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在看你 败给你了。


    休息室的光线柔和得恰到好处。


    新风系统发出白噪音般的呼吸声。


    江初芋被他压着索吻, 口中渐渐的只能发出低低的喘息。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初芋急得用力推他, “会被看到的。”


    “那就让他们看。”顾泽洺俯身, 薄薄的气息喷洒在耳后,立刻感受到怀中人明显的战栗。“让他们都知道, 你现在也很快乐好吗?”


    说话间,脚步声来到门前。


    江初芋紧张得快哭出来,声音里带着恐慌,“不要,求你了……”


    顾泽洺听罢, 非但没放开她, 反而故意加深了这个吻。


    “跟我接吻很丢人吗?”


    手指插入她脑后的黑发, 稍一用力, 固定发簪的力道松动。


    “你每次都说不要。”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可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江初芋的发簪滑落一半, 几缕黑发垂落在脸颊旁。


    她想反驳,话到嘴边,顾泽洺的吻突然变得凶狠,像是吸果冻一样, 把她的舌含着吸吮,玩弄。


    声音被吸得七零八落, 最后只能发出暧昧的水声。


    过,过分了啊。


    江初芋被迫仰头承受,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他的手臂。


    掌心下,他的青筋脉络蓄着灼人的温度。


    唔,好热。


    要被烫化了。


    终于, 脚步声停在休息室门前。


    “哥们,休息好了没?”门外传来梁数的声音,“老师叫我们去拍合照。”


    江初芋屏住呼吸,整个人缩在顾泽洺怀里。她的口红已经晕开,头发散乱,一副被欺负狠的样子,任谁看见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学长。”她无声哀求。


    顾泽洺静静看了她几秒,皱着眉对门外说:“你先走,我三分钟后到。”


    “行吧,你快点啊。”梁数说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江初芋腿一软,差点滑坐在地上。


    顾泽洺一把捞住她的腰,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又不是第一次,怎么吓成这样?”他低笑出声,向来冷淡的眉眼忽地舒展开来,轻描淡写,“以后不止是亲你呢?岂不是要哭得寻死觅活的?


    那双总是疏离淡漠的眼睛微微弯起,漆黑的瞳仁里浮起亮光,嘴角轻翘着,只一瞬就让人晃了心神。


    江初芋很少见他笑,不知不觉有些看呆。


    总觉得,这一刻他是温柔的。


    好半天,才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禽兽啊!


    江初芋咬腮,在心里痛骂他。


    顾泽洺垂眼看她,忽然伸手,顺势抽走她发间的黑羽发簪把玩。


    江初芋慌忙用手梳理散乱的毛发,伸手。


    “还给我。”


    顾泽洺眼眸微眯,下巴轻抬:“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把强行占有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江初芋没胆量跟他在这发生冲突,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发簪被他收走。


    “作为交换,这个给你。”


    江初芋掌心一沉。


    摊开,里面被放了枚金牌。


    江初芋欢喜之余,有些绷不住了。


    “学长。”


    “嗯?”


    “怪不得你一直很穷。”


    “怎么说?”


    “你就是一个败家子,好端端的金牌不要,跟人换什么发簪。”


    “……”


    顾泽洺气笑。


    长指捏了捏她的脸。


    “是啊,你学长是败家子,败给你了。”他顿了顿,看眼时间,又补充,“我要走了,回去把你的实时位置共享给我。”


    这不是请求,是提醒。


    江初芋咬着唇,没哼声。


    顾泽洺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临走前在她唇上又轻啄一下。


    门开了又关,休息室重归寂静。


    江初芋缓缓滑坐在地,手指颤抖着触碰自己的嘴唇。


    上面还残留着顾泽洺的气息,危险,冷冽,像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


    *


    回到宿舍。


    彩燕从头到脚打量着她,神情迷惑。


    “你的另一支黑天鹅羽毛发簪呢?”


    “啊?”


    江初芋摸了摸头发,一脸诧异:“可能是散场时,人太多给挤掉了。”


    嘴里这么说,眼睛却完全不敢看人。


    彩燕:“你也太粗心大意了吧?一百多块钱一支呢!”


    江初芋心虚,乖乖认骂:“我以后会注意的。”


    彩燕拿她没辙,叽里咕噜几句,总算放过她。


    晚上,江初芋洗完澡,吹干头发,坐在阳台纳凉,顺便打开手机,把她的位置信息共享给顾泽洺。


    他点击加入后,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地图界面展开,一个红色的小点正在往男生宿舍楼的方向移动。


    现在,顾泽洺的行踪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手机里。


    江初芋盯着那个红点,脸颊发烫。


    太奇怪了。


    感觉在玩间谍游戏一样。


    她小声嘀咕,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小红点最后停在男生寝室。


    聊天框跳出一条消息。


    【你在看我吗?】


    江初芋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定了定神,回:【没有,我没那闲工夫。】


    【哦。】


    他无所谓的回了个字,过了会,又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那是,我在看你。】


    江初芋瞳孔睁大,毛骨悚然的左顾右盼,心脏怦咚怦咚跳个不停。


    因为那句话,她失眠了一整夜。


    次日课间,彩燕盯着她的眼睛好奇道:“你黑眼圈好重,昨晚跟谁彻夜聊天不睡觉呢?”


    江初芋叹气:“我就不能单纯因为学业压力大而失眠吗?”


    “切,谁信。”彩燕吐槽了句,不再逗她,转而加入其他同学的八卦阵营。


    江初芋趁着没人关注自己,偷摸拿出手机,点开地图。


    小红点已经移动到航天院的教学楼,和她隔了两公里左右。


    江初芋松了一口气。


    从早晨睁眼开始,她总是忍不住查看顾泽洺的红点在哪里。


    宿舍代表他还没起床,食堂代表他在吃早餐,操场说明他有晨跑的习惯,搁教学楼忤着不动肯定是在上课。


    她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通过红点移动的轨迹在脑海中勾勒出顾泽洺的生活。


    这种隐秘观察给她带来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仿佛她比别人更了解顾泽洺。但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顾泽洺同样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时刻被另一个人盯着的感觉,让她既好奇又恐惧。


    而这种恐惧在她和黎森外出挑礼物时,达到了顶峰。


    江初芋的手指轻轻滑过玻璃橱窗,目光在一堆精致的饰品间游移,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这个怎么样?”黎森拿起一条银色手链,问她的意见。


    “啊,挺好的。”江初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右手悄悄伸进口袋。


    指尖触到发烫的手机屏幕,她假装整理头发,快速瞥了一眼。


    顾泽洺的红点就在商场二楼咖啡厅,对着他们所在的精品店。


    他正在看她。


    意识到这点,江初芋的后颈泛起一阵细密的汗珠。


    “要不要试试那边的耳环?”黎森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好。”江初芋点点头,余光不断瞟向手机屏幕。


    红点离开咖啡厅,向扶梯方向移动,离她越来越近。


    江初芋呼吸一滞。


    “你今晚好像很紧张?”黎森微微俯身,关切地看着她,“是不是累了?”


    “可能有点。”江初芋干笑两声,“今天专业课太耗神了。”


    手机又亮起。


    她垂眸瞥一眼。


    红点停在扶梯口,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


    江初芋喉咙发紧,仿佛能感受到顾泽洺阴冷潮湿的视线穿过人群,牢牢钉在她背上。


    “就这条手链吧。”她调整好表情,“寿星应该会喜欢的。”


    黎森:“不再看看别的吗?我们才逛了没多久。”


    “我觉得这个很好了啊。”


    “也行,听你的。”


    拿着东西去结账时,消息弹出来:【挑完了?】


    江初芋的手指悬在屏幕上,脊背发凉。


    结完账,走出商场,黎森指了指对面的餐厅,“要不要吃个夜宵再回去?听说附近新开了家不错的日料店。”


    江初芋刚要开口,手机又震了。


    她不用看也知道顾泽洺现在一定在商场出口附近。


    “抱歉,突然想起我专业课作业还没写完。”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她问:“下次可以吗?”


    黎森的眼中的光暗了些许,但还是点点头:“可以。”


    当黎森开车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时,江初芋几乎是跳着下车。


    “谢谢。”她弯了弯眼睛。


    “初芋。”黎森叫住她,“周五我来接你?”


    余光看到不远处一闪而过的人影,江初芋微微晃神,莫名有种“出轨”被当场捉奸的错觉,很是心惊胆战。


    “好啊。”她含糊地应着,随口和黎森说晚安。


    黎森抬手摸摸她的头:“晚安。”


    江初芋怔愣了下。


    黎森收回手,微微一笑,在她的注视中开车离去。


    等他的车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她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过来,树下。】


    江初芋心如擂鼓。


    本该假装没看见直接回宿舍的,双腿却不受控制地走向那棵树。


    顾泽洺斜倚着树干,黑衣黑发,几乎融进夜色里。


    听见脚步声,他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冷峻的眉眼倏地化开,嘴角扬起极浅的弧度。


    “跟黎森玩得开心吗?”


    江初芋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只是帮朋友挑个生日礼物……”


    话还没说完,陡然被人拽进怀里。


    顾泽洺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呼吸喷洒在她耳畔。


    “猜猜你和黎森一共逛了多长时间?猜对了有奖励。”


    这怎么可能记得清楚啊?!


    江初芋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过快的心跳透过两层衣物传来。


    她摇头:“我不知道。”


    “两小时十八分钟。”


    顾泽洺的嘴唇擦过她的耳朵,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让我想想,今晚怎么罚你。”


    第22章 公然调情 他好像很熟悉你的口味?……


    顾泽洺看着她片刻, 忽然抬手。


    江初芋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又要挨亲。


    但等了几秒,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微凉的指尖捏住她的右耳垂, 身前的人低笑了一声。


    “学、学长?”江初芋惊讶地睁开眼睛。


    他的手指凉凉的, 捏得并不重,但这种惩罚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有耳洞。”拇指轻轻摩挲她耳垂上的小孔, 顾泽洺挑眉,“什么时候打的?”


    “忘、忘了。”江初芋眼神飘忽。其实是高考后打的,但多说多错,怕自己又有什么把柄落入他手中,她干脆闭嘴。


    顾泽洺眯起眼, 手上力道突然加重, 语气不咸不淡:“撒谎。”


    “疼疼疼!”江初芋眼眶瞬间湿润, 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狐狸, 小声嘟囔:“真的忘了嘛……”


    顾泽洺松开手,看着她泛红的耳朵, 示意她:“靠过来一点。”


    “干嘛?”


    江初芋往前挪了一小步,感觉他的手指又捏住她的耳垂,紧接着一阵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别动。”顾泽洺的呼吸拂过她颈侧。


    金属扣合的声音响起, 耳垂微沉,她摸到上面多了一对小饰品。


    “诶……”江初芋捏了捏那对蓝钻耳坠, 郁闷。“你又给我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啊?”


    “惩罚道具。”顾泽洺收回手,嘴角微微上扬,“不许摘。”


    江初芋丧丧的说:“哦。”


    心想,就算我偷偷背着你摘,你也看不见啊。


    顾泽洺仿佛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又补充一句:“洗澡和睡觉的时候可以摘。”


    “……”


    这个禽兽还挺人性化的。


    江初芋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笑道:“我可以走了吗?”


    顾泽洺身体往后靠在树干上,垂眸,默不作声地看了她几秒,扬扬下巴。


    “可以。”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他手里逃脱,江初芋简直不可置信。


    她以为,顾泽洺至少会亲一下才肯放她离开。


    结果就这?


    就这?


    江初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唔,好像被他亲得有点上瘾了,一天不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到宿舍,江初芋把礼物盒往桌上一放,拿出镜子查看自己的耳朵。


    两颗泪滴形的蓝钻悬在铂金细链上,光彩熠熠。


    “哇靠!江初芋你哪来的耳坠啊?”彩燕率先发现异样,从床上弹起,凑到她耳边,左瞧瞧右看看。


    “黎森送的吧?”彩燕眯着眼睛,像鉴宝专家似的,“我上周在专柜看到过一样的,要几千块呢!”


    江初芋愣了一下。


    居然那么贵吗?


    顾泽洺说惩罚道具,她以为是十几块钱地摊货。


    “你今天跟黎森进展如何?”彩燕挤眉弄眼,“他都送你耳坠了,还没捅破窗户纸吗?”


    闻言,施晴和林芸转头看过来。


    其实,江初芋也拿不准黎森在想什么。明着是黎森在追她,但他并没有着急确认两人的关系,似乎是在观望她的态度,衡量利弊。


    江初芋看了眼礼物盒。


    今晚给朋友挑生日礼物时,黎森顺手送了她一条价值十几万的项链。


    十几万对他那样的富家公子哥来说,可能只是一天的零花钱,压根不值一提。


    但顾泽洺花几千块买一副耳坠,需要努力工作个把月。


    她记得,江姗前几天刚给他发工资,钱都还没捂热呢,一下子就给花出去了。


    江初芋感觉耳坠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像是堵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唉声叹气:“你们别瞎猜,耳坠不是黎森送的,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哟,还害羞呢!”彩燕笑嘻嘻地撞了撞她的肩膀,“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帅不帅?有黎森富有吗?”


