是不是真的, 她都不能拿她的麟儿去赌,她已经失去过麟儿一次了, 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为今之计……
她要确认这信笺的内容究竟是不是真的。
纪绾沅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我…我没事,只是衣裙脏了。”话没有说完,这随从便道, “要不要卑职送您回去?”
“冬日里虽然寒冷,但这日头还是晒的。”主要是纪绾沅可是娇小姐啊,哪里做过这样的活?
“这里离太守的私人府邸不远, 你找马车给我,我去那边换衣裙,顺便看看我的麟儿。”
纪绾沅尽量使她的语气平稳,不能够让眼前的随从看出一点破绽,否则即将前功尽弃了。
“是。”随从没有啰嗦,按照她的吩咐,很快就把马车给赶来了。
上了马车之后,纪绾沅脸上轻松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她从袖子里拿出信笺,展开又看了一遍。
的确是哥哥的字迹!没有看错。
他冲着她来了。
不,冲着她的麟儿来了。
他要做什么,是为了爹爹留下的兵马吗?
马车的速度很快,左拐右拐,不一会太守的府邸。
纪绾沅还没有下马车便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的脸色一变,不等她掀开车帘下马车,便听到随从抽出刀剑的声音,对方让她不要下马车,可是话还没有说完,纪绾沅又听到了一声惨叫。
那随从地步……
她吓得浑身一抖,脸色苍白,攥紧了衣裙。
没一会,外面的脚步声密集,她又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是不是有刺客?和温祈砚派来的人在交手了?
正当纪绾沅心乱如麻想着的时候,马车外面传来声响,等她看去的时候,居然有血迹飙到了马车帘子上,隔着光影,能够清楚看到.喷.洒的血星点子,纪绾沅整个人都吓成了鹌鹑。
“妹妹还不下来,是要哥哥上去请你吗?”果然传来了纪凌越的声音。
纪绾沅心惊肉跳,她喘着气,不出声不动作。
纪凌越却没有多少耐心,他带来的人不少,就是为了解决温祈砚放在太守私人府宅附近的高手。
这些高手的确是厉害,他的人折损过半,现在纪绾沅被信笺钓过来了,可跟着她的人也不少,且比前一批都还要厉害,这些人根本没有办法解决干净。
拖下去也不行,温祈砚收到这边的消息一定会过来,只能先把纪绾沅给带走。
车帘子被撩开,纪绾沅吓得往后缩,“你、你……”
纪凌越换了一只手拿剑,直接过来抓她。
纪绾沅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你…”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因为变故来得太快了。
原本她只是想来看看,她的麟儿究竟还在不在?没想到纪凌越居然会在这里设下天罗地网,就是为了要把她给抓走。
车帘打开以后,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她闻不惯这股味道,眼前阵阵发黑,下意识就要跑。
可纪凌越威胁,“妹妹不跟我走,是要给你的儿子收尸吗?”
都说为母则刚,提到温君麟,纪绾沅身上的惧怕散了一些,“你放了麟儿!”
“要杀要剐冲我来!”她要拖延时间,温祈砚一定会来的,他说过他会一直保护她,更何况,现在温祈砚的人已经现身了。
现如今纪凌越敢入翼州城,拖下去,时间对他不利。
“妹妹不要挑战哥哥的耐性,如果我死在翼州城内,你的儿子一定会给我陪葬的。”
他准确捏住了纪绾沅的软肋。
“你!”纪绾沅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纪凌越对于她的愠怒却是展颜一笑,他朝她伸手。
纪绾沅看着他沾染了血迹的大掌,眉心蹙得无比厉害,她定定看着纪凌越,没有把她的手给伸过去。
纪凌越随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自然也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迹。
于是他撕下一片衣角,将手给包裹起来,遮掩住了血迹。
纪绾沅见状,总算是动作了。
但是她没有将手给伸给纪凌越,而是自己扒住车框起身出去。
起初纪凌越只是看着她抗拒,没有什么动作,可当纪绾沅靠近,他捏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给提抱了下来,不顾她的挣扎和大喊,直接把人给甩到黑马之上。
纪凌越随之而来,他扣着她。
“少主!您先走,我们断后。”纪绾沅被抓,温祈砚的人反抗得越发厉害。
“嗯。”纪凌越丢下这么一句,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纪绾沅往后看去,只见两拨人在不断打斗,地上已经躺了不少人。
又死人了……
都是因为她。
“妹妹在想什么?”纪凌越仿佛怕她看到,说完这句话,直接用绦带,将她整个人的视线给蒙了起来。
而后纪绾沅企图用感知辨别方向,可她对翼州实在不熟悉,这马又赶得很快,几乎快要把她给颠吐了。
她害怕自己掉下去,只能牢牢捏住马缰绳。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马停下来了,她被纪凌越揽腰抱下来,而后又塞入了马车之内,再然后,后颈一痛,她直接陷入了昏迷。
纪绾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处在一方柔软的床榻里,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哪,坐起来之后,意识在慢慢回笼,想起她羊入虎口,被人绑架的事情。
不等她下榻,听到一句淡淡,“醒了?”
熟悉又陌生。
她猛然朝着声源看去,只见珠帘之后,有抹高大的身影从圆桌旁边起来,大步靠近。
她看着许久未见的男人俊脸,有些怔愣,但更多的是警惕。
在她在看他的时候,纪凌越也凝盯着她。
眼前这张刚刚转醒,略显得惺忪的小脸,比前几个月更添了红润。
生了孩子以后,她身上的青涩退却不少,平添了不少妩媚与丰腴,整个人的气质介于少女与娇妇之间,比之前还要叫人心动。
到底是生疏了,妹妹眼里的防备和排斥,刺痛他的心扉。
“看到哥哥不高兴吗?”
纪凌越原本要坐到床榻边沿,可纪绾沅更快一步,她直接踢了被褥过去把位置占着,不许他靠近,不许他坐下。
纪凌越也不恼,长腿一勾,从旁边勾过来镂空圆凳坐下。
如果忽略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这光景就跟之前在京城当中差不离。
每年寒冬,纪绾沅总是不喜欢出门,她惯常窝在内室,纪凌越会给她带她想要的,指使他去买的物件。
“我的麟儿呢。”她问。
“他叫什么名字?”纪凌越问。
“关你什么事情?”纪绾沅很不配合,态度也不好。
即便此刻沦为阶下囚,她不畏惧纪凌越,说话也不客气。
“妹妹不怕死吗?”
