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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鬼杀队开始忙起来了。


    跨时空邮寄给齐木空助的千斤“猩猩绯砂铁”与“猩猩绯矿石”备齐, 由奥莉负责传送去异世界，再把大批量制作的抗鬼疫苗取回来。


    “嘿咻～”


    毛茸茸一团的猫猫球甩出尾巴，时空魔力选定位置, 抛出一箱箱堆放好的保温箱。


    隐上前接手。


    奥莉追着尾巴飞一圈, 回头道：“这些疫苗，你们用的时候再取出来哦！”


    “是！”


    隐齐齐应声。


    蝴蝶忍弯腰触碰一下保温箱, 若有所思道：“疫苗需要低温保存？”


    “坏嘴巴说是，”奥莉晃晃悠悠，忽上忽下地飞来飞去, 学着齐木空助刻薄的语气道：“低温保存不是什么难解决的问题, 怕就怕有些大脑未发育完全的低智猴子，随意碰坏了试剂瓶, 沾染上过量的疫苗。”


    蝴蝶忍青筋一跳。


    奥莉警觉地抱住尾巴，飞远一点道：“他这么说的。”


    真不愧是坏嘴巴。


    她扯着嘴角, 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了。”


    奥莉有点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 道：“这批疫苗, 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去验证它们，在确定它们可用以前，鬼杀队不会随意调动。”


    奥莉小心翼翼地点头。


    她看着蝴蝶忍提起一个保温箱，再指挥隐把剩下的保温箱分批送去安置的地方, 软乎乎地问：“小蝴蝶，你要怎么验证坏嘴巴的疫苗？”


    抗鬼疫苗与解毒剂不同。


    这是专门为鬼杀队的众多剑士定制, 以此抵抗鬼毒等一系列可能对剑士身体造成损害的药剂。


    寻常的办法，很难真正验出它的效果。


    “我有我的办法。”


    蝴蝶忍拉开抽屉, 取出一小瓶装着紫黑色液体的试剂，静静看一会，拔出木塞。


    奥莉好奇地探头看一眼, 问道：“这是什么？”


    臭臭的。


    她忍不住打一个喷嚏，爪子捂住鼻头，闷闷道：“小蝴蝶的收藏好怪。”


    “这是鬼留下的毒素。”


    蝴蝶忍不看她，拿出滴管取一点毒素，小心地分出来，再取抗鬼疫苗滴进去。


    奥莉不敢靠太近，伸着脖子，远远去看。


    她见蝴蝶忍半天不动，小声问道：“是不是不行啊？”


    小蝴蝶观察好久了。


    她垂眸静思，摇一摇头，再取疫苗，反复几次加量观察。


    奥莉左等右等都不见人类搭理她。


    她翻倒在地，打一个滚，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抬起落下，无聊到打起哈欠。


    猫困了。


    她盯着蝴蝶忍，眼皮子慢慢沉重起来，眼睛半眯，差点阖上。


    “啪嗒。”


    一声轻响，惊得奥莉跳起来。


    她睁着圆溜溜的猫眼，惊魂未定，左看右看道：“什么什么？奥莉睡着了吗？”


    “你不用在这里陪我，”蝴蝶忍用针筒吸出一管抗鬼疫苗，挽起衣袖，露出细白的手臂，道：“我这里没这么快好。”


    奥莉歪起头，看着她，疑惑道：“小蝴蝶要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


    她看过来一眼，勾起唇。


    冰凉的酒精擦过皮肤表面，针头刺入手臂，缓缓推进抗鬼疫苗。


    奥莉慢慢睁大眼，瞳孔都变圆变大。


    她懵懵道：“小蝴蝶这就用了？”


    不是还要测试一下吗？


    “再怎么试验也要用到人身上才知道效果。”蝴蝶忍反应平淡。


    好似刚刚把一支副作用不明的疫苗打进身体里的人不是她。


    她用棉球压住针孔，单手收拾起桌面的东西，问道：“他有没有说，疫苗需要多久生效？”


    “好、好像是一周……”


    奥莉愣愣地回答。


    蝴蝶忍皱起眉，似是有点不满意这个答案。


    不过片刻，她眉头松开，吐出一口气低声道：“疫苗生效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


    没办法。


    只能等了。


    “小蝴蝶是不是太着急了？”奥莉低低压着尾巴，担忧地看向她。


    疫苗第一天到，直接就用到自己身上。


    虽说以坏嘴巴的本事，疫苗多半是没问题，但小蝴蝶这么急切地用到自己身上，奥莉很担心她。


    “……我们没有时间了，”她低着头，与那双宛如蕴藏着浩瀚星河的猫眼对视，慢慢道：“最近的鬼很躁动。”


    或许是因为鬼舞辻无惨遭到反诅咒。


    原本隐匿在山林中的很多鬼都跑了出来。


    “疫苗需要尽快用到剑士们身上。”


    蝴蝶忍一改平日，面容格外平静，扔开棉球道：“一周后，我会把鬼毒注入身体，测试疫苗是否生效。”


    奥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道：“要是疫苗不起作用呢？”


    “鬼毒的解毒剂在这里。”


    她拉开抽屉，示意自己不是毫无准备。


    奥莉摇摇头，尾巴圈住自己，小声道：“不是这么算的……解毒剂是为没有注射过疫苗的人类调配，不一定适配注射过疫苗的人类。”


    蝴蝶忍沉默。


    她当然知道。


    只是不这么做，谁去测试疫苗的效果？


    等鬼杀队的其他剑士给出反馈吗？那要浪费多少时间？


    蝴蝶忍等不了了。


    “我也不是冲着找死去的，在疫苗彻底生效的这段时间，我会继续测试疫苗对鬼毒的抗性。”


    要是最后反馈良好，或许不止鬼毒，一些更特殊的血鬼术也能通过疫苗在体内生成抗体。


    “……”


    奥莉静静看着她。


    圆溜溜的猫眼映出扯下衣袖，掩盖住针孔的少女。


    “不用太担心我，”她收拾掉一切痕迹，放置好余下的抗鬼疫苗，道：“我这些年都有接触一些特殊的毒物，即便抗鬼疫苗不能完全抵抗鬼毒，我也有办法解决它。”


    奥莉一抖耳朵。


    她看向窗外，洁白的小翅膀一抬飞出去，这时的蝴蝶忍还很淡定，直到她听见：“大蝴蝶！”


    猫超大声。


    “奥莉来找你告状了！！”


    蝴蝶忍坐不住了。


    她连忙起身追出去，唤道：“你等等！”


    奥莉一头扎进蝴蝶香奈惠的怀抱，指甲勾住外搭的蝶翼小褂，爪尾并用爬上人类的肩膀，回头看一眼追出来的蝴蝶忍。


    她毫不犹豫地告状：“小蝴蝶用自己做人体试验！”


    “喂！”


    蝴蝶忍试图喝止奥莉，奈何还是猫告状更快一步。


    她最亲爱的姐姐已经听见了奥莉说的话。


    “嗯？”


    蝴蝶香奈惠侧头看一眼奥莉，温温柔柔笑着看向妹妹，道：“我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


    轻声细语。


    眼角眉梢都带着花一样的柔情。


    但蝴蝶忍就是觉得很不妙。


    “我……”


    她张一张嘴，试图辩解。


    蝴蝶香奈惠却看向肩头的小猫，轻声问道：“小奥莉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奥莉舔一口鼻子，老老实实道：“坏嘴巴做的抗鬼疫苗送过来了，小蝴蝶拿了一箱去做试验，做完以后就扎自己身上了。”


    “你别省略重点！”


    蝴蝶忍急了。


    奥莉撇着耳朵，无视她的焦急，接着告状：“她还要等疫苗生效，给自己注射鬼毒，测试疫苗的效果。”


    “喂！”


    蝴蝶忍压着声音，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作为蝶屋的负责人，她肯定不能贸贸然给鬼杀队的剑士注射非自己人研发的疫苗。


    而且，抗鬼疫苗的效用具体表现，这也是需要验证的一项。


    她只是做自己份内的事，没必要都告诉姐姐。


    “小蝴蝶要是觉得自己做的没问题，为什么怕奥莉告状？”


    蝴蝶忍一时失语。


    她支吾一下，转开视线，不敢与姐姐对视，却看见一旁的栗花落香奈乎。


    少女面带着微笑，目光无比平静。


    好似不管身边发生什么都不会入她的心。


    如此平静的姿态，慢慢让蝴蝶忍心绪平复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姐姐，抗鬼疫苗需要有人去试，我是剑士，同时也是蝶屋的负责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她的姐姐是柱。


    更多的时间需要外出杀鬼。


    蝴蝶忍则与之相反，把更多的时间放在蝶屋，治疗受伤的剑士。


    她认为自己是最好的人选。


    “小忍。”


    香奈惠轻唤她一声。


    蝴蝶忍抿着唇，扭过头。


    她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错。


    “难为你了。”


    香奈惠俯身，轻轻抱住她。


    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紧紧咬住的牙关不自觉松开，憋在心口的气也完全泄出来，靠着香奈惠的肩头，小声道：“姐姐……”


    “我明白你。”


    香奈惠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抚着她。


    “想做就去做吧。”


    温柔的轻抚落在脑后。


    她听见姐姐说：“我相信小忍一定能做到的。”


    “……嗯，”她闷闷地应一声，埋着头道：“我不会让姐姐、让主公大人失望的。”


    香奈惠无奈一笑，道：“比起这个，我更希望小忍能爱惜自己。”


    她急急地抬起头，要争辩：“但是！”


    抗鬼疫苗需要试验。


    鬼杀队要对付鬼舞辻无惨一切都要加速，包括为所有的剑士注射抗鬼疫苗。


    “小忍。”


    香奈惠一声，止住蝴蝶忍所有涌到喉头的辩解。


    她闷闷地应一声。


    “爱惜自己不是让你不做那些应做之事，只是姐姐希望你能对自己更好一点，更珍惜自己一点。”


    香奈惠捧起那双比自己要小一圈的手，温柔而怜惜地看向她，轻声道：“答应姐姐，好吗？”


    她轻轻点头。


    “小忍需要人去验证抗鬼疫苗，那就加我一个吧。”


    香奈惠话音一落，刚刚还姐姐说什么都点头的蝴蝶忍连忙制止，道：“等等，姐姐不可以！”


    她平静地看向蝴蝶忍，反问：“为什么我不可以？”


    “姐姐……”


    蝴蝶忍支吾一下，错开她的眼睛，执拗道：“反正姐姐不可以。”


    即便知道抗鬼疫苗的危险性很小。


    她还是不希望姐姐去当那个试验的人。


    蝴蝶香奈惠轻叹一口气，道：“小忍，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


    她们都是鬼杀队的剑士。


    小忍可以当这个试验者。


    她也可以。


    “……”


    蝴蝶忍抿着唇，不吭声。


    香奈惠很是无奈。


    “伤害自己的身体做试验不好，”奥莉一动尾巴，爪垫碰一下蝴蝶忍，道：“小蝴蝶现在知道了？”


    她沉默一会，低声道：“总要有人去做这个。”


    抗鬼疫苗与一般的疫苗不同。


    它的活性很强，对鬼毒也有一定的反应。


    但不真切地用在人身上，谁也不知道疫苗的具体效用。


    “小蝴蝶要是担心会出事，奥莉可以帮忙。”


    她一愣。


    奥莉踮起爪子，弓腰拉伸一下，慢吞吞道：“但你不可以自己偷偷来。”


    蝴蝶忍抿一下唇，应了。


    ．


    耗费一个月的时间，确认抗鬼疫苗对鬼杀队的剑士大有助益。


    由鎹鸦通知各自负责的剑士，轮流去蝶屋注射疫苗。


    “灶门妹妹是不是该用解毒剂了？”奥莉怀里抱着一个藤花球，后腿飞踢着在肚皮上滚，尾巴贴着地面一甩一甩。


    不远处是蝴蝶忍饲养的金鱼。


    她洒下一点饲料，合上鱼缸的顶盖，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是时候？”


    奥莉踢开花球，翻身而起，精神奕奕道：“灶门妹妹是不是要和灶门回来了？”


    蝴蝶忍看也不看滚去角落的花球，起身道：“是要回来了……”


    她话未说完，中原澄急急地跑过来，道：“忍大人，炭治郎君受了很重的伤！”


    “我现在就去。”


    蝴蝶忍皱着眉，快步出门。


    奥莉歪一歪头，看向窗户，匍匐着慢慢靠过去。


    “奥莉小姐。”


    鎹鸦一叫，吓得奥莉差点炸毛。


    她舔一口鼻子，假装无事地坐起来道：“你是谁家的小鸟？找奥莉有事吗？”


    “我是主公大人饲养的鎹鸦。”


    颈间围着紫领巾的鎹鸦开口，声音格外低沉。


    奥莉胡乱点着头，道：“哦哦，是你啊。”


    其实没想起来。


    鬼杀队饲养的鎹鸦太多了。


    虽说产屋敷耀哉的鎹鸦不太一样，但奥莉对黑漆漆不能抓的大鸟也不会投入太多的记忆。


    毕竟一直想着，总担心有一天会忍不住扑出去。


    “主公要见奥莉吗？”


    她跳上窗台，看看病房的方向，尾巴轻晃。


    灶门回来了。


    她还想去看看灶门呢。


    “的确是有一件事，需要与奥莉小姐商议。”鎹鸦声音低沉，言语间却不见多少压迫感。


    显然还是看奥莉的意思。


    她歪头想一想，道：“我们去看一看主公，回头再来看灶门妹妹。”


    猫还没见过鬼变回人类呢。


    “感谢您的体谅。”


    鎹鸦微微低头，羽翼张开，飞向蓝天。


    奥莉慢悠悠地跟上去。


    她踩着围墙砖瓦，尾巴高竖，蹦蹦跳跳进入产屋敷宅。


    “主公！”


    稚嫩的声音高高一唤。


    产屋敷一家看过去，毛蓬蓬的奇异小猫飞奔着跑过来，高高兴兴道：“奥莉来做客啦！”


    耀哉轻笑，伸出手道：“你来了。”


    猫爪子一搭。


    她高高昂起头，眼睛亮亮，尾巴如旗杆一样竖起，道：“你找奥莉是有什么好事吗？”


    他眉眼弯下，温言轻声：“我无法判断这是不是一件完全的好事，但我希望奥莉能为我们带来惊喜。”


    猫猫头一歪。


    她看看天音，再看看外貌几乎一模一样的五个孩子，舔舔鼻子道：“什么意思？”


    直接一点。


    猫听不懂。


    产屋敷天音捧起一本摊开的古籍，放到奥莉面前。


    她低头看一眼，快速收回视线，道：“奥莉是文盲！”


    看不懂。


    别给猫看这些模模糊糊，看都看不清的字。


    “这是从战国时代一直保存下来的手札，”天音听见奥莉是文盲，神情自若，微微俯身，素手轻点古籍上的文字，道：“上面记载着关于鬼杀队剑士的一些重要信息。”


    “喵？”


    奥莉弯起尾巴，顺着天音所指，看向书上的图案。


    扭曲的线条。


    不知所谓。


    她抬起头，再次道：“图画也看不懂！”


    天音看向产屋敷耀哉。


    “还是我来解释吧。”


    他眉眼和煦，跪坐着，俯身把书翻回第一页，娓娓向奥莉讲述鬼杀队的过去。


    从呼吸法的由来，到斑纹剑士的存在，最后是……


    每一位开启斑纹的剑士，最后都无法活过二十五岁。


    “当剑技与呼吸法达到最高的境界，斑纹也会随之出现，”产屋敷耀哉轻垂下眼，眸光温和地看向低头琢磨着书上图案的奥莉，道：“我想请教的是，能否有办法帮帮开启过斑纹的孩子们？”