    江初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挺帅的。”


    但也挺危险,稍加不慎就会被他拖进深渊彻底沦陷。


    还好,她刚才闻到了钱的香味。


    贫穷让人理智,也让人绝育。


    *


    周五放学,黎森的保时捷提前几分钟停在女生宿舍楼路边。


    江初芋摘掉耳坠,打开盒子,把黎森送的项链戴上,拿着包下楼。


    “等很久了吗?”江初芋拉开车门,一缕栀子花香飘进鼻间。


    弯腰坐进后座,看到座位里放着一束栀子花。


    “刚到。”黎森温声应着,目光在她锁骨处多停留了几秒。“很衬你。”


    江初芋摸了摸项链,唇角微浮:“谢谢。”


    车子平稳驶入林荫道。


    黎森借着调整后视镜的机会,瞥了眼后座。


    她今天穿着一袭露肩白裙,锁骨如蝶翼般伶仃。发梢微卷垂落肩头,颈线莹润似玉。微笑时眼尾自然上扬,眼神显得柔和温暖。


    与平时的颓不同,这是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平和柔顺。


    “空调温度合适吗?”黎森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点,将风速调小一档。


    “正好。”江初芋抬头看他,弯了弯唇。


    “我记得你喜欢《春之梦》。”


    “是的,最近在学。”


    黎森打开车载音乐,调低音量。


    保时捷开出校门,缓缓进入市区。


    江初芋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随口说:“今天路上行人有点多。”


    “嗯,周五下班,大家都变得活泼了。”黎森的声音里含着笑,转弯。


    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时,他注意到江初芋一直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部的项链。


    黎森眉头轻蹙,斟酌字句,“戴着不舒服吗?”


    江初芋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你送的东西,怎么会不舒服?”她指尖轻点钻石边缘,“特意戴给你看的。”


    黎森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也跟着笑:“你喜欢就好。”


    开了十几分钟,导航提示右转,湖边的豪华别墅映入眼帘。


    “到了。”黎森停稳车,绕到后座为她开门。


    江初芋高跟鞋落地,弯腰下车时脚步踉跄了一下。


    黎森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绅士地扶住她。


    对于江初芋偶尔显露的小心机,他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挺有趣。她像一只漂亮的小狐狸,可能不够坦诚,不够清澈,不够纯洁。但绝对漂亮,足够聪慧和狡猾。


    两人并肩往别墅门口走。


    江初芋下意识地挽紧了黎森的手臂。


    “紧张?”黎森侧头看她,嘴角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


    江初芋摇摇头,从手包里抽出烫金请柬,“只是没想到秦盛雅同学能把一个生日派对办得如此隆重。”居然还要请帖才能进门,有钱人就是规矩多。


    管家接过请柬,目光在她脸上停留须臾,说:“江小姐,黎先生,请随我来。”


    江初芋深吸一口气,跟着管家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


    推开门的一刹那,香槟和名贵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笙歌鼎沸?。


    江初芋的目光扫过满屋的男男女女,突然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


    吧台角落。


    顾泽洺轻轻摇晃调酒器。


    冰块在金属容器里发出悦耳的声响。


    他转身将调好的酒递给一位女客人时,仿佛感应到什么,抬起头,视线穿过嘈杂的人群,直接撞上她的目光。


    江初芋呼吸一滞,脸色惨白。


    顾泽洺怎么在这?


    不对,他怎么又开始四处打工?


    难道是被耳坠掏光了钱包?


    江初芋摸了摸耳朵。


    因为害怕有人问起耳坠的来处,也笃定今天绝无可能遇见顾泽洺,是以,她特地摘掉他送的耳坠,只戴了黎森的项链来参加派对,哪曾想千算万算,偏偏忘了他是一位打工皇帝。


    完啦。


    江初芋心累,朝他干巴巴的笑。


    顾泽洺眉头紧蹙,目光看到她和黎森互挽的手臂,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怎么了?”黎森察觉到江初芋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挑了挑眉,露出诧异的表情。“泽洺也在,我们去打个招呼?”


    江初芋咽了咽口水:“他在工作,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了吧?”


    “怕什么,打个招呼而已。”


    还没等她回答,黎森已经拉着她朝吧台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江初芋的心跳彻底失控,手心冷汗涔涔。


    顾泽洺今天把头发随意地抓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眉骨。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线条分明紧实。


    简单的衬衫和马甲,也能被他穿得修长挺括。


    “两位想喝点什么?”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然后平静地看向黎森。


    “好巧,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工作?”黎森不答反问,语气带着一丝学长对学弟的关怀。


    “临时帮忙。”顾泽洺笑意未达眼底,“朋友说今天兼职一晚,时薪六百,就过来了。”


    “原来如此,我要一杯蓝色夏威夷,谢谢。”


    顾泽洺点头,转向她:“学妹呢?”


    江初芋脸上勉强维持着淡定:“一杯莫吉托,加……"


    “加薄荷叶和青柠,半糖,六块冰,对么?”顾泽洺自然地接话。


    江初芋愣了下,点点头。


    黎森皱起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轻笑着调侃:“泽洺好像很熟悉你的口味?”


    江初芋的心跳骤然加速。


    顾泽洺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也在等待她的回答。


    “可能,顾学长比较……”她支支吾吾,声音轻得几乎被音乐淹没。


    “猜的。”顾泽洺插了句话,开始动手调制,动作行云流水,“大多数女孩都喜欢这种清爽的口感。”


    江初芋松了一口气,点头附和:“对,就是这样。”


    她知道顾泽洺在说谎,她住公寓时经常这么喝,他早就见惯不怪了。但她必须配合他撒这个谎。


    “哦?”黎森目光探究的看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顾泽洺唇角微弯,低头继续调酒。


    江初芋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碾压薄荷叶,加入碎冰和朗姆酒。


    几分钟后,他将蓝色夏威夷推给黎森,又递给她一杯莫吉托。


    江初芋伸手,就在她即将碰到杯子的瞬间,顾泽洺故意将酒杯往前送了半寸。


    指尖相触。


    江初芋的手指像被电到一般缩了一下。


    眼帘一掀,正巧看到他眼中促狭的笑意。


    “小心,有点凉。”


    顾泽洺喉结滑动,指腹不着痕迹地蹭过她虎口。


    第23章 被踩爽了 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江初芋耳尖发烫, 正要瞪他,一旁的黎森突然侧身:“初芋,寿星来了。”


    江初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寿星秦盛雅被几个朋友簇拥着走过来, 笑容明艳张扬。


    江初芋看到付宜琳和邹乐桐也在人群里。


    江姗说过, 京圈富豪以秦家为首,秦既远是公认的京圈商界教父, 他的亲侄女办party,京圈大半的富二代都会参加。


    所以付宜琳和邹乐桐出现在这里,她并没有多意外。


    身为这场party的主人,秦盛雅有良好的教养和控场能力,面对新来的朋友, 她像看到一个新玩具一样, 表现出十足的兴趣。


    江初芋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


    “森哥, 这位是?”秦盛雅笑眯眯的问。


    黎森:“我跟你说过的学妹, 江初芋。”


    “喔,原来你就是江家那位真千金?”秦盛雅恍然大悟, 笑得意味深长,“长得真漂亮,难怪森哥这么宝贝,你们很般配呢。”


    在场的人都知道黎森和邹乐桐处过一段时间, 她轻飘飘一句话,周围几个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黎森笑而不语, 没把那些玩笑话放在心上。


    江初芋礼貌点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秦盛雅轻啧一声,仿佛和她一见如故,笑着牵过她的手。


    “我最喜欢美女了,来来来, 我们一起切蛋糕!”


    江初芋讶异于秦盛雅的自来熟和热情。


    在秦盛雅这样的社交悍匪面前,她这种丧人只有乖乖被拉走的份。


    生日party总少不了唱生日歌,切蛋糕和送礼环节。


    江初芋站在秦盛雅身边,周围人声鼎沸,她总感觉有道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


    如芒在背地转头,看到顾泽洺倚靠在吧台边。


    他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黑沉沉的,看他们这些人,就像在看笼子里的猎物和点心。


    好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兼职调酒师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和松弛感?


    他不是来打工的吗?


    如果她不是被顾泽洺观察的对象之一,她大概会夸他冷静敏锐。


    但是现在,江初芋心里只觉毛骨悚然和强烈的不适。


    切完蛋糕,有人提议玩游戏。


    一个眼镜男说:“要不要来点海龟汤?我想到一个汤面,老好玩了。”


    “说呗,今天在座的都是留子和京圈各大名校的高材生,还怕你一个汤不成?”


    “那我说了啊。”


    眼镜男清了清嗓子:“小林在卧室收拾行李时,听到客厅传来她父母的哭声。她打开门,看到那个衣服洗得发白的少女站在客厅。母亲抱着少女,声音颤抖着对她说,我们商量过了,你可以继续住那个房间……有请各位还原一下事情的真相。”


    其他人听完,纷纷转头去看江初芋和邹乐桐。


    眼镜男的汤面很简单,但指向性过于明显,就差指名道姓了。


    江初芋满额黑线,还没说什么。邹乐桐眼圈一红,擦着眼泪跑出宴会厅。


    眼镜男摊手,无辜道:“一个海龟汤而已,她反应那么大干嘛?”


    “收起你的坏心思吧,别把大家都当傻子。”付宜琳笑骂了句,转头问:“森哥,不过去看看吗?她最近情绪不太好,可能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黎森皱了皱眉,看向江初芋。


    他在等她的反应和态度。


    江初芋也很烦恼。


    按照计划,她今晚是想和黎森捅破窗纸的,可现在发生了太多意外。


    她不打算干预黎森。


    如果他追出去,那两人只能继续拖延一段时间再确认关系了。


    江初芋觉得这很公平,对他和她都好。


    总之,看他自己怎么选。


    僵持之际,黎森的手机震动一声。


    他眼皮动了动,摸出手机。


    短信来自秦既明。


    【还不到时候。】


    黎森握了握拳,摁灭屏幕,转身出门。


    几乎同一时间,其他人的目光齐齐转向江初芋,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同情。


    江初芋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见状,秦盛雅揽过她的手臂,笑着活跃气氛。


    “哎呀,一点小事,我们继续嗨!”


    有钱人的生日派对充满了香槟和纸醉金迷。


    玩到最后,还是觉得打牌来得简单快乐。


    江初芋被秦盛雅按着坐到牌桌前,跟大家玩了几把,有输有赢。


    她的酒量也就正常人水平,被罚了几杯鸡尾酒,便昏昏沉沉。


    一开始是顾泽洺负责给他们调酒,后来他人不知道上哪去了,就换了个新的调酒师。


    倒霉的江初芋又输了一局。


    调酒师递过来一杯鸡尾酒。


    她眯了眯眼,伸手,指尖刚碰到杯壁,调酒师手一滑,酒全洒在她裙子上了。


    江初芋醉意上头,有些反应迟钝的盯着狼狈的裙子,撅起嘴,用手指戳了戳湿漉漉的地方。


    “哦嚯,”她拖长声调,歪着头对闯祸的调酒师眨眨眼,“你闯大祸啦。”


    调酒师手足无措地连声道歉,江初芋却痴痴笑起来。


    喝醉后,世界都裹着一层毛茸茸的光晕,看什么都像带着滤镜。


    “你怎么做事的,连杯酒都拿不稳?”秦盛雅骂了调酒师一句,弯腰查看江初芋的裙子。


    江初芋被她转来转去检查裙子的动作逗乐了:“我很乖,没有偷吃哦……”


    秦盛雅动作一顿,恶作剧的念头一闪而过,没忍住伸手捏了她红扑扑的脸,“啊啊啊啊,好软好可爱!”


    “盛雅,你……”其他人面露惊恐。


    秦盛雅轻咳一声,缓了几秒,抬手招来一个女佣,低头耳语几句,然后吩咐她:“你带江小姐去客房清洗一下吧。”


    女佣点点头,领着江初芋穿过喧闹的宴会厅。


    客人们在屋里嗨,外面却异常清净。


    走廊吊灯在江初芋眼里变成了漂浮的星,她忍不住伸手去够。


    “哇,星星掉下来了。”她嘟囔着,脚步有些飘。


    女佣扶住她,忍俊不禁:“江小姐,当心台阶。”


    停在走廊尽头的客房门前。


    江初芋迟钝地抬起头。


    女佣推开房门。


    屋里的男人转过身,一双眸子如墨般深沉。


    江初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顾泽洺?”她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瞪着一双杏眼。“你不好好工作,在这里开小差,我要向秦小姐举……举报你。


    顾泽洺唇角微弯:“你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举报我?”


    “你别得寸进尺,我、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你。”江初芋说着,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重心不稳,直接跌到他的跟前。


    顾泽洺眼神一暗,顺势搂住她的腰,抬眸跟女佣说:“我来帮江小姐处理,你先去忙。”


    女佣听话的退出房间,顺手带上门。


    听到关门的声响,江初芋清醒了一瞬。


    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渐渐认清他是谁,吓得后退半步。


    后腰撞到梳妆台,发出“咚”的一声。


    “嘶……好痛……”江初芋皱着脸揉腰,一脸怂样。


    顾泽洺被她的反应气笑,“刚刚是谁说要整治我?怎么一见我就吓成这副模样?你的胆量和勇气呢?”


