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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我…我只是让你亲我, 没叫你那么什么我。”


    她哼了一声,察觉到他的意动,松了一只环着他脖颈的手, 用红润的丹蔻戳着他的胸膛, 不允许他越界。


    又点名了说是只能亲,不能做。


    他看着她笑, 启唇时却是丢给了她一句冷冰冰的,“下去。”完全不为女色所动的样子。


    纪绾沅都愣住了, 她眨巴眼好一会,娇媚动人的眼珠子瞬间耷拉下来, 落成圆润的弧形,瞧着有几分清纯无辜。


    语气还很欠吻的问,“你真的不亲我嘛?”


    “谁要亲你。”清冷俊美的男子看着眼前冰肌玉骨的女郎,甩了她那么一句。


    “刚刚你还亲我了。”他分明就是想亲她的, 还装。


    都已经给他亲了, 还想怎么样嘛。


    “是吗。”男人似笑非笑,“纪大小姐有证据?”


    纪绾沅,“……”


    他是要让她主动吗?


    纪绾沅撇了撇嘴, 决定不跟他废话了, 准备主动凑过去亲他,以亲吻化解此次两人莫名其妙而起来的“干戈”, 可没想到男人居然躲开了。


    他躲开了?!


    她的唇瓣险险擦过男人的下颌。


    吃味吃得那么厉害,亲他都躲?!


    纪绾沅的气性上来,她学着他往日的样子, 白嫩的虎口掐着男人的面颊,挺起腰肢,低头覆盖上去。


    此刻若有人掀开车帘, 便会瞧见大刀阔斧的男人怀中坐着一个怀胎快六月的娇俏女郎,她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捏着他的面庞,正做着霸王硬上弓的专横事情。


    纪绾沅还是不怎么会亲人,虽然已经跟温祈砚亲过很多次了。


    所以一吻上她便伸.舌.头,可男人的牙关紧闭,她碰壁了。


    干脆就在他的薄唇上辗转反侧,学着他往日里亲她的样子,对着他的薄唇吮.吸.轻.咬。


    不得不说,纪绾沅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她难得的主动,还是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涟漪,男人的眸底渐见深暗,扶着她腰肢的大掌正在收拢。


    纪绾沅在外亲了许久,渐渐找到一些门道,快要顺着男人的薄唇往里亲的时候,忽然被他咬了一下.舌.头。


    猝不及防的吃痛,她迅速撤离捂着嘴巴,发出娇颤的呜咽,眸子里含水瞪着他。


    男人垂眸落下一片清冷,纪绾沅瞬间不再敢造次了。


    他分明意动了,居然还能够抗拒她的亲吻。


    这让纪绾沅想不明白,痛意过后,她的神情闪着幽怨看着他。


    温祈砚由着她看,也没跟她吵闹,将她从腿上抱下来放到另外一边,给她整理了裙摆,又捡起地上的书卷信笺,好像一个入定的老僧,不入凡尘动心。


    纪绾沅坐在旁边,就算是想要找茬都找不出来,因为总之就是憋了一口气。


    在此期间她瞪了温祈砚好几眼,可他对她理都不理。


    见状,纪绾沅越发憋了火。


    可就算是再生气,饿了也得用膳。


    她猫着身子爬下来,从旁边拿了食屉打开放到小几上,也不问温祈砚,自己就吃了起来,都是她喜欢吃的,而且还热着。


    用过饭菜,她心里的气勉强消了一些。


    正要收拾,旁边的男人却开始动作了。


    他把书卷放到另外一边,修长如玉的手指正在给她收拾残羹剩饭。


    纪绾沅瞧着他面无表情的俊脸。


    明明还在吃味,却依旧照顾着她。


    好吧,她心里的气消了一些,所以在温祈砚给她漱口擦嘴擦手的时候,她没有抗拒。


    只是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也不知道谁在跟谁较劲。


    的确如同温祈砚所说,接下来的几日都在马车上度过。


    入夜里会下马短暂扎营,但都是深夜,且过了青州,所经的地郡真的好冷,纪绾沅不用过分细致的易容。


    她捂着灰扑扑的斗篷跟在温祈砚身边,话都不用多讲,事情多半是他的随从青禾在做,倒没有人过多察觉她,在人前时,贺循和温云钦也注重做戏,并不会靠近。


    今日适才上了马车,又要赶路,纪绾沅对方向和路途并不熟悉,打算摒弃前嫌,刚要问温祈砚,还要赶多久的路才能够到幽州?


    可她方才要开口,忽然被他卷着腰肢带了过去。


    纪绾沅吓得眼睛瞪大,不等她看清楚,人已经被他扯过的软被给蒙住了脑袋,窝在角落。


    她刚要起身,男人丢了一句,“别动。”


    纪绾沅听到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她更不敢看了,整个人瑟瑟躲了起来。


    刺杀又来了。


    不是温祈砚安排的吗?他居然也要动手?


    就算是周围的人很多,纪绾沅依旧慌怕,她揪紧了软被,整个人完完全全缩在里面,像个小鹌鹑。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的声音似乎停止了,她闷得快要晕过去,被人掀开软被的时候吓得要叫,一只燥热且修长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巴。


    温祈砚回来了。


    纪绾沅捂得满脸是汗,简略的易容怎么都藏不住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睫又长又密,颤着抖的时候,显出姑娘家的脆弱。


    “没事了…”他摸她的脑袋。


    嘴上说的没事,纪绾沅却闻到了血腥味。


    “你——”


    她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疑问,“你受伤了?”


    “嗯。”看到她脸上惊惶失措又担忧的神色,温祈砚滚到嘴边的苦肉计三个字噎了下去。


    他语气低沉,略是一本正经,“对方厉害,打不过。”


    即便是慌得不行,纪绾沅的脑子却转了过来,她疑惑,“不对……不是你的人吗?”


    她没有忘记温祈砚之前跟他说,会有人行刺,是他安排来的。


    后半句女郎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扑洒,垂眸看,她很小一只窝在他的面前。


    “也有别的人。”男人脸不红心不跳道。


    纪绾沅愣了一会想起来他之前所说的后半句。


    他说这一路本来就有人行刺,他只是顺水推舟,铲除皇帝派来的人。


    “可你……”纪绾沅很担心。


    “我没事。”


    不多时,随从青禾上来了。


    他要给温祈砚处理伤势。


    可温祈砚却让他下去帮着贺循和温云钦处理残局。


    纪绾沅在这里,青禾的确没有久留便走了。


    温祈砚却没有叫她帮忙,自己动手处理伤势。


    纪绾沅看到他紧蹙着眉心,一声不吭抿着唇,拉开衣裳,露出伤口,旁边壁垒分明的腹肌若隐若现,看着莫名活色生香,却也…触目惊心。


    纪绾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势,往日里手指破点皮她都要哼唧,最严重的伤势来自于她和温祈砚行房,他总是喜欢在她的身上留下很多痕迹。


    但那些都是因为情.爱.碰撞出来的“伤势”,跟眼前这个怎么能够比。


    不仅仅是破皮流血,就连肉都翻着,看得她害怕又担心。


    温祈砚给他自己处理伤势的动作十分的粗鲁,一点都不像照顾她那样的细致,他简单的擦了擦血迹,倒上金创药,就好了…?


    纪绾沅连忙说,“你还没有包扎。”


    “没事。”他从旁边拿了外衫要穿。


    她连忙按住,仰头看着他,“这怎么能行?”


    就这样下去,万一伤势加剧出事那可怎么办?


    “你怕我出事?”他看着她问。


    “我……我自然害怕啊。”


    温祈砚要是出事,那她岂不是失去了依仗?虽然贺循也算是她们家的人,温云钦是她的好友,但温云钦的阵营不明,他可是皇帝派来监管的!


    但更深层次,是因为她和温祈砚有过无数次的肌肤之亲吧,他又事无巨细照顾她这么久,她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对他产生了些许依赖。


    “你要是死了,我也难脱身干净。”


    她嘀嘀咕咕的嘴硬一句,得到的是男人的一声嗤笑。


    纪绾沅接手旁边的药箱,重新给他上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不怎么会,动作小心翼翼,又轻又柔,像是给人擦痒。


    的确是这样,碰得他难受,“纪绾沅,你再磨蹭,一会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别人就要发现你了。”


    他吓唬她。


    谁知道她情急之下,想要加快力气,却不小心手重按到了他,这一会,温祈砚是真的难受了,他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纪绾沅吓得抬头看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低头凑上去,学着她娘和翡翠以前哄她的那样给男人吹了吹伤势。


    女郎饱满的唇瓣在他眼皮子底下,腮帮子鼓着给他吹气,她呼呼呼吹着,凉风卷着疼痛送过来。


    温祈砚说不上来那种滋味,又疼又有点爽。


    如果她要是生气了,指不定会更用力按下来,但也不是不可以。


    温祈砚捏着她的手腕,“可以重一些。”


    “可是刚刚都按疼了你。”杵在面前的小脑袋瓮声瓮气。


    “你听错了。”他直接否认。


    “而且你这样轻轻的处理,我更难受。”


    温祈砚攥着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给他擦拭边沿的血迹。教给她合适的力道。


    纪绾沅瑟缩着,又不能真的退却,只能不断适应着男人的力道,帮他擦拭。


    渐渐的,她上手了,他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还在牵着她,一直到包扎好了,温祈砚才松开。


    纪绾沅见状,松一口气抬眼的时候撞入男人幽深的眸子,她不自觉怔了一下。


    “……”


    马车在一处村庄前停下,纪绾沅不知道是哪里,旁边的人应该是打点好了,暂时落脚在这儿。


    庄户们看到一行人带着侍卫,穿着打扮都不简单,收了银钱没敢多问,收拾好地方给众人落脚。


    纪绾沅跟着温祈砚伺候,自然是同住一屋。


    她在旁边给他倒茶,听着他们议事,


    温云钦几不可察扫过她,话却是对着温祈砚说的,“真是难得一见,兄长居然受伤了。”


    “弟弟说的哪里话,既然是肉体凡胎,当然会受伤。”


    “若是传到京中嫂嫂的耳朵里,她必然要心疼了。”


    纪绾沅,“……”能别提她了吗?


    这几人一见面就呛,好烦好幼稚。


    贺循轻咳一声,打断其中的暗礁激流,插.话道,“中丞大人受伤,那自然是不好带着伤势赶路了,这两日我们就在此休整,顺便整顿人马。”


    “按照地势,我们目前应该在河东郡,眼下再赶一段时间的路,从翼州的城线走,便可以抵达幽州。”


    纪绾沅看着贺循所指的地图,又品出话锋里面的不对劲,但没吭声。


    简单用过晚膳,回房之后,四处静悄悄的,她还没有张口,温祈砚便已经瞧出了她的欲言又止,问她要说些什么?


    “你…你看出来了?”她这不是都没有表露么?


    他又温声重复了一遍,“要问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一直在路上耗时辰?”


    虽然一直养在京城,但她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大小姐,这些地势图,她也看过,更有计划离京游玩,盘算去哪里耗费多少时日,诸如此类,都是细细计较过的。


    可今日看那地图,回想出来的时日,仿佛有点…太久了。


    尤其是贺循说温祈砚受伤要养养,他的伤势包扎起来,走官道坐马车其实也不碍事,所以她才觉得,好像是故意的,故意在路上耗时辰。


    “是不是我哥哥那边……?”