    奥莉轻晃着尾巴。


    她原地转一圈，抬头问道：“谁开斑纹了？”


    “炭治郎、小芭内以及蜜璃。”


    产屋敷耀哉话音一落，奥莉登时睁圆眼睛，惊恐不已道：“他们几岁了？明天就要死啦？”


    辉利哉代为回答：“炭治郎十五岁，小芭内二十一岁，蜜璃十九岁。”


    奥莉晃着尾巴数一数，淡定下来。


    “喵，不是明天立刻死就好。”


    差点以为他们一点时间都不给奥莉留，明天就要躺了。


    “奥莉有办法吗？”


    她抬头看一看产屋敷耀哉，尾巴圈住自己，思考道：“要是想回到开启斑纹以前的状态，这个不难，回转一下身体时间就好。”


    不过……


    曾经与鬼战斗的经验。


    开启斑纹以后，超级极限的身体力量也会一并遭到回溯。


    “我不同意。”


    伊黑小芭内推开障子门。


    他与甘露寺蜜璃一前一后走进来，看向奥莉，再次道：“我要保留这一次开启斑纹的经历。”


    奥莉看看他，尾巴轻晃。


    伊黑小芭内跪坐下来，道：“开启斑纹以后，身体的各项数值都会超越平时，我要保留这份力量去对付鬼舞辻无惨。”


    他是认真的。


    以鬼杀队现在的力量，要对付鬼舞辻无惨很难。


    要是能开启斑纹，多少也能多拖住他一会。


    “我、我也不想回溯。”


    甘露寺蜜璃屈膝跪坐。


    她一抬头看见回过头的伊黑，磕磕绊绊道：“开启斑纹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很热，身体好像有无穷的力量……”


    “小四叶不怕死吗？”


    她一怔，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紧张地比比划划，道：“那个……我也不是一定要死吧？要是能在二十五岁以前，打败鬼舞辻无惨，不是还可以找小奥莉帮忙吗？至少现在……”


    不要回溯她的力量。


    她不想失去这份可以帮到大家的力量。


    “当有一名斑纹剑士出现，他身边的其余剑士也会陆陆续续出现斑纹。”


    如同疫病。


    甘露寺蜜璃一愣，讷讷道：“这样啊……”


    她可以替自己做决定。


    但是其他的柱、其他的剑士……


    尤其是悲鸣屿先生。


    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要是开启斑纹的话，可能一天都熬不过去。


    “其他的孩子们，我已经问过他们的意见了。”


    蜜璃愣愣地抬头，看着主公大人的目光，慢慢明白了其他人的选择。


    他们都是一样的。


    只要能杀死鬼舞辻无惨，什么办法都愿意去尝试。


    即便开启斑纹的结果是英年早逝。


    可产屋敷耀哉不希望如此。


    他想，要是可以，给他的孩子们一个更好的结局。


    “奥莉，我们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吗？”


    不回溯身体状态。


    寻求另外的办法求生。


    奥莉抬起腿，蹬一蹬脖子道：“可以啊。”


    她应得过分轻松，出乎众人的意料。


    “可、可以吗？”甘露寺蜜璃大感意外。


    她以为力量和寿命是二选一。


    没想到居然可以全都要。


    “为什么不可以？”奥莉昂首挺胸，淹没进毛发里的项圈挂坠都振一下，骄傲道：“你们以为奥莉是谁？小小人类也敢小觑奥莉的伟力！”


    她尾巴高高竖起，走到蜜璃身旁轻拍一下她的小褂，道：“比这更麻烦的愿望，奥莉都实现过，你们这种……”


    猫摇摇头。


    “外置一个加油站就好了！”


    简单！


    她得意地轻晃起尾巴，等待来自人类的夸夸与赞赏。


    甘露寺蜜璃恍惚一下，问道：“小奥莉，加油站是什么？”


    “加油站是……”


    奥莉一顿，咬住尾巴，开始思考要如何给人类解释汽车与加油站。


    好麻烦。


    她一松口，甩出尾巴，道：“总之，你们开启斑纹，透支的是身体的未来，奥莉会用别的东西给你们补上透支的部分，这样就不用担心影响寿命了。”


    不好解释，直接转移话题。


    反正最终目的是解决斑纹影响寿命的问题。


    “小奥莉好厉害啊！”


    蜜璃虽然听不太懂，但多少也能明白奥莉为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她眉开眼笑，抱起猫，脸颊埋进细软的猫毛里蹭来蹭去，止不住笑意道：“聪明又厉害～伶俐又超凡～此乃小奥莉是也！”


    “奥莉是也！”


    恶魔尾巴一甩一甩。


    奥莉开心到咕噜咕噜直响。


    伊黑小芭内不同色的眼眸映出少女与猫亲昵的举动，绷带下的嘴角小幅度地扬一下，很快又收回，看向产屋敷耀哉，道：“斑纹的问题解决了，剩下就是……”


    解决十二鬼月中的上弦鬼。


    拔除鬼舞辻无惨的帮手。


    “有关青色彼岸花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产屋敷耀哉微微一笑，道：“他或许不会立刻相信，但他一定会想办法去验证。”


    比如，派出上弦。


    如此就轮到鬼杀队了。


    他们会一个一个剿灭鬼舞辻无惨的根系、力量，除去他的手脚与助力，最后……


    只剩他一人。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其他人应该也遇见上弦了。”伊黑小芭内道。


    蜜璃抱着奥莉，摸一摸小猫头，担忧道：“大家都会没事的吧……”


    这样的话，谁都无法回答。


    毕竟他们的敌人是上弦鬼。


    鬼舞辻无惨手下的精英，食人无数，实力不可小觑。


    “你们不是两个两个一起出门吗？”奥莉打一个大大的哈欠，尾巴轻晃道：“故意放出青色彼岸花的消息，引导上弦鬼去标记点，再由两个柱一起出手。”


    蜜璃低头，下颌压在猫脑袋上，闷闷道：“话是这么说，但要是遇到很强的鬼呢？”


    奥莉舔一口鼻子，昂头道：“那就算他们倒霉，只能等人去捡了。”


    蜜璃埋起脸颊。


    她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死别。


    但又很清楚，人类与鬼的战斗中，他们是多么占据下风。


    “小四叶，我们去吃蜂蜜蛋糕吧！”


    奥莉扒拉着樱饼一样的三股辫，喵喵道：“给烤肉淋一点！给罐罐淋一点！”


    她闷闷地应一声，抬起头。


    “小奥莉喜欢吃我做的蜂蜜蛋糕啊。”


    她强打起精神，笑道：“那好，今天我给小奥莉做超多超多的蜂蜜蛋糕！给你淋多多的蜂蜜！”


    奥莉欢呼一声。


    她尾巴一晃一晃，眼中映出蜜璃微微蹙起的眉心，突然扭头蹬着腿，挣扎起来。


    “欸？小奥莉？”


    蜜璃有点懵，松开手臂，放奥莉落地，问道：“你要去哪？”


    她看着奥莉跑向产屋敷耀哉，可爱的小猫脸昂起，稚声开口：“奥莉给大鸟们的解离回溯吊坠还剩多少？”


    “前些日子用去一些，”他似是心领神会，眸光看向奥莉后方的伊黑与蜜璃，笑道：“柱暂时还未用上。”


    蜜璃歪头。


    她与伊黑小芭内对视一眼，茫茫然地小声道：“伊黑先生，你知道那个……解离什么的？”


    到底是什么呀？


    这是柱需要用到的东西吗？


    她怎么没听说。


    “解离回溯吊坠是奥莉的发明之一。”


    她迈着猫步回来，大大方方地回答：“一个保命的小东西，给刚死去的人类佩戴，可以在几天以后回溯到身体死亡前的状态。”


    蜜璃又惊又喜道：“这么厉害？小奥莉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轻晃尾巴，回头看向产屋敷耀哉，道：“在你们问奥莉能不能救回死去的人类那天，主公拜托奥莉的。”


    【解离回溯吊坠】是奥莉许久以前的一项发明。


    数量不多。


    送给鬼杀队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奥莉临时捣鼓出来的。


    “不过你们不要想着有这个就可以随便乱来！”奥莉警觉地看他们一眼，飞快补充道：“解离回溯吊坠复活是需要时间的，你们对付鬼老大的时候，要是躺下就真的不能继续战斗了。”


    蜜璃连连点头。


    她由衷地感慨道：“能认识小奥莉真好！”


    要是没有奥莉，鬼杀队的牺牲一定会更大。


    “喵……夸夸已经听很多了！但是！”奥莉稍稍控制一下开心到晃来晃去的尾巴，语气严肃道：“愿望的本质是交换！答应奥莉的，你们不能耍赖！”


    产屋敷耀哉弯下眉，道：“我们不会忘记的。”


    鬼杀队也不会。


    “你的愿望是什么？”


    伊黑小芭内开口。


    奥莉端正坐下，猫爪子并在一起，尾巴拍拍榻榻米，道：“最近的愿望，奥莉收获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暂时不需要这些了。”


    鬼杀队第一次给她的是五百斤锻造日轮刀的主材料。


    第二次是由锻刀村村长，所造的十把工艺最特别的日轮刀。


    第三次奥莉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


    第122章


    “嗞啦……嗞啦啦……”


    雪花一样的不良信号点闪过几次, 投射到半空的形象扭曲变形。


    齐木空助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不甚清晰：“既然在意……为什么……不……找帮手？”


    信号太差了。


    奥莉抖两下耳朵，后腿撑着身体站起, 两爪抱住小号的螺丝刀戳一戳锻刀村送过来的人偶, 稚声稚气道：“外头最近很凶哦！”


    “凶？”


    他饶有兴致地反问。


    奥莉甩一甩尾巴，抬头回答：“世界之外的时空流速, 乱糟糟的……喵，用人类的话就是超大型龙卷风，弄得到处信号都不好。”


    看看。


    坏嘴巴的声音和脸都变形了。


    “原来……”


    他若有所思, 取出一个奥莉看不懂的四方块捣鼓两下, 安装到角落的联络器。


    下一刻，齐木空助的身形稳定下来。


    他笑着再度开口：“现在如何？信号好点没？”


    “喵？”奥莉歪头, 好奇地飞高，凑近去看。


    居然真的稳定下来了。


    只是……


    “坏嘴巴的分辨率变低了！”


    奥莉晃着尾巴, 笃定道：“这就是稳定信号的代价吗？”


    他笑一笑, 耸耸肩摊开手, 道：“或许吧……这只是我试做的一个通讯稳定器，专用于跨时空通讯，平时也不太用得上。”


    只有联络奥莉才需要跨越时空。


    但奥莉留下的联络器，信号一贯良好, 要不是最近时空流出现异常，导致信号常常中断, 齐木空助也不会专门做一个稳定器出来。


    “坏嘴巴没有时空魔力，居然也能弄出对抗时空乱流的发明！”


    奥莉惊叹一声, 毛茸茸的小猫脸上满是真诚，道：“你果然是很了不得的人类。”


    危机感上来了。


    她舔一口鼻子，尾巴晃晃, 准备回头去研究放置在庭院的类人木偶。


    “鬼杀队要对付鬼王了？”


    奥莉回头看他一眼，诚实地点头。


    他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会叫楠雄去帮忙。”


    奥莉歪头想一想，回道：“白白不是想过普通人类的生活吗？去打终极大妖怪，不是他的梦想吧？”


    “别管是不是楠雄的梦想……”


    他轻笑一声，意有所指道：“他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任鬼舞辻无惨再厉害，齐木空助也不觉得对方会是楠雄的对手。


    只是食人鬼王的恢复力最为强大，肉身接近不死不灭，唯有阳光这一弱点且能自由地进行空间位移……


    这样的存在，即便是齐木楠雄要对付也不太容易。


    他必须要一刻不停地攻击、破坏，否则，只要有一丝丝的松懈，鬼舞辻无惨都有可能逃走。


    “只是一个晚上，以楠雄的持久力，肯定没问题。”


    齐木空助笑道：“”“你大可以去找楠雄帮忙，这样就不用绞尽脑汁去想办法要如何保住猴子们的小命。”


    奥莉轻晃着尾巴。


    她认真地想一想要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稚声说道：“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从客观上说，最近的时空流很不稳定，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时空恶魔也没有信心带着人类来去自由。”


    她怕白白卡半路上，飞着飞着只剩一截。


    要是不小心再吸引到一些危险的东西，或是弄丢身体的部分，要在偌大的时空找回来，几率仅有亿万分之一。


    “客观条件不允许，”齐木空助捏着下巴，自顾点头道：“我认同这个理由。”


    “那主观上呢？”


    “主观上，你难道不希望楠雄可以搭把手，给自己省点力气？”


    要保住一整个鬼杀队，何其困难，连鬼杀队的主公都不敢想。


    其他的剑士更是早已抱有身陨的决心。


    他们唯一所想的是彻底杀死鬼舞辻无惨。


    偏偏……这里有一只心软的小猫，希望所有人类都能活下来，不死于恶鬼之手。


    即便她一直都说，死亡并不意味着分别。


    可这段时间，最着急的也是她。


    “……奥莉尊重朋友的梦想，”她认真地看向齐木空助，稚声稚气道：“白白的梦想就是成为和其他人类一样的普通人类，不动用超能力，奥莉尊重他的选择。”


    鬼杀队的人类是奥莉朋友。


    白白也是奥莉的朋友。


    她知道他们的愿望，所以也一并选择尊重。


    “楠雄的愿望比猴子们的性命更重要？”


    齐木空助兴致盎然。


    奥莉轻晃的尾巴停下，看着他道：“不是哦！白白重要，小四叶、小蝴蝶、大蝴蝶、主公……大家都很重要，奥莉不只有白白一个朋友，要是真的需要外援，可以找愿意的朋友。”


    为何非要去勉强不愿意的人类呢？


    奥莉又不是只有白白一个厉害朋友。


    “要是外头稳定一点，奥莉肯定要叫上好朋友、三个亿、蓝眼睛和怪刘海……好多好多朋友去给鬼老大一点颜色看看！”她气哼哼地甩着尾巴。


    遗憾的是，因为飞王里德，所以的时空都陷入一种异常的混乱。


    即便是奥莉也不敢乱来。


    “那现在呢？”


    齐木空助反问：“找不到帮手，你要怎么让那些猴子活下来？”


    以普通的人类之身去对抗不死不灭的鬼王。


    何其困难。


    光是想想就知道，这是要用人命堆出来的胜利。


    最可怕的是……


    或许人类牺牲众多，最后也不一定能消灭鬼舞辻无惨。


    “奥莉已经有办法了。”


    她降低飞行高度，猫爪子挠一挠蓬蓬松松的颈毛，勾着一台猫耳朵拍立得拽出来，小心放到榻榻米上道：“这是生命时刻记录机。”


    齐木空助歪头。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说明：“以生命刻石为核心，这个发明可以拍摄下人类当下的生命状态，要是不小心死掉了，只要把照片插回去，重新联结到照片主人身上就能回溯生命时刻。”


    “哦？你要给鬼杀队的猴子一个个拍照？”


    奥莉摇头。


    她舔一口鼻子，有点紧张地回答：“生命时刻记录机是奥莉以前的发明，做得其实不是很好，拍摄生命时刻还要用这些贴片联结身体和发明本身。”


    齐木空助听罢，评价道：“效率太低了。”