    “被你吃了。”她酒后吐真言。


    顾泽洺默了几秒,有些妥协道:“过来。”


    “干嘛?”江初芋警惕地看着他,骂骂咧咧:“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今天,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顾泽洺耐心耗尽,懒得跟一个醉鬼讲道理,俯身弯腰,直接将人扛到肩上。


    江初芋天旋地转,止住话音。


    等反应过来,已经被顾泽洺放到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坐稳。”


    顾泽洺拧开水龙头,打湿手帕,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捏着帕子一角,轻轻帮她擦拭裙摆。


    江初芋低头看他浓密的睫毛,忽然伸手扯住他的黑发:“顾泽洺,你头发好硬好扎人哦。”


    顾泽洺动作一顿,抬眼看她,有些低气压:“放手。”


    “你凶什凶?我不放!”她嘟嘟囔囔的耍赖,脸颊绯红,杏眼水润,唇瓣微微张开一条缝。


    醉眼朦胧的样子实在是太犯规了。


    顾泽洺喉结滚动,声音低沉:“你喝醉了。”


    “才没有!”江初芋竖起五根手指,“我只喝了……呃……”她细数手指,“五杯还是六杯……”


    顾泽洺轻笑一声,逗她:“那你还挺厉害的。”


    江初芋轻哼,骄傲地仰高脸。


    顾泽洺低头,继续帮她擦拭裙边。


    江初芋安静地看着他好一会,两只白皙纤细的小腿轻轻晃悠。“脚疼。”


    顾泽洺眸色沉了几分,握住她的脚踝。


    “哪只?”


    “右边。”


    顾泽洺把手帕放到一边,脱下她右脚的高跟鞋,小心查看。


    江初芋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他已经脱掉马甲,上半身只余一件薄薄的白衬衫,肩膀宽阔,背肌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就这么单膝跪地,紧抿着薄唇,表情专注而严肃的观察着她的脚踝。


    这个画面太色了。


    江初芋爱惨他这幅模样。


    迷迷糊糊间,她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场景。


    她当时想怎么来着?


    呼吸陡然急促,心也氧得不行。


    江初芋咬了咬唇,抬起左脚,高跟鞋朝他的肩膀狠狠一踩,如愿听到一声闷哼。


    第24章 趁醉办他 “我给你脸了?这样对我?”……


    空气瞬间凝固。


    顾泽洺缓缓抬起头, 仰视着她。


    “我给你脸了?这样对我?”


    暖色调的朦胧光晕里,他眉眼深邃,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流。


    “拿开。”他的声音低沉阴冷, 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的脸。


    江初芋感到一阵战栗窜过脊背, 但她没有移开脚,反而加重了力道。


    鞋尖踩着白色衬衫, 用力往下压。


    “如果我说不呢?”江初芋挑衅地扬起下巴,酒精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你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们?你以为你是谁?”


    她讨厌他的眼睛,那么黑又那么冷,瞳孔里倒映不出半点儿情绪,只有一片幽深的暗, 看久了让人喘不过气。


    都已经和她做过那么肮脏的事, 依旧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冷漠的看着所有人被金钱和欲望支配。


    江初芋讨厌死他了。


    想把他狠狠地踩进泥里, 想让他变得和他们一样世俗。


    她咬着唇,单手拽住他的头发, 鞋跟牟足了劲的碾压、搓磨。


    顾泽洺的肩膀被她蹭得有些疼,眼睛微微眯起,狭长的眼尾一片薄红。


    “踩够了吗?”他轻声问,表情有些无奈和宠溺。


    江初芋微微恍神。


    下一秒, 他猛地抓住她的脚踝,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


    惊呼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被拽下洗手台。


    后背撞上冰冷的瓷砖,眼睫一颤,随即看见顾泽洺欺身向前,整张脸没入阴影中。


    “唔。”大意了!


    江初芋仰高脖颈, 眼睛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头昏昏沉沉的,没撑几秒便哭出声来。


    “顾泽洺你个王八蛋,呜呜呜……”


    一想到,他在用那张她最喜欢的脸做什么事,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他太凶了。


    即便此刻看不见他的表情,她也能凭感觉描摹出他的五官。


    像是故意折磨她一般,他完全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江初芋一边低声哭泣,一边喊他的名字求饶。


    所有的痛苦和快乐都是他给的。


    过了几分钟,顾泽洺陡然松开她,哑着声音说:“自己抱着裙子。”


    江初芋摇头拒绝:“我不要。”


    顾泽洺沉默须臾,抬起头,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温声诱哄:“乖,宝宝自己抱住裙子好不好?”


    江初芋看着那张被她弄得狼狈不堪的俊脸。


    他浓密的睫毛湿漉漉一片,薄唇和高挺的鼻梁都是水,被灯光衬得异常靡艳、惑人。


    江初芋望进那双漆黑的眼睛。


    它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江初芋的脑袋轰隆一声,整个人跟着了魔似的,渐渐沉溺在那双眼睛里。


    倘若她是清醒的,可能会羞耻退缩。


    但是现在她已经醉得有些飘飘然。


    她想要顾泽洺。


    很想很想……


    鬼使神差地,她捧起自己裙摆,再一次把自己交给了他。


    *


    几个小时后,秦盛雅送走所有客人,偷偷摸摸来到客房门前。


    猫着腰,耳朵刚贴上门板,门突然被人从里头拉开。


    秦盛雅直起身,尴尬的笑了笑,向他邀功:“哥,我今晚表现如何?眼镜男可是我按照你的要求特地找的演员,要是没有我们从中作梗,江小姐和黎森早成一对了。”


    顾泽洺没什么表情的瞥她一眼,直接说:“帮忙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叫辆车。”


    “啊?你们今晚不住这吗?”


    “嗯。”


    “怎么能这样?你都好久没回家了,再多住一晚呗?”


    “不方便。”


    “哪不方便了?”秦盛雅胡搅蛮缠,“这里是你的家,你就放心的住下来吧,我不会告诉秦叔,也不会让人打扰你和江小姐,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泽洺打断她:“快去。”


    “好吧。”秦盛雅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向来说一不二,基本没人能轻易改变他的决定。


    秦盛雅吩咐女佣拿一套新衣服过来,又让司机提前备好车


    “少爷,需要我帮江小姐换吗?”女佣试探的问。


    “不用。”顾泽洺伸手。“我来就行。”


    “好的。”女佣红着脸把衣服递给顾泽洺。


    她在秦家工作的这两年,私底下没少听同事们八卦。


    据说,自从秦老板和前妻顾清如离婚后,秦家大少爷就随母回娘家,改名换姓,和秦老板彻底闹掰,已经有好几年没踏进秦宅一步。


    没想到今天雅小姐过生日,他居然回来了。


    大少爷英俊帅气,跟秦老板一样有魄力,又比他多了一分清冷的气质。


    听同事们说,顾家是书香门第,虽然没有秦家富裕,但几代人都特别高智深情,一旦认定一个人,基本就是一辈子,除非人死。


    但深情总被薄情负,秦老板最终还是负了顾清如。


    两人离婚后,顾清如很快便病死,大少爷的外公外婆思女成疾,没几年也跟着去了,最后只剩他孑然一身,自己单独一个户口本。


    后来,秦老爷和秦老板嫌弃二少爷秦曜不学无术,一直惦记着流落在外的大少爷,多次想接他回秦家,都被他拒绝了。


    女佣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人。


    大少爷似乎对江小姐有种病态的占有欲,连穿衣服都要亲自动手,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女佣闭紧嘴巴,不敢多说一句。


    顾泽洺关了门,走到床边,扶起江初芋。


    她累得不省人事,连哼声的力气都没有,随他任意摆弄。


    他脱下那件被他揉得皱巴巴的裙子,上面满是两人的痕迹。


    把裙子叠整齐,小心装进密封袋,然后帮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江初芋被他弄到昏睡过去之前,一直抓着他的手臂,哭着说她想回家,让他一定要带她回家。


    反正她一掉眼泪,他就没脾气了。


    动作温柔的将人打横抱起,从卧室到车前一路畅通无阻。


    江初芋被他放进车里时,仍旧是睡着的状态。


    秦盛雅站在车边,小声念叨:“哥,你就回来呗,她小时候已经很惨了,总不能让她以后还跟着你吃穷苦吧?而且你现在也斗不过秦叔,他能往江初芋身边送一个黎森,就能送第二个、第三个……你能保证她会一直喜欢你吗?”


    顾泽洺拧着眉,目光冷淡的睨她一眼,没有回应,直接摇上车窗,吩咐司机:“走。”


    *


    江初芋一觉睡到翌日上午,醒来时全身酸麻,头痛欲裂。


    她下意识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重物压着。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张帅脸映入眼帘。


    她缓了几秒,然后彻底愣住。


    顾泽洺此刻正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地睡在她旁边。


    更可怕的是,她的双手还抱着他的腰,唇和他紧实温热的腹肌相距不过豪厘。


    脑袋“轰”的一声,江初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她猛地抽回手臂,像触电一样弹到床的另一边,差点摔下床去。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江初芋在心里疯狂尖叫,大脑飞快检索着昨晚的记忆碎片。


    她输牌被罚酒,调酒师没拿稳杯子泼了她一身,秦盛雅让女佣领她去客房清理。她跟女佣走进一个房间看到顾泽洺……断片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踩住顾泽洺的肩膀……


    所以,她趁醉把他给办了?


    江初芋绝望地捂住脸,手指触到肌肤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裙。


    她惊恐地掀开被子一角往里瞄了一眼,还好,贴身衣裤还在。


    但这丝毫不能减轻她的恐慌。


    偷偷瞥向仍在熟睡的顾泽洺。


    他倒是衣冠整齐,连衬衫都洁白如新,只是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弧度美好的锁骨线。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的侧脸,轮廓完美得像人形雕像。


    “现在不是欣赏男色的时候!”江初芋警告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试图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溜下床。


    就在她的脚趾刚刚碰到地面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早。”


    江初芋僵住,身体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好一会,才心虚地缓缓转过头,对上顾泽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已经支起了身子,懒洋洋靠在床头,姿态自然得仿佛这里是他的卧室。


    她募地红了脸,立刻倒打一耙。“你怎么在这?”


    顾泽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自己抱着我不撒手,怎么一觉睡醒反倒忘了?”说到这,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看来是我昨晚还不够……努力。”


    江初芋的呼吸瞬间停滞,声音比蚊子还小,“我们……”


    “真的。”顾泽洺打断她,淡着表情说:“三次。卫生间一次,客房一次,你卧室一次。还有什么想问的?”


    江初芋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了,你还说……”顾泽洺故意拖长音调,看着她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样子,“你谈过三次恋爱,但只想睡我。”


    “不可能!”江初芋脱口而出,“我只有一个前男友!”


    顾泽洺挑眉:“哦?所以只想睡我是真的?”


    江初芋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他的语言陷阱,她捏紧被角,大脑飞速运转着该如何挽回局面。


    “学长,我为我昨晚的不当行为道歉。”她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心跳乱得没有节奏,“我喝多了,完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任何冒犯……”


    “你踩着我的肩膀。”顾泽洺突然说。“还自己抱着裙子,让我给你……”他无声做了个口型。


    江初芋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怎么……可能?”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顾泽洺慢条斯理地系上衬衫纽扣:“为什么不?你在否定我的劳动成果吗?”


    江初芋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昨晚的记忆像被打了马赛克,模糊不清,但顾泽洺的表情太过笃定,让她不得不相信这荒谬的事实。


    “骗你的。”顾泽洺突然笑了,“你只是抱着我哭诉了半小时,让我一定要带你回家,然后就睡着了。”


    他的话半真半假,江初芋愣了三秒,然后抄起枕头砸了过去:“顾泽洺!”


    顾泽洺轻松接住枕头,心情似乎很愉悦:“终于不叫学长了?”


    江初芋这才意识到自己直呼了他的名字,又是一阵慌乱:“我……”


    “放松点,”顾泽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她读不懂的情绪,“我会替你保密的。”他盯着她的耳朵,“倒是你,怎么不听话?”


    江初芋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耳坠有点重,戴太久不舒服,就暂时摘掉了。”


    “是吗?”顾泽洺轻笑一声,走到她面前蹲下,强迫她抬起头,长指轻轻揉捏她的耳朵。“那你是更喜欢耳坠还是项链?”