    她不太确定要怎么说幽州的事情,因为她对于情况完全不了解,也无法插.手。


    “对,幽州的矿业开采已经接近尾声,如今要在路上拖延时日,也是为了混淆皇帝的耳目。”


    不仅仅是要混淆皇帝的耳目,纪凌越也要提防。


    其实在出京的时候,他的人和纪丞相的人分成了两路,早已经抵达了幽州。


    眼下要看着纪凌越与乌桓人的往来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他们在路上耽误,不过就是吸引视线而已。


    皇帝的人何尝不是呢?明面上跟着他们走了一批,另外一批也在暗中前往,不过,都被他派出去的人解决干净了。


    这些事情,温祈砚没有同纪绾沅讲。


    虽然他说得大半,可她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


    “是不是要开战了?”纪绾沅紧张问。


    “还不到时候。”


    但也差不多了,各方都在储蓄力量,蠢蠢欲动,若是开战,那便是几方势力的角逐。


    思及此,他的脸色也有几分凝重。


    “前些时日,我曾有考虑,将你送往安静之地修养。”


    一听到温祈砚说要送她走,纪绾沅立马就吓到了,“我…我不走!”


    “若你要送我走,我还不如回京城,回纪家呢!”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怎么可以把她送走?


    见她抗拒,他接着道,“但又怕你出事,所以我会一直带着你。”


    他看着她,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生气了?”


    纪绾沅不说话,将脸偏向另外一边,听着男人说话。


    没说生气,但摆出来的样子已经是很气了。


    他看着她的侧脸,抬着她的下巴将她给转过来,“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


    “所以不论发生任何事,你的安危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梦里难产的事情不会发生,我向你保证。”


    纪绾沅与男人对视,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忍不住抿唇,她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太怂了,所以端出大小姐的娇蛮架子。


    “那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否则…否则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真的吗?”他笑问。


    纪绾沅哼了一声,没有答嗯。


    “……”


    这两日京城动荡不安,便是处在后宅的温夫人都察觉出了异常,听到了一些风声。


    下面的丫鬟婆子们也在窃窃私语,说是陛下开始.操.练兵马不说,甚至还颁布圣旨,征壮年男子入军,这倒是没什么,只是征兵却不像是往年那样补贴银钱米粮了。


    不给银钱米粮,男子们自然不愿去,更何况皇帝还提高了征税,百姓家中壮丁若离开了,可不就剩下妻儿老母,届时少了助力,更交不上赋税了。


    所以街头巷尾,都在说这件事情,甚至有人开始闹事了,但在天子脚下,还没起事就被镇压。


    温夫人正在喝药,林夫人看着她一脸担心,“你这病怎么还不见好啊?”


    “我给你找的那个郎中,你可曾吃了他抓的药方?”


    按理说,吃了那药,三两日就会好的,毕竟郎中说了温夫人的病没什么大碍。


    可温夫人吃了这么久的药方,还不见好,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温夫人的病不好,就没有办法利用她去跟纪家的人纠缠,林夫人的心里可是急切。


    “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温夫人说,药一直都是在吃着的。


    林夫人已经开始怀疑温夫人在装病,莫不是察觉到林家的意图,所以做出这病怏怏的样子吧?


    见到林夫人实在担心,温夫人还特地去找人把药渣给拿来,说让她看,“你对我的关心,我自然受用,怎么会唬你?”


    林夫人今日上门带了郎中,原本想要等温夫人吃了药,再找关怀的借口给温夫人看看,她这病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温夫人居然派人去拿今日熬的药罐药渣,林夫人也不推辞了,直接引入郎中,说她也不懂,便让郎中查看,再给她把把脉。


    想着也是好意,温夫人便没有推辞。


    可没想到,郎中看了,居然说药不对劲。


    温夫人蹙眉,“什么不对?”


    她这两日吃着药,味道可都是一样的啊,哪里不对?


    “敢问夫人,这药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这并不是我之前给夫人所开的药方。”


    他挑出几味药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开过这几味药,还拿出了方子,对照给温夫人看。


    温夫人的神色在当下变得凝重,她让人去把剩下的药给拿来。


    可这没煎的药包,又是跟郎中所开的药方是一样的。


    郎中很机灵,他提议立马让人当着两位夫人的面煎了他所开的药方,再请温夫人尝尝汤药味道是不是一样的?


    温夫人一尝,脸色都变了。


    居然有人敢在她的药里动手脚,到底是谁!


    是要害她,置她于死地吗?!


    林夫人眼珠一转,刻意说,“阖府上下这都是一家子的骨肉,是不是下人们弄错了?不小心添了几味药进去?”


    若真的只是添了几味药进去,怎么之前的药味都是一样的?


    这个说法根本就不通。


    一家子骨肉,这温家上下,的确都是一家子骨肉,除却……纪绾沅之外。


    只有她不是。


    但她离开温家也有些时日了,会不会是为了择干净自己,换了她的药就跑了?


    温夫人顺着林夫人的话在心里想着。


    此时此刻,就算是林夫人的说不通,温夫人为了周全面子,给旁边的老妈妈使了一个眼色。


    对方接了话茬,立马说应当是这样的。


    还讲她回头就去问问,这煎药的小丫鬟如此不细心,果真是该打。


    后续,林夫人识趣没有多留,慰问了温夫人几句,带着人离开了,静等着过些时日这件事情在温家怎么发闹,她再来添火加柴。


    温夫人立马派人去找温父回家。


    叫了温青菱来,把阖府上下伺候经手的小丫鬟们都叫过来逼问,可就算是问了,依旧摸不出什么门道。


    温青菱适才去了账房,不曾亲眼看到,但也得知了事由。


    她安慰着温夫人消气,“父亲很快就回来了。”


    说话间,温父已经到了。


    温青菱连忙站起来,“父亲,母亲她……”


    温父抬手制止她的后话,“这件事情为父已经知道了。”


    温青菱想说,会不会是纪绾沅干的?但想到温祈砚的警告,并不敢贸然提起她的名字。


    “老爷不在,我这条命都要被人给害了!”


    温父呵令下人不许乱说话,也不准议论此事,随后屏退了众人,他跟温夫人说,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


    “什么误会?”温夫人问。


    “我已经找了太医来看,这件事情我会给夫人一个交代,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温夫人却还是忧心忡忡,面色凝重。


    温父哄了她许久,让温青菱看着,这才离开去南书房。


    那边早有人在等候。


    看到此暗卫,温父冷脸,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斥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暗卫拱手,如实相告,


    “属下奉大公子所托,拖延夫人的病症,不敢有误。”


    温父呵呵一声,“他如今真是被一个女人迷昏了头,连他的生身母亲都要下手了?!”


    面对温父的责问,暗卫依旧不卑不亢,照时回答,


    “这药并无毒性,只是会让夫人的病好得慢一些。”


    今日温夫人若不是突然叫人拿正在煎的药渣,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不会暴露,但大公子也交代过,若是暴露,那便实话实说,无需客气。


    “这是他亲娘!”温父拍着桌子责斥。


    暗卫一板一眼堵了回去,“大公子交代,纪小姐所怀,也是大人您的亲孙子。”


    温父,“……”——


    作者有话说:来啦[彩虹屁]过一下剧情章,国庆会有加更滴。


    这章随机掉落50个拼手气小红包哟~


    第72章


    真是个逆子, 离开了京城也不叫人省心。


    温父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将逆子两个字用在他最引以为傲, 持重沉稳的儿子身上。


    他到底是何时开始变的?居然变得这么面目全非, 这么陌生,连他亲娘都能下手, 他不是最厌恶纪家女了吗?


    面上装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却如此有失偏颇。上次让他分清楚孰轻孰重, 他就是这么分的?


    温父在得知消息,回府的路上便已经让人拿了药去找太医看。


    这药的确是对身子骨没有坏处, 只会拖延病情。


    但,是药三分毒!


    这些时日忙着前朝的事情,后宅完全顾不过来,没想到居然就出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情。


    左边是娘子, 右边是儿子。


    温父勉强冷静下来, 想了想,还是找儿子问罪,他接着没好气的斥问,


    “纪绾沅不是已经回纪家休养了吗?”


    他是怕温夫人和纪绾沅婆媳碰上产生矛盾还是怎么的?


    可就算是碰上, 闹了起来,总不至于像他跟温云钦那样动手打起来吧?!


    思及此, 温父又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上一次,他就不应该放之任之, 任由温祈砚跟温云钦打架而后不管。


    当时他真是后悔,居然只找了温云钦谈话?信了两人是在切磋武艺,还觉得是温云钦为着两家结亲的内情在找事情, 眼下回想,恐怕温祈砚的问题才是最大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就没有怀疑到温祈砚的头上?当真是被他那副沉稳持重的冷淡脸给骗到了。


    “他还做了什么?”温父厉声问,“恐怕不止于此吧!”


    “其余的事情属下并不知情。”面对温父的威压,暗卫并不害怕。


    温父细细想了想,依旧很生气地问,“夫人的病究竟跟纪家大小姐的身孕有什么关系?纪家大小姐怀的是温家的骨肉,夫人定然是希望她好生产育,温家也会保全这个孩子。”


    暗卫回说,“大公子讲了,纪小姐怀的是温家的骨肉,温家人自然希望她好生产育,但旁人就难说了。”


    旁人……


    温父琢磨着这两个字,想到今日上温家门,带来郎中的林夫人,登时眯眼,“他忌惮的是林家人?”


    “大公子说,林家的人奉承圣命想要谋害温家子嗣,碍于林、纪两家没有交情往来,要想此事不动声色完成,必然会从温家下手,青菱小姐和夫人同林家人历来亲密,需要提防。”


    奉承圣命四个字重重地捶在温父的心上,他的面色变得很是凝重。


    先不说别的,陛下容不下这个孩子,温祈砚却要保全这个孩子,那不就是跟朝廷,跟陛下作对吗?


    温父又问,“陛下究竟是容不下这个孩子,还是容不下纪绾沅?”


    两者的区别可大了。


    没承想,这逆子居然未卜先知,晓得他要问什么,径直让他的手下来了一句,“大公子说了,没有区别。”


    被堵第二次的温父,“……”


    他开始躁了,“怎么没有区别?纪绾沅姓纪,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那就是姓温。”


    他说没有区别,是不是反了!


    温父面上如常拧眉,心中慌得七.上.八.下。


    偏偏温祈砚人不在京中,温父想问都找不到人问,不仅仅他不在,就连温云钦都不在。


    “大公子让属下告知您一句话,若非说有什么区别,那便是纪小姐本人比她肚子里的孩子更为重要,大公子要保全的人始终都是她。”


    听到这句话的温父直接眼前一黑,无异于天塌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温祈砚摆明要保纪绾沅,甚至于暗戳戳跟皇帝作对,开始违抗圣命了。


    下意识之间,温父就要提笔写信,命令温祈砚折返,呵斥他停止手上正在做的一切。


    可刚刚坐到案桌前,提起笔蘸墨,他立马就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冷汗津津。


    温祈砚去往幽州,可是纪兆提议,皇帝恩准的,他下幽州一事牵扯甚广,此刻要是突然召他回京城,岂不是打草惊蛇吗?


    何止是打草惊蛇,简直就是天塌地陷了。


    温祈砚若是半路折返,皇帝一定会问责温家。


    林夫人今日带着郎中离开,过两日那个不孝逆子就被他给叫回来,没心眼的人都觉得有猫腻,何况是林家?