    虽说不是不能实现，但与鬼舞辻无惨交战，不用一分钟就会有十数百人受伤、死亡，奥莉一个一个给他们插照片，插到机器冒烟都复活不过来。


    “奥莉知道。”


    她抱住【生命时刻记录机】安静一会，尾巴贴着猫耳朵拍立得的表面，好一会才依依不舍道：“所以奥莉的办法是用生命刻石，为鬼杀队定制一个新的存档点。”


    “哦？”


    齐木空助升起一点兴趣。


    他透过投影看见奥莉从【生命时刻记录机】中取出一块五光十色的璀璨石头，猫爪压在上面都挡不住石头的光辉。


    “只要把生命刻石磨成粉，再加入一点材料就能制成存档涂料，为鬼杀队的每一个人类设置属于他们的身体存档点，记录生命时刻，一旦死亡即刻触发读档。”


    奥莉不舍地蹭蹭生命刻石。


    这是上一任惩戒所所长的收藏，她也只有一颗的宝贝，作为实现奥莉愿望的代价送给她。


    相当稀有。


    曾经的禅院甚尔还想用自己的咒具与奥莉交换。


    只是她舍不得。


    “这么厉害的东西，没有一点限制吗？”齐木空助笑吟吟道：“要是铲除鬼王以后，鬼杀队的猴子用这个存档点去做恶……”


    他拖长声音，后面的话不说，奥莉也懂。


    “生命刻石的存档点一旦启动，只能持续二十四小时。”


    “鬼杀队的人类用不了它干坏事。”


    奥莉小心地收起猫耳朵拍立得，留下生命刻石。


    他少有地意外一下，道：“这个石头放在你的发明里不是消耗品吧？”


    “喵……会有一定的次数限制，”奥莉想一想，认真回答：“但正常使用，一年用上八百回，大概也能用个五十年。”


    这个频率，已经不算正常使用了。


    齐木空助看着小小一团趴在生命刻石上压着它的奥莉，道：“你要是自己留着，用到再一次转生都可以吧？”


    她抬起头，稚声稚气地反驳起来：“但是奥莉有时空魔力啊！自己或是朋友们有需要，可以用别的发明代替！”


    不一定非要用【生命时刻记录机】。


    奥莉有很多逆转时间的办法。


    只要不是灵魂去往转生，什么样的死亡，她都能想想办法。


    【生命时刻记录机】在奥莉的众多发明里，其实不算用处最大的一个。


    只是其中的生命刻石太过特别与罕有。


    这才让奥莉生出一点不舍。


    她低头挨着生命刻石，小声喵喵道：“自生命时刻记录机出现，奥莉用它的次数就不多，这一次能用来保护奥莉的朋友们也不算浪费了。”


    只是有一点点可惜。


    只有一点点。


    她很快调整好心情，飞起来道：“奥莉计划好了，普通的鬼杀队成员有一个存档点，存档时间由奥莉定，厉害一点的小四叶和条纹猫猫有两个！第一个也是奥莉定，第二个给他们自己定！”


    柱的实力不同其他的剑士。


    他们与强大的上弦鬼作战，实力分分钟进入更高的层级。


    只用最初的存档点限制住他们，对处于第一战线的柱而言，死亡再复活，可能会造成实力下降，对不上他们实战时的感觉，从而影响与鬼舞辻无惨的最终战。


    类似斑纹这种，奥莉不太能切身理解的力量，只能交由他们自己去设置存档点。


    “你为鬼杀队舍出自己的宝贝，他们知道吗？”


    诚然，生命刻石是很珍贵。


    但它的功效与【解离回溯吊坠】相似，只是复活的速度更快。


    鬼杀队的人，不一定知道奥莉舍出多大的宝贝去护住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知道？”


    奥莉歪一歪头，困惑又不解。


    齐木空助看着她，觉得有点稀罕，道：“你不希望鬼杀队更感激你吗？”


    奥莉看着他，尾巴晃成问号。


    她以相当直接且清脆的声音，大大咧咧道：“奥莉已经是鬼杀队地位最高的啦！他们还要怎么感激奥莉呢？”


    不懂。


    天真的恶魔小猫歪着脑袋看向半空中的投影。


    “主公的头顶，奥莉都能去！”


    她骄傲地挺起猫猫胸脯。


    藏在一旁负责照顾奥莉的隐欲言又止。


    他想了想，决定当作没听见。


    要是主公大人在这里，听见奥莉小姐这番话，恐怕也不会说什么。


    若是天音大人也在，或许还会帮着扶一把。


    “你的目标就这么一点吗？”齐木空助嘲笑道：“付出这些多就要一些吃的玩的？”


    奥莉不高兴道：“还有一个超大超舒服的猫窝！好朋友也有新衣服了！”


    鬼杀队的队服材质特殊。


    水火不侵，刀剑难入。


    她向鬼杀队提出的第三个愿望就是用鬼杀队制作队服的布料为中原中也做几套衣服。


    款式就是中原中也的日常上班款，外人也看不出他衣服材质换了。


    多好的愿望。


    坏嘴巴居然还看不上！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一些特殊的材料，我的研究所也能拿出来。”齐木空助对此不以为意。


    他微笑着用讥讽的语气，道：“说到底也只是六岁大的小猫脑仁，想不到什么大用处也正常。”


    奥莉用力甩一甩尾巴。


    她很不高兴。


    “奥莉七岁了！”


    而且猫的脑仁也不小！


    齐木空助应一声，笑着反问：“七岁和六岁有区别吗？”


    “喵呜呜……”


    她气到叼住尾巴，喵呜呜直叫。


    齐木空助欣赏一会奥莉生气的小模样，摆一摆手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挂了。”


    她一张嘴，尾巴柔韧灵活地甩到身后。


    “坏嘴巴快走！”


    奥莉弓起腰背，撑大身体，凶巴巴地瞪着他。


    看起来蓬蓬松松如同一只蒲公英。


    齐木空助笑一笑，恍若不经意地问：“时空流紊乱，大概多久才结束？”


    “不知道！”


    奥莉亮出小猫牙，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回答：“外头最近很凶，你不要告诉白白，我们这边要打架。”


    白白很好。


    但奥莉不希望他过来。


    时空流紊乱的源头是飞王里德。


    那是一个奥莉所不熟悉却明白他有多厉害的人类，听说还很擅长玩弄人心，她担心齐木楠雄过来走一趟，引起飞王里德的注意。


    论实力，飞王里德或许不如齐木楠雄。


    但玩阴谋，飞王的手段确实防不胜防。


    “我知道。”


    齐木空助的手敲一敲桌子。


    联络断开。


    奥莉甩一甩尾巴，扭头看向放置在庭院好一会的红发人偶。


    “这个……”


    她围着装有六条手臂的奇异人偶飞一圈，疑惑道：“是送到奥莉这里修脸的吗？”


    人偶的脸坏掉了。


    一只眼珠子光溜溜地暴露在空气中。


    有点吓猫。


    “不是修脸！”


    她闻声看去，戴着奇怪面具的小少年挣脱隐的压制，起身道：“我是想问问，你能修好这个吗？”


    小铁紧张地看着奥莉。


    他是不太相信一只猫可以修好精度如此之高的人偶。


    但铁地河村长却认为可以把人偶送过来。


    “喵？奥莉不太懂人偶啊……”


    果然。


    小铁低下头。


    他握着拳，说不清自己是失落还是早有预料。


    即便是鬼杀队看重的客人也不可能有这个技艺，修好这具以战国时代，最强剑士为原型制作的六臂人偶。


    它所代表的技艺，早已失传。


    “不过你是想它变回以前的样子吧？”奥莉歪一歪头，递出尾巴搭在人偶的肩膀。


    银白色的光辉一闪而过。


    小铁只觉得眼前一亮，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破损的人偶依旧回到最初的状态。


    完好无损。


    连同曾经留在人偶身上的剑痕与时光的印记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


    面具后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大。


    小铁又是震惊又是欢喜地跳起来，道：“你修好了？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可以检查一下吗？”


    奥莉背后的小翅膀轻轻扇动。


    她让开一点位置给小铁，好奇道：“检查？这个人偶以前是你负责修的吗？”


    “我……这个人偶是我先祖制作的，”小铁的激动退却一点，握住手中的钥匙，慢慢道：“按理，它应该由我们家族的后人继续维护调整。”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


    小铁抬起手，在人偶的后颈处插入钥匙。


    “咔哒。”


    钥匙扭转。


    人偶正式启动，六条手臂握住六把日轮刀甩开来。


    特别的花札随着人偶的动作晃动。


    “喵？”


    奥莉好奇地用爪子碰一碰花札，人偶动起来，小铁惊恐地喊道：“人偶启动的时候，不要随便靠近它！”


    这可是鬼杀队的贵宾！


    要是他家的人偶伤到猫，铁地河村长肯定不会放过他！


    “咔咔……”


    机械一样的响动落下，奥莉扒拉两下人偶的花札耳环，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小铁，道：“为什么不能靠近？”


    他懵了。


    人偶居然没有攻击猫。


    “是因为没有下达指令吗？”小铁开始疑惑起来。


    他围着人偶转一圈，道：“你真的修好了吗？”


    奥莉不高兴地甩尾巴拍一下他面具上的长鼻子，道：“当然修好了！这是人偶最初的出厂状态！”


    看看！


    人偶的衣服和刀，全部都是新的！


    这么干干净净的人偶，人类怎么能冤枉猫没修好！


    “唔……”


    小铁摸着下巴。


    奥莉不想理他了。


    隐左看看，右看看，举手道：“不如去请一个剑士和人偶对战试试？”


    “好主意！”


    小铁握拳敲手掌，高兴道：“正好可以看看，全状态下的人偶实力是怎么样的！”


    他已经很久没见这具人偶动起来了。


    制作人偶的铁匠是数百年前的人，他所有的技艺如同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剑士一般是后人所远远不能及的强大。


    小铁的父辈不能复刻。


    他这个没有半点天赋的……自然也不能。


    “是让我和这个人偶一起训练吗？”灶门炭治郎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小铁上前拉着他，念念叨叨一番。


    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的作用。


    “好！”


    少年拍着胸脯，粲然一笑道：“交给我吧！”


    他握住日轮刀，看向人偶的目光满是震撼。


    为这精妙的技艺与人偶的特殊所感慨。


    “快一点开始吧！”


    小铁着急地催促。


    灶门炭治郎定一定心神，挥刀上前——


    不出半分钟。


    他被人偶打了个落花流水。


    “唔……看来是真的修好了！”小铁非常开心。


    但炭治郎似乎不太好。


    他给人偶打飞出去，呲牙咧嘴地站起来。


    奥莉小心翼翼地问：“灶门，你还好吗？”


    他肋下生痛，但看着奥莉水汪汪的圆润猫眼，提着嘴角安慰道：“放心，只是摔一跤，没什么大事。”


    不过，人偶真的好强啊！


    那六条手臂挥动起来，炭治郎差点以为自己要给人偶打死。


    “听说这是以很久很久以前的人类为原型制造的人偶，实力很强，灶门和人偶打架，比出门要安全。”


    奥莉稚声稚气地劝慰着他。


    他笑着应一声，转头间耳畔的花札耳环晃动。


    “咦？”


    灶门炭治郎发出一声很轻的疑惑。


    奥莉盯着他的花札耳环，再看看人偶戴着的花札耳环，惊奇道：“灶门！你和人偶有一样的毛毛颜色、漂亮耳环！”


    他恍惚一下。


    “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奥莉抖一抖耳朵，飞到他的肩膀，爪下踩一踩站稳后，道：“人偶的原型是不是灶门的爸爸爸爸爸爸爸？”


    他回过神，好脾气道：“应该不是……那个人在我的梦里和我先祖在一起。”


    “咦？你居然能梦到有关这个剑士的过去？”


    小铁正兴奋着，听见炭治郎的话，靠过去道：“说不定是通过血缘传承下来的记忆呢。”


    炭治郎疑惑道：“真的会有这种吗？”


    小铁摸摸脑袋，不太确定道：“我也只是听说……你确定梦里看见的人和人偶一样吗？”


    “我确定。”


    炭治郎笃定地点头，片刻后，他又道：“不过我梦里的人没有六只手。”


    小铁摆一摆手，道：“正常人都不会有六只手。”


    人偶有六只手是因为“一双手”无法复原下战国时代的那位剑士的力量。


    奥莉晒着太阳，懒洋洋地打一个哈欠道：“这个人偶到底是做什么的？”


    “给鬼杀队的剑士训练啊！”


    小铁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仔细检查过人偶体内的零件，确定所有老化的零件都变得崭新铮亮，高高兴兴道：“你要试试吗？反正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


    “啊……好！”灶门炭治郎忙应声，重新双手握刀。


    接下来的一幕，奥莉都不忍心看。


    人偶把灶门打好惨啊。


    或许是因为人偶回到出厂设置，小铁对人偶的兴致极高，不止主动给人偶调整出招，还自发开始一系列的魔鬼式训练。


    “灶门变成猪头了。”


    奥莉心有戚戚。


    人偶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片刻间，日轮刀已然挥出十几下，打得灶门炭治郎趴在地上，挣扎难起。


    他额间的伤疤发着烫，呼吸都急促起来。


    手脚不住地颤抖。


    少年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日轮刀，克制住身体挨揍以后的本能反应。


    “灶门，你要休息一下吗？”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看着脸颊青肿的人类，紧张到咬尾巴。


    小铁闻言，立马抗议：“休息什么！不准休息！连人偶的十招都抗不下来，遇到鬼要怎么办！”


    好凶！


    小铁是真的进入魔鬼教练模式了。


    奥莉缩一缩脖子。


    “下午茶时间到了。”


    隐看一眼炭治郎和小铁的方向，转头道：“他们应该有分寸的，奥莉小姐，我们去吃曲奇吧。”


    奥莉点点头。


    她飞到隐的头顶趴下，待隐走过回廊，忍不住最后回头看一眼灶门炭治郎。


    好痛。


    光是看一眼猫就觉得好痛。


    人类真的太辛苦了。


    不知道好朋友以前是不是也这么辛苦。


    “那个人偶是不是对鬼杀队有很大的帮助？”奥莉吃着隐递过来的曲奇，软乎乎地问。


    她的尾巴半垂着一晃一晃，正正好悬在榻榻米上方一点，不碰到地面的高度。


    “应该是吧？”跪坐的隐少年想一想，道：“那个人偶以前都放在锻刀村，听说连柱都会去和人偶对战一番，提升自己。”


    人偶的实力不俗。


    有小铁配合着调整人偶的关节，针对性地进行弱点训练，比与实力强大的鬼对战也不差什么。


    奥莉咬着曲奇，咔吧咔吧，若有所思。


    她仰起头，稚声稚气问：“要是有多几个人偶，是不是就能有更多的剑士变厉害了？”


    隐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是啊！”


    问题是这样的人偶，造出一个已是不易，怎么能有第二个呢？


    小铁的家人都不在了。


    当年制造人偶的技艺全部失传，即便鬼杀队的人都清楚人偶的作用甚大也无力复原或是再制造一个。


    “？！”


    隐愣一下，反应过来奥莉的话，道：“这样的人偶，奥莉小姐还能做吗？”


    她摇头摆尾。


    隐暗暗叹一口气。


    也是……


    人偶如此难得，修理好一个就很不错了。


    他怎么能如此不知足。


    “奥莉不懂人偶，但是我们可以试试种人偶。”


    她舔舔嘴边的毛毛，尾巴一晃舒展起翅膀拍打两下。


    隐半是惊喜半是疑惑道：“种人偶？人偶要怎么种？”