    江初芋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快得不正常。


    她咬着牙,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坦诚:“我喜欢贵的。”


    气氛变得微妙。


    顾泽洺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突然站起身,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好了,不想被你弟发现的话,就去洗漱吧。”


    他转身离开,留下江初芋一个人坐在床边,大脑一片混乱。


    直到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她才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样倒回床上,把脸埋进还残留着他气息的枕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


    “完了!”她喃喃自语,“以后该怎么直视他?”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江初芋伸手摸到床头柜。


    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消息。


    点开一看,是顾泽洺发来的:


    【忘了说,你喝醉的样子很可爱,但睡相极差。】


    江初芋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尖叫一声把手机扔到了床的另一头。


    第25章 校草工作尽责 却实在凶猛。


    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响动, 顾泽洺唇角微扬,打开咖啡机,往里添水。


    身后传来脚步声。


    “早啊老师!”江乐凯顶着黑眼圈踱进厨房, 运动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今天讲语法对吧?”


    “嗯。”顾泽洺淡声应了句,余光瞥见江初芋捧着杯子穿过客厅, 走进卫生间。


    江乐凯拉开冰箱门,突然扭头:“对了老师,你昨晚听到没?我姐不知道在房间里搞什么鬼,直哭到大半夜不让人安生!”


    水杯在顾泽洺手中顿住。


    卫生间的水声戛然而止。


    “是吗?”顾泽洺面不改色地按下咖啡机开关,笑了笑。“可能是你做梦。”


    “不可能!”江乐凯叼着片面包比划双手, “我还听见她骂人了, 骂得特难听!唉, 你说她是不是失恋了?”


    卫生间的门猛地打开。


    江初芋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 脸颊绯红:“江乐凯,你作业写完了吗?”


    “早写完了, 还用你说?”江乐凯转头,目光一顿,“你耳朵怎么红成这样?发烧了?身体素质真差。”


    顾泽洺适时递过冒着热气的水杯:“喝点水。”


    指尖在杯柄处短暂相触,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顾泽洺的手背上。


    江初芋接过杯子, 脸更红了。


    “咳。”顾泽洺收回手,目光转向江乐凯, “你姐最近学业压力大,可能是梦游。”


    “我梦游?!”江初芋神情疑惑地看着他。


    “对。”顾泽洺镇定自若地抿了口咖啡,“有研究表明,成年人压力过大会出现短暂梦游现象。”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江初芋傻眼。


    刚想说什么, 看见江乐凯疑神疑鬼地盯着自己,又憋了回去,顺着顾泽洺的话说:“对,我是学业压力过大,昨晚没忍住发疯,扰了你们的清梦,非常抱歉呢。”


    “啧。”江乐凯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冷嘲热讽,“你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哪来的压力……”


    “行了。”顾泽洺打断他。“吃完面包过来上课。”


    “呃……好吧。”江乐凯烦躁地挠挠头。


    他一走,厨房瞬间安静下来,耳根终于清净了。


    江初芋打了个哈欠,拖鞋踩在光滑的地砖上。吊带裙松松垮垮,露出锁骨的红痕。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拉开冰箱门。


    意料之中的空荡,只有几瓶饮料可怜巴巴地挤在角落。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啊。”她小声咕哝,正打算煮个泡面,一转身,看见料理台上放着个塑料袋。


    打开一看,是刚出炉的猪扒餐包,旁边搁着一杯热牛奶。


    杯底压着张纸条,字迹洒脱飘逸:【给你的。】


    江初芋的嘴角不自觉翘起。


    咬了一口面包,松软香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她边吃边回味了下昨晚的旖旎。


    原来,顾泽洺也是会情动的。


    撞得狠时,他会附在她耳畔喘息,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战栗……


    “咳……”江初芋猛地呛了一口牛奶,耳根发烫,赶紧放下杯子,拍了拍脸。


    书房里隐约传来讲课声。


    江乐凯清朗的嗓音夹杂着几声提问。


    顾泽洺耐心解答,声音低沉温和,一本正经得仿佛昨晚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


    江初芋咬着面包,忍不住腹诽,装得倒是人模人样。


    简单解决完一餐,她轻手轻脚走到书房门口,悄悄推开一条缝。


    顾泽洺正低头翻书。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突然抬头,目光精准捕捉到门后的她。


    江初芋心里一咯噔,慌忙缩回去,却听见他低笑一声。


    “老师,怎么了?”江乐凯的声音传来。


    然后是他,“没什么,笑个人。”


    江初芋红着脸,磨磨蹭蹭地回到卧室,决定今天都不跟他说话了。


    至少,撑到午饭前吧。


    从衣柜里找了套日常服换上,坐着玩了一会手机,江姗打电活过来询问昨晚的事。


    她如实相告,江姗没有怪罪她,只是说:“他们俩原是一对,乐桐会念念不忘也正常,给黎森一点时间,他是个理智的人,妈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江初芋点头:“好。”


    江姗见她乖巧又明事理,心里很是宽慰,想起最近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又问:“你之前是不是交过一个男朋友?”


    话题切得太突然,江初芋没个准备,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是的,不过已经分了。”


    “那就好,你和黎森尽快处理好个人私事,不要节外生枝,过几天,我约他父母一起吃顿饭,谈谈你们的事。”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江初芋大脑负荷过载,头痛得不行。


    江姗铁了心要她和黎森在一起,要是被江姗知道,她昨晚和顾泽洺放荡了一夜,一切都完蛋了。


    强迫自己从对顾泽洺的迷恋中抽离出来,冷静思考。


    抛开家世和颜值不谈,校草活好尽责,却实在凶猛,完全不可控,稍有不慎,她全部家当都得赔进去,得及时止损才行。


    反正,昨晚的事也不能全怪她。


    她是喝醉酒丧失了礼仪,难道他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他当时明明是清醒的,要是他坚决拒绝,她还能强迫他不成?


    况且,两人都是第一次,都感受到了快乐,谁也没吃亏……


    江初芋一直在努力为自己找补,但腰间的酸痛时刻提醒着她,两人昨晚到底有多疯狂。


    他撞得着实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还听见他喊了她几声宝宝。


    吻到情深时,他会和她十指紧紧相扣,热汗从肩胛滴落,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狭长的眼尾透着薄红,唇克制地抿紧又松开,一边看着她,一边温柔的喊她“宝宝”。


    江初芋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渐渐地,她得出了一个猜想。


    顾泽洺也许有点喜欢她。


    想到这,她彻底冷静下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欲言又止。


    等江乐凯吃饱离开,顾泽洺放下筷子,问她:“有话想和我说?”


    江初芋讶异于他的敏锐。


    她扯了张纸,擦干净手,正襟危坐,慢吞吞的开口:“学长。”


    “嗯?”


    江初芋想了想,忍着羞耻问:“你昨晚是不是喊我宝宝了?”


    顾泽洺皱起眉,语气平淡:“没有。”


    “你喊了。”


    “没有。”


    “你就是喊了。”


    “没有,你听错了。”


    他再三否认。


    江初芋松了一口气,心里头不免有些微微泛酸。


    紧盯着他的眼睛,她笑得温柔又平和:“你喜欢我吗?”


    顾泽洺动作一顿,眯着眼瞧她,没有回话。


    但江初芋不打算和他纠缠下去了。


    无视他的冷漠,她顾自问他。


    “你喜不喜欢我?”


    “亲我的时候有没有感觉?”


    “抱我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似乎嫌她问题太多,顾泽洺突然站起身。


    江初芋看见他绕过餐桌向自己走来。


    她下意识仰起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反被他捏住下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拇指轻蹭她的唇角,不等她反应,嘴唇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


    江初芋双手抵在他胸前,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江乐凯还在屋里,他们却在餐桌接吻,实在太放肆了!


    江初芋心跳怦怦怦地,完全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幸好,顾泽洺只是浅尝辄止,很快就放开了她。


    江初芋稍微平复呼吸,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别想这样糊弄过去。”她固执地仰着脸,嘴唇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酥酥麻麻的。她拿手手背擦了擦,继续问:“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顾泽洺后退一步,眼神骤然冷却。


    良久,他叹了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


    “以前没那么重要,现在很重要。”


    “为什么?”


    “因为我……”江初芋稍作停顿,破罐子破摔。“我要谈对象了,家里人介绍的。”


    “哦?”顾泽洺静了几秒,脸色阴沉,“所以,即使喜欢我,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别人投怀送抱是吗?”


    江初芋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泽洺抬高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语气讥讽。


    “他知道你爱我爱得在笔记本上发疯吗?”


    “他能让你的身体快乐吗?”


    “你和他接吻的时候真能忘记我吗?”


    他故意说些让她难堪又无法反驳的话,真是坏透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心黑得流墨呢?


    江初芋郁闷道:“我怎样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尽快结束肮脏的关系,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你放心,我以后会控制住自己,努力放弃对你的幻想,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了,我说到做到,求你了学长。”


    顾泽洺冷着脸,显然已经快被她气死。


    这个人满嘴说着喜欢他,却求他放她走,还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谈恋爱,接吻,拥抱,甚至是……


    她以为他是什么人?


    顾泽洺眼神阴郁,指尖滑向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宽阔的掌心握上去,渐渐收紧力道。


    “所以,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肮脏的?”


    他的声音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江初芋却从中听出了怒意。


    她呼吸困难地看着他,眼圈通红。


    以前看不透他的想法时,她总是处在很被动的状态。


    现在知道他也喜欢自己后,她突然有了底气和筹码。


    爱可以让人无限妥协。


    她想拿他的爱换到更多东西。


    江初芋轻轻握住他青筋盘蜷的手臂,指尖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我爱你,求你放过我。


    顾泽洺眼皮一动,力道松了些。


    “钱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江初芋点头。


    “比我还重要?”


    江初芋说:“你很好,喜欢你是一件很快乐很幸福的事,可我们不合适。”


    “是吗?”顾泽洺沉默良久,终于妥协:“我可以放过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江初芋:“什么?”


    “跟我谈一个星期的恋爱。”


    第26章 七日女友 你亲一下我啊?


    周日回到宿舍, 杨秀灵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你真的跟他?】


    江初芋简单回了个:【嗯。】


    杨秀灵:【现在什么感受?还喜欢他吗?】


    芋头:【喜欢,抱着他时是幸福的,身和心都被填得满满当当, 就是偶尔会觉得有点难过。】


    杨秀灵:【为什么?】


    芋头:【因为我知道, 他很快就会被我毁了。】


    杨秀灵察觉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立刻问:【你在哭?】


    江初芋吸了吸鼻子, 回:【没有。】


    杨秀灵:【你跟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初芋将之前在西餐厅和她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杨秀灵:【初芋,你在刻意隐瞒我。你对他的看法绝不可能还像之前那么浅薄。】


    江初芋不回消息了。


    杨秀灵拿她没辙。


    【那我们换个话题,你真的打算毕业后跟黎森结婚吗?】


    【应该不会。】


    【那你?】


    【我在哄我妈开心。你知道的,“女儿”这个职业竞争压力很大, 我得让江姗看到我还有价值, 她才会继续投资我。】


    言尽于此, 很多东西她不用说透, 杨秀灵也会明白。


    江初芋打开自己的个人账户查看存款。


    从十八岁至今,她已经存了六百多万, 一年大概能存三百万左右,想要在国外彻底躺平,至少得存够两千万才行。


    总而言之,还需要继续努力。


    反正她已经给人演了好多年的“女儿”, 再给顾泽洺演个“七日女友”,好像也不是不行。


    睡觉之前, 江初芋演技大爆发,特地给顾泽洺发了条睡前问候。


    【亲爱的,晚安,爱你哦。】


    过了会,那边甩来一串问号。


    【???】


    江初芋被冷到了。


    【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你如此冷漠?你不爱我了吗?】


    【我让你跟我谈恋爱, 不是让你演戏。】


    【我没有演戏,我在学着爱你。】


    【你不用学,你本来就爱我,越学越不像。】


    【……】


    江初芋辨不过他,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好吧,以后我不给你发睡前晚安了。】


    【要发。】


    不是,他到底想怎样啊?!


    江初芋被他气得在床上打了套军体拳,忍不住吐槽:【你这人好难哄哦。】


    【谁说的,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


    江初芋顿时来了兴致,求知若渴:【什么方法?】


    【你亲我一下。】


    天气那么热,他尽说些让人口干舌燥的话,江初芋懒得搭理他。


    两分钟后,顾泽洺没收到回复,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开视频吗?】


    熄灯时间,彩燕和林芸在组队打游戏,施晴在刷小某书,无人入睡。


    江初芋戴好耳机,迅速钻进被窝,像只准备过冬的松鼠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她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你那边安全了吗?”顾泽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低沉清冽,在寂静的夜晚里有种别样的温柔。


    江初芋把睡衣往上拉了拉,确保不会漏光,才打开视频通话。


    “安全了。”她小声回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画面亮起的瞬间,江初芋眼皮一跳。


    屏幕那头,顾泽洺穿着深灰色睡衣,领口宽松地敞开着,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平时他总爱穿衬衫或T恤,全身写着“禁欲”两个字,现在这幅模样真的很……秀色可餐。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顾泽洺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睡衣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又滑开一点。


    江初芋感觉自己像个偷窥狂,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些,生怕顾泽洺从屏幕里看到自己通红的脸颊。


    “没什么,有点热而已。”


    “是么。”


    顾泽洺挑了挑眉,故意把手机拿远,让镜头拍到更多。“这样呢,还热吗?”


