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愿 那…抱一下?
虽说现在换了弯钉容易发炎, 但桑渡最后还是背着周惊弦给换了,不过并没有让他知道。
桑渡一直有留意遮挡着,几天了都没被周惊弦发现, 本以为能再瞒着一阵子,结果还是意外暴露了……
“桑渡!我真服了我笔又被我凿坏了, 再借我一支呗!真就最后一次。”叶信怀拿着凿坏的笔就往桑渡这走来:“我以后再也不犯贱了——我靠!桑渡你胳膊上这是啥?”
李畅就和桑渡之间隔了个走道, 本来准备补觉呢, 听到叶信怀这一嗓子瞬间清醒了,忙不迭凑了过来:“什么什么?卧槽!手腕钉?酷啊!”
“啥玩意。”叶信怀还从没听到过这么潮流的东西。
“手腕钉!”李畅说着说着朝自己手腕上拧了一把, 十分生动地展示着:“就朝这层皮穿洞,给凿开上钉子。”
叶信怀听得这叫一个懵逼,满脸不可置信:“桑渡, 这真的假的?”
桑渡没想到叶信怀会突然过来,这下不仅瞒不住周惊弦,还瞒不住这俩活宝了。
“让我摸一下。”叶信怀呲着牙凑了过来,虽然看着就疼,但还是奈不过好奇心:“我靠, 这东西会咬人!”
桑渡:“……”
自己吓自己这方面叶信怀还是很擅长的, 还没碰到就已经脑补出一场血腥的怪物大战场面了。
桑渡都不知道借给叶信怀多少支笔了,笔袋早已消耗殆尽, 但为了把人给支走,还是把仅剩的一杆笔给搪塞了过去:“再来真没了。”
“明白!”
等两人离开后, 桑渡听到身旁传来几声砰砰响,是笔尖敲桌子的声音。
桑渡下意识看了过去, 正好对上周惊弦的眼睛,此时的他正别着眉头。
周惊弦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桑渡看, 桑渡心想还不如说话呢。
看见周惊弦似乎开口,桑渡连忙截了一步:“没发炎,没落疤,也不疼!不信你看。”
桑渡说完便把手腕伸了过去:“而且我已经连续一周没吃有味的东西了,除了寡淡还是寡淡,比之前恢复的还要快。”
桑渡这几句话倒是真话,为了防止发炎,他已经严格控制饮食一周了。
周惊弦盯着桑渡的手腕看了半天,半晌才抬起头:“真的?”
“真的!”
看着桑渡眼中透着的虔诚,周惊弦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把自己的笔递给了桑渡。
“用这个,这个好用。”-
晚上放学回家,走到家门口了桑渡突然想起买笔这件事,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这个点估计只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才开门。
幸亏不远处有一家。
周惊弦白天给他的那款蛮好用的,就是忘了带过来了,桑渡凭着残留的印象挑了几款类似的,付款回了家。
刚洗完澡没多久,兜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桑渡拿出手机,发现是周惊弦发来的消息。
【√:奶奶睡了吗?】
虽然不知道周惊弦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桑渡还是朝客厅叫了一声奶奶,确定没得到回应,这才回了信息。
【//:睡了。】
【//:怎么了?】
手机那端几乎是秒回,只不过这次回的是语音。
“我现在在一号楼楼下,我刚看到……”
几乎是一瞬间,桑渡立马掐灭了语音。
在学校的时候手机一直开着静音,一到家桑渡便肌肉记忆给关了,手机音量本就不小,结果微信这玩意又给开了免提,加起来声音格外大。
奶奶虽然睡着了,可奈何门没关,为了防止把老人家吵醒,桑渡下床关了门这才重新点了外放。
“我现在在一号楼楼下,我刚看到一只刺猬,感觉很可爱,我把它给抱了过来。”?
刺猬?周惊弦给抱过来了???
我靠!
【//:不是,你把刺猬抱过来干什么?!】
【√:很可爱,想让你看看。】
【√:看完之后我再给抱回去。】
桑渡:“……”
两分钟后,桑渡像偷情一样给周惊弦开了门。
“我还没换鞋。”
周惊弦手心里抱着缩成一团的小玩意,棕不拉几的。
“不用换,直接过来。”桑渡把人带到了卧室。
“你坐这。”桑渡把电脑椅拉了过来,示意周惊弦坐过去,他眨了好几下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一坨小玩意:“哪捡的?”
“十号楼旁边的腹肌板那里。”周惊弦把手里的刺猬往前递了一下,好让桑渡看的更清楚一些:“本来没打算捡的,但是到家了又觉得很可爱,而且你还没看见,就觉得有点可惜。”
“所以你就给捡了?”桑渡替他说了下半句话:“你把它捡回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一眼?”
小家伙满身是刺,看着就扎手,也不知道周惊弦这一路怎么给抱过来的。
“嗯。”周惊弦点头:“要抱一下吗。”
“扎手吗。”
面前的刺猬胖胖的,四个小短腿缓慢晃动着,尖尖的脑袋上面布着一双不灵不灵的黑眼珠子,确实很可爱,桑渡确实也很心动。
“刺是中空的,不扎手。”
桑渡半信半疑接了过来,接触到刺猬的那一刻差点没给扔掉,但身为新时代好青年,最后还是给稳稳抱住了。
“我靠,不是说不扎手吗!”
“多抱一会就不扎手了。”周惊弦笑了一声。
桑渡:“……”
桑渡把小家伙放到了桌子上,拆了个面包,弄了一小块面包碎放到了刺猬面前,小家伙倒不认生,抱着啃了起来。
“周惊弦你很奇怪。”桑渡看着刺猬说道。
“嗯?”
“费这么老大劲就为了让我看眼刺猬,不奇怪吗?”
“这样一说,确实有点。”周惊弦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抱一下?这样就不奇怪了。”
“……”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啊。”
桑渡身子被紧紧抱住,勒的他差点没喘过来气。
周惊弦笑了笑:“是吗。”
“是啊!”桑渡说着说着乐了起来:“还有你快把我勒死了!我又不会跑走。”
周惊弦只好松了点手:“万一你走了怎么办?”
“那肯定不会的。”
毕竟和这座城市相处了这么多年,桑渡对这里的一花一草熟悉至极,哪里的坡最抖,哪里的巷子最多,他都知道,桑渡觉得自己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万一呢。”周惊弦问。
“哪有这么多万一。”桑渡想了想:“要是真有万一,那你就把我抓起来,关到屋子里不让我出去不就行了?”
“好。”
周惊弦笑了笑,不知有没有当真。
百叶巷紧邻江边,晚上偶尔会有弥漫的雾气,尤其是雨后,朦胧的空气里会夹杂着青苔专属的潮湿,别有一番风味。
唯一可惜的是,这儿很少下雪。
远郊高海拔县区的山上还好,偶尔会下那么一两次,可主城区就不一样了,下一次雪都会上新闻的那种,即使会下,也是很短暂的雨夹雪,还没欣赏两秒便不见了影踪,非常难得。
恰巧这时周惊弦突然问道:“了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
有啊,有很多,没去过的地方都想去一趟,但如果非得说一个具体的地方的话,那一定是……
“北方?”
“我想去感受一下大雪。”
毕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山城看见过!
不过要是定居的话,肯定还得是山城!主要是这座城市给他的感觉太特别了,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寒假有安排吗?”想到这,桑渡眼前一亮:“要是没有的话,寒假一块去北方看雪怎么样?”
“好。”-
周惊弦在这大概待了二十分钟,说是让桑渡早点睡觉,走之前把刺猬抱了回去。
“别熬夜。”
“知道了。”桑渡说:“放心吧!”
“那我走了?”周惊弦指了指楼梯,但身子却站在原地没动。
“知道了!”桑渡一口气又给陈述了一遍:“我晚上不会熬夜不会打游戏不会吃生的凉的,我会早点睡觉!”
听到这,周惊弦才肯满意地抬起脚向楼下走去,末了还不忘冲桑渡举了举手里的刺猬:“晚安。”
桑渡无奈:“……晚安!”
桑渡觉得有句老话说的是真对,人不可貌相,尤其是周惊弦这种整天一副bking脸的海王长相,要是桑渡不说,谁能猜出来他私底下竟然是个反着来的粘人家伙。
想到这,桑渡啧了一声,关上门转身向屋内走去,结果一转身差点没被吓一跳。
“我……奶奶?你怎么突然起来了。”
奶奶白天不带老花镜,会带着假牙,但此时却带上了老花镜,摘掉了假牙,夹杂着白发的长发披散到肩上,再加上客厅本就没开灯,桑渡是真的就差一点就被吓到了。
“我有点口渴,出来倒杯水。”奶奶打开灯看了过来,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了你站在玄关干吗呢……是你爸过来了?”
听到陌生的名词,桑渡一愣:“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玄关了。”
奶奶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以为他又来了。”
“又来了?”桑渡察觉到了不对劲:“奶奶,桑广川今天来了?”
“嗯。”奶奶扶着沙发靠背,重重地叹了口气:“今天白天的时候他来了,说是什么公司的事,要在这呆上一阵子……”
几乎是一瞬间,桑渡感觉脑袋一阵嗡嗡响。
桑广川要呆在这了?
……——
作者有话说:狂这孩子是真爱,为了让了了看看刺猬,硬是抱了一路。好男人!!!
第62章 雪花 比太阳还要烫。
翌日早上六点, 桑渡不是被闹钟叫醒的,也不是被奶奶拍醒的,而是被突然打过来的电话吵醒的。
被子早已半边落了地, 桑渡往床头柜上摸手机的时候,一没注意, 所剩无几的被子彻底掉在了地上。
“谁。”
桑渡睡眼朦胧, 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肌肉记忆接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便传来叮咚咣当几声响。
听到这, 桑渡喉咙一紧,揉了把眼睛, 眨了好几下眼才看清屏幕上的备注,看见是熟悉的名字时松了口气。
“……周惊弦?”
周惊弦不知在搞什么幺蛾子,好一会咣当声响才消失。
“早安。”他说。
桑渡还没睡醒, 一脸懵地看向手机:“早安?”
“早安。”周惊弦重复。
半晌,沉寂的空气终于爆发。
“我靠,你大早上把我叫醒就为了说句早安???”
“嗯……不全是。”周惊弦说:“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起了没,上学别迟到。”
除了上一次为了不和桑广川碰面早起之外,桑渡从来没起过这么早。
“现在才六点啊周惊弦。”桑渡被气乐了, 困意已不见影踪, 他干脆下了床。
“早睡早起身体好。”周惊弦顿了一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了了?”
“干吗。”桑渡把手机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拿起牙刷开始洗漱。
周惊弦话锋一转,最后还是没说:“学校见。”
桑渡眉头不可避免皱了一下, 总感觉今早周惊弦怪怪的,但也没再多问, 至于怪在哪到学校就知道了。
今天桑渡难得早起一回,特地去早餐店买了糯米团,想到会有些干, 又绕了段路,去一家老字号买了豆浆,他骑车比较快,到学校的时候还没多少人。
为了防止周惊弦给他带早餐,桑渡买之前给他发了微信,刚才骑车没来得及看,停车的时候特地看了眼,却发现周惊弦没回。
不应该啊。
之前每次给周惊弦发微信他都是秒回的。
桑渡带着纳闷上了楼,结果到班里面了发现周惊弦竟然没来。
这下更不正常了。
早读的时候,桑渡心思压根不在书上,连书有没有拿反也没有注意到,时不时就会往窗外看上几眼,就这样不知看了多少眼,直到早读过一大半了才看到周惊弦的影子。
还没等人来得及坐下,桑渡便等不及看了过来:“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来得这么晚?还有你怎么没回我消息?”