    “当然是用种子！”


    奥莉自信满满地昂起头，道：“把灶门的耳环和人偶的耳环一起给奥莉拿过来！”


    隐应声离开。


    不过一会，小铁和炭治郎也一起跟过来了。


    “那个……”


    炭治郎看着小小一团窝在坐垫上的奥莉，和声细语：“我可以问一下奥莉为什么要借用我的耳环吗？”


    不只是他的耳环。


    还有人偶的花札耳环，隐也一并拿过来了。


    灶门炭治郎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铁原本是不想放他离开的，但一听闻耳环是奥莉要用，他想也不想就跟过来了。


    “种人偶哦！”


    奥莉轻快地晃起尾巴。


    她拍一拍榻榻米，示意隐把两对花札耳环放下。


    “人偶要怎么种？”小铁直接开口问。


    奥莉昂头，看一看他和炭治郎好奇的目光，故作正经道：“用正义与爱！”


    “啊？”


    小铁有点懵。


    虽然听不太懂，但奥莉“修”好了人偶。


    她说能“种”应当是真的能吧。


    他摸一摸后脑袋，配合着奥莉的高度蹲下来，隐匿在面具后的两只眼睛使劲盯着花札耳环，嘴里念念有词：“用正义……和爱……”


    “等一等啦！”


    奥莉扭着身体，尾巴抵住他向后推去，道：“你太着急了！”


    小铁扶着膝盖，往后退两步。


    “到底要怎么做？”他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心头止不住地好奇。


    “喵哩喵哩轰！”


    奥莉晃着尾巴，前爪摆弄起来，如同施展魔法一样“摸”两圈，后腿一抬踹中小铁的小腿，大声道：“灵魂汲取术！！”


    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一下瞪大眼。


    他们小心地左右看看，四处都不见什么可以给奥莉汲取的“灵魂”。


    “好了。”


    奥莉收回奇奇怪怪的架势，端正坐好，尾巴绕到身侧，道：“这里有十颗种子，你们一人拿三个出去种了吧。”


    小铁看见奥莉用猫爪子扒拉走一颗，低头叼起来，晃着尾巴去庭院。


    他按照奥莉所说，拿起三颗种子攥在手心，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喵？”


    她一回头，看见三个人类都在自己身后，疑惑地弯起尾巴道：“你们不自己去找地方种吗？”


    小铁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


    灶门炭治郎迟疑一下，开口道：“奥莉，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这些种子要怎么种？”


    “你们没有埋过种子吗？”


    奥莉有点惊奇。


    她看着三个人类面面相觑，齐齐摇头，无奈地跳到一棵树下，前爪刨一刨土挖出一个小洞，扒拉着【拟态种子】推进去。


    最后再用土盖上。


    “好啦！”


    奥莉轻晃起尾巴，得意道：“就是这么简单，你们快去吧！”


    猫的示范真是完美。


    人类都惊呆了。


    “种人偶……这么简单就可以了？”小铁捧着手心里的种子，有点回不过神，道：“不需要做点别的什么？”


    他以为【种人偶】会更奇妙一点，甚至还会出现什么平时看不到的画面。


    万万没想到就是挖一个坑埋种子进去。


    简单到几个人类都有点懵了。


    “你需要一点仪式感吗？”


    奥莉有点困扰，道：“但是拟态种子已经汲取过耳环上的气息残余了。”


    现下只要埋土里，等着人偶自己长出来就好。


    不需要再多做什么别的。


    “不是还要爱与正义吗？”炭治郎看着手心几颗普普通通的种子，由衷地感到疑惑。


    奥莉支棱起尾巴，昂首挺胸道：“埋种子的时候，奥莉给它投资了爱！”


    小铁下意识道：“那正义呢？”


    只见猫一扭身，晃着高举的尾巴，背对着他们，言辞振振道：“等人偶长出来，成为鬼杀队的陪练不就很有正义了！”


    原来是这样的正义啊！


    炭治郎哭笑不得。


    他蹲下身，反手蹭一蹭奥莉的脑袋，压下反卷的小猫耳朵，温柔问道：“我可以把种子埋在奥莉的种子隔壁吗？”


    她耳朵一抖，回头确认炭治郎没有生气，兴致高昂道：“可以，不过要留出足够的生长空间给人偶！不然它们会挤到一起长不出来！”


    少年笑着应下。


    他为手中的三颗种子挖出三个小坑，将它们一一埋下，再以泥土覆盖。


    “人偶要多久才能长出来啊？”


    小铁蹲在一旁，扒拉着土。


    他真的很好奇，土地里要如何生长出人偶。


    或许说，人偶到底要怎么种出来。


    “喵～灶门三天！”


    奥莉一一看过他们埋种子的坑，如报时鸟一样看一个抬头说一声：“红面具五天！黑面罩八天！”


    小铁一愣，抬头看看隐的装扮。


    面罩是隐。


    面具是他。


    他咂摸一下，伸长脖子去看炭治郎埋种子的位置，道：“为什么他是三天，我就是五天？”


    “因为灶门和耳环的关系比红面具要好啊！”


    奥莉理直气壮。


    小铁听着更是迷茫。


    他嘀咕道：“我们不是种人偶吗？论和人偶的关系，怎么说也是我接触人偶更多吧？”


    奥莉摇头。


    她稚声稚气道：“不是这么算的！拟态种子汲取的气息源自灶门和人偶的耳环，耳环是灶门每天都戴的东西，你会时刻都和人偶待在一起吗？”


    小铁无言以对。


    他盯着自己的土坑，好一会道：“种人偶要用人偶的耳环，我勉强可以理解，为什么连他的耳环也要一起放进去？”


    他扭头看向灶门炭治郎，面具将少年真实的表情掩盖干净。


    “因为灶门的耳环和人偶的联系比人偶本身的耳环还要高哦！”


    奥莉用尾巴叶隔空点一点炭治郎，困惑不已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加入灶门的耳环，或许可以给人偶带来一点灵性。”


    他迷茫地挠挠脸颊，迟疑一会道：“呃，有一件事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小铁盯着他，道：“你说。”


    “这对耳环可能是人偶原型的那位剑士送给我先祖的东西。”


    炭治郎看着两对花札上一模一样，半垂眼道：“然后我的先祖传下来，到我父亲手里，最后到我手里。”


    父亲还活着的时候，花札耳环是他戴着，由他负责跳起火之神神乐。


    那每一年在雪地舞起的火焰，耀耀生辉如火种，久久驻留在炭治郎的记忆。


    “原来还有这一重关系……”


    小铁喃喃一声。


    炭治郎有点不好意思，看看身边的人和猫，道：“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吗？其实这些都是我在梦里看见的。”


    过去是否真的如他的记忆一般，他也不清楚。


    小铁站起身，大大咧咧道：“为什么不信？你以前都没见过那个人偶，耳环也是你一直戴着的，说不定战国时代的那位剑士真的和你的先祖认识呢。”


    “灶门的耳环有很重的时间气息！”


    奥莉嗅两下，舔一口鼻子，郑重道：“不是新鲜货色！”


    炭治郎失笑。


    他真诚道：“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奥莉晃着尾巴摆一摆，前爪一抬搭上树干，“喀拉喀拉”地磨起爪子，若无其事道：“奥莉的人偶可以收获了！”


    “咦？？”


    小铁面具后的眼睛都睁大了。


    他不敢置信道：“你不是说和耳环联系重的人，人偶才会很快出来吗？”


    奥莉磨两下爪子，洋洋得意道：“那是对你们！奥莉又不一样！”


    她是伟大的时空恶魔啊！


    小小一枚【拟态种子】直接跳转一下时间，人偶立马就能收获！这不是应当的吗？


    “……好吧，”小铁有点郁闷，不太情愿一样道：“你的人偶在哪？它长出来了？”


    少年的话音一落。


    人偶的手破土而出，惊得他们眼睛都瞪大了。


    “哇！”


    吓死个人！！


    素白的手臂，带着不属于人类的球形关节，仿若有自我意识一样在看不见的土地表层摸索两下。


    下一刻，五条手臂齐齐出土。


    小铁和炭治郎、隐三人抱在一起，差点要惊叫出声。


    奥莉骄傲地走过去，小猫爪一踩人偶的手心，唤道：“出土吧！喵喵号！”


    人偶的手臂轮转，拨土出世。


    与【缘一零式】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偶钻出土地，身着与奥莉毛色相似的和服，面貌与外形和原型几乎一致，唯有……


    头顶两只弹立起来的猫耳朵。


    这一点与原型不同。


    “为什么缘一零式会有猫耳朵啊？”小铁回过神，凑上前去查看。


    【缘一零式喵喵号】头顶的耳朵一弹，面无表情地转脸看过来。


    小铁一惊，道：“他还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吗？”


    “这个就有点高级了。”


    奥莉飞到【缘一零式喵喵号】的肩膀，后腿撑着身体立起，前爪拍一拍它的耳朵，解释道：“喵喵号只是多了一对感应耳，但本身并不能听懂我们的语言。”


    炭治郎好奇地看过去，道：“那感应耳的作用是什么呢？”


    “美观！”


    奥莉理直气壮。


    小铁面具后的脸抽两下，低声道：“多一对猫耳朵算什么美观啊？”


    他还真以为感应耳是什么高级的新结构。


    “猫猫的耳朵就是最可爱的！”


    奥莉睁圆眼睛，瞳仁圆圆，稚声笃定。


    她轻晃着尾巴，拍拍【缘一零式喵喵号】道：“而且，多一对感应耳，可以让你们更好地对它下达指令啊！”


    炭治郎相当捧场，道：“是不是只要对新人偶说陪练，它就会……”


    “陪练模式，启动。”


    清朗的声线如少年，只是不带一点人类的情感。


    【缘一零式喵喵号】不等炭治郎反应过来，直接夺刀向他砍去。


    其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停停停！！”


    奥莉连声制止。


    从灶门炭治郎腰间抢走的日轮刀，只差一点就要砍下他的手臂。


    这还是炭治郎极力闪躲之下的最好结果。


    差点给人偶砍死。


    少年大口大口喘着气，生死一线的感觉，高度刺激感官。


    那是毫无预兆且比原人偶更加强大的一击。


    他隐约有种感觉，这或许就是战国时代的那位剑士曾经所挥下的一击。


    “灶门，你还好吧？”


    奥莉担心地看向他。


    他摆一摆手，吞咽口水，缓过劲道：“没事，只是吓了一跳。”


    “喵……灶门不要随便说可以触发喵喵号的指令，”奥莉应激，毛发尖尖亮起的银白光芒慢慢淡去，小心脏咚咚乱跳，心有余悸道：“喵喵号汲取过人偶原型的人类气息，力量会比人偶更加强大，智能更高，你要是没有防备之下，突然说和他对练会很危险的。”


    她毛发半炸，转头看向【缘一零式喵喵号】道：“喵喵号——锁定对战目标为鬼杀队剑士。”


    “目标锁定成功。”


    奥莉松一口气，道：“好了，以后喵喵号出手会有分寸的。”


    至少不会一上来就直接夺刀，奔着砍死“人”去。


    “好厉害……好厉害！！”


    小铁激动地上前，伸出手，想碰一碰人偶又担心会突然受到它攻击，比手画脚道：“喵喵号为什么能比原来的人偶更厉害？因为它有那个什么灵性吗？”


    铁匠所造的人偶无心。


    更不会有什么灵性之说。


    但即便如此，【缘一零式】也是很强大的人偶，曾为多任柱提供过陪练。


    小铁从未想过人偶还能变得更厉害。


    “我们是不是能用这个去杀鬼？”


    奥莉歪头，想一想道：“最好不要，喵喵号说到底也只是人偶，虽说能接受一定的指令，但和十二鬼月比，真不好说谁会赢。”


    小铁哑口无言。


    他只是想派人偶出去杀鬼，奥莉已经想到去碰十二鬼月了。


    “我们的人偶什么时候会长成？”


    他转开话题，道：“它们是不是也会和喵喵号一样厉害？”


    奥莉扭头看看【缘一零式喵喵号】的脸，思考片刻回答：“不好说，拟态种子的成长充满不确定性，除去奥莉一开始投入的原型气息和人偶几百年对战的经历气息，再然后就是要看种植者的水准了。”


    不是每一个人类都能种出喵喵号。


    “新人偶会受播种者影响吗？”隐出声。


    奥莉点点头。


    他无声叹一口气。


    早知道就留下这些种子，交由柱或是主公大人一家去种了。


    这也怪他。


    明知道奥莉小姐一出手，必然不凡，他怎么就不多想一想，拿到种子就随便埋下去了。


    “不用太担心，”奥莉坐在人偶的肩膀，舔舔爪子，稚声稚气道：“人偶有保底数值，最差也有原来那个的实力。”


    【拟态种子】汲取的是人偶数百年与诸多鬼杀队剑士对战过的经验，与它原型的气息。


    根本不可能弱。


    人偶不适合与鬼作战，只是因为它们不擅长变通，要是遇见鬼挟持人质，怕是管都不带管，直接两个一起劈死。


    第123章


    青色的彼岸花盛放在荒野之地。


    它们随风摇曳, 晃动轻颤，桃心状的不明物冒出头，慢慢向彼岸花的外围移动。


    “呼呀！”


    毛茸茸的小猫脸钻出花丛, 闭着眼埋头甩一甩身子, 微微卷曲的毛发轻盈而蓬松，犹如一团甜蜜的棉花糖。


    她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杰作”, 得意洋洋地竖起尾巴，道：“完美！不愧是奥莉！”


    这一片“青”彼岸花田，可是废了奥莉不少时间去染色, 捣鼓一些小彩蛋。


    “惊喜～惊喜～”


    奥莉歪头咬下一支青色彼岸花, 前爪一踹弄开盒盖，低头放下这一夜过后, 唯一会存留下来的瑰丽之花。


    这是专门为鬼老大准备的惊喜好礼！


    她甩着尾巴，扒拉着按下盒盖, 扣好铜锁：“天要亮了。”


    “你要去找他吗？”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


    奥莉昂头看向静静立在一旁的少女, 朗声开口：“不需要奥莉去找, 鬼老大会知道的。”


    灶门祢豆子一愣。


    她迟疑一下，看向左右道：“附近有监视我们的鬼吗？”


    “没有吧？”


    奥莉歪着猫猫头，后又补充一句：“应该没有。”


    她探着头，湿漉漉的鼻尖在空气中嗅嗅闻闻, 试探附近的气息是否干净。


    确认空气状态良好。


    奥莉一甩尾巴，灵活地跳起来一个后空翻, 抱住尾巴，稚声道：“附近很干净, 灶门妹妹可以放心。”


    祢豆子软下眼眉，温声轻语：“有小奥莉在，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她已经不是鬼了。


    身体却能保留下血鬼术, 作为未来对付鬼舞辻无惨的一员，这些……全都仰赖奥莉和不在这个时空的齐木博士襄助。


    曾经与鬼战斗的经验与能力一点都没有丢失。


    她深切地痛恨鬼的所作所为。


    同时，祢豆子也明白，没有血鬼术的她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是时候了，”奥莉一转耳朵，看向高山后缓缓升起的日光，爪下一按从异空间取出一只封禁起来的眼球。


    狞狰。


    可怖。


    连接着细弱血管的眼球一看见光，想也不想就要向着阴暗处逃窜。


    然而，它停下了。


    大片的青色彼岸花占据视野，牢牢抓住眼球后的鬼的注意。


    作为支撑的血管，再挪不动一下。


    即便晨光将近，它也舍不得离开那靡丽的彼岸花田。


    “鬼老大，你看见了吗？”