    江初芋眼睛睁大,想起他现在是自己的男友,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顾泽洺的身材不像某些健身教练那样魁梧夸张,他肌肉结实有力又兼具观赏性,看起来更像男模。


    江初芋紧紧盯着屏幕,隐约可见胸肌线条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手臂的青筋在皮肤表面隆起。


    她看得入神,直到顾泽洺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怎么流口水了?”


    江初芋慌忙去擦嘴角,才发现受骗了。


    “你好烦啊!”她压低声音抗议。


    顾泽洺唇角弯了弯,突然凑近镜头,声音低哑,“想看就看,反正都是你的。”


    真的很难想象,他们居然面不改色的躺在床上,讨论他身体的归属权。


    “我是正经人,谁、谁要看你了。”江初芋结结巴巴地反驳,完全没有说服力。


    顾泽洺笑意更深。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床头。


    这个角度,江初芋甚至能看到他腹肌的轮廓。


    “你平时穿那么多简直暴殄天物。”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立刻愣住。


    顾泽洺倒是无所谓,“你从一开始就眼馋我身子,穿少了你岂不是……”


    “闭嘴!”


    江初芋把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屏幕。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他的身材如此没有抵抗力。


    反正,横竖都是他的错就对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瞎聊了十几分钟,江初芋实在困得不行。


    顾泽洺不想打扰她休息,问完她明天早上几点下楼,就结束了视频通话。


    *


    翌日清晨,闹钟在六点四十五分准时响起,江初芋条件反射地伸手按掉。


    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室友们,她轻手轻脚爬下床,借着微弱的晨光开始洗漱。


    “你今天干啥起这么早?”彩燕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探出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


    “今天有点事。”


    江初芋胡扯个借口,迅速洗漱完,对着镜子检查一遍。


    白色T恤配牛仔裤,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黑色口罩塞进口袋,然后背着包出门。


    清晨,空气里有露水和青草的气息。


    江初芋快步走下宿舍楼台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一排自行车旁,手里拎着塑料袋。


    从她走出宿舍的那一刻,顾泽洺的视线就一直牢牢盯在她身上。


    江初芋紧张地左右张望,确认周围没有熟人后,才小跑着过去。


    “等多久了?”边问边接过他递来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个温热的鸡蛋灌饼和一杯豆浆。


    “没多久。”顾泽洺自然地伸手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额头,带来一阵微妙的触电感。


    江初芋打开塑料袋,浓郁的酱香在空气中扩散。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警惕地环顾四周:“我们别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万一被发现……”


    话说到一半,顾泽洺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一个转身把她带到宿舍楼侧面的一棵大树后。


    这个隐蔽的角落被茂密的枝叶遮挡,从主路几乎看不到。


    “现在没人看得见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低头吻住她的唇。


    很轻的一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她唇。


    “你别这样。”江初芋吓得推开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又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你疯了吗?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顾泽洺眉头轻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手掌宽厚,力道很大,江初芋的身体被他揉得左右摇晃,即使隔着帽子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没有名分,总得有点补偿吧?你说是不是江大小姐?”


    “歪理。”江初芋小声嘟囔,却还是忍不住靠近他一些,“说好了要瞒着其他人,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知道。”顾泽洺轻笑着,推过自行车,“上车吧,我送你去教学楼。”


    江初芋犹豫片刻,最终妥协地侧坐上车,抓住他的衣服,刻意保持着一点距离。


    “抱紧点。”顾泽洺回头看她,“我要加速了。”


    话音刚落,自行车飞冲出去。


    江初芋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腰。


    耳边传来他的闷笑,江初芋气得拿额头撞了一下他的脊背。


    “我发觉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没有一点学长的样子。”


    “本来也没想只当你的学长。”


    “道德败坏。”


    江初芋骂了他一句,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


    微风拂过耳畔,带着初夏特有的清爽。


    她隐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


    这一刻,她几乎忘记了所有的顾虑和担忧,只想让时间停驻。


    “到了。”顾泽洺停在教学楼前,单脚撑地稳住车子。


    江初芋迅速跳下车,左右张望确认没有熟人。


    “谢谢你的早餐。”她眼睛弯起,笑意浅浅。“我先走了。”


    “等等。”顾泽洺叫住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给你,昨天路过甜品店看到的。”


    江初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块做成猫头形状的曲奇饼干,憨态可掬。


    她心里一暖,抬头,正对上顾泽洺漆黑的眼睛。


    一句“谢谢”卡在喉咙,她突然有种冲动,想摘掉口罩再吻他一次,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


    “我走啦,中午见。”


    江初芋匆匆说完,转身快步走向教学楼。


    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顾泽洺还站在原地目送她。


    见她回头,他唇部轻轻翕动。


    “中午见。”


    江初芋刚走进教学楼,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浑身一僵,慢慢转身,看到孟湘和魏雪正朝这边有。


    “好巧啊,我们刚到就看见你了。”孟湘笑了笑,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好奇地看向外面,“刚才那个是……”


    江初芋大脑瞬间空白。


    没想到孟湘和魏雪会看到这一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哦,你说刚才那个人啊?一个朋友,顺路就让他送了我一程。”


    “是吗?”孟湘狐疑地看着她,“可我看你们好像挺熟的样子。”


    “你看错了吧。”江初芋心跳如鼓,表面却故作轻松,“要迟到了,我现在得去教室,下回聊。”


    第27章 男友力MAX “我现在就要亲你,谁来……


    中午放学, 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江初芋收拾好东西,打开手机,点进顾泽洺的头像。


    身份突然变成情侣, 她一时还无法完全适应。


    心里时刻提醒自己, 只是演个戏,七天后, 两人就会分道扬镳,她也不必再受他威胁。


    秉着良好的合作精神,她无论如何都该努力扮演好“女友”这个角色。


    犹豫间,门口传来一声:“初芋。”


    江初芋抬头,看见孟湘和魏雪站在教室门口。


    她以为自己和顾泽洺的关系已经暴露, 心道一声不好。


    然而, 两人来找她, 为的是另外一件事。


    孟湘和魏雪从门口退开, 江初芋看到她们身后的男人。


    笔啪嗒一声掉落。


    “他们来找你的。”孟湘提高声音,“说是你家里人, 我们正好在楼下遇见,就带他们过来了。”


    教室里瞬间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她。


    江初芋耳边嗡嗡作响。


    自从知道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后,养父母家的人经常打电话过来骚扰她, 后来她嫌烦,直接全部拉黑处理。


    但那些人一直不死心, 不仅换号码继续骚扰她,甚至连她的社交账号也攻陷了,简直比高利贷的催收还要恶心人。


    江初芋打过几次报警电话,但人家说,这是民事纠纷不归警察管, 况且对方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让她自行处理。


    江初芋已经跟邹家断联几年,改名换姓,私以为,他们无法从她手中获得好处后便会渐渐消停,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不要脸直接找到学校来。


    “小芋,你们学校可真大啊!”养父邹世豪干巴巴笑了两声,嗓门洪亮,“我和你哥在外面转悠半天,多亏这位好心姑娘。”


    狗皮膏药一样,真的很烦人。


    江初芋快步走到门口,把两人拉到走廊拐角。


    “滚。”她拔高声音,指着楼梯口。“再不走我报警了!”


    邹世伦搓了搓手:“小芋,咱妈病了,医院说要五十万,我们实在凑不齐,才来找你的。”


    “是啊。”邹世豪插话。“我听乐桐说,江家的孩子每个月都会有二十多万的零花钱,你这几年应该存了不少钱吧?”


    “你俩谁啊?这么惦记别人的钱,想勒索?”江初芋气得声音发颤。


    邹世豪:“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当初要不是我和你妈把你养大,你能有今天吗?”


    “别一天到晚你妈你妈的,她是邹乐桐的妈妈,不是我的,我妈叫江姗,是京圈的大企业家!”江初芋眼眶发热,“给你们十秒,再不走我马上报警。”


    她态度强硬,邹世豪和邹世伦讨不到好处,脸色难看至极,正要发飙,施晴犹豫地走过来,面露担忧:“初芋,还等你一起吗?”


    “不用,你们先去吃饭吧。”江初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处理完就去找你们。”


    “好。”


    室友们三步一回头,慢慢走远。


    江初芋深吸一口气,懒得浪费口舌。


    拿出手机,想了想,摁通一个号码。


    “喂,警察吗?”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


    邹世豪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江初芋报完名字和地址,接着说:“对,我要举报两个人勒索敲诈钱财。”


    她盯着邹世豪开始游移的眼神,声音越来越稳,“他们还没有走,就在我们学校。”


    邹世豪后退半步,鼻子沁出一层汗。


    江初芋听见电话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接着是顾泽洺低沉的声音,字正腔圆,带着恰到好处的官方腔调:“江女士,请保持通话,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


    江初芋差点笑出声。


    既然是恋爱关系,稍微利用一下男朋友,应该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吧?


    江初芋是这么想的。


    令她惊喜的是,顾泽洺居然瞬间就领悟了她的想法。


    “现在告诉我,具体的涉案金额。”


    “五十万。”江初芋盯着邹世豪,清了清嗓子。“他们刚才明确索要五十万,还威胁我不给就一直骚扰我。”


    “根据《刑法》,勒索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你们学校的楼道有安装监控吗?”


    江初芋点头:“有的。”


    邹世豪的脸色由红转白,额头青筋暴起:“谁勒索了?我是她爸!”


    顾泽洺没搭理他,继续问:“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知道,他们骚扰我有一段时间了,我现在把他们的照片和名字发给你……”


    邹世豪和邹世伦一听,额冒冷汗。


    “这钱我们不要了,你别报警,我们马上离开。”邹世豪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胆子小,没别的本事,最怕和警察扯上关系,听到警察要来,讪讪地拉着邹世伦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江初芋靠在墙上,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过了会,听筒那头传来顾泽洺的声音。


    “在哪?”


    “怎么不说话了?”


    “我去接你。”


    江初芋回过神,连忙说:“不用不用,我们在食堂见吧。”


    *


    一天的好心情全被邹家父子搅合,江初芋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两个菜。


    室友们边吃着饭,边讨论她的事。


    江初芋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坐到彩燕对面。


    施晴见她无精打采,贴心问了句:“你还好吗?那两个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事。”江初芋低头专心干饭。


    一时无人说话。


    餐桌气氛沉重。


    彩燕实在受不了,摇头晃脑道:“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咱们要以辩证的思维去看待问题,他们现在迫不及待的找上你,说明他们穷得快活不下去了。而你呢,你现在是江家大小姐,钱多得花不完,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


    江初芋被她逗笑。


    “学汉语言实在委屈你了,像你这样的人才应该去参加脱口秀,那里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


    “好主意,等毕业,姐拿个冠军给你开开眼。”


    林芸嗤笑:“你就吹吧。”


    彩燕嗯哼一声,“你嫉妒我口才好啊?”


    她们两个就是一对活宝,堪比相声界的郭德纲和岳云鹏,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愣是江初芋也忍不住弯了眼睛。


    ……


    顾泽洺端着餐盘走近就看到这一幕。


    他微微眯眼,冲旁边的梁数扬扬下巴。


    “我们去那儿坐。”


    几人说着笑,旁边突然有人插话,“美女们,这里有人吗?”


    四人动作一致地抬头,就见梁数冲她们嬉皮笑脸。


    江初芋的视线看向一旁的顾泽洺。


    他眉眼冷淡,漆黑的眼睛极沉。


    “没人没人!”彩燕率先反应过来,脸上绽开笑容。“你们随便坐。”


    闻言,江初芋连忙把放在旁边座位上的包拿开。


    “谢谢。”顾泽洺放下餐盘,在她旁边落座。


    餐桌瞬间变得拘束起来。


    江初芋低头,用筷子戳着盘里的西红柿炒蛋。


    食堂里人声鼎沸,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声音和室友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哎,初芋,你和黎森怎么样了?”林芸突然凑过来,似笑非笑。“最近几天怎么不见人影?”


    江初芋的筷子顿了一下。


    秦盛雅生日那天,黎森给她发了条消息道歉,之后就一直在忙,说等到两家人聚餐的时候,再和她好好谈一谈。


    她因答应了顾泽洺,近来也不敢给黎森发消息。


    胡思乱想着,腿突然碰到什么温暖的东西。


    江初芋浑身一僵,意识到那是顾泽洺的膝盖,想缩回脚,却发现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轻轻贴了过来。


    他的体温很高,隔着薄薄的牛仔裤布料传来。


    江初芋的脸也跟着发烫。


    林芸狐疑地盯着她:“怎么不说话,有情况?”