“我早上有点事太忙忘记充电,手机自己给关机了。”周惊弦放下书包:“你给我发什么了?”
“那不是重点。”听到这桑渡咬了咬后槽牙,似乎有些不爽:“你早上有什么事?”
怪不得大早上听到有叮当咣当声,合着是周惊弦瞒着他有事,而且竟然还不说出来,桑渡这下更不爽了。
“…其实也没什么。”周惊弦卖关子,但又为了防止桑渡多想,连忙打补丁:“等中午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行。”桑渡觉得自己是时候任性一回了,他把手拍到了周惊弦大腿上,说:“现在告诉我,我现在就想知道。”
周惊弦保持这个姿势没动,伸手握住了桑渡的手:“现在吗?”
“就现在。”桑渡没躲开。
周惊弦就像是早就预料好的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扬了扬嘴角:“好。”
“……”-
“我靠,周惊弦你最好真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早读刚下课,两人便从后门溜了出来,桑渡一脸懵地跟着周惊弦出了学校,再一脸懵地跟着他来了百叶巷,感觉十分不对劲。
“到底是什么事?”看到熟悉的小广场,桑渡扭头看着周惊弦。
“不着急,等到家了就知道了。”周惊弦伸手想拉着他的手,但手都伸出来了又突然收了回来。
桑渡明显注意到了他这个细节,轻咳了一声,趁着周惊弦分神的功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朝巷子口走去。
“搞快点。”
周惊弦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紧跟在桑渡身后:
“好。”
五分钟后,桑渡被周惊弦带到了一条有些偏僻的巷子里。
这条巷子名叫青鱼池,是一条老巷子,挨家挨户的木门早已褪色,枝桠乱长的藤曼布满着斑驳灰墙,巷子口长着一颗遮天蔽日的黄桷树,平日里经常会有一些老年人聚在这打牌打麻将,也会有一些小孩在这吱吱呀呀,很是热闹。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比较崎岖,坡多楼梯也多,外地人很难摸到这里,桑渡不经常走,但从小生活在这一片,他多少还是有些印象。
不过比起这些,桑渡好奇周惊弦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儿位置比较偏僻,而且还和去学校、去小馆都不顺路,本地人找到这都得费一番功夫,也不知道周惊弦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了?”周惊弦突然问道。
“你怎么找到青鱼池的?”桑渡问。
“原来这叫青鱼池。”周惊弦兀自点了点头:“我前不久偶然经过这发现的,当时经过这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很有感觉。”
“什么感觉?”
“一种归属感?”周惊弦说。
这里的花草树木都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和江北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来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桑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真的有这种感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桑渡不解。
“到了。”
说话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桑渡就被带到了一片长着野草野花的小花园。
这儿和华一坡中心的那个小花园有点相似,都是这片区之前搞绿化造的,不过后来遭了拆迁,这两片地方便慢慢空了下来,没人打理,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不过就在离这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小片干净的空地,很明显是被人提前给打扫了。
空地一旁有几个石墩子,周惊弦把书包放在了离他们最近的石墩子上,拉开拉链拿着什么。
桑渡找了个就近的石墩子坐了下来,手心抵着脸,盯着周惊弦看。
在桑渡的注视之下,周惊弦先是从书包里拿出一条……围巾?以及几瓶水和一套不知道是什么的装置?
一瞬间,桑渡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细想,眼前突然一热。
周惊弦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熟悉的声线从耳后传来:
“了了闭眼。”
桑渡不明所以,可身体却坦诚照做。
不一会,周惊弦松开了手,桑渡眼前温度逐渐消散,耳边响起倒水声以及器皿碰撞声。
大概过了两分钟,周围杂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脖颈上突然传来的温度,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覆盖在了脖子上,桑渡甚至能清楚感觉到周惊弦手指滑过他的皮肤,轻轻系着这东西。
“好了。”周惊弦松开了手。
脖颈上突然来了个东西,桑渡身子一抖睁开了眼睛,结果发现竟然是刚才周惊弦从书包里面拿出来的那条围巾。
还是一条带着绒毛的冬季围巾,和现在的天气格格不入。
桑渡:“?”
他转头看过去,发现方才那片被打扫干净的空地上多了一层白色的……雪?
“这什么?”桑渡瞪大了眼睛。
周惊弦走到桑渡身前,伸手将手心里的人造雪洒在了空中。皎洁的雪花自上而下散落下来,像浩瀚银河里的点点星光,由远及近,落在少年的眼眸里,有着一种似乎连宇宙也无法解释的奥秘。
“下雪了。”
“……”
看见雪的那一瞬间,桑渡整个身子都愣住了,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周惊弦说的有事竟然是造雪……也就是说今天一大早周惊弦醒那么早就是为了人工造雪……
昨天晚上桑渡明明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周惊弦竟然当真了,不仅记在心里,甚至还熬夜买东西准备这场“雪”。
一时间,桑渡感觉自己心里一阵翻滚,不知是什么感受,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苦苦的。
霎时,一片“雪花”落在桑渡鼻尖上,转瞬融化,余下一片凉凉的感觉。
桑渡吸了吸鼻子,抬眸看着周惊弦,只是什么也没说,只有静静地看着,仿佛下一秒便能洞穿他的眼睛。
周惊弦手心里还残留着些许“雪花”,在桑渡看过来时,他伸手握住了桑渡的手腕,将它放在了桑渡手心。
山城今年第一场“雪”,是桑渡一人专属的。
放置在手心里的雪花慢慢融化开来,冰凉的触感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桑渡手心明明是凉的,可被周惊弦紧握着的手腕确实滚烫的,两种温度交杂在一起,他一时竟无法辨认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周惊弦你逃课带我来看雪好幼稚啊?
周惊弦你熬夜瞒着我就是为了整这个?
周惊弦你怎么就当真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临头却又被吞了回去。
奇怪。
很奇怪。
每次都是因为周惊弦,周围一切都开始变得奇怪。
“眼怎么红了?”周惊弦突然伸手抚摸着桑渡的眼角,笑了笑:“这个制冷效果这么好吗,眼角都被冻红了。”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桑渡一时有些心慌。他别过头去,抿了抿唇,没有搭理他。
也就是在这时,周惊弦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雪人,捧在手心递到了桑渡眼前。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想给你个惊喜。”
几乎是一瞬间,桑渡觉得整个世界仿佛被暂停了下来,他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周惊弦抚摸在他眼角的温度。
是烫的。
比太阳还要烫——
作者有话说:为了lp一句想看雪,某狂忙活了一晚上没睡,本打算第二天晚上带了了去看的(因为晚上有氛围哈哈),结果没能瞒住[三花猫头]
第63章 梦核 没事,不急。
“上一次咱们把外景都给拍完了, 现在视频也剪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个室内的片段。”宁画竹说:“中午的时候张连说他家里有点事要回去,缺了个人手, 我临时薅了个人过来,待会咱们在步道口的唐氏饺子馆门口集合, 拍完之后再去筒子楼。”
今天是周日, 又到了一周半天的休息时间, 不过A8摄影小分队为了拍摄只好暂时牺牲一下。
中午放学铃声刚响,班里面的学生都已经蹿的差不多了, 桑渡没有回家,跟着周惊弦去了十号楼。
周惊弦平常呆在家时间太少,刺头自个在家难免无聊, 而且这家伙堪比哈士奇,总是动不动就拆家,于是刺头就这样被迫呆在了小馆。
时间比较多的时候,周惊弦会去小馆把它接过来,就比如今天下午。
桑渡和周惊弦从学校出来便去了小馆, 这会小馆生意比较好, 周斯应甚至抽不出来空和他们说话,为了不当误周斯应忙活, 两人前脚刚进后脚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桑渡本准备点个外卖,正好到家就可以直接吃饭, 结果周惊弦却关上了他的手机,说是外卖不健康, 这会有时间可以自己做饭,于是桑渡就不明就里跟着周惊弦来了超市。
刺头被暂时放到了外面的宠物笼里,周惊弦推着购物车, 桑渡在旁边跟着。
看着周惊弦从冰柜里拿了包鸡翅,桑渡连忙发问:“你做什么!”
“可乐鸡翅。”周惊弦似乎担心不够,又从冰柜里拿了包鸡翅。
“你会做?”
“不会。”
桑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会你还买?”
“我可以学。”周惊弦打补丁:“早上看了教程,感觉不是很难。”
虽然周惊弦做的小面很好吃,但是不代表做出来的可乐鸡翅也好吃,万一不好吃的话,就……
想到这,桑渡觉得还是点外卖比较保守。
“要不还是点外卖吧?”桑渡伸手握住了周惊弦手腕,防止他把鸡翅放进推车里。
“……了了你不相信我吗?”周惊弦兀自叹了口气,眼神就像是受伤的动物。
桑渡:“……”
最后周惊弦还是亲手做了可乐鸡翅。
在他满怀期待的注视之下,桑渡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味道……竟然还不错?
比桑渡想象的要好了很多。
鸡翅上面划了很多花刀,姜的味道并不明显,焖煮之后又加了一些白芝麻,搭配在一起很是入味,虽然和奶奶做的可乐鸡翅比还是差了一点,不过吃着是真的不错,比外面的预制菜多了很多烟火气。
“周惊弦。”
“嗯?”周惊弦身子一顿,以为是不好吃:“怎么了?”
桑渡放下筷子,灵魂发问:“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抛开学习成绩不谈,虽然抛不开,还会弹钢琴,会速写,会做饭!桑渡实在想不出来周惊弦有什么不擅长的。
听到这,周惊弦松了口气,笑了笑:“还有挺多不会的。”
周惊弦其实并没有谦虚,只不过他学习能力比较强,至于这些有道可循的事情只要他想做那么便能做到,因为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难的是一些没有方法可追寻的事情。
比如,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上网查询也终究只是片面的,于是他只能自己摸索,把自己认为最好的去给喜欢的人。
周惊弦夹了块鸡翅放到了桑渡的碗里,又站起身从客厅拿了两瓶天友酸奶过来:“再吃一块。”-
由于上午放学比较早,吃完饭才刚两点出头,时间还算充裕,于是两人坐了2 号线轻轨去了山城步道,到了唐氏饺子馆门口时,发现除了宁画竹其他几人都还没来。
“桑渡你们来了。”宁画竹刚到这不久,不远处有个巷乐咖啡小馆,小馆外面有很多空位置,她提议:“咱们先去那里等他们吧,我待会在群里面发个定位就行。”
“嗯。”
山城步道装修风格比较复古,这里和其他城区不一样,商业化没有那么严重,一面是山一面是江,附近很多老城区,每个坎坎坡坡上面都会悬挂着红灯笼,烟火气很足,如果夕阳时分或者是傍晚来的话肯定比白天还要漂亮、还要有氛围。
周围黄色法拉利穿梭在各个街道,按部就班却又没那么循规蹈矩,大桥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放眼望去就像是一副流沙画。不远处有人家在办喜事,热热闹闹的声音贯彻在大街小巷,红色气球从新郎手中放开,飘荡在各个角落,一砖一瓦之间都夹杂着阳光的味道以及欢声笑语。
这儿的老城小巷很特别,会给人一种似乎所有地方都去过的感觉,也会让人觉得仿佛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这便是他的魅力。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除了请假的张连,其他人都到了,叶信怀打头正要站起来,却被姜晓楠拉着衣服拽了下来。
“还有人没到,在等一会。”
经她这一提醒,几人这才想起来早上宁画竹说会临时拉过来一个人,还没等叶信怀坐下,身后传来脚步声。
“蒋植,这里!”
