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杂货铺老板适时地凑过来,手掌拍了拍桶身,“小娘子好眼光,这是新到的柏木桶,密封性好,保准不漏水。若是诚心要,给您算便宜些。”


    付见煦还是心疼的很,她不用问价格就知道这东西不便宜。


    纪小雨站在旁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从小到大,我还没泡过澡呢……”


    付见煦抬眼看向她。小姑娘低垂着眉眼,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可这话却像根细针,轻轻扎进了付见煦心里。


    别人都泡过澡,她家的小姑娘怎么能没有?


    “买!”她咬了咬牙,攥紧钱袋,语气干脆。


    纪小雨闻言,抬头看向老板,“这只柏木桶多少钱?”


    老板眉开眼笑,搓了搓手,“一两三钱银子。”


    纪小雨眸光微动,唇角轻轻一扯。这老板见她们是两个年轻姑娘,分明是故意抬高了价。她也不恼,只慢悠悠地开口,三言两语便将价格压到了一两银子,末了还轻描淡写地添了一句,“再搭两个木盆吧。”


    老板故作肉痛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笑呵呵地应了,“成,小娘子会讲价,就当交个朋友了!”


    话虽如此,价格确实便宜了不少。可当付见煦从钱袋里数出银钱时,手指还有些发颤。


    老板喜滋滋地接过银子,转头便吆喝伙计,“去,帮两位姑娘把桶送回去!”


    伙计利落地应了声,麻利地用草绳将木桶捆扎固定,稳稳地抬上板车。


    “见煦姐姐,我们回家吧,春好婶她们该等急了。”纪小雨接过她手里的几个油纸包,顺势牵住她空下来的手。


    春好婶早几日就邀她们今日过去吃饭,说是年前要热热闹闹聚一场。付见煦的手突然被握住,耳尖顿时泛起薄红,却也没挣开,只由着她牵。


    她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要让小姑娘舒舒服服泡个澡,少说也得烧上三四锅水。家里灶台虽有两个锅,怕也不够用,今夜得去春好婶家借厨房才行。


    浴桶安置也是个麻烦事。厨房暖和,可地方窄小,卧室倒是大些,但用水也不便。她轻轻叹了口气,暗下决心等日后赚了钱,定要把屋子扩建一番。若能在镇子里置办个带浴间的宅子,那就好了……


    思绪飘忽间,几人已到了家。付见煦指挥杂货铺伙计将浴桶暂放在柴房,待要用时再挪去厨房。


    望着那崭新的柏木浴桶,她忽然想起纪小雨说的“两个人一起泡”的“玩笑话”,颊上刚褪下的热度又漫了上来。她慌忙摇头,像是要把那些旖旎念头都甩出去似的。


    定了定神,她将今日集市买的黄豆淘洗干净,用清水泡上。做酱急不得,总要等豆子慢慢发酵。收拾停当,她便开始张罗晚饭。


    灶台上的五花肉肥瘦相间,雪白的脂层夹着胭脂色的精肉,三瘦两肥,瞧着就喜人。付见煦将肉切成方寸大的块,冷水下锅焯去血沫。趁着空当,她取来陶罐,舀了两勺酱油,又添一勺饴糖。


    这个时代的酱油总是缺点味道,她总惦记着自己多做些酱存着,可惜最近才得空。


    “姐姐做的什么?”纪小雨不知何时凑到了灶边,鼻翼轻耸,“好香。”


    “东坡肉。一种很香的五花肉做法。”付见煦笑着解释,将焯好的肉块捞起,“小雨帮忙去切些小葱来。”


    铁锅烧热,她先下了半勺猪油,待油化开,便把肉块皮朝下排进锅里。滋啦声响中,肉皮渐渐泛起金黄,脂香混着焦香在厨房里漫开。她小心地将肉块翻面,倒入调好的酱汁,又添了半碗黄酒。


    “可惜时间有点紧了……”她轻声嘀咕,正经东坡肉要用小火炖上四个小时。现在急着吃饭,她只好就简做,她顺手扔进两片姜、一颗八角。


    纪小雨递来切好的小葱,顺势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姐姐做的,定比酒楼里的还好吃。”


    “也、也没有那么厉害。”付见煦耳根一热,锅铲都不知道怎么拿了,“还有一刻钟就好了。”


    纪小雨见她那样子,大发善心地只靠了一会儿,她起身道,“那我去与春好婶说一声。”


    灶膛里的火苗渐渐弱了下来,只剩下余烬泛着暗红的光。铁锅里的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汤汁已经收得浓稠,在肉块上裹了一层晶莹的琥珀色外衣。付见煦掀开锅盖的瞬间,浓郁的肉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成了!”


    付见煦叉着腰,得意地笑出了声。锅中的五花肉块颤巍巍的,皮色红亮,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陷进去。这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比她预想的还要完美。


    她小心翼翼地将肉块盛进家里最好看的盘子里,淋上一圈料子,撒上小葱,肉汁在盘底积了浅浅一层,映着油亮的光泽。


    “小雨!快来看看!”她朝门外喊道,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雀跃。


    纪小雨闻声而来,刚跨进厨房门槛就深吸了一口气。她眼睛一亮,快步凑到灶台前,“姐姐好厉害。”


    她仰起脸,眼睛弯成了月牙,“这色泽,这香气,说是酒楼大厨做的都有人信!”


    付见煦被夸得耳根发热,捧着盘子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走、走吧,春好婶该等急了。”她结结巴巴地说着,端着盘子快步往外走,生怕被看出自己的窘态。


    隔壁院子里,付春好正忙着摆碗筷。见两人进来,她赶忙迎上前,“哎哟阿煦,都让你别忙活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扑鼻的香味却引得她的眼睛不住地往那盘东坡肉上瞟。


    付知晓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笑道,“就是,我娘今天可做了不少拿手菜。”


    桌上确实摆得满满当当:韭菜炒鸡蛋冒着热气儿,一大盆肉丸子汤里萃着几根青菜,汤面上还飘着葱花,腊肉片透着琥珀色的光泽,加着大葱,更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香味儿,就连简单的白菜都炒得油亮。最中间的位置,付见煦那盘东坡肉稳稳当当地放着。


    付春好转身从里屋抱出一个小坛子,拍开泥封,顿时一股清甜的果香弥漫开来,“这可是用晓晓从后山摘的野果酿的酒。”


    她给每人面前都斟了一杯,“都尝尝。”


    付见煦盯着杯中液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上次醉酒后的后果还历历在目,她强忍着诱惑,默默给自己盛了碗肉丸汤。


    “阿煦,咋不喝?”付春好抿了一口酒,疑惑道,“自家酿的酒,不醉人的!”


    清甜的果香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付见煦终于没忍住,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甜中带酸的口感在舌尖炸开,她眼睛一亮,又喝了一大口。


    “姐姐,”纪小雨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少喝些嘛,上次姐姐醉后醒来可头疼的很。”


    付见煦讪讪地放下杯子,“我、我就喝完这杯……”


    纪小雨笑而不语,转头却给自己又满上一杯。


    小姑娘喝酒的姿势可爱得很,纤长的手指托着粗瓷酒杯,小口啜饮时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犹豫着,但却又一杯接一杯,喝得又快又急。


    付见煦看得目瞪口呆。


    好哇你竟然是这样的小雨,不许我喝你自个儿倒是喝个尽兴!


    不过再爱喝也不能这样喝哇!


    正想劝阻,却见纪小雨突然转头,冲她眨了眨眼。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在酒意熏染下更显潋滟,眼波流转间,付见煦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姐姐怎么光看我啦?”纪小雨托着腮,笑意盈盈,“今天饭菜这么丰盛,姐姐再不吃可就没得吃了。”


    “我、我才没看你!”付见煦慌忙低头扒饭,却因为动作太急,差点被饭粒呛到。纪小雨轻笑着给她拍背。


    “哎哟,小两口感情真好哇!”付春好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手指捏着酒杯,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


    付见煦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手里的筷子险些掉在地上。她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话,只假装没听到,专注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婶子我就放心了。付春好仰头饮尽杯中酒,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今儿个好菜,好酒,好日子,也有好的人儿。


    她许久没这么高兴过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付知晓身上,笑容慢慢淡了下去,“现在就担心我家晓晓了……”


    “晓哥这般能干,有什么好担心的。”付见煦疑惑地抬头,看向对面坐得笔直的黑脸少年。


    付春好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轻轻抚上付知晓的脑袋。付知晓下意识想躲,却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这孩子,从小就倔。”付春好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六岁那年,她爹跟大哥进山打猎,遇上狼群……”


    “第二天天没亮,这孩子就扛着她爹留下的猎叉偷偷进了山。”


    “那么小的一个人,猎叉都快比她高了……”


    “娘,您喝多了。”付知晓低下头,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付见煦敏锐地捕捉到了付知晓声音里那丝几不可察的哽咽。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头仔细打量着付知晓。烛光摇曳间,付知晓的轮廓显得格外单薄。


    在原著里,作者用近乎华丽的辞藻堆砌着这位“女主”的聪慧与坚强,彰显着这位女主与其她女子的不同,如何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男主的青睐。


    却从未提及她需要以这样的方式生存。


    直到这时,她才彻彻底底将面前这个普通的黑瘦少年与小说里文字所描写的分开。


    第42章


    付见煦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向来是个情感丰沛的人,此刻听着付春好讲述往事,仿佛亲眼看见了年幼的付知晓在绷着一张小黑脸在山里被野兽欺负的模样。


    纪小雨同样为付春好母女的艰辛过往感到心酸,但当她抬头时,却注意到付见煦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付知晓身上。


    那眼神太过专注,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纪小雨心头一跳。


    这眼神,是怜悯,是她无数次对着她的那种眼神。


    纪小雨垂下眸子,又抿了口果酒,“付见煦”是磨镜?那现在住在这具“熟悉”身体里的孤魂野鬼是磨镜么?


    她从前竟从来没想到这般可能性!


    她心一跳。


    不!姐姐这种眼神只能停在我的身上……


    纪小雨攥紧双手,脑海中思绪纷乱,她心里一阵兵荒马乱,仰头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


    就算这个孤魂野鬼不是磨镜,她也要得到她……


    姐姐,只能是她的。


    付知晓原本沉浸在感伤的情绪中,只因她和她娘都是要强的人,很少在人前展露脆弱。此刻她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安慰母亲,告诉她,自己一定会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付见煦泪光盈盈的双眼。


    “你哭啥?”付知晓脸一黑。


    付见煦慌忙用手背抹了抹眼角,鼻尖泛着淡淡的红晕,*瓮声瓮气道:“谁、谁哭了?我只是有点困……”


    付春好见状,以为付见煦喝醉了,不由莞尔,“阿煦如今的酒量可不行啊,才一杯就上脸了。”


    她重新拿起筷子,给每个人碗里都夹了满满一筷子菜,“今天是个高兴日子,都不许哭。孩子们多吃点,以后的日子啊,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才没醉,我、我还能喝呢。”付见煦擦了擦眼角,她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两颊不知是兴奋的还是被酒意熏上的淡淡红晕,“来,我们干一杯!敬我们熬过的苦日子,更要敬往后越来越好的每一天!”