    “他最近比较忙。”江初芋答得面不改色,倏地感觉顾泽洺的膝盖轻轻蹭了蹭她的腿。


    她偷偷瞪他一眼。


    顾泽洺眼帘压着,波澜不惊地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我还以为你们有进展了呢。”林芸露出惋惜的表情,皮笑肉不笑,“之前那么热情,突然间没行动了,挺奇怪的……”


    “毕业季,忙点正常。”江初芋不想继续谈黎森,转移话题,“下午还有课,我们快点吃吧。”


    话落,顾泽洺的腿总算停止对她的制裁。


    心乱如麻地解决完一餐,和室友们走出食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掏出来一看,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来老馆,样本书库。】


    江初芋咬了咬唇,把手机塞回口袋,随便找个借口和室友们分道扬镳。


    图书样本存留间是A大为保障藏书完整性所设立的,平时采用闭架管理模式,原则上不对外开放,仅限职工或持证读者在馆内查阅。


    江初芋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冷气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样本书库平时人不多,这个时间点更是空荡荡的,书架之间的走道安静得像与世隔绝。


    “学长?”


    江初芋轻喊了声,转过一个书架,突然被一双手拉进了两排书架间的阴影里。


    顾泽洺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乌木沉香。


    “你刚叫我什么?”他俯首在她耳边,呼吸温热。


    江初芋感觉腿有些发软,小声嘟囔:“学长……”


    顾泽洺眉梢轻扬,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江初芋抬头,陈述:“男女朋友。”


    顾泽洺轻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江初芋搞不懂他为何执着于称呼,试探道:“顾泽洺?”


    “再叫。”


    “顾泽洺。”


    “继续。”


    “顾泽洺。”


    拇指按住她的唇,顾泽洺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先和我接吻,或者先告诉我中午发生了什么。”


    江初芋觉得他好没道理。


    郁闷地望着他漆黑的眼睛,有商有量:“没有第三种选择吗?”


    顾泽洺言简意赅:“有。”


    她喜形于色:“什么?”


    顾泽洺单手扣住她的脑袋,将人往书架上一压。周围的空气瞬间嚣张跋扈。


    江初芋的后背紧贴着硬质书脊,硌得生疼,但此刻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面前这个人身上。


    “别……”她的抗拒被截断在唇齿之间。


    顾泽洺的手掌垫在她脑后。


    吻来得突然又强势。


    江初芋的手抵在他胸前,隐约摸到到T恤下紧实的肌肉。


    她试图偏头躲避,却被他另一只手固定住下巴。


    舌尖撬开她牙关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很急促。


    湿热的舌在她口腔中四处搜刮,掠夺她所剩无几的氧气。


    江初芋膝盖发软,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他的衣襟。


    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熟悉的声音。


    “我还以为江初芋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呢,没想到她爸和他哥那么落魄。”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太落魄,她才格外不待见他们。”


    是孟湘和魏雪的声音。


    江初芋猛地睁大眼睛,身体瞬间僵硬,推拒的力道随之加大。


    察觉到她的紧张,顾泽洺扣住她的腰,整个人压了上来,宽阔的肩膀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别动。”他在她唇边低语,呼吸灼热。


    脚步声更近了,几乎就在转角处。


    江初芋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


    她看到顾泽洺眼中闪过一丝她无法读懂的情绪。


    下一秒,他的唇撤离,转而埋首在她颈间。


    长指拨开她散落的长发,滚烫的吻落在她敏感的颈侧。


    “啊——”魏雪的声音戛然而止,抬手捂住嘴巴。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顾泽洺在亲人,但她看不见他怀里的人是谁。


    魏雪震惊得偏头去看孟湘。


    只见她一张脸血色全无。


    含住颈侧细腻的肌肤重重一吮,顾泽洺终于抬起头,但身体仍然挡在江初芋前面,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抹去一丝水光。


    “有事?”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仿佛刚才的旖旎不过是幻觉。


    孟湘的嘴唇颤抖着:“没……”——


    作者有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引用自《增广贤文》,


    第28章 坏透 我可以抱抱你吗?


    从样本书库撤离, 魏雪忍不住狠狠吐槽,“他就这么把人护在怀里,多一眼都不给看?到底有多宝贝啊!”


    两人忘记带借书卡, 听工作人员说顾泽洺在样本书库, 本打算过来找他借一张,谁料竟意外撞见他和别人暧昧。


    愣是她们见多识广, 也被惊到了。


    原来,被众人捧上神坛的顾泽洺,也是可以这样爱人的。像一位战士那般,无视一切规则,什么骄傲, 尊严, 形象似乎都没有怀里的人重要。


    她们从他冷沉的目光里, 看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魏雪偏头看孟湘。


    她眼圈通红, 眉眼低垂,悲伤已经快溢出来了。


    所以顾泽洺从不主动, 并不是在恪守什么该死的骄傲,而是不爱。


    他不爱她,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因为见过顾泽洺爱别人的样子,才惊觉从前他对她是如此的冷漠。


    *


    江初芋躲在顾泽洺怀里, 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刚松了口气, 头顶募地传来顾泽洺的声音,语气淡定得令人发指。


    “你的心跳好快。”


    江初芋愣了下,手忙脚乱地从他身前弹开,指责道:“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人真是, 坏透了呀!”


    顾泽洺学她的语气:“哪坏了呀?”


    “从头到尾,从左到右。”


    顾泽洺淡笑了声,不置可否,转身整理书架。


    过了会,他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突然问:“我那么坏,你怎么会喜欢我的?”


    江初芋偷偷打量他一眼,轻扯唇角:“一开始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呗。”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身材也不错。”


    “见色起意啊?”


    “话别说得太难听,我那叫追求美。”


    顾泽洺点头,神色淡淡的,分不出喜怒。


    他从车筐里抱了一沓书,走向更里面的书架。


    江初芋看不见他,只听见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说说吧,中午怎么回事?”


    江初芋靠在书架一侧,沉默了好一会,才闷闷地开口:“不知道你听别人说过没,其实我原来不姓江。”


    时隔多年,再次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她冷静坦然了许多。


    “中午那两个人是我的养父和哥哥。”


    “我刚出生的时候,医院抱错孩子,我跟养父母在小镇生活了十几年。”


    “后来,江姗女士,也就是我的亲妈,她在资助乡镇希望小学时,发现我和她小时长得一模一样,我们两个就去做了亲子鉴定。”


    “DNA相似度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回到江家后,养父母家的人发现我有钱了,便三番两次来骚扰我,让我给他们打钱……”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跟他说别人的故事,不带一丝情绪,中间省去了从小到大所遭遇的种种不公和打压,只简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顾泽洺安静的听着。


    等她说完,他放下书本,走过来。


    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俯身,额头抵着她的。


    江初芋抬头,遂不及防撞进他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睛里。


    他无声和她对视着,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她听见两人的心跳,一声又一声的鼓动着,那么的清晰。


    顾泽洺看了她好久,终于轻声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不是“要”,而是“可以”。


    他在等她接纳自己。


    江初芋被他盯着,额头一片滚烫,鼻间全是他好闻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眨了眨眼,瓮声瓮气的嗯了声。


    顾泽洺揽过她的腰,掌心扣住她的脑袋,往自己胸膛上按。


    并不算温柔的一个动作。


    江初芋却不觉得疼。


    双手自然地抱住他的身体。


    很满的一个拥抱。


    顾泽洺的胸膛果然是温热的啊。


    江初芋闭上眼睛,沉溺在属于她的片刻宁静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念头。


    就在这时,兜里的闹钟响起。


    江初芋如梦初醒,一把推开顾泽洺。


    “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她不看他的眼睛,脚步很快。


    门开了又关。


    顾泽洺垂下手,背靠着书架。


    偌大的书库变得空旷而安静。


    *


    江初芋没想到,孟湘和魏雪的大嘴巴那么漏风。


    不出两日,顾泽洺谈恋爱的消息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人在学校论坛发帖重金悬赏他女朋友的身份,开价高达五万元。


    若不是碍于其他原因,她都想自爆了。


    江初芋为自己痛失五万块而惋惜不已。


    而室友们这两日也因为顾泽洺的恋情瓜抓心挠肺,好奇心就像奶油芝士蛋糕,四处爆浆。


    “我靠!顾泽洺居然有女朋友了!”彩燕从床上弹起来,手机屏幕几乎怼到江初芋脸前,“看到没?是不是超劲爆!”


    江初芋干笑两声,附和:“确实劲爆。”


    “啊啊啊我快疯了,到底是谁拿下了顾泽洺,怎么还不出来认领?我快憋死了,来个人偷偷告诉我行不行?!”彩燕抓狂地挠了挠头。


    林芸心里头很不是滋味,闷闷不乐的猜测:“会不会是孟湘姐啊?听说她喜欢顾泽洺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


    “不可能,要是孟湘,魏雪早就到处嚷嚷了,怎么可能瞒得住!”彩眼反驳林芸,又有些纳闷。“我真搞不懂,顾泽洺堂堂一个大帅哥,怎么谈个恋爱也跟搞地下情似的,怕别人跟他抢女友啊?”


    一直默默吃瓜的施晴也加入讨论,“顾学长哪都好,就是心思都有点重,别人很难猜到他心里想什么。”


    彩燕一双眼滴溜溜的转,见江初芋沉默不语,笑嘻嘻道:“初芋,看到顾泽洺跟别人谈恋爱,你伤心欲绝到说不出话啦?反应平淡成这样,有猫腻哦!”


    “求你别刺激我了,没看见我已经心痛得快窒息了吗?。”


    江初芋说着,默默把被子拉过头顶,假装睡觉,手悄悄摸过手机,摁亮屏幕,给顾泽洺发了条消息。


    【都怪你,这下好多人都知道了。】


    顾泽洺很快回复:【虽然有人发现我在谈恋爱,但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放心,我会把你藏好的。】


    江初芋脸颊一热,隔了老半天,提议:【要不,我们这两天避个嫌?】


    【一共就七天,你打算敷衍我到结束?】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专心准备今晚的约会,别想太多,法语课见。】


    江初芋盯着最后那行字,微微叹了口气。


    法语课是他们少数能正大光明见面的场合。


    但鉴于顾泽洺仍处在风口浪尖,她很担心两人的关系会被人看破。


    晚上七点,江初芋和彩燕一起走进教室时,顾泽洺已经坐在最后一排,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却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周围人探究的目光时不时往他身上飘,他低头看书,浑然不在意。


    江初芋走向第三排靠窗户的位置,离他大概两米的距离,不算远,也不过分近。


    顾泽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手机嗡动一声。


    江初芋瞥了眼。


    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坐过来。】


    江初芋犹豫了几秒,准备回复,彩燕突然凑到她跟前,声音透着一股兴奋劲,“诶,不如我们亲自去问问顾泽洺他女朋友是谁?”


    江初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飞快收起手机,义正言辞:“打探别人的隐私,影响不太好吧?”


    彩燕轻啧一声,鄙视她:“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了?”


    江初芋嚅嗫:“我一向如此。”


    彩燕简直被她怂到无语。


    上课铃响,阶梯教室渐渐坐满了人。


    “今天讲法国诗歌。”教授推了推眼镜,“有没有同学自愿朗读这一段?”


    教室里鸦雀无声。


    江初芋低头假装记笔记,耳边却听见教授说:“顾泽洺,你来吧,听说你口语很好。”


    周围明显响起一阵骚动。


    江初芋抬头,正对上顾泽洺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从容地站起来,修长的手指翻开课本,开始朗读。


    纯正的法语在教室里回荡,声音低沉又带着些许冷冽的质感,让人无法控制的沉浸其中。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这一点毋庸置疑。


    江初芋认真听着,直至末尾,顾泽洺用法语插入一段原诗中没有的话:


    在夜里擦燃三根火柴


    第一根让我看见你的脸庞


    第二根让我看见你的眼睛


    第三根让我看见你的嘴唇


    这周身的漆黑让我记起一切


    当我拥你入怀


    朗读结束。


    江初芋的心重重一跳。


    全班哗然。


    “他刚才是不是多念了一段?”有人疑惑。


    “好像是……雅克·普雷维尔的情诗?”另一个学生小声说。


    教授咳嗽一声,意味深长的说:“看来顾泽洺同学对诗歌有自己的理解。”


    他扫视一圈,笑问:“有人听懂他额外加的那几句吗?”


    几个学生举起手。


    教授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好的诗句是能引起共鸣的,想必顾泽洺同学心中的那个她应该也听到了。”


    话落,全班再次掀起一阵热潮。


    同学们纷纷八卦地交头接耳,目光在教室里四处搜寻可疑对象。


    江初芋耳根发烫,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她一直想听顾泽洺用法语给他念情诗,而他竟然在众目癸癸中满足了她的愿望。


    她又喜又惊,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无助的捧着本法语书,假装好学。


    接下来的时间她如坐针毡,总感觉茫茫人海中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熬到下课铃响起,江初芋以最快速度收拾书包准备逃离现场。


    这时,手机震动一声,屏幕亮起。


    【教学楼后门等你。】——


    作者有话说:


    在夜里擦燃三根火柴


    第一根让我看见你的脸庞


    第二根让我看见你的眼睛


    第三根让我看见你的嘴唇


    这周身的漆黑让我记起一切


    当我拥你入怀


    ——以上引用自雅克·普雷维尔《夜的巴黎》


    第29章 “舒服吗?” “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


    江初芋随便找个借口和彩燕分别, 然后慢吞吞地往后门挪去。


    教学楼后门的灯光总是比其他地方暗一些。


    顾泽洺靠在墙边,修长的身影半隐在阴影中。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 声音里却带着笑意。“连男朋友都怕?”


