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小馆 这是重逢后第一次见面
“这次能不走了吗。”
周惊弦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桑渡抬眸看向他,眼里带着疑惑。他在心里重复默念着这句话,一时没弄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次是指现在吗?
他现在还有事, 得回酒店,不能不走。
可周惊弦看向他的眼神着实太过深邃, 他一时有些说不出口。
“没事, 我一不小心说多了。”周惊弦走了过来, 也跟着换了鞋,拿起雨伞:“外面还有小雪, 我送你。”
北京这几天很冷,一直在下雪,一下就是好多天。
公寓楼下一片白茫茫, 绿植也被覆盖了厚厚一层,皑皑白雪上偶尔可见几个野猫的爪印,一说话就能冒出一片明显的白气。
周惊弦走在桑渡左肩旁,桑渡在右,就像当年的师徒制一样。两人踩着厚雪, 并肩向前走去。
桑渡提前在手机上打了车, 出来的时候司机已经到了,还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车到了。”桑渡说:“那我先走了。”
“先等一下。”周惊弦忽然说到。
他从公寓出来的时候提了个装药的袋子, 里面除了药之外还有一顶还没拆封的羊绒帽。
他停下身,换了个手握住伞柄, 另一只手把帽子拿了出来,拆开, 转过身子面朝桑渡,伸手替桑渡带上了帽子,末了又用指尖把帽檐往下拉了拉。
“天太冷, 你发烧还没完全好,要注意保暖。”周惊弦垂眸看着他,眼眸深处带着无尽的绻缱:“这里是药,我把每顿的药都分了出来,上面有写着日期,要是没看懂或者什么可以联系我,我一直都在。”
桑渡犹豫了片刻,接过药袋时指尖不可避免碰到了周惊弦手心。
“你最近学业忙吗。”桑渡突然问道。
桑渡指尖的余温还残留在周惊弦的手心,他攥紧手指试着让余温消失得更慢些。
这可能只是一句客套话,可周惊弦依旧忍不住多想。
一连很多年,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学业一直很忙,可他还是摇了下头:“不忙。”
桑渡嘴唇微动,没再说些什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户外温度太低,车内开着暖气,车窗上浮着一层白色的雾气,把他和周惊弦分割开来。
车子快要启动,他伸出手指在车窗上画了几下,写下了周惊弦的名字。
就是不知道周惊弦有没有看见。
这是重逢后第一次见面,再次见面便到了三天后-
三天后。
早上的时候,桑渡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奶奶一不小心在河边滑倒了,坐在地上起不来,被好心邻居送到了医院。医院要通知家属,奶奶不让,好说歹说也不同意,只好从领居那里要了联系方式。
桑渡立马订了最近的机票,连忙飞回了山城。
他已经六年没回来了,期间回过几次国,但都是去的其他城市,不是山城。
从机场出来看到山城的第一眼,竟不是陌生,而是一种存在肌肉记忆里的熟悉感。
这座城市他很熟悉,熟悉到每一条路他都知道怎么走,这么多年过去了,只需几秒钟这种记忆便再次浮现在脑海。
“奶奶你现在怎么样了,严重吗,还疼吗。”桑渡一落地就给奶奶打了电话。
电话被接通,可却好一会都没有声音。桑渡把声音调到了最大,也没有听见。
“奶奶?”桑渡有股不妙的感觉。
“……你是了了吗?”
这一回,奶奶的声音终于传来。
奶奶上了年纪,记忆力没有之前那么好,有些老年痴呆,尤其是在国外这几年,水土不服,总是生病,很多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最严重的时候,明明昨天才对她说过名字,结果第二天再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给忘记了。
后来奶奶生了场大病,思乡情切,桑广川这才把奶奶送回了家,雇了阿姨来照顾她,但奶奶不识闲,在家里坐不住,找着个机会机
就会偷偷溜出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在碰到了好心领居。
“是我。”桑渡说:“是我,我是了了。”
“奶奶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桑渡来之前没有告诉奶奶,为了防止奶奶担心,桑渡暂时转移了话题:“桂花糕,锅盔,还是三角粑?”
“桂花糕……想吃桂花糕。”
“好。”听到奶奶没事,桑渡这才肯松了口气,抓紧时间赶到了医院。
河边是新建的草坪,很是柔软,奶奶这才没摔出来什么事,只是脚踝合小腿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发了肿,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也没有骨折之类的大伤。
奶奶还有一些检查没做,桑渡陪着她做了剩下的检查,等奶奶在病房睡着之后又等阿姨到了,这才出了医院。
出来的时候路灯早已亮了起来,桑渡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离医院不远处有个小公园,公园角落里有把长椅,桑渡坐在上面休息了一会。
今年山城没有下雪,但晚上依旧很冷,夏天这个点的公园来往的人很多,可现在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寥寥无几人,只剩像刀片一样乱刮着的冷风和照明不良的路灯。
今天夜空很暗,月亮显得格外得亮,长椅右前方有个路灯,或许是常年没有维修的原因,一闪一闪的,晃得人眼睛疼。
桑渡喘了口气,带上帽子,起身出了公园。
这儿明明是生他养他的城市,也是承载了他所有回忆的城市,可他却没有地方去。
唯一能容纳他的只剩一号楼,可是他没有钥匙,他已经很多年没钥匙了。
桑渡就这般漫无目的走着,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江边。
江边起了浓雾,遮挡住了面前的建筑物,桑渡停下脚步。
离江边没多远的距离有块很大的观景石,他有些熟悉,因为之前他每次上学回家都会经过这里。
好久没来这了,倒有些怀念。
刚才走路的时候没认真看,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里,也就是说,再往前拐几个弯就能到庆中了,从庆中往西走,再爬几段楼梯,爬到最高的楼顶,也就到了周斯应的小馆。
想到这,桑渡突然想去小馆看看,但是之前听说那片区前两年拆迁,不知道小馆还在不在。
桑渡没抱太大希望,但到了楼顶却看见小馆所在的那栋房子竟然亮着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还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从身后传来的。
他回头,向后看去。
看见了周惊弦——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这几章有点短不好意思[爆哭]最近有点忙,要准备普通话考试、四级考试还有不擅长的体测[爆哭],当然这不是理由!从明天开始一定会多写一些!
就是写完之后可能会有点晚,估计十点左右才能发表[爆哭],宝宝们不要跑空了[紫糖]
第92章 延续 我们重新开始。
“了了?”周斯应的声音先一步传来:“是了了吗。”说完, 他便一把赶到了桑渡面前,伸手捏了捏桑渡的脸:“我靠,还真是。”
“应哥。”桑渡回应。
“多少年没见了啊了了, 你怎么说走就走,一声也不说呢。”周斯应说着说着抱了上来, 拍了拍桑渡的肩膀, 一时感觉他长大了好多:“怎么感觉你变瘦了?”
桑渡说:“可能是长高了显得有些瘦。”
“有道理。”周斯应仔细端详着。
最近小馆要搬家, 周惊弦正好有事回了山城,周斯应把人拉来帮忙, 刚忙完没多久,一上楼便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小馆前。
周斯应还在抱着他没撒手,桑渡微微侧头, 试着看向不远处的周惊弦。
周惊弦也冲他歪了歪头,扬了扬唇角,向他走来。
走到桑渡身边,他伸手拉开周斯应的胳膊:“别抱了,再抱饭就要凉了。”
周斯应被迫松开手, 转眼看着周惊弦, 竟然发现他嘴角弧度扬起了些许,如果不认识他的人很难看出来他这是在笑, 好在周斯应是他哥。
或许是性格的原因,周惊弦不喜欢和人说心里话, 他从没向周斯应主动提起过关于他和桑渡的事情。
桑渡刚离开那会,周斯应没怎么多想, 只是感觉有些惋惜,后来他总是看见周惊弦有事没事就等在一号楼下,从早等到晚, 从冬等到夏,连饭都不吃。
那年他做了十几次Mect,忘了很多事情,甚至影响到了学业,可唯一没忘的就是去一号楼。
桑渡走后,周惊弦也没再去庆中,恢复记忆花了他大半年时间,剩下的高二他全是在医院和一号楼下度过。江习殊让他回江北,他不肯,高三自己一人重新回了庆中,在学校几个月后参加竞赛,再加上以往成绩优异,春天的时候获得了保送资格。
离开山城的那天晚上,他在一号楼下呆了一整晚,就那样一直静静地呆着,什么话也不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还好,现在他终于挺了过来。
周斯应看了看两人,似乎看懂了什么,他拍了拍周惊弦的肩膀,把剩下的时间交给了他们:“我想起来火忘关了,我去关火,你俩也别一直杵在外面,冷呐。”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小馆。
一时间,整个楼顶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前两年政府发消息,说是这里要进行更新改造,很多店铺已经搬走了,只剩寥寥几家,小馆过不了多久也要搬走,楼顶很多桌椅已不见了踪影,墙上的海报也跟着被扯了下来。
唯一熟悉的便只剩下围绕在四周的栏杆。
“还记得吗,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是在这里。”桑渡走到栏杆附近,手心按了上去:“是这个栏杆吗,我有点忘了。”
“是旁边的这个。”周惊弦跟着走了过来,站在桑渡身边。
这个位置正对着小馆的一面窗户。
“那时候我被周斯应喊来帮忙,从那个窗户里只看见了你。”周惊弦指了指那面小窗户。
桑渡跟着看了过去,果然发现在小馆后墙上有一扇窗户,就是有些小。
这个地方他经常来,可以前他从来没注意过,也可能是曾经看见过但后来给忘记了。
不过桑渡有点好奇一个问题——
“为什么只注意到了我?”
明明当时小馆人很多,而且这个栏杆在小馆后面很不起眼的位置,按理说最难被发现。
“因为我之前见过你。”周惊弦突然说道。
桑渡一怔:“……什么时候?”