    纪小雨强行稳下心绪,逼着自己扬起一抹笑来。


    几人纷纷举杯相和,只有付知晓略显别扭地别过脸,却被付春好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她只好红着脸端起酒杯。


    几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


    付见煦确实没有醉,虽然双颊因酒意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但她今日讲话很有分寸。


    但纪小雨好像醉得不轻。


    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当小姑娘起身时,整个人却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脚步虚浮,一步一步走得歪歪扭扭,活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


    吓得付见煦连忙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小姑娘。她还记得跟付春好打声招呼,“春好婶,小雨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家了。”


    小姑娘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她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带着淡淡的果酒香。


    纪小雨到底是个小姑娘,身子不重。但付见煦心里的道德感作祟,想着自己可不能再“趁人之危”,手上的动作吃不上劲,付见煦几乎寸步难行。


    “哎哟,咋喝多啦?”付春好放下手里端的盘子,就要过来扶纪小雨。


    “春好婶您忙您的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说着,付见煦一把将小姑娘抱了起来,抬步向外走去。


    小姑娘比想象中还要轻,没什么肉的屁、股坐在她的臂弯上,还有点硌她胳膊。付见煦下意识掂了掂,从前在码头做工时扛过的米袋都比这沉些。


    “以后可不许喝这么急了,明早头疼起来可有你受的。”她忍不住对着小姑娘絮叨起来。


    醉醺醺的纪小雨对这些说教充耳不闻。她低着小脸,将脸贴近付见煦。那双含着水光的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付见煦,眼尾泛着醉酒后的薄红,在月光下潋滟生辉。


    “小、小雨?”付见煦被这直白的目光看得手足无措,脸颊发烫,连脚步都乱了几分,她停下脚步,平复着自己乱跳的心脏,“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纪小雨忽然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她用力点头。


    这个笑容太过耀眼,付见煦慌忙别过脸去,低下头,好似要专心看路,埋头向前走去。只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姐姐为什么不看我?”小姑娘委屈地扁起嘴,她伸出手把玩着那抹红得厉害的耳垂,毫无规律地轻拢慢捻,仿佛醉得很了,连吐字都没有往常那般清晰。


    平日里没人触碰的地方被肆意把玩,付见煦浑身过电一般,抱着小姑娘的手臂都开始发软。


    她的呼吸深沉了几分。


    “我、我去烧水……”终于到了自家院子,从隔壁回家的短短几步路,付见煦却觉得煎熬无比,她手忙脚乱地将小姑娘放在炕上,转身就要逃离这个让她心跳失序的现场。


    可还没迈出一步,衣角就被一只小手拽住了。


    “姐姐……”躺在床上的纪小雨仰着小脸,眼睛里盛着朦胧的水光,“我、我想泡澡……”


    她声音轻轻的,带着撒娇般的尾音,让付见煦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乱了起来。


    “好、好的。”她磕磕巴巴地应道。


    小姑娘一句话,她立刻忙碌起来。


    先是把自家灶火烧旺,又匆匆跑去春好婶家借灶台。两处灶火同时烧水,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趁着烧水的间隙,她蹲在院子里,用丝瓜瓤将新买的柏木浴桶里里外外刷洗地干干净净。


    当最后一锅热水终于烧好时,付见煦才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醉酒的人本不该泡澡。


    她站在厨房门,望着那桶冒着袅袅热气,自个儿花了个把时辰烧好的水,单手扶额。


    她要是现在跟小姑娘说让她别泡了的话……


    “姐姐,真的不能泡么?”小姑娘哽咽着,湿漉漉的狐狸眼微微下垂,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


    付见煦摇了摇脑袋,将那副光是幻想就令她受不了的画面晃了出去,她闭了闭眼,认命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让小姑娘泡一会吧,”她自言自语道,“我就在旁边守着,应该不会出啥问题的。”


    拿定主意后,付见煦擦干手上的水渍,走回房间,将乖乖坐在床沿等着的小姑娘一把扛起。


    厨房里暖意融融,灶火的余温让整个空间都热烘烘的。付见煦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放在矮凳上,转身去调试水温。


    念着小姑娘醉酒,她特意没加太多水,只装了浴桶的三分之一。


    即便如此,也足足烧了五锅热水才够。灶上还温着一锅备用,以防小姑娘泡久了水会凉。


    “好了,小雨可以……”付见煦一回头,话卡在喉咙里。


    凳子上哪还有穿着衣裳的人?纪小雨不知何时已经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白皙的肌肤在灶火的映照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抱着膝盖坐在那儿,像只刚出生的小兽,纯真又毫无防备。


    付见煦慌忙别过脸去,耳根烧得发烫,“你、你自己能洗吗?”


    “姐姐不跟我一起洗吗?”纪小雨歪着头,湿漉漉的眼睛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潋滟,“姐姐买这个浴桶……不就是为了让我与姐姐一起泡澡吗?”


    付见煦愕然,她怎么不记得她买这浴桶是为了两个人一起泡澡!!!


    “快、快进去,水要凉了。”她背对着浴桶,声音发紧,连耳垂都红得剔透。木桶边缘传来细微的响动,纪小雨好似终于放弃为难她,自己乖乖踏入水中。


    水波轻轻荡漾,拍打着桶壁,付见煦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有些怅然。


    “姐姐不愿陪我泡澡吗?”身后又传来小姑娘低下来的声音,还带着细微的颤音。


    付见煦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一定是咬着下唇,睫毛低垂,眼眶里蓄起水珠,要落不落。


    “没、没有!”付见煦急得转过身,却对上小姑娘光不溜秋的身子,她又慌里慌张地别开脸。


    扑通——扑通——


    心跳如鼓。


    “那姐姐为什么不陪我?”


    ……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付见煦稀里糊涂地踏进了浴桶。温热的水漫过腰际时,她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子,蜷缩在浴桶另一端,双臂紧紧环抱着只穿着小衣的自己。


    明明是要给小姑娘泡澡的,怎么变成双人共浴的?


    付见煦懊恼地闭紧眼睛,好似这样就不用接受现实,但却屏蔽不掉却身后传来的水声。


    纪小雨像只顽皮的小猫,正用手搅动着水面,水面波动打在付见煦的皮肤上,又温柔,又痒痒。


    心痒痒。


    “姐姐,泡澡原来是这般感觉么?”纪小雨的声音听起来很雀跃。


    付见煦没有回答。她闭着眼睛,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补充出令人脸红的画面。


    这时,小姑娘纤细的手指应该掬起一捧水,任由那晶莹的水流从指缝间漏下,落在雪白的颈项上。水珠顺着优美的曲线缓缓下滑,有些贪恋地停留在精致的锁骨窝里,有些则大胆地继续向下面更美的风景探索……


    “姐姐?”一双温热的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付见煦猛地一颤,差点从水里惊跳起来。


    她慌乱地睁开眼睛,正对上纪小雨近在咫尺的面容。小姑娘的脸上挂着水珠。


    “我洗不到背。”纪小雨委屈地扁着嘴,手指轻轻拽了拽付见煦的衣袖,“姐姐帮帮我好不好?”


    她说着转过身去,露出大片雪白的背脊。水珠顺着她优美的脊线缓缓下滑,没入水中——


    作者有话说:小付完蛋啦~


    请看小雨如何一步一步吃掉纯情小付的![坏笑][坏笑][坏笑]


    明天晚上十点前营养液到了两千,明天就双更哦宝宝们~~~[红心][红心][红心]


    俺闺蜜来长沙玩了,俺这几天充当临时导游,是故码字有些匆忙,加上俺在发之前永远检查不到错字,发之后在手机上就看得到呜呜呜。一些错别字等小bug,等她走掉俺会统一修改的~宝宝宝宝们体谅一下哇~谢谢宝宝们啦。[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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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帮、帮她?


    看着小姑娘的洁白如玉的背脊,以及因为瘦,振翼欲飞的蝴蝶骨,付见煦此刻的脑子锈住了,不会思考,她呆在一旁。


    水波轻漾,等了许久的小姑娘忽然转过身来。


    “姐姐?”


    付见煦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咕咚——


    付见煦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好、好……”她慌忙捞起漂浮在水面的布巾,指尖发颤地展开,像展开一面投降的白旗。


    温热的棉布覆上那片令人眩晕的雪白时,她终于敢呼出那口灼热的气息。


    呼——


    还是这样比较好。


    纪小雨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微微转身,带动水波荡漾,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仿佛在疑惑她为什么这么做,“姐姐?不是要给我搓背么?”


    “我、我怕你背冷。”付见煦绞尽脑汁解释道。


    实则是怕自己眼热。


    水汽氤氲中,纪小雨的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蒸腾的热气为她笼上一层朦胧的纱。她歪着头,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水珠顺着锁骨滑入水中。


    纪小雨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付见煦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拂过耳垂,“可我想动……”


    她故意拉长声调,手指攀上付见煦的肩膀,“姐姐身上好凉快……”


    说着整个人黏在了她身上,“我热~”


    付见煦浑身僵直。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她,可当纪小雨的指尖轻轻划过她后颈时,某种战栗感顺着脊椎窜上来,让她动弹不得。


    “你喝多了,所、所以热。”付见煦声音发紧,伸手去挡,却被纪小雨顺势握住手腕。少女的掌心滚烫,拇指在她脉搏处暧昧地摩挲。


    “我才没有喝多呢……”纪小雨垂下睫毛。


    这个角度付见煦正好能看到她微微张开的唇,水润的粉色,像是邀请。但当付见煦视线下移的瞬间,纪小雨突然松手,整个人向后仰去——


    付见煦慌忙揽住她的腰。水面哗啦作响,纪小雨借力撞进她怀里,湿透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上来。隔着单薄的一层小衣,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不知是醉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姐姐抓到我了。”纪小雨在她耳边轻笑,“我好像真的喝多了,站不稳,姐姐要照顾好我。”


    纪小雨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见这样子,哪有半分醉态?


    但下一秒小姑娘又是一副迷糊的样子,用脸颊蹭了蹭付见煦的颈窝,“姐姐身上好香啊……”


    付见煦浑然不觉,她耳根发烫,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危险——纪小雨跨坐在她腿上,除了她身上的一件湿透了的小衣,她们身上的皮肤毫无阻拦地紧贴子一起。


    “坐好。”付见煦别过脸,声音比想象中沙哑,“我帮你搓背。”


    纪小雨眨眨眼,乖巧地转身,却在背对的瞬间勾起唇角。


    付见煦深吸一口气。


    付见煦你出息一点!!不就是搓背吗!你以前都能一个人洗十五斤大倔猫,区区小姑娘能奈你何!!


    她视死如归地扒开小姑娘背上的布巾,闭着眼睛搓洗起来。


    但这样的力度好像得不到小姑娘的满意。


    “用点力嘛……”小姑娘回头嗔怪道。


    付见煦喉头滚动一下,又将手中的布巾浸满热水,加了些力气,重新覆上那处白绸。


    不料,对方发出小猫似的哼唧声,让她差点失手把布巾掉进水里。


    “姐姐,你的手在抖呢。”纪小雨忽然转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热气模糊了视线,却让各自唇上的水光更加明显。


    付见煦下意识后退,后腰却抵上了池壁。


    纪小雨趁机逼得更近,湿漉漉的手臂抬起,一只撑在她耳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一只摸向她一晚上都未降下温度的耳垂。


    付见煦抖得更厉害了。


    “姐姐躲什么?”纪小雨歪头,慢慢俯身,在几乎鼻尖相触的距离停住,呼吸交错,“姐姐不是要帮我么?”


    温泉的水汽在这一刻浓得化不开。


    付见煦能闻到纪小雨唇间残留的酒香,理智的弦绷到极致,却在对方故意舔了下嘴唇时——


    哗啦!纪小雨突然被按着肩膀转回去,付见煦近乎慌乱地把布巾盖在她背上,“快点洗,别着凉了。”


    纪小雨低头笑了。


    她能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有多乱,按压在她肩胛骨上的手指有多僵硬。


    “姐姐。”她又软绵绵地向后靠去,后背贴上付见煦的胸膛,“我头好晕……”


    付见煦下意识接住她,却在掌心碰到腰侧肌肤时触电般想缩回手。纪小雨却抓住她的手腕,牵引着抚上自己的腹部,“这里……难受……”


    掌下的肌肤柔韧温热,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付见煦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纪小雨带着笑意的气音,“姐姐的手……好舒服啊……”


    “水凉了。”付见煦迅速拉开距离,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喘息,“我给你加点热水,你快洗……”


    水汽氤氲中,纪小雨眯起眼睛,看着付见煦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整理被这一番动作弄得将散不散的头发,又捋了捋湿掉的发尾。


    她伸手搅动水面,看着荡漾的波纹,心中暗想,“你逃得掉吗,姐姐……”


    ……


    许是这一晚上经历的刺激太多,付见煦躺在床上时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


    “姐姐?”


    嗯?小姑娘怎么还在浴桶里泡着,别感冒了。


    付见煦赶忙走过去,试探了一下水温。


    “姐姐,你不进来吗?”此刻的小姑娘好像有魔法一般,小姑娘说什么,她就仿佛不会思考般,按她的指令做着。


    不,应该是做得更过分。


    她迅速把自己扒光,火急火燎地迈入浴桶中,不用下一步指令,就抓起布巾,用足力气将光溜溜的小姑娘从头搓到尾。


    惊的小姑娘连呼不要不要。


    小姑娘越叫她越兴奋,搓得小姑娘皮肤红红,脸也红红。


    待搓完,小姑娘一脸被欺负狠了的模样,泪眼汪汪地瞧着她。


    她叉着腰,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感,于是哈哈哈朝天大笑几声。


    后面还梦到了什么她已记不清,只记得还有很多很多,有她,有小姑娘。


    她醒过来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容。


    待意识到自己梦到什么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更别说此刻还真有个光溜溜的小姑娘在她怀里躺着。


    她脸色涨红。怎、怎么会做这样不堪入目的梦!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下黏腻不堪的异样,她脸唰得一下红透了,她后面到底梦到了什么啊啊!总不能搓人将自己搓成这样了吧!