    奥莉一步迈过来，毛茸茸的小身体遮挡住眼球的视野，大大咧咧道：“这一大片！全部都是奥莉打下的江山！”


    她高高昂起头，骄傲的小模样，半点不加掩饰。


    透过鸣女的视野，清楚看见青色彼岸花的鬼舞辻无惨实在不耐烦去应付一只奇形怪状的猫。


    它想让奥莉滚远点。


    但仅仅作为一只眼球存在的鬼王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奥莉一爪子给他踩住，以时空魔力牢牢禁锢着它。


    她要它眼睁睁地看着——


    “动手！”


    灶门祢豆子拿着火折子，轻轻一吹，星火燃起落入花田。


    火焰飞速蔓延。


    鬼舞辻无惨眼睁睁看着自己盼望千年的奇花，尽数毁于一场大火。


    他目呲欲裂，愤怒到极点。


    下一瞬，晨旭之光越过高山，照向焚灭的花田以及留在原地的眼球。


    它一点一点地化作飞灰，留在眼底的最后一幕是垂眼看过来的灶门祢豆子。


    “好了吗？”


    她眨眨眼，蹲下身抱膝问奥莉。


    恶魔尾巴上下一摆。


    毛茸茸的小猫搭着人类的膝盖跳上去，再踩着肩背跳到祢豆子的头顶一趴，自在悠闲道：“灶门妹妹可以得满分！”


    “鬼舞辻无惨真的会上当吗？”


    奥莉晃着尾巴，稚声稚气地唱：“为什么不会呢～很想要～很想要的糕糕出现了！灶门妹妹伸手就可以拿到，你不拿吗？”


    她一愣道：“这东西是我的吗？”


    奥莉歪头，浅浅地思考一会道：“不是你的，但你伸手就可以拿到。”


    她摇摇头，回答：“不是我的，我不会去拿。”


    不管多么想要，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东西。


    “鬼老大不会这么想哦。”


    奥莉扭着身子翻一个身，乱糟糟的毛发受到阳光的照射，镀上一层金边，看着闪闪发亮：“他只会觉得放在眼前的东西，不就是给他的吗？伸手拿过来就好了。”


    青色彼岸花是这样。


    看起来克服阳光这一弱点的灶门祢豆子也是这样。


    “欸？但鬼舞辻无惨不是看着我们把青色彼岸花烧掉吗？”祢豆子抬手想扶一扶奥莉，防止她翻来翻去，不小心摔下来。


    指尖先一步触碰到花瓣。


    她轻愣一下，摸索着拿下不知何时别到鬓边的青色彼岸花，道：“这个……一直在我头上吗？”


    “嗯喵！”


    奥莉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她就是要让鬼舞辻无惨看见，他要的东西，他们都有。


    想要的话就自己伸手来拿。


    “虽然一开始计划好的是让鬼老大看见灶门妹妹站在太阳下，但是，”奥莉低头一趴，稚嫩的声音很是忧愁地叹一口气，道：“万一鬼老大和好朋友一样记性不好呢？”


    以前的敌人说忘就忘。


    以前转化过的鬼也说忘就忘。


    她们岂不是白捣鼓一场了。


    “要保证奥莉辛苦种的花花都有意义啊！”


    她振振有词，尾巴都要甩飞起来。


    祢豆子好脾气地附和几句。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粗哑的嗓音在上空响起。


    奥莉和祢豆子一同抬头，听着盘旋于高空的鎹鸦传达远方的指令：“一切准备就绪！奥莉、祢豆子，原地待命！”


    鬼杀队部署结束。


    余下，等的就是要钻进瓮中的“鳖”了。


    “原地待命喊什么紧急通知！”


    奥莉昂着头，高高地喊一声：“应该说，伟大的奥莉大王和灶门妹妹，你们的工作完成非常出色！可以先下班了！”


    要表扬！要夸夸！


    不要命令！


    鎹鸦给她噎一下，若无其事地飞下来，道：“主公大人预言，鬼舞辻无惨的大军最晚不过三日就会抵达，你们做好准备。”


    它落到祢豆子的肩膀，奥莉尾巴一晃，低头看过去道：“为什么是三天？”


    鬼老大这么厉害，猫还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冲过来。


    等一个白天就好了。


    “鬼舞辻无惨不是无谋之辈，你让他看见青色彼岸花，又把它们尽数烧毁，他肯定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鬼杀队的打算。”


    奥莉歪一歪头，道：“所以呢？”


    鎹鸦不语。


    她稚气又天真道：“鬼老大这就怕了？不敢来找奥莉，要临时给自己打一副盾甲再来？”


    “自然不是，”鎹鸦面对奥莉的无畏，很是无奈道：“你不要太小看鬼舞辻无惨了……”


    作为一只存活千年以上的食人鬼，鬼舞辻无惨有的，定然不只是力量与不死的能力。


    他的谨慎、狡诈、恶意……


    全部都是鬼杀队要面临的危机。


    “奥莉没有小看鬼老大哦。”


    她轻晃着尾巴，圆乎乎的猫脑袋压在祢豆子头顶，瞳孔尖尖地看过来道：“是他看不起我们。”


    鬼舞辻无惨太自负了。


    他从不把鬼杀队放在眼里。


    即便鬼杀队的剑士杀过难以计数的恶鬼，可只要刀不是砍在他身上，他都不会恐惧。


    “他看不起人类，”奥莉咕噜一声，不高兴道：“还看不起猫！”


    这真的很过分了！


    奥莉这么聪明又可爱的恶魔猫猫，人间界都找不到第二只了……他居然还想白嫖奥莉！！想得美！


    “奥莉、祢豆子，无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一件好事。”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从鎹鸦挂在胸口的小型联络传出，缓缓而来，和煦清平，带着安抚人心的感觉。


    他笑着说：“他越看不上我们，我们的机会就越多。”


    鬼杀队不在乎无惨是否看重他们。


    或者说，他更希望无惨可以一直对他们这么松懈，如此的话，他就不会对鬼杀队的部署有太多的反应。


    “喵呜……其他人是不是要到奥莉这里？”她转一下耳朵，看向左右，荒凉的深山，难以找到第二个“人”的身影。


    这是奥莉专门为鬼老大选定的好地方。


    方便打架。


    不怕引起无辜民众的注意。


    前提是，他会过来。


    “孩子们已经出发了。”


    鎹鸦身前的联络器闪烁几下。


    奥莉张大猫猫嘴，打一个哈欠，反卷如花瓣的小猫耳朵一抖一抖。


    她听见很远的地方，有什么动静靠过来。


    “来了。”


    “实弥应该快到了。”


    隔着联络器，产屋敷耀哉的声音有点失真。


    他和奥莉的话一同落下，再之后就是灶门祢豆子。


    她察觉到有人过来了。


    不死川实弥如一阵狂风刮过来，腰间配着日轮刀，犀利的目光一扫附近，这里只有奥莉、祢豆子和鎹鸦三个活物。


    “完事了？”


    奥莉理所当然地点头。


    他不爽地啧一声，道：“怎么不等我过来？我可是有不少话，想一一对鬼舞辻无惨说啊。”


    “骂鬼的话吗？”奥莉软绵绵地趴着，只猫眼转一个方向看过去，晃着尾巴道：“你之前骂好多了，全是小猫咪都不方便听的话。”


    还不满足吗？


    不死川实弥一握拳，牵动嘴角，带起脸上的伤疤，笑容骇人道：“怎么够呢？那些话都是我对着一个小东西骂的，完全没有对着鬼舞辻无惨骂痛快。”


    奥莉咕噜一声，小声道：“只是一个眼珠子，鬼老大手下的血鬼术分身……和你平时遇见的鬼有什么不一样？”


    他挑起眉，反驳道：“那家伙不会关注普通鬼的视野，唯有那种鬼……唯有看见他在意，迫切想要寻找的事物的鬼，他的意识才会降临。”


    只要对着那种存在骂，他才有骂到鬼舞辻无惨的实质感。


    奥莉甩一甩尾巴，懒得再和人类争辩，转开话题道：“拟态种子三号好用吗？他伪装成你，有被鬼识破吗？”


    “哦，说到这个。”


    不死川实弥双手抱胸，点头道：“那东西的确不错，只要配一个甲级剑士看着，不让他作出伤害人质的行为，人偶代替柱，大有可为。”


    至少鬼看不破人偶的伪装。


    奥莉对人偶做出一些改动，让鬼视野中的人偶，全部变成鬼杀队的柱，以此蒙骗鬼舞辻无惨的眼睛。


    “有那种好东西，可以多拿出来一点啊！”


    不死川实弥评价道：“一个人偶，差不多能顶一个柱，虽说实力差一点，但对付下弦鬼都不成问题，派出去可比一些没用的小子有用多了！”


    奥莉给他说的猫眼瞪圆，翅膀都立起来拍打几下，气呼呼道：“别太贪心了！拟态种子不是可以多用的东西！”


    他疑惑地动一下眉，反问：“不就是种下去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


    她超大声地反驳。


    不止要反驳，还要飞到不死川实弥脑袋旁，对着他喵喵抱怨：“拟态种子需要汲取特殊的气息，作为养分成长！两对耳环一次配给十颗拟态种子，已经超标了！”


    再多，种子长出来是什么样就不好保证了。


    说不定会变成什么奇形怪状的人偶！


    “你也不想看见鬼杀队总部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奥莉举起尾巴尖尖，晃到不死川实弥面前威胁道。


    他定睛一看，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你那个猫耳朵人偶就很奇怪了。”


    应该不会有比【缘一零式喵喵号】更奇怪的存在了。


    “放你的猫猫鬼话！”


    奥莉气呼呼地一甩尾巴，直接打在不死川实弥额头，哼道：“喵喵号才是最完美的人偶！”


    他咂一下舌，顶着微微泛红的额头，不以为然。


    “你……”


    不死川实弥目光一顿，落在祢豆子身上片刻，似是想说什么。


    但当奥莉转着耳朵要去听的时候，他却移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时间差不多了。”


    她昂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莫名其妙冒出一句。


    他条件反射道：“什么差不多？”


    奥莉举起猫爪，飞着绕到不死川实弥身后，他不自在地转过身，粗声粗气道：“别随便跑到我身后！”


    “你别动！”


    她超大声地顶回去。


    不死川实弥脸皮一抽，僵着身体，任由奥莉跑到自己后面，感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落到后颈的位置。


    “存档落地。”


    他一愣，后颈发起烫，似乎多出了什么。


    奥莉拖着尾巴，飞回他面前，稚气的声音格外严肃道：“这是属于小风车的两个存档点，与鬼老大的战斗一开始，奥莉就会启动第一个为你们全军录入存档。”


    他摸一下后颈，看不见的位置多出什么东西，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但……


    这是奥莉的安排，主公大人也同意了。


    不死川实弥收回手，重新抱在身前，问道：“这东西要怎么用？”


    “你要是死了，生命刻石中的力量会带着奥莉的魔力，回转到录入存档的那一刻。”


    全自动操作。


    启动无忧。


    他唔一声，嘀咕道：“还挺方便……我听说柱会有两个？”


    奥莉点头，尾巴叶指一指他后颈的方向，道：“第二个存档点，要在什么时候录入，全看你们自己。”


    猫不是武斗派。


    实在不清楚人类会在什么时候，实力“咻咻咻”地上升，只能把第二存档点留给他们自己录入。


    “你要是觉得自己的实力，可以停在这一刻了……”


    奥莉一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只要盖住存档点，再说一次<录入第二存档点>，下一次死亡，自动读取的存档就是第二个了。”


    不死川实弥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一下警觉起来，补充道：“第二存档点很重要的！一经录入，下一次读档百分百是用第二存档点，只有奥莉可以帮你们改！”


    但战斗的时候，奥莉总不能飞来飞去，只为帮他们修改一个读档位。


    “别在自己缺胳膊断腿的时候录入！更不要以为它是什么万能装置，可以随便死，不顾惜身体和鬼老大打架！”


    不死川实弥一挑眉，理直气壮道：“这个读档，不就是让我们和鬼一样不用担心受伤，随便战斗的吗？”


    “才不是！！”


    奥莉炸毛。


    她气呼呼地大力甩起尾巴，道：“人类的精神是难以承受多次死亡，再复活的痛苦！你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死太多次，脑子真的会宕机的。


    不要以为奥莉是开玩笑。


    这是很重要的问题。


    “奥莉给你们存档点是不希望你们都死在鬼老大手下，不是给你们乱来的！”她生气到胡须一颤一颤，开始喵言喵语：“你要是喵……不在乎自己，一直死一直死喵……奥莉就给你停掉读档，等打完再活过来！”


    生命受制于猫。


    就算是不死川实弥也要乖乖服软，低头道：“知道了。”


    他可不想鬼舞辻无惨打一半，就自己死了躺地上，白白等其他人的消息。


    不是信不过自己的同伴。


    而是，不死川实弥要亲眼看着鬼舞辻无惨灰飞烟灭。


    哪怕代价是自己的死亡。


    “小风车真的知道了？”奥莉狐疑地盯着他。


    他有点头痛，扒拉两下头发，苦恼要如何获取一只猫的信任。


    早知道就不乱说话了。


    这事给闹的。


    “小奥莉！”甘露寺蜜璃的声音一出现，瞬间转移走奥莉的注意。


    他大大松一口气。


    可算是不用想怎么讨好猫了。


    “啊！”


    漂亮的浅草绿眼睛一转，看见不死川实弥和灶门祢豆子，蜜璃的面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挥着手道：“祢豆子酱、不死川先生，你们都到了啊！”


    她不太清楚奥莉的计划。


    只知道柱要在这里集合一起击败鬼舞辻无惨。


    “小四叶！”


    奥莉飞着扑过去，一头撞向蜜璃。


    她双手一拥，稳稳接住猫，身形一转，高高举起奥莉，道：“好久不见！小奥莉还是这么小只又可爱！”


    恶魔尾巴垂下来一晃一晃。


    奥莉低头看她，乖乖回答：“这里是人间界，奥莉长不大的啦。”


    “是哦。”


    蜜璃有点可惜。


    她亲昵地蹭一蹭奥莉，给她顺一顺微乱的毛发，回头看看左右道：“其他人还没到吗？”


    祢豆子看一眼转过头的不死川，上前两步，回答：“暂时只有不死川先生和甘露寺小姐到了。”


    她惋惜地应一声，目光一转看见升起的旭阳，忍不住赞叹：“这里的风景真好！我们就是要在这里打败鬼舞辻无惨吗？”


    金光烈烈。


    宛若天上的神明挥手洒下的金色织物，轻盈而美丽地为森林披上一层轻纱。


    不死川实弥轻嗤一声，道：“便宜他了。”


    死这么漂亮的地方。


    “他真的会来吗？”战争将至，甘露寺蜜璃却开始担忧起来。


    不是害怕鬼舞辻无惨。


    她是怕他知道这里是鬼杀队精心设下的陷阱，故意躲着不来。


    “他会来的。”


    不死川实弥笃定。


    宇髓天元扛着刀，慢悠悠地晃过来，道：“你怎么能这么笃定？”


    万一鬼舞辻无惨就是不来，只派出一些小兵来抢东西呢？


    “这还用问？”


    不死川实弥不屑地哼一声，咧开嘴道：“他不来就不用想拿走要的东西。”


    不管是青色彼岸花，抑或是灶门祢豆子、奥莉……


    鬼舞辻无惨的手下有一个是一个。


    全部都让它们有来无回。


    “哈哈哈好华丽的口气！”宇髓天元朗声大笑，道：“不过我很欣赏！”