    江初芋龟速走过去, 压低声音控诉:“谁让你胆肥,在课堂上读什么情诗。”


    “就为这事?”顾泽洺抬起头, 看着她那张生气的苦瓜脸,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情绪难辨。


    江初芋煞有介事:“众目癸癸,公然调戏女朋友,还不够严重吗?帅哥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顾泽洺突然笑了。


    他伸手拉过江初芋的手腕,轻轻一拽就把她拉进了阴影更深处。


    江初芋踉跄一下, 差点撞进他怀里, 连忙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只是把你写在日记里的事情做了一遍而已。”他低头在她耳边,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能别提日记么?”江初芋嘟囔, “你当初偷看我的日记,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是不小心看到的。”顾泽洺纠正她, 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你睡觉不老实,把它碰掉在地上,我捡起来时正好翻开了。”


    “那你也不该……”


    “不该实现你的愿望?”顾泽洺挑眉, “我以为男朋友的职责之一,就是满足女朋友的一切期待。”


    江初芋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那本日记写满了她对他的病态渴求和疯言疯语,她认为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是她一个人的事,与他无关。


    可是现在,曾经遥不可及的顾泽洺就站在面前, 握着她的手,说着“男朋友就该满足女朋友的一切期待”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那本日记俨然已成为她爱他的罪证,难以销毁。


    顾泽洺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手指滑入她的指缝,轻轻扣住。“走吧,一直站在这里,真要被发现了。”


    初夏的晚风带着微凉,顾泽洺牵着她的手,避开人群,走进小路。


    两侧种着成排的梧桐树,叶子在他们头顶沙沙作响。


    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偶尔顾泽洺会用拇指轻轻蹭过她的手背。


    江初芋跟做贼一样,几次想缩回手,都被他握得更紧。


    “周五我有一场射箭比赛,你会来看吗?”顾泽洺突然问。


    江初芋苦恼,“我去的话,会不会太明显了?”


    “明显什么?”


    “明显我……是去看你的。”她小声说,“以前我从来不去体育馆那边。”


    顾泽洺轻笑一声,“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是去看我的。”


    江初芋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可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既然如此。”顾泽洺捏了捏她的手,“干脆承认你就是去看我的。”


    “别得寸进尺!”


    “开玩笑。”顾泽洺抓住江初芋作势要打他的手,“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躲躲藏藏的。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


    江初芋沉默了一会儿。


    她当然也不喜欢这样,但一想到要面对同学们探究的目光和无穷无尽的问题,她就感到一阵窒息。


    而且,她向江姗保证过,会处理好自己的私人感情问题,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我们说好的保密,无论是现在还是分手以后,永远别让人发现。”她理智的提醒他,也提醒自己。


    顾泽洺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


    拐进一条更僻静的小路,脚下的沙子发出细碎的声响。


    远处教学楼的灯光像漂浮的灯笼,朦胧虚幻。


    小路尽头是一片人工湖,夜晚的湖面像一面镜子,倒映着零星的灯光。


    顾泽洺拉着她在湖边的长椅坐下。


    这里远离主路,四下无人,只有偶尔的虫鸣和风吹过荷叶的声音。


    两人安静地坐了片刻,江初芋想到一个问题。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顾泽洺仰头看着夜空,思考了一会儿,说:“忘了。”


    “噢,不想说就算了!”


    直觉他在忽悠自己,江初芋站起身,走到湖边,只留给他一个生气的背影。


    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湖面。


    她在岸边蹲下,指尖划过微凉的湖水,搅起一圈圈涟漪。


    顾泽洺垂眸睨她。


    江初芋背对着长椅,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


    “玩够了吗?”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缓慢。


    江初芋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搅动水面。


    长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顾泽洺站起身。


    脚步声渐近,最后停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


    夜晚空气微凉。


    他清冽的气息逐渐靠近,然后彻底将她包围。


    “可能是第一眼,”顾泽洺忽然开口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声音里带着她所熟悉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冷调,“可能是你被爱的时候,或者被人亲吻的时候,也可能是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


    江初芋耳根发烫。


    她咬着唇,手指无意识地在水里画着圈。


    “哪怕是现在,背绷得笔直,头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他紧盯着她,声音又低了几分,“耳朵红得藏不住的样子,也很喜欢。"


    “你!”江初芋猛地转头,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月光下,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深邃得让她呼吸一滞。


    他蹲下身来,与她平视。


    “终于肯看我了?”


    江初芋慌乱地别开眼,心跳快得不像话,不甘心的捧起一捧湖水,向后一扬。


    水花泼在顾泽洺的脸和胸前,白衬衫立刻湿了一片。


    江初愣住了。


    她没想到真的会泼中。


    以顾泽洺的身手,明明可以轻易躲开。


    “你怎么不躲啊?!”江初芋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慌忙从包里翻出纸巾。


    顾泽洺垂眸看她。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流过凸起的喉结。


    他的睫毛也沾了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过来。”他说。


    江初芋捏着纸巾,犹豫地走近一步。


    顾泽洺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她失去平衡跌坐在他腿上。


    “你犯规!”江初芋惊呼一声,立刻被他捂住嘴巴。


    “嘘,叫得太大声,会被人听到的。”


    江初芋闭紧嘴巴,不敢动了。


    过了几秒,她问:“你不难受吗?”


    “难受。”


    顾泽洺亲了亲她的脖颈,深吸一口气。


    “擦吧。”他松开手,向后靠在长椅上,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江初芋的手微微发抖,先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水珠,从额头到眉骨,再到高挺的鼻梁。


    顾泽洺抬眸看她,任由她的指尖隔着纸巾触碰他的皮肤。


    当擦到他微启的唇时,江初芋的动作陡然一顿。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手指,温热而潮湿。


    江初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夜色沁凉,天上有皎洁清冷的月光。


    他靠在长椅里,仰头注视着她。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唇和喉结都是湿的,有几分颓靡,几分脆弱。


    都说男人的破碎感就是女人的兴奋剂。


    江初芋深以为然。


    她望着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睛,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被吸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还没擦干净,继续。”他低声催促她,嗓音沙哑得不行。


    江初芋的手移到他衬衫领口。


    纸巾很快浸透了,她干脆直接用手去抹那些水痕。


    指尖碰到他锁骨的一瞬间,顾泽洺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他在勾引她。


    他绝对在勾引她!


    “你能不能……别呼吸?”江初芋小声开口,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话有多蛮不讲理。


    顾泽洺忽然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她的掌心。“为什么?”


    “因为你一呼吸我就……”江初芋有些把持不住,她捧着他的脸,眼睛直视着他。“顾泽洺。”


    “嗯?”


    “我想吻你。”


    顾泽洺长睫翕动,眯着眼瞧她,脸颊在她的掌心里轻轻摩挲蹭弄。


    操。


    江初芋双眼通红,彻底炸了。


    她感到一阵酥麻从掌心蔓延到全身。她想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矜持,可顾泽洺的目光像一张网,将她牢牢困住。


    江初芋着了魔般地低头凑过去。


    当她的唇贴上他的那一刻,两人都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顾泽洺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地压向自己,另一手摸到她的背部,长指勾住她的里衣扣子。


    江初芋一惊,想推开他,反被他抱更紧。


    顾泽洺一边和她接吻,一边仰头看着她,根本不让她逃。


    “乖,再亲得重一点。”


    “自己把舌头伸进来好不好?”


    “你别说话了!”


    江初芋觉得他简直是魔鬼。


    她以前怎么会以为他很纯洁的?


    他简直是欲望本身!


    失神之际,腰间一痛。


    江初芋回过神,喘息出声。


    顾泽洺轻吮了下她的舌尖,终于放开她,然后故意仰起脸,让她看清他被情.欲浸染的眼睛和表情。


    怪不得第一次接吻时,要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因为真的很色。


    她现在只是看一眼都要发疯。


    江初芋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很快又被他扯下。


    顾泽洺拉过她的手,用平静冷淡的声音,说着让人发狂的话。


    “自己抱着我的头好吗?”


    江初芋脑中最后一根弦啪地一下断了。


    他越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她就越想要玷污他,把他弄得更脏。


    身体的卑劣因子蠢蠢欲动。


    江初芋放弃思考,双手抱住他的头。


    远处传来几声蛙鸣,湖面泛起微波。


    天地广阔,所有的喧嚣和世俗都变得遥远而不重要。


    江初芋的世界只剩下顾泽洺的气息,他的温度,和他越来越深入的吻。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她腿软得站不住,只能攀着他的肩膀。


    顾泽洺帮她整理好衣服,拇指抚过她红肿的唇瓣,眼神暗沉。


    “舒服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江初芋闷闷的嗯了一声。


    顾泽洺轻轻拨弄她的头发,不经意的问:“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江初芋愣了下,把脸埋在他肩窝,摇了摇头。


    他的衬衫还湿着,贴着她的脸颊,凉丝丝。


    过了一会,等她的气息平复,顾泽洺看了眼时间,把她从长椅里拉起来。


    “快到门禁时间了,我送你回宿舍。”


    手牵手,走到主干路,顾泽洺放开她。


    “你先走。”


    江初芋犹豫了下,背着书包往前走了大概五米,他从后面跟上来。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像陌生人般,慢慢地走向紫箐园。


    江初芋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她知道顾泽洺一直跟在后面,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但她不能回头。


    回头就会心软,犹豫就会败北。


    赶在门禁前回到女生宿舍楼,江初芋脚步一顿,转身瞥了眼后边。


    顾泽洺站在之前那棵树下,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距离有点远,江初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依稀瞅见他的影子,黑漆漆的,整个人仿佛要沉入黑暗。


    江初芋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


    还有最后两天就结束了,再狠心一点,她就会有光明的未来。


    江初芋咬着牙,小跑上楼。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在。


    江初芋把书包放桌上,转身去卫生间,在门口和彩燕碰个正着。


    “诶,你身上怎么有股淡淡的香气?”彩燕边拍爽肤水,边凑近她颈窝嗅了嗅。“还挺好闻的,你喷香水了?”


    “没有啊。”江初芋低头闻自己的袖口,疑惑:“你戏弄我呢?我自己怎么闻不出来?”


    “真没骗你。”彩燕用沾着化妆水的指尖点点她锁骨,“你身上真的有一股冷冽的乌木沉香,很淡,我以前好像在哪也闻到过……”


    江初芋僵在原地。


    和顾泽洺交往的短短几天,她以为什么都没变,可不知不觉间,她的身体还是沾染了他的气息。


    怕室友察觉出什么,她连忙转移话题:“可能是洗衣粉的香气吧。”


    彩燕狐疑地看着她。


    江初芋被她瞅得心里发悚,又说:“哎呀,我要洗漱了,先占用一下卫生间。”


    “好吧。”


    彩燕退出卫生间,总算停止对江初芋的审视,可心里的疑云却没有因此消散。联想到江初芋最近几天总是找借口脱离宿舍小队,实在令人生疑。


    彩燕决定找个时机,好好的盘问她。


    第30章 顾泽洺超级变态 今晚我们有一整夜的时……


    周五。


    手机在抽屉里震动, 江初芋低头瞥一眼,屏幕上跳出一条简短的信息。


    【下午三点,体育馆。猜猜我一共能射中几环。】


    文字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弓箭emoji。


    江初芋的指尖悬停几秒, 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迅速环顾四周, 确认没人注意后,才在对话框里敲了一行字。


    【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发完觉得太过平淡, 又补了个小猫探头的表情包。


    回复几乎是立刻弹出来:【今天任你处置。】


    江初芋能想象顾泽洺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如果按照MBTI里的性格倾向来分类,他大概是一个冷血的J人,骄傲,自洽,不内耗, 那双总是冷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里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作为他的女友, 他最后一天的情人, 江初芋很有自觉, 该给的情绪价值一点不少:【那猜错呢?】


    这次等待的时间稍长,手机再次震动时, 江初芋低头查看。


    【今晚你去我那里。】


    江初芋感觉有一股热气从脖子窜到耳尖,她想了想,敲了个挺高的环数。


    刚点击发送成功,彩燕突然凑过来, 吓得她一个激灵。


    “你发什么呆呢?”彩燕问。


    “没、没什么!”江初芋手忙脚乱地锁屏,心脏砰砰直跳。


    彩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该不会是……”


    “唉, 别提了。”江初芋叹了口气,故作忧愁。“大作业有点问题,我再想怎么改。”


    她说着,快速收拾好桌子。


    “我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你们先去吃饭吧, 不用等我了。”


    室友们交换了个眼神。


    短短一周之内,这已经是江初芋第n次单独行动。


    太频繁了,肯定有猫腻。


    室友们怀疑她又谈了新男友,但没有立即拆穿她。


    等室友们走远,


    江初芋长舒一口气。


    从书包里摸出精心准备的盒子。


    里面是一副黑色腕带。


    前天听顾泽洺说他有射箭比赛,她就想送他了。


    下午两点多,体育馆人声鼎沸。


    江初芋猫着腰溜进去,找了个靠后的位置。


    场中央,顾泽洺正在做热身,黑色运动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他抬手拉弓,肩背肌肉绷出漂亮的线条,引得观众席一阵惊呼。