    她掀开被子,偷偷下床想把自己清洗干净,却发现家里水缸里的水昨日都因为泡澡用完了……


    付见煦在心里发出豚鼠叫。


    她红着脸将小裤脱掉,用脏了的小裤将自己擦干净,穿上干净的小裤,又将脏了的小裤扔到盆里去,一连串动作下来,又怕小姑娘发现,将盆藏了起来。


    小年这日,难得不用上工。


    付见煦回房时,发现纪小雨还安静地睡着。她顿时怀念起这温暖的被窝,也不好意思继续站着,便悄悄地脱了衣服回了被窝,把自己捂暖后,往纪小雨颈窝处靠了靠,假装自己没有醒来过。


    纪小雨早就醒了。她半眯着眼睛,看着付见煦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看着她起身,最后把脸埋进自己肩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她伸手环住装睡的人,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便也闭上眼睛继续躺着。


    这一觉又睡了好一会儿。付见煦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她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骨头都睡酥了。身旁的纪小雨似乎被她吵醒,揉着眼睛坐起身来,被子滑落露出半边肩膀。


    “当心着凉。”付见煦连忙抓起衣服给她披上。纪小雨乖乖点头,慢吞吞地穿好衣服。


    两人起床准备洗漱,付见煦想起刚刚的窘境,挠了挠头,“水昨日泡澡用完了,我去春好婶家借些吧,等下我去打水。”


    “姐姐昨日与我泡澡啦?”纪小雨抬头看她。


    付见煦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你、你昨日喝醉了,我需得看着你……”


    “可惜我醉了,记不太清昨日与姐姐共浴的情景了。”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很遗憾。


    付见煦巴不得她啥都记不起来,她闻言松了一口气,“我去借些水。”


    说罢便落荒而逃。


    待洗漱完,付见煦拎起水桶往外走。小姑娘立刻颠颠地跟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谁曾想,这个难得的休息日竟在干活中度过。刚把水缸打满,又发现柴火不够用,只得再上山砍柴。等一人背着一捆柴回来时,天边已经泛起暮色。


    纪小雨心疼地踮起脚尖,用布巾轻轻擦拭付见煦额头上滚落的汗珠,“辛苦姐姐了,”她声音里带着自责,“都怪我昨日任性非要泡澡,害得姐姐今日这般劳累。”


    付见煦接过布巾,随意地抹了把脖子上的汗水,满不在意地笑道,“这有什么,只要你喜欢,以后天天泡都行。”


    她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语气轻快起来,“等咱们攒够了钱,就建个带水房的小院,到时候你想怎么泡就怎么泡,再不用这么费劲了。”


    纪小雨闻言一怔,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猛地扑进付见煦怀里,将脸埋在她衣襟上,声音闷闷的,“姐姐待我真好……”


    付见煦顿时哑然,她不自在地推了推身上的小姑娘。


    但没推动。


    “姐姐不愿意抱我么?”


    她哪有!她冤枉!


    “有汗味……”付见煦无奈道。


    纪小雨还认真嗅了嗅,“没有啊,姐姐身上还是很香啊。”


    胡、胡话!她明明连身上的里衣都湿透了……


    第44章


    纪小雨适时松开怀抱,付见煦终于能喘气儿了。


    接下来两人开始为小年夜的晚饭忙碌起来。寒冷的冬日里,火锅是最合适的选择,上次剩下的火锅底料正好派上用场。


    付见煦站在案板前,熟练地将昨日剩的边角料五花肉切成薄片。刀刃与砧板相碰的笃笃节奏声中,她的思绪渐渐飘远。


    记忆里,现代的妈妈爸爸离婚后,妈妈带着她回姥姥家时总要反复叮嘱,“到了姥姥家要好好表现,别给妈妈丢脸。”


    可每次面对一屋子不甚熟悉的亲戚,她总是紧张得说不出话。看着一屋子人带着期待的眼神,付见煦准备好的问候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回家的路上,妈妈总会失望地数落她,“我这么要强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孩子?”


    接着又会把责任推给父亲,“都是你爸爸那边的基因不好。”


    付见煦停下手中的刀,深深吸了口气,满脑的思绪只能转化为一声闷叹。


    锅里的水已经开始翻滚,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忽然很庆幸原主没有留下庞大复杂的亲戚关系,否则光是应付那些人情往来就够她受的。


    甚、甚至还留了个这般好的妻子给她……


    想到此处,她脸一红。


    “姐姐,面和好了。”纪小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付见煦接过面盆,开始做面条,看着纪小雨转身去添柴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虽然小姑娘这个家人并非她主动选择,可这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让她感到无比舒心无比满足。


    这种幸福感在热腾腾的肉片入口时达到了顶点。


    她望着对面吃得两腮鼓鼓头也不抬的纪小雨,忽然生出个念头。


    等小姑娘成年,等小姑娘读了书,等小姑娘于身体上和心智上都长大成熟后,若是还愿意与她做一对正经妻妻,那便一直这样过下去吧。


    毕竟……她活在异世,唯一的归属感就生于身旁的小姑娘。


    若是……若是小雨不愿呢?付见煦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若是她不愿,那便退回姐妹关系也好,总归还可以是一家人的。那时她自会给她挑一个好人家……


    只是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口就泛起细密的刺痛,连嘴里的肉都突然失了滋味。


    ……


    睡了一天好觉再起来上班的付见煦心中更是郁结不开。


    她苦着脸走在路上。


    算着离过年还有几天,过年可以做些什么好吃的,又在脑子里幻想等有钱了可以如何装修房子,心情渐渐明朗起来。付见煦脚步轻快地走进店铺,系上围裙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晌午时分,店里来了几位熟客,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闲聊起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福临门又换掌柜了,菜色都恢复成从前的样子,还新添了火锅呢!”


    付知晓正擦着桌子的手微微一顿。自从上次去过月满楼之后,店里一切恢复如常,她便没再特意打听外头的消息。


    没想到,谢小姐动作竟这么快?


    她不由得放缓了动作,悄悄竖起了耳朵。


    “换得好啊!先前被搞得乌烟瘴气,我都好久没去过了。如今换了人,倒是能去尝尝新出的火锅,看比之这麻辣烫滋味如何?”


    “嘿,我可不觉得能有比麻辣烫更香的东西!”


    ……


    长公主的密信送到时,窗外正飘着细雪,一片银装素裹。


    谢音挽展开那张不过寸宽的纸条,目光在“年关之时,天干物燥,鞭炮多,最易失火”几字上停留片刻,唇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殿下果然没让我失望。”她指尖一搓,信纸便在烛火上蜷缩成灰烬。


    竹叶垂首侍立在一旁,不敢出声。


    她看着自家小姐缓步踱到窗边,雪花被风吹着斜斜掠过屋檐。


    “心不狠,站不稳。”谢音挽轻声自语,像是说给婢女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哪怕是对血脉相连的亲侄子……长公主既然能迈出这一步,我又岂能辜负她的信任?”


    她转身时,宽袖拂过案几,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暗香。


    “阿满。”


    话音甫落,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自梁上跃下,跪伏在地。那人全身裹在夜行衣中,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谢音挽掷地有声,“除夕子时,东风起处。可明白?”


    黑影颔首领命,谢音挽摆了摆手,黑影身形一晃便融进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仍在微微晃动的珠帘,证明方才并非幻影。


    谢音挽望着窗外愈加密集的雪片,忽然轻笑一声。


    这个年关,注定不会太平静了。


    ……


    下工后,纪小雨挽着付见煦的手往布庄走,路上又提起了福临门换掌柜的事。付见煦不禁暗暗感叹,这位女配确实手段了得,这下她那不成器的弟弟更是毫无招架之力了。


    布庄的老板远远看见她们就迎了出来,脸上笑眯眯的,“正想着二位该来了。”


    几日前定做的冬衣已经整齐地叠放在柜台上。


    纪小雨试穿那件朱砂红的棉袄时,付见煦的眼睛顿时亮了。衣裳稍稍做得大了些,袖口刚好盖住掌根,正好能穿完这个冬天。


    红色衬得小雨肤色愈发白皙。


    “就是料子还差了些。”付见煦轻声嘀咕。细棉虽然柔软,但配不上小姑娘这般灵动的模样。


    她心里那股赚钱的念头又强烈了几分,她要多多赚钱,给小雨买最好的布料,买各种颜色的好看衣服给小姑娘穿,她不敢想小姑娘穿着那些漂亮衣服有多好看!


    纪小雨被付见煦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低下脑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姐姐,我穿红色……会不会太扎眼了?”


    “怎么会!”付见煦立即上前帮她理了理衣领,“红色最衬你了,小雨再长些肉,穿这衣服,就像年画里的福娃娃似的。”


    说着又凑近些,压低声音道,“等来年开春,咱们买更好的料子做春衫。”


    接着试中衣和小衣时,纪小雨明显放松了许多。只有几处需要稍作修改,老板娘仔细地别上记号针。


    付见煦望着穿上新衣的纪小雨,越看越觉得这钱花得值当。她当即请老板帮忙修改需要调整的地方,老板热情地端来两张小板凳让她们稍候。


    两人并肩坐在布庄的角落里,付见煦忽然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纸包,悄悄塞进纪小雨手中。纪小雨展开一看,竟是前日买的糖瓜,金黄透亮的麦芽糖上还沾着雪白的芝麻。


    “想着回去得晚,夜里吃糖对牙不好,”付见煦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就带了些在路上给你解馋。”


    纪小雨拈起一块糖瓜放入口中,甜脆的麦芽甜味在齿间化开。


    嘴巴是甜的,心也是甜的。


    待衣服修改好,付见煦提着打包好的衣裳,很自然地牵起纪小雨的手往外走。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街道上弥漫着各家各户准备晚饭的香气。


    路过另一家布庄时,她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从店里走出来。


    是男主大壮!


    付见煦心里一紧。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竟把这个晦气男给忘了。


    他怎么会在这


    这个晦气男留在漕津镇终究是个祸患,她得想个法子既能保全自己,又能护住身边这些人。可她一个普通老百姓,接触不到能左右局势的大人物,就算见到了,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如何得来的消息?


    想来想去想不到破局的法子。


    她恼羞成怒起来。


    又是可惜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看文,以致于现在无法抓住原著优势,又是在心中大骂死作者,想吃大女主这口饭结果后面偷偷藏不住了是吧?都说了不许男人来写女频文!!!害得她要面对这样的烂摊子……


    纪小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一变,那是……大壮?


    这女人怎么又盯着男人看。


    莫不是这孤魂野鬼真不是磨镜?


    想到此处,她紧咬下唇。


    但没过一会,纪小雨的眼神又逐渐狠厉起来,这女人不是又能怎么样?她以前不也不是么?现如今不也离不得她了?


    她不信她使出浑身解数,不能让她变成磨镜!


    这厢“不是磨镜”的付见煦,正暗自焦急时,忽然感觉手上一痛。转头看见纪小雨正死死盯着周大壮的方向,嘴唇抿得发白,付见煦见小姑娘脸色难看,连忙转过身,“小雨,怎么了?可是冻着了?”


    “姐姐,有点冷。”纪小雨垂下脑袋,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将翻涌的情绪小心藏好。


    付见煦顿时担心起来,今日不算冷,小姑娘穿着与平时一样厚的衣服,怎得突然冷了起来?


    是不是昨夜泡澡冻着了?


    她面上顿时露出懊恼的神情来。


    纪小雨见女人明显是多想了,将心里那点阴暗的念头妥善藏起。她摇了摇女人的手,抬头露出乖巧的笑,“姐姐替我暖暖手,便不冷了。”


    付见煦闻言面色稍霁,但还是有些担心小姑娘的身体,她将小姑娘的两只手捉在手心,双手揉动将小姑娘的手搓热乎,又在心里琢磨着等到了家后,一定要给小姑娘灌一碗姜水去去寒。


    待小姑娘的手暖和了后,她又将小姑娘的手揣进自个儿棉衣里,她轻轻道,“走吧,我们回家。”


    纪小雨于温暖中蜷了蜷手指,她轻轻颔首。


    暮色渐浓,两个紧紧相偎的身影慢慢走远,在地上融成一个长长的影子,渐行渐远。


    ……——


    *——


    作者有话说:写掌根时突然想不到用“掌根”这个词形容,我问我朋友,手的这个部位叫啥,她回答:“大鱼际”,笑死俺。


    第45章


    让一个女人成为磨镜的步骤如下:


    第一,要像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麻痹她的神经,让她逐渐习惯你的触碰,并确认她不排斥与女人亲近。


    一旦确认了这一点,便可进入第二步——开始若有若无地勾引她,并仔细观察她的反应。若她对你也有意,那便恭喜,这场戏可以继续往下唱。


    接下来,便是第三步——霸王硬上弓,待她试过了女人的好,自然便离不得女人了。


    纪小雨如今,就正站在这第三步的门槛上。她本是不着急的,本是打算待自个儿再长得好些,可是如今,她等不及了。


    她已经等不及要确认一些事情。


    只不过,真要迈出这一步,她还需要做许多准备。


    ……


    这天下了工,付见煦像往常一样,很自然地伸手去牵她。


    纪小雨却微微一顿,低头咬了咬唇,声音轻软:“姐姐,我想先去买些东西。”


    付见煦刚想点头说好,却听见小姑娘接下来的话,声音更低了,带着点试探:“姐姐……可否在店里等我一会儿?”