霎时,脚步声停了下来,几人都跟着看了过去。
看到来人时,叶信怀身子一僵,一屁股坐了下来,一时空气开始凝固,好一会他才创了下桑渡的胳膊。
桑渡没有说话。
“张连不是请假了嘛,我没找到合适人选,临时把蒋植叫来帮忙了。”宁画竹转头说着,低马尾跟着一甩一甩的:“现在咱们人齐了,可以出发了。”
蒋植站在原地没动,明显也注意到了桑渡和叶信怀。
“愣着干吗,走啊。”姜晓楠并不知道他们三个之间的过节,抽开椅子看向叶信怀说道。
“走……走,桑渡咱们走。”叶信怀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此时已烟消云散,甚至多了点严肃。
“嗯。”桑渡跟着站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本来轻松的气氛现在却变得奇怪起来……两个女生走在最前面领路,桑渡周惊弦四人走在中间,只剩蒋植一人落在末尾。
周惊弦走在桑渡身边,虽然不认识蒋植,但这个氛围之下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想问桑渡可现在并不是时候。
就这样在这种怪异氛围之下,几人往前走,没走多久走到了一条特别的街道,这条街道特别之处在于它是从楼中穿过去的。
还和其他路不一样的是,这条街道上面是彩色楼梯,最中央长着一颗上了年纪的黄桷树,黄桷树周围靠近栏杆的地方有着一个花台,里面布满着各具特色的花,而这些楼梯就像是这颗老树的树根一样蜿蜒盘旋在四周,很是独特。
一直沿着彩色楼梯向上走,直到走上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就会看见一个名叫“小木屋”的小卖部,周遭店铺华丽的装饰让这间小木屋显得格格不入。
不远处有个小学,一放学这儿会有很多小孩经过。小木屋占地面积不大,但堆得却满满当当的,这里一半是各种样式的文具,一半是一些老式的小零食。便利贴、牛皮本、胶带等等各种类型的文具被整齐码放在门外,穿着深红色衬衫的嬢嬢坐在门口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今天下午主要是拍摄室内,也就是在这个小卖部里。
“呀,来啦?”嬢嬢看见几人,撑着板凳站了起来:“都吃过晌午了没得?”
“吃过了嬢嬢。”
小木屋的嬢嬢是之前宁画竹家的邻居,很是熟悉,来之前有和嬢嬢说过来意,嬢嬢当即就同意了。
几人先进了屋里,等着叶信怀把摄像机打开,打开之后就开始找各种机位,看看哪里的光线好,也要看看哪个旮旯拍的有氛围。
就这样找了几个位置,最后选到了鱼缸那里,鱼缸里有几条大金鱼,适合拉远景用。
“竹子,这个位置比较好,就是差一些打光。”叶信怀大声说道:“李畅你帮个忙,在东北角那里举着打光板。”
李畅:“不是说让我演NPC的吗,怎么又换成打光的了?”
“对,李畅是演NPC的,换个人打光。”宁画竹视线一转,最后停在了站在门口的那人身上:“蒋植你来帮忙打光。”
蒋植没动,像木头人一样站在门口。
“蒋植你怎么了?没听见吗。”宁画竹是蒋植的同桌,离她最近,所以把他给薅来帮忙。
“嗯。”蒋植终于挪动了脚步,拿起打光板去了东北角。
叶信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桑渡朝他摇了下头,只好停了下来,兀自忙着手头的工作。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过压抑,明明预计差不多一小时就能拍好的场景结果拍了快两个半小时,本来说是在老街拍好后再去筒子楼取景,但拍好这一场已经接近黄昏了,再加上晚上还得上晚自习,只好改天再去筒子楼。
几人从小木屋出来后,黄昏已经升了起来,洒在老居民楼的玻璃上,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千禧年。
听说附近有什么街头演唱,叶信怀当场就被李畅给拉走了,宁画竹家里人催她回家,她和班长便先坐轻轨回去了,一时这里便只剩了桑渡周惊弦以及……蒋植。
“蒋植。”桑渡叫住了他。
蒋植顿了一下,片刻后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带上兜帽插兜就朝楼梯走去,没一会便消失在了楼下。
桑渡没再说什么,抓了把有点炸毛的头发,转头看向周惊弦。
周惊弦走了过来,拧开了瓶苏打水递了过来。
桑渡想要解释,却听到周惊弦说道:
“没事,不急。”
“……”——
作者有话说:随时给lp备水,加分!
第64章 谈说 它只有一束,但他很亮。 ……
傍晚的江边荡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给这座城市围上一股神秘的氛围。
暗蓝色的天空罩着整个山城,老街小巷扬来阵阵烟火气,不远处灯光亮了几盏, 斑驳的墙皮落得一片深浅不一的阴影。
可这儿的灯光太过温柔,始终无法照亮面前看不清尽头的老巷子。
一边是璀璨夺目的高楼夜景, 而另一边是静谧无比的安然小巷。
桑渡和周惊弦就这样漫步在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巷子里, 谈天说地。
“就这些了。”桑渡最终还是把自己和叶信怀还有蒋植之间的往事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他只是觉得这些是一些琐事, 没有必要告诉周惊弦,而且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和叶信怀其实早就忘的差不多了。要不是今天下午蒋植突然出现, 两人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人。
“嗯,我知道。”
周惊弦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多想,他相信桑渡,他只是想和桑渡多说些话、多待一会而已。
桑渡余光看了眼周惊弦,确定没在他脸上看见什么异样, 这才在心中松了口气。
“那以后呢?”周惊弦突然问道:“以后打算怎么办?”
也要像现在这样和陌生人一样吗, 毕竟小时候是这么多年的朋友。
桑渡垂眸踢着脚下的小石块,半晌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也没这方面的经验。
“没有想过问一下吗。”
桑渡突然一用力,小石块被踢到了远处, 顺着斜坡滚在了黑暗中。
他刚才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但并不完全, 没有提到蒋植有周惊弦照片这件事,主要是桑渡还没能知道这张照片到底是哪张,以及究竟是不是蒋植拍的。
桑渡不想在还没能弄清楚之前给周惊弦带来麻烦, 于是乎便瞒着这件事没说。
“没用。”桑渡抿了抿唇,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周惊弦你呢?我还没听你说过你的故事。”
仔细想想,和周惊弦认识这么久了,桑渡却很少听到周惊弦提到关于自己的事。
傍晚的灯光昏黄暗淡,照在少年身上,拉得影子长长,等了好一会桑渡也没能等到周惊弦说话。
“我就是随口一问,不是必须得说的意思。”桑渡揉了揉后脖颈,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霎时,周惊弦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很淡:“没。”
“什么?”桑渡没听清,停下步子转头看向他。
“我没故事。”
方才沉默的时间里周惊弦一直在回忆自己的枯燥过往,但大脑一片空白,竟没有可以说出口的事情。
他没有不想说,他只是没有故事。
过去十七年里,周惊弦唯一记得的只有疯了般“关心”他的父母以及日复一日无趣的生活。
桑渡心脏突然揪了一下,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他反手握住了周惊弦的手,拉着他向前走去。
这儿太暗了,前面有光,他要把周惊弦带到有光的地方,这样他就不会多想了。
“没故事多好啊,人不一定得有故事。”桑渡不会说一些大道理,只好在心里反反复复琢磨措辞:“有时候没故事才会更轻松。”
桑渡觉得有故事的人也并不全都是完整的,与其都是烦心的故事,倒不如没故事来得坦坦荡荡。
周惊弦这人很特别,无论碰到什么事都会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似的,总会淡淡一笑,现在便是如此。
“抱一下吗了了。”周惊弦突然伸开手臂。
“……”
看着周惊弦脸上露出的浅笑,桑渡突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身体便诚实地抱了上去。
他把额头埋在周惊弦锁骨,锁骨上的钉子硌了他一下,桑渡皱眉,抬头:“周惊弦你换沐浴露了?”
周惊弦伸手往他头发上揉了揉:“鼻子这么灵?”
“废话。”桑渡重新埋了回去:“我每天和你走的这么近,察觉不到才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周惊弦拥抱的时候桑渡会莫名觉得很安心,一种之前从来都没有有过的感觉,甚至有时候会冒出来一种想要抱到天荒地老的冲动。
很奇妙。
“周惊弦,你和你爸妈关系怎么样。”桑渡一时有些好奇有关周惊弦的一切。
他想去更多地了解他,想去弥补那段没有见过他的日子。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面对喜欢的人时会慢慢滋生占有欲,想要了解他的一切。
“我和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单方面的。”周惊弦说。
“什么意思。”桑渡不解。
“他们觉得对我很好,可是我并不需要这种‘好’。”周惊弦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似乎这样才更有安全感:“他们是大学老师,在我记事以来他们两个工作都很忙,忙起来甚至都忘了吃饭,可就算这样他们宁愿不休息也要看着我,管着我的一切。”
没有一点自由。
那时候的周惊弦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这件事还没做完,下件事的计划表就来了,每天除了呆在学校,就是泡在辅导班、泡在兴趣班,把一个好好的孩子整到麻木,麻木到觉得世界都跟着暗了下来。
小孩子拗不过大人,只能任由他们去摆置自己,直到木讷到只剩一具没有情感的躯壳。
那时候周惊弦父母在外地高校任教,周惊弦便跟着他们离开了山城,再后来说是有什么生物公司投资,需要专业的研究员,父母又被派到了山城,周惊弦又跟着回到了山城,无论他们说什么,尤其是江习殊,周惊弦都没有反驳的机会,只能照做。
有心理问题前夕,周惊弦甚至觉得就连雨也会呼吸,和他争抢着空气,让他喘不过来气。
对其他同龄小孩来说再普通不过的的自由是周惊弦根本不敢期盼的渴望。
他的整个童年就像是活在一间黑屋子里,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门,只有数不尽摸不着的黑暗,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间黑屋子里装置着无数凝望着他的摄像头。
他逃不出的,永远逃不出。
这样的日子循规蹈矩地重复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在他即将倒在墙角时,一丝光毫无预兆从缝隙里渗了进来。
它只有一束,但他很亮。
就像太阳。
……-
从步道赶回来已经快十点了,回来的路上桑渡买了步道有名的熨斗糕,又带周惊弦去吃了冰汤圆,一来二去几个小时就这么快速溜过去了。
床上还放着那天周惊弦送给他的围巾和小雪人,桑渡洗完澡把雪人放到了书柜上,又找了个礼物盒,准备把围巾放进去,结果怎么叠都很难看,主要是他不会……
桑渡拿出手机向度娘询问,半个钟头才终于叠出了个满意的形状。把围巾放到盒子里又担心会潮,于是又去客厅拿了几个除湿袋,一角放一个,罢了才满足地点了点头。
衣橱里面有一部分空出来的位置,是几年前桑渡特地收拾出来放重要的东西,好久没打开了,刚一打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掉了出来,咔哒一声掉到了地上,留得一束黑影。
桑渡皱眉看了过去,发现是自己的旧手机。
这个旧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外面还带着一层防尘袋,好不容易消失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又复苏在脑海,桑渡想起来了为什么要留着这个旧手机。
其他玩旧的电子设备都不知道被丢在了哪,只有这个手机被完整存放了起来,主要是因为这个手机上面还留着钱楠的联系方式……
这个手机款式很老,大概是七八年前放起来的,就连防尘膜上也布满了划痕。
他当时保留着这个手机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还小,心里面一直盼望着钱楠能够回来……如果放到现在,桑渡不会再留着。
把装着围巾的盒子放到里面,桑渡蹲着好一会才把手伸向旧手机。方才从柜子里摔出来的那股力度着实不小,手机右上角的屏幕裂成了蜘蛛网般的裂痕,估计被摔坏了。
他就这样提着防尘膜,看着里面的手机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一时想要打开看看,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毕竟钱楠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最后桑渡还是打开了防尘袋,把手机取了出来,从电脑桌上扯了个充电线查到了手机上。
明明屏幕都被摔碎了,能开机的概率极小,可桑渡还是把手指按在了开机键上。
大概长按了近二十秒,一直都没亮,就在桑渡准备松手放弃的时候,屏幕上竟然亮起了白光,紧接着手机logo出现在了屏幕的正中央……竟然开机了?