“你要杀了我?”她抬眼看着他,比他还要愠怒,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叛徒。
也是,他的确是叛徒。
纪凌越笑了一下,“哥哥怎么舍得杀你。”
“你跟温祈砚重修于好了,是吗?”
纪绾沅别过脸,“我说了不关你的事。”她想要下床榻,可没有在旁边看到她的衣裙,只能用被褥裹着自己。
“妹妹恨哥哥?”他看向她防备的动作。
“我不恨你。”她说他不值得她去恨。
“哦?”纪凌越仿佛来了兴趣,“为什么?”
“因为你我之间没有恩怨。”
“你不怪哥哥反了朝廷,背叛了纪家?”
恨一个人多累啊,纪绾沅在心里默默腹诽。
更何况,一直惦念着讨厌的人,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所以,她一直忽视纪凌越。
“这是你的选择。”她抬眼看着他,“倘若你还惦念纪家对你的养育之恩,或许你会内疚会不安吧。”
但这都是他的事情,内不内疚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她要逼着纪凌越内疚吗?纪家的确对他有养育之恩,父亲和母亲为了培养他付出了不少的心血,但…换做另外一个“义兄”,父亲母亲都会这么做。
所以他的背叛,只是他的选择,内不内疚,也是他的事情,纪家不会奢求他的回报,不会逼迫他永远效忠于纪家。
父亲和母亲的来信里,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
“沅妹永远都是这样。”
听到她的回答,他忍不住垂眸笑了一下,脑中不自觉闪过幼年纪绾沅在国子监维护他的画面。
她不排挤他这位义兄,也承认他的身份,甚至主动把他当成家人,京城的人都说纪大小姐嚣张跋扈,仗着父亲是丞相胡作非为,高高在上。
可纪凌越清楚,她看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虽然言语偶尔会讥讽,但心里从来没有看不上任何人。
他从很早就看穿了这一点,纪绾沅的本质,柔软又可爱。
所以他爱上了他的义妹,被她吸引。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从来不会爱他。
或许有过爱,但这份爱,从来不关乎男女情意,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现如今,看着她抗拒的样子,恐怕已经不把他当成兄长了。
他当初想要扭转纪绾沅对他仅有的兄妹之情,再灌以男女情意,可当他的目的达到,如愿以偿.拔.掉了她对他的兄妹之情,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在她的心里种下对他的男女情意时,他却有些许后悔了。
他和她之间的羁绊,怎么可以变得什么都没有呢?
纪绾沅不知道纪凌越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还是那句话,“我的麟儿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叫什么名字?”纪凌越回神之后掩下心绪,又是这句话。
就仿佛她不告诉他的话,他就不会将温君麟的下落告知她。
纪绾沅不情不愿说了。
“温君麟?”纪凌越重复道。
“都说君临天下,妹妹要让他做皇帝?”
闻言,纪绾沅心里咯噔了一下,纪凌越高不会觉得她的麟儿对他有威胁吧?
实际上,她几次三番追问过温祈砚,他的确对她说过,将来若是她爹爹纪丞相无意于皇位,他便会让她的孩子登基。
但此刻,她是绝对不会将这层意思表露出来的。
“他只是一个襁褓婴儿,做什么皇帝?”她反问纪凌越是不是疯了?
“若是妹妹的孩子不做皇帝,那是要让温祈砚做皇帝了?”
按照他对纪丞相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把江山拱手于温家子。
因为温祈砚的心机城府太深了,他看不透着男人。
看不透的人,怎么能够放心交付江山呢?
温祈砚一旦坐上帝位,将来若是他有二心,绝对不好钳制了,纪家恐怕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若我是父亲亲生的儿子,妹妹说,他会把皇位给我坐吗?”他问纪绾沅。
“父亲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纪绾沅的回答令他意外。
纪凌越挑眉,“是吗?”
“父亲若是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他为什么不把幽州的矿业交给我?”
纪凌越冷笑,“说到底,还是把我当成外人。”
纪绾沅听出他的情绪不太对,没有跟他呛,没有接话。
她沉默下来,想着不能.硬.来的话,要不要说点什么好话,让纪凌越放了她和麟儿?
温祈砚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吧?他有没有过来救她了?他来得好慢,是不是怪她自作主张了?
说到这件事情,纪绾沅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情。
“你…你有没有对翼州太守的夫人怎么样?”
“妹妹担心她?”
纪绾沅瞬间尖锐,“你是不是杀了她?”
她都没有进入府邸,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原本要杀的。”纪凌越道,“可她一直维护妹妹的儿子,我料想,这妇人与你关系交好,所以没有动手,只是叫人把她打晕,现如今,她也在我这边做客。”
“你绑架了明夫人?”他绑架她的麟儿还不够,甚至还要伤及无辜。
“她是翼州太守的夫人,自然有用。”
纪绾沅忍不住骂他,“你疯了吗?”
“这些都是老弱妇孺!”她骂纪凌越不是男人,只会对襁褓婴儿还有女子动刀剑。
“我是不是男人,妹妹要不要体验一下?”
闻言,她瞬间就噎了,敢怒不敢言,真的很害怕纪凌越真的这么做。
她还没有忘记上一次,纪凌越突然俯身过来要亲她的事情。
现在她没有身孕,不知道他会不会……
“怎么不接着骂了?”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很期待。
纪绾沅在心里怒斥,嘴上却一直在隐忍。
纪凌越笑了一下。
言归正传,他没有跟纪绾沅绕弯子,“妹妹跟在温祈砚的身边,想必也得知了不少消息。”
“为兄手上的兵马不够多,所有之人,不过都是一些通过小国集结起来的势力,上一次攻打青州已经折损了不少,这一次去翼州请妹妹和外甥过来做客,又折损了不少。”
言及此,他忍不住感慨,“温祈砚的确厉害,手底下训练起来的人,几乎完全以一敌十。”
别说是以一敌十了,几乎是以一敌二十,他带去的人基本全灭,要不是后面有援军,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掩护他撤退断后的心腹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那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妹妹说,要怎么办呢?”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她忍不住了。
“如果是别人跟我说这种话,我一定会拔掉她的舌头。”
纪绾沅闻言,忍不住抿唇,抿紧她的唇瓣,就害怕纪凌越会拔掉她的舌头。
她不想变成哑巴。
“但既然是妹妹,哥哥自然不会这么做,所以你不用害怕我。”他让她放松。
纪绾沅的防备不减。
纪凌越起身去给她倒了一盏茶水过来,递给她。
纪绾沅不接,他说里面没有放东西,她还是不肯接。
纪凌越却威胁,“若是你不接,那我就要亲自喂给你了。”
她咬牙切齿接了过来,捧在手里,没有喝。
“妹妹知道哥哥想要的是什么,你会愿意帮哥哥的,对不对?”