    鬼舞辻无惨大可以派出他的手下。


    但不管是上弦抑或是普通的鬼，这里的柱都不会让它们带走鬼舞辻无惨要的存在。


    “这是一个明谋，”他双刀收回背后，抹额垂下的珠串晃动，笑着道：“有缘一零式分号代替我们去巡视柱的区域，更多的战力留下对付上弦和无惨，他要克服自己最后的弱点，只能亲身过来。”


    其他的鬼，可对付不了九个柱。


    “珠串串，你没有在脖子后面乱涂乱画吧？”奥莉飞着绕到宇髓天元颈后，看一眼那个猫肉垫一样的【存档点】。


    很好。


    干干净净的。


    奥莉满意地晃一晃尾巴。


    宇髓天元抱臂，侧一侧头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会在重要的东西上乱涂乱画的人吗？”


    “你不是吗？”


    奥莉反问。


    她圆溜溜的干净猫眼，映出宇髓天元眼角的颜料，成功给人噎住了。


    他抽一下脸皮，声音都因着没底气，低下去几分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都说过不能有别的东西盖住它了。”


    奥莉给他弄【存档点】的时候，专门叮嘱过一番。


    当时已经给雏鹤她们笑话过了。


    “不能有别的东西覆盖，是因为你们都有第二存档点，”奥莉再一次向柱们强调，道：“要启用第二存档点，需要用手或是别的什么覆盖它一秒，再念出存档咒语。”


    她晃悠悠地飞起来，学着人类抱起猫爪，道：“要是珠串串觉得自己很厉害，已经不会再进步了，当然也可以不听奥莉的话。”


    宇髓天元讪笑一下，连连否认。


    他的老婆们可是说了——


    不要得罪奥莉。


    这只小猫崽子，可是掌控着他们所有人的“复活再战”大权。


    要是她一生气给收回去就麻烦了。


    “你们说，无惨什么时候会出现？”


    宇髓天元蹲在地上。


    他回头一看，其他的柱也陆陆续续赶来了。


    炼狱杏寿郎大声回答：“不知道！”


    相当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无聊到托着脸，叹一口气道：“我都要等不及了……”


    明明已经等待多年。


    偏偏在这一刻，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我说，为什么这几个小鬼会在？”百无聊赖之下，宇髓天元指一指不属于柱，原本也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几个少年。


    野猪头套的少年抱臂，给他顶回去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哈——？”


    宇髓天元站起身，将近两米的身高，给人压迫感十足。


    他面色不善道：“我可是柱，你小子怎么说话的？”


    “管你什么柱不柱！”


    嘴平伊之助一点都不吃他这一套，道：“本大爷到这里就是要对付那个究极混蛋的！看不到他，本大爷是不会走的！”


    宇髓天元不爽。


    很久没看见比他还要拽的家伙了。


    柱都算了。


    这只野猪凭什么比他拽！


    “宇髓先生，伊之助不是那个意思。”好脾气的卖炭少年不得不走出来，为自己的同伴打圆场，道：“我和伊之助、善逸之前都有和上弦战斗的经验，得到主公大人的许可以后，我们也就过来了。”


    不想错过杀死无惨的机会是一个。


    另一个就是他的妹妹，灶门祢豆子。


    祢豆子是吸引鬼舞辻无惨的计划一环，他实在不放心自己的妹妹一个人留在这里，即便有奥莉的力量保护。


    他也不想再看见……


    灶门炭治郎握一下拳，神色坚定道：“宇髓先生请放心！我们不会拖后腿的！”


    就算死去也会立刻站起来，再一次战斗。


    直至，鬼舞辻无惨彻底死亡。


    “……啧，搞得我跟欺负小鬼一样。”宇髓天元转过脸。


    蝴蝶香奈惠轻笑一声，道：“宇髓先生只是担心你们，小奥莉说过，人是无法承受太多次死亡的。”


    一旦超过某个极限，精神就会崩坏。


    他们不得不考虑这一点，为鬼杀队的其他剑士安排去更合适的地方。


    “我知道，”炭治郎握拳抵在心口，缓缓道：“主公大人已经提前告诉过我们了。”


    是他们。


    想要彻底杀死鬼舞辻无惨，所以才加入这一次的讨伐。


    “你们明白就好。”


    香奈惠轻叹一口气，目光转向与平日不同，变得格外安静的我妻善逸，担忧道：“善逸君，还好吗？”


    他恍惚着回过神，见其他人都看过来，提一提嘴角道：“花柱大人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不死川实弥冷眼看着他，道：“这个状态，可不适合对付鬼舞辻无惨。”


    别说最强的鬼王了。


    以我妻善逸这副心神不守的样子，别给普通的鬼吃掉都不错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弯腰深深鞠躬，低着头道：“抱歉，我很快会调整好状态！不会拖累柱们的！”


    野猪头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嘴平伊之助挪到炭治郎身旁，压低声音道：“这家伙很不对劲啊？真的要让他留下吗？”


    他怕无惨一来，善逸就死去复活了。


    虽然不懂猫为什么说人不能一直死，但善逸的状态不好是他们有目共睹的事。


    “嗯……我也问过善逸要不要回去，”炭治郎担忧地看过去，低声道：“但主公大人批准善逸参加这一次的讨伐了。”


    鬼杀队的主公绝不是什么罔顾人命的存在。


    即便有奥莉为他们设下【存档点】状态不好就是不好。


    其他实力不济的剑士都守在别处，防止战斗起来，鬼舞辻无惨狗急跳墙，指挥身在其他地方的鬼冲进人群杀戮。


    我妻善逸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但他偏偏选了参与这一次的讨伐。


    “不是吧？”嘴平伊之助不敢置信，道：“是他自己说要来的吗？”


    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以那家伙的性格，怎么可能主动跑到最危险的地方。


    灶门炭治郎低头思考一会，道：“前些日子，善逸好像收到一封信，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他有点在意。


    但善逸不愿意说，炭治郎也不想逼迫他。


    “呼叫！呼叫！”


    奥莉一出声，在场的人纷纷看过去。


    她喵喵两声，清一清嗓子却不是看着众人，而是对鎹鸦身前的小型联络器，开口道：“战争尚未开始，存档点不能启用，要对付鬼的剑士们请注意，现在的你们不具备死后复活能力，请谨慎应对鬼舞辻无惨派出捣乱的食人鬼。”


    不死川实弥沉着脸。


    “已经有鬼大肆出动了？”


    炼狱杏寿郎抬头看一眼天色，中肯道：“应该是无惨派出来，准备扰乱我们的前哨。”


    他深知这是鬼杀队为他设下的陷阱。


    鬼舞辻无惨不能不进。


    但他也不会让鬼杀队好过。


    “留在外面的剑士，足够对付吗？”甘露寺蜜璃担忧起来。


    伊黑小芭内看她一眼，哑声安抚：“有那只猫种出来的缘一零式分号，只要不是上弦，他们都能扛下来。”


    现在，他们要做且能做的就是“等”。


    等无惨出现，抢夺奥莉和灶门祢豆子。


    这是千年以来，为数不多能彻底杀死他的机会。


    鬼杀队的所有人都清楚。


    但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甘露寺蜜璃想一想，快步走向奥莉，右手挡在唇边，小声问猫：“小奥莉，我们有没有办法可以看见其他地方？”


    “小四叶想看哪里？”


    她爪爪一扒拉，掏出一小叠画着不明咒文的纸张。


    蜜璃惊喜道：“小奥莉有办法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道：“这些是小绿眼给奥莉的纸片片，通过改造的辐射器，可以增幅眼睛的范围，只要贴在额头就能看到别的地方。”


    不算是奥莉的能力。


    她只是用【异能辐射器】改造过的发明，为愈史朗的血鬼术加大范围。


    “哦？有这种好东西不早拿出来？”


    宇髓天元毫不客气地上前领了一张。


    奥莉睁圆猫猫眼，瞪着一个个走过来的人类，不高兴地甩起尾巴，道：“这是要给小四叶的纸片片！你们干什么偷听奥莉和小四叶说话！”


    不死川实弥前后翻着纸片看一看，贴上自己脑门，道：“你们也没避着人啊！”


    虽说刻意压低过音量，但在场的人，谁不是耳聪目明。


    奥莉和蜜璃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好意思。”


    炭治郎歉意地笑一笑。


    然后，他拿了三张咒文纸。


    嘴平伊之助拿着小小的纸片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干脆拍上野猪头套。


    纸片晃晃悠悠地掉下来。


    他的猪头套低下去，硕大的眼睛死盯着地上的小纸片。


    “怎么了，伊之助？”炭治郎额头上稳稳贴着小纸片。


    他一句关切，令野猪少年飞速捡起地上的纸片，摘下头套，露出那张秀美的脸庞。


    奥莉一抖耳朵，歪头看过去，奇怪道：“那个人类，为什么要戴奇怪的脑袋？”


    蜜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屈指抵在下颌，回忆道：“好像说是……为了挡脸？”


    “他的脸不好看吗？”


    奥莉疑惑。


    蜜璃认真看一看伊之助头套下的脸，五官秀美，漂亮到好似女孩子，只是神情极为坚毅，衬得眼眉都透着几分英气。


    她小幅度摇头，赞美道：“不，伊之助君长得很漂亮。”


    咦？等等，伊之助君似乎就是因为不喜欢别人说他的脸，所以才戴头套的。


    蜜璃忙不迭捂住唇，以气音对奥莉道：“我们不说这个了，看看其他的地方吧。”


    薄薄一张纸片，贴上额头的那一刻，视野瞬间转变。


    一边是他们眼前的事物，一边是距离地面数十米的高空。


    非常少见的视角。


    她忍不住感到疑惑，道：“我们现在是以谁的视角去看的呢？”


    “应该是鎹鸦。”


    伊黑小芭内道：“这个高度，没几个人能一直维持着前行。”


    炼狱杏寿郎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道：“鬼成群出动了。”


    正如他们所想，鬼舞辻无惨要制造混乱。


    单纯的一只两只鬼，必然无法牵制鬼杀队的注意。


    “缘一零式分号看起来还能对付，”宇髓天元评价一句，道：“我听说这东西有十个，为什么只有九台放出去？”


    奥莉一转耳朵，只当没听见。


    蝴蝶香奈惠温柔一笑，接过话道：“人偶目前是扮演着我们去杀鬼，要是多出一具，恐怕不太好伪装。”


    他咂一下舌，勉强认下这个理。


    “有上弦出现了。”


    富冈义勇开口。


    他一言出，好几位柱都皱起眉，道：“人偶应该对付不来上弦吧？”


    “那是哪里？你有看见是上弦几吗？”


    糟了。


    【缘一零式】分号，的确实力不俗。


    但说到底也是和普通的剑士、普通的鬼比较，真遇见上弦，怕是讨不着好。


    “上弦之陆。”


    时透无一郎神色淡淡道：“距离我们这里不远，要过去吗？”


    我妻善逸脚步微动。


    “上弦陆啊……”


    宇髓天元挠一挠头，既想留下对付鬼舞辻无惨，又担心人偶真的搞不定上弦陆。


    他叹一口气，道：“我……”过去看看吧。


    话未出口，我妻善逸走出来道：“那只鬼，我会去对付。”


    “你？”


    宇髓天元扬起眉，道：“你连柱都不是，要怎么对付上弦？”


    就算只是一个【陆】那也不是普通的剑士可以对付的存在。


    “我认识他。”


    我妻善逸半垂眼，低声道：“他成为鬼的时间不长，就算是我……也可以杀了他。”


    众人微怔。


    “喂！”


    嘴平伊之助上前一步，秀美的眉心紧蹙，目光不放过同伴脸上的一点变化。


    灶门炭治郎担忧道：“善逸，我们一起去吧。”


    与柱相比，他们的存在不那么重要。


    至少，在面对鬼舞辻无惨的时候，确实是如此。


    “不。”


    我妻善逸轻摇头，半敛的眸光沉静而执着，道：“我一个人去就够了，炭治郎，你留在这里，保护好祢豆子妹妹。”


    他深呼吸一次，雷之呼吸如一道闪电，助他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飞快赶往鎹鸦看见的战场。


    宇髓天元错愕道：“他真一个人去了？存档点还没开呢。”


    现在死了。


    就是真的死了。


    这小子，难道不怕吗？


    “我听说，桑岛先生的一个弟子成为鬼了……”


    蝴蝶香奈惠垂下眼，似是有些不忍道：“他为了赎罪，在没有介错人的情况下，自行切腹。”


    介错人的存在是为了让切腹的武士可以减轻痛苦，尽快死去。


    要是没有介错人，直接进行切腹……


    那个人要承受极大的痛苦，流血而尽死去。


    “该死的混蛋！”


    不死川实弥怒骂。


    甘露寺蜜璃面露不忍，轻声自语：“那个人就是善逸君认识的人吗？”


    鬼杀队的剑士转化为鬼。


    过去不是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只是极为少见。


    一方面是体质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转化为鬼。


    另一方面，自然就涉及鬼杀队的剑士们最初加入鬼杀队的理由。


    他们都是因为痛恨鬼舞辻无惨夺走自己珍贵的事物，汇聚到一起，立志要斩杀所有恶鬼的人。


    自然不会轻易受到蛊惑，接受鬼舞辻无惨的血液。


    但……


    这样的存在再少也并非不存在。


    桑岛慈悟郎是曾经的鸣柱，从这一点上已经有别于其他的培育师，再加上他收过的弟子不多，唯有两人成功通过最终选拔。


    这其中一人是我妻善逸，另一人就是判出鬼杀队，转化为上弦的狯岳。


    鬼杀队本不知道他的动向。


    但愈史朗送来的小纸片，以鎹鸦的视野为他们指明狯岳的位置。


    “切腹是什么意思？”奥莉看看周围，感觉气氛有点沉重，小声问身旁的人。


    炼狱杏寿郎回答她：“切腹是一种刑罚，只是现今已经很少出现，桑岛先生是过去的鸣柱，曾经斩杀过很多恶鬼。”


    她天真地问道：“那他不是好人类吗？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伊黑小芭内嗓音低哑，道：“因为他教出的弟子变成鬼，从杀鬼之人转变为食人的恶鬼。”


    这是一场赎罪。


    他的弟子，用他教过的呼吸法、剑技去伤害无辜的人。


    甚至，为了力量，成为上弦。


    “喵？”


    奥莉低头，陷入思考。


    甘露寺蜜璃勉强打起精神，道：“小奥莉是不是不能理解？”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


    却要为此付出生命，而且是用这样痛苦的方式。


    “不，奥莉明白的。”


    她摇着头，抱住尾巴啃两口。


    蜜璃有点意外：“欸……”


    她以为小奥莉不能理解人类的想法。


    或者说，这样为不是自己的错而赎罪的行为。


    “魔界的行事准则也是这样的。”


    奥莉放下尾巴，稚声稚气道：“我们以灵魂论罪，不计较心灵上的高尚或卑劣，只看一生所行致使多少无辜人类遭难。”


    教习上弦陆的人类固然无错。


    但由他的因，导向成为鬼的剑士。


    上弦陆到底有多少是因为前任鸣柱的教导，而进入鬼舞辻无惨的眼，获得他的血液转化为鬼，这些都是要计算到他灵魂上的过功。


    虽然很倒霉，明明也不是自己的错，这一生也救过很多人。


    但是……


    他教出的这一个弟子，或许就已经吃下比他救过更多更多的人。


    “教育不过滤坏家伙也是很头痛的事。”