    付见煦怔了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小姑娘却误以为她要拒绝,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仰起脸看她,眼神湿漉漉的,带着点恳求:“不可以吗?姐姐……”


    “当然可以!”付见煦几乎是立刻应道,语气甚至比平时更爽快几分。


    她怎么可能做那种限制小姑娘自由的大家长……


    她只是……有一点点意外。这个平日里几乎与她形影不离、什么话都说给她听的小姑娘,似乎忽然有了自己的秘密。


    她在店里坐着,看着门外人影来去,时间仿佛被拉得格外长。约莫半个时辰后,那道熟悉纤细的身影才匆匆归来。


    付见煦等得昏昏欲睡,正没精打采地伏在案上,听见脚步声下意识抬头,一眼就瞧见了小姑娘。


    她眼睛倏地亮了,忙站起身,揉了揉困得泛出泪花的眼角,迎上去牵住她微凉的手:“事情办完啦?我们回家吧。”


    小姑娘点点头,乖巧地回握住她。


    回去的路上,暮色四合,天色将暗未暗,难得的是四周一丝风也无,空气里透着几分静谧的暖意。


    “今天天气真好,一点风都没有,”付见煦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状似随意地提议,“小雨,想不想泡个澡解解乏?”


    “不了吧,姐姐。”


    付见煦侧过头,看着小姑娘明显心不在焉、神思不属的模样,心里那点被按捺下去的好奇又蠢蠢欲动地探出头来。她很想知道这半个时辰里小姑娘究竟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买了什么东西需要避开她。


    可转念一想,小姑娘长大了,总该有点自己的心思和秘密。她自诩是个开明的好家长,这种事……不该追问。


    于是,她硬生生把滚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只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却没想到,第二日的小姑娘,竟又是这般!


    付见煦独自在店里干坐着等,只觉得时间漫长得像是熬烂了的粥,粘稠又闷人,搅得她心里头一阵阵发痒,坐立难安,简直挠心挠肺!


    陈真见她无聊得快长出蘑菇,便打发她去后院,与正读书的陈司文作伴。


    她对着那满纸密密麻麻、一行里只勉强认得几个的繁体字,眼皮比方才等人时还要沉上几分。


    才片刻功夫,陈司文清凌凌的声音便响起:“付姨姨,你看完这一页了吗?”


    付见煦眼神发直,脑子里一片混沌。


    看完?她甚至才刚刚认出开头的那几个繁体字!


    可付见煦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笑话,她堂堂大学生能说自己不认识字吗!


    于是陈司文神色淡然地抬手,翻过一页。


    新的一页,陌生的字更多,如同天书。


    付见煦双目放空,灵魂几乎要出窍。


    好不容易熬到小姑娘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付见煦如蒙大赦,几乎是跳起来逃离了那令人昏昏欲睡的书案,长长舒出一口气。


    不过,说来也怪,她对着书本时困倦得厉害,可真到了夜里躺下,白日里被强行压下去的种种猜测却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付见煦睁着眼,在黑暗中几乎要将屋顶盯出一个洞来,翻来覆去想了大半宿,也没想明白小姑娘这两天避开她到底做什么去了。


    也没见她往家里带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啊。


    难不成……是认识了什么新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心里莫名地有些发堵。但转念一想,小姑娘正是活泼的年纪,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事……


    嗯,是好事。


    她反复告诉自己,她是个开明、讲道理的家长,她能忍住这点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她一点也不介意。


    却万万没想到,第三日、第四日……接连几日,皆是如此。


    那点强装的开明终于快要耗尽了。


    什么愣头青也好,小黄毛也罢,天天把她家小孩往外拐!开明不等于放任不管!


    付家长见煦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到了第五日下工,付见煦深吸几口气,调整好呼吸和表情,决心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她快步走出后厨,正准备开口——


    却见小姑娘早已等在那儿,笑靥如花地主动迎上来,极其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声音轻软:“姐姐,今天辛苦啦!我们回家吧。”


    所有打好的腹稿、酝酿好的情绪,瞬间被这甜甜的笑容和亲昵的动作堵了回去,胎死腹中。


    付见煦一口气噎在胸口,脸颊憋得微微发红,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任由小姑娘拉着她,懵懵地朝家的方向走。


    纪小雨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放慢了脚步,仰起脸轻声问:“姐姐,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付见煦慌忙摇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冲到嘴边的疑问与一句他爹的硬生生咽了回去,声音发干:“没、没什么。”


    小姑娘却不信,眼中担忧更甚。


    她停下脚步,踮起脚尖,伸出微凉柔软的小手,轻轻覆上付见煦的额头,“是不是累得发热了?”


    轻柔的触碰让付见煦的脸“轰”地一下彻底红透,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轻轻拉下小姑娘的手,握在掌心,语无伦次:“没有的事!真的没有……就是、就是有点走神了。”


    见小姑娘眼神里依旧写着怀疑,付见煦生怕她再问下去,连忙紧了紧相握的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拉着她快步向前走去。


    纪小雨被她拉得一个踉跄,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前方那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上。


    姐姐这副心虚气短、却又强自按捺的模样,实在有趣得紧。


    叫她逗了还想逗。


    一丝笑意在她眼底缓缓漾开。


    姐姐,你……准备好了吗?


    ……


    付见煦当然没准备好。


    吃饭时,她食不知味,眼神时不时飘向对面安静用餐的小姑娘,酝酿好了许久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却和着米饭一起咽了下去——没准备好。


    洗漱时,厨房的蒸汽氤氲中,她脑海里排练了无数遍的温和关怀的问询,似乎也跟着模糊起来——还是没准备好。


    直到熄灯上床前,她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感觉那份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自以为既不冒犯又充分体现了家长关怀的询问,已经滚瓜烂熟地刻在了心头上。


    这一次,一定可以自然地问出口!


    她下定决心,猛地转过身,正准备开口,然而所有精心准备的字句,在目光触及床上景象的瞬间,轰然崩塌,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她彻底僵在原地,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连呼吸都忘了。


    纪小雨侧卧着,面对着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得近乎透明的白色绢丝寝衣,月光勾勒出少年刚刚开始发育、却已初具玲珑曲线的身体轮廓,衣料下的肌肤与小衣若隐若现。


    小姑娘墨黑的长发铺散在枕上,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白皙清纯,可那双望着付见煦的眼睛里,却氤氲着与纯真面容截然不同的、湿漉漉的媚意,大胆又直接,狐狸眼中仿佛带着钩子。


    更让人脑子宕机的是有一处亮眼的红绸,紧紧缠绕在小姑娘的手腕上。


    见付见煦愣住,纪小雨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微微支起了身子,任由滑腻的衣料更进一步地贴伏起伏,声音又轻又软,却像羽毛搔刮在心尖最痒处。


    “姐姐……”她轻声唤道,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姐姐不是说我穿红色好看么?”


    付见煦喉咙发干,她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只觉自个儿的心跳如擂鼓,血液轰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脸颊烫得惊人。


    “姐姐,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但是不说话?”她眼波流转,目光缓缓扫过付见煦僵硬的身体,意有所指,“姐姐是想……做点别的?”


    付见煦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眼睁睁看着纪小雨轻笑一声,主动朝她贴了过来,微凉柔滑的小手大胆地抚上她滚烫的脸颊。


    紧接着,这双被缚住的手在束缚之下竟然还能在她身上作乱,它们慢慢往下滑则试探着,勾向她的寝衣带子。


    小姑娘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付见煦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向后缩去,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小、小雨!你……你这是做什么?!”


    女人的反应似乎早在纪小雨意料之中。


    纪小雨非但没退,反而就着姿势欺身而上,膝盖不经意地压住了付见煦寝衣的一角,将她困在原处。


    纪小雨仰起脸,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她,语气里带着一种天真又执拗的诱惑。


    “姐姐不是想知道我这几天去做什么了吗?”她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拂过付见煦的下颌,“我去买了这个……”——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开头的勾引女人的步骤纯属瞎编,只适用于小付哈,宝宝们不能学坏小雨[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46章


    翌日清晨,付见煦只觉得双眼发涩、指尖发颤,连端起一碗清粥都险些洒了出来。


    一想到今日还要继续在店里捞上整日的菜,她简直欲哭无泪,恨不得立刻躺回床榻上去,蒙上被子不管不顾。


    谁知刚一踏进院门,就撞见周大丫正拉着纪小雨说话。周大丫嗓门敞亮,远远就笑道:“哎哟,小雨妹子,今儿个气色怎么这样好?脸蛋红润润的,跟抹了胭脂似的!”


    纪小雨被她一说,顿时羞得抬不起头,声音细若蚊吟:“都、都是姐姐照顾得好……”


    她、她在说什么啊!


    这话一出,付见煦整张脸“唰”地红透。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冲向后厨,可昨日那一幕幕暧昧温存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重现……


    ……


    “姐姐不是想知道我这几天去做什么了吗?”


    “我去买了这个……”


    纪小雨微微拉开一点距离,指尖轻轻勾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同样材质的、更私密的小衣一角。那红艳又细腻的布料轻而易举地攥住了付见煦的视线。


    “还有这个。”纪小雨的声音带着一丝怯生生的甜腻,“店家说,穿给妻子看,最合适了。”


    付见煦一时恍惚。她的目光死死地被钉在那片红色上——那根本算不上一件完整的小衣,仅仅只能遮住最私密的两点。


    不知为何,这一幕还有些熟悉……


    前几日,她在梦里狠狠报复了一番小姑娘后,而后,小姑娘便是被她套上这样的红绸……


    想到这处,她几乎是呆傻在原地,原来她对小姑娘真是这般的龌龊心思……


    不!不能!至、至少这两年不能……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移开视线,伸出颤抖的手抓住纪小雨的衣襟,将纪小雨的衣襟合拢,连衣带也系得严严实实。


    “你、你……”她出口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谁教你这些的!”


    是谁带坏了她家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纪小雨眼中水汽氤氲,双颊绯红,似乎被她的反应伤到了,声音里带着委屈:“没有人教我……是小雨自己学的。对不起姐姐,是小雨太喜欢姐姐了……”


    她、她喜欢她?


    小姑娘说她喜欢她!


    付见煦下意识咧开嘴角,但她的理智在疯狂拉扯,“你不能这样……你还小……”


    天知道这活色生香的画面对一个纯血女同有多大冲击力!但她的道德感在尖叫,小姑娘还这么小。


    “姐姐,我已及笄两年了……”一滴泪顺着纪小雨的脸颊滑落,“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不想与我做真妻妻,只想与别人……”


    “当然不是!”付见煦猛地提高声音。


    闻言,纪小雨她重新贴上来,手臂软软地环住付见煦的脖颈,身体紧密地贴合上去,仰头将唇瓣凑近付见煦的耳垂,用气声低语,“那便是喜欢了……”


    “姐姐,要我,好不好?”纪小雨软声娇吟,“小雨好难受……小雨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姐姐……”


    付见煦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她伸出手,又将小姑娘身上裹了一层被子,脑子乱乱的,却还有心思给小姑娘讲道理,“不是,不是这样……你的身体是自己的,不存在将其交给另外一个人,就、就算要、要做……也是为了取悦自己。”


    纪小雨似懂非懂,在她通红的耳垂上做乱,“姐姐,难受……我要……”


    付见煦这才发现小姑娘的状态不对劲。那潮红太过异常,额间甚至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慌忙伸手探向纪小雨的额头:“怎么了小雨?是发热了?”