“我为什么帮你?”她的确知道。
他要兵马。
只有得到她父亲的兵马,他才能够拿下翼州,再镇压那些小国之人,攻打朝廷,一举拿下皇城。
“我是你哥哥啊。”他问她,“在你心里,我还比不过一个温家子吗?”
“哥哥对你不好吗?”他又说。
纪绾沅不说话。
纪凌越却接着蛊惑她,“我姓纪,始终都会姓纪,就算将来坐上皇位,我也不会更改的姓名。”
他问纪绾沅还是不明白吗?
“只要父亲把兵马给我,同我里应外合,将来拿下皇城,我会奉父亲为太上皇,纪尊为皇姓,我们一家人,尊享至高无上的权势,不好吗?”
温祈砚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后来者。
凭什么站在妹妹的身侧,笑到最后?
“我做不到。”她说
“沅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帮哥哥?”他说她狠心。
“因为家里的事情我从不参与,更何况,你根本不配为人君上。”
纪凌越冷笑,“我不配,温祈砚就配了吗?”
“他不想做皇帝。”她跟温祈砚在一起那么久了。
她感受到的,温祈砚的野心根本就不在权势上,而是……她。
他的野心是她,他想要她。
“妹妹不要那么天真,哪有男人不爱权势?”
纪绾沅就不喜欢别人说她,还说得那么难听。
但又害怕纪凌越做出什么事情,只能一忍再忍。
“你不要受他的骗。”纪凌越哄着她。
“哥哥跟你在一起生活十几年,还比不上温祈砚区区一年多吗?”
他让她不要厚此薄彼,这样对他很不公平。
纪绾沅不说话,“我想要见我的麟儿。”
“你只要答应哥哥的条件,哥哥就会让你见到他。”
“你好好想想吧。”他说两日后,他会再来。
言罢,他直接离开了。
后两日,纪凌越没有再来了。
纪绾沅被禁足,哪里都去不了,伺候她的小丫鬟变成了喜儿。
她不跟她说话,只是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纪绾沅一直在想象温祈砚凭空出现,就跟上次一样,易容伪装成别人,就连她都没有看出来。
可她的想法落空了,他没有来。
也是,纪凌越好不容易抓到她,怎么可能还会让温祈砚有空子钻。
两日的光景一闪而过。
她终于能够出内室了,她被请到亭子里面去。
纪凌越早就在等候,桌上还摆了一些她喜欢吃的糕点和茶水。
坐下之后,他让她尝一尝,说是他亲手做的,让她试试味道怎么样?
纪绾沅不肯吃,他先尝了一块,说里面没有下毒。
可他吃了,她也还是不动。
纪凌越笑,“妹妹这么不配合,看来我也不用多问了,你还是不愿意对吗?”
“我不能够左右父亲的意思。”纪绾沅说他太看得起她了。
“父亲最看重你,你不要低估自己在父亲心里的地位。”
纪绾沅真是想骂人,一直在忍。
她冷着脸,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先跟他虚与委蛇,写一封假意劝解父亲把兵马给他的书信?
让父亲知道她在他的手上?这样能行吗?
实在不行就这样吧,先假意传书信过去,拖延时日。
拖延一段时间,等着温祈砚来救她!
不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正要答应,纪凌越又说,“哥哥给你让个筹码,如何?”
她不解看去,纪凌越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她。
“事成之后,哥哥扶持你的儿子做皇帝。”——
作者有话说:来啦,依旧是过一下剧情章!本章随机掉落小红包[彩虹屁]
第99章
纪绾沅一愣, 怔愣过后,她却不为之所动,“你会这么好心吗?”
“什么叫好心?”面对她的讥讽, 纪凌越并不生气, 反而饶有兴致询问她。
“温君麟是妹妹的骨肉,流淌着纪家的血脉, 名义上,他还是我的外甥, 只要是纪家的人做皇帝,谁都可以。”
他真是冠冕堂皇。
纪绾沅却不想跟他继续说了, 她将脸别向另外一处。
毛绒绒的斗篷圈着她的细颈,女郎精致的面庞在冬月晨日的笼罩之下莹润生辉。
这一年以来,她的变化不小,无形当中退却了不少跋扈的娇蛮, 多添了几分恬静。
这都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 一想到温祈砚,纪凌越的眸光就忍不住冷凝下来。
他玷.污.弄脏了他的妹妹。
妹妹的身上都是他的味道,甚至偶尔之间的举手投足都会有他的影子。
她和他越来越像, 是因为和他待的时日越来越长。
纪绾沅就算是别过脸, 依然能够感受到纪凌越黏在她身上的视线,他几乎都不会眨眼的, 就这么一直盯着她,要盯到什么时候?
还说要让她的麟儿当皇帝,他会这么好心吗?
麟儿年岁尚小, 现如今连走路都不会,别说处理朝政了。
恐怕他只要挟……挟什么来着?
温祈砚和她说过的。
嗷,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现在, 得罪他不好,不如探探他的意思,“我的儿子做皇帝,你做什么?”
“自然是摄.政王了。”他挑眉,“哥哥替你的麟儿处理国事可好?”
“你将父亲置于何地?”纪绾沅问他。
“父亲年岁已高,早就应该歇息了。”
纪绾沅这一瞬间没有听明白,她误以为纪凌越要杀了纪丞相,问他还有没有良心
纪凌越知道她误会了,让她不要激动,“我不会动纪家的人。”
他说他会让纪丞相和纪夫人安享晚年,但前提是他们不要再阻止他做任何事。
他说最后一句,任何事的时候,目光一直凝盯着她,直白到简直叫人恐惧。
就算不把话说得那么明白,纪绾沅也明白,他究竟要搞什么了。
“你若是不更名改姓,也要顾及身份。”
“什么身份?”纪凌越明知故问。
“你我是兄妹!”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纪绾沅恼得甩了他一句。
要不是此刻人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她恨不得站起来就甩他一个大巴掌,哪里只丢给他一句轻飘飘的话?
被看穿了。
纪凌越没有辩解,他只是笑。
纪绾沅又在心里骂了许多句。
接下来,纪凌越不说话,她却没什么耐心。
思来想去,她打算先发制人。
“我可以帮你给父亲写一封信,劝父亲把他的兵马给你,但父亲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了。”她告知纪凌越,她只能做到这一步。
纪凌越没有说话,纪绾沅继续提要求。
“前提是,你要放了我和我的麟儿,还有太守夫人。”
明夫人一直对她很好,她不希望明夫人出事。
“妹妹只是帮我写一封信,却要我放三个人?你跟为兄要的筹码会不会太多了?”纪凌越如此道。
纪绾沅哼道,“若是按照你这么算,你跟我父亲要的兵马人数岂不是更多?”