    奥莉团成一颗猫猫球，小小地叹一口气，道：“不过再怎么样，奥莉都不赞同用伤害自己去为别人犯下的过错赎罪。”


    这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蜜璃抱住她，轻声问：“那小奥莉认为桑岛先生应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老喵益壮，拿起武器去干掉坏家伙！”


    她言辞振振，仰头舔一口鼻子，道：“坏家伙不当人，我们也不用给他面子，伤害自己算什么赎罪！”


    这是魔界都不会认同的赎罪法。


    比起自己去死，留下成为鬼的弟子去伤害更多人，当然是清理门户更能中止罪恶的积累。


    蝴蝶香奈惠弯眉一笑，声音柔柔道：“但是桑岛先生年纪很大了，可能拿不动日轮刀了。”


    更别提与上弦战斗。


    “那又怎么样？”


    奥莉理所当然地反问。


    她轻愣一下，笑道：“确实……即便杀不掉上弦，重新拿起武器去斩杀恶鬼，或许是比切腹更好的赎罪吧。”


    就算会因此而死。


    就算晚年不得善终。


    至少一生不负自己所愿。


    “要是很老很老的人类，连武器都拿不动，不是还可以接着教育人类吗？”奥莉晃着尾巴，稚声稚气道：“用将来更多更多能杀鬼的弟子去为自己教过一个坏家伙赎罪。”


    “是啊……”


    赎罪的方法不是只有一种。


    周围的空气似乎又变压抑了。


    蝴蝶香奈惠眨着眼，见气氛有点低沉，开口道：“其实……”


    “警戒！”


    蜜璃一愣，奥莉蹬着腿，挣脱她的怀抱，飞到半空，瞳孔放大到极致纳入更多的光线，耳朵转向前方，死死盯着幽暗的森林，高声喊道：“全军！第一存档点录入！”


    鬼舞辻无惨来了。


    第124章


    “读档。”


    “读档。”


    “读档。”


    “读档。”


    ……


    …………


    “A35号剑士读档次数过多, 继续执行读档，将会造成永久性精神磨损，请问是否中止读档, 等待战争结束以后再执行？”


    奥莉一抖耳朵, 身体团在一起，不大的猫猫头贴着一张薄薄的纸片, 通过愈史朗的血鬼术看向另一边的战场。


    【上弦之叁】


    有着一头深粉色的头发，浑身上下都带着罪人一样的刺青，擅长拳脚攻击。


    他不用血鬼术, 单凭□□力量就能击碎剑士手中的日轮刀。


    一拳一脚挥出去, 瞬间击杀十数名剑士。


    “中止吧。”


    “继续这样下去……”


    人类会受不了的。


    纸片下的猫眼睁得圆圆，不敢眨动一下。


    她看见一个一个剑士倒下, 血肉横飞，无人可以阻挡猗窝座的力量。


    【缘一零式】分号成为主要对付上弦的手段。


    人偶不知疼痛, 面对鬼的攻击, 只会一次次举刀挥下。


    已经没有甲级剑士, 可以辅助控制【缘一零式】分号了。


    六手的人偶与上弦战在一起，刀光与拳影交错，速度快到肉眼无法看清。


    猗窝座心中因着遇见弱者的烦躁感褪去不少。


    他笑着说：“鬼杀队的工匠技艺精湛，可惜你们只是人偶。”


    人偶的武艺不会继续成长。


    它们的终点一眼可以看见头。


    “结束了。”


    猗窝座一脚踢碎人偶的头颅, 木片飞散，左右耳上的太阳花札随着人偶一同破碎。


    他面上带着些许惋惜, 不过片刻，蜻蛉一样的眼中映出再度动起来的人偶手臂, 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失去头颅，不会影响人偶行动。


    虽不如真正的强者，但人偶的实力也值得他称赞上一句。


    可惜了。


    “上弦之叁大人, 你不会以为我们要输了吧？”桑伊从后方匆匆赶来，环顾一圈四周，接过【缘一零式】分号的遥控器。


    猗窝座眉头一皱，看着她：“女人？”


    桑伊弯腰捡拾起一把完好的日轮刀，屈指一弹，刀身铮铮，刃如清光。


    她满意地一甩手，摆出不伦不类的用刀姿势。


    猗窝座眉眼清冷，只看桑伊一眼，道：“我不杀女人，现在走，你还能活。”


    “我知道啊。”


    桑伊勾起一抹媚笑，眸光深深，道：“上弦之叁大人厌恶弱者，但从不杀女人，这一点很有名呢。”


    有名？


    人类如何能知道鬼的情报？


    猗窝座看着她，脑海中飞快掠过与鬼相关的情报。


    “上弦之叁大人猜不到吧？”桑伊轻笑一声，挥刀冲过去的同时，说道：“我也有血鬼术。”


    他一诧。


    风中似有甜腻的血腥味。


    日轮刀的形状化作蜘蛛的足肢狠狠刺来。


    “你也是鬼？”猗窝座躲过她的一击，目光凌凌，拦下【缘一零式】分号斩下的日轮刀，皱眉自语：“什么时候……？”


    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人偶靠近。


    即便人偶不同人类，不需要呼吸，自身的行动也极轻。


    以猗窝座的实力，他也不可能忽略【缘一零式】分号的存在。


    异样的甜香飘来。


    他猛然醒悟：“这里有第二只鬼！”


    不是他。


    更不是这个莫名其妙，自称为鬼的女人。


    “滚出来！藏头露尾的卑劣小人！”猗窝座一拳击碎血鬼术带来的幻觉，拳风如刀，只一击便令珠世姣好的面容落上几道血痕。


    她惊诧一下，数百年不曾战斗过，猛然受到如此凌厉的斗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不行。


    不能后退。


    她还有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


    珠世咬牙，撕裂手臂，散发出更多的血甜香，构筑新的幻觉，麻痹猗窝座的感官。


    当桑伊的攻击带着珠世研发的药剂刺入猗窝座颈侧之际，他彻底怒了，血鬼术如雪花一样在脚下绽放，狠狠甩开桑伊。


    强烈的斗气如有形之物，不见猗窝座行动，桑伊已觉浑身上下疼痛不已。


    应该是骨头裂开了。


    她吸着气，重新站起身，计算着珠世的药剂需要多久才能生效。


    “普通的毒药对我无用，你们对我用什么了？”猗窝座一掌击碎扎进脖颈的针剂，怒意蓬勃，血液鼓动，撑起额上一条条的青筋。


    弱者的手段。


    令人厌恶。


    “大人不妨猜一下？”桑伊拄着剑，挑衅一句，嫣然妩媚的笑意下，嘴角不住溢出鲜血。


    太痛了。


    失去鬼的愈合力与忍耐力。


    她不过一介长居吉原的游女，比不过鬼杀队的剑士，更比不过留有鬼之身的珠世。


    “咳咳咳……这可是好东西，”桑伊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喷涌，五指堵都堵不住，低低喘着气道：“能令大人回忆前尘，眼前出现跑马灯的神药。”


    珠世蹙眉。


    她忧心地看一眼桑伊，却又不敢分出太多的注意力。


    惑血配合着【缘一零式】分号进攻。


    猗窝座的动作变慢了。


    “你们真以为一点毒药就能杀死我吗？”猗窝座劈手切断人偶的手臂。


    他的确是有不对女人出手的原则。


    但不代表，面对围攻自己的敌人，猗窝座会完全不反抗。


    他冷下脸，左脚迈出，身形如影，快速掠至桑伊眼前，挥出一拳——


    日轮刀急急回援。


    猗窝座一转攻势，从侧面砸断桑伊的武器，再化拳为掌拍过去。


    “！！”


    来不及了。


    她躲不过这一下，血鬼术艰难地运转起来，要转变形态，至少护住关键部位。


    猗窝座趁此机会，拽住刺来的足肢，甩飞桑伊，脚下一蹬要离开这里。


    “不行！”


    “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鬼杀队的主战力都在鬼舞辻无惨处。


    她们要拦下十二鬼月，为柱创造杀死无惨的机会。


    绝对不能让猗窝座离开，成为无惨的助力。


    破碎的人偶再一次启动，以一往无前之姿，攻向鬼。


    劈砍。


    挑刺。


    横斩。


    简简单单的招式，却每一击都显得干净利落，不带一点余赘。


    明明只是一个人偶。


    明明已经破碎到这种程度。


    但它，还在战斗。


    “令人惊叹的技艺与毅力，”猗窝座再度笑起来，道：“我开始有点好奇你的原型了。”


    【缘一零式】分号不为所动。


    哪怕失去头颅，六条手臂，只余其三，它挥出的刀也不会有一丝颤抖、偏移。


    三具一模一样的人偶以包围之态，堵住猗窝座的退路。


    桑伊狼狈地咳出一口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


    她在等。


    等珠世、齐木空助和蝴蝶忍三人一同研制出的药剂生效。


    直到看见深粉色的头发一点一点变黑，她长长地出一口气，咳喘着笑出声。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猗窝座感觉自己的动作变慢了。


    不知缘由。


    原本可以轻松招架的攻击，需要耗费的心神变多了。


    他冷下脸，边应对人偶的围攻，边感受身体的变化。


    不是他的错觉。


    他真的变弱了。


    猗窝座一下想到桑伊刺入身体的那一剂不明药物，杀气在眼中一闪而过。


    卑劣小人。


    因自身不够强大，使用下作手段的小人。


    “狛治哥哥。”


    他一顿，莫名地没有避开人偶的攻击。


    日轮刀切入手臂，再生的血肉卡着刀刃，推它出去。


    【缘一零式】分号及时收刀，避免猗窝座绷紧肌肉夺刀。


    “狛治。”


    他交错着挥出去的拳头，狠狠砸中人偶的肩膀。


    木屑飞出。


    似乎有碎片掉进眼睛里，耳畔清晰无比地出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狛治。”


    “够了！！”


    猗窝座高声打断。


    尽是一些无聊的声音。


    他冷着脸，使出【破坏杀空式】逼退人偶，袭向倒地的桑伊，逼问：“你们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


    陌生的声音一遍一遍在耳畔响起。


    他烦不胜烦，想要捂住耳朵又不知为何抬不起手。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桑伊抬起头，剧烈地咳嗽起来，污血糊满下巴，天然带笑的嘴角一扯，大笑起来道：“能让你回忆从前，看见人生跑马灯的好东西啊！”


    痛死了。


    不当鬼以后，这一点伤都承受不住。


    上弦之叁甚至没有真的打到她。


    仅仅是他自身散发出的斗气，已具十足的威慑之力。


    “……”


    猗窝座垂眼看过来。


    他一动不动，头发却慢慢变回黑色。


    遍布周身的罪人刺青开始褪去。


    不远处的珠世惊喘着，定一定神，再度撕裂愈合的手臂，使用血鬼术加强幻觉。


    虽然不知猗窝座是因为什么停下来。


    但惑血无疑是能对他起到作用的。


    “轰！”


    一声巨响。


    猗窝座面无表情收回击碎人偶的拳头。


    他的确是变弱了。


    但这不代表，几具残破的人偶就能拿下他的性命。


    “咳咳……现在才打坏它们，有点晚了……”


    桑伊的足肢支撑着身体站起。


    她不怀好意地笑道：“失去鬼的愈合力，你不过是强一点的人类，接下来，你还会一点一点变弱咳咳咳咳……到时候，不用柱，普通的剑士就能拖死你。”


    猗窝座静静地看着她。


    当桑伊以为面前的鬼会愤怒、会崩溃、会再也维持不住“假惺惺”的原则，愤怒地杀死她、吞噬珠世时，他却笑了。


    “狛治哥哥。”


    “我在。”


    恋人的呼唤，在这数百年间，第一次真正清楚地到达他的耳边。


    猗窝座记起来了。


    那些失去的记忆，忘记的重要之人。


    老爸、师父以及……恋雪。


    他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记忆。


    忘记那些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忘记自己是个什么都守护不了的无用之人。


    “谢谢你。”


    猗窝座转身走向破碎一地的人偶，断裂的手臂仍握住一柄日轮刀。


    他的身体快要完全退化为人类了。


    桑伊紧紧攥住一张愈史朗送来的符纸，正要通知鬼杀队的剑士来围杀猗窝座，却见他弯腰捡起一把日轮刀，毫不犹豫架在颈间，横刀一划——


    血液喷溅而出。


    桑伊和珠世都愣住了。


    她们想不明白猗窝座为什么会自刎。


    即便他不再是鬼，以他的武学造诣，不管是杀了她们还是逃跑去找鬼舞辻无惨都绰绰有余。


    “我不是快死了吧……”


    眼前都出现幻觉了。


    桑伊喃喃一句，眼看着猗窝座的身体重重倒下。


    不是为【缘一零式】分号所杀。


    更不是死在鬼杀队之手。


    猗窝座，十二鬼月的上弦之叁，他是死于自己之手。


    “是真的。”


    珠世放下衣袖。


    鬼的强大愈合力，令前一刻还鲜血淋漓的手臂，恢复如初。


    她望着猗窝座渐渐消散的身体，轻声呢喃：“倘若我们能成功……”


    杀死鬼舞辻无惨。


    她也会毫无犹豫，走到阳光之下，彻底毁灭这具有罪之身。


    “桑伊小姐。”


    珠世回过头，看见桑伊自足肢开始尘埃化的身体，惊愕失声。


    她扑哧一声笑了，带着糊满半张脸的血，笑意盈盈地说：“吓到了？”


    “你……伤得太重了，”珠世快步上前，为她检查身体，光是肋骨就断了几根，口鼻更是止不住地出血。


    她不解又难过道：“为什么你的身体会……”


    “像鬼一样溃散，对吧？”桑伊把她说不下去的话补完。


    珠世抿唇。


    她毫不在意地看看手臂，再看看溃散大半，立都立不住的足肢，笑道：“这就是我们的惩罚啊。”


    变成鬼以后，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变回人类？


    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是齐木空助加的安全锁，当然也是我提议的。”桑伊耸一耸肩，道：“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吃过人的怪物，活几百年享受够人生，再好好地变回人类吧？”


    那多不公平啊。


    对那些死去的人类。


    “从鬼变回人类，我还能用血鬼术，是因为齐木空助制作的药剂保留了一部分无惨的细胞咳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血液止不住地顺着指缝流出。


    太痛了。


    死的时候还要受这一番折磨。


    桑伊忍不住想，被她吃掉的那些臭男人死时是不是也这样。


    “桑伊，你要死了。”


    稚嫩的童音在脚下响起。


    她低头一看奥莉并着小爪，尾巴环在身侧，昂起小猫脑袋。


    呆呆的。


    那双透亮的天蓝色猫眼，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模样。


    难看死了。


    “嗯，我要死了。”


    她勾起唇，秀气的眉毛一挑，沾满血的嘴一咧开道：“我伟大的小猫主教，有何指教？”


    奥莉静静看着她。


    如天空一般湛蓝，如黑夜一样深邃，猫的眼睛好似一片星海，又好似能映出真心的镜子。


    她问：“你要实现奥莉的愿望吗？”


    桑伊恍惚一下，莫名想起，许久以前同样问过这个问题的奥莉。


    一样的毛茸茸。


    一样的昂头角度。


    她真的是……


    永远都不会变呢。


    “不了。”


    桑伊拒绝了奥莉。


    她笑着仰头看向夜空，道：“这是我的报应也是我该有的下场。”


    不管她吃的人类是如何花心、难堪的家伙。


    那些都不是她脱罪的理由。


    “而且，有个家伙应该等我很久了。”


    她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奥莉，笑一笑道：“我该去找他了。”