    纪小雨在她腿上难耐地蹭着,带出一片黏腻的湿意:“没、没有……我要姐姐,姐姐帮帮我就不难受了……”


    付见煦被蹭得耳根发烫,浑身不自在。


    这时纪小雨突然失力般倒向床榻,双腿无意识地交叠摩擦,被束缚的双手笨拙地在身上游走,却连衣带都解不开。急得她眼泪汪汪,薄汗浸湿了鬓发。


    看着这堪称yin、乱的画面,付见煦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一把按住乱蹭的小姑娘:“你是不是吃了什么?”


    “我、我怕姐姐不喜欢我……”纪小雨抽噎着,“去了医馆,买了些助兴的药……”


    付见煦深吸一口气,气得满脸通红:“这种药也是能乱吃的!”


    “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不要去……”纪小雨拼命摇头,“我要姐姐,只要姐姐……”


    付见煦内心天人交战。确实不能去医馆,且不说路上会被人瞧见小姑娘这般模样,就凭现在夜寒露重,也难免要染上风寒。


    正当她犹豫之际,惹祸的小姑娘又缠了上来,像八爪鱼般紧紧抱住她,嘴里黏黏糊糊地喊着“姐姐”、“见煦姐姐”、“妻主”……


    付见煦又气又急,扒开小姑娘将人按在床上,对着臀肉就是一下:“让你乱吃药!”


    没想到这一下打得小姑娘浑身抽搐,她眼神迷离地望过来,声音里带着难耐的渴求:“姐姐,还要……”


    付见煦的嘴角也跟着抽搐了一下。这药效也太强了!轻轻一拍就能……


    许久等不来女人的动作,床上的小姑娘又不满起来,她哼哼唧唧,“姐姐~”


    付见煦听着这动静,脸色涨红,“你、你自己来,行不行?”


    纪小雨的哭腔更重,“我、我不会,姐姐帮我……”


    付见煦叹了一口气,她将鞋脱了,上床,从后面将小姑娘抱了起来,“我教你一回,接下来你自己来,可好?”


    纪小雨才不管她叽里呱啦说了什么,只顾点头。


    付见煦闭上眼睛,颤抖地伸出手。


    良久,小姑娘面色潮红。


    付见煦也长舒了一口气。她顺手在小姑娘的衣服上擦了擦手,“学会了吗?你自己来吧。”


    纪小雨又将她的手拉了回来,急吼吼放回原处,“要、要姐姐,我没有力气……”


    ……


    付见煦的脸更红了。昨日她们不知折腾到多晚,今早险些误了上工的时辰。幸好今日是年内最后一日营业,若是再连着捞上几日的菜,她的手腕怕是真要吃不消了。


    她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件事——也不知道小雨身上的药效彻底退了没有。终究放心不下,想着还是得抽空带她去医馆瞧一瞧,看看是否需要开些调理的方子。


    那头的纪小雨却是满面春风,她也没料到一切竟如此顺利。


    只是偶尔心底会浮起一丝疑虑,那个孤魂野鬼怎会对这般亲密之事如此熟稔?莫非……从前也与别的女子有过纠缠?


    一想到这,她便忍不住咬紧牙根,一股酸涩的妒意直涌上来。


    但很快她又压下情绪。无论如何,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的付见煦,只是她一个人的。谁也别想夺走。


    ……


    一天的忙碌终于结束。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掩上店门,付纪食铺里顿时安静下来,只余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街市喧哗。


    众人并未急着离去,而是默契地开始洒扫整理,要为这一年最后的营业日来一次彻底的清扫。


    周大丫挽起袖子,她力气最大,主动扛起了搬动桌椅、擦拭门窗的活儿。


    郝红则是拿着扫帚清扫地面,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陈真心思细腻,负责清点柜台里的杯盘碗盏和剩余的料子,一一核对记数。陈司文年纪虽小,却也勤快,提着水桶跟在郝红后面仔细拖洗地面。


    付见煦和纪小雨当然也不例外,一个在后厨整理灶具、归置食材,一个在柜台前核对今日的账目。


    扫除接近尾声时,纪小雨拍了拍手,笑着从柜台下取出几个早已备好的红封。


    “这段时日辛苦大家了,”她声音清脆,带着由衷的感激,“一点心意,讨个吉利,盼咱们来年更好!”


    她先将一个厚厚的红封递给周大丫:“大丫姐,你最是辛劳,给,多置办些年货。”


    周大丫没想到她们就干了不到一个月,还有红封,当即摆手推拒,“哎,这哪里使得!”


    “如何使不得?大丫姐,你就接着吧,银钱不多,就是讨个彩头。”纪小雨执意将红封塞进周大丫手里。


    周大丫接过,粗糙的手指捏了捏厚度,脸上顿时绽开惊喜的笑容,眼睛笑成了缝,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哟,谢谢小雨妹子!这……这真是!来年我肯定更卖力气!”


    接着是郝红,纪小雨柔声道:“红姐,你也辛苦了,过年好啊。”将一个红封递过去。


    郝红红着脸接过:“都是应该做的,谢谢东家。”


    轮到陈真时,纪小雨笑着递上红封:“真真姐,店里各项活计多亏你照应。”


    陈真面上讶色难掩,她还真没想到还有她的份,连忙推辞:“我哪能收你们小辈的红包啊!这不合规矩……”


    纪小雨不由分说地将红封推过去,笑道:“真真姐可不许嫌少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陈真这才笑着接过,忍不住伸出手指虚点了点纪小雨的额头,语气亲昵:“就你鬼机灵!”


    最后是陈司文,她年纪最小,拿到红封时高兴得眼睛发亮,机灵地大声道:“谢谢小雨姨姨,付姨姨!祝食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这番吉祥话说得漂亮极了,周大丫与郝红当即笑起来,连声夸赞。纪小雨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付见煦在一旁静静看着,嘴角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


    这红封里的数额,是她、小雨与付知晓早在几日前便仔细商量定下的,既不失了分寸,又能真切地表达对大家这段时日辛勤劳作的谢意——


    作者有话说:审核老师,我真没写,衣服都没脱[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第47章


    付知晓笑得一派温和,黝黑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慈祥的神情。就在这时,一个红封突然递到了她的面前。


    “晓哥,大家都有的,自然不能少了你这份。”纪小雨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将红封又往前递了递。


    付知晓一时怔住了,看着那鲜红的封包,竟有些不知所措。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红封了,久到几乎忘了被除了她娘以外的人记挂是什么滋味。


    她迟疑了片刻,才缓缓伸手接过,又低声道:“多谢。”


    纪小雨又将最后两个红封紧紧攥在手中,转身走向付见煦。


    见小姑娘的目光投来,付见煦连忙收敛住唇边的笑意,刻意板起脸来。


    她心里还憋着气呢!


    此刻见纪小雨走近,她故意冷着脸接过红封,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说,目光刻意避开对方期待的视线。


    纪小雨见状,眼中的光彩黯淡了几分,却还是对着付见煦柔声道,“姐姐,新年吉祥。”


    付见煦听得心头一软,几乎就要破功,却还是强忍着维持冷峻的表情,只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这小姑娘,竟然敢吃那种药!那般糟践自己的身体!昨日那荒唐事,现在想来还叫她后怕。她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付见煦暗暗咬牙,今日非得带她去医馆不可,定要叫她好好吃药、长个记性。


    待众人散去,纪小雨悄悄凑近,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付见煦的衣袖。付见煦面色稍缓,却仍绷着脸不为所动。


    两人默然走了一段,纪小雨渐渐发觉这不是回家的路。她迟疑地拽了拽付见煦的袖角,轻声问道:“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医馆。”付见煦目不斜视,只冷冷吐出两个字。


    医馆?去医馆做什么?纪小雨心中愈发困惑。


    直到她提着两包药从医馆出来,闻着那浓重苦涩的药味,才恍然明白此行的用意。


    “姐姐,何必花这个冤枉钱?我真的已经大好了。”纪小雨看着手里的药包,只觉得心口抽疼。


    这么几味药材,竟要近一两银子!


    付见煦却义正辞严:“谁知道先前那药会不会留下病根?必须得让大夫瞧过才放心。”


    她顿了顿,语气稍缓,“这都是为你的身子着想。”


    道理自是没错,可纪小雨还是忍不住蹙眉,小脸皱得紧紧巴巴。


    而后回家的路上,付见煦也是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


    纪小雨悄悄打量着对方冷硬的侧脸,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姐姐这是在生气。她从未见过付见煦这般模样,心中不由慌乱起来。


    她……会不会就此厌弃了自己?


    付见煦何尝不心疼银子?但一想到小姑娘昨日的荒唐行径,她就又气又后怕。


    今日敢乱吃春、药,来日若再不痛快,是不是连老鼠药都敢往嘴里送?


    就得让她苦一苦,好好长个记性!


    付见煦面无表情地守着灶,盯着那翻滚的深褐色药汁,恶狠狠地想。


    待付见煦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时,只见小姑娘正孤零零坐在凳子上,肩头一耸一耸地啜泣着,眼圈鼻尖都哭得通红。


    “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付见煦见状大惊,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蹲下身来仔细端详小姑娘的脸。


    纪小雨摇了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抽噎着道:“不、不是身子不舒服……”


    “那是怎么了?”付见煦心头一紧,莫非是自己今日态度太过冷硬,伤了小姑娘的心?


    “对不起,姐姐……”小雨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付见煦一时怔住,不知这道歉从何而来。


    “昨日我做了糊涂事,惹姐姐生气了。姐姐虽然不喜欢我,却还是被我强迫帮了我,带我看病买药……”小雨越说越伤心,声音都颤抖起来。


    “谁说不喜欢你了!”付见煦脱口而出,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话音刚落便自觉失态。


    她哪里是在气小雨所谓的“强迫”?自己一个成年人,若真不愿意,岂是一个小姑娘能强迫得了的?她分明是心疼这小姑娘不知爱惜自己,竟用那种伤身的方式胡来!


    纪小雨闻言眼睛一亮,但旋即又暗了下去。“姐姐从来不说这样的话,不必特意哄我开心的……”


    付见煦闻言一怔。仔细想来,她确实从未对小姑娘说过这般直白的话。


    这份情愫来得悄无声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滋长,等她意识到时,早已深入骨髓,再难割舍。


    前些日子她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心意,只是这样的话要说出口,实在羞人得紧。


    见付见煦久久不语,纪小雨的眼眶又渐渐泛红,眸中浮起一层水光。


    “我、我是喜欢的。”付见煦终于开口,声音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脸颊泛起红晕,一路蔓延至耳根颈间。


    “真的么,姐姐?”小雨怯生生地追问,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眸中盛满了期待与不安。


    付见煦被小姑娘灼热的目光看得心头发颤,耳根愈发滚烫。她羞得别过脸去,却仍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纪小雨见状,终于破涕为笑,眼角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已经扬起明媚的弧度。


    付见煦见她笑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她取出帕子,轻柔地拭去小姑娘脸上的泪痕,语气不由放软,“往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哭多了伤身子。”


    纪小雨心里甜丝丝的,像是浸在了蜜罐里,乖巧地连连点头。


    付见煦嘴角也不自觉浮现一抹浅笑。余光瞥见桌上那碗快要放凉的汤药,她顿时顾不上害羞,忙端起来递到小姑娘面前:“药快凉了,趁热喝了吧。”


    纪小雨嘴角立刻耷拉下去,方才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苦着一张小脸,小声央求:“姐姐,一定要喝么?”


    付见煦板起脸,不容否定地点点头。


    想到这碗药花费的银钱,纪小雨终于咬咬牙,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从未喝过汤药,没想到竟苦得骇人,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直冲喉头,呛得她几乎要吐出来。


    她皱紧眉头,眼角沁出泪花,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一股甜蜜骤然在口中化开。


    原来是付见煦眼疾手快地将一块糖瓜塞进了她嘴里。纪小雨顿时眉开眼笑,唇角扬起明艳的弧度,那双还含着水汽的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付见煦。


    付见煦慌忙别开视线,心跳莫名加速。


    这小姑娘……怎、怎么这般笑?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她原本还打算让小姑娘好好苦一苦,长个记性。可见到小姑娘苦得眼泪汪汪的模样,她又立刻心软了,忙不迭地翻出放着的糖瓜。


    这糖还是小年时候买的,小姑娘一直舍不得吃,竟留到了现在。


    付见煦暗自思忖,往后得多买些各式各样的糖点给这小丫头尝尝。


    等到了春天,麦芽抽穗时,她还要亲手给小雨做最甜最甜的麦芽糖。


    ……


    这药苦得厉害,纪小雨晚饭时竟比平日少吃了整整一碗饭。付见煦看在眼里,心疼得紧,特地又去灶间盛了碗热腾腾的锅巴汤,想让米香冲淡她口中的苦涩。


    纪小雨接过汤碗,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碗口很大,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狐狸眼,眨巴眨巴地,目光始终追随着付见煦。


    付见煦被那抹专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停下手中的筷子,脸颊微热:“你、你老是盯着我看什么?”