没想到她会这么钻牛角尖,纪凌越瞬间就手攥成拳头抵唇,笑出声来了,“沅儿跟以前一样。”
古灵精怪,叫人招架不住。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反正父亲是绝对不可能把兵马给他的,而且现在兵马都在温祈砚的手上。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上次温祈砚跟她说的,她父亲的兵马分散在各处,甚至连乌桓都有一些。
对此,纪凌越很有可能都不知道。
思及此,她忽而冷静下来,没有那么慌张了。
毕竟纪凌越的老巢都被人给混进去了,而他浑然未觉,这也算是一种把柄和筹码吧?
“妹妹的提议很好,可惜哥哥不能答应你。”纪凌越拒绝了。
这在纪绾沅的意料之外,“你为什么不答应?这对你有利无害。”
“有利无害?你想拖延时间,以为我不明白。”纪凌越戳破了她。
“妹妹天真可爱,但别把为兄想得太傻了。”现如今的情况已经拖不到那个时候了。
更何况,一封书信而已,能有什么用?
除非纪绾沅爱上了他,非他不嫁,一门心思全都栽到他的身上,就像当初追逐温祈砚那样,不撞南墙不肯回头,那纪丞相必然是会把兵马给他的,甚至还会扶持他做皇帝。
可现在,纪绾沅又对温祈砚动了心,还对他这个兄长无比抗拒,这种可能性已经被全部掐断,再也不行了。
所以,他要想办法,走走别的路子。
联合的兵马已经不受管制,他必要找纪丞相的人以此弹压,没有纪丞相的兵马,底下的人一旦反了,他会溃不成军。
“你想怎么做?”纪绾沅的想法落空了,暂时没有别的法子,她直接问纪凌越要让她做什么?
“我知道,温祈砚已经找到了父亲的兵马,所以,我会用你跟他换。”
“妹妹要做的,就是帮哥哥劝解他,让他答应把虎符给我。”
“虎符?”她怎么没有听到,有什么虎符?
温祈砚根本就没有告诉她,号令兵马需要虎符,这虎符在他的身上吗?
“如果妹妹不答应,我会杀掉你们的孩子。”他直接威胁。
“你!”
纪绾沅咒骂,“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为兄也是被逼无奈。”他说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自己亲手开辟前路。
“麟儿只是一个襁褓婴儿,你有本事对着我来啊。”
“哥哥怎么舍得动你。”纪凌越伸手要像之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却被纪绾沅给躲开了。
她用憎恶的眼神看着他不说,甚至还让他滚开,“你别碰我。”
纪凌越的目光在两人的僵持当中,也随之冷了下来。
他再也没有跟她废话,径直起身,让她自己想好,两日后,会直接面见温祈砚。
言罢,直接走了。
纪绾沅恨恨瞪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里骂了他许多遍,问候了纪凌越的祖宗十八代。
可骂完之后,忽然想起来,纪凌越是她的哥哥,于是又呸呸两声,她骂的是纪凌越的生身父母,正宗亲眷!绝对不是她们纪家人!
这一日,纪绾沅坐立难安。
两日很快就要到了,难道她要坐以待毙吗?绝对不行。
可是她没有什么办法,那个喜儿一句话都不跟她说了,她就算是想要利用喜儿,也找不到路子。
温祈砚怎么还不来?
纪绾沅又忍不住在心里埋怨了。
埋怨着昏昏欲睡,快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纪绾沅听到了吵闹的声音。
吵闹?
她瞬间睁开眼睛。
方才起身,就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然后看到一个黑影走了进来。纪绾沅又惊又怕,隐隐约约之间,还有些期待。
她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是温祈砚?
是他吗?
可看着男人的身形,不,不是他!
饶是如此,纪绾沅还在期待,男人逐渐靠近,纪绾沅正要出声,对方却已经表明了来意。
她惊讶,“贺循?”
“是我。”
听到久违的熟悉的声音,纪绾沅还有些发愣。
对方拿给她一身夜行衣,让她快些换上,然后随着他走。
“你……”
知道她防备,很有可能信不过,担心她自己才出虎.穴.就入狼窝,贺循道他是温祈砚的棋子,是她们纪家的人。
“我父亲和温祈砚派你来的?”她想到之前温祈砚跟她说,贺循一直在她哥哥的阵营里面扰乱军心。
那时候她还不清楚,他怎么忽然提起贺循。
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或许会有这一日?他做了好几手准备,所以提前给她透底,贺循是可信的人?
思及此,纪绾沅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然后听从贺循的话,迅速套上夜行衣,将她的脸给蒙了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顺利出了院门,这一路上,纪绾沅看到了不少倒下的人。
她很意外,忍不住问贺循,“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身手居然那么厉害。
贺循转过头来,刚想说完,忽然,他脸色一变,扯过纪绾沅,险险躲避飞来的刀剑。
这刀剑的速度太快了,直接擦破了他的脸,瞬间之内,他脸上的伤口流出猩红的血。
纪绾沅看着不远处钉入地上的刀剑,剑柄还在不停摇晃。
随后,就算是贺循挡在了最前面,纪绾沅也依然看到了纪凌越。
他来了。
她和贺循被人包围了起来,眼下真的是.插.翅也难飞了,因为周围全都是纪凌越的人马。
只有她和贺循,怎么能够解决这么多人。
“贺大人夜里不睡觉,来这里找死,是吗?”纪凌越问他。
贺循脸上恢复惯常的笑意,“大公子说话言重了。”
纪绾沅藏在贺循的后面,依然能够感受到纪凌越看过来的视线。
“沅妹,过来。”他叫她。
纪绾沅不动。
贺循伸手挡在她的前面,“大公子,回头是岸,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丞相大人的儿子。”
贺循看得出来,纪凌越即便是谋反,纪丞相一直在对这个义子手下留情。
从一开始派纪凌越过来幽州,只是想要试试他的性子,让他跟温祈砚博弈,可谁知道,纪凌越这么沉不住气,直接撕了对弈的局面,寒了纪丞相的心。
可就算是这样,纪丞相也没有动用他在乌桓的人,断绝纪凌越的后路,足以说明,他依旧看重这个义子。
“回头是岸?”