周惊弦看着他的眼睛,说:“高一的时候。”
“高一你不是在休学吗。”
“是休学,高一那会我没在学校上过课,但是报道的时候去了一次。”
大概是在游戏上刚认识那会,桑渡告诉过周惊弦他叫什么,只不过时间有些久,他可能忘了。
不过周惊弦没忘,而且一直有记着这个名字。
中考报名前夕,桑渡在游戏里告诉周惊弦他要继续留在庆中上高中,他还问周惊弦要去哪上。
当时周惊弦一直住在江北,离庆中这片区很远,可最后还是瞒着爸妈报了庆中。
他和桑渡认识了很久,可那只是在游戏上,现实却并没有见过面。那时候他想的是等通知书下来了,他再去联系桑渡,权当是个惊喜。
可他没想到的是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老爸老妈突然回了家,发现了这件事。
从周惊弦出生开始,夫妻两人便已经规划好了他的人生路线,从上哪个小学、初中、高中,到在那座城市读本读研读博,再到后来定居哪个地方以及娶妻生子,一切的一切都规划地完美无缝。但周惊弦却一声不吭改了他们的计划。
山城有上百个高中,庆中成绩虽然在当地中档偏上,可却不起眼,并不是当地最好的高中。
于是江习殊就吼着嗓子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惊弦不说话,她就把他的手机没收,开始查。还好周惊弦提前把游戏账号退了出去,江习殊没有查到什么。
那段时间周惊弦本就频发躯体化,经这么一折腾,直接愈发严重。开学报道的那一天他是自己去的,没有告诉江习殊,也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那一天他犹豫了好久要不要联系桑渡,但看着自己胳膊上遍布的划痕,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每个新班级面前都贴有花名册,桑渡和他说过他被分到了八班,于是周惊弦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去找高一八班。
这儿他很陌生,也没有熟悉的人,不知道哪个是桑渡,可他还是在门口等了一会。
八班学生都到的差不多了,他还在门口站着,直到余光瞥见班里有同学隔着窗户看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似乎有些不妥,这儿不是他的班级,这儿也没有他的位置,他等的人也不认识他。
周惊弦抿唇,想要下楼,在马上就要经过楼梯拐角时,有个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经过他。
中考完发通知书的时候,庆中便一块把校服发给了学生,并强调开学第一天都要穿校服。整个校园里的学生几乎都穿着校服,只有他例外。
或许是因为他没穿校服的缘故,周惊弦回眸多看了他一眼。
少年挎包拉链没拉紧,半瓶酸奶露了出来,一看就是马上要迟到的节奏。他走得很快,没一会就要消失在拐角。
就在这时,周惊弦听到楼下传来声音:
“桑渡!开学第一天你又迟到!”
声音一响,桑渡便走得更快了,转眼变成了跑的,在他身影彻底消失前,周惊弦转头看了过去,记住了他的模样。
这一记就是一整年。
“所以你是说你高一就已经见过我了?”桑渡逆着光看着周惊弦,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些讶异:“为什么那时候没叫住我?”
要是那时候周惊弦叫住了他,他可以多认识周惊弦一年了。
周惊弦是顺光站着的,从桑渡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清他眸光里的深意,片刻,只听他说道:“是因为你爸妈吗。”
那时候没有叫住桑渡确实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窒息的家庭关系,但现在不是了,他已经挣脱开了他们的魔爪。
从他心智成熟开始,他便努力挣脱开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家庭,他尝试逃跑过很多次,可江习殊打着母亲的名义,无论多少次都会把他“抓”回去,尤其是后来搬到百叶巷。
当初江习殊两人把他带到医院做Mect时,他想过立马逃跑,可放心不下桑渡。
如果他离开了这,那桑渡怎么办,按照江习殊的脾性肯定会去找桑渡,他不想让桑渡因此受到伤害。
江习殊知道周惊弦怎么想的,于是她告诉他,如果乖乖治疗,只要能好,以后她就不会再管着他不放手。
年少心气大,想宇宙想万物,想喜欢的人,想过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想过自己。
为了不让江习殊找桑渡的麻烦,他最后还是听了医生的建议,接受电休克。后来他做完第十七次Mect时是在一个春天。
春天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神圣的季节,是生命力的开始,可对那时的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无休止的打击。
十七岁之前,每逢春天,躯体化发作最为严重,严重到每天都处在一种濒死的界线上,每年春天过后他都需要好一阵子时间来消化,挺过去还好,挺不过去就加大药量来麻痹自己。
十七岁,他好不容易熬过春天,麻药也好不容易消失,可他却见不到最想见的人了。
这么多年,他有想过去找桑渡,但他不知道他在哪,叶信怀他们也都不曾知道。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囫囵一场梦,随着春天消失在了过去,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可周惊弦的生活里有着太多桑渡存在过的痕迹,他不相信那只是梦,于是他便开始等待,一直等待。
一号楼下有很多野猫,周惊弦每次在楼下等着时,总会有数不清只数的野猫从他身边经过,它们从一开始的结伴而行到后来的落单,到后来只剩一只黑猫,每天都会赶在周惊弦之前等在一号楼下。
后来它如愿等到了收养它的人,可收养它的人却没能如愿。
直到今年冬天。
此刻喜欢的人就在眼前,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周惊弦不想再继续胆小下去了。
就着皎洁的月光,他抬脚,往前走近,伸手握住了桑渡的手心,举在空中,轻轻贴了下嘴唇,声音随风散尽在空中——
“了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
这一章主要是坦白心意呀!从下一章开始就要开始甜了!嘿咻。
第93章 first 怎么洗了这么久
了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桑渡一闭眼就是周惊弦这句话,每当想起这句话他就会感到异常精神,根本无法入睡, 尤其是此刻周惊弦就站在离他没多远的浴室里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传到卧室,桑渡精神异常紧绷。
周惊弦经常山城、北京两头飞, 除了学业都会待在山城, 加上他不想住在江北, 便在青鱼池附近买了套公寓。
和桑渡在小馆吃完饭后,他就把人带进了公寓。
带进公寓也不为别的, 就是想和桑渡多待一会,想把他抱进怀里,想摸摸他的头发。尤其是桑渡答应之后, 这种感觉愈加浓烈。
桑渡先洗的澡,穿的周惊弦的睡衣,此时正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明明公寓有两个卧室,周惊弦非得等桑渡洗完,用和他同一件浴室洗澡,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熟悉的气息隔着门缝从主卧的浴室传到床边, 桑渡指尖抓了抓床单,伸出胳膊盖住了眼睛。不知是热还是什么, 右耳垂上的两个耳洞红了一片。
没多会,浴室门被打开, 氤氲的水汽蔓延在周惊弦身边。
他没有穿上衣,只穿了裤子, 头发上的水珠往下淌,淌到身前的凹凸处,他抓着毛巾擦了擦头发, 往卧室走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捂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桑渡。
“太亮了吗。”
周惊弦走到门口,按了几下开关,把耀眼的炸眼冷光灯换成了黄晕暖光。
“现在好点了吗。”周惊弦转身走了过来,走到桑渡身边,弯着腰,把桑渡挡着眼睛的胳膊拿了开来:“要是还亮的话,我再……”
“我没事!”
周惊弦离他很近,近到微微仰头就能亲上的距离,一时间,桑渡脑海里浮现出一周前那个深情的吻,心脏开始悸动,他立马伸手拉过被子盖住了下半身,试着掩盖些什么,他侧头,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耳垂依旧泛着一层粉色:“你…怎么洗了这么久?”
周惊弦视线在被子上瞥了一眼,收回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桑渡的右耳,他这才注意到桑渡耳垂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耳洞。
“新打的么。”他问。
感觉到周惊弦灼热的目光,桑渡伸手摸了摸耳垂,抬头:“耳洞吗。”
“嗯。”
“一个三年前打的,一个还没几个月……”桑渡正解释着,突然感觉耳朵一热。
他一愣,发现是周惊弦亲了上来。
耳廓皮肤本就敏感,周惊弦突然这么一亲,桑渡耳根子连带着整个脖子都跟着红透了,烫烫的。
周惊弦没想到桑渡会反应这么大,于是起身,喉结微微滚了滚:“要…开空调吗。”
寒冬腊月的,开冷风吗?不至于,还能忍。
“不用…我不热。”见周惊弦起了身,桑渡也跟着坐了起来,但由于这个睡衣有些大,桑渡起身的时候领口歪到了肩膀,露出白/花花的锁骨。
周惊弦床边,瞥见桑渡睡衣最上方的扣子开了,他凑近,想要替他扣上扣子:“扣子开了。”
“为什么突然打了耳洞,手腕上的还在么。”周惊弦小心翼翼扣着扣子。
扣扣子的时候,周惊弦指尖不可避免碰到了桑渡的皮肤,痒痒的。
“因为想用来纪念一些事情。”桑渡说。
“什么事情。”周惊弦垂眸看着桑渡。
被周惊弦碰到的皮肤慢慢灼热了起来,桑渡坦白:“三年前有一阵子特别想你,一直控制不住,去打了耳钉。”
周惊弦捏着扣子的手指顿了顿,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一会才继续问道:“…那第二个呢。”
这次,桑渡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伸手握住了周惊弦捏着扣子的手指,紧攥着。
“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回来见你了。”
他的身上有三处穿孔,每一次都与周惊弦有关。第一次是十七岁,第二次是二十岁,第三次是二十三岁。
无论哪一次穿孔所纪念的事都不曾离开周惊弦,即使周惊弦并不在他身边。
遇到周惊弦之前,他从没喜欢过人,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偌大城市里,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挺好的,不用操心别人,也用不着别人操心。可直到遇到了周惊弦,一个像是拥有魔力的人,让桑渡坚持了那么久的想法分崩离析。
他突然闯进桑渡浑浑噩噩的生活,那里没有鲜花,没有四季,只有一偏空荡的黑暗,这么复杂麻烦的地方,别人都不愿意来,只有周惊弦。在桑渡快要习惯这片黑暗时,周惊弦却突然来了,把他带了出去,让他知道世界上还有充满阳光的地方。
桑渡曾想过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但一直是无解。因为这种情愫太微妙,并不是某一刻决定的,而是很多个时刻。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是如此。
“周惊弦,我觉得我需要再打个耳洞。”桑渡把他的指尖拉到了自己耳廓上方,轻轻按了下他的指尖:“就在这。”
眼前这一幕与很多年前的某一瞬间有些重叠,那时候桑渡也是这样拉着他的手说他想打个耳洞,人没变,深邃的眼神没变,唯一变的只有耳洞的位置以及时间。
周惊弦心里泛起一层涟漪,来回荡漾,不曾停息。看着桑渡的眼睛,那种想法再次出现在脑海,他的身体似乎起了反应。
再准确一些,从进浴室洗澡前便有了反应。
身体闷热感到达极致,周惊弦收回手,想要出去冷静一下:“我先……”
“你硬了。”桑渡突然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些以往没有的灼热,让听的人失去理智:“你不是说不让我走吗,那你也别走。”
说着,桑渡从枕头下拿出了什么,粉红色的包装,他松手,把东西放到了周惊弦手心。
看清手心里的东西时,那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燥热再也无法控制。他微滚喉结,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
他再也控制不住。
“…干吗?”