放了这么多年,刚才还被摔了一下,居然还能打开,挺神奇的。
又等了一分钟的时间,屏幕上显示出了锁屏页,上面还是当年流行的壁纸,现在看来有点小孩子的幼稚。
不过手机被摔了那么一下,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扛过来,漏墨很严重,几条红红绿绿的横线占据了一小半屏幕。
桑渡凭着肌肉记忆把手机开了锁,打开的一瞬间,手指下意识点到了印着企鹅的软件上。
他还记得账号和密码,只不过好久没登过这个号了,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做。
可打都打开了,停到这……万一待会手机再一犯故障彻底打不开了呢?
犹豫了几分钟,桑渡还是把账号和密码登了上去,还没等他来得及眨眼,熟悉的头像出现在了上面,那两个熟悉的账号上面竟然显示着“在线”两字。
桑渡心头一紧,眼睛也不会眨了。
……
第65章 大雨 [照片][照片][照片]
这个账号是很久之前用的, 大致一数也得有个七八年了,桑渡好久没登过了,里面的联系人也很简单, 只有老爸老妈。
不,准确来说是桑广川和钱楠。
今天这次突然登录算是鬼使神差, 他万万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们两个还在用着当时的亲情号, 甚至还都在线,就连头像也是当年的头像。
什么都没变, 可什么又都变了。
桑广川和钱楠的头像是小时候桑渡随手照的。五岁生日那年爸妈给了他台小相机作为生日礼物,那时候的桑渡爱不释手,每天都要拿着相机拍各种东西, 人啊花啊草啊,看到什么就拍什么,就连晚上睡觉也不肯松手。
后来钱楠把照片洗了出来,一百张里面都得有六七十张是桑渡的大头照,有蚊子视角的, 有做鬼脸的, 各种角度应有尽有,后来钱楠两人便用这些大头照里面的其中两张做了头像, 一用就是十几年。
自从他们离婚之后,桑渡被送到奶奶家, 从此之后他便再没拍过照,唯一有的两张也只是小学和初中的毕业时被迫照的毕业照……
今天突然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桑渡一时有些恍惚,差点没能认出来。
现在的他和小时候截然不同,没了小时候的婴儿肥和圆眼睛, 五官长得更立体了,身高变得更高了,性格也跟着内敛了不少。
小时候见人就扯着衣角说话,现在一年也说不了那么多话。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会把人变得很奇怪,变得越来越不像之前的自己。
不知不觉间他点开了钱楠的头像,刷新了好几次依旧是他小时候的照片,他退了出去,想要返回,结果破手机不知道怎么突然卡了,屏幕上漏墨更多了,自动点开了钱楠的动态,阴差阳错。
最新一条动态还停留在桑渡六岁那年夏末,桑广川公司上市那天,他们一家在牌匾前拍的合照。
左右两边是笑得灿烂的桑广川和钱楠,最中央站着刚过完六岁生日的桑渡,他左手牵着钱楠,右手插进了口袋,小嘴嘟着,眼睛斜睨着桑广川,似乎在和他置气,身后是刚更新的牌匾,上面的大字还在泛着光——度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这不是他们一家第一张合照,却是最后一张。
这张照片深深印在脑海里,桑渡始终想不起来照片里的自己到底在置什么气,可能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生日礼物,也可能是桑广川不像其他小孩的爸爸那样陪着他……不论怎么,都不再重要了。
过往已成云烟,没有什么值得一直去怀恋。
桑渡想要退出,不争气的手机自动关了机,再也打不开了。
愣了会神,桑渡伸手拔掉手机,不过这次没有再像七年前那样把手机放进了柜子里,而是伸手扔进了一旁的杂物箱。
……-
“根据最新气象资料显示,近期南方地区将有一次明显的降雨过程,部分地区局部降雨眼中,请大家出行时携带雨具,避免涉水。”
大清早奶奶正坐在客厅看天气预报,桑渡今天不小心睡过了头,再加上奶奶早起买了包子油茶,桑渡干脆留在家吃了早饭。
“终于下雨了,好久没见过了。”奶奶感叹着:“对了,了了你待会上学别忘了带伞,今天说是有大雨。”
“好。”
周惊弦早上发的消息还没回,桑渡边吃边回复,没听清奶奶说的什么。
早上6点10分。
【√:早安,起床了么。】
早上6点20分。
【√:洗漱了么,想吃什么?】
早上6点32分。
【√:刚做了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肌肉更硬了些[照片][照片][照片]】
早上6点38分。
【√:还没醒吗,又睡过头了?】
早上……
【……】
桑渡一睁眼就看见这十多条消息躺在手机上,瞬间清醒了不少。
按照过去,如果是叶信怀李畅他们发这么多条消息,桑渡根本懒得看,最多一个嗯字或者句号回复过去,但现在是周惊弦发来的……不一样。
桑渡觉得自己也是有病,明明都已经上学迟到了还要一条条回复这些消息,而且还没有丝毫不耐烦。
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吗?桑渡苦笑。
一条接着一条回复完毕,油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他正想关掉手机去换鞋,突然又想起什么,网上划了划屏幕,点开那三张照片,一一保存了下来。
这时奶奶突然放起了戏曲,差点没把桑渡吓一跳,他咳了一声,泰然自若地收起了手机。
快到学校了,天空突然滴了几滴雨。
桑渡仰头,看见漫布着的乌云,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奶奶早上的叮嘱。
雨猝不及防从天而降,没一会的功夫就下大了,愈来愈大,桑渡拽着书包连忙向教学楼跑去,还好他跑的比较快,到班里面并没有淋湿多少,只是微微湿了一些头发。
“周惊弦,带伞了吗。”桑渡往后抓了抓头发,伸手拿过周惊弦递来的纸擦了下衣服。
周惊弦肯定不会忘带伞,晚自习放学还下雨的话就走路回百叶巷,顺便蹭一下他的伞。
桑渡给自己安排的好好的,结果却突然听到周惊弦说:
“……没有。”
“早上忘记看天气了。”
“真忘了?”桑渡手一顿,侧目看了过来。
周惊弦点头,顺带着凑近身子,抽了几张纸帮桑渡擦了一下背后够不着的地方。
桑渡任由他帮忙擦着,扭头看了眼叶信怀的位置,不过也没有看见雨伞,而是看到了他那淋成落汤鸡的头发……
这下只能寄希望在晚自习不下雨了。
……
晚自习放学。
“我靠,这雨怎么比早上下的还要大。”
“对啊,怎么回家啊,我没带雨伞。”
“小卖部有卖的,赶紧去买吧,晚一点就被抢完了!”
“别去了,已经抢完了。”
“哪个青蛙王子能救一下可怜的我啊啊啊。”
“……”
一整天了,这雨时下时停,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又突然下了起来,比早上的雨势还要大。
桑渡站在屋檐下,伸手,豆子般大的雨滴重重砸在手上,威慑力堪比小冰雹。这雨不仅大,还特别急。
周惊弦在桑渡身边站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给孟叔打个电话。
看到这,桑渡眼疾手快给他关上了。
“别麻烦孟叔了,反正离得不远,五分钟就能跑到百叶巷。”桑渡帮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冲他挑了下眉:“怎么样?潇洒跑一回?”
周惊弦视线在他身上瞄了一圈,桑渡没带校服外套,周惊弦便把外套脱了下来,搂过桑渡肩膀,紧接着把校服外套撑开在空中,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好。”
还没等桑渡回过神来,就见周惊弦拉着他跑向雨中。
滂沱大雨夹杂着北风落在身上,熟悉的感觉出现在脑海。
这是第二次和周惊弦一起在雨里奔跑,上次是刚认识没多久他拉着周惊弦跑,穿过大桥迈过小巷,这次是周惊弦带着他跑,庆幸的是,时过境迁人依旧,他的身边始终是同一个人。
雨水浸透了两人的衣服,湿透了的薄薄衣料之下是紧挨着的滚烫肌肤,撑在空中的校服外套一大半罩在桑渡头顶,只有剩余一小部分将将挡住了周惊弦。
五分钟的时间明明在上课的时候非常难熬,可顺着风跑起来却眨眼而过,直到抵达十号楼,桑渡才缓过来,发现周惊弦全身已经湿透,而自己的要稍好一些。
周惊弦带着桑渡回了十号楼,从阳台扯来浴巾罩在桑渡身上,又拿着毛巾轻轻擦着桑渡的头发。
桑渡头发发质比较硬,轻轻擦一下就会炸毛,更耐不住周惊弦一直擦。
“停。”
桑渡好不容易抽出来个机会从毛巾里钻出头来,还没等他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便被周惊弦捧起了脸。
“怎么了。”
周惊弦笑了笑,左边嘴角处的梨涡也跟着扬了起来。
周惊弦光顾着帮桑渡擦头发,忘了自己头发和衣服还在往下滴水,被浸湿的校服紧贴着胸膛,随着呼吸显着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额前头发雨水滴落下来,落在浓密睫毛处,像是清晨草丛中的剔透露珠,再加上不一般的骨感身材,让人忍不住遐想。
两人离得太近了,眼前的一切无限放大,这对桑渡而言就像是一种诱惑。
只见桑渡滚了滚喉结,挣脱开周惊弦的双手,有些别扭地揉了揉脖子:“…你也擦一下,不然要感冒了。”
周惊弦就像是没注意到这份别扭感,反而越来越过分,直接捧起桑渡的脸,额头贴了上去,温热的气息紧跟着扑面而来。
“你帮我。”周惊弦说。
“……”
霎时,心脏就像是疯了般乱跳,桑渡心里一片慌乱,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中了蛊,看着周惊弦睫毛上的雨珠,顿时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眼神这么炽热,吻上去一定很烫吧。
所剩无几的理智在边缘徘徊,最终还是将桑渡乱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转身想要挣脱开:“我去拿干毛巾……!”