继续当乖顺儿子,看着喜欢的姑娘跟他的死对头卿卿我我,生儿育女吗?
起初,他想要的,也只是一个妹妹而已。
可是父亲不许。
父亲一遍遍重复提醒着他,纪绾沅是他的妹妹,这一辈子,他和纪绾沅只能当兄妹。
可是,他怎么能够甘心呢?
只要做到至高无上的位置,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父亲就再也没有办法阻止他得到妹妹了。
妹妹对他没有感情也没有关系,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留住她的人。
“贺循,我给过你机会了。”纪凌越说这句话的时候,从旁边手下的身侧缓缓抽出刀剑。
剑身在月色之下散发着凌寒的光影,直接闪到了纪绾沅的眼睛。
她吓得抓住了贺循的臂膀,噎了一口沫。
剑尖直指贺循的脸,纪凌越发号施令,“杀了他。”
“但不要伤到妹妹。”
话落,周围的人全都围了上去。
贺循一直护着纪绾沅,加上人多势众,没一会,他就受了不少伤。
纪绾沅闻到血腥味,看到他不敌强手,脸色苍白,立马识时务者为俊杰,让贺循不要再为她打下去了。
她祈求纪凌越,“哥哥!你放了他!我不会跟他走的。”
纪凌越却不搭理她的话。
他看着他手底下的人一点点耗尽贺循的力气,在他的身上砍出不少伤来,血甚至飙溅到了纪绾沅的身上还有脸上。
纪凌越就是故意让他的人围困贺循,没有直接杀了他,要当着纪绾沅这样折磨他,无非就是为了蚕食纪绾沅的意志,变相震慑她。
她的叫喊声掩在刀剑的碰撞声里,纪凌越完全不搭理。
两炷香之后,贺循浑身是血,捂着胸膛,单手杵着带血的剑屈膝半跪在地上,他身上有太多血了,流淌到地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渗人。
纪绾沅吓得惊魂未定,眼角已经隐隐有泪,更不提她的脸色有多么苍白了。
“哥哥,你饶了他吧!”纪凌越提着剑走过来了。
纪绾沅不顾贺循的阻扰,冲到他的前面,她拽着纪凌越的袖子,“哥哥,算我就求你了!你饶了他吧!你不要杀他!”
纪绾沅的话里带着哭腔和恐慌,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拽着纪凌越,阻止他再靠近。
鲜血顺着贺循的头颅往下流淌,滑过他清俊的眉眼,借此,疼痛麻痹了他的视线,借此,他看到了一抹娇小玲珑的身躯挡在他的面前,为他祈求一线生机。
听着纪绾沅的话,他攥着剑柄的手握得越发紧了,“……”
贺循已经重伤了,纪绾沅感受到了纪凌越的杀意。
她伸手去拽纪凌越提着的刀剑,想要将他手上的刀剑给扯走,不让他对贺循动手。
可没有想到纪凌越直接捏过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拽到了怀中。
“妹妹居然为他哭着求哥哥,怎么,你不是喜欢温祈砚吗?如何又看上了这个男人?”
这是父亲给她挑选的赘婿,从一开始,她很瞧不上贺循,后来,两人越走越近。
在不想嫁给温祈砚的那一会,她甚至还要求嫁给贺循,若不是赐婚的圣旨落下,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贺循的妻子。
“你中意他?”纪凌越控制着纪绾沅的手腕,不许她在怀中动弹。
“我、我没有,只是……”她只是不想连累贺循为她而死,她不想要背负人命。
她错了,她不应该跟着贺循走的,贺循就算是会些拳脚,怎么能够以一敌百?
但不管怎么样,他是为了救她而来,如果不是因为她,贺循也不会有此劫难。
“沅儿好天真,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来救你?”
纪凌越的停在贺循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贺循。
他用剑尖抬起贺循的下巴,睥睨着他因为沾染了血迹而显出几分凶残的脸。
“他可是个狼崽子,从一开始就是。”
纪凌越评判着他,“为了权势答应入赘纪家的人,算个什么好东西?”
“他冒险来救你,也不过是为了获取你的好感,跟父亲投诚,卖弄衷心罢了。”
纪绾沅手脚不断挣扎。
纪凌越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挣扎开,也触碰不到他的刀剑,只能听着纪凌越不断讥讽。
这时候,她心里乱糟糟的,已经不清楚要说些什么,才能让纪凌越答应放过贺循。
正当她思忖期间,猝不及防的,她听到了一声闷哼,伴随着闷哼响起的是,刀剑刺入心口的声音。
纪绾沅被纪凌越捏着腰身转了过去,她的瞳眸止不住放大,颤栗……
因为贺循在她的面前被杀了。
他的目光定定看着她。
纪绾沅的呼吸止不住变得急促。
她几乎是愤怒到了极点,使出吃.奶.的劲伸手要去拽纪凌越的刀剑。
力气太大,纪凌越的束缚居然被她挣扎开了,可她还没有碰到纪凌越,整个人就被拽抱了回去。
与此同时,刺入贺循心口的刀剑在纪凌越发狠的眼神里,直接贯穿了他的后背。
然后他直接放手,一脚踢过去,直接把中剑的男人踢翻了。
“贺循!!”纪绾沅止不住大喊,她扑通挣扎着要上前,纪凌越直接掐着她的后颈把她给带了回来。
两人面对面,纪绾沅不断用拳头去捶打他的胸膛,大叫着,“你杀了他!你怎么可以杀了他?”
“我怎么不可以杀了他?”
凡是觊觎妹妹的人都得死。
这一次是贺循,下一次就选温祈砚,然后是温云钦。
温家两子,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妹妹若是再闹,为兄就把他的尸骨丢到了野.狗.圈里,让野狗啃噬。”
纪绾沅瞬间噎声下来,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她察觉到了辛辣,整个人喘着气,一句话都不敢说,手还维持着锤打纪凌越的动作。
他看着她笑,伸手拂却她沾染到脸上的发丝。
她下意识就要反抗,不让纪凌越碰,可纪凌越的目光冷了下来,里面的威胁不言而喻。
纪绾沅气得不行,整个胸脯不断起伏,她却不敢动。
纪凌越满意了,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抚顺到耳朵后面,“妹妹这样好乖。”
纪绾沅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昔日疼惜她的兄长,居然是一个不折不扣,杀人如麻的疯子。
她现在真是后悔,往日里,就不应该跟他那么亲近,她怎么从来没有看穿他的真面目?
纪家培养了一个白眼狼!