    届时林家上奏,以皇帝的多疑,搅黄了幽州矿业一事,必然会下令彻查,顺藤摸瓜,抽丝剥茧,会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用脚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闹到那个地步,温家怎么保得住?温家就算是保住了,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温家成为众矢之的,纪家越发得到喘息之地。


    绕来绕去,温父总算是想明白了,温祈砚命人换药一事,他是方方面面都想好了的,若是没败露,便可暗中阻了林家想要借温家跟纪家往来,对付纪绾沅及她腹中胎儿一事。


    要是败露了,温夫人一定会找他处理此事,届时那不孝子留在京城的人再跟他摊牌,令他想明白一切,得知了温祈砚真正所站战队的阵营。


    他知道他这个父亲要脸,要保全温家,一定会碍于夫人,碍于皇帝对温家的监视,碍于林家的虎视眈眈,忍气吞声。


    且,就算是不想淌这个浑水,都必须要淌。


    为了保全一切,不仅会咽下这口气,还会帮他周全所有,阻止林家想要借温家和纪家往来趁机谋害纪绾沅腹中胎儿一事。


    他在用温家百年根基给纪家女的安危胎象添砖加瓦。


    他这是盘得方方面面,将他这个父亲算尽了啊。


    彻底回神,幡然醒悟之后,温父猛然想到之前跟他许多次的交谈。


    他让他这个父亲去阻止皇帝问责纪家,还说得尤其冠冕堂皇,为朝廷为社稷,口口声声大义凛然,实则根本就是在为纪家采矿拖延时间!


    再往前追溯,谈及他和纪家女的感情,说了只是欲没有爱,问他有没有想清楚了,他当时一脸讳莫说清楚了,多谢父亲助他明悟。


    恐怕悟的不是无情,而是情根深种,他知道他翻不过情.爱.浪.潮了,便开始为了得到纪家女盘算一切,开始上纪家的船!因为他知道,要想要跟纪家女在一起,就必须要为她付出。


    何止是付出,为了纪绾沅,他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明里暗里,把纪家和温家绑在一起,盘算着他的父亲,为的就是让他这个父亲在他离开京城的日子里,为纪家保驾护航,令他心爱的女子高床软枕,夜夜好眠。


    真是好心计!好谋算!


    这就是他寄予厚望,聘请名师教出来的好儿子,为了一个曾经怎么都看不上的女人反了天了。


    疯了。


    想着想着,温父再怎么沉稳,也忍不住愠怒到砸了手上的笔墨,这两日御史台案子堆积如山,他忙得团团转,回家之后又骤然得知这么一件事情,简直叫他心烦不已,开口让温祈砚的人滚蛋。


    暗卫恭敬捡起地上的笔墨归置一边,而后离开。


    “……”


    温夫人一直在等着温父的交代没有休息,听人说温父在南书房发了好大一通火气,怎么都坐不住了,要起身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走到一半,碰上了过来的温父,那脸难看得犹如锅底黑。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温夫人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温父上了年岁以后,很少动怒,多半都是温和笑着,这么多年第一次黑着脸,就好像栽了一个天大的跟头,却又不得不认栽露出的苦相。


    见到温夫人,窥见她脸上的担心,温父立马收敛神情。


    “就是…朝廷的公务太多,一时心烦意乱。”怕温夫人追着问,他立马转移话茬,“夫人的病还没有好,怎么出来了?”


    “太医说了你吹不得风,先回房……”


    待转回了庭院,温父屏退了身侧伺候的人。


    他先是问了温夫人,这两日林家的上门,除却找郎中,可有说些什么?还有那郎中,林家的人是何时找来给她看病的?


    “老爷怎么突然问这些?”温夫人不解,尤其是温父问话时面色凝重,仿佛事态很严重。


    “我也不瞒夫人,此事关乎纪家,关乎社稷,所以请夫人一定要事无巨细。”


    “关乎纪家和社稷?”温夫人吓到了。


    “是。具体内情一会我再跟夫人说,夫人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不仅仅找了温夫人问,甚至派了手底下的人去暗中盘查,尽管温祈砚那边的人已经给了具体的内情消息,温父依然心烦,看到他的人就烦。


    为了一个女子,连他爹老子和娘母子都算计,想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偏偏是自己亲生的。


    温夫人回忆想了想,把这两日林家上门相关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温父听罢,脸上凝重不减。


    温夫人也不是傻子,立马就问,“难不成林家的人不怀好意吗?”


    她压低声音,“是不是因为世家的争斗,所以才……”


    她更想问的是,她吃的药方子,难不成是林家人自导自演的手笔?是林家人下的药换的药?


    可她还没有说出口,林父便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些什么,直言道不是,“不是林家人做的。”


    温夫人松了一口气,毕竟两家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往来,往日里说说笑笑,互相帮忙,若真是林家人做的,真叫她寒心不已。


    她庆幸的同时,完全忽视了温父复杂的神色。


    这口气还没松,便听到温父说,


    “是祈砚换了你的药。”


    温夫人,“?”


    温夫人愣了许久,以为自己听错了,颇有些许啼笑皆非,“你说什么?”


    温父本来不想说,仔细想了想还是说了,免得林家的不安分,在背地里嚼舌根,届时真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情来。


    干脆就一次性说个清楚,让温母心里有些数。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的药…其实是祈砚换的。”


    即便是听清楚了,温夫人也不相信,“老爷,你就算是要说笑,也不至于把祈砚给牵扯进来,这件事情关祈砚什么事情?他都不在京城…”


    话是这么说,温夫人心里忽而想到适才温父所说,她中药一事关乎社稷,关乎纪家。


    关乎纪家……


    “这件事情不会跟纪绾沅有关系吧?”温夫人反问。


    若真的是温祈砚做的,除却跟纪绾沅相关,温夫人再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温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的确是跟纪家女有关,但她也完全不知情。”


    担心温夫人记恨上纪绾沅,温父说话斟酌了一下。这婆媳之间的关系也得注意一二,免得闹成了仇人。


    “老爷你说这种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温夫人让他说清楚一点,别云里雾里,听得人难受。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温父事无巨细跟温夫人解释了一遍,从两家结亲的内情到温祈砚换药的事上。


    温夫人听得目瞪口呆,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温父就在旁边陪着,给她时间消化这件事情。


    过了小半炷香,温夫人还是不说话,温父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应声,怕是被吓傻了,真的吓到了。


    温父连忙叫人去端一盏参汤来,亲自搀扶着温夫人回了房。


    直到躺下,喝了小半碗人参,含了几片人参,方才缓过来。


    温父就在旁边陪着,给她顺着气,拍着后背。


    “这件事情我本来想瞒着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母无情打断,“瞒着?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温夫人横眉冷对,温父立马闭嘴。


    “要不是我被换药,你还想要瞒到什么时候?!”温母有些许崩溃。


    没想到,内情居然是这个样子。


    当初她深信不疑,以为是温祈砚酒后乱性,糟蹋人家姑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后面温父跟她说两家结亲有内情,现如今又加入了林家。


    林家要谋害温家子嗣,直冲纪绾沅,还是奉的皇命,温祈砚再捆绑温家纪家…


    就连她被换药,居然也是计划当中的一环。


    他真是喜欢极了纪绾沅,否则也不可能谋算到这个份上了。


    “我这不是怕你承受不住嘛。”温父安抚着她。


    温夫人吐掉嘴里残留的人参片,“你…你们父子两人简直就是一样的!”谁也别说谁。


    温父,“……”


    他和那个逆子怎么能一样?


    温母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温父再也不敢计较,忙说都是一样的,都是他的错,任打任骂绝不还手还口。


    让温夫人有气就撒,不要将气都憋在心里,免得气坏了身子


    温母的确哭着跟他闹了,闹了半个时辰,吃了些东西,又喝了半碗汤药,她才没好气问温父,接下来要怎么办?


    “圣上真的要铲除纪家了吗,那我们温家又要如何自处?”


    就算温祈砚不捆绑温家,以他对纪家女所用情意之深厚,纪家出事,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脱身干净。


    想到温祈砚过往没跟纪绾沅成亲的时候,那种冷脸,那种高高在上,现在栽成这样,简直就是孽缘。


    温父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照常跟林家往来,但不要带着林家的人上纪家的门。”


    “纪绾沅那边怎么办?”


    温夫人担心,总要慰问一二吧?别到了生产的时候,她这个做婆母的不闻不问,那像什么话?


    “没事,她就在纪家,纪家的人会照顾好她,届时你的病好了,我带着你过去探望。”


    “林家与我们真的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说实话,即便是奉皇命,温母也很寒心,两家的交情摆在这里,可林家的人居然要谋害温家的后嗣,到底是一条人命,不,搞不好就是是两条人命。


    女人生孩子,那可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真要是出些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寒心归寒心,温夫人却也清楚,世家高门,利益至上,只要利益犯冲,纵然是亲人手足也会翻脸无情,更何况是朋友呢?


    见她伤感,温父又宽慰了许多句,再次叮嘱了温夫人这些时日绝对不能够露出马脚,随意找个借口敷衍了林夫人,绝对不能攀扯上纪绾沅和温祈砚。


    “老爷,天下真的要大乱了吗?”温夫人问他有没有听到外面征兵的旨意。


    “百姓闹得沸沸扬扬,我又在官场之上,如何听不到?”


    御史台的事情他还没说呢,皇帝为了征税,不断剥削百姓,古往今来,京城都是最富饶之地,现如今居然有人要往外搬了,可不是要乱了吗?


    之前温祈砚跟他提“三案”道皇帝处事荒谬,他说人人都有私心,眼下,这私心不断被放大,凌驾在百姓之上,温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觉得无能为力。


    事态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他总不能让皇帝按照他一个御史大夫的想法去做事吧。


    更何况,皇帝已经怀疑温家,如今最倚重的是方家,方家女儿多,多数都塞到后宫去了。


    夜里枕边风吹着,还给皇帝找了炼丹做药的道士,借此笼络帝心,很是得脸。


    “老爷,你不会有事吧?”温夫人又问。


    “不会,最近御史台的事情多,我虽然忙碌,但也算是变相脱了身。”就是不好周旋。


    至于纪家的事情,让温祈砚自己去处理,他不是厉害吗,算得这么尽,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弄不下来的?


    皇帝翻堆积的旧案,面上说得好听是处理贪官污吏,实际上都是为了让世家各族掏钱补空,充盈国库。


    温夫人叹了一口气。


    翌日,林家的人上门了,温父不在家。


    林夫人小心观察着温夫人的脸色,说她夜里怎么都睡不好,害怕温夫人出事,又害怕她的自作主张给温家找了事情,坏了两家的交情。


    温夫人心里撇嘴,面上对她依旧如同往日里那般热忱,“你我两家之间多少年了啊!情谊深厚,你怎么这样想呢?”


    “要不是你啊,我至今蒙在鼓里,恐怕要被人谋害了!”


    温夫人说林夫人要是不来,等她的病好了,她也要亲自备办厚礼上林家门去,好好感谢她。


    瞧着温夫人的神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什么破绽,林夫人略略放心,“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处理好了。”温母叹气。


    “是家里的一个小丫鬟干的,先前她做事不麻利,又正巧撞到我不爽快的时候,我罚了她几个月的月钱,谁知道她居然怀恨在心,换了我的药,昨日拷问出来,便被我给赶出去了!”


    温夫人提到“这件事情”捂着心口很生气,旁边的老妈妈连忙劝她保重身体,一个丫头片子,不值当生气的。


    “这丫鬟真是不要命,居然做出这样谋害主家的事情,怎么不送到官府去?”林夫人有些不信。


    “太医说她换的药只是拖延了我的病症,没什么大碍,还是算了吧,京城最近事情频发,闹到官府,丢人现眼,叫人笑话,算了算了…”


    温夫人摆手捏着眉心,“对了,你也别往外说啊。”


    林夫人点头,“…好,我肯定不会往外说,我就是觉得一个小丫鬟怕是没有这样的胆量,她背后会不会有人指使?”