    江初芋看得出神。


    两人相识有一段时间了,她仍旧会被顾泽洺那种认真而专注的样子所击中,然后疯狂心动。


    相比于浪子回头,正经人沉溺欲海更能给她感官刺激。


    所以当初,看到捡垃圾也干干净净如白鹤一样的顾泽洺,她就已经没救了啊。


    心神荡漾间,手机又震动起来:【看到你了,来趟洗手间。】


    江初芋看了眼选手的方向,收起手机,趁着观众陆续入场的混乱溜了出去。


    走廊尽头,顾泽洺靠在墙边。


    他们的比赛服是白加玄青的配色,基础款也能被他穿得利落好看。


    江初芋的目光在他身上转啊转,露出遗憾的神情。


    他怎么连穿比赛服也裹得严严实实的,都看不到腹肌。


    “怎么不说话?”顾泽洺屈指轻弹她的额头。


    江初芋耳根发烫,慌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副黑色腕带。


    “给你的。”她低头去捉他的手腕,却被他反手握住。


    “你手怎么这么凉?”他掌心有薄茧,温度格外灼人。


    江初芋说:“凉才好,冬暖夏凉,还能帮你赛前降降温。”


    还挺会胡说八道的。


    顾泽洺没继续深究这事,伸出手腕,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帮我戴上。”


    “哦。”


    江初芋低头系腕带,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手背凸出的青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顾泽洺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


    “手别抖,慢慢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


    江初芋老老实实系紧腕带,动作很轻,像是怕勒疼他。


    远处传来广播的试音声,比赛快开始了。


    顾泽洺垂眼看着她的发顶,喉结动了动,伸手揽过她的身子往怀里按。


    江初芋把脸埋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


    听了几秒,右手不安分的从赛服边缘滑进去,贴上他的腹肌。


    “别乱动。”


    顾泽洺抓住她的手,沉着黑眸看她,低头在她唇间轻啄。


    江初芋呼吸渐乱,手忙脚乱地推开他:“我该回去了!”


    顾泽洺没强求,只是低声说:“等我比完。”


    江初芋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忽然笑了。


    “好。”


    回到座位,江初芋整个人还晕乎乎的,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


    “江初芋?!”


    她僵住,缓缓转头。


    彩燕拉着另外两个室友走过来。


    “你不是说去图书馆查资料吗?”彩燕眯起眼睛,一副你赶紧老实交代的表情。


    江初芋暗道一声完蛋,大脑飞速运转:“我查完了,听说体育馆今天有射箭比赛,顺路过来凑个热闹。”


    “哦~”彩燕拖长音调和室友们交换眼神,“你新谈的男朋友该不会是射箭队的帅哥吧?”


    “啥?”江初芋慌了。


    听彩燕的口气,莫非已经知道她和顾泽洺的关系?


    江初芋缓了几秒,开玩笑道:“我哪来的射箭队帅哥男友?你们给我发还是国家给我发啊?真有这种好事,怎么不把顾泽洺发给我?”


    室友们一听,都觉得她白日做梦,贪得无厌。


    “你还给挑上了?”彩燕掐了一把她的脸,“换做以前,我一定高举身份证支持你追顾泽洺,但是现在他有女朋友了,咱们收收心,就当纯欣赏男色吧,插足别人的感情会天打雷劈的。”


    江初芋小声咕哝:“没打算插足,今天有空顺路过来看他比赛而已。”


    反正今天有很多人都是来看顾泽洺的,她这么说应该不会让人起疑。


    果不其然,彩燕说:“那就好,看看不犯法,下次记得喊我们一起。”


    江初芋连连点头:“下次一定。”


    比赛即将开始,室友们找好位置落座。


    江初芋如蒙大赦地擦擦汗,转身看向场中。


    如果用一项体育运动来形容顾泽洺,江初芋觉得“射箭”确实与他最适配。


    他既稳,又有一箭命中靶心的魄力,手臂的力量完全不输纯力量型的运动员。


    毕竟,他用一只手也能轻松把她扛起来。


    江初芋胡思乱想着,听见周围的观众开始议论纷纷。


    “快看那边的选手!我的天,侧脸绝了!”


    “是顾泽洺啊,A大的帅哥,去年京市大学生射箭比赛拿过奖牌的。"


    “我靠,好牛的身材比例……穿运动服都这么欲,脱了还得了?”


    “听说他有女朋友了,真羡慕那个女生,这种极品睡到就是赚到啊……”


    闻言,江初芋小声嘟囔:“他的身体素质的确很好。”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周围突然安静,室友们齐刷刷地看向她。


    彩燕:“你怎么知道他的身体素质很好?”


    林芸:“对哦,说得好像你睡过一样。”


    “我、我看他的肌肉线条猜的,他自制力那么强,平时一定会经常锻炼啊!”江初芋急中生智,“你们看他的背肌,发力时特别明显。”


    室友们将信将疑,很快又将注意力转向顾泽洺。


    赛场上,他像换了个人,眼神冷冽锐利。


    弓弦震颤的瞬间,箭矢射出,正中靶心。


    在他连续两次十环后,观众的欢呼一声赛过一声。


    最后一箭定胜负。


    全场寂静中,顾泽洺抬睫扫了眼观众席,目光精准锁定江初芋的位置。


    江初芋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甚至忘了眨眼。


    顾泽洺收回视线,脖颈绷紧,拉弓,放箭,再次命中靶心。


    “赢了!!!”观众们起立欢呼。


    江初芋丧气,好像又猜错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像顾泽洺这样内核稳定的人,心理素质绝对是顶尖的,就算他们分手,他应该也能很快走出来,忘掉她,忘掉他们肮脏的关系。


    想到这,江初芋也跟着冷静许多。反正又不是没睡过,去就去。


    颁奖典礼结束后,开始散场。


    江初芋的手机震动了声。


    【到华联精品超市等我。】


    她瞥了眼,跟室友们说她要去江乐凯那边,然后借机偷偷溜去约定地点。


    顾泽洺说的购物中心在五道口附近。


    她赶到时,他已经换回常服,正在低头看手机。


    见她来了,顺手接过她的背包。


    江初芋还沉浸在比赛的兴奋中:“你最后那箭太帅了!”


    顾泽洺轻笑着推过购物车:“所以,今晚的约定?”


    江初芋顿时结巴起来:“去、去你家吗?”


    “嗯。”


    江初芋嚅嗫:“被你家人看到不太好吧?”他们明天就要分手了,怎么还敢把她往家里带?


    顾泽洺沉默了会,语气平淡:“我没有家人。”


    江初芋一愣,心脏仿佛被重刺了一下,有些疼。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他。


    顾泽洺推着购物车,转身往超市里走,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初芋亦步亦趋地跟过去。


    “今晚想吃什么?”他语气轻松。


    江初芋盯着他宽阔的背部,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一顿散伙饭他还要亲自下厨,实在太尽责了,显得她像个无所事事的女朋友。


    江初芋矜持三秒,厚着脸皮报了一堆菜名。


    顾泽洺听完,笑道:“你真的一点都没跟我客气。”


    江初芋撇嘴:“是你自己问我的,我当然要相信男朋友的实力,你那么厉害,一定都能做出来的对吧?”


    她的夸赞就是糖衣炮弹,信一句这辈子就完了。


    顾泽洺瞥她一眼,没搭话,但拿的东西,又都是她想吃的。


    江初芋喜滋滋地抓着他的胳膊,笑眯眯道,“还是学长最好了。”


    顾泽洺挑了挑眉。“怎么还叫学长?”


    “呃,一时改不过来。”江初芋嘿嘿一笑,打马虎眼忽悠过去。


    整个采购过程,她的心情都特别愉快。


    逛了二十多分钟,购物车渐渐被塞满,但江初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问顾泽洺:“学长,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想吃的么?”


    顾泽洺言简意赅:“有。”


    “那我们多买一点。”江初芋话落,就看见顾泽洺停在一排货架前,从上面拿出一整盒的避孕套。


    江初芋瞬间失声,整张脸涨得通红。


    一整盒,故意吓她的吧……


    隔了老半天,她才扯回一丝理智,和他讨价还价:“会不会太多了啊?”


    顾泽洺面不改色:“不会,今晚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好好相处,熟悉彼此。”


    “可是……”她结结巴巴的。“你明天还要给我弟上法语课啊?”


    顾泽洺垂眸看她,声音很淡定:“我跟江女士请过假了。”


    江初芋:“……”


    *


    虽然她一开始确实是见色起意,眼馋顾泽洺的身子,但从没想过把他榨干。


    而且之前那一次,她虽然喝醉了很多细节早已模糊,但有一点即使她化成灰也无法忘记。


    顾泽洺长着一张清冷薄情脸,内里却仿佛有个黑洞一样,索求无度。


    她偶尔会被他的身体凶得哭着求饶,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他继续索取。


    他只会温柔的亲掉她的眼泪,一遍又一遍的诱哄她沦陷。


    相比而言,顾泽洺的唇就温柔优雅多了,虽然看着颇为凉薄。


    出租车在公路上平稳行驶。


    江初芋偷瞄顾泽洺手里的塑料袋,依稀能看见里面有个盒子包装印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文字。


    她感觉自己快疯了。


    因为她对他的爱始于情欲,所以结束时,他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来报复她么?


    江初芋不敢再细想?


    一路无话,出租车停在一栋老式公寓前。


    顾泽洺开门下车。


    江初芋赖在车里不动。


    顾泽洺盯着她片刻,薄唇动了动,语气异常温柔,“腿不舒服么,要不要我背你?”


    江初芋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最后一天,她忍,忍,忍!


    从一楼忍到十二楼。


    顾泽洺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锁。


    江初芋盯着他的手,好奇:“你一个人住?”


    “嗯。”他答得轻描淡写,似乎不愿过多提及他的家庭。


    门开了。


    江初芋发现房间出奇的整洁。


    灰色沙发没有一丝褶皱,玻璃茶几反射着窗外的落日余晖,玄关处的拖鞋摆放得整整齐齐,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


    “进来吧。”顾泽洺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粉色拖鞋递给她。


    江初芋换上,尺寸刚好合适。


    “你家真干净。”她由衷赞叹。


    “每周会有阿姨来打扫。”顾泽洺把食材拎进厨房,声音从里面传来,“虽然没什么需要整理的。”


    江初芋环顾四周。


    没有家庭照片,没有四处乱扔的脏衣服,所有的家具都摆放得很规整,总之就是干净整洁,一点也没有独居男性的臭毛病,但也没有家的温馨,和他一样清清冷冷的。


    “需要帮忙吗?”她走进厨房,看到顾泽洺已经系上蓝色围裙,正在切菜。


    “帮忙洗一下洋葱。”他头也不抬地递给她一个篮子。


    好吧,又是洗菜。


    江初芋接过篮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


    两人的动作皆是一顿,很快又移开了手。


    江初芋打开水龙头,低头洗菜,慢慢的就被辛辣的气味逼出眼泪。


    “哭什么?”顾泽洺放下刀,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动作却格外温柔。


    “被洋葱辣到眼睛了。”江初芋小声辩解。


    他离得太近,她一呼吸就能闻到他的气息。


    顾泽洺没有再说话,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然后转身去煮面。


    渐渐的,厨房里只剩烧水声和刀落在砧板上的响动。


    过了会,顾泽洺说:“储藏室里有橄榄油,能帮我拿一下吗?走廊第二个房间。”


    江初芋点点头,擦干净手走出厨房。


    公寓的布局很简单,她走到一扇看着很像储藏室的房间前,用力转动门把手,却发现门纹丝不动。


    “打不开么?”顾泽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似乎能看见她的一举一动。


    “我好像看错房间了。”江初芋转向对面那扇门。


    这次门终于开了。


    她抬眸,视线一转。


    映入眼帘的不是储藏室,而是一间书房。准确的说,是一间关于她的收藏室。


    墙上贴满了她的照片和画像。


    展示柜里整齐排列的黏土人偶全都长着她的脸,穿着她不同时期的裙子。


    被她吻过的白衬衫包裹着两人第一次做脏的裙子,像“情侣”一样,像他在拥抱她一样,一同挂在角落。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房间正中央那幅等身大小的油画。画中的她表情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笑颜明媚,眼睛却在哭。


    若非长期观察一个人,不可能画得如此细致


    江初芋踉跄后退,撞到了身后的书架,一本素描册掉落在地。


    “找到了吗?”顾泽洺的声音陡然自身后响起。


    江初芋猛地转身,看到他站在客厅中央,手里端着一盘刚做好的意大利面。


    逆光中,他漆黑的眼冷冰冰的盯着她。


    “我……我走错房间了。”江初芋声音发抖,装作没事人一样退出房间。


    顾泽洺慢慢走近,把盘子放到餐桌上,轻声问:“喜欢我的收藏吗?”——


    作者有话说:感谢小天使帮忙捉虫,上章我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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