害怕他真的把贺循的尸首拿去喂野狗,她连一句斥责都说不出来,就这么瞪着他,无声表达着她的愤怒。
纪凌越把她抱起来,吩咐手底下的人收拾残局。
纪绾沅要去看贺循的尸身,可纪凌越控制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回头。
她就这么被人强行抱着回了庭院。
进入内室,纪凌越将她放下来,她立马挣扎着不断后退。
逃离纪凌越的控制。
他沉默看着她许久,问,“你恨哥哥?”
纪绾沅不说话,但眼里的厌恶已经足够明显了。
纪凌越脸上虽然在笑,但他的目光却已经冷了下来。
两兄妹在不断对峙着。
良久之后,他叫人拿了热水进来,“你去沐浴吧。”
“你把贺循的尸身放哪里?”她问。
“既然答应了妹妹,我就一定会为他好好安葬,毕竟……”
纪凌越冷笑,“妹妹这么喜欢他。”
纪绾沅已经不想接话了,她很恼怒,但又恨自己没什么本事,没办法对纪凌越动手,只能忍下这口气,来日再跟他算账。
但是贺循……
不过一个时辰,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她的面前,还是为她而死。
纪绾沅的心里难受无比,眼角也有些许湿润,想哭,又一直强行忍着。
“他这条命去得真值得,为营救妹妹而死,你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了,对不对?”
见她不动,纪凌越接着跟她说话。
纪绾沅不接腔,“……”
她厌恶的目光实实在在刺着他的心口,纪凌越压下忿怒,挪开了视线。
“若有一日,我也为你而死,你会记得我,会为我哭吗?”
纪绾沅还是不理他。
良久之后,纪凌越没有再说话,径直起身离开。
喜儿带着小丫鬟进来,请纪绾沅去换衣裳沐浴。
纪绾沅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挪到浴桶当中的,只知道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掉。
她好难过。
她不想有人死,却有人实实在在为她死了。
“……”
很快,就到了纪凌越商定让她去劝解温祈砚的日子。
她被下了软筋散,被纪凌越带着,骑马到了翼州的城池门前。
在翼州的城池之上,她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温祈砚。
他深暗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到她的身上。
见到男人,纪绾沅心里压抑的委屈和恐惧,一瞬间冲涌上来,冲酸了她的鼻尖。
“……”——
作者有话说:本章随机掉落小红包哟[彩虹屁],明天中午!
番外我会按照点赞最高的评论依次来写[彩虹屁],点赞数截止于30号。
第100章
她想哭得厉害, 却一直在强行忍着,因为周围的人太多了。
真的哭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冬日里, 纪绾沅呼吸之间带出热气, 她耸吸着鼻尖,可怜巴巴看着城墙上清冷俊逸的男子。
就算是隔着城墙, 温祈砚还是准确瞧见了不远处被男人强制揽抱在马上怀中,眼眸闪烁着水光的女郎。
尽管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她那双闪烁着水汪汪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委屈。
两人的视线在无形当中交汇,“……”
同样是出色的人, 旁边的人自然有所察觉,若非双方在对峙,恐怕已经有人窃窃私语。
纪凌越垂眸看见纪绾沅专注凝盯着对面,他很不喜欢她的目光放到温祈砚身上。
这么多年来, 一直都是这样, 只要温祈砚出现的地方,她就会看着他,眼里再也容不下旁人。
没想到, 此刻被他困在怀中, 依然没有办法阻止她看向温祈砚,还看得那么认真。
纪凌越俯身凑到她的耳畔, “妹妹再这样看着他,哥哥就弄瞎你的眼睛。”
总归她只会看着别人,一旦面向他, 眼里的专注就会变成厌恶。
只有她看不到了,她才会一视同仁。
纪绾沅被这句话吓得瞬间回神,愤怠不已收回了她的视线, 她咬牙切齿低声咒骂着纪凌越。
她还想要抗拒纪凌越的拥抱,但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因为那个软筋散的药效正发作着,她现在就算是自己下马车都不能够。
而且为了不让自己狼狈摔掉下去,只能依附着纪凌越。
兄妹两人的低语,旁人自然听不见,可温祈砚会看唇语,他轻易便分辨出纪凌越对着纪绾沅说了些什么。
更遑论,纪凌越说完这句话之后,面带挑衅的冷笑迎上温祈砚的目光。
温祈砚眸色同样森寒冷戾,就连他周遭的翼州太守都察觉到了他的心绪变化,如此的明显。
温祈砚不说话,翼州太守上前,“纪大公子,别来无恙啊。”
饶是纪凌越已然叛出了纪家,自立门户,但太守等人依然这样称呼他。
“太守大人还是要死守着翼州吗?”纪凌越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依然看着温祈砚。
纪绾沅听着两人的交谈,想要朝温祈砚那边看去,却又不敢,因为现在纪凌越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处处宠着她的兄长了,他完全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但凡看不顺眼,都要咬。
“我作为翼州太守,护佑翼州平安义不容辞!”翼州太守知道纪凌越要说什么,直接堵死了他的后话。
“很好。”纪凌越挑眉,他随意抬了抬手,明夫人及其温君麟被人带了上来。
明夫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条,遭人压着上来,她一直呜呜咽咽,泪水往下滑,在看到纪绾沅,还有翼州太守的那一瞬间,泪水掉得越发厉害了。
翼州太守迅速上前,两只手攥扶着城墙,往下看,忍不住骂了纪凌越一句卑鄙。
不只是翼州的太守,纪绾沅也同样在咒骂他,她说他无耻至极!居然用妇人孩子做诱饵。
“你就算是坐上帝位,也会是一个失败的皇帝!”
“妹妹说话真不中听。”他冷笑着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往上看去。
纪绾沅抬眼,视线对上了温祈砚。
他至此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眼眸当中的冷意蔓延得无比厉害。
“温祈砚。”纪凌越没有再废话周旋。
“把我父亲的虎符交出来,否则……”纪凌越的话音刚落,他的下属手里的刀剑直接逼近了温君麟和明夫人。
看到刀剑寒光逼近温君麟和明夫人,纪绾沅忍不住想到昨日夜里贺循被他杀了的场景。
她忍不住哭了,“你、你不是答应,不杀我的麟儿吗?”
她已经顾不上任何丢不丢脸的事情,当时便哭着祈求纪凌越,不要动她的孩子以及明夫人,两人都是无辜的,碍不到他任何事。
“妹妹求我,不如求温祈砚,你告诉他,只要他虎符给我,为兄立马放了你与他的孩子还有太守夫人。”
纪绾沅看向温祈砚。
对方上前一步,纪凌越看着纪绾沅哭诉不止的小脸,饶有兴致往上看去,“中丞大人觉得如何?”