    “我平日里从来不与人交恶,想来没什么人这么歹毒,非要我这条老命吧。”


    温夫人背地里阴阳怪气,面上装得和善,林夫人隐约觉得她在含沙射影,却又抓不到证据,只能听着,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你说得是,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保重身子,按时吃药,快些好起来。”温夫人不追究,林夫人也不能越俎代庖,叮嘱她仔细些。


    只有温夫人好起来了,才能够借她往来纪家。


    “念曦那姑娘呢?”温夫人问她怎么没来?


    林夫人笑,“最近她去寺庙烧香了,说要去给你求个平安符呢。”


    平安符?


    得知两家利益对冲之后,温夫人心里五味杂陈,到底没说什么,感叹了一句,“她真是有心了。”


    “……”


    几日后,温夫人渐渐痊愈,病态消退。


    不仅仅是温夫人好起来,就连远在京城之外的温祈砚也好了大半。


    皇帝来了书信慰问催促,他再不能拖延,一行人收拾齐整,预备上路了。


    纪绾沅坐上马车,看他展信瞧得认真,瞥眼偷偷看着。温祈砚发觉她的小动作,看完之后,把信笺放到她的手里,“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我哪里要看了?”话是这么说,她却没把书信还给男人。


    她哼了一声,口是心非展开皇帝手信。


    信上催促,温祈砚此行必须加快速度,命他势必要拿下幽州之地,甚至…还要铲除她哥哥?!


    “皇帝要杀我哥哥?”


    “是啊。”温祈砚看向她,“舅兄的身份暴露了,娘子跟他朝夕相对十多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纪绾沅没有闻到隐约漂浮的醋味。只疑惑,“我哥哥不就是我哥哥,还能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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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真的不清楚?”


    温祈砚看着她的玉白小脸, 手里摩挲着温家寄来的信,没有展开。


    纪绾沅依旧疑惑,她小心扶着肚子, 微微歪头, “我清楚什么?”


    话本子里有交代哥哥的身份吗?没有。


    她梦到的多是在温家难产,纪家满门被抄的事情。


    至于哥哥……哥哥能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正当她思忖期间, 温祈砚忽而伸手过来,纪绾沅躲避不及, 等她要躲的时候,才发现男人是要帮她整理衣襟, 她刚刚扶着肚子坐下,压到了斗篷。


    “躲什么?”见她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情,他问。


    纪绾沅嘀嘀咕咕抱怨,“谁让你突然伸手来碰我?”


    话是这么说, 对付温祈砚的靠近, 其实她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否则也不至于躲避不及。


    她不想要跟他掰扯这个,追问, “我哥哥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你说啊。”


    她别过脸, 离他的手远了一些,目光有意无意盯着男人指骨轻点的另外一封信, 忍不住在想难不成也是朝廷送来的?但看着又不太像。


    温祈砚还没打开,她不能从他手里抢,或者直接跟他要, 那岂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


    话说回来,对于哥哥,他不就是父亲收养回来的义子?


    当初听母亲说, 是父亲在路上捡回来的,瞧着人可怜,她又没有兄弟姐妹,干脆就把人放到跟前养,跟她做个伴。


    “舅兄是乌桓人。”


    “乌桓人?”纪绾沅蹙眉重复道。


    乌桓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在幽州附近,父亲是那边捡的他?


    “对,乌桓少主。”


    听到少主二字,纪绾沅一顿,“!”


    哥哥若是乌桓少主,那跟朝廷岂不是天生的敌对关系,难怪皇帝要温祈砚铲除他。


    “我爹爹他——”


    纪绾沅话还没有说完,温祈砚却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反问道,“娘子觉得岳父大人会不清楚舅兄的身份吗?”


    “我爹爹他知道?”


    温祈砚没有回答,瞧着他冷淡如常的神色,纪绾沅鼓了鼓腮帮子。


    答案显而易见了,爹爹是知道的。


    “我娘也知道吗?”


    “岳母也知道。”温祈砚回答。


    纪绾沅黛眉拧得越发厉害,“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爹爹和娘亲瞒得也太好了吧!


    朝廷忌惮纪家,会不会跟爹爹收养兄长有关系啊?


    兄长若是乌桓人,爹爹和娘亲为何要收养他为义子,这些年乌桓虽然没有跟朝廷动火开战,但关系很是僵硬……


    见她蹙着黛眉埋头苦思,温祈砚慢悠悠补了一句,“岳父大人也是后来才得知舅兄的身份。”


    纪绾沅抬眼看向他,为求确认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在收养哥哥之前,并不曾得知他的身份了,是收养之后才清楚他是乌桓少主。”


    “对,岳父大人是后几年发觉舅兄乃乌桓人,近几年得知他是乌桓少主。”


    “那我爹爹就不算是主动……”她想表达不知者无罪。


    温祈砚一句旁人不会这么认为就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是啊,旁人才不会听你分辩那么多呢。


    旁人只会说,当朝丞相认乌桓少主为义子,包藏祸心,其罪当诛。


    纪绾沅埋头苦思一瞬,想到一件事情,目光很是不满投到温祈砚身上,“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挑眉,“离京之前,岳父大人亲口告知我的。”


    闻言,纪绾沅的心里忍不住咕噜咕噜冒酸泡泡了。


    爹爹如此信重温祈砚,简直要越过她了。


    不!是已经越过她了。


    爹爹都没有告诉她!


    要不是温祈砚说哥哥是乌桓人,她至今还蒙在鼓里,她居然是温祈砚这个外!人!说了才知道的。


    爹爹未免太厚此薄彼了,要是还在京城当中,她肯定要去闹了。


    “我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过青州,赶快马到翼州边界,风声呼啸吹得马车帘子狂打车框,纪绾沅不用太担心她的声音会被旁人听见。


    总之,此刻就是很不爽。


    “娘子吃味了?”


    “怎么了,不行吗?”温祈砚这个混账王八蛋,把她爹娘都给笼络了,要给他们当儿子吗。


    男人却笑,“次次都是我吃你的味,如今总算是风水轮流转了,真是难得。”


    尽管只是因为她的亲眷,她才吃的,吃的还是她父亲的味,但有总比没有好。


    纪绾沅眨巴眼怔住,“……”


    “你不要转移话茬!你究竟给我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说话啊。”


    “怎么,看了朝廷的密信,你就不担心舅兄了?”


    纪绾沅撇了撇嘴,“天高皇帝远,有什么好担心的?”


    哥哥是那么好除掉的吗?况且他若真的是乌桓少主,更不好动了。


    她问,“你既然已经在帮我们纪家做事,还会伤害我哥哥吗?”


    他看着她扬起来的小脸,披着毛绒绒的斗篷,唯独没有戴兜帽,衬得整张面庞小小的,近来养得比较好,又没有赶路,她脸上的肉总算是养得长起来了一些。


    温祈砚看着看着,忽而伸手,捏着她的腰肢,将她带过来。


    纪绾沅要反抗,但因为肚子大了,上下马车都需要人搀扶,哪里能够跟他抗衡?只能活生生被人捉到怀里。


    他抱着她,看着她雪白的后颈,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


    原来这就是温香软玉。


    “你放开我。”虽然前些时日温祈砚也曾跟她同床共枕,但因为他受伤,几日不曾有过这样的亲密。


    落到男人怀里的时候,纪绾沅莫名有些诡异的颤栗。


    她都不知道,她在颤些什么,就是有些许慌,还有点口干舌燥。


    大抵是因为温祈砚的身量太高了,怀抱又宽阔,她怀胎近六月,肚子隆起得好大了,加之长胖了不少,她越发感觉到自己行走笨拙,可跟他这么一对比,简直像个小虾米。


    他的怀抱不仅宽阔,甚至炙热,就像是一个火炉,即便是隔着斗篷和衣裳,她的后背贴着他,她依旧能够感受到男人胸膛肌里的纹路走向。


    硬.邦邦的,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也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


    他强有力的心跳震着她。


    “你…你干嘛?”


    他调整了抱姿,就像是在抱一个孩子般抱着她。


    纪绾沅说她要下去。


    温祈砚却一本正经,挺.着他那张清冷如常的脸说,“如果你再动,我就亲你。”


    纪绾沅,“……”


    “温祈砚,你真不要脸。”


    他置若罔闻。


    她还是挣扎着要下去,没想到他说到做到,掐着她的腮帮子就亲了下来,纪绾沅要抵触都反应不过来。


    他一手束缚着她,一手捏着她的面颊,亲入她的檀.唇,卷着她的舌头吮.吸,反反复复的搅.弄,亲了许久不说,还退出的时候咬她。


    纪绾沅吃痛睁大眼睛,说话有些许含糊磕绊,“你…你居然敢、敢咬我?”


    男人微微勾唇,但笑却不接她的话。


    眸色幽幽看着她,眼神深邃得仿佛要将她给吸进去,又或者将她囫囵个吞了。


    纪绾沅想骂人都不敢,舌.尖.上被咬的痛感依旧存在,她抿唇,又可怜又娇气看着他,幽幽怨怨,仿佛有无数的小钩子引诱着他,可她本人浑然不觉。


    男人伸手,用指腹抚摸过她的眉眼。


    纪绾沅这一次先一步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即将落下,他又要亲她了!


    她用力捂住她的唇,甚至开始偏脸躲避,动作又快又急切,以至于鬓边的绒兔坠簪步摇都跟着晃动。


    男人的大掌轻而易举将她的脸蛋给掰正,又用虎口钳制住,再去掰开她的手。


    纪绾沅呜呜呜转着脸挣扎着,浓密卷翘的睫毛扑闪,脆弱又可怜,透着蝴蝶振羽的易碎感。


    可怜的确是可怜,但更想让人亲她了。


    最好亲得她泪光满溢,娇.喘.不断。


    纪绾沅的.喘.息也很好听。


    她娇气又嚣张,特别喜欢哭着骂人,骂得他很愉悦。


    思及此,意.动之色越发浓郁,纪绾沅就在他的腿上怎么会感受不到。


    她不能松手,就用眼神不断抗拒,示意他不准亲下来,如果他亲下来就要生气了,就要弄死他。


    她的身孕过了六个月,就算是很想,他也不会在马车里跟她胡来。


    但亲亲总可以吧?


    他捏着她脆弱纤细的腕骨,按住了穴位甚至都没有用力,她立马就吃痛松开了,就连嘴巴也啊呀张开。


    温祈砚顺势吻入,她的两只手腕都被他给捏住。


    即便是成为待吻的羔羊,怀中的人依旧没有放弃抵抗,她不断挣扎,也不怕暴露了,居然叫救命。


    温祈砚勉强退出,纪绾沅还以为他害怕了,才会松开她。


    没承想,他的鼻尖与她的鼻尖相触,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身侧,她心中感受到的口干舌燥越发厉害了,忍不住噎了一口沫。


    “沅儿叫得这么大声,是要贺循跟钦弟过来听吗?”


    他不只是叫了她的闺名,甚至还说了很不要脸的一句话。


    纪绾沅红着脸喘着气呸他,“温祈砚,你无耻。”


    “嗯,还有呢?”


    他随口淡淡应着。


    纪绾沅,“?”他不生气吗?被骂了居然还不生气,反而笑。


    他到底要做什么?他疯了吗?