    纪小雨放下汤碗,舌尖轻轻舔过唇角,眼神亮晶晶的:“我在看姐姐呀。姐姐好白,真好看~”


    付见煦猝不及防被这么直白地夸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她慌忙扒完最后一口饭,起身收拾碗筷,同手同脚地走向厨房的背影显得格外慌乱。


    纪小雨望着她仓促逃离的模样,忍不住抿嘴偷笑。


    嘴里的那点苦味,终是消失地无影无踪。


    ……


    夜深人静,妻妻二人并肩躺在床榻上。厚实的被子盖在身上,身体暖暖,人心也暖暖的。


    纪小雨忽然侧过身,伸手环住付见煦的腰,轻声问道,“姐姐,我昨日穿的那件衣裳……好看么?”


    付见煦身子微微一僵,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若隐若现的薄纱。她耳根发热,含糊应道,“好、好看的。”


    “姐姐喜欢就*好。”纪小雨笑得眉眼弯弯,心满意足地往她怀里蹭了蹭。


    那可是她攒了许久的私房钱,足足花了一两银子才买下的呢!谁能想到就那么轻飘飘的几片布料,竟贵得这般离谱。


    付见煦却误会了小姑娘的心思,只当她是真心喜爱那样的衣裳。按她两三次去布庄的经验,那布料指定不便宜。


    她心中暗暗发誓:付见煦啊付见煦,你现在可是有老婆的人了,一定要加倍努力,多赚些银子给小姑娘买漂亮衣裳才是。


    不仅要买红色,还要买黄的粉的绿的紫的,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穿啥都会好看的!


    正想得出神,忽然察觉一只不安分的手悄悄探入她的衣襟。付见煦猛地坐起身,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这是做什么!”


    纪小雨睁着一双无辜的杏眼,理直气壮道,“姐姐不是说,闺房之事是取悦自己么?我这般喜爱姐姐,自然也想让姐姐高兴高兴……”


    付见煦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谁教她这般理解了!!!


    她当初说这话的本意是让小姑娘学会爱护自己,谁曾想竟被曲解成这般意思!——


    作者有话说:小雨今天能不能反攻呢[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48章


    付见煦的脸在昏暗中涨得通红,急忙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姐姐是不喜欢我这样亲近么?”纪小雨的眼眸低垂,声音里带着几分失落。


    “不、不是的!”付见煦只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了,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红。她攥紧了被角,声音细若蚊呐,脑子混乱,词不达意,“只是……这实在太快了……而且……”


    她顿了顿,终于轻声道:“再等些时日,好不好?”


    黑暗中,纪小雨的眸光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但那份失落很快便被更深沉的温柔所取代。


    是她太过心急了。姐姐既然说要等,她便安心等着就是。


    横竖,她已经等来了这个人,等来了她一句郑重的承诺。如今差的不过是这最后一步而已,她自然等得起。无论多久,她都心甘情愿地等下去。


    想到这里,纪小雨非但没有松开,反而伸出手臂,将付见煦更紧地搂入怀中。


    她在心底无声地低语:姐姐,你越是这般克制地将我推开,便叫我越是想要靠近,想要用尽一切方式,让你也感受到与我同等的欢愉,想叫你共同沉沦,好叫你快活到再也离不得我……


    等了半天没等来纪小雨反应的付见煦,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无端有些失落,但在感觉到自己被箍住的时候,这感觉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将自己再往小姑娘那处贴近一些,闭上眼睛,嘴角也无意识地勾起,不一会儿,便甜甜睡去。


    ……


    翌日,冬月二十九。


    清晨,两人早早便起身收拾,准备一同去镇上置办年货。


    约好了与付知晓同行,这般重要的场合自然少不了付春好。但付知晓又舍不得让腿脚不便的母亲走这么长一段路。


    正为难时,付见煦灵机一动:“这有什么难的?让春好婶坐在推车上,咱们推着她去不就行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顾付春好的连连推辞,她们硬是小心翼翼地将付春好扶上了推车。


    付见煦心思细腻,怕付春好独自坐着不自在,索性将纪小雨也提起来,将其放在车沿:“我们小雨也坐车,刚好陪着婶子说说话。”


    这下可好,车上坐着两个人,面面相觑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点不好意思倒也消散了不少。


    付见煦却浑然未觉,一边稳稳推着车,一边在心里细细盘算:看来开春后不止要修房屋,还得置办辆牛车才是。有了牛车,日后每日运菜往来镇上也方便得多,付知晓也不必再起早贪黑地推着独轮车辛苦赶路了。


    她是个行动派,心里这般想着,嘴上便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晓哥,你可知道一辆牛车大概要多少银钱?”


    付知晓闻言诧异地抬眼,思索片刻后答道:“这我倒没特意打听过,约莫得十几二十两银子吧?还得看牛的口齿和车的成色。”


    闻言,付见煦心下微沉。她身上如今统共也就攒了二三十两,买辆牛车倒是勉强够用,只不知是否还够送小姑娘去学堂读书。


    她暗自权衡一番,打算今日先去看看行情,等年后开业生意有了稳定进账再买牛车不迟,眼下还是紧着小姑娘读书识字更要紧。


    几人一路唠着家常,在冬日阳光下,时间慢悠悠地走,几人不知不觉便抵达了镇上的集市。


    甫一踏入东街集市地界,喧嚣的热浪便扑面而来。两家人在街口约定好汇合时辰,便分散开来,各自融入了采买年货的人潮之中。


    时近岁末,北方冬日的寒意早已被这沸腾的人气压得抬不起头。长长的街道两旁货摊鳞次栉比,厚厚的防风毡棚连成一片,摊主们个个呵着团团白气,嗓音洪亮地吆喝着。


    付见煦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亮晶晶。


    在现代社会,年味早已变得稀薄而商业化,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纯粹、质朴、扑面而来的热烈年节气息了。


    更何况,这是她与身边这个小姑娘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节,意义非凡。


    新炒瓜子的焦香、糖炒栗子的甜腻、干果蜜饯的芬芳,夹杂着炭火盆里飘出的阵阵烟味,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独一无二、专属于岁末集市的热闹气息。


    她下意识地收紧手掌,将纪小雨微凉的手指牢牢攥入温热的掌心,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会被汹涌的人流冲散。


    “小雨,跟紧我。”她侧过头,低声叮嘱。


    纪小雨乖巧地点头,反手也握紧了姐姐的手,一双灵动的眼睛却像是不够用似的,滴溜溜地四处张望,被两旁琳琅满目的年货吸引了全部注意。


    她们随着人流缓缓前行,最先被一个围满了人的摊子吸引,摊主卖力吆喝介绍,旁边有一位老先生正在现场挥毫泼墨写春联。


    过年怎么能少得了春联呢?


    虽然她们俩目前还算是“文盲”,但这丝毫阻挡不了付见煦追求这份喜庆形式的热情。


    她领着小姑娘挤了进去,在摊主热情的推介下,二人仔细挑选了一副“平安如意千日好,人顺家和万事兴”的对联。又特意挑了两个饱满圆润、笔画厚重的“福”字。


    想象着那红艳艳的对联贴在家门上的样子,付见煦心里便涌起一股暖融融的喜悦。


    她小心接过卷好的对联,美滋滋地凑到纪小雨耳边,压低声音:“等年后开了春,就送我们小雨去学堂念书。到时候啊,明年咱家门上的春联,可就得由你来写了!”


    纪小雨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讶异。


    她没想到付见煦竟将当初的提议如此郑重地记在心上,她原以为那不过是姐姐一时兴起的玩笑话。毕竟在这年景,送女孩去读书识字已是罕事,更何况是她这般年纪的。


    说不想学是假的。她一直像块渴水的海绵,默默地从周遭的一切中观察、模仿、汲取着零碎的知识。此刻听到女人这番真切又充满期盼的话语,她心头顿时百感交集,既是被珍视的深深感动,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复杂。


    她在心中无声地叹息:姐姐,你待我这样好,事事为我思量,将我放在心尖上……你这般好,叫我如何能放得开手,如何能不将你牢牢抓住?


    千般思绪最终只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付见煦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此刻心中的浓郁的感情,都透过这交握的双手传递过去。


    接着便到了采买吃食的重头戏。


    年货市场上,各式各样的干货摊子无疑是最具吸引力的所在。饱满的山核桃、油亮的糖炒栗子、红彤彤的枣子、喷香的炒瓜子与花生,都在摊位上堆成了诱人的小山。


    付见煦想着纪小雨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定然喜欢这些零嘴,更何况年后难免有客人来往,也需要些招待之物。她便拉着小雨在一处看起来格外实在的婶子摊前停下,付见煦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褪去,笑着问道:“老板,能尝尝味儿不?”


    那婶子也是个爽快人,操着浓厚的乡音笑道:“尝!随便尝!俺家的炒货,味道最正!”


    说着便抓了一大把瓜子塞给她们,又挑了个油亮的栗子递给小雨。


    付见煦从她手中接过栗子,小心剥开,将金黄的栗仁送到小姑娘的嘴边,小姑娘脸色稍红,张开嘴巴,甫一进嘴,小姑娘的眼睛立刻满足地眯了起来,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付见煦看她这般反应,心里便有了数,当即要了三斤栗子。


    她想着小姑娘年后要去读书,听说山核桃最补脑子,又称了两斤山核桃,还买了些招待客人的瓜子花生。摊主乐呵呵地应着,用厚实的草纸将这些干货分门别类地包得结实实。


    采买了干货,昨日便计划要买的糖自然也不能少。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专卖糖与点心的摊子前。


    付见煦记得家里还有些糖瓜,便只稍许添购了一些。她的目光更多流连在那些花样繁多的糕点和蜜饯上。松软的枣糕、洁白的茯苓糕、碧绿的绿豆糕,以及桃脯、嘉应子、蜜枣、杏脯、山楂脯等等,每一样都看起来十分可口。


    她每样都让摊主称上一些,分量不多,但种类齐全。纪小雨在一旁看着那秤杆一次次抬起,心里默算着价钱,这些精贵的蜜饯果子,可比糖瓜贵上不少。


    她心疼地厉害,忍不住悄悄拽了拽付见煦的袖子,小脸也皱巴巴的。


    付见煦察觉她的动作,转过身来,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道:“没买多少,就是每样都买一点点,给我们小雨尝尝鲜。”


    见小姑娘眉头还是蹙着,她只好俯身凑到她耳边,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低声道:“我自己也想吃嘛。”


    听到这话,纪小雨的眉头舒展开来,眼中漾开浅浅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的手上都提了些东西,都没手牵着了,只能贴近些,往前走着。


    肉摊摊位上方挂满了一扇扇肥瘦相间的猪肉,案板上则整齐地摆放着整只的鸡鸭,羽毛还未拔尽,显是刚宰杀不久,十分新鲜。


    付见煦早早便在心里盘算好了年夜饭的菜单,此刻自是毫不手软。她指着一条肥瘦层次分明的五花肉,对摊主道:“老板,这一条,劳烦都给我切下来。”


    接着,她的目光又落在旁边码放整齐的排骨上,“这排骨也称上二斤。”她顿了顿,想起过年炸酥肉、熬高汤都少不了油水,又补充道:“再给我切一大块猪板油,要厚实些的。”


    摊主闻言高声应着,手起刀落,动作麻利至极,很快便将五花肉、排骨和雪白的板油切割妥当,又用浸过水的坚韧草绳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捆扎得结实实,这才递了过来。


    买好了猪肉,付见煦与纪小雨又转向一旁的鱼摊。


    几个大木盆里,活鱼正有力地扑腾着,溅起阵阵清亮的水花,带着一股鲜活的腥气。


    她精心挑选了一条最为肥硕鲜活的草鱼,看着摊主用草绳从鱼鳃处穿过,打了个结递到她手中。


    采购了主要食材,付见煦的采买却还未结束。她想着年前得再熬上一大罐香浓的火锅底料,自家过年围炉要吃,记得春好婶子也极爱这一口热辣鲜香的味道,到时再送些给她们家。


    于是二人又绕到调料摊前,八角、茴香、桂皮……林林总总要了不少。


    路过布庄时,付见煦脚步一顿,又被里头琳琅满目的布料吸引了目光,拉着纪小雨便拐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明天小付跟小雨要过年啦,明天俺也琢磨琢磨搞个抽奖,俺给宝宝们发个红包,大家一起过个赛博年嘿嘿嘿嘿嘿嘿[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49章


    这一看便又挪不动步了,手指拂过几匹厚实柔软的棉布,想着开春给两人做几身新衣裳;看到素雅干净的细麻布,觉得正好换下家里那套旧床单;看到红头绳也想着小姑娘戴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她越看越起劲,不仅扯了做床单被罩的布,买了红头绳,还给纪小雨挑了双鞋面厚实、内里絮了软棉的冬鞋,非要她当场试穿,确认暖和合脚才作罢。


    这还没完,经过杂货摊,看到那些花花绿绿、专给小孩玩的烟花炮竹,什么“地老鼠”、“小呲花”,她眼睛一亮,又兴致勃勃地买了一大把,说是叫小姑娘除夕夜放着玩,图个热闹喜庆。


    这一路买下来,简直让付见煦体会到了消费的快意,到了后来,纪小雨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小声劝了几句却根本拦不住她那旺盛的购买欲。


    纪小雨抿紧了嘴唇,看着付见煦毫不犹豫付钱的身影,心里咬牙暗暗想:下次这女人若再说要由她来管钱,自己定然不会再推辞半句了!照她这般花法,若自个不好生看着,怕是赚再多银钱也要被这败家子给散尽了!