桑渡以为自己没说明白,想要解释,却突然听见周惊弦说道:
“一个不够,我再买一些。”
……
房间天花板吊灯被关上,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
桑渡本来离床头有很大一段距离,结果周惊弦亲过来的时候总是往前靠近,桑渡被迫往后退,直到后背紧紧抵着床头。
不久前周惊弦给他系上的扣子现在已被原路返回给解开,一颗,两颗,三颗……直到睡衣掉在了地上。
“周惊弦等一下!我喘口气。”
舌尖已经麻木,桑渡想要推开他,但后背突然一凉,他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人的众多器官中,舌头和指尖最为敏感,因为那里有着最为密集的神经末梢。
先是舌头,后是指尖,桑渡身体上的快/感加了不知多少倍。
周惊弦做起事来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符,看着挺沉默寡言的一人在这方面却大相径庭。
期间睁开眼清醒的时候,桑渡真想问他到底和谁学的,可他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
……
楼后有颗高大的黄桷树,掩盖着半个窗户,路灯穿过剩下的半个洒进卧室,照亮桑渡有些凌乱的发梢。
他被周惊弦紧紧搂在怀里,睡了这么久来第一个好觉——
作者有话说:某狂终于忍不住了![饭饭][饭饭][饭饭]
第94章 小痣 想吃你的那颗。
翌日醒来是在上午十一点。
山城已经连续半个月天气阴冷, 今天久违地出了太阳。
和煦炽热的阳光穿过每一处缝隙进到房间的角角落落,枕头和被子都换了新的,上面满是阳光的味道。
从凌晨四点到现在, 桑渡睡了足足七个小时,虽说不长, 但睡的比以往都要好。事后周惊弦帮他清洗了身子, 给他换了新的睡衣, 搂着他睡了一晚的时间。
桑渡迷糊之间睁开眼,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来清醒,清醒之后昨晚的事情开始慢慢浮现。
“……!”
一帧帧赤/裸裸的画面出现在脑海,桑渡后知后觉喉咙有些干燥, 他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手一动全身就跟着疼,马上就要散架的程度,不仅如此,他还感觉身上像是被一种禁锢力给罩着, 让他动弹不得。
他忍着痛侧头, 发现是周惊弦正在搂着他。
桑渡微微一怔。
这么多年,每天早上醒来都是独自一人在昏暗的房间, 肌肉记忆让他以为今天也是如此。
所以看到周惊弦的那一刻,更多的是不真实。
周惊弦一直是侧身抱着桑渡睡觉的, 手腕和身子将桑渡全方面包裹了起来,给了怀里人满满的安全感。他的手臂和后背有着几道深深的抓痕, 从桑渡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的手臂。
看到那些带着暧昧的抓痕,桑渡一时有些想逃走的冲动……
可是他被“禁锢”在床上,再加上轻轻一动浑身就会跟着疼, 他没法逃跑,只能乖乖等着。
周惊弦此时还没醒,桑渡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从上到下,从睫毛到锁骨,这是他第二次细看周惊弦。
第一次是在六年前,第二次是在现在。
一晃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随着时间改变,但仍有一些没变,这个界限太模糊,用言语无法诉说,只能去感受。
周惊弦还是双眼皮,长长的睫毛,有梨涡,锁骨上的两颗痣也还在。像是什么都改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锁骨上穿孔的地方被周惊弦保养的很好,弯钉还在。不知为何,桑渡突然想伸手摸一下,他想知道钉子是凉的还是烫的。
指尖想要摸钉子,指腹无意间蹭到了旁边的两颗小痣。小痣长的位置很特别,让人看见就会忍不住想要多停留一下。
桑渡改用指尖轻轻碰了下那两颗锁骨旁边的小痣,明明只是轻碰,却让人心跳加速。
小痣是烫的。
钉子也是烫的。
那其他的地方呢?
桑渡抬头,好巧不巧对上周惊弦的眼睛。
“你…醒了?”桑渡赶忙收回手指,像是有些做贼心虚:“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说一声……诶周惊弦,你摸哪呢???!”
后背突然有什么东西摸了上来,有点凉,桑渡身子条件反射缩了一下。
“我刚醒,是太凉了吗。”周惊弦抱着桑渡睡觉时,手袒露在外面,一直护在他的头发上,手掌温度不可避免有些低。
其实是挺凉的,但是桑渡没有承认:“不是。”
“那为什么身子这么抖呢。”周惊弦手心顺着桑渡的后背往下滑了一些,直到用手指将睡衣裤子挑起。
桑渡一激灵,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正是这一动,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跟着疼了起来。
卧槽,真疼。
周惊弦真不是人!!!禽兽啊!!!
虽然很疼,但桑渡是不可能说出口的,硬笑着;“我没抖,你看错了。”
“没抖吗。”周惊弦语气离似乎有些惋惜,桑渡没有力气,抓着他的手腕相当于没抓,周惊弦的手还是能往下移动,停到某处时他伸手捏了捏,亲眼看见桑渡身子又跟着颤抖了一下。
桑渡瞬间满脸涨红,但依旧嘴硬:“我没抖,是你作弊。”
“那我不作弊了。”周惊弦把手收了回来,还没等桑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周惊弦忽然半起身,胳膊一用力,把桑渡整个人捞在了自己身上。
一瞬间的功夫,桑渡从躺在周惊弦怀里到跨坐在周惊弦身上。
桑渡满脸懵;“?”
“了了,摸我。”周惊弦单手支着床,声音里带着些蛊惑:“我不抖。”
摸个鬼!骨头都快散架了,动都动不了!
桑渡没动,但周惊弦的手却还在不老实地乱摸着。霎时,周惊弦摸到了某处,桑渡一激灵,身体里就像是放了束烟花一般,酥麻感瞬间冲破天灵盖。最后没能忍住,倒在了周惊弦身上,这下连说话的力气也彻底没了。
周惊弦依旧没穿上衣,浑身上下都是硬的,硌得桑渡有些脸疼。
他脸颊贴着周惊弦的胸腔,余光忽然瞥见自己另一只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带了个手链。
手链整体是红色的,正中间挂了枚银色的环,环上印着花纹,中间写着“护身符”三个大字。
“护身符,保平安,保健康。”周惊弦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后就不会再失眠了。”
桑渡看着周惊弦从寺庙求来的护身符,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长这么大,除了奶奶,还从没人对桑渡这么好过,桑渡不可避免多想了一些。他并没有对周惊弦说过失眠这件事,可周惊弦却知道……
“周惊弦。”桑渡看着他。
“怎么了?”周惊弦停留在他发梢上的手还未离开,再次轻轻揉了揉。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样有关情感的话桑渡很少说出口,或许是性格的原因,说出口时总是很难为情。可不知从哪时候开始,这种想法开始改变,在周惊弦面前,他开始不用再顾虑一切,他可以随时随地说他想说的话,做他想做的事。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的面前是周惊弦。
“因为我很喜欢你,你是我最爱的人。”
“你怎么变瘦了?”周惊弦说:“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从一周前看到桑渡的第一面,周惊弦便觉得他比之前瘦了很多,他当时就想问的,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嗯,我不吃早饭。”
“为什么?”
“等你出现。”
……-
“奶奶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下午和周惊弦吃过饭,桑渡便来了医院,来的时候买了一些水果,这会正在给奶奶剥橘子。
“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奶奶接过橘子尝了一瓣,不酸不甜刚刚好:“你昨晚住哪了?昨天一忙,忘给你钥匙了。”说着,奶奶看了眼桑渡,发现桑渡破天荒穿了件长领毛衣,明明之前的他最不喜欢穿这种衣服。
“我…昨晚住的酒店。”桑渡说:“就青鱼池附近的酒店。”
奶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从一旁床头柜上拿瓶矿泉水递给了桑渡。
桑渡以为奶奶是想喝水,接了过来拧开瓶盖,递到奶奶面前。
“我不渴。”奶奶轻轻摇了摇头:“你喝,是不是最近喝水太少,嘴唇有些干。”
“没有,我最近喝水挺多的……”桑渡说着,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
嘴唇哪是干,那是昨晚被周惊弦给弄的!
“……对,我想起来最近确实喝的有些少。”桑渡抿了抿唇,轻咳了几声试着掩盖过去。
“了了。”奶奶突然叫住了桑渡。
桑渡不知所以然,眼睛里带着些困惑。
“最近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还是见到什么人了。”奶奶说:“我感觉你最近的状态好了很多。”
在国外的时候每次看到桑渡都是没什么表情,但就在刚刚,她看见桑渡轻轻笑了一下,很短暂,但却透着一股平日里没有的轻松。
桑渡捏了捏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口:“可能是因为突然回家了?”