还没等他来得及逃脱,周惊弦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脸颊埋在他的脖颈处,滚热的鼻息烫着薄薄的皮肤。
一时间,桑渡就像是木头人一样僵在了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周惊弦说道:
“了了,一起洗澡吧。”
“……”——
作者有话说:下雨了当然要一起洗澡啦[狗头叼玫瑰]
(下一章前一部分不知道能不能过审[可怜]小天使们明天九点快来看,晚了害怕没了[心碎][爆哭]敏感的阿晋)
第66章 热气 辛苦了……
“只有一个花洒。”桑渡说。
这套房子是三室一卫的老户型, 只有一个浴室,也只有一个花洒,突然听到周惊弦这句话, 桑渡第一反应是自己会错了意。
“你身上湿的比较多,你先去洗。”桑渡从刚才就注意到周惊弦衣服上几乎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
周惊弦没有松手, 依旧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不放。
桑渡喉结滚了滚, 想要挣脱开, 奈何周惊弦力气太大无法挣脱。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向骨髓和血液,桑渡第一次感觉意识混乱, 身体里就像是有着无数气泡。
生成。
浮起。
砰——
裂开。
……
这些气泡漫无目的徜徉于身体的各个角落,头脑,心脏, 四肢……
不一会,整个身子都跟着酥酥麻麻的。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晚上,室内水汽如雾般细腻,缭绕在整个浴室,袅袅升起的热气荡漾在四周, 热水嘀嗒在身上留有一片暖意。
浴室内明明有两人, 却只有一双拖鞋,而另一双被遗留在沙发处。
桑渡头发湿润, 睫毛上布满了斑驳的水珠,差点喘不过气, 幸亏及时被周惊弦给捞了起来。
“还能坚持吗。”周惊弦垂眸看向怀里的少年,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是烫的。
桑渡感觉喉咙干燥, 他想喝水,但他又不想现在出去,不想因此败了威风。
他缓缓蹲下身子, 眨了眨眼,滚烫的水珠从睫毛上划下,掉落在斑驳的雾气中。
“该我帮你了。”他说。
……
出来时已经快凌晨了,这么晚了,桑渡没回家,呆在周惊弦房间睡着了。
周惊弦没有困意,给桑渡掖了下被子,防止他踹被子,又拿了个枕头挡在了被子上,弄好这一切之后他才放心地去了隔壁房间。
因为周惊弦不在创新班,颜华怕平行班的讲课速度拉他进度,再加上创新班和平行班有些学习资料不同,难度也不同。她特地和吴勇商量,让每次创新班发的资料都给周惊弦留一份,朵拉当场同意。
早上颜华给他的创新班复印卷还剩一些没做,周惊弦没有把今天的任务拖到明天的习惯,正好这会睡不着,又担心在卧室书桌上写的话会吵醒桑渡,最后干脆拿着复印卷去了隔壁书房。
这套卷上全是往年的压轴题,做起来比较有难度,得全身心放进去思考,不能跑神。周惊弦拿了杆笔,打开台灯,就着草稿纸一步一步算了起来。
数列题题型很多,计算量也大,尤其是只有一两行的题目,看着简洁,实则并不是,这种题必须得找到规律,不然得算到猴年马月。
周惊弦思考的时候很安静,没有转笔挠头发的习惯,也没有乱写乱画的习惯,甚至连眼睛也不眨几下,整个人就像是静止在原地的雕塑。
他不喜欢开暖光灯,买的台灯只有冷冰冰的一个光调,很亮也很冷。
周惊弦做这种压轴题时一开始并不会直接在草稿纸上动笔,而是先放脑子里思考一会,找找规律,然后心算,直到计算量着实太大,他才会不得已拿起笔来草稿。
做题太过专注,不知不觉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喝了口水,玻璃杯见了底,支起椅子准备站起来去接水,结果却听见拖鞋走在地板上发出的摩擦声,不过很轻很轻,要是周惊弦这会还在做题估计发现不了。
他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在椅子上等着脚步声的靠近。
书房吊灯没有开,只开了个台灯,整个房间只有书桌这小片区域是亮的,其他的地方很暗。
等脚步声彻底没了影踪,周惊弦转头,伸手握住了身后人的手腕,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是桑渡。
桑渡半夜口渴醒来发现周惊弦不在卧室,穿鞋下床,在书房里看见了周惊弦的背影。
看到周惊弦在写题,桑渡特地放轻了脚步声,却没想到还是被周惊弦发现了。
突然被握住了手腕,皮肤接触的一刹那,桑渡又想到了不久前在浴室发生的事情,于是他有些别扭地抓了把头发。
“我动静太大了吗。”周惊弦把人拉得更近了一些,自己站了起来,把椅子让给了桑渡。
“不是。”桑渡被迫坐在了椅子上:“我自己被渴醒的。”
周惊弦点了点头,看了眼空着的杯子,这才不情不愿松开了手:“等我一下。”
还没等桑渡来得及说些什么,周惊弦便拿着空杯子去了客厅,回来的时候接了杯温水。
“小灶还没写完吗。”
桑渡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口中那股灼烧的干燥感才渐渐被压了下去。
“写完了。”周惊弦转身就要收拾:“正准备去睡觉。”
他知道自己如果说没写完的话,桑渡肯定会呆在这里陪他直到做完,凌晨空气很凉,要是感冒就不好了,所以周惊弦便说了个谎。
桑渡放下杯子,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手,挨着把手指给掰开,侧目看了过来:“你这不还没写完吗?”
不可能不会,肯定是还没来得及写。
“明天再写也行。”
桑渡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
看见自己被识破,周惊弦拉了把椅子坐了过来:“那等我五分钟,或者你要是困的话去睡觉就行。”
“没事,你慢慢写。”桑渡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而是趴在桌子上看着周惊弦写。
冷光从一旁的台灯上投来,自上而下洒在周惊弦的侧脸和手上,山根侧面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桑渡今天才发现周惊弦耳廓上原来有一颗小痣,长在这个地方很难不让人多想。再往上看,薄薄的眼角和浓密的睫毛也是恰到好处……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从来没这么光明正大地观察过周惊弦,一时有些入了迷,连周惊弦说了些什么也没能听清,最后还是周惊弦歪了下头他这才注意到。
不知为何,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意识到这,桑渡猛地收回了身子:“怎…怎么了?”
“我说你要来几道题吗。”周惊弦突然伸手,用手背碰了下桑渡的脸颊,烫的:“脸怎么这么热?”
“不来!”桑渡连忙躲开了,双手撑着椅子,下意识晃着腿,脑子一转,找了个借口:“被子太厚了,热的。”
周惊弦哦了声,拿起笔继续做题,一时书房里便只剩下沙沙写字声。
看着就头疼的题,周惊弦脸上没有一丝起伏。
啧,果然是学霸。
有了刚才的教训,桑渡这次没再继续盯着周惊弦看,而是安静地等着周惊弦写题,由于太累了,很困,没一会的功夫就闭上了眼睛,头一下一下点着,最后靠在周惊弦肩膀上睡着了。
睡意朦胧中,桑渡似乎感觉到有人轻轻讲他抱起,耳边也跟着传来一句很轻的声音。
“辛苦了……”-
翌日早上七点半。
“桑渡,渡!”叶信怀来的够晚了,马上就要迟到,结果在楼梯拐角看见了桑渡,一时就不慌了,跑到桑渡身边,正准备跟着他慢悠悠地走着,结果却看见桑渡身边还站着个人:“卧槽。”
“学霸你也迟到了啊?”叶信怀虎躯一震就要往两人中间走。
不过还没能等他靠近就已经被拉到了一边。
“你走这。”周惊弦说。
叶信怀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照做了,走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
“渡,你手怎么在学霸口袋里?”
上楼梯的时候碰到有学生下楼,叶信怀让道走到了两人身后,结果却看到了这一幕,他眨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桑渡想抽开手,奈何周惊弦抓着不放,最后还是桑渡掐了一下他的手心,周惊弦这才终于松了开来。
桑渡:“你看错了。”
叶信怀:“我看错了?”
周惊弦:“嗯,看错了。”
叶信怀十分坚定:“不可能,我刚都眨了无数次了,每次睁眼都看见了。”
“朵拉来了!快跑!”
这时不知是哪班迟到的学生喊了一句,整个楼道都能听见,叶信怀连忙拔腿跑了起来,跑到一半想到自个好兄弟还在后头,不能见死不救,正要转头返回,却看见桑渡的手再次伸进了周惊弦的口袋里……
我特么肯定出现幻觉了。
叶信怀苦笑-
数学课下课,颜华前脚已经走出了门,突然想到什么,又收了回来:“大家先别睡,我突然想起来昨天开会说的事,昨天有值班老师在小公园看到了一些不良现象。”
“什么现象啊老师,你快说。”前排有学生立马来了兴趣,扯着脖子问道。
“就你好奇。”颜华看了他一眼,重新回了讲台,撑着讲桌朝下看去:“昨天有老师反馈说是校园巡逻的时候,在小公园和宿舍楼下看见很多不应该出现的现象,比如——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早恋小情侣。”
‘小情侣’仨字一出,整个班级就像是打了鸡汤似的,全都立马坐直了身子,开始炸锅。
“卧槽终于被发现了吗。”
“就是就是,放着大庭广众之下互啃的小情侣不抓,抓我一个上课吃煎饼果子的,我特么真冤枉啊。”
“哈哈哈上课偷吃煎饼果子还得是你。”
“就没人好奇有没有拍照吗,好想看看究竟是哪对!”
“俺也想!”
“……”
“安静——”颜华没带小蜜蜂,只好拿黑板擦拍着桌子:“怎么一提到早恋都这么激动?比数学题还好使啊?咱以后别讲数学了,讲早恋呗。”
“好!”不知哪位社牛学生吼了一嗓子,结果还没吼完就被颜华来了个眼神攻击,只好悻悻闭了嘴。
“哈哈哈笑死我了。”底下学生偷笑成了一片。
“这么好笑啊?早恋很好玩吗?”颜华撑着桌子继续说着:“早恋这件事学校一直在强调,结果每学期依旧有,依旧猖狂,诶我就不明白你们这群瓜娃子怎么想的,早恋就早恋了,结果还光明正大地抱着啃,这是生怕学校抓不到呢?”
有学生低了头,颜华看的一清二楚:“我合理怀疑咱班也有啊。”
班里面没人吭声,倒是有一些乱瞅别人的学生。
“肯定有同学会问了,这又不是什么封建年代怎么还要被管。”看到这,颜华语重心长叹了口气:“对,这点我觉得学校做的也不是很对,我也不是反对这件事,我就是和大家讲个道理,毕竟青春期情窦初开,但是大家得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这些事等大学了也不迟。”
“无论怎么说,这毕竟是校规,该处罚还是得处罚,昨天被抓到的这些小情侣都被拍了下来,今天也都被叫到办公室训话了,摄像头看的清清楚楚的,大家不要存侥幸,听到了吗,尤其是最近教育局要来学校检查。谈了也得给我藏着,知道了吗!”
“知道了~”
学生们拖着嗓子答应着。
等颜华一离开教室,不知哪位学生喊了一句,班里面瞬间炸了起来。
“我靠,快看校园墙——”
“里面有人发了照片!”——
作者有话说:审核员大大,孩子们只是在帮忙搓澡而已[红心]。
第67章 出柜 我和他是真的。
“卧槽, 你们都看见了吗!”
“快看快看,不知道哪位匿名大佬投的,感觉待会要被删了的节奏。”
“第五张偷拍吧?等等, 怎么感觉像是俩男生,而且背影这么熟悉。”
“我靠你还真别说, 我也感觉好熟悉啊, 是不是在哪看见过?”
“在哪呢在哪呢, 我怎么没看见,快发给我!”