    “色.欲.熏心的.骚.男人!”她压着声音斥责他。


    男人也低声笑开,看着她,“还有没有什么要骂,若是不骂,我可要接着亲你了。”


    纪绾沅让他滚,可是滚字还没有说出来,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倾身亲下来,纪绾沅跟猫一样呜咽一声,只能被人困在怀中,为人鱼肉。


    她两只手从抵抗到无助的抓着男人的衣襟,没几个回合就被他给亲软了。


    娇娇依附在他的胸膛前面,耸吸着鼻尖,瞳眸当中又气又恼地包着一汪泪。


    温祈砚又啄吻了一下她的鼻尖。


    他笑着抚摸她的唇瓣,只是亲一下,居然就肿了,甚至都没有怎么用力。


    想问他发够.兽.性.没有?显然没有,因为她才喘了几口气,又被他给亲了。


    这一次的吻,因为温柔而显得格外缠绵,他卷带着她,让她无形当中也沉浸进去。


    纪绾沅眼角的泪滚落,砸到两人正在交缠的.吻.上。


    又被他给卷带吃掉。


    他居然吃她的眼泪也不嫌弃.咸.和脏吗?


    纪绾沅如此想着,很快她又回神了。


    温祈砚连……连她那个什么都吃,眼泪算什么,这个死.变.态!


    哼。


    他察觉到她在走神,加重吻的力道。


    纪绾沅承受着这个用力的吻,整个人止不住的往后仰,就连细.颈.都拱起,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汗珠。


    纪绾沅感觉到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他松开了她,任由她大口呼吸。


    垂眸往下吻去。


    她的斗篷被温祈砚给解开,他居然隔着衣襟,吻她.心.口之上的.柔.软。


    纪绾沅觉得有一股热意在涌动,腿.忍不住抖了一下。


    “呜……”她发出小兽一般的哭鸣。


    温祈砚却还在亲,他不仅亲,还咬她,即便是轻咬,她也受不了。


    她的本意是想要抬手抓挠他的脖颈,令他停手,可没有想到温祈砚根本就不怕她的“攻击”,她下手没有轻重,直接挠到了他的侧脸之上。


    温祈砚微微一顿。


    纪绾沅眸光潋滟,看到男人的侧脸留下了她的抓痕。


    “……”


    她看了他好一会。


    男人的眸色太深暗了,被欺负的人明明是她,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有些心虚,挪开了目光。


    良久之后,纪绾沅的呼吸平稳,他抱着她坐正,先是给她整理,才接着整理他自己。


    马车之内烧了银丝炭,好热。


    她甚至想要掀起车帘透透气。


    纪绾沅感受到他的“强势”,再看他的脸,清冷禁欲。


    谁能想到,他刚刚在做.那.样的事情。


    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温祈砚。


    男人就好像会读心术,“骂我?”


    纪绾沅先是心下一惊,而后直接承认,“怎么,你敢做还怕人骂你吗?”她又呸他不要脸。


    温祈砚笑,“的确是有一些。”


    何止是有一些。


    他抱着她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纪绾沅端坐在他怀里,怕他又开始发疯亲人,没跟他闹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呜呜呜。


    算了算了。


    看着她憋屈到鼓起来的腮帮子,温祈砚伸手捏了捏。


    两人没有再说纪凌越的事情,温祈砚从旁边拿过信笺,拆开第二封书信。


    纪绾沅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他抱着她拆,那就不能够怪她看到了。


    纪绾沅在心中如此想着没说话。


    居然是温家人寄来的信笺。


    温父写的,书信没有前一封那么多的字。


    寥寥几语,一眼就可以扫完。


    温父道家中的事情他已尽知,会在京中周旋回.握,尽力稳住局面,让温祈砚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纪绾沅看到这四个字,若有所思。


    温父是不是知道温祈砚投靠她们家了?他这是不仅知道了,甚至还帮着温祈砚打掩护吗?


    字里行间似乎是这个意思的。


    是的吧?


    若不是的话,他怎么会突然让温祈砚好自为之呢?


    更何况,这一封书信看起来颇为“咬牙切齿”,字迹“拐弯抹角”之间所用力道之大,简直“力透纸背”。


    就好像十分恼怒,却又无可奈何,最终“磨刀霍霍”写下这封书信。


    纪绾沅转头,看着男人俊逸出尘的侧脸,“你做了什么?”


    “公爹的书信看起来很生气,他是不是知道你投奔我们纪家了?要把你逐出家谱祠堂,否则怎么会让你好自为之?”


    “娘子的口吻听起来很是幸灾乐祸,我被逐出家谱祠堂,你就这么高兴?”


    纪绾沅当然不能说她高兴了,她笑着说反话,“我才没有,我自然是为夫君伤心的呀。”


    “伤心还笑?”他又捏她的脸。


    纪绾沅哼一声,打掉男人的手,立马拉下脸,“你不要动手动脚。”


    “就不想听京中发生的事情了吗?”他给怀中人下饵料。


    纪绾沅耳朵立马就竖起来了,但她嘴硬,“不想听。”


    “好,那我不说了。”


    话落,她立马就转过去瞪他。


    下一息,她也是气了,脱口而出,“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找小叔问。”


    小叔两个字方才开口,男人本就清冷的面庞瞬间转为森寒。


    纪绾沅在他怀中都察觉到了阴沉,“那个……”


    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话没有说完,男人已经开始警告,“纪绾沅,皮痒了是吧?”


    大小姐听到这句话,敢怒不敢言。


    她倒是想要挺直腰杆跟温祈砚呛,但很害怕他把她就地正法。


    因为温祈砚吃起醋来,简直不分场合,不讲道理。


    所以她只能低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想说你,谁知道嘴一快,就讲了……”


    小叔两个字,她是不敢说了,只能抿唇尴尬笑得很勉强。


    等了一会,他应该是没有恼了,脸色虽然没有恢复正常,但已经开口告知她温父转变且写这封书信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听罢,纪绾沅怔愣不已。


    “你、你居然给婆母下药,不……不是下药,是换药。”


    那不是他亲娘吗?


    他居然为了纪家,为了她给温夫人下药?温祈砚是装的?这也太豁得出去了。


    但就算是装的,怎么把温夫人也搭上了,甚至还盘算那么多,变相逼迫温父保护纪家。


    他私下里竟做了这么多,把他父亲也给拉拢过来了。


    男人还是在吃味计较,脸色很冷,脱口而出的话却蛮中听的。


    “既答应了要保护好你,维护纪家,自然说到做到。”


    冷脸为她做事吗?


    脸上分明不悦,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倒是叫她内疚起来。


    纪绾沅抿了抿唇,“那你…我……我多谢你嘛。”


    多谢他为纪家做了那么多。


    温父一直都是笑面虎,她始终提防的人,现如今少了温父虎视眈眈不说,温父甚至还帮她爹爹打掩护,这简直是她不敢想的事情。


    温父的加入,简直如虎添翼。


    父亲在朝堂之上少一个对手,也能宽慰不少,对了,还有她离京的事情呢!林家那边由温父温母去周旋,她也能宽心了。


    思及此,纪绾沅是真的感激温祈砚。


    她看着他。


    男人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和缓,依旧冷冷的,他把看过的信笺收好了,打开手底下人送来的密信。


    就在眼皮子底下,纪绾沅也看到了。


    温祈砚留在温家的人传信,也是来汇报这件事情的,告知他换药一事暴露,但温父已经稳住。


    一一看过,他把信笺烧了。


    闹了一场,亲也亲了,吵也吵了,反而冷却下来。


    纪绾沅在他怀里许久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她知道,此刻要说点什么才好。


    因为温祈砚毕竟都帮她们纪家做了那么多事情。


    思来想去,想到他刚才缠着她亲。


    既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就给他一点甜头好了。


    纪绾沅鼓起勇气,扶着他的肩膀,去亲他。


    没想到男人躲开了。


    他又一次避开了她的吻,上一次是为什么来着?


    暂时想不起来,纪绾沅也没空去想了。


    他跟她发难,有点装装的。


    居然问她要做什么?


    她都亲他了,他居然还在问她要做什么?!


    “亲你啊。”知道男人明知故问,纪绾沅还是照实回答。


    “为什么亲我?”


    纪绾沅,“……”


    自然是因为他做的那些有利于纪家的事情了。


    可她不能说,直觉告诉她,若是说了,温祈砚一定会生气,而且是很生气。


    所以她保持沉默。


    没想到他却不依不饶,“是因为我帮纪家做了事情,所以你才要主动亲我,对吧。”


    纪绾沅可不敢点头。


    他看起来比刚刚更生气了。


    “纪绾沅。”他叫了她的名字。


    “啊?”她眨巴眼。


    “今日若换成别的人,钦弟亦或者贺循,又比如你那个哥哥,他三人当中之一的任何一个为纪家做了事情,你也会这样为了答谢贴上去亲他们吗?”


    纪绾沅,“?”


    “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她怎么会亲贺循,亲他弟弟又亲她哥哥?”


    “会还是不会?”


    “肯定是不会的啊!”把她当什么了,她又不是不挑食!随便谁都亲?


    见她生气,他脸上的森冷反而溶解了不少。


    两人对视无言。


    男人倾身,额头抵上她的额头,语调低沉温淡又极尽缱绻,


    “纪绾沅……”


    “你已悉知我的心意,应该明白你于我心里的位置独一无二,就该清楚,我也想做你心中的无可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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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他很明确对她表达, 他想要她的心。


    不仅仅是占.据她的.身躯,也要占据她的心,占满她的心。


    独占她这个人。


    数不清第几次, 温祈砚提到他对她的情意, 要求她的回馈。


    纪绾沅心下微慌,若没有得知他为纪家所做的那些事情, 她大可以装聋作哑,他说什么她都置若罔闻, 甚至扯开话茬,但眼下温祈砚居然都提了, 她如此做恐怕不太好。


    所以,她脑中飞速转着,心也有些许慌,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走神腹诽, 他也太直接了吧……


    比她之前追逐他的时候都要直接。她之前有温祈砚这么肆无忌惮吗?


    男人的额头还在抵着她, 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同处在马车之内,明明也没有直接贴着他的心口,可她就是感觉到他的心跳。


    一下下.强有力.震.着她, 震得她心口也跟着紧张起来。


    纪绾沅手腕抵着他的胸膛, 蜷缩在其中,犹豫磕绊许久, 她还是选择了逃避,眼神开始躲闪。


    可他不允许,他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 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感受他汹涌如瀚海般深不可测的情意。


    “纪绾沅……”


    好喜欢纪绾沅。


    她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如此心动, 久久不能自抑,越来越无法自拔。


    他爱她的同时,也恨她。


    恨她装聋作哑不回应,恨她不爱他,任由情欲折磨着他,她袖手旁观欣赏他的丑态百出。


    她跟他亲吻的时候不专心,甚至还会对着旁人笑。


    意识到他对她的喜欢再无法根除,便开始放纵自己沉溺,眼下越沉越深,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还会溺到什么地方去?


    爱上纪绾沅,他再也难以翻身了。


    明明清楚这样很不好,但理智被蚕食得所剩无几。


    他也想做一个不计回报的人,为她付出,却不奢求她的回赠,但他做不到。


    贪心贪成这样,纪绾沅只会越来越不爱他。


    那股窒溺的委屈又泛上来了,竟然叫他的眼睛开始泛酸涩气。


    纪绾沅的瞳眸在一瞬间瞪大,她怎么感觉……?


    温祈砚要哭了一样?


    看错了吧?因为得不到她的回应而泪光闪烁吗?”