奶奶没再继续说些什么,只是笑笑:“了了,帮我把眼镜拿一下,就在那个帆布包里。”
“嗯。”
在医院呆了一会,等阿姨回来之后,桑渡便没再继续呆着了。
他刚要出医院,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周惊弦发来的信息。
“我在你对面。”
看到这条消息,桑渡猛然抬头往对面看了过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地方看见了周惊弦。
“你怎么突然来了?”桑渡差点自己看错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说的。”周惊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桑渡:“忘了么。”
“忘了……”桑渡看着周惊弦给他的东西,是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瓷盒,上面印着一只猫咪头,他抬头问道:“这什么?”
“水果糖。”周惊弦替他打开了盖子:“中午吃饭的时候忘记备糖了。”
桑渡眯眼看着他:“周惊弦,我今年二十三。”
周惊弦扬眉微笑:“嗯,我知道。”
“你知道还每天给我糖吃,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喜欢吃糖了。”桑渡嘴上这么说,但动作却很坦诚,挑了颗荔枝味的塞进了嘴里。
“现在去哪?”桑渡鼓着腮帮子问道。
周惊弦看着他的嘴唇。
“怎么了?”桑渡皱眉,拿了颗新糖出来:“你也想吃?”
“不是。”周惊弦很正经地说道:“想吃你的那颗。”
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这句话,桑渡被呛了一口,嘴里的糖差点没囫囵咽下去,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之后清了清嗓子,揉着脖颈轻声道:
“回家再说。”——
作者有话说:[黄心][菜狗]
第95章 想你 这我男朋友。
离医院没多远的地方, 有个废弃的音乐厅,音乐厅旁白是个老型商场,这两个地方都是高二那年桑渡和周惊弦去过的。
桑渡上网搜了一下, 发现商场还在,只不过音乐厅前几年被拆了。
“周惊弦你晚上有空吗。”桑渡关上手机, 突然问道。
“有空。”周惊弦凑近身子, 伸手替桑渡系上了安全带:“是有想去的地方吗。”
“之前咱们抓娃娃的老商场你还记得吗, 就在这附近。”桑渡坐正了身子,任由周惊弦帮他系着:“南滨路往东拐两个路口就到了, 很近。”
周惊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偷偷看了桑渡几眼。
“干吗?”
“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你的眼神告诉我肯定有什么。”桑渡眯眼:“你是不是给忘了?”
“不是。”周惊弦重新坐回驾驶座上, 手握成拳抵在嘴前,眼神往远处瞥了几眼,半晌说道:“我们这算是在约会吗。”
听到“约会”两字,桑渡瞬间瞪大了眼睛,也跟着往外瞥了几眼, 咳了两声:“怎么, 你不想?”
要是周惊弦不说,桑渡还没想过这个词, 他想去老商场的原因只是好久没去过了,反正回去也是闲着, 还不如去逛一下,顺便检验一下自己抓娃娃的技术有没有退后。
而且隐隐约约之间, 他还记得当年他和周惊弦把抓到的娃娃存到了那里。
虽然这么多年也不一定有了,但没关系,桑渡就是想再去玩一玩, 然后再去老地方打个耳钉。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也可以不去。”桑渡说。
“没有,我想去。”周惊弦看了过来,眼神坚定地仿佛能洞穿地球。
桑渡没忍住,别过头来轻笑了一声:“周惊弦,你怎么这么幼稚。”
“哪幼稚了,我改。”周惊弦忽然靠近,一把搂住了桑渡的腰,埋头在桑渡的肩膀上蹭了蹭,像只外表高冷实则粘人的大型犬。
桑渡被蹭得痒痒的,想要推开他,但根本推不动。
周惊弦依旧搂着他不放,桑渡越挣扎他就搂的越紧,没一会,搂着搂着突然上起了手。他伸手往下压了压桑渡高领毛衣的领子,看到了一些昨晚留下的痕迹。
“不热吗,车里有空调,脱了吧。”他说。
桑渡瞬间意识到什么,往后靠:“周惊弦你是永动机吗,我特么都快累散架了,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很累吗。”周惊弦眼睛在桑渡脖颈上停了会,最后还是收回了身子:“那你走路会疼吗。”
说真的,走路也疼,腿都是软的,但不能说!不能让周惊弦得逞!
“我刚才说错了。”桑渡笑笑:“其实一点都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周惊弦,你还得练啊——”车子突然启动,朝反方向驶去:“我靠,你去哪???!”
“回家,练习。”周惊弦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桑渡的表情,笑了笑:
“没,骗你的,前面路口在修路。”
桑渡:“……”-
老商场虽然叫老商场,地理位置偏,来的人不多,都是附近的人。但里面的店铺倒不怎么破旧,有的比市中心一些新建的大型商场装修还要时髦,各种各样的牌子应有尽有,一楼甚至开起了电玩城。
“咱们上次去的是一楼吗,我有点忘了。”桑渡看着面前陌生的场景,一时想不起来上次是在那层楼抓娃娃的来着。
“是这。”周惊弦把刚买的轻乳茶递给桑渡,示意桑渡朝里看去:“上次抓娃娃的店在最里面,现在还在,只不过换了个店名,被电玩城给收购了。”
“你怎么知道?”桑渡接过奶茶,将信将疑瞥了周惊弦一眼。
“我有时候会来。”周惊弦坦白说道。
“什么时候?”桑渡觉得周惊弦不像是会来这的人,比起电玩城,周惊弦更适合补习班。他把奶茶递到嘴边,咬了口吸管,发现一点都不甜,一看竟然是三分糖:“怎么不甜……”
“想你的时候。”
桑渡一下咬到了舌头。
还没等桑渡琢磨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周惊弦握住了他的手:“你最近糖分摄入太多,要控制一下,防止血糖高,血糖高的话对身体不好……”
“周惊弦你话变多了。”周围有人看了过来,桑渡不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拉着周惊弦的手往里走去。
“哎呀就差一点就进了,再接再厉哦!”
“哗啦啦啦——哗”
“bang bang bang bang—”
商场广播里的音乐夹杂着各种游戏机的音效声,如果不靠近听,很难听清周围人的话。周惊弦以为桑渡没听见,走到一半,却见桑渡突然停了下来。
“想我就直接给我打电话,你只要给我打,我就在。”
桑渡很少对人做承诺,不论是高中上学的时候还是现在工作,但只要做出承诺,就一定会完成。
“别愣着了!”桑渡回头朝周惊弦打了个响指:“这次要都玩一遍,我要先来500个币。”
换完币,桑渡把周惊弦拉到了射箭场,准备第一局从射箭开始。
“来,指套和护腕。”桑渡拿了套新的护具递给周惊弦;“这个和扔飞镖超好玩,等我先给你露一手。”
小时候没事干,桑渡叶信怀便经常去电玩城射箭和扔飞镖,一玩就是一整天,后来甚至还被电玩城老板拉来给不懂的小孩教学,手法完全可以说是炉火纯青。即使这么多年没玩,也丝毫不受影响。
左手拿弓,右手搭箭,把箭支放进卡口,固定箭尾。准备好基本操作后,只见桑渡活动了肩膀,随后抬平胳膊,拉开弓,眼睛通过瞄准器直接瞄准靶子。
眯眼,睁开。
咻一下,一只箭瞬间穿了过去,紧紧扎在了靠近中心环的位置。
“好久没玩了,有点生疏。”按照以往的情况,桑渡几乎一箭就能射进正中间,但昨晚运动过度,现在胳膊还是软绵绵的:“再来一次肯定能射到正中间,不过这个机会还是交给你吧。”说着,桑渡把弓递给了周惊弦。
“周惊弦你之前玩过吗。”桑渡揉了揉胳膊。
“初中运动会玩过。”周惊弦接过弓,眼睛朝桑渡胳膊上停留了片刻:“怎么了?”
桑渡蹭一下子收回了胳膊:“就刚才有个蚊子。”
“冬天的蚊子吗。”
桑渡忙不迭抽个根箭塞给周惊弦:“不知道就一小飞虫,别管了,赶紧射你的!”
周惊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现在射吗。”
“现在不射什么时候射?我待会还要去扔飞镖。”桑渡说着说着感觉到了不对劲:“我靠,周惊弦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射箭!射的是箭!”
“哦。”周惊弦调整了一下手势:“我射。”
桑渡:“?”
怎么还是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箭上一秒还没入鞘,下一秒便已经被射了出去,正正好好射在了正中央。
桑渡刚喝了口奶茶还没咽下去,看到这差点没被呛住。桑渡都想好怎么安慰周惊弦了,结果却亲眼看见了这一幕:“你是天赋怪吧周惊弦???你不是说只在运动会上玩过吗!”
“这可能是运气。”周惊弦说:“上高中之后我就没再玩过了。”
手里奶茶杯子上的吸管彻底被咬遍了,桑渡决定以后再也不相信周惊弦说的话了!不管是晚上还是白天!都不能听!
……
把电玩城几乎都玩了个遍,桑渡和周惊弦来到最后一个地方——抓娃娃小店。
抓娃娃这个地方是单独被分出来的,就像周惊弦说的那样,几年前被电玩城给收购了,但还是原来的老板在单独管理。
当年电玩城刚创的时候,找过好几次抓娃娃店的老板商量,甚至愿意出高价租他的地方。老板年纪大了,这个小店跟了他快十年,虽说不挣钱,但早就有了感情,说什么也同意,最后还是老板的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劝说,才终于把他老爹说服了一些,但还是奈不过他每天准时过来看店,即使没有一分钱工资。
桑渡掀开帘子走进来,还没等他踏进去,坐在门口看新闻的老板先喊了起来。
“诶!来喽!欢迎光——临。”老板看着有五六十的年纪,但咬字倒是很有趣,听着不像是本地人。
“小帅哥又是你嘞,这次打算钓多少个娃娃噻,你还有256个娃娃儿没拿走。”老板放下手机走了过来,推了推老花镜,一眼认出了周惊弦,他视线一转,停在了桑渡身上:“呦,你们是朋友迈?”