“你只要虎符?”他问。
“对,我要父亲的兵马。”纪丞相的兵马他不知道在何地,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绝对足以跟朝廷的人匹敌。
而且,他笃定,纪丞相把这些兵马交给了温祈砚,否则仅凭一个翼州太守,又怎么能够守住翼州?
现如今温云钦逃离了青州地牢,他手里捏着的就只有纪绾沅和温君麟了,明夫人虽然也有用处,但用处远远不及纪绾沅和温君麟。
纪绾沅小脸流淌着泪,看着她的麟儿,生怕纪凌越的人“一不小心”,那锋锐的刀剑就会划破他的脖颈,了结他的性命。
此时此刻,她真是恨不得自己去代替温君麟。
她企图挣扎,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脚软得像是面条,就连转动眼珠子都费劲,这一刻,纪绾沅觉得她真的好废物,除了哭,她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自暴自弃在想,倘若只有她一个人被挟持,她干脆就抹脖子死了算了,可她不想她的麟儿出事,更不想连累明夫人。
自从她来到翼州,明夫人给予了她无尽的善意与体贴。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她的麟儿,明夫人也不会被人挟持。
纪绾沅心里的愧疚越发深了,哭得无比厉害,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见到她哭,纪凌越的视线窥探到温祈砚的眉心蹙得越发厉害了。
温家子果然为妹妹动了心。
即便妹妹什么都没说,不曾如他所愿,帮他祈求温祈砚交出虎符,可她只要一哭,温祈砚就不会无动于衷。
纪凌越问他考虑得怎么样?
翼州太守正要开口,温祈砚却抬手制止了他。
“好,我答应你。”他应允了。
纪绾沅流泪的动作一顿,他就这么答应了?
可是她转念一想,纪凌越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除了答应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因为她想要救温君麟和明夫人,而交出虎符,这是阻止纪凌越唯一的法子。
“你把虎符拿过来。”纪凌越提出要求,让温祈砚单独出城。
可翼州太守却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阻止,“中丞大人切不能答应,这应当是个计谋。”
纪凌越对温祈砚展露的杀意,任凭谁看不出来?
让温祈砚单枪匹马出城送虎符,一定会被围杀的。
温祈砚却让他放心,他下城门之前,又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女郎。
纪绾沅心惊肉跳到了极点,她希望温祈砚过来,却又不希望他过来。
昨日贺循就这么被人围杀死在她的面前,倘若今日温祈砚也变成了这样………
一想到他会死,她的心里便抽疼得厉害,又忍不住开始流眼泪了。
泪珠子哗啦啦往下掉,直接打湿了她毛绒绒的斗篷。
伴随着吱呀一声,城门被人打开了。
纪绾沅看到温祈砚骑马出来。
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然后她看到温祈砚抬手,掌心展露一块令牌,雕刻成了虎状,这就是虎符吗?纪绾沅忍不住在想。
“中丞大人的确有些胆量。”纪凌越冷笑。
“放了她们。”温祈砚处事不惊,声音如常一般清冷,几乎听不出什么波澜。
纪凌越亲自拥着纪绾沅赶马上前,身后跟着押解明夫人和温君麟的人。
双方兵马都不敢动,气氛无比凝滞。
纪绾沅被纪凌越拥着,离温祈砚越来越近了。
对面的男人眉心锦簇,手里的虎符在冬日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想说话,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越来越近了,纪绾沅的心跳也越来越厉害。
直到双方距离不过一尺,纪凌越朝温祈砚伸手,他让温祈砚将虎符丢过来。
温祈砚如他所愿,修长的指尖.夹着虎符直接飞掷而去。
纪绾沅感受到虎符如同暗器一般从她耳畔飞过。
可她没有想到,这居然真的是暗器,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只见那虎符在跃过她之后直接炸开了,里面的钢针朝纪凌越刺去不说,甚至还弥漫了烟雾。
旁边的人大喊着有毒。
身后纪凌越率领的兵马,瞬间举刀杀上来,千钧一发之际,翼州城墙飞降许多黑衣人,他们手里执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纷纷朝纪凌越的联合.兵马中飞掷而去。
纪绾沅没有力气回头,但是她听到了后面传来的爆炸声。
爆炸?
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会爆炸?
等等……她发现这看似有毒的烟雾,吸入之后,居然叫她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点力气。
纪凌越被飞掷而来的虎符暗器,直接击下马。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掷,居然带有那么强的力道。
他被逼退,用剑刺地,划拉出很长的痕迹,方才堪堪制住。
没有了支柱,虽然恢复了一点力气,但纪绾沅依然还是无法凭借自己在马上立住身体。
眼看着就要摔下马,在这混局当中,说不定直接就死了。
她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却不料,有人飞身而来,将栽下马的她捞入怀抱当中。
在迷雾当中,她闻到了那一抹清冽的气息,整个人的鼻尖止不住的酸涩,她睁眼看着男人清冷的侧颜。
温祈砚一手执剑,一手搂抱着她。
周遭刺向她与他的人很多,可温祈砚仅仅只是挥动长剑,那凌厉的剑气直接将杀上来的人给震杀飞了。
不止如此,连地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剑痕。
纪绾沅时不时的大喘气。
她身上,冷汗和泪珠止不住滚落,她紧张到咽口沫。
温祈砚揽着她的腰肢,叫她抱好。
随后单手执剑,解决源源不断冲杀上来的人。
两边的人马已经打在了一起。
纪绾沅紧紧抱着他,她想要看清楚她的麟儿和明夫人究竟有没有得救。
可眼下刀光血影,刀剑声和喊叫声混杂在一起,温祈砚的动作很快,她根本都没有看清楚温君麟和明夫人有没有得救。
“如此信不过你夫君?”抱着她的男人在杀人的同时,还忍不住呛她一句。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纪绾沅知道,两人一定是得救了。
她抱着他,耸吸着鼻尖,没有说什么,只是用鼻尖去蹭男人的脖颈。
眼下,她不仅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甚至还有血腥味,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怕就闭上眼睛。”他的声音清冷,却还在哄着她。
纪绾沅闭上眼睛,牢牢缠抱着他。
纪凌越吸入了毒气,此时此刻正在坐镇调息,他看着不远处抱着女郎单手杀人的男人,恨得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
走到这个地步,他的手上捏着三个人质,居然还是没有办法铲除温祈砚?他已经料事如神到这个地步了?