    于是,待几人在集市口约定的地点碰头时,人人手上都提得满满当当,那辆原本空置的推车上,此刻也已堆满了五花八门的年货。


    付见煦将手中的年货在推车上安置妥当,还念着早晨提到的牛车,转头对其余三人道:“时间还早,不如咱们这就去看看牛车?”


    付春好最先笑着点头,“去看看好,心里也好有个底。”


    纪小雨自然是一切都听姐姐的,想着今日带的钱也不够这败家子买下一辆牛车,于是她也安心点了点头。


    付知晓更是直接推起了车,干脆道:“走,我认得路,就在西街把头那一片。”


    四人便转了方向,朝西街行去。


    越往西走,周遭的景致便与热闹的年货集市截然不同起来。


    西街两侧多是敞开的棚户和围栏,里头拴着不少牲口,黄牛、骡子、毛驴,个个膘肥体壮。空地上则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车辆,从最简单的板车、到带篷的厢车,乃至还有一些看起来颇为旧损、等待修理的车辆。


    一应俱全。


    不仅如此,还有打铁铺、木匠铺等等。


    她们走到一个车行门口,付见煦停下脚步往里张望着,穿着羊皮袄的老板见她们一行人在摊前驻足打量,尤其是付见煦看得尤为仔细,便走出门热情地迎了上来,搓着手笑道:“几位客官,可是要瞧车?咱这儿都是好牲口配好车,看看这辕口,多结实!”


    付知晓的目光掠过一头正低头嚼着干草的大黄牛,这只大黄牛毛色光亮,一看便是养的很好,更是体型匀称,看着很是温顺可靠。


    庄稼人对这样健康的牲畜向来是喜爱的,她眼睛一亮,指着那牛和与之配套的一辆半新不旧,但看起来十分结实的板车问道:“老板,这一套怎么卖?”


    老板咧嘴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正当年的好牛,车也是枣木的,耐用!您诚心要,二十两银子,连套具都给您配齐。”


    付知晓又上前检查了一下车轮和车轴,低声道:“车况还行,轴是新的刚换过。”


    付见煦都被她说得心动了,方才花钱花得热血上头,这热血直到现在也并未冷却下来,她恨不得当场拿下。


    但是捏了捏怀里的钱袋子,她冷静了下来。


    纪小雨扫了她一眼便知晓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她打量着这车,咬了咬牙,片刻后抬头镇定地与老板还价,“老板,这价实在了些。您看这车板,这里都有裂痕了,十八两如何?”


    付春好婶子也坐在推车上帮腔:“是啊老板,我们诚心要,年后开春还指望它拉货呢,您给个实诚价。”


    老板立刻叫起苦来,双方一番你来我往的拉锯。


    最终,付见煦并未立刻下定,只道还要再看看,谢过老板后便带着几人离开了摊子。


    走出几步,付知晓才低声对付见煦说:“阿煦,我看那车轴虽新,但榫卯有些松动,还得再寻摸寻摸。”


    付见煦点头赞同:“是这话,买牛车是大事,急不得,咱慢慢相看。”


    又看了几家,价格倒是大差不离。几人心里有了底,便返程回家。


    付见煦原本打算在镇上寻个食肆,吃过午饭养足力气再慢慢回去,毕竟忙了一上午也该犒劳一下自个儿。


    但刚刚采买年货已花了不小一笔钱,纪小雨第一个就舍不得,小声拉着她的衣袖说回家吃就好。节省惯了的付春好也连声附和,说镇上的吃食又贵又不顶饱,不如回家煮碗面实在。


    付见煦见大家都这般坚持,便也不再勉强,几人载着满车的年货踏上了归途。


    她怕大家饿着,掏出刚买的绿豆糕,给每人手里都塞了一块。


    小姑娘的那块亲自塞进了她嘴里,纪小雨被这突如其来的甜意甜得一愣,眼睛瞬间睁得圆圆的。她小口小口地咬着细腻清甜的糕点,满足地眯起了眼,那副模样分明是爱极了这味道。


    付见煦自己也嚼着糕点,看着小姑娘的模样,咧开嘴一笑,心想既然小姑娘这么喜欢,等日后得了空闲,她一定要做给小姑娘吃,材料放足些,糖也多搁点,保准比买的更合小姑娘的口味。


    这么一路走走停停,待到家时已是半下午。虽然路上吃了几块糕点垫肚子,但经过大半日的奔波,几人早已腹中空空。


    付见煦一到家便急吼吼地钻进厨房,手脚麻利地生火起灶,不多时便端出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来。


    面条煮得软硬适中,汤头上漂着油花,切得细细的肉丝卧在面上,付见煦还慷慨地给每碗都窝了嫩生生的荷包蛋,她一个,小姑娘要长身体,碗上摆了两个荷包蛋。


    “快吃吧。”付见煦一屁股在桌旁坐下,将筷子递给眼巴巴望着面条的小姑娘。


    纪小雨早已饥肠辘辘,面前这碗冒着热气的肉丝面又做得喷香扑鼻,她一接过筷子,便迫不及待地低头吃起来。许是吃得急了,还被热气轻轻烫了一下,她小小地吸了口气。


    付见煦瞧她这般模样,心底又是一软,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里带着笑意:“慢点吃,没人同你抢,小心烫着。”


    纪小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窘得低下脑袋,耳根微微发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放慢了速度。


    两人相对而坐,呲溜呲溜地吃着面条。


    吃饱喝足,歇息一番,便该干活儿了。


    过年可不只有闲适和欢愉,更是辞旧迎新,要将家里彻底洒扫一番。


    虽说家不大,但真要彻底打扫起来,却也颇费力气。


    先从住的房间开始,付见煦将地面扫得干干净净,连角落里的灰尘都不放过。纪小雨则是将炕上的被褥床单全部换下。


    那张总是微微摇晃的旧桌子,她也终于看不过去了,琢磨着找来了木片和工具,竟然也将松动的桌腿修补牢固了,如今放上碗筷再也不会吱呀作响了。


    付见煦得意至极。她拍了拍手中的灰,站起来叉着腰,哈哈哈哈,她这都会修,她就说她是个天才吧!


    正在套干净被褥的纪小雨见到这一幕,不禁笑出声来。


    付见煦问过纪小雨的意见后,将柴房里那些积年不用、占地方的杂物都果断清理了出去,顿时腾空了一大半地方,连木桶和柴火都能规整地放置,不再显得拥挤逼仄。


    至于厨房,对付见煦而言,回到这里就像是回到了快乐老家。她洗刷刷洗刷刷,脑子里还自动循环播放着歌,干劲十足,将锅碗瓢盆灶都擦得锃亮,连那口厚重的大水缸里外都被她彻底清洗了一遍。


    天色渐暗,付见煦环顾着被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焕然一新的家,不由得心满意足,双手叉腰,颇为得意地笑了出来。


    纪小雨被她安排着只做些零散的轻省活计,此刻见付见煦忙完,便拿着干净的布巾走上前,细心为她擦拭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轻声道,“姐姐辛苦了。”


    “不辛苦呢。”身上有汗,怕味道重,付见煦将布巾接了过来,自己擦着。虽说很累,但看着自己的家变得干净整洁,她心里更多的是高兴与满足。


    纪小雨手中一空,顿时有些失落。


    “明天过年,咱泡个澡,把自个儿收拾得清清爽爽的。”付见煦舒了口气说道。


    闻言,纪小雨乖乖点头。


    付见煦原本计划着今日好好泡个澡,但眼看天色已晚,打水怕是有些危险,只得将计划推到明日,明日等打了水,做完饭后,将自己身上的油烟味洗净,再舒舒服服地泡个痛快。


    然后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与小姑娘一同跨年。


    不过今日的清洁却不能省。一番洒扫下来,二人都出了一身薄汗,仍需好好擦洗一番。


    付见煦还是去打了趟水,打完后,麻利地将水倒入锅中烧热,方才忙乱中没留意,此刻才发觉小姑娘不知去了何处。


    等她将水烧开,才见纪小雨端着个大大的木盆从外面回来,盆里装着刚洗好的衣物和沉重的湿床单。


    原来是趁着付见煦烧水的工夫,她独自去了塘边清洗,不仅将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洗了,还将新买的过了水。


    付见煦一看便心疼坏了。古代的木盆厚重,她端着都费劲,更何况是纪小雨这般瘦的小姑娘,里面还装着浸了水后沉甸甸的床单衣物。


    她赶忙迎上去接过木盆放在地上,随即自然地握住小姑娘那双被冷水浸得冰凉通红的手,用自己的掌心细细暖着,“水已经烧好了,你快先去擦洗暖和暖和。这些我来晾就好。”


    纪小雨的双手被那双温暖的手掌牢牢罩住,暖意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里。她仰起脸,唇角勾起一抹柔软的笑意,乖巧地点了点头。


    洗漱完毕,纪小雨周身都暖烘烘的。她悄悄从衣柜深处摸出个用布包好的物事,借着昏黄的油灯又开始低头忙活。听到付见煦洗漱完的脚步声临近,她慌忙将那东西塞进了被子底下,装作无事发生。


    付见煦推门进来,并未察觉小姑娘的异常。


    忙碌了一整天,却似乎并未消耗完她充沛的精力。她甩掉鞋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几乎是蹦跳着上了床,兴奋道:“小雨,明日就过年了!”


    “嗯呢,要过年了。”纪小雨也被她那纯粹的快乐所感染,唇角弯弯地应和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将身上的衣物褪去。


    付见煦见状,脸颊倏地飞起两片红云,忙扯过被子想裹住她:“你、你这是做什么?当心着凉了!”