“不是,这我男朋友。”周惊弦说。
老板稀里糊涂点了点头:“哦,男朋友……”想了好几分钟,他脑子突然一转,察觉到不对劲,一转头,发现两人已经不在这了。
抓娃娃老板一看就很健谈,说起话来喋喋不休的,玩了这么久的游戏,桑渡已经完全没力气去说话了。趁着老板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他拉着周惊弦进了不远处的麦当劳,前脚刚落地,右脚就累的倒在了椅子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呼吸。
周惊弦从他身后经过,弯腰朝桑渡嘴巴上亲了一下。
“……!”——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96章 幼稚 叮叮猫在摇摆。
周惊弦只是轻轻碰了下桑渡的嘴唇, 他知道桑渡的条件反射有多灵敏,于是赶在其之前收回了身。
果然不出意料,桑渡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左右前后都瞅了一遍,还好他们的位置是在里头, 此时没多少人经过, 除了一个正在旁边收拾桌子的店员。
桑渡慌里慌张喝了口果汁, 等店员离开了才抬起头来:“周惊弦你干什么!”
“刚刚有叮叮猫。”周惊弦指了指旁边的窗户。
“叮叮猫?蜻蜓?”桑渡好久没听见这个方言了,一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在哪?”
“窗户。”
桑渡顺着周惊弦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除了窗户什么其他的也没看见。
“往下。”周惊弦说:“窗台。”
桑渡皱着眉看了过去,还真看见了一只“叮叮猫”,只不过是玩具……还会左右摇摆的那种玩具。
“……”
“叮叮猫在摇摆。”
“……”
周惊弦幼稚鬼。
幼稚鬼周惊弦把麦旋风从盘子上拿了出来, 挖了一勺子递到桑渡嘴前:“尝一口。”
桑渡一口咬了上去,抿了抿唇——
好吃。
桑渡一时有些惊喜,按着周惊弦的手又挖了一勺,继续吃了一口。
板栗泥的鲜香外裹着一层奥利奥的甜,两者和冰淇淋混在一起, 美味加倍。
桑渡从小就喜欢吃冰冰凉凉的东西, 冰淇淋圣代比家常便饭还要家常,自从去了国外水土不服, 每天没有什么胃口,便没再吃了。桑渡以为自己是因为胃口变了, 对这些冰淇凌不感兴趣了,直到刚才这两口, 他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怎么买这么多?”桑渡从周惊弦手里接过麦旋风,余光瞥见桌子上除了蛋堡鸡翅薯条外,还有三盒麦旋风。
“口味不一样, 你不是喜欢吃冰的东西么。”周惊弦把剩下的麦旋风一一摆在桑渡面前,挨个介绍:“芝士的,开心果的,还有草莓麻薯。”
“其实还有一些其他口味。”周惊弦说:“但是一次吃太多不太好,可以下次再来。”
“四盒难道不多吗。”桑渡看了他一眼。
“多。”周惊弦把新口味的递给桑渡,顺便把剩下半杯板栗的从桑渡手中拿了过来:“你发烧刚好没几天,不要一次性吃完,每个只吃上面一层带料的冰淇淋就好。”
桑渡从小被教导不要留烂摊子给别人,不论是吃饭还是什么,很少或者说是几乎还没有人对桑渡说过周惊弦这样的话。他早就习惯了,遇到事情会下意识自己解决,从不麻烦别人。可就在这时,却有人对他说:
你可以不用怕给别人添麻烦,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儿永远会有人在你身后陪着你。
想到这,桑渡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怎么了?”周惊弦以为桑渡是味道不合胃口:“不喜欢吗,不喜欢那就换一个。”
桑渡把麦旋风放在了桌子上,抬头往前看去:“周惊弦。”
“嗯?”周惊弦也看向桑渡。
桑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怕自己矫情,于是便什么也没说,把剩下两杯新的麦旋风推到周惊弦面前。
“这两个也不喜欢么。”
“不是。”桑渡拿起橙汁喝了口:“你先吃,替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周惊弦看着桑渡有些泛红的耳尖,松了口气,笑笑:“好。”-
在麦当劳吃饭休息了一会,出来的时候桑渡感觉回复了一些体力,他站在电梯前,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打耳钉。
主要是现在这个点已经很晚了,穿孔店不知道有没有关门,而且桑渡是要去打耳洞,打完之后不能洗头发。
洗澡不洗头,桑渡有些受不了。
于是回去之前桑渡去穿孔店买了穿孔工具,准备回家洗完头发再穿孔。穿孔步骤不繁琐,他之前上网搜过,只有简单几步。
白天在医院的时候,奶奶给了桑渡一号楼的钥匙,但是桑渡没有回去,跟着周惊弦回了青鱼池。
“周惊弦,你爸妈不会突然过来吧?”桑渡还没踏进玄关,突然问道。
“不会,他们不知道这个地方。”周惊弦说:“而且他们已经很久不在山城了,不会回来的。”
桑渡想问他们去了哪,但又觉得有些多余,似乎也有些不合适,于是便点了点头,进门换了拖鞋。
周惊弦提前找好了睡衣给桑渡,桑渡直接去了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周惊弦正在门口的洗手池旁等着他。
“你没去洗澡?”桑渡头发只是简单擦了擦,还有些潮湿。
“另外一个浴室热水器坏了,我明天在找人维修。”周惊弦一本正经说道:“我帮你吹完头发再去洗。”说着,周惊弦便拿着新毛巾替桑渡擦了擦还在往下淌水的湿发,上下左右,反反复复揉搓着。
“周惊弦你逗猫呢?”桑渡头发被揉得炸了毛。
“也可以。”周惊弦终于停了下来,伸手捧住了桑渡的脸。
“看什呜。”桑渡脸被捏着,说出的话变了腔调。
“有叮叮猫。”说完,周惊弦便亲了上去。
“唔——”
周惊弦紧紧按着他脑后,桑渡挣不开,直到舌尖再次被吸肿,周惊弦这才放开他。
桑渡抹了把嘴唇,顶着一头炸毛想要抽身,却被周惊弦拉住了手腕:“还没吹头发。”
于是桑渡又被拽了回去,抵在洗手池前开始吹头发。
桑渡被周惊弦夹在镜子前,犹豫离得很近,致使桑渡一眼就能清楚看见里面的自己。
凌乱的头发,被吸的发红的唇角,敞口的睡衣以及脖子上的痕迹。冬天洗完澡,浴室里的雾气散的慢,浴室门没关,雾气跑了出来,糊在了镜子上。
模糊的雾气之下是暧昧的痕迹,周惊弦帮桑渡吹头发的时候,指尖会不可避免碰到桑渡的脖颈。一时间,桑渡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此时不该有的画面,他扶着洗手台,别过头去,把视线从镜子上移了开来。
霎时,什么东西振动了一下,桑渡视线往洗手台旁边瞅了一眼,发现是周惊弦的手机。
由于离得很近,桑渡很清楚便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新消息。
【Nightmare:学长这是你要的那个吗,我给你找出来了。】
【Nightmare:[视频]】——
作者有话说:“叮叮猫”是川渝话,普通话是蜻蜓![红心]
第97章 壁纸 我想和你一起看
学长?
视频?
桑渡把视线从手机上收了回来, 看了几眼镜子里的周惊弦。
回来一周多了,除了加了周惊弦的微信,其他有关他的事情桑渡还一概不知。
看到“学长”这个词, 桑渡感觉像是有一杯碳酸汽水被泼在心里,咕噜咕噜直冒泡, 他抿唇, 第一次觉得自己占有欲有些强。
周惊弦吹头发有些入迷, 一时没注意到手机上的新消息,也没注意到桑渡正时不时在看他。
心里还在冒酸泡, 桑渡一个动作拔掉了吹风机插头,洗手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惊弦,有人给你发信息, 还叫你学长。”桑渡从周惊弦身前离开,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直接说了出来。
周惊弦眉头微微皱起,眼底有些疑惑,他拿过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消息栏, 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学校的?”桑渡靠在墙上看着他。
周惊弦把手机给解锁开来,打开聊天界面递给桑渡:“是庆中的校友, 比咱们小一届,他之前是在学生会, 我拜托他找个视频。”
“了了,你是…”一时, 周惊弦突然抬头,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感觉,只见他往前靠近:“吃醋了吗。”
手里握着的梳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桑渡往后靠了靠:“吃…吃醋?我吃什么醋,醋是什么,我最不喜欢吃了。”周惊弦就在桑渡身前,桑渡推开他往卧室走去:“起开,我要去睡觉,困死了。”
“不看一下吗。”
周惊弦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桑渡走哪他跟哪,桑渡坐在了床上,他也跟着坐了过去,把手机放到了桑渡身前。
如果看手机,那不就更证明吃醋了?
不行,不能看!
但是眼睛怎么自己瞥上去了!还有周惊弦怎么和那人聊了这么多!
不行,得看!
桑渡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往屏幕上划了两下就到了头。
“这是当时高中参加竞赛的时候加的,说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周惊弦说:“没有什么其他的事。”
桑渡捏了下手指,发现手机上的聊天信息确实像周惊弦说的那样。前几条是很多年的,中间几年除了节日祝贺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内容。
桑渡把手机还了回去,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拜托他找视频?还有,是什么视频?这么重要吗。”视频封面上是庆中的校标,毕竟不是自己的手机,桑渡没有点开。
“重要。”周惊弦没有接过手机,反而握住了桑渡的手:“是那时候大家一起拍的微视频。”
“我之前有一份,但是是台下学生拍的,不是官方角度,这份是学校拍的。”
时间悄悄流逝了几秒钟,桑渡虎牙咬了咬下唇,问:“你看过吗。”
“六年前有看过一次。”周惊弦说。
这个六年前的微视频桑渡一直存在手机里,但却从来没有看过。
怕睹物思情,怕控制不住。
于是,这一来便是那么久。
“为什么后来没看,今天却突然想起来了?”桑渡看着他。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找的。”周惊弦依旧紧握着桑渡的手,温热的触感穿过薄薄的皮肤,流进血液:“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你不是有那个人的微信吗,为什么说没机会?”桑渡问。
“因为你还没回来,我想和你一起看。”
手心被轻轻捏了一下,桑渡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我去拿穿孔工具!”