    为了求证,她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瞧着瞧着,他突然挪开了视线不说,甚至还伸手往下罩住了她的眼睛。


    纪绾沅的眼前瞬间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了。


    她立马挣扎去掰温祈砚的手,互相挣扎了一会,的确是掰开了。


    但男人的神色已然恢复正常的冷淡,再瞧不见任何起伏,就好像适才她看到的景象,不过都是错觉而已。


    此话茬戛然而止,纪绾沅答不上来,温祈砚也没有继续追问。


    马车之内的银丝炭依旧烧着,她依旧坐在他的腿上,看着他在看幽州的舆图,处理京城送来的卷宗。


    男人的侧颜俊美禁欲,她看着他略微失神,“……”


    京城的时日很不太平。


    尤其是温家。


    林家人上门上得频繁,温夫人的病好了之后,这日,林夫人又带着林念曦前来庆贺。


    林念曦手里拿着一个平安符,说她沐浴斋戒去庙里求的。


    温夫人坐在花厅里,放下茶盏,接过她送来的平安符,摩挲着装有平安符的荷包面,绣工做得十分精巧,栩栩如生。


    林夫人说这是林念曦亲自做的,荷包可以打开。


    正说着,温夫人已经打开了。


    但真是一个平安符,里面还放了一些中药,譬如忍冬花,丁香,肉桂等物,能将平安符压实,又能散发香味,使得荷包.鼓.胀,显出圆润好看。


    “其实不必要这样费心思的。”温夫人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不曾得知林家真正的目的,她一定感动得不行,偏偏是知道了,真是不想接,完全就是个烫手山芋嘛。


    今日这平安符也送了,想必林家要提去纪家的事情了,前些时日倒没讲什么,应当是怕她起疑问。


    不等林家母女开口,温夫人打算先发制人,她道,“念曦年岁也不小了,可曾相看人家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林念曦的脸色凝滞了,就连林夫人也止不住顿了一下。


    两人没想到温夫人接了平安符之后,居然会提起林念曦的婚事。


    难道是要给她说……与温祈砚的姻缘吗?


    但纪绾沅和温祈砚的婚事在此横着,没有任何要和离的风声传出,纪绾沅好端端在纪家养着胎,看着温夫人的样子也不太像是要提这个。


    所以她为何突然那么说啊?


    林念曦紧张的同时,心中浮现起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尴尬笑着,“夫人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林夫人在桌下拍了拍林念曦的手,暗中示意她稳住,不要乱了阵脚。


    “难不成夫人要给我这姑娘做媒?”林夫人打着太极,试探温夫人的话里意味。


    温夫人笑了一下,“念曦漂亮温柔,知书达理,依着我看,放眼整个京城就没有配得上她的儿郎。”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林夫人一时之间直接辨不明白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顿了一会,林夫人干脆把温祈砚给拉出来,“咱们京城第一公子就在温家,由夫人生养的,难怪其余的人你都看不上,这也正常了。”


    温夫人笑,端起花茶喝了一口。


    没想到温夫人居然不接话了,林夫人只能在心里默默打鼓。


    察觉到不对,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被放大,林念曦险些就要挂不住脸,林夫人使了一个眼神给她,让她吃糕点,别在这关头乱阵脚,被抓住把柄,坏了林家的事情。


    姜到底是老的辣,感受到温夫人有可能不提结亲的事情,林夫人率先掐断了话茬,避免事态不利,“她的婚事还不急呢。”


    “至少要等她兄长娶亲了,她再嫁吧,总不能越过长幼秩序。”


    话音刚落,林念曦连忙叫了一声母亲。


    对上林念曦的眼神,林夫人瞬间反应过来,她这话说得不对,温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女儿可是最先嫁出去的,她嫁了一年多,温祈砚方才娶妻,而温云钦至今没有娶。


    她说长幼秩序,可不是在闲话温家?


    林夫人难得磕绊,竟然不知道怎么周全了,林念曦站起来给温夫人添了茶水。


    温夫人收起平安符,“你是客人,不必做这些事情。”


    客人……


    虽说是客人,但在温夫人病中,她之前可是跟着温青菱一起时不时帮着照顾的,那时候温夫人怎么不说她是客人?


    林夫人忙转移话茬,“曦儿,你前几日去寺庙,不是也给少夫人求了一枚平安扣?怎么不拿出来?”


    少夫人,纪绾沅。


    林家的目的来了,温夫人在心中冷笑道果然。


    听了林夫人的话,林念曦从手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枚平安扣。


    “因为少夫人身怀有孕,不能用香,这枚平安扣是我向寺庙主持特意求来的,想要送给少夫人。”


    温夫人说,“你二人历来没什么交情,难得你如此费心,其实不必这样的,纪绾沅她……”


    温夫人故意欲言又止,但其中意思林夫人和林念曦怎么会不明白呢?


    两人关系本来就不好,时常针锋相对,你送给她,她未必会要。


    那位可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主儿,刚嫁进来的时候还装了一段时间,后面暴露本性,说两句就跑回娘家去,惹都惹不起。


    想到林家人要耍的花招,温夫人拿了平安扣来看,伸手摩挲着扣结,嘴上夸平安扣系得精巧,心里忍不住在想,这平安扣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会不会被人下药了。


    “许久不见少夫人,也不知她何时回来啊?”林夫人拐弯抹角试探着温夫人。


    她还以为温夫人会给个确切的答案,又或者道她会上纪家门去,唯独没想到温夫人会说不知道。


    “她如今月份大了,在什么地方住得舒坦就随她吧,这平安扣我便替她谢过收下了,过些时日叫人伴着补品一道送去纪家。”


    温夫人的话说得林家母女两人接不上来。


    林念曦有些干着急,林夫人心里也急,这都耽误多久了?错过这次的机会,可不好跟温家的人提了。


    她试探着问温夫人,“少夫人回娘家也许久了,不接回温家了吗?”


    温夫人让人收好平安扣,看向林夫人。


    许是因为温夫人的眼神太过于直白,林夫人有些心虚,她增添解释道,“毕竟嫁过来了嘛,总是在娘家呆着,外人恐怕讲温家的闲话啊,咱们两家交好,我总是为温家考虑的。”


    温夫人心里冷笑,面上却叹气,“也只有你能够理解我的苦楚了。”


    “我也想啊,但是纪绾沅的身份尊贵,她父亲又是丞相大人,就连我家老爷都越不过她父亲,纪绾沅不肯回来,我这个做婆母的哪里好将她强行带回来啊?”


    “唉。”温夫人越说脸色越不好看。


    她接着道,“先前发生一件事情,你们不知道,我如今跟你说了,你千万不要往外讲。”


    林夫人点头道她不会往外说,“到底什么事情啊?”


    “先前家里的一个婆子老眼昏花,看到一个女子长得肖似她,误以为是她,在外跟男人说话,回来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了,我只是去问了她一句,还没说什么呢,谁知道她当场就跟我甩脸,说我这个做婆母的不相信她,甚至跟祈砚告状,居然说我训斥她,让他休了她?!”


    林夫人听得震惊,她看向林念曦,可她一脸蹙眉,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然后呢?”林夫人还以为温夫人说谎,可看着温夫人满脸一言难尽的样子,仿佛深受其害。


    “然后她就跑回娘家了!去跟她爹娘告状。”


    林夫人啧了一声,“这纪大小姐的性子真是够嚣张呛人的。”


    温夫人顺着她的话,“可不是嘛,这件事情还没完呢,祈砚去纪家接她,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林夫人听得入迷,几乎忘了正事。


    “纪丞相为了给他的掌上明珠出气,不分青红皂白抽了祈砚十几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的,满身满背都是血,我和他爹一句话都不敢说,谁让纪家势力大呢。”


    “祈砚居然被纪丞相打了?”林夫人说没听到风声啊?


    “这等家丑怎么好往外讲,咱们两家交情不错,我今天才跟你说了。”温夫人再三叮嘱,可千万不能往外说。


    “唉,摊上这样的少夫人,祈砚也是受罪了。”林夫人意有所指。


    温夫人嘴上附和,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从前她这个当母亲的,也替他委屈,觉得他受罪,现在嘛……


    哪里是受罪,他爱纪家女,爱得要命,整个温家都赔进去给她当“嫁妆”,让她“玩”,打十几鞭子算什么?


    温夫人真的头疼,脸上的痛苦不是装的,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


    看温夫人如此难受,已经开始扶着头了,林夫人斟酌着要不要接着往下说,她这边没有做好决断。


    林念曦却已经沉不住气开口,“她一个做媳妇的,在婆家怎么能够这般跋扈?长此以往下去,那可怎么得了啊?”


    “曦儿!”林夫人呵斥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这些?”


    温夫人道,“罢了罢了,丞相府家大业大,惹不起,随她去吧,我还是保重身子要紧,眼不见心不烦。”


    旋即话锋一转,“念曦啊,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时日我病着,你跑前跑后不说,甚至去给我求了平安符。”


    “我便也就多一句嘴,你兄长的事情暂且不提,你要多为自己考虑,这世道,姑娘家跟男儿比,总是吃亏的,别怪我多嘴,早点相看人家吧。”


    温夫人又跟林夫人道,“近来我有了精神,也可以帮忙相看相看,念曦真要出嫁了,我必然给她备办一份嫁妆!”


    此话一出,林念曦脸上的笑意直接僵住了,后面几乎没怎么说话。


    林夫人怕她绷不住坏了家里的事情,找了个借口,带着人离开了。


    果然,一出温家,上了马车,她便开始追问温夫人是什么意思?又开始哭了。


    林夫人头疼得很,边安抚着她边揣测着温夫人的意思。


    “……”


    人走之后,旁边的老妈妈问,这平安扣要不要随着补品送到纪家去?


    温夫人摇头,“不必,直接烧了吧。”也不用找人来看了。


    林家跟纪家关系本来就不好,先前纪绾沅和林念曦为了温祈砚可没少闹出嫌隙,纪绾沅正在孕中,还是别叫这些碍眼的人或事往她眼皮底下凑了。


    更何况,她就算是不计较,纪夫人看到了肯定又要怪她这个婆母不会做人。


    “那夫人的这个平安符呢?”


    温夫人想了想,“留着吧。”


    林念曦在马车内哭了一路,到家依然哭个不停,林夫人哄了许久不见好,派人去请林大人,林大人没回来,人却带回来不好的消息,说是林家摊上了官司。


    林夫人大惊失色,“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说,有人弹劾林家旁系强抢民女,而林大人为之包庇,已经送到监察司去了。


    消息传回来的第三日,林父才回来,眉头紧皱,不必问,看他的样子都知道惹了一脸官司。


    林夫人问他到底怎么了?事情还没有解决吗?


    林父捏着眉心,“有些难。”


    林家四房的儿子特别好色,之前看上一个有夫之妇,贿赂对方的男人也没用,他直接把人给抢了。


    由于对方是平民百姓,案子投到官府被压了下去,谁知道居然被人给翻上来了,连着林父都惹了一身.骚。


    林夫人说林斯年在大理寺任职能不能从中斡旋一下?


    话还没说完呢,林父打断,“斯年也被人弹劾了。”


    “什么?!”林夫人眼下是真的慌了,“这关斯年什么事情啊?”


    “递交案子的人说,斯年包庇四房,要让他停职呢!”


    林夫人眼睛都瞪大了,“斯年跟四房从无往来,凭什么让他停职,绝对是有人借题发挥,小题大做!”


    “斯年受到牵连,不止因为这个。”


    林夫人让他快说,还因为什么?


    “因为斯年手下的贺循,不知夫人对此人可有印象?”


    林夫人当然有印象了,这不是纪丞相给纪绾沅挑的赘婿吗?