不,他不是输给了温祈砚。
而是输给了纪丞相,若是纪丞相将兵马给他,那他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父亲的虎符根本没用,他已经发号施令,让他的兵马听从温祈砚的调令!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加入,翼州的人才会如此凶猛,竟然直接压倒了他带来的联合兵马。
纪凌越如此想着,气血翻涌得厉害,旁边的郎中忍不住提醒,“大人,您不要动怒,否则毒性蔓延。”
眼看着联合的兵马渐渐不敌翼州的兵马,居然有人在此刻惑乱军心。
翼州的兵马劝解联合兵马归降,且联合兵马当中也有人动摇了信念。
因为他们都是小国之人,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训练起来的.军队,所以哪里敌得过训练有素的翼州兵马?
纪凌越听着惑乱军心的措辞,直接吩咐手下人,“此战但凡退却者,一律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联合兵马那动摇的人瞬间被震慑得定了定。
乌桓在周围也算是霸主,此番反水,恐怕得不偿失,小国联合兵马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跟翼州的兵马.对杀。
这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双方皆有损失。
纪凌越体内的毒还没有逼出来,他身侧的心腹劝解他退军,“咱们的人损伤过多,再打下去,恐怕……”
恐怕要全军覆没。
后面这几个字,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纪凌越必然震怒。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这一战若是退却,他只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反正已经到了绝境里,纪凌越冷着脸,“不许退!”
就算是死,他也要毁了翼州。
言罢,他听从郎中的话,持续逼退体内的毒,可这毒,实在是厉害,竟然没有办法根除,他不得不在这里耗着。
纪绾沅发觉她的裙角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温祈砚的武功,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以一敌百不在话下,恐怕她哥哥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
又一次性解决了四个人,纪绾沅身上的力气恢复了大半,她喘着气,“我们……还要打下去吗?”
温祈砚低头看着她,怀中人发鬓倒是没有乱,只是因为害怕哭得厉害,脂粉都污掉了,除此之外,眼睛肿得厉害。
他笑了一下,纪绾沅的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人袭来,她大叫着小心,可话还没说完,温祈砚剑锋挥去,直接将人击飞撞到了不远处的石头上。
纪绾沅看着都疼,“……”
可不等她回神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冲杀的呐喊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人加入了。
温祈砚顿住,他带着她后撤,翼州的人迅速上前,拢护住他和纪绾沅。
“大人,不好了!朝廷的人马杀上来了!!!”
“朝廷居然来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联合的兵马就杀敌都忘记了,攥着染血的剑在原地无措徘徊。
“怎么回事?不是说朝廷还在内乱吗?”
“是温云钦!”纪凌越的心腹眯眼看到了不远处领着兵马挥杀过来的人。
“大人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如今他们被包抄,再打下去,必死无疑。
纪凌越睁眼不语,脸色阴沉得无比厉害。
“大人!”他的心腹已经等不及了,要不是害怕冒犯,真想直接拽着纪凌越离开。
事已至此,纪凌越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他刚说撤,话吐露出来的一瞬间,整个人止不住呕出一口黑血!
“少主!”他身边的人再也顾不上别的,带着纪凌越杀出重围。
都说擒贼擒王,翼州太守见到纪凌越被人带走,立马示意旁边的人大喊,“乌桓贼首已退!尔等速速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翼州的兵马士气高涨,口号几乎要响彻天际。
联合的兵马此刻群龙无首,往后退去,发现温云钦带领的御林军冲杀上来,此刻退无可退。
有负隅顽抗的拼杀许久,但也很快就被按下,其余的人都是一盘散沙,没多久就被镇压了。
“……”
被温祈砚抱到了太守官署当中那会,纪绾沅还没有彻底回神。
她简直不敢想,就这么得救了?
而且,她哥哥,居然被温祈砚打得落荒而逃。
直到被人剥了个精光,放到温热的浴桶当中,她方才被热得回过神。
她抬头看向正在照顾她的男人,他的身上还沾染着血迹,就连俊脸也没有幸免。
“回魂了?”
见她看过来,没有沉浸在思绪当中,温祈砚动作一顿,迎上她的视线。
分别的时日其实不算太长,可她却觉得恍若隔世,或许是经历了性命之忧,又亲眼见证有人死在她的面前。
纪绾沅怔怔看着他,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有好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温祈砚给她梳洗擦拭着,不一会,纪绾沅就被他给清洗干净了。
他把她给抱出来,随后又快速清洗他身上的脏污。
纪绾沅坐在床榻边沿等他,温祈砚的动作很快。
她的长发还没有擦干,他换了一方帕子,很有耐心给她擦着。
看着男人轻柔的动作,纪绾沅想到了他方才在敌阵当中冲杀的狠戾,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前时狠戾森寒,杀伐果决的人是他,此刻温柔润朗,轻言细语的人也是他。
“麟儿和明夫人……”她还是要问。
这一次,温祈砚给了她确切的答案,“二人没事。”
闻言,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可是没落一小会,她发觉温祈砚的脸色很不对劲。
有些冷。
可是方才,都还好好的。
给她擦着头发,擦着擦着,怎么就突然冷下来了?
她第一反应,温祈砚是不是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吃味了?
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是,贺循的事情。
可这时候看到温祈砚的脸色,瞬间又不敢开口了。
温祈砚的醋味,她已经见识过了无数次。
可是……贺循为她而死,此刻尸首下落不明,不论怎么样,她也应该为他做些事情,至少给他好好安葬了吧?
纪绾沅正在酝酿着措辞,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到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男人叫她的名讳。
“纪绾沅。”
她被吓得不自觉嗯了一声,“怎么了?”
“为什么要去?”
她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温祈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他冷冷的目光当中,纪绾沅渐渐回过味,他说的是,她隐瞒他,私自去太守私人府邸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擅自行动,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纪绾沅下意识想要辩解,可她张了嘴,却不知道怎么说,鼻尖下意识便酸涩了起来。
良久之后,她吐露一句,“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擅自行动,自作主张,绝对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情。
辩解什么?她已经没有脸可以辩解了。
纪绾沅垂下脸,就连身体也忍不住蜷起来,可还没有彻底蜷成鹌鹑,就被眼前的男人猛然带入了怀中。
他将她带入怀中的力道很大,抱得很紧,她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不等她让温祈砚松一些,便听到了耳畔传来低沉暗哑的质问,
“纪绾沅,你一心只惦念着你的麟儿。”
“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出事了,我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来啦,本章随机掉落拼好运小红包[彩虹屁]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