“……”
一瞬间, 班里的学生就像是炸了锅的蚂蚁,带手机的纷纷点开了校园墙,没带手机的几个人凑到了一块, 勾肩搭背蹦跶着也要看,这兴奋劲堪比学校举办运动会。
就在大概五分钟前,有个匿名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学生,给校园墙投稿, 发了很多监控截图, 基本上都是颜华说的那样,在小公园和宿舍楼前抱着互啃的小情侣, 只不过第五张除外……
第五张明显和其他几张不一样,其他都是监控横屏截图, 只有这一张是手机拍摄的竖屏照片,而且这一张的位置正好摆在正中间, 位置特殊,很容易抓到人的第一眼球,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我靠了, 这投稿人怎么这么缺德。”叶信怀手机被爹妈收起来了,只好蹭着李畅的:“这特么一看就是故意的吧?第一次见透明度这么高的马赛克。”
“啧。”李畅跟着应和:“我怀疑这校园墙被买通了。”
这些照片并不都是清晰的,不知是投稿人还是校园墙,特地把照片上的人给糊了一层马赛克,不过马赛克透明度太高,糊不糊根本没多少区别,只要经常从这两个地方经过的学生,几乎都能一眼看出来照片里的人是谁,不难看出这显然是有人特地来挑事的。
桑渡的习惯是一下课就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被周围的吵闹声给叫醒了。他不耐烦地扯了把盖在头上的校服,换了个方向打算继续睡,还没等他来得及转头,结果班里面又来了一阵新的躁动。
“我去!不是你们快看第五张,我没看错!就是俩男生。”
“不是吧,轮椅上坐着的那个人不是短发女生吗,就是被打马赛克了而已看不太清,你看看那里不是有阴影嘛,再说了,这不是情侣爆照吗,俩男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也是吼。”
“诶不对劲啊,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C位,而且看背景根本不是在咱们学校。”
“这一看就是个引战贴。”
“……哦哦哦哦哦懂了。”
第二行第二张照片,也就是第五张照片,只有这张照片不仅不是监控截屏,背景还是在校外……照片中央有把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身后还有一个人,两人穿着便服,看不出来是不是庆中的学生,但姿势却有些暧昧,尤其是打上马赛克之后。
叶信怀本来都要回去了,结果又听到这阵躁动,连忙夺过李畅的手机看了起来——
“!”
这不是桑渡和学霸吗?!
叶信怀当场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
这张照片是拍的两人的侧影,但耐不住穿衣打扮格外熟悉,叶信怀立马就想起来了,这就是当时他们三人去看速降赛那会,当时桑渡脚受伤了还在坐轮椅。而且当时叶信怀还见了自己的偶像,他印象格外深刻,不可能记错的!
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叶信怀明明也一直站在两人身旁,怎么照片里没他的影子?除此之外,还有可疑的是桑渡和周惊弦的照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半晌叶信怀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他视线一转,往桑渡的位置上看了过去,正好对上桑渡有些懵的视线,他正想要说些什么,结果上课铃却响了,翠翠已经来了教室,他被迫转身回了座位,只能等下课再说了。
“怎么了周惊弦?”昨天晚上洗头发太晚,也没怎么吹,今天头发微微炸着,桑渡伸手往后抓了抓头发,结果依旧无效:“啊又炸起来了。”
周惊弦也不知道刚才班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什么校园墙什么照片之类的,但他没有加校园墙,并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我下次不偷懒了,一定好好帮你吹。”
桑渡斜了他一眼,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说道:“闭嘴!”
周惊弦往前靠了靠,嘴唇轻轻贴了下桑渡的手心:“为什么?”
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我是因为谁才这样的啊!
昨晚就是因为周惊弦一直缠着他不放,都快凌晨了才洗的澡,又因为太困没好好吹头发,吹到一半就睡着了,这才导致他今天一头炸毛。
“你说为什么?”
翠翠看了过来,桑渡只好松开了手,小声嘀咕。
周惊弦笑了笑-
一整节课叶信怀都是心不在焉的,一直在想照片的事,正纳闷着一抬头突然瞥见蒋植转回了头,似乎刚才看了过来,如果早一秒甚至能对上他仓惶的视线。
“大家都别看了,把手机收一收。”蒋植是今天的值日班长,一下课他抱着一摞早上去办公室拿的复印卷上了讲台:“学校打印室新打印的单元卷,大家轮着往后传,还有都别看手机了,再看就没收了。”
“别啊班长,今天的校园墙可精彩了,不信你看!”
蒋植垂头分着试卷,并没有看过去,声音有些阴沉:“有什么光彩的,不就是早恋吗,每个班都有。”
“咱班也有吗,怎么没听说过?”
“为什么没有。”蒋植说了一句便没再理他了,把分好的试卷一一放到了第一排,转身回去的时候特地往后排瞥了几眼。
从刚才开始叶信怀就有在注意着蒋植,他顺着蒋植的视线看去,看见从座位上刚站起来的桑渡,一时他明白了什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好像知道是谁在搞鬼了-
桑渡敲门进了办公室,一下课就有人传话说是让他去办公室一趟,班主任找。
颜华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看到桑渡走进来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了?出去说。”
不一会桑渡被带到了办公室外的走廊上,这里没有人,很安静。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颜华开门见山。
办公室有很多老师,颜华特地把他带到了人很少的走廊,估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桑渡想了一会也没能想到究竟是什么事,他最近没有打架没有旷课没有早退,只有前几天睡过头早读迟到了,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不对啊,他迟到回学校并没有被朵拉抓到,颜华是怎么发现的?而且就算真是因为这件事,为什么非得从办公室出来说?
“不知道。”桑渡说。
颜华轻轻叹了口气,倚着栏杆看着他:“你最近变化很大,桑渡。”
桑渡没有琢磨人话中话的经历,也不想浪费脑细胞在这上面,他一时没有明白颜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把你高一和高二这几次考试成绩比了一下,除了高一的个别考试,你高二这几次考试,不论大考小考,都有在进步。”颜华继续说着:“虽然有的没有进步那么明显,但终究是比一开始要好很多。”
“嗯,有人在拉着我走。”
“周惊弦吗?”颜华突然问道,像是早已等候这个回答很久。
听到‘周惊弦’三个字,桑渡一怔,他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那很好,看来师徒制还是很有效果的。”颜华指节一下接着一下敲着栏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你和周惊弦最近相处的怎么样?”
听到这,桑渡手指一紧,终于明白颜华把他叫出来是因为什么了。
颜华不是那种会为了闲聊而特地把学生叫到办公室的人,也不是那种刀枪直入锋利的人,有时候桑渡得自己揣测。
就算再不敏感的人听到这句话也都能猜出来个大概,桑渡也不意外。
原来这次颜华把他喊出来是因为周惊弦,看来颜华大概率已经猜到了他和周惊弦之间的关系……
“就…还行。”桑渡不知道颜华知道了什么,但他还是准备尽力瞒一下:“朋友关系。”为了不让颜华起疑心,桑渡多说了几个字。
“你不是不喜欢交朋友吗。”颜华说。
桑渡抿唇,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给瞒过去。
他确实不喜欢交朋友,麻烦,费精力,他喜欢一个人呆着,清净,想干什么干什么,但这些只是以前,以前周惊弦没回来的时候。
看到少年的沉默,颜华也没再为难他:“老师不是故意为难你的,我就是听说你们最近走的有点近,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想问问你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最近早恋的太多,学校是坚决不允许的。”
颜华又补充:“当然我不是反对啊,我也不相信这种道听途说,毕竟任何事情都得有依有据,数学嘛都得讲究依据,但如果是真的话,我也不会没经过你们同意就大嘴巴告诉家长,这都是不会发生的,所以,你和周惊弦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和我说,当然我觉得这肯定是假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被打断。
“——真的。”
“我和他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宝宝们,俺刚从图书馆码字回来,改了点错别字晚了几分钟(跪
第68章 空荡 你男朋友现在去找你了。
从办公室回来, 桑渡整个人都有点懵懵的,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周围一片空荡。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冲动的行为是对还是错, 也不知道颜华知道之后到底会有什么影响。
虽然知道周惊弦不会埋怨他,可还是会担心周惊弦因为这受影响。从小的习惯让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别人, 在感情方面上也是这样。
明明平时的他不会这么冲动, 可刚才在那种情况下, 不知为何,口先脑子一步直接说了出来。
桑渡有些烦闷地往后抓了把头发, 他没有回教室,而是双手抵在栏杆上往下望着。
楼下是教职工停车场,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可桑渡却在这呆了好一会,期间手机振动了好几下他也没能注意到,思绪像鸟一般乱飞着,直到下一节快上课了他才转身回了教室。
这节课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桑渡回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来了, 他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周惊弦的位置是空的。
他纳闷, 趁着老师没看过的间隙,拿出手机给周惊弦发了个消息。
【//:你在哪?】
五分钟过去了, 也没能等到回信。
桑渡指腹若有若无捏着手机屏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周惊弦也是因为这件事被叫到办公室了?
正在他皱眉思考的时候, 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他连忙打开, 发现并不是周惊弦发来的,而是奶奶。
【奶奶:了了,我正在炸糖糕, 炸的有些多,中午喊起小弦还有叶子一块回来吃饭噻。】
奶奶比较开明,即使知道桑渡把手机拿到了学校也并不会没收,她觉得只要孙子天天开心不愁眉苦脸的比什么都要好,所以从小打到她都没怎么约束过桑渡。
桑渡点了几下屏幕,回了信息。
【//:好。】
反正也听不下去课,桑渡回完信息没有关上手机,随手乱点了几下,结果点进了朋友圈,他已经好久没刷过朋友圈了。
一点开就是李畅发的朋友圈,这家伙整天住在朋友圈里,一天得发个十几条,一片叶子一根草也要单独发一个,文案再来个炸爆天穹的沙雕语录,努力向文艺青年靠近。
桑渡欣赏不来,没什么兴趣,想要返回结果看到了什么手指一顿。
这条朋友圈是一个多小时前校园墙发的。
桑渡喜清净,微信里面没多少好友,加这个校园墙全是当时高一刚开学那会有什么拉人活动,叶信怀给他拉进去的。
这条投稿是匿名,没有文案,只有十几张照片。
桑渡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最中间那张。
……
霎时,时间就像是凝固住了的线一样紧绷着,桑渡指尖紧紧按着屏幕,视线一直盯着那张照片看。
忽然感觉胸口有些闷,他抬起手指重重戳在了那张照片上。
打开,放大,移动,呼吸一滞,唇角一动。
……-
“终于下课了啊累死了,桑渡,走,叫上叶猴,一块干饭去!”
桑渡收回手机,看了眼李畅,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叶信怀便从前面赶了过来。
“中午吃什么啊叶猴。”李畅凑了过来:“饿死我了,我感觉我能吃一整个大肘子。”
“吃个鬼,不去。”叶信怀看向桑渡:“渡,快点!”
桑渡刚把手机装进口袋,就被叶信怀给拽出了教室。
“?”
“出大事了桑渡。”叶信怀一直把桑渡拽到楼下,又左看右看,确定没人经过这才放声说道,声音十分急促:“看朋友圈了吗,呸,看校园墙了吗!”
桑渡被拽着胳膊摇晃着,大脑也跟着一晃一晃的:“你先放开我,我快被晃吐了。”
叶信怀这才知道自己太着急了,立马松了手,连忙从口袋里拿了出几个纸团:“快。”
“这啥。”桑渡皱眉。
“卫生纸呀,你不是说快吐了吗。”
“用过的?”桑渡表示拒绝这几团卫生纸。
“不是,这是新的!”叶信怀连忙把纸团给揉开,举到桑渡面前:“你看,干净的。”
看着面前皱巴巴的卫生纸,桑渡往后退了半步:“……别给我,我不吐了。”
叶信怀又赶紧赶慢给收起来了,他现在是十分地着急:“哎呦我去,跑题了。”说着,他伸手摸进口袋,本来想拿手机出来的,结果把自己手机被没收这码事给忘了,只好拿桑渡手机了。
“?”
叶信怀突然靠近,伸手就要往桑渡裤子口袋摸,桑渡及时反应过来伸手挡住了他。
“啊啊啊急死我了。”叶信怀说:“桑渡你快拿出来手机打开校园墙,看今天上午发的那条稿。”
桑渡右眼皮动了两下,他知道叶信怀说的是什么了。
“别找了,已经被删了。”桑渡说。
“啥子?删了?!”叶信怀不可置信:“诶不对,你已经看见了?”