    科考的成绩不错,爬到了大理寺,在林斯年的手底下任职,但两人有的交情,都是官场上的交情,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额外的往来呢?


    “弹劾的人说,斯年跟他关系亲密,需要彻查。”


    “陛下信了?”林夫人说荒谬,“我们林家跟纪家可从来水火不相容。”


    “我也是这样说啊。”林大人叹气,“可文臣言官的口舌你也不是不知道,还说谁清楚呢,保不齐就是我们两家往来遮掩的幌子罢了。”


    林父捏着眉心坐下,“陛下多疑,国库虚空,咱们家只怕要破财消灾了。”


    若是一点小钱倒没什么,可问题是,陛下现在是要大钱!


    “咱们家还在帮陛下办事,他就这样信不过?”


    “帝王心术啊…”林父摆手,“纪家的事情先放一放。”家里都火烧眉毛了,纪绾沅的身孕还不到七个月,得分一分轻重缓急。


    林夫人问,“到底是谁要害咱们林家?”


    林大人却道一时查不清楚,还要捋捋。


    家中出事,林父烦恼头疼,林念曦在旁边也不敢多言了,害怕触林父的霉头。


    另外一边,温父也是在三日后归家,温夫人刚跟他说林家母女上门搞的那些幺蛾子,又道林家出事,这几日都没有上门来烦了。


    “总算是得了一点清静。”整日装模作样真是够累的。


    温父笑,先问了温夫人的身子骨保养得如何,随后又屏退了周围的人,跟她道林家的事情,都是他找人弄的。


    “这件事情很棘手又牵扯到纪家,夫人且放心吧,林家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上温家门来了。”


    “老爷,是你做的?”温夫人愣住。


    “是啊。”温父承认。


    “一直回绝搪塞也不是个法子,得给林家找点事情做。”


    皇帝现在很缺钱,就算是他的亲信,他也照“宰”不误。


    此法虽然有效,但温夫人担心会不会不太好?


    “他林家的人表面与我们交好,背地里却谋害温家子嗣,对付这样的人,就得以牙还牙。”


    温夫人听罢,觉得倒是这个理。


    “林家会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


    “不会。”温父让她放心,“这件事情就算是往里查,只会是方家做的。”


    “老爷你嫁祸给了方家?”


    “嗯。”温父笑着道,“说出来夫人可能不相信,林家这些年明哲保身,很多事情我也查不出来,是林斯年主动把他们家四房的把柄,交到了我的手上。”


    “林斯年?”温夫人是真的震惊了。


    “这不是坑爹且坑他自己吗?”林斯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父却道,“御史台的事情多如牛毛,否则我怎么有空查到这个呢,毕竟是积年的案子了。”当时都没送到御史台,递到有司衙门就被人给压了下来。


    “我猜测林斯年这样做,应当是祈砚那边给他通了气吧。”


    温夫人猜测,“碍于两人的交情?”


    温祈砚看重纪家女,若是林家谋害了纪绾沅,不管林斯年有没有参与,这梁子都是要结下了,林斯年此举,是弃车保帅。


    温父点头,“应该跟纪家也有点关系。”


    “有什么关系?”温夫人都快要被绕晕了。


    温父意味深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不只是咱们儿子想做纪家女婿。”


    “啊?”温夫人懵了,“林斯年喜欢纪绾沅?”


    真要是这样,可不得了了。


    “不是。”见她想歪,温父连忙解释,“是纪家的那个表小姐娄卿如。”


    “林家大公子对她有点意思。”


    温母怔住,没记错的话,那姑娘不是嫁人还生子了?


    “……?”


    经过几日的赶路,总算是绕过翼州,抵达幽州了。


    幽州比翼州还要冷,纪绾沅几乎裹成了粽子。


    快要抵达城门时,她悄悄透过车帘往外看,意外瞧见坐于马上,前来迎接的俊美男人。


    太久没见自家人了,她好兴奋。


    扯着温祈砚的手腕,往那边指去,“看,是我哥哥,他带人来城门口接我啦!”


    清冷男子只淡漠瞥过去,随后视线回转,瞧着她浮现于小脸之上的明媚笑意,真是笑得碍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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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忍了许久, 他还是没由来嗤嘲了一句,“这么高兴?”


    可能因为深知他的本性,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了, 连忙道, “也……也没有那么高兴啦。”


    男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盯得她略微心虚, 不自觉攥紧了斗篷边沿。


    “纪绾沅。”男人皮笑肉不笑,眸色极冷, “说这句话的时候,把你脸上的笑意收一收, 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纪绾沅,“……”


    就连她见到哥哥,高兴笑笑都不行了, 狗男人的心眼只有芝麻粒大小。


    想到他的嘴巴虽然不讨喜, 但一直实实在在为纪家做事,还“解决”了温父,纪绾沅便容忍了一下他, 随便他阴阳怪气吧。


    反正他喜欢吃味, 她也管不了,她还能控制温祈砚的思绪情绪, 不许他这样不准他那样吗?


    所以,她转了过去,继续往外看着, 瞧着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马上俊美男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没有看错,的确是哥哥。


    总算要见到哥哥了。


    跟纪绾沅一样, 虽然远处女郎掀开马车帘子的动作很细微,很窄小,但他依然还是瞧见了她。


    数月不见的妹妹,她明媚如旧,笑得眉眼弯弯,叫人瞧了心中愉悦,唇角的弧度都跟着她不自觉上扬。


    非要说出什么不好,便是在她旁边的男人十分的碍眼。


    察觉到纪凌越不善的目光,温祈砚丝毫不惧,掀起眼皮回望过去。


    两人视线远远交汇,其中矛盾往来激烈,便是无声静默,纪绾沅也还是察觉到了猫腻。


    她先是往温祈砚这边瞧了一眼,“你好像很不喜欢我哥哥。”


    他用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答非所问,把她给堵了回来,“你喜欢我妹妹?”


    温青菱?


    那可是有够讨厌的。


    纪绾沅立马会意。


    他不喜欢她哥哥,就像她不喜欢他妹妹。


    “我哥哥又没招你。”她嘀嘀咕咕。


    她厌恶温青菱完全是因为对方总是帮着林念曦呛她,怎么能一样?


    “我一定要喜欢舅兄?”


    一个觊觎她的人,他能喜欢得上?


    若非纪家的缘故,他恨不得将纪凌越弄死。


    她真是把他想得太宽宏大度了。


    “我可没有这样说!”纪绾沅知道他这醋没有个一点时日是无法消融的,立马表态陈情。


    温祈砚冷笑不答,明显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但没有拆穿而已。


    几句话的功夫,疾驰的马车已经停到了城门口。


    由于朝廷的人并没有彻底铲除干净,在人前还是要装模作样,纪绾沅没有跳向前面,无比欣然跟纪凌越打招呼,规规矩矩裹着斗篷站在温祈砚旁边。


    “中丞大人。”


    纪凌越先是看了纪绾沅一眼,窥见她厚重肥硕的斗篷和衣裳,还没看多久,温祈砚便已经往前一站,直接将她挡住了,迎上纪凌越的视线,


    “纪少主。”他叫他。


    温云钦瞧着他的动作,看着他跟纪凌越对视。


    再往旁边一挪,站旁边的贺循早已预料到了,他似乎还在看好戏。


    幽州的太守点头哈腰,尊请几人进城,接风洗尘。


    入了太守府,纪绾沅就跟温祈砚分开了。


    因为大人们议事,她一个“伺候”的人不能够旁听。


    当时她留在外面,温祈砚瞧了她一眼,似乎让她别乱跑,她回看了过去。


    议事的门扉关上之后,就有人过来请她离开。


    她看出这人是纪凌越常用的随从,想了想,便跟他走了。


    绕过垂花门,拐入游廊,过莲池,她被带到了一处宅院。


    “大小姐,您这一路受苦了,属下奉大公子的命令带您新地方,梳洗沐浴。”


    对方的安排,纪绾沅没有任何的异议。


    她早就不想穿身上灰扑扑的衣裳了,虽然很柔软舒服,但丑呀。


    在离开之时她小小表达了一下担忧,纪凌越的随从让她不必慌张,幽州地界很安全,她的身份不会暴露。


    “那就好。”可别给哥哥,给纪家惹事了。


    纪绾沅入了内院,早有等候的小丫鬟和婆子们伺候她梳洗沐浴。


    贴身照顾她的小丫鬟胖得可爱,看起来很讨喜,她说她的名字就叫喜儿。


    纪绾沅笑着说,“真的很应景。”


    “奴婢多谢大小姐夸奖,大小姐生得好看,将来肚子里的孩子必然也会无比漂亮的。”


    纪绾沅哼哼一声挑眉,她的孩儿自然俊逸啦,她在话本里早就见过了,只是…只是没有亲眼见到他长大。


    已经过六个月了,没多久,他便要出生。


    希望她和麟儿都会平平安安,纪绾沅在心中默默道。


    沐浴之后,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坦,用了一些东西,她原本在等信,可等着等着实在是太困,倒头歇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已至深夜,她睁开眼睛发觉床榻边沿有抹宽阔窄腰的背影。


    迷迷糊糊之间,纪绾沅还以为是温祈砚,因为这一路上,她睁开眼看到的人都是他,他永远守在她的身边,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


    她下意识就要靠近去,可闻到男人身上的檀香味,纪绾沅瞬间睁眼,不对!


    这不是温祈砚身上的清冽气息,他不用檀香,心中警铃大作,刚要瑟缩着后退,内室的烛火忽然被点燃了,且对方转了过来。


    “哥哥?”看清对方面庞的一瞬间,纪绾沅心里的恐慌渐渐散了下去。


    但也没有彻底散尽,总有一些漂浮横陈于心间。


    她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哥、哥哥,你怎么在这?”


    纪凌越看着她睡眼惺忪,从警惕到松懈,漂亮的五官表达着她的嗔怒喜悦,如此鲜活呈现在她的眼前。


    他看着她,慢慢勾唇,“沅儿有想哥哥吗?”


    纪绾沅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目光过于深邃,跟在京城时看她不太一样,但她暂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只认为是许久不见了,纪凌越这样看着她,皆因为思念。


    “想啊!哥哥离京都多久了!”她佯装生气的抱怨,说他不给她递信,也不派人给她送东西,是不是在幽州认了别的妹妹?


    纪凌越听着她的话笑,“哥哥是想要给沅儿写信的,但因为幽州事务繁忙,所以不得已耽误了。”


    实际上,他是担心被纪丞相发觉。


    先前,父亲察觉到他的心意,明里暗里警告过他了。


    “真的没有别的妹妹吗?”纪绾沅抱臂哼的一声别过脸,余光却扫了过来。


    纪凌越没有刻意收敛眼神看着她的侧颜,小小的面庞笼罩在烛火之下,整个人长发披散,她起身坐在床榻之上,尤其的可爱温婉。


    就好像是等着夫君回家的小女郎。


    又乖又俏丽,她在跟他撒娇,美得有些许不真实。


    纪凌越不自觉朝着她靠近,伸手想要碰一碰她的侧脸。


    纪绾沅余光扫到他的动作,还以为纪凌越要捏她的脸,可刚拍开他的手,一句不准碰还没说呢,便对上男人无比深邃的眼眸。


    纪绾沅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心里已经收到了惊吓。


    等……等等?


    哥哥怎么这样看着她?就好像往日里,温祈砚看着她一样。


    温祈砚看着她是因为爱,哥哥这样看着她做什么?


    也是因为爱吗?


    兄妹之间的爱的有关眼神,怎么能跟男女之间滋生的爱的眼神是一样的呢?