    “姐姐不是…不是喜欢抱着我睡么?”小姑娘的声音细若蚊呐,脑袋几乎垂到胸口,耳根红得滴血,“我……我脱光了,姐姐抱着更暖和……也省得姐姐半夜里又、又要迷迷糊糊地解我衣带……”


    “好、好吧……”付见煦听得心跳如鼓,又觉得小姑娘说得实在有道理,于是结结巴巴地应着,也迅速钻进了被窝,将那片温软光滑的身子揽入怀中。


    确实很好抱,纤细又柔软。付见煦迷迷糊糊地想,若是再能长些肉,抱起来定会更舒服。


    ……


    这一夜,付见煦因着对年节的期待和怀中的温香软玉,辗转反侧了许久才入睡。


    然而次日清晨,她依旧早早醒来,精神抖擞,满心都是对过年的雀跃与期盼。


    眼睛都还未睁开,心里便兴奋地大喊——


    过年啦!——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过年啦~俺发了个抽奖哦,俺虽然不知道要咋参与,但是宝宝们记得参与一下嘿嘿嘿,一是祝宝宝们过年好,而是感谢宝宝们一路以来的陪伴与支持嘿嘿嘿,开心开心!!![爱心眼][爱心眼][爱心眼][爱心眼][爱心眼]


    第50章


    她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纪小雨,下意识伸手往身旁一探,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


    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红晕迅速蔓延。


    但那触感实在太好,付见煦鬼使神差地,又红着脸轻轻摸了一下,才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她慌忙起身,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几乎是逃也似的溜出卧室,先去厨房热上早饭,才重新走回房门口,平复了会心跳,轻声唤道,“小雨,该起床了,早饭快好了。


    其实早在付见煦第一次伸手时,纪小雨就已经醒了。新换的床品柔软舒适,让她罕见地生出几分眷恋,真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她闭着眼,装作刚刚被唤醒的模样,慵懒地睁开双眼。


    她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衣襟随之微微散开,露出一小片肌肤和若隐若现的红点。


    等她意识到时,那个胆小的女人早已面红耳赤地转身,同手同脚地快步走开了。


    纪小雨望着她慌乱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一点睡意也彻底消散了。


    她这才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拿起叠放在床头的衣物。想到白天还要劳作,容易沾上尘土汗渍,她便先换上了平日干活的旧衣。


    那套为新年准备的新衣裳,则是又被她仔仔细细地叠在床头。


    还未走到厨房,一股浓郁诱人的面香便已扑面而来。


    昨夜付见煦特意多备了些浇头,今早正好还能再吃上一顿。两人简单用完早饭,便开始了除夕这天的忙碌。


    付见煦吃饱了饭,浑身仿佛也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小雨,我去打水,你将鸡捉了杀了好不好呀?”她挑起水桶,朝屋里正在洗碗的小姑娘吆喝道。


    屋子里的纪小雨高声应了一声。


    付见煦嘴角扬起一抹笑,挑着水桶出发了,她一趟趟从河里打来清水,将厨房外那只陶缸填得满满当当。


    最后一桶水倒了下去,她搁下水桶,大喘着气。


    虽然忙活地很高兴,但还是累得慌,付见煦想道,以后一定要买个院子里有水井的房子哇。


    歇好了,她又提起水桶,将两个大锅里也注满清水。


    纪小雨则是坐在院子里,利落地拔着鸡毛。平常小姑娘待这些鸡如宝似珠,过年杀起来可不见半分手软。


    待付见煦忙完打水的事转回灶边,鸡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小姑娘也已经坐在了小凳上,熟练地引燃柴火塞进灶膛。


    不多时,蒸腾的水汽便氤氲了整个灶间,温暖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这边付见煦急着在厨房备菜,于是浴桶便仍安置在隔壁柴房。白日里并不算冷,在那里沐浴倒也妥当。


    付见煦一边顾着灶上的事,一边还记挂着纪小雨,每隔一刻钟便提一桶热水过去添上,让她能舒舒服服、彻彻底底地泡个热水澡。


    在厨房,付见煦一个人竟忙活出了千军万马般的热闹气势。她系上围裙,全心张罗起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餐——年夜饭。


    小姑娘的鸡处理的极为干净,付见煦将鸡肉剁碎,家里一共两台灶,一台在给小姑娘烧水,一台要烧菜。于是她又利索地用石头堆出一个简易灶,把火点了起来,压上陶罐将鸡汤炖上。


    又回去将排骨砍得吱呀作响,不一会儿,又在旁边煨上一锅排骨萝卜汤。


    付见煦擦了擦手,转身又从篮子里取出昨日买的的五花肉,手起刀落,将其切成方正均匀的小块。舀上一块猪油,油化了,肉块下了锅,随着酱汁慢慢收浓,渐渐染上深沉诱人的红亮色泽。


    接着,她将一部分肉细细剁馅,在盆中反复揉捏摔打,使其上劲,再灵巧地团成圆子,过油定型后入锅红烧,便是一道寓意着团圆美满的“四喜丸子”。


    剩下的肉则是被做成肉馅,拌上韭菜,待会儿用来包饺子。


    她还顺手切了细嫩的萝卜丝,以香醋、细盐稍加拌制,成了一道清爽解腻的凉菜。


    那条完整的草鱼则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下锅煎得两面金黄,鱼皮酥脆,鱼肉鲜嫩。


    最后的饺子,是等着纪小雨洗浴完毕回来一起包的。


    待几个菜做好,纪小*雨也焕然一新地回到厨房,小姑娘穿着红棉袄,披散着头发,付见煦抬头一瞧,眼前一亮,“我们小雨真好看!”


    纪小雨被夸得脸色一红,捏着衣角低着脑袋靠在门边,反不好意思进来了。


    付见煦见她不动,便招呼着小姑娘过来,“小雨,肉馅腌好啦,就等你来包饺子了!”


    付见煦手把手地教她擀皮、填馅、捏边,纪小雨学得极快,没包几个便已有模有样,圆鼓鼓的饺子整齐地码在案板上,像一群白胖的元宝。


    给付见煦喜得大圆杏眼都笑成了眯眯眼,直夸小姑娘厉害。


    纪小雨被夸得手一用力,饺子漏了馅儿,她囫囵将这个包好,放到付见煦包的饺子在旁边,“姐姐包的才好呢!”


    两人边笑边包,不一会儿就包了许多,付见煦还叫小姑娘给付春好家送了好多。


    按着传承已久的老规矩,年夜饭前需祭祖祈福。


    两人包完了饺子,按理来说应去祭拜祖先。只是纪小雨自嫁过来后,便与那不记挂她的生父纪丘断了往来,而付见煦又“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两人在这世间,竟似再无可祭拜的血亲长辈。


    沉默片刻,纪小雨轻轻拉过付见煦的手,柔声道,“虽不记得了,终究是给了你这副身躯的人,我们该去拜一拜的。”


    她细心地将刚出锅的鸡汤盛出一碗,又拣了一碟饺子、一方红润油亮的红烧肉,放在食盒里,带着付见煦朝屋后不远处的山坡走去。


    雪后的山路略显清寂,一座简单的土坟静立于枯草之间,碑上刻着“先慈付南之墓”。


    两人默默动手,拂去坟前的积雪,将带来的三样供品一一摆正。纪小雨点燃香烛,付见煦接过,恭敬地跪在坟前,虔诚三拜。


    她在心中默念,“谢谢您孕育了这副身躯,让我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我会好好持家,善待小雨,往后年年今日,都会来祭拜您、看望您。”


    再次虔诚一拜。


    缕缕青烟随风袅袅升起,仿佛带着生者的祈愿散入苍茫天地之间。


    祭祖归来,午后冬阳正暖,澄澈的光洒满小院。趁着灶上还炖着菜,付见煦抓了一把糯米,加水在小锅里细细熬煮,不时搅动,直至调成一碗粘稠清香的浆糊。


    纪小雨捧着浆糊,两人一同走到院门前。付见煦利落地踩上木凳,手持刷子,蘸饱米糊,均匀地刷在门框上。纪小雨在下面稳稳扶住凳子,仰头递上那副红艳艳的春联。


    “是这儿吗?”付见煦比对着位置。


    “再往左一点……哎,对,就这里!”纪小雨仔细端详着回应。


    付见煦闻言,将春联又向左微调,随后稳稳按下。崭新的春联平整地贴在门框两侧。


    顿时,原本朴素的院门被这片灼灼的红色点缀得喜气洋洋,浓浓的年味仿佛也随之凝聚在这方小院里。


    贴好春联回到厨房,锅气正浓,汤也炖好了,菜也好了。付见煦将煎得金黄酥香的鱼盛入盘中,纪小雨则忙着将热气腾腾的饺子捞进盘子里。


    待所有碗碟悉数被端上堂屋的方桌,还是天光大亮,只见佳肴满席,热气袅袅。


    醇厚的鸡汤、清亮的排骨萝卜汤、油亮的红烧肉、圆润的四喜丸子、鲜香的煎鱼、清爽的醋拌萝卜丝,还有那胖嘟嘟的饺子,彼此交织的浓郁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内。


    纪小雨的头发已经干透了,她趁这功夫,用新买的红头绳将乌黑的长发扎起,挽成两个乖巧的髻子,更衬得小脸白皙明润。


    这么一打扮,红彤彤、俏生生的一个小姑娘,可爱又明媚,叫人移不开眼。付见煦忍不住将手擦干净,笑着又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语气里满是宠溺:“这是谁家的小年娃娃呀?”


    纪小雨望着满桌琳琅的菜肴,眼睛睁得圆圆的,惊叹道:“姐姐,你做了这么多呀!”


    付见煦被她逗得笑弯了眼,见牙不见眼,“那当然,今天可是过年呐。”她将筷子递过去,柔声道,“饿了吧?快吃。”


    纪小雨接过筷子,却没有先顾自己,而是先夹起一个饱满的四喜丸子,放到付见煦碗里,“姐姐辛苦,姐姐先吃。”


    饭菜的香气实在诱人,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竟都吃撑了。饭后撤下碗盘,换上盛着花生、瓜子和糖块的攒盒。


    付见煦趁这个间隙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将一身油烟气息洗去,也换上了一身整洁暖和的干净棉衣,整个人清清爽爽地回到屋里,长舒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泰。


    刚踏进房门,眼前便递来一个布包。她接过来仔细一看,竟是一双新做的布鞋,针脚细密匀称,鞋面用的是厚实的青布,看起来暖和又结实。


    付见煦眼前顿时一亮,惊喜地抬头,“这……是给我的?”


    纪小雨望着她,眼眸中含着一抹温柔而羞涩的笑意,点了点头。


    付见煦立刻迫不及待地试穿。新鞋上脚,大小竟正合适,鞋底柔软而扎实,鞋帮妥帖地包裹着双脚,她低头稀奇地打量望着这双针脚细密的布鞋,又是惊奇又是感动,“这真是你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你什么时候做的?还做得这么合脚!”


    纪小雨被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垂着眼帘,“是抽空做的。好几个月前,姐姐给我买新衣裳时,布庄掌柜送了一块纳好的鞋底……我瞧着那尺寸正好是姐姐的码,便私下里攒了些青布,想着给姐姐也做一双……”


    付见煦闻言,心头顿时一热,仿佛被什么东西满满地填满了。她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想到她不知在多少个夜晚、趁自己不注意时,默默埋头赶工,只为在新年这天给自己一份惊喜,顿时感动得眼眶发酸,泪意盈盈。


    她刚张开嘴,满腔的感动还未说出口,院门外便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清脆欢快的童声叽叽喳喳地喊道,“付姐姐,纪姐姐,新年好!我们来拜年啦!”


    付见煦脸色骤然一变,天姥姥!她原以为躲过了要去别家拜年的麻烦,却万万没料到,竟还有小孩子主动上门来拜年这一出!


    她顿时手忙脚乱,慌忙弯腰将脚上那双崭新的布鞋脱了下来,小心地塞到身旁的炕沿底下藏好。


    又把自个儿一骨碌滚到了纪小雨身后,整个人缩了起来,只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望向门口,压低声音哀求道,“小雨,救命哇……我、我应付不来这个!”——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明天收藏到了2000就双更哦~~~顺便给大家看看这两天准备好的文案哦~[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一本超级可爱的人外单元文》


    单元一:蛇蛇


    躲在山里百年的胆小蛇蛇,因为一根徒步者的火腿肠动了凡心,进入人间。


    从没到过人类社会的蛇蛇没有文化,只能干苦力搬砖,蛇蛇每天都热地只吐舌头,但为了吃的还是揣着小尾巴战战兢兢干活,月薪全变成了好吃的进了嘴里。


    却没想到她如此小心,还是因发情期失控吓晕了一只漂亮人类,蛇手忙脚乱地将人类叼回窝照顾。


    照顾了一晚上,结果漂亮人类醒来又吓晕了:“坏蛇!不要吃我!”


    蛇蛇泪眼汪汪地用蛇尾巴指着自己:“坏、坏蛇?我吗?”


    单元二:猫猫


    称霸一方的猫,有个霸气的名字——丧彪。


    丧彪打猫揍狗,打遍天下无敌手。


    但是有一天,丧彪却遇到了一个天敌。


    那个漂亮人类竟然有着令丧彪无法拒绝的按摩手法,还随身带着令丧彪无法拒绝的食物!


    太过分了!


    算了,看人长得那么漂亮的份上,丧彪允许人给丧彪供奉。


    于是,漂亮人类:“咪咪过来。”


    丧彪就竖起尾巴颠颠跑了过去。


    直到有天,丧彪看见漂亮人类同样对小区里的手下败将三花猫使出那一套。


    “喵!”丧彪炸毛了!


    单元三:狗狗


    当一个绝望的女同发誓下辈子再当女同就变成狗后,结果她真成了一只狗,还有了一位美人主人。


    狗:姐姐好美!(摇尾巴ing~


    狗:啊啊啊姐姐快看小狗儿!(扑上去ing~


    主人轻笑揉狗耳朵:“看着你呢,小狗。”


    狗:你、你怎么能听得懂狗讲话!


    单元四:自恋蠢萌狼与厌世人类


    被驱逐狼群的白狼与主动远离人世的人类。


    单元五:海獭与流落荒岛的人类。


    单元六:娇蛮人鱼与表面清冷实则呲花型姐姐。


    and小熊猫,小狐狸,小水母等等等待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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