在老商场里光买了穿孔工具没有买消毒的,幸好周惊弦有在公寓里备着代尼夫生理盐水之类的,省了再去买的时间。
桑渡左耳耳垂打了两个耳洞,右耳上没有打,他决定把第三个也打在左耳上。
“耳骨会疼的。”周惊弦说:“真的要打吗。”
“打。”桑渡拿棉签沾了些碘伏:“手腕都不怕疼,耳骨也不疼。”接着按照操作步骤,对着镜子把耳骨前后面都消了毒,消好之后又用盐水点了点,现在便可以穿孔了。
“穿耳器给我。”桑渡伸手。
周惊弦刚把穿耳器给消好毒,却并没有立马给桑渡。
“愣着干吗,给我。”桑渡皱眉。
“别打了,你已经打了三个了。”周惊弦说。
意识到什么之后,桑渡无声笑了笑:“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嗯。”周惊弦承认的很干脆:“心疼。”
“别心疼了,这真不疼。”桑渡试图掰开周惊弦的手指:“另外两个都是我自己打的,一点都不疼。”
周惊弦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来帮你。”
“你会吗。”桑渡松开了手,有些存疑。
“会。”周惊弦点头:“我再消毒一下。”
“行。”桑渡拿起手机想要看下一步怎么做:“待会找准位置直接对准按压就行。”
咔哒一声。
有什么东西被按压了一下,发出一声重重的声响。
桑渡划了下屏幕,挑眉:“图片还带音效?”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又不是动图,怎么带的音效!
桑渡隐约之间感觉到了什么,连忙转身,看见周惊弦正捂着耳朵。
“我靠。”桑渡瞬间瞪大了眼睛,连忙扒开周惊弦的手,发现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耳垂上现在留下了一枚耳针。
桑渡就一会没看见的功夫,周惊弦就给自己穿了个耳洞。
“不是,周惊弦,你……?”桑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为好:“你怎么打了?不是说帮我打的吗!诶不对,你消毒了吗!不消毒很容易发炎啊。”
周惊弦笑了笑:“消毒了。”
“你还笑呢啊。”桑渡眉头还在紧锁,盯着耳针看了一会才想起手机上提醒的注意事项:“肿了吗,怎么这么红。”
说着,桑渡拿棉签蘸了碘伏,想要替周惊弦擦一下,一靠近却发现周惊弦耳垂上根本没有碘伏留下的棕色痕迹:“你根本没消毒吧周惊弦?这肯定会发炎啊。”
周惊弦半靠在墙上,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看桑渡有些着急,他拽了拽桑渡的衣角,把人往前拉近了一些,箍在怀里:“我没事,我用生理盐水消毒了。”
“为什么这么做。”
“不想让你疼。”周惊弦直言不讳。
桑渡被气笑了,无奈地看着他:“我都说了不疼了,我自己打就可以,你还在上学,右耳顶着个钉多明显啊,而且你这样……”
桑渡顿了顿,继续说着:“而且你这样很容易看出来是Gay,万一他们区别对待你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知道我喜欢男生。”周惊弦弯了点腰,好让桑渡方便擦碘伏。
“他们知道?”桑渡眼里有些讶异:“怎么知道的?”
按周惊弦直球的性格,不会是直接说出来的吧?
不对,真要按周惊弦的性格,他不会没事对别人说自己的事的。
那就是有事了?
“他们自己发现的。”
桑渡刚吹完头发,发顶上有几撮呆毛,周惊弦伸手揉了揉:“我电脑上有你的照片,做实验报告的时候他们发现的。”
“?”
桑渡猛一下站直了身子:“什么照片???”-
五分钟后,卧室。
“卧槽,周惊弦你什么时候偷拍的?”
一翻开周惊弦的笔记本,桑渡的照片便出现了大屏幕上。
壁纸里的桑渡正盘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睡觉,只露出闭着的双眼以及半截山根,难得穿着校服。几缕早晨专属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少年的发梢和睫毛上,留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这张照片是聚焦的模式,只有中间的人物是清晰的,周围是一片模糊。
这张照片桑渡有些陌生,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不过看见熟悉的环境和校服,倒不难猜出是在教室,或许还是某一回周一升旗的时候,因为只有那会学校管得严,桑渡被迫穿校服。
“高二有一次你睡觉时拍的,感觉很可爱。”
“我可爱??”桑渡指了指自己:“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可爱。”周惊弦倒了杯温水递给桑渡:“超勇猛。”
桑渡接过杯子正喝水,听到这个词差点没喷出来。
果然,不能指望周惊弦嘴里吐/出什么好词……
桑渡点了几下触摸板,把壁纸设成了纯净版:“你这么多年一直用这张照片做的壁纸???”
“嗯,手机壁纸也是。”周惊弦回答。
“???”
“你做实验报告他们怎么看见你电脑的?”
“我上台作报告的时候共享了屏幕,然后他们就看见了。”
“……周惊弦你特么故意的吧?”
“嗯,是故意的。”
无论桑渡情绪有多么激动,周惊弦始终淡得如茶,吧这一切全当成了理所当然。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么了了。”
桑渡正盘腿坐在床上,周惊弦把空杯子从桑渡手里拿了过来放在一旁桌子上,紧跟着坐在了他身边,手搂住了桑渡的腰,顺带着捏了几下。
桑渡腰部本就敏感,突然被捏住了腰,浑身神经立马炸了起来。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换掉好了。”周惊弦话语里似乎带着些惋惜。
说着,周惊弦就要往触摸板上点。
桑渡眼疾手快,攥住了他的手腕,扭头道:“别换了,就这张!现在不许换,以后也不许换!”
“好。”周惊弦收回了手,却依旧不老实,眼睛看向了桑渡的大腿根:“好瘦,都好瘦。”
“周惊弦你能正常点吗。”直觉告诉桑渡,这种状态下的周惊弦是推不开的:“我特么腰还在疼着。”
“我帮你揉揉。”周惊弦右手从桑渡下衣摆里探了进去。
“等一下!”
“怎么了?”周惊弦蹭了蹭桑渡的脖颈。
“……还有事情没干!”桑渡往笔记本屏幕上指了一下:“视频还没看。”——
作者有话说:现在终于有机会一起看喽~[摸头][摸头][摸头]
第98章 春天 《我,他,与日出》
“视频?”周惊弦按在屏幕上的手停住了:“现在看吗。”
“对。”桑渡有点热, 往外拉了拉领口:“现在看。”
“等我一下。”周惊弦站了起来:“笔记本屏幕太小,我去找一下投影仪。”周惊弦忽然停住脚步,也跟着拉了下桑渡的领口, 说:“热吗。”
“有点。”
周惊弦毫无预兆靠近,伸手把桑渡睡衣领子上的扣子解了开来:“现在呢?”
现在?
更热了……
“不热了不热了。”桑渡把笔记本放到床上, 也跟着站了起来, 推了推周惊弦的胳膊:“你快去拿吧, 我喝口水。”
“好。”-
喝完水桑渡没事干,趁着周惊弦拿投影仪的功夫, 重新打开了电脑。
看着屏幕上的图标,桑渡还是没能点进去。
他的手机里也存着这个视频,这六年里, 明明轻轻一点就能打开,但心里那关始终过不了。
直到现在。
现在周惊弦就在身边,他没有再怕的东西了。
“手怎么有点抖,冷吗。”
刚才桑渡说有点热,周惊弦去找投影仪前顺带打开了窗户, 一回来, 握着桑渡的手腕发现有点凉,还有些抖。
“不冷。”
周惊弦这样一提醒, 桑渡才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我就是…就是一个习惯而已。”
桑渡还是和之前一样,说谎的时候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周惊弦也总能一眼识破。
霎时,桑渡的手被握住, 周惊弦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别紧张。”
“谁紧张了。”桑渡把手从周惊弦手心里挣脱开来,攥进袖子里:“我没有。”
“好。”
周惊弦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打开电源开关, 划了几下触摸屏连接电脑,很快把视频投了上去,整面墙的正中央开始有了画面。
接着他把遥控器给了桑渡。
“我?”桑渡手重新从袖子里钻了出来,指了指自己。
“是。”周惊弦把遥控器塞进了桑渡手里:“你来。”
虽说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了,但这种“恐惧”已经这么多年了,桑渡多少还是不能立马抛开。
但人总得学会克服,都是迟早的事。况且周惊弦此刻正在他身边。
桑渡拿起杯子闷了半杯水,试着把心里那道坎往下压一压。趁着身体没有反应过来,先一步按了遥控器。
房间太亮投影仪画面会不清晰,周惊弦关了灯。
一瞬间,整个房间跟着暗了下来。
投影仪上的视频被打开,房间开始重新有了光亮。
比画面先出现的是音乐,经历短暂的两秒黑屏,微电影名字开始显现——
【《我,他,与日出》】
开头切入的音乐,是当年周惊弦弹奏的钢琴曲。琴键每被弹奏一下,便会跟着闪现出一个画面。
这些画面都很短,只有一两秒,但每一幕都是一个故事,从春天到冬季,从黄昏到日出。
微电影才刚开始播放没几秒,桑渡心脏开始猛跳,尤其是看到开头几幕画面时,手心沁了一层薄汗。
当年他没有参与剪辑,不知道微电影整体布局,但他参与了拍摄,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那些被封存了六年的记忆便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第一站,只为你一人的钢琴曲】
【地点:常年不见阳光的废弃音乐厅】
【时间:某个夹杂着烟火气的黄昏】
宁静寂寥的废弃音乐厅,蜘蛛网和灰尘遍布每一个看不见的角落,墙壁上的窗户是坏的,玻璃碎成了一块又一块。
音乐厅外被种满了高大的黄桷树,遮得厅内终日不见阳光,阴沉再阴沉,潮湿再潮湿。
还好墙壁上有缝隙,阳光还是照了进来。光从针尖大的空隙里钻了进来,无限放大,落在带着裂痕的实木地板上,无数灰尘颗粒被曝在光线下。
咯吱。
掉漆的深红色铁皮门几年内第一次被打开。
有个穿着紫色校服的少年走了进来。
这本是个人人都不愿来的废弃地方,但此时却变了一番味道,整个音乐厅终于不再那般暗沉。
“放弃吧,你根本不是弹钢琴的料。”
“你的手指都烂了,还要弹吗!”