    她吓了一跳,脸上的笑意瞬间僵持,在她眨巴眼,定睛再看的那会,纪凌越已经隐藏好了情绪。


    纪绾沅没有再看到他流露出来的情意,只以为是她睡醒眼花了,因为想到了温祈砚,所以才会觉得她哥哥看过来的眼神怪怪的。


    这时候,外面忽闻落雨声。


    纪绾沅朝外看去,窗桕下面搁了琉璃灯,灯光照耀之下,能够看到飘落的雨,好.大.好猛烈。


    见她怔愣看着忽然而至的雨出神,纪凌越轻声道,“我刚来幽州的时候也被这里的雨吓到过。”


    “吓到?”纪绾沅转过来,“哥哥会被雨吓到吗?”


    “因为幽州的雨时常下得没有征兆。”纪凌越道上一息晴空万里,下一瞬倾盆而至,叫人措不及防,他被淋过许多次。


    纪绾沅蹙眉,“跟着哥哥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叫你淋雨?”


    纪凌越听着她说话,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加深。


    “沅儿来这边,哥哥会保护好你,不叫你受风吹雨打。”


    纪绾沅看着男人,“好啊。”


    又想说,其实她这一路上也没有受到什么风吹雨打,温祈砚很照顾她,他甚至比翡翠还要细致。


    非要说什么不好,就是特别喜欢呛人,好爱吃味,一言不合就吃味,哄都哄不好。


    此刻要是让他知道,她哥哥夜半来探望她,肯定又要打翻醋坛子阴阳怪气了。


    等等,她怎么又想到温祈砚了?


    不对,温祈砚呢?


    “哥哥,温祈砚他们呢?”纪绾沅问话期间,松散的长发往前黏连,纪凌越伸手帮她拂却。


    听到她的问话,男人没有收回来的手顿在她的耳畔。


    纪绾沅没有发觉到什么不对劲,是过了一会,她才察觉到纪凌越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怎么了,哥哥?”


    难道是因为听着雨声,想到之前被雨淋成落汤鸡了吗?


    见他不接话,她刚要抬手到他的面前晃一晃,可没想到纪凌越顿在她耳畔的手,转而抚摸上她的面颊。


    感受到男人的触碰,她莫名觉得忐忑和不舒服。


    分明在京城的时候,她跟纪凌越也很亲近,但这一次,是因为碰了脸吗?


    不,是因为哥哥看着她的眼神好奇怪。


    幽幽当中泛着暗,叫她觉得不对。


    她又问了一遍怎么了哥哥?


    摩挲凝视着她面颊的纪凌越答非所问,“沅儿这一路上跟温祈砚都很亲近?”


    他问的这是什么话?


    她跟在温祈砚身边,以伺候名义隐蔽,自然要亲近啦,更何况他是她的夫君,怎么能不亲近?说到这个,当时在客栈里,温祈砚跟她……


    思及此,纪绾沅的小脸忍不住红了。


    但她有莫名的预感,此刻若是说了,她的哥哥会生气。


    至于为什么要生气,是担心温祈砚欺负她么?


    她总觉得不是,又觉得不是,不太对劲,脑子没有想明白,心里却知道两人此刻的距离真的太近了。


    夜深人静,兄妹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哥哥的手摸着她的侧脸,眼神专注盯着她,太不对了。


    不等纪绾沅转脸躲避,腹中的孩子突然动弹,踢了她一下,打破了僵局。


    她低头的瞬间,错开了男人的触碰。


    纪绾沅低头,手掌放到了小腹之上,可腹中的孩子没有如常般动了一下就安静下来,今日的麟儿尤其躁动,一直踢着她。


    纪绾沅没有感受到疼痛,只觉得高兴,即便她的嘴上说着麟儿不乖,让他不要闹了,但低下去的精致眉眼却泛着无尽的温婉。


    这种温婉跟刚刚他看到的温婉不太一样,与她为人母,为人妻的身份有关,与……另一个男人有关。


    纪凌越看着她隆起的小腹,他想到孕育这个孩子的过程,男女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够导致孩子的形成。


    心中的嫉妒腾升而起,目光逐渐锋利。


    盯得纪绾沅都有所察觉了,腹中的麟儿渐渐安静下来,她脸上的笑意加深,“麟儿好乖啊。”


    可抬头却撞入眼前男人锋利极深的眸色。


    “哥哥?”


    纪绾沅下意识扯过被褥盖住她的小腹,浑身在无形当中竖起了防备。


    这才分开多久,她居然为了温祈砚防备他了?


    即便极大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但这个孩子是温祈砚的骨肉。


    压抑许久的情绪从黑暗中翻涌上来,他想到在京城刚得知她身怀有孕的那一日,久久的失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妹妹或许有可能已经看出了他隐藏的破绽,纪凌越才找回他的声音。


    “沅儿很喜欢这个孩子?”他问。


    因为纪凌越的眼神不善,纪绾沅身上的防备不散,她良久方才抿出一抹笑,“喜欢啊。”


    “这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喜欢。”


    虽然孩子来得很意外,但是她的骨肉,她滋养长大的孩子,怎么会不喜欢?


    “哥哥……不喜欢吗?”纪绾沅试探着纪凌越的意思。


    纪凌越低眉掩下情绪笑,“哥哥的确不喜欢。”


    纪绾沅不仅是身体防备,就连心里都开始防备了。


    就算是她朝夕相对十几年的哥哥,不喜欢她的麟儿,也要提防。


    “为什么?这是我的孩子。”


    “沅儿的孩子哥哥自然喜欢,哥哥不喜欢的是孩子的父亲。”他说的是温祈砚。


    纪绾沅眨巴眼,顿了一会,她淡淡哦一声。


    纪凌越看着她,“怎么?沅儿又重新喜欢上孩子的父亲了吗?”


    她犹豫了一会,扬高声音,“没、没有!”


    “哥哥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兄妹两人之间的争执,外面的雨似乎大了一些。


    “你不喜欢温祈砚?”纪凌越问。


    纪绾沅这一次还是犹豫,但比刚才要犹豫得短暂了一些。


    “对,我并不喜欢温祈砚。”


    纪凌越说那就好,“哥哥不希望你喜欢他。”


    纪绾沅蹙眉,“为何?”


    “因为他是我们纪家的敌人。”


    “可现在爹爹很信重他。”温祈砚投靠纪家的事情,爹爹没有告诉哥哥吗?哥哥似乎还认为温祈砚是皇帝那边的人。


    “是吗?”


    纪绾沅点头,“是。”


    “温祈砚狡猾,他使用了诡计,让父亲相信他,看中他,但他就是一条毒蛇,一定会在悄无声息之间反咬我们纪家一口,沅儿,你要小心他,提防他。”


    其实不必要纪凌越提醒,她也一直都是防备温祈砚的。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她又想到了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仿佛委屈到要哭的眼神。


    真的是她的错觉吗?


    她不知道。


    总之,这一刻,忽然想要见到温祈砚。


    “哥哥,你……你把温祈砚和温云钦还有贺循安排到什么地方了?我还是在太守府上吗?”


    她左右看着。


    纪凌越看出她的躁动,看穿她想要离开的意图。


    “自然是将这三人送到他们要去的地方。”纪凌越意味深长。


    纪绾沅却一头雾水,“什么啊?”


    “如果我告诉沅儿,温祈砚死了……”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眼前女郎的反应。


    果然,他看到了她的震惊还有呆愣,仿佛不可置信,又觉得荒谬,“你、你杀了温祈砚?”


    “是啊。”纪凌越说。


    “不可能!”她居然拔高声音反驳。


    温祈砚可是话本里的主要人物,皇帝的心腹,他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更何况,他精得像是一个老狐狸,温父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他怎么会死?


    “温家子在沅儿的心里似乎非常厉害。”


    纪凌越起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转过去,看着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又受到风吹,直接打湿了窗台,他脸上的神情无比阴郁,沉闷过这场雨。


    背过身,男人的身影被烛火照映得无比颀长。


    纪绾沅看着眼前的兄长,感觉他似乎沉默了不少,他变了,变得有些深不可测,有些陌生。


    不像是从前了。


    到底是哥哥变了,还是她变了,反正就是有点变了。


    “我…”她把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补全,“我这次是跟着温祈砚出来的,如果骤然离开他的身边,只怕要被朝廷的人发觉,哥哥还是把我给我送回去吧。”


    “我跟在温祈砚的身边,朝廷的人才不会起疑,现在很多双眼睛都盯着纪家,可不能出差错啊。”


    良久之后,男人才转过身来,他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女郎,他放在心里的妹妹。


    “是想见他,还是担心朝廷的人会发现。”


    纪绾沅眨巴眼,“担心朝廷的人会发现。”


    她……她才不想见温祈砚。


    好吧,的确是有些许想见,他伺候了她那么久,一直照顾她,突然换人,她不太适应。


    就像是刚刚离开京城那样,没有了翡翠,她很不适应,会想念翡翠。


    “妹妹在说谎,哥哥看出来了。”这一次,纪凌越戳破了她的谎言。


    “你想见温祈砚。”


    纪绾沅很不喜欢男人戳破她内心的方法,她觉得自己在被冒犯。


    即便对方是她的哥哥,但他在今天晚上有很多言行举止都超过了兄妹之间的边界。


    她不喜欢,所以反抗,“你在质问我吗?”


    感受到眼前人的大小姐脾气泛了上来,若是再说下去,恐怕要闹了。


    两人才见面,她对温祈砚的信赖和依赖还存在,需要一点时日才能够消磨,纪凌越清楚,不能够在这个时候跟她闹。


    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这一次,不会有人打扰他和妹妹相处。


    所以,他退让了,“没有,哥哥只是担心你。”


    “担心你又被温祈砚骗,所以多问了几句,沅儿不要生气,都是哥哥的错。”


    男人的俊脸重新挂上笑意,坐到床塌边沿,


    “别害怕,沅儿好生修养,朝廷的人虽然还在,但幽州已经成为我们纪家的地界,你不用担心那些皇帝的走狗对你造成威胁。”


    “在幽州,哥哥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


    纪绾沅在这个时候想到温祈砚跟她说的有关于眼前男人的身份。


    “哥哥,你是乌桓的少主?”她问。


    纪凌越一顿,“沅儿知道了。”


    想问是不是温祈砚告诉她的?但这个男人实在是碍眼,还是别提了。


    “对。”纪绾沅说她是在过来的路上得知的。


    “哥哥是乌桓的少主,但也是你的哥哥。”他道。


    纪绾沅抿唇,“你会…跟朝廷开战吗?”


    “沅儿怎么开始担心朝廷事了?”他说她应该好生养胎。


    “因为父亲要谋反,我肯定是担心的。”


    父亲把温祈砚派下来,是帮哥哥的忙,还是要监督他?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知道的事情少,能够帮上的忙更少,能不担心吗?


    “哥哥你的身份也很……危险。”她用了这样的词。


    想要把朝廷传给温祈砚要求杀掉他的密信说出来。


    但不知为何,她犹豫了。


    纪凌越却说,“哥哥的确危险,但温祈砚更危险。”


    “所以,他要死。”


    纪绾沅蹙眉,“哥哥你要杀他?”


    “对。”纪凌越道,“他的存在不管是对于朝廷还是纪家,亦或者乌桓都是一个变数。”


    对待变数,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其产生变化之前,将其彻底扼杀。


    纪绾沅脱口而出道,“你不能杀他。”——


    作者有话说:来啦,这章依然随机掉落50小红包,我现在去随机掉落前两章哒!祝大家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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