“嗯。”桑渡:“看到了,第五张。”
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有,结果过了二十分钟再点进去这条朋友圈便没有了。
“我想说的就是这张照片!”叶信怀拍了个巴掌:“这张照片就是有人在搞你和学霸,这是做贼心虚给删了?我靠了,真特么服。”
桑渡抿唇,他知道叶信怀想说什么,叶信怀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但他不是很想浪费时间在在这种无聊的事上,而且他还没找到周惊弦。
“上节课下课见周惊弦了吗,他去哪了?”
叶信怀啊了一声:“不是,你不想知道是谁搞的鬼吗,我严重怀疑是——”
“别说了。”桑渡打断了他:“他在搞我们心态,不用理。”
叶信怀有些不服,圆脸憋得通红,气的直捶墙:“凭什么啊,他污蔑你啊桑渡。”
桑渡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依旧重复刚才那句话:“周惊弦在哪?”
“我这就去把蒋植叫过来,我特么不信了,他这么做为了什么啊,我们小时候不是拜把子的兄弟吗,结果他一言不发就变成了那样,凭什么啊!”叶信怀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要往教学楼走,还没走两步就被桑渡给抓住了胳膊。
“做事要讲依据,你为什么觉得是他?”桑渡眸光跟着暗淡了下来。
突然这么一问,叶信怀瞬间愣在了原地,这才察觉到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充足的理由。
难道就因为蒋植几句话几个眼神就能判断了吗,似乎有些牵强。他一直以来的猜想也仅仅只是猜想,就像是意气用事,想到这,叶信怀肚子里面一团火没处释放。
“别去了,他不会认的。”桑渡松开了手。
“可是那张照片很容易看出来是你和学霸,你今天被叫到办公室就是因为这张照片。”叶信怀捏紧了衣角:“而且……”
桑渡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这不间接说你和学霸是同性恋吗!要是传到你爸那,他还会打你的。”
“周惊弦去哪了。”桑渡眸光微沉,没人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叶信怀叹了口气:“他被叫走了,就你走后没多久。”
“被谁叫走了。”方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次出现在桑渡脑海。
“不是华子姐吗,你们不是都被叫到办公室了吗——诶,桑渡你去哪啊!”
话音还没落,桑渡突然向反方向跑去。
教室办公楼离南门近,和高二的教学楼横跨了几乎一条街的距离,平时走路十分钟的时间现在桑渡只用了两分钟。
到了楼下,他甚至没来得及喘气就三步并作一步迈上了楼。
就在三楼拐角处,颜华突然出现,他连忙停下脚步:“老师,周惊弦在哪。”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颜华差点没被吓到,她扶了下眼镜,确定是桑渡:“周惊弦?我今天没叫他,他没在班里面吗?这个点估计去吃饭了吧?”
一时,桑渡感觉心里面乌云遍布,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举手无措。
他大步向楼下跑去,手也不肯闲着,拿出手机给周惊弦打电话,电话一直通着就是没人接。
足足打了五个电话,就在桑渡想要去百叶巷找他的时候,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周惊弦!”桑渡心脏一直狂跳个不停,眉头紧皱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流。
电话那端停了好几秒,一直没有声音,桑渡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急忙看了眼手机,发现电话确实是通着的。
就在桑渡重复第二遍‘周惊弦’时,手机那端终于传来了声音。
“是我。”
“桑渡,是我。”
陌生的嘲哳声顺着听筒传来,桑渡有一瞬间大脑完全空白。
“他手机落这了,我家那条巷子,你应该知道。”嘲哳声竟然开始有些熟悉:“你自己来取吧,我就不送了。”
“蒋植。”桑渡声音冷了下来。
这回话筒那端再次陷入了沉默。
“周惊弦在哪,他找你干什么去了!”那头沉默依旧,久到像是已经挂断了电话,桑渡大吼着:“蒋植,你特么别装死!装死这么多年还没够?!”
“我没有装死,我哪敢装死。”蒋植摸了把嘴角的血丝,按着砖瓦地站了起来:“这么久没说话,你还是哪个暴脾气。”冷冽的笑声传了过来,难听以及绝望。
“放心吧,我没和他动手。”
“他现在去找你了。”
“你男朋友现在去找你了。”
“……”——
作者有话说:叶子是个好孩子,知道自己好兄弟被背刺了很生气。了了也知道叶子是为自己好,他拒绝叶子是因为不想让受到牵扯,他从小不善表达,语气才会有些冷[可怜][可怜][可怜]
第69章 伤口 周惊弦生病了。
清雨池尽头一石墩上, 周惊弦正坐在那里。
今天天气不知道怎么回事,总给人一种想要下雨却又下不来的烦闷,整个天空都跟着低沉又闷热, 让人高兴不起来。
周惊弦垂头看着脚下的一小片空地,神情复杂。
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可他就是一直盯着看, 像是想要洞穿长满苔藓的碎瓷砖。
瓷砖下埋藏着什么?
他不知道, 他也不想去想,他一动就感觉脑海中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食着, 痛苦到了极致反而却冷静了下来。
好一会,他才终于转移了视线,暗淡的目光落在了纤长的手指上。
对于刚才自己去干了什么他已经没了多少印象, 只知道等冷静下来之后便发现自己满手是伤。
十个手指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全都被擦破了皮,被氧化的血液夹杂着砖渣残留在指腹以及指缝中,甚至有些渗进了肉里,手心不再是干净的皮肤, 而是一道又一道鲜红的痕迹, 像刀划的,又像是砖块划的。
路过的人看见看的头皮发麻, 赶忙离开,只有他自己感觉不到。
不仅感觉不到那些异样目光, 也感觉不到那些疼痛。
周围天空不知不觉变成了黑色,那个怪物好像又出来了。
心里突然翻腾了一下,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袭来,周惊弦按捺不住,站起身, 直接伸手捶在了荒废的青砖墙上。
“唰——”
一拳接着一拳,本就破碎的青砖再次碎成了块,顺着墙壁一路向下滑落,落在疯狂生长着的暗黄灌木丛中,落在少年的指间,擦着皮肤而下,留下一道又一道崭新的红印子。
“阿婆,那个哥哥怎么了。”一个小孩有些害怕,紧紧抓住了旁边大人的衣角。
阿婆本来是带小孙子来买桂花糕的,走着走着看见穿着校服的男生坐在石墩子上一动不动,他还以为是怎么了,刚准备喊人帮忙,结果却看见男生站起来去捶墙,差点没把她给吓到。
“没事没事。”奶奶拍了拍小孙子的肩膀,接着又看向周惊弦:“小娃,你这是咋了,别捶了,手都冒血了。”
周惊弦没说话,不知有没有听见。
“小娃?”阿婆担心出什么事,斗着胆子往前走去,看到他的手时,发愣:“哎呦,这手上都是划痕啊。”
直到陌生的声音出现在面前,周惊弦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有人在。
“赶快去社区诊所包扎一下,慢点会出事的。”阿婆伸手就要拉着周惊弦向巷子口走,可无论她怎么使劲,周惊弦都没有动。
阿婆转头,发现周惊弦竟然在冲她笑。
“我没事嬢嬢。”周惊弦很快地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就像是刚才的一切根本没发生过,只是一个梦。
阿婆想要说些什么,小孙子一直在喊她,她只好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她带着小孙子原路返回,还没走多远看见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跑了过去,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跑的很快,带起一阵潮湿的风,看样子很是着急。
“周惊弦!”
周惊弦本来已经转身向青鱼池另一头走去,还没走两步却突然间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他停下身子,以为又是幻听。
“周惊弦!”
声音愈来愈近,周惊弦恍惚了一下,平日里的幻听完全没有现在这种真实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身后。
……
是桑渡。
有风吹来,漾起发梢,方才那抹黑暗一瞬间消失在原地,不见影踪,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少年以及一抹色彩。
周惊弦心一颤,混乱的思绪和毫无规则的耳鸣在那一刻也跟着消失了下去。
双相情感障碍让他像是两个人,他的整个身体一直被过山车般变化的情绪所包裹,一会极度兴奋,一会又极度失落,毫无征兆,就像是山城突然其来的暴雨。
只要他不吃药,这些症状就会无休止席卷着他的身躯、他的血液、他的心脏。
可吃了药呢?吃了药会让他暂时变为正常人,可身为“正常人”的他面对医生给他开的那么多药,每次数都不一样。
有时候周惊弦会觉得时间在和他搞怪,时而过的很快,时而冻结在原地。快的时候他能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一眨眼就能兴奋很多天,但有时候时间又会突然静止,他能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呆上很久很久。
……
“跟我回家。”桑渡向他靠近。
不久前的他全身还在麻木着,可看到桑渡的一瞬间,他的心里像是悄然开了簇鲜花,无声无息,和上一秒的他形若两人。
周惊弦弯了下唇角,用袖子挡住布满划痕和血迹的双手,背在身后-
“周惊弦,想吃什么?”