“别弹了,琴键上都是血啊!你听不见难道也看不见吗!”
可是听不见就不能弹钢琴了吗。
雪白的琴键上被染上一层模糊的血迹,少年手指上被刮满了伤口,止不住的往外渗血,却依旧没有停下。
一分钟。
一小时。
整整一天。
他依旧无止息地在弹,像是一个想要死在琴台前的疯子。
手指见了白骨,他始终不知道累。
光线刺得眼睛生疼,被血浸透了手指的少年侧头,却在这时,撞上了一对好看的眼睛。
那双眼睛比波光粼粼的湖面还要亮,他记了很久很久。
……
【第二站,楼顶小卖部,我和你】
【地点:楼顶小卖部】
【时间:某个雾蒙蒙的雨季】
“小同学,你每天都来这,是要等什么人吗。”
楼顶小卖部嬢嬢每天总能看见他在门口的腹肌板旁站着,一站就是几个月,不论刮风还是下雨。
他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是听不见的意思。
嬢嬢看不懂他的手势,只觉得这孩子真怪。别的同学都是结伴而行嘻嘻乐乐的,只有他整天独自一人,连话都不曾说一句。
这么大的世界,没人理解他,也没人知道他整天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只见过一面却深深记着的人。
因为在音乐厅的那天,他看见那个人和他穿着同样的校服。
从那时候开始,他的生活便只剩下弹琴和等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也不知道自己等不到怎么办,等到了又要怎么开口。
可是就是想等。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他像往常一样等在那里。
明天是比赛的日子,按理来说今天应当抓紧时间去练习,毕竟明天的比赛是他好不容易才有资格参加的。
如果赢不了,是要被继续数落一辈子的。
可是他还没看见那双眼睛,他不想带着遗憾去比赛。
“今天有雨哦小同学,早点回。”
哗-
天空毫无预兆降雨,他快要被淋透却依旧呆着没走,嬢嬢扔下手里的毛线,把他拉进屋里。
暴雨冲刷着整个世界,声音骇人,幸好他听不见。
“嬢嬢,荔枝汽水还有吗。”清脆铃声响起,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一顿,转头,终于再次看见了那双眼睛。
……
【第三站,去有光的地方】
【地点:雾霭山顶】
【时间:云海与日出一同升起时】
少年第一次主动交朋友,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比朋友这一层次还要更深一些的挚友。
挚友带他认识了更多的朋友,从那一天起,他终于不再是一人。
他带着少年去看月亮看星星,走遍山城的每个脚步。
“你跟着我,我以后就是你的耳朵,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路每一个巷子我都知道。”
有我在你身边,你以后什么都会听得见。
“你听说过吗,山顶云海和日出超震撼,许愿也超灵。”
没。
我没爬过山。
“这样啊,没关系,我和你一起。”
“别动,你发梢上落了片叶子,我帮你摘下来。”
“你要多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可这份短暂的情谊却戛然而止在那年春天,少年病情恶化,做了很多次手术,期间浑浑噩噩,反反复复,等他清醒时,身边已经少了一个人。
他扯下针头,摘掉一切机器,还没来得及换掉病号服就往楼顶小卖部跑去,但来迟了,后来嬢嬢说他爸妈离婚,他被迫去了外省。
“嬢嬢,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或许吧,在某个春天?那孩子喜欢春天。”
再后来,镜头一转,视线开始模糊,滤镜也由一开始的蓝镜开始变亮,就像是一场不知是真是假的梦。
梦里他来到了山上,淅淅沥沥的雨停下的刹那,云海出现,日出浮起。
镜头开始以少年的眼睛为视角展开,眼前黑暗逐渐消散,模糊也开始逐帧清晰。
不知多少次睁开眼的瞬间,终于再次见到了他。
原来这并不是梦。
……
这一幕出现之后,整个微电影便来到了末尾。最后的最后,钢琴声再次响起,一句又一句话重叠在一起。
天亮了。
【你看见了吗。】
【什么。】
【就那条巷子啊,巷子的尽头有个盘旋的楼梯,我小时候经常趴在那里数星星,那儿的星星特别特别亮。】
【那现在呢。】
【现在不会了,我现在更喜欢日出。】
【为什么。】
【这是个秘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等你治好病我就亲口告诉你。】
【嗯。】
【你要和我一起去看日出吗。我和你,一起。】
【……好】
微电影以花絮结尾,这些花絮设置的刚刚好,就像是缓冲剂,用来缓冲看完之后的那股后劲。
12分钟的短片就像是一瞬间,眨眼的功夫便再次回到了开始。
桑渡手心被紧紧握住,一时有些恍惚以及淡淡的忧伤。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原来里面的每一帧他都还记得,原来他的身体里藏了很多回忆。
“周惊弦。”
“嗯?”
“抱我一下。”
周惊弦把人往怀里拉近了些许,伸手抱住了桑渡的肩膀。
桑渡靠在了周惊弦肩头,默默松了口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周惊弦亲了下桑渡的头发:“轻松一点了么。”
借着投影仪微弱的光芒,桑渡盯着手腕上的钉子,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戒断反应带来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依旧还在。
就像是看一本书或者是一部电影,桑渡是那种不喜欢看结尾的人,他会特地控制自己在结局前一段停下来,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太过喜欢。
尤其是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察觉到桑渡的异样,周惊弦捧起怀里人的脸,像很多年前一样,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轻轻亲了一下。
他想告诉桑渡,我永远都在——
作者有话说:这个微电影想了好久,担心写太长会影响这章的观感,可能写的有点挤[爆哭]
第99章 同居 那为什么耳尖这么红。
第二天一早, 桑渡是被手机消息声给吵醒的。
他像往常一样往枕头底下摸手机,却没摸到,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睁眼,发现周惊弦正站在床边。
“把你吵醒了吗。”周惊弦指了指手机:“你手机有人发消息。”
他本来是打算帮桑渡关一下手机, 让他多睡会, 结果却慢了一步, 桑渡还是醒了。
桑渡撑着床坐了起来,眨了几下眼睛, 试着让视线清晰一些:“我看看,应该是工作……”
“眼皮怎么肿了?”周惊弦皱眉,伸手捧起了桑渡的脸:“眼睛也红红的。”
“嘶。”
桑渡被迫仰起了头。
怪不得刚才醒来的时候就觉得眼睛痒痒的, 像是有虫子在上面吸血一样。
“疼吗。”
“不疼,就是有些蜇人,还有些痒。”
眼睛又开始有些痒,桑渡想要揉一下,却被周惊弦拉住了手腕。
“别揉, 有细菌。”周惊弦朝桑渡眼睛上轻轻吹了两下, 单手握着桑渡的两只手给掖进了被子里:“别乱动,我去拿冰袋。”
“那手机递我一下, 我看看谁发的消息。”桑渡说。
“别揉眼睛。”周惊弦再次重复。
“知道了。”桑渡小声说道:“都是因为谁啊。”
周惊弦把手机递给桑渡,很快承认道:“怪我。”
看着周惊弦有些自责的表情, 桑渡一时有些后悔说这句话了,他揉了揉脖颈催促着:“快去吧, 放心,我肯定不乱揉眼睛。”
周惊弦再次看了眼桑渡,眼里满是不放心。
等周惊弦出去没几秒钟, 手机又响了两下,桑渡点开,发现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还有叶信怀发来的。
昨晚桑渡手机没电自动关了机,叶信怀发了很多消息桑渡都没及时看见,睡着之后周惊弦帮忙充了电,一打开发现叶信怀发来了二十多条消息。
【耶耶耶耶耶:桑渡你现在在哪呢,从山城回来了吗。】
【耶耶耶耶耶:剧组破天荒放了三天假,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咱们都好几天没聚了,我明天去找你!】
【耶耶耶耶耶:[哈哈大笑./jpg][人逢喜事,精神爽啊./jpg][邪恶叮当猫./jpg]】
【耶耶耶耶耶:不对,人呢???!!!桑渡你不会又突然走了吧!】
【……】
桑渡眼睛本就不舒服,一皱眉更疼了。以他对叶信怀的了解,现在不回他信息,手机肯定会被打爆。
桑渡只好眯着眼回了信息。
【桑:没死。】
【耶耶耶耶耶:我靠!终于回了啊,我差点就要买票了。回来了吗回来了吗!】
【耶耶耶耶耶:还有见到学霸了吗。】
【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耶耶耶耶耶:我手欠[求饶./jpg]】
其实叶信怀撤回的那条信息,桑渡已经看见了,撤回和不撤回没什么两样。
桑渡在机场那会,叶信怀发消息问他在哪,当时桑渡便告诉他回了山城,叶信怀这才知道他回了山城。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桑渡正要看叶信怀发了什么,周惊弦拿着消炎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了?”周惊弦把刚倒的温水放到一旁床头柜上,在冰袋上裹了一层毛巾。
桑渡关上手机,抬头闭眼,等着周惊弦把冰袋敷上来:“周惊弦,你为什么突然回了山城?只是为了帮应哥搬东西吗。”
“不是。”周惊弦弯腰靠近桑渡:“因为想见你。”
毛巾很薄,冰袋碰到眼睛没多久,刺骨的冰凉便开始蔓延,桑渡眉头不可避免皱了皱。
怪不得会在山城碰见周惊弦,原来是叶信怀告诉他的……
“回北京不要住酒店了。”周惊弦见缝插针,在桑渡跑神的时候突然说道:“一起住吧,了了。”-
等到奶奶痊愈的差不多,出了院,桑渡和周惊弦才回了北京。
回去的路上,桑渡整个脑子里全是周惊弦那句“一起住”的话。他看向正在开车的周惊弦,说道:
“我晚上喜欢踹被子。”
“我知道。”
“我晚上睡觉总是乱动,很吵。”
“我知道。”
“我晚上喜欢大半夜起来喝水,会吓到你。”
“我都知道。”
“我……”
“了了。”
桑渡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周惊弦打断:“你是不想和我住一起吗。”
周惊弦突然这么一句话,把桑渡给整不会了。
“不是……”
“那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住呢。”只见周惊弦扭头看了过来,满脸虔诚地说道:“晚上睡觉我会帮你掖被子不会让你着凉,我睡觉不乱动可以抱着你睡,我也会提前给你备好水,你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不会吓到我。”
桑渡CPU开始燃烧,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并不是不想和周惊弦住一起,只是觉得住在一起的话自己肯定会给他添很多麻烦,而且前几天他已经找到了房源,现在只差签字。
“所以了了,我觉得我们很适合住在一起。”
……
于是桑渡便这样被周惊弦“拐”了过去。
“周惊弦,我晚上睡觉是真不老实,确定以后要睡一块?你肯定会后悔的。”桑渡刚洗完澡没多久,此时正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左边橘猫,右边黑猫,随着桑渡一同抬头看向周惊弦。
“喵呜,喵呜。”两小只也跟着附和。
周惊弦一手拿着一只,把两只猫从桑渡身边拎到了餐厅,随后挨着桑渡坐了下来,看着桑渡的眼睛,蓦然开口说道:
“我们高中一起睡过很多次。”
桑渡:“?”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周惊弦歪头,不解。
“意义不一样。”桑渡想了片刻,说道:“那时候我们没成年,现在成年了。”
“但是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都没有变。”周惊弦想到了什么,手心毫无预兆贴到了桑渡膝盖上,直言不讳:“了了,你是害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膝盖突然一热,桑渡条件反射站了起来,咳了一声,穿上拖鞋:“都成年人了,有什么怕的?还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耳尖这么红。”周惊弦从身后抱住了桑渡。
靠。
心脏又要爆炸了。
“周惊弦,这次是你主动的。”桑渡舔了舔嘴唇,转身踮脚,拉着周惊弦的衣领亲了上去。
“了了……”
“别说话,这次你躺着别动,我来。”
桑渡按着周惊弦的肩膀,把他推在了沙发上,正要进行下一步,周惊弦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了了,有人敲门。”
“叮铃——”
“……”——
作者有话说:会再次吃到的会的会的,只多不少(拍胸脯保证)!先让小情侣走走剧情[让我康康]
第100章 喝醉 再动我就亲你了。
“真要这个时间点去啊叶猴。”李畅看了眼时间, 现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叶信怀长大了嘴巴,拧了一把李畅的胳膊:“我靠,不是你撺掇我来的吗!”