    恶魔尾巴轻晃一下。


    奥莉不明白一向很惜命，只要能活下去怎么都可以的桑伊，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她只是道：“如果你的人类是个好人类，那你转生以后是见不到他的。”


    桑伊垂下眼睫，捂住唇，不住地咳嗽、喘息。


    她哑声道：“我知道……”


    吃过人的恶鬼，怎么可能一死了解所有的罪孽。


    那是她犯过的错。


    深刻进灵魂，至死不能摆脱的罪。


    “桑伊。”


    她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了。


    身体溃散至颈间。


    头颅跌落在地。


    她怔怔地看向远方，声音很轻：“奥莉，他来接我了。”


    奥莉回头，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


    什么都没有。


    “你说……我转生以后要是好好赎罪，是不是还能有见他一面的机会……”


    她喃喃着，俏丽的下颌与唇泯灭作灰。


    桑伊要彻底消失了。


    奥莉靠向她，毛茸茸的小猫脑袋贴着女人的脸颊，轻蹭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安抚她，道：“桑伊，好好睡一觉，我们到更遥远的未来再做朋友。”


    她眼睫一颤，慢慢阖上双目，身体彻底尘化。


    风一吹，原地只剩下奥莉、珠世以及那几具被猗窝座破坏的人偶。


    “奥莉酱，桑伊小姐死之前是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吗？”


    反卷的猫耳朵一抖。


    奥莉抬头看向风卷起桑伊的方向，稚声道：“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类和鬼都怪怪的。”


    明明生命死去，灵魂就会去到另一个世界。


    偏偏每个人和鬼，死的时候似乎都有自己的跑马灯。


    “应该是吧。”


    奥莉甩着尾巴，回答：“桑伊有一个喜欢的家伙，看起来不太聪明，应该是会转生成天使。”


    虽然笨笨的，但人不坏。


    天界收灵魂，不看智商。


    “是吗……”


    珠世有点落寞地应一声，笑道：“希望我死的时候，也能看一眼他们。”


    她的丈夫与孩子。


    她最爱的两个人。


    “喵……桑伊不太聪明，她转生以后必然是恶魔，忘记一切为自己过去犯下错赎罪，”奥莉背对着珠世，尾巴半压着平衡身体，稚声稚气道：“如果她喜欢的人类是好人类，转生成天使，记得过去的一切，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


    她不清楚人类的爱情。


    但那个人，或许和桑伊记得他一样，依旧记得桑伊。


    即便洗涤灵魂，忘记一切，也应当是有一些东西，无法忘记、不能忘记。


    “那个很多条条的鬼，最后是看见什么了呢？”


    “他对桑伊和珠世道谢了。”


    说不定也是见到自己思念的人。


    第125章


    “空间隔断……鸣女的血鬼术……没有起到作用吗……”


    生有六只眼睛的恶鬼, 眼底泛红，正中显现着【上弦】与【壹】的字样。


    他衣着打扮如同武士，腰间配着刀, 要是不看正面, 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


    这就是上弦吗？


    村田握着日轮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恐惧感由内而外, 降临全身。


    他怕到动不了一下，喊不出一声，眼看着上弦之壹要无视他们, 走出包围圈去往鬼舞辻无惨所在的地方。


    “喂……喂！”他强压着恐惧, 启动【缘一零式】分号，颤着声呵道：“你要去哪？我们还没动手呢！”


    黑死牟侧一侧头, 眸光落在村田身上一瞬。


    仅仅是那么一眼，他就差点忘记呼吸, 因过分强烈的恐惧死去。


    不可与之为敌。


    这只鬼……太强了。


    村田握着刀的手, 止不住地颤抖, 无意识地后退一步。


    刀身颤鸣。


    【缘一零式】分号如有意识一样，协力围上前，堵住黑死牟的去路。


    “人偶吗……鬼杀队的工匠技艺精湛……过去这许多年，仍有传承留下……”黑死牟抬眼一扫围着自己的六具人偶。


    它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 额角绘着与他相似的花纹，六条手臂各握着一柄日轮刀。


    不。


    那样的花纹, 不是像他，而是……


    黑死牟的思绪, 遭到人偶的攻击打断。


    他从容地侧身避开，握住腰间的武器，慢慢道：“你们的原型是他啊……可惜……”


    只是形态上相似。


    实力远远不及原型。


    “单从技艺而论……打造你们的工匠创造出不输以往的柱……”


    很厉害。


    值得称赞。


    只是这样的人偶, 要用来对付上弦还是太勉强了。


    更妄论，它们的对手是上弦之壹。


    黑死牟抽出以自身血肉打造的刀，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挥动，剑技如弯月甩出去，精准地击中人偶的身体各处。


    村田瞪大眼睛，哑然失声。


    不行。


    他们根本阻止不了上弦之壹。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柱都在对付鬼舞辻无惨，根本分不出精力再应对上弦，他们要是拦不住这家伙，精心筹划的围剿就要失败了！


    村田顾不及多想，大吼一声挥着日轮刀冲上前。


    “莽撞……无谋……鬼杀队把最重要的战力都压在无惨大人身上了……”黑死牟横刀，躲开村田粗劣不堪的一击，反手要将他斩于刀下。


    失去头颅的人偶疾步上前，自下而上架住砍向村田的鬼刀。


    刀身碰撞，摩擦出铮铮之声。


    “你……失去头颅还能活动，”黑死牟轻微地讶异一下，转刀自侧面砍断人偶的日轮刀，慢慢道：“人偶之身虽不同鬼……亦没有自身的思想……但这份技艺值得称叹……”


    不管是失去手臂，抑或是失去头颅，全都不影响人偶进攻。


    黑死牟从容地抵挡住人偶的围攻，低声慢语：“这一代的鬼杀队又出现斑纹剑士了……”


    鬼杀队的上乘战力，全部集中在无惨大人身边。


    他们留下技艺精湛的人偶，与不知为何不会死亡的普通剑士，拖延上弦与其他鬼的行动，为柱斩杀无惨大人提供时间。


    只要无惨大人死去，世间的所有鬼都会一同死去。


    这就是鬼杀队的计划。


    “我从其他上弦眼中……看见你们不断死去又不断复活……”黑死牟由衷感到困惑，慢慢道：“你们不是鬼……不可能有鬼的自愈力……更不可能和鬼一样不死……”


    可偏偏其他的上弦都遇见不会死的鬼杀队剑士。


    他们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地站起来，奋不顾身地拖延上弦的行动，以人偶行动为主，拼尽全力去斩杀更多的上弦之鬼。


    “开启斑纹的剑士……也会如此吗……”


    黑死牟询问握着刀，浑身颤抖到剑技都难以施展的村田。


    他身旁散落着人偶的残骸。


    六具【缘一零式】分号尽数毁灭。


    上弦之壹的实力与其他的上弦，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村田甚至忍不住去想，鬼舞辻无惨和上弦之壹，到底哪一个更强？


    他们……真的可以拖着鬼舞辻无惨，直到天亮吗？


    弯月一样的剑技挥出，夺走村田的性命。


    他睁大眼睛，身体向前倒去。


    黑死牟平静地收刀，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他眼看着村田不动的胸膛，再一次恢复起伏，如同溺水的人，屈肘撑起身体，垂着头不住地喘息，好似仍能感受到死亡的余韵。


    “呼……呼呼……”


    村田大口大口喘息，艰难地抬头看向黑死牟。


    第三十七次死而复生。


    鬼刀劈砍到身上留下的伤痕，全部消失。


    不留下一点。


    他收紧五指，抓着土地，双腿发软，努力想要站起来。


    快起来啊！


    站起来！！


    再不起来，上弦之壹就要走了！！


    不能让他去柱那边，不能让他搅乱鬼杀队的计划！


    他嘶吼一声，握住日轮刀，奋不顾身地冲向黑死牟。


    即便下一刻就是死亡。


    即便他如此弱小，根本不是上弦的对手，他也要留下上弦之壹。


    第三十八次死而复生。


    村田急促地喘息，大脑一片混沌，全身上下都蔓延着撕裂般的疼痛。


    明明读取存档点的那一刻，身上的伤都回溯到战争开始以前，可……


    死亡带来的余音。


    强大到令人难以生出反抗之心的月之呼吸。


    黑死牟甚至没有拿出半分实力。


    他只是因为困惑鬼杀队的剑士为何能反复站起，所以留下来。


    第三十九次死而复生。


    第四十次死而复生。


    第四十一次死而复生。


    村田的手颤抖着，努力想要握紧日轮刀。


    “啪嗒。”


    武器掉落在地。


    他恍惚一下，发现自己已经握不住日轮刀了。


    反复的死亡。


    身体与意识经历一遍遍的泯灭，濒死的痛苦，不会因为存档点而减轻半点。


    “你输了……”


    黑死牟垂眼看他。


    即便□□可以无限复生，普通人的意识也经历不住，反反复复的死亡。


    鬼杀队的剑士毕竟不是鬼。


    他们的伤口不能快速痊愈，疼痛不会忘却，影响剑技与行动的每一道伤痕，即便这一刻的他们会忘记，身体也会深深铭记。


    “可悲的人……死亡于你而言……已经成为一种救赎……”


    黑死牟举起鬼刀，说道：“我会彻底杀死你……让你得以安眠……”


    【月之呼吸】


    他如鬼杀队的剑士使用呼吸法一样，徐徐缓缓吸气，鬼刀连续挥动，斩出如月一样静谧危险的大范围攻击。


    村田瞳孔一缩。


    躲不过去。


    他又要死了。


    死亡的恐惧进一步加深，身体害怕到难以动弹。


    “铮！”


    日轮刀与鬼刀碰撞。


    村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偶。


    他脱口而出：“喵喵号！”


    这是奥莉亲自种下的【缘一零式】喵喵号！


    不同炭治郎、小铁少年和隐种下的【缘一零式】分号，奥莉种出的人偶，外貌有别其他的人偶，实力也更为强大，甚至有别的人偶没有的特殊能力。


    “人偶……还有一具吗……”


    黑死牟微微讶异。


    这一具人偶似乎和前面的人偶不太一样。


    【缘一零式】喵喵号横刀，静静看着黑死牟。


    它的眼中似乎有着别的人偶没有的东西。


    黑死牟说不清那是什么。


    只是觉得人偶挡下自己的一击，极为熟悉。


    那是失传已久的日之呼吸。


    “为何这具人偶……能使用日之呼吸……”


    黑死牟记得很清楚。


    日之呼吸的传承者，已经全数遭到灭杀。


    世间应当不再有会日之呼吸的剑士。


    “……”


    人偶不会回答黑死牟的问题。


    它只是以剑技回答剑技。


    时隔数百年，日之呼吸与月之呼吸的较量，再一次开启。


    毛茸茸的粉色小猫飞奔着跑过来。


    她挡在村田前面，回头看一眼少年的状态，后腿一抬轻踹他止不住颤抖的手臂，道：“你去休息吧，这里可以交给喵喵号。”


    “啊？”


    村田有点回不过神。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经过小猫后腿的轻踹，莫名停下来了。


    他不放心道：“只有你吗？没有其他的……”


    村田一顿。


    差点忘记了。


    对付上弦之壹，哪怕是柱出手，都不一定能招架。


    其他的剑士又如何能拦住他。


    “这里有喵喵号，你快走吧！”


    奥莉回头劝一句，见村田强撑着身体要拿日轮刀，甩着尾巴道：“你身上的时间印记太深了，再回档下去，下半辈子就要当呆呆了。”


    村田一愣，好半晌才听明白奥莉的意思，道：“我不怕！”


    他只怕鬼杀队的行动不能成功。


    他们的付出，得不到回报。


    同伴们都因为过度死亡，站不起来了。


    这里只剩下他。


    要是他也离开，万一【缘一零式】喵喵号也被上弦破坏，柱的压力必然会进一步加重。


    不能让上弦之壹离开。


    不管他是因为好奇，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即便要反复死亡，意识摧毁，村田也下定决心要阻拦他。


    “好顽固的人类。”


    奥莉无奈地抬起猫爪，为他圈下一片安全的空间，不让黑死牟与【缘一零式】喵喵号的战斗影响到他。


    她后腿一蹬，飞跃到人偶肩头，猫眼圆瞪，看向黑死牟，稚声道：“快快投降！缴械不……不痛苦地死亡！”


    差点说混了。


    奥莉舔一口鼻子，尾巴低低压着，瞳孔圆圆盯着黑死牟的行动。


    他分神地看一眼猫，低声道：“你不是普通的动物……”


    特殊的视界，让他看见奥莉体内流动的奇异力量。


    不同血鬼术。


    这是一种基于奥莉自身的奇特之力，可以架设出阻隔一切的空间。


    黑死牟明白了。


    “是你……”


    隔绝上弦与鬼舞辻无惨的存在。


    竟然是这么一只小猫。


    “正是奥莉！”虽然不知道这只鬼说的是什么，但不妨碍奥莉大方自信地应下来。


    骄傲小猫超绝配得感。


    她抖一抖耳朵，昂头看向人偶，道：“喵喵号，你能解决这个六只眼吗？需要外援吗？”


    人偶不语。


    它只是踏出一步，以日之呼吸的剑技，逼退黑死牟。


    惊艳绝伦的一击。


    村田趴在地上，撑起身体，眼睛瞪大到极致都不敢眨一下。


    太强了。


    真的太强了。


    哪怕他不是柱，水平更是远远不及灶门炭治郎等人也能看出这一击是如何精简强大，只一击就割破上弦之壹的脖颈。


    鲜血染红他的和服。


    黑死牟似是愣住了。


    他看着人偶，恍惚间，出现一丝动摇与迷茫。


    “为何……你……”


    与缘一一样。


    它不是人偶吗？


    人偶的剑技再还原也不如它的原型。


    那个人一双手就能施展出的剑技，人偶六条手臂都无法还原。


    黑死牟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平静地看着人偶，用尽全力去施展剑技。


    人偶也如他所愿，迎上他的攻击。


    最后，以黑死牟的落败为终局。


    鬼的头颅掉落在地。


    他的眼睛仍注视着人偶，长长久久，纵使身体化作飞灰也不曾挪开过一眼。


    “死掉了？”


    村田恍恍惚惚。


    他几乎不敢相信【缘一零式】喵喵号真的干掉了上弦之壹。


    身体激动到颤抖起来。


    他忍不住大声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上弦之壹死了，最后只要解决鬼舞辻无惨，一切就结束了！！”


    他紧紧握住双拳，眼泪控制不住地下落，吸着鼻子道：“主公大人会看见这一幕的吧？他们……柱一定会胜利的吧？”


    奥莉转一下耳朵，看向静默不语，暂寄在【缘一零式】喵喵号体内的灵魂，道：“你没有和他说话呢。”


    人偶收起日轮刀。


    它垂下眼，头顶上的猫耳朵也如感受到体内灵魂的情绪，低低垂下。


    “你不说，他也不说。”


    奥莉跳下它的肩头，后背的小翅膀一挥，缓下速度，降落到黑死牟死去的地方。


    她爪子一扒拉，奇怪地自语：“为什么这只鬼死掉以后，还有衣服剩下？”


    其他的鬼死掉以后，啥也没有。


    这只鬼居然还有东西剩。


    怪事。


    她扒拉着扒拉着，前爪碰到什么硬硬的东西，拨开衣服一看——


    居然是一根断开的笛子。


    腐旧的布料包裹着断笛的两截。


    奥莉歪起猫猫头，咬住一截叼起来，回头喵呜呜道：“这是什么？”


    不等人偶有所反应。


    村田凑过来一看，