桑渡给奶奶发了个消息说是暂时回不去,他带着周惊弦回了十号楼。
回家的路上桑渡没有问周惊弦任何事,只是和他一起静静地向前走着。
明明只是一个小时没见,周惊弦的眼里已经布上了血丝,桑渡想说很多话,可看到他那疲惫的眼睛时,话到嘴边他却开不出口。
周惊弦生病了。
……
“想吃什么?”桑渡倒了杯开水递到他面前。
周惊弦动了动手指,可又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伤,于是他又收了回去,淡淡一笑:“都可以。”
桑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外卖小哥敲响门铃。
“不喜欢吃吗。”
桑渡不知道周惊弦吃什么,点了个豆腐鱼,又点了小面和糯米团,可不论哪一样,都摆在桌上五分钟了,周惊弦也没有动一口。
“我再点点别的,你要看看吗?”桑渡拿出手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步走到周惊弦身边。
周惊弦抬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便被紧握住了。
桑渡放下手机,眼里多了些坚定。
从刚才他便有注意到周惊弦双手一直放在桌下,不肯伸出来。
周惊弦没动,只是静静看着桑渡。
“手伸出来。”桑渡说。
周惊弦僵持了片刻,看到桑渡眼中的担忧时,还是伸出了手:“我今天没忍住……”
“疼吗。”桑渡突然一句话,打断了周惊弦刚说出口的解释。
一瞬间,周惊弦怔在了原地,他以为桑渡会问他是怎么弄得,或者是为什么会突然打架,千想万想,却没有想到桑渡问他疼不疼。
“疼吗。”
桑渡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指腹轻轻按揉在周惊弦手心。
周惊弦:“不疼。”
这次换成了桑渡沉默,好一会的时间,桑渡都是低头看着周惊弦的掌心,没有说话。
桑渡身子在轻轻颤抖。
周惊弦手指一紧,伸手反握住了桑渡的手,他站起身,用另一只手覆盖住了桑渡的脸。
他微微弯下了腰,额头贴紧了桑渡的额头,鼻尖也紧挨着对方的鼻尖。
“我不疼,真的不疼。”
桑渡转过了脸,伸手摸了一把有些干涩的眼角。
周惊弦捧起他的脸,就这般看着眼前人,心里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他为了不让桑渡担心,一直没有说自己得了什么病,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也本以为自己精神力量足够强大,可他不知道精神力量越强,双相复发的风险就越高。
换言之,他越是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这种心理疾病就越会快速复发。
究竟要怎么办呢。
……
桑渡把周惊弦按到了椅子上,让他呆着别动,自己去客厅取了医药箱。
他简单上网查了一下怎么处理伤口,按照操作拿了瓶生理盐水冲洗一下这些伤口的表面和指缝。
桑渡担心周惊弦会感觉到疼,所以他动作放得慢,每清洗一下就会抬头看一下周惊弦的表情,结果每次抬头,周惊弦都是在冲他笑。
“……你要是累的话就先闭眼休息一会,我马上处理好。”桑渡说。
“不累。”周惊弦不累,现在的他很兴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亢奋些什么,感觉身体就像是在沸腾一样。
这时候的笑容让桑渡心里很不是滋味,苦苦的。
清洁好之后要消毒,桑渡拿了棉签沾碘伏,垂眸擦拭着周惊弦手上的伤口,小心翼翼。
期间,周惊弦一直在盯着桑渡看,看乌黑的头发,看长长的睫毛,看熟悉的手腕钉。
周惊弦伤口太多,手心手背都是,用创可贴是不能完全遮住的,网上说这时候应该用无菌纱布,但医药箱里没有,得去社区医院。
他正要站起来,周惊弦突然摸了下他的头发。
“不用包扎了,可以了。”他说。
不行。
不能不包扎。
会感染的。
周惊弦的手从青鱼池回来就一直是冰凉的,桑渡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有特意把自己的手心放在他的手掌下,试着用仅存的体温去让他的手温暖一些,可还是冰凉的。
他的手心放在桑渡头发上,桑渡能清清楚楚感觉到那股透心的冰凉触感从上到下贯穿着整个身子。
桑渡放下手里的东西,伸出双手包裹住了周惊弦的另一只手,和平日里不一样,这次他的动作很是小心翼翼。
如果不是今天,桑渡或许永远发现不了周惊弦病发是那么突然。
他发现自己对周惊弦的了解始终太少,他知道周惊弦生病了,却从没有问过他到底是怎样一种病。一直以来都是周惊弦拉着向前走,带他走向正轨,这次他要换一下,他要带着周惊弦走向花明里。
片刻,他仰头,目光炽热:
“之前一直是你拉着我。”
不论八年前还是现在。
“这次换我来救你。”——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这几章算是过渡章,可能有一点点小虐,不过马上要过去啦。这章之前是狂狂拉着了了走,这章之后的一部分是了了带狂狂走向花明柳媚[红心]。
ps:下一章xql就要再次住在一起了[红心]
第70章 许愿 你不睡吗,和我一起。
今晚毫无预兆降温, 桑渡穿了个短袖,回家的路上被冻得起了鸡皮疙瘩。
桑渡几乎是跑着回一号楼的,冷风把他的发丝吹得高高, 一会儿向西斜,一会儿向东歪, 到家的时候炸毛的头发几乎乱成了鸟巢的模样。
他和周惊弦下午都没有去上课, 之前旷课就是旷课, 没有请过假,但今天有周惊弦在, 桑渡想了想,最后给颜华请了个假。
“了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今天中午不回来吗。”奶奶正躺在沙发上听戏, 转身看见桑渡急匆匆地开门进了家。
“有东西忘带了。”桑渡随口扯了个理由:“我正要回房间去取。”
奶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知有没有信。
“吃过饭了没,厨房还有刚炸好的糖糕……”
话还没说完,便见桑渡一溜烟跑进了卧室。
“卫衣、短袖、运动裤……还有充电器,哦对, 校服外套。”
桑渡一进门就把行李箱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掀开摊在地上,把能想到的东西都装在了里面。
收拾好行李, 正好用了五分钟,他站在卧室门口, 朝里面望了几眼,确定没什么忘记拿的。霎时, 桑渡眼神一停,落在了窗台上的晴天娃娃上,他走过去把它取了下来, 装进了口袋。
这个晴天娃娃有了些年头,桑渡记不清什么时候买的了,似乎从搬过来的时候便有。他还记得小时候奶奶说晴天娃娃白天吸收阳光,晚上可以驱散梦魇,那是不是也可以帮忙治疗周惊弦的失眠?
不管有没有用,带过去试试就知道了。
收拾好这些,桑渡转身关上门,拉着行李箱向客厅走去,一出门差点没撞上奶奶。
“这…去哪啊?”奶奶疑问,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奶奶,我去十号楼住几天。”桑渡担心奶奶不同意,于是便先斩后奏。
“十号楼?”奶奶脑子光速转着,想到自家十号楼确实有一套房,不过现在周惊弦在住,她眼睛瞪大:“你这是要搬去小弦那里?”
“是。”桑渡将校服外套甩在了肩上:“最近要考试我得好好准备,不会的正好可以问周惊弦。”他又补充了几句,好让奶奶放心:“不过奶奶你放心,等考完试我就回来。”
奶奶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拍了拍桑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学啊了了。”
桑渡点头,没几秒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门外-
要住在十号楼这个决定是桑渡一个很突然的想法,他没有告诉周惊弦。
不久前桑渡给小姑发了信息,问了她一些有关心理方面的问题,小姑是心理医生,小时候经常给桑渡做过心理疏导,不过桑渡从来不好好接受治疗,一直很倔,去了几次就不肯再去了,她万万没想到桑渡会突然问这方面的问题,还以为他怎么了。
桑渡简单两语给暂时瞒了过去,姑姑这才肯放心地回答了他。
小姑说心理病分很多种,看似独立实际有关联,可无论哪种疾病都缺少不了陪伴。
拧巴的人需要一个有耐心的人去引导。
后来小姑说了很多,桑渡没带纸笔,担心自己会忘记,一一记在了备忘录上。
他没有耐心,但他可以为了周惊弦去学习做一个有耐心的人。
只要周惊弦能痊愈。
“周惊弦?”
很多天之前,周惊弦给了桑渡钥匙,桑渡特地放在了口袋里,他开门走了进去,却并没有在客厅看见周惊弦。
比周惊弦声音先一步到来的是刺头的喵呜声,小家伙被从书房放了出来,听见声音就哒哒着猫爪向桑渡靠近。
刺头性格太凶,记性也差,明明前不久才见过桑渡,这会又忘完了,看见桑渡的时候呲着牙齿,竖起尾巴,随时一副战斗姿态。
“你…干吗!”
虽说在周惊弦的帮助下,桑渡从怕猫这个阴影里走出来了些许,可每次都有周惊弦在身边,他自己一个人面对还是有些后怕。
“喵呜!”
刺头继续炸毛嚎叫,还不忘往前走两步。
“我警告你别乱来。”
桑渡试着和猫讲道理,把行李箱挡在身前,后退了半步。
就在刺头继续呲牙往前走时,突然脖子一紧,它被悬在了空中。
周惊弦从书房出来,抓着刺头后脖颈把它给拎了起来,被一股熟悉的力道给制服着,刺头立马就安静了,和前一秒完全判若两猫。
桑渡:“……”
“没事,把它放下吧。”桑渡在玄关换了拖鞋,向客厅走去。
周惊弦余光看见桑渡身后的行李箱,轻轻歪头:“你……”
桑渡知道他想说什么:“不欢迎?”
听到这,周惊弦立马放下了刺头,眼里瞬间充满了光亮:“不是。”他似乎有些激动:“我不是说不欢迎,是很欢迎。”
看见周惊弦短短几秒来回变换的表情,桑渡没忍住扬了扬嘴角,他往前凑近,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气味:“刚刚洗澡了?”
“嗯。”周惊弦像是担心桑渡闻不到,伸开胳膊,把人给抱在了怀里。
被冷落的刺头嗷嗷叫着,伸着爪子巴拉着周惊弦的裤管。
桑渡别过了头,没有躲开,伸手轻轻抱住了周惊弦以作回应。
“先睡一觉吧,睡醒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你不睡吗,和我一起。”
“我还得收拾行李!”
“可是我自己睡不着。”周惊弦说。
“……”
桑渡无奈,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周惊弦睡着的时候,桑渡把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房和主卧之间还有个客房,就是房间有些小,老式窗户被黄桷树遮盖住了大半,大片大片爬山虎覆盖住了外面的墙壁,有些甚至缠绕在窗外红褐色栏杆上,致使整个屋子不怎么见太阳。
不过没关系,桑渡对住的房间没有要求,而且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并不觉得是困扰。
他带的东西不是很多,没一会的功夫便差不多收拾完毕,他站起身,想要倒杯水喝,突然想起外套口袋里的晴天娃娃。
趁着周惊弦还没醒,桑渡来到客厅把晴天娃娃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动作很轻地来到他的房间,走到窗台前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伸手系上了那枚陪伴他十多年的晴天娃娃。
窗外夕阳透过缝隙渗进窗子,把半个房间照的金亮,悬挂在窗台的白瓷晴天娃娃被染成了橙黄色。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
周惊弦是自然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另一半床铺是空的,桑渡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
他坐起身子,揉了揉因为睡过头导致发晕的脑袋,他想要下床去找桑渡,却听见一阵清脆的声响。
窗户没有被关严实,留有一条缝隙,清风顺着残阳进入屋子,吹得晴天娃娃发出悦耳的叮当响。
夕阳时分的风是暖的,没有正午那般毒辣,也没有晚上那般冷冽,一切都刚刚好。
看见晴天娃娃的霎那,周惊弦唇角微微扬起,他才意识到自己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了了?”
周惊弦简单洗了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从卧室出来叫了一声桑渡的小名却没有得到回应。
次卧的门是开着的,周惊弦走了进去,并没有看见桑渡,他转身,向客厅走去。
还没走几步,他便看见沙发旁的拖鞋,他视线一转,果然在沙发上看见了桑渡。
桑渡带着耳机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手机上都市传闻还没关,周惊弦轻点了一下暂停键,替他摘掉了耳机。
桑渡睡着了没有盖被子,甚至连外套也没穿,只有短袖,也不知道冷不冷。
周惊弦一只胳膊放在桑渡膝盖处,另一只手环在了肩膀下,伸手将人从沙发上捞了起来。
桑渡睡着的时候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很安静,深色睫毛下是薄薄的眼皮,能稍微看到血管的痕迹,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和极薄的嘴唇……
一时看的有些入了迷,周惊弦没有注意到桑渡身子动了一下,离他怀里更近了。
突然不想放下了……
但想到桑渡这样会睡得不舒服,周惊弦还是把人轻放在了床上,又小心将被子掖紧了些许,弄完了这一切才终于松了口气。
窗外有风吹来,晴天娃娃叮当响,周惊弦担心会吵醒桑渡,转身走向窗台,想要关紧窗户,霎时衣角一紧。
桑渡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
“周惊弦。”桑渡有些没睡醒:“我怎么睡着了,几点了?”
“还早,再睡会。”周惊弦关上了窗户,老式玻璃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桑渡愣了几秒,突然想到了什么绷直了身子,想要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不在身旁:“坏了。”
“怎么了?”周惊弦似乎猜到了桑渡想说的是什么。
“附一街快关门了!”
……
二十分钟后,附一街215号。
“快点周惊弦,再晚就赶不上了。”一下轻轨,桑渡便拉着周惊弦向人流中跑去。
这个点人有些多,他们就算跑起来也有些慢,大概过了十分钟才终于从人山人海里逃脱。
这儿桑渡比较熟悉,他带着周惊弦拐了一个又一个拐角,爬了不知多少坡坡坎坎终于赶在截至时间前来到了这里。
“还好,赶上了!”桑渡停了下来,示意周惊弦向前看去。
周惊弦顺着桑渡视线看了过去,面前是一颗悬挂着各色各样许愿牌的老树。
不远处老镇的灯笼亮起,橙红色的暖光洒在树上的边边角角,成千上万个许愿牌就像是红色的星星罩在其上,像是电影中久违的场面——
作者有话说:了了狂狂再次住一起了!(欣慰[猫头]
而且还是第二次一起去许愿[红心][红心][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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