“我没有, 你别乱说。”李畅捂着胳膊嗷嗷叫,连忙打开车门下车。
两人刚路过烧烤店打包了很多烧烤和饮料, 此刻四支手都掂得满满当当的。
“咱俩没门禁卡怎么进去?”看着保安大爷结实健壮的腱子肉, 李畅灵魂发问:“还有你知道学霸住哪一栋楼吗, 别告诉我跑错地方了。”
“我肯定知道啊。”叶信怀揉了揉鼻子,满脸自信:“还有谁说必须有门禁卡才能进的?”
李畅眉头皱的堪比盘旋弯绕的河, 正要问怎么进,叶信怀消失在了眼皮子底下,一眨眼的功夫, 身边多个了大妈。
也不知道叶信怀说了什么,大妈将信将疑扫了他几眼。
“快!”叶信怀对口型,冲李畅打手势。
感觉背后阴森森的,李畅回头看,正巧对上了门卫大爷投来的视线。
“诶!”
腱子肉门卫大爷反应那叫一个快, 连忙拍桌子站了起来。
李畅拔腿就跑, 提着大包小包的烧烤飞奔了过去。
“快快快!”
进了小区之后,李畅马不停蹄拉着叶信怀就是跑, 一个劲地往小区里头跑。
突然被这么一拽,叶信怀手里的饮料差点没倒在地上:“我靠, 我怎么这么紧张!”
“那肯定啊,腱子肉大爷就在后头……”
李畅话还没说完便身子一轻, 他满脸懵,发现是叶信怀拽着他的衣领跑了起来。
“还不快跑!”
曾经当了三年体委的李畅:“?”
怎么高中没见你跑这么快!!!
两分钟后。
“是这吗,你确定?”李畅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满脸怀疑地盯着叶信怀。
“这么虚啊儿子。”叶信怀不忘调侃,往李畅背上拍了几巴掌:“肯定是这,我之前问过学霸。”
李畅竖了个中指,死亡微笑:“我明天就去健身房,你等着我打趴你大孙子!”
“不信。”叶信怀按了门铃,拉开袖子展示肌肉:“我这么多年相机可不是白抗的,你瞧瞧这肌肉,啧啧。”
“什么肌肉?”
“肱二头肌啊!还有长伸肌……”叶信怀注意力全放在秀肌肉上面了,完全没注意到门已经被打开,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去,学霸???!”
周惊弦看着面前的两人,歪了歪头。
“是叶猴撺掇我来的!”李畅指着叶信怀:“他还说桑渡在你家。”
“是你好吧!我说没车去不了,你还特地借了车!”叶信怀也指着李畅。
两人谁也不肯放过谁,相互赖着对方,周惊弦没招了,自己先走了进去。
“学霸你刚才在干啥呢,怎么衣服这么乱。”李畅抢在叶信怀之前走了进来,把烤串放在了餐桌上。
“刚才在…锻炼健身。”周惊弦打开冰箱,给两人拿了饮料。
叶信怀左右瞅了瞅,没看见桑渡:“桑渡人呢学霸。”
“桑渡在换衣服。”
“换衣服干啥。”
“他刚才也在锻炼,衣服被浸湿了。”
“哦,哦。”两人默契地点着头,又默契地一起接过饮料。
“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烧烤?”周惊弦视线一转:“还有一兜酒?”
“对。”叶信怀把酒给一一拿了出来,整整十来瓶,什么颜色的都有:“烧烤配酒,越喝越有!”
周惊弦眉头一皱。
“学霸你平常喝酒吗,酒量咋样?”叶信怀突然说道:“我和桑渡酒量可好了,小时候过年我俩背着大人偷偷喝酒,不管喝多少都不醉!”
“谁偷酒了?”桑渡开门走了出来,身上换了一身新衣服,睡衣不能穿了,行李箱还在客厅没拿过来,只好暂时穿着周惊弦的衣服。
“我靠,桑渡你终于出来了!”叶信怀十分激动,立马站起来就要扑过去。
“你别乱来啊叶猴。”在叶信怀扑过来之前,桑渡及时躲了开来。
“都一周没见了,好兄弟抱一下怎么了。”
“就是就是!”李畅跟着附和。
“停。”桑渡似乎有点不爽:“你俩怎么大半夜突然来了。”
“哪有大半夜,现在才刚八点。”叶信怀扯着嘴笑着:“而且我俩又不是白来蹭饭的,我们带了烧烤,羊肉串烤鸭肠烤鸡翅烤韭菜烤面包片……”叶信怀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菜名,最后一拍桌子:“总之,咱们和学霸都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桑渡顿觉不妙,还没等他来得及说话,叶信怀便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开了瓶度数最高的酒放到了桑渡面前:“渡,露一手!”
桑渡酒量确实不错,初中那会背着奶奶喝酒,喝多少都不带醉的。
但是周惊弦呢?
他还不知道他酒量怎么样。
想到这,桑渡看了眼周惊弦,发现周惊弦脸上不慌不忙。
哦。
那就是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
两瓶啤的总行吧?
半小时后。
桑渡发现自己想多了。
周惊弦一瓶还没喝完,脸上就已经浮出了一片红晕。
“你往里面灌白的?”桑渡把周惊弦刚喝的酒瓶拿了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叶信怀。
“我靠,我这么牛?”叶信怀对自己被冤枉感到委屈:“不信你闻一下!”
桑渡把酒罐拿了起来,尝了一口,还真是啤的。
“学霸脸怎么这么红?”李畅瞪大了眼睛:“不会是醉了吧?”
“周惊弦?”桑渡叫了一声。
周惊弦转过头:“我酒呢。”
“这是几?”桑渡伸出食指。
“这是我。”周惊弦眯了眯眼睛:“我没醉。”
李畅、叶信怀:“?”
“……”桑渡立马换了个问题:“他俩是谁?”
“李信怀。”周惊弦指完左边指右边,字字铿锵有力:“还有……叶畅?”
李畅、叶信怀:“??”
桑渡:“……”
果然是醉了。
“你们先吃,我把他送屋里。”桑渡刚想要推开椅子站起来,周惊弦却突然伸手放在了他的大腿根上。
还好叶信怀李畅两人在对面,这才没有看见。
“我也来帮忙。”叶信怀站了起来:“学霸这么大个,你一个人抗不动。”
“不用,我自己就行。”在叶信怀过来之前,桑渡把周惊弦的手拿了下去,站起身,把周惊弦拉近卧室。
还好周惊弦没到完全醉倒的底部,不然桑渡一人是真扛不动他。
周惊弦站在卧室不动,桑渡把他按在了床上:“你先坐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水。”
桑渡一松手,周惊弦边又站了起来,紧跟着不放。
桑渡去倒水他要跟着,桑渡去拿醒酒药他也要跟着,桑渡去厕所他还要跟着。
实在没办法了,等周惊弦好不容易坐下来,桑渡蹲下身子,仰头戳了戳他的胸口,一字一字地说着:
“别动。”
“再动我就亲你了。”——
作者有话说:门外还有叶子和小李子在喔[狗头],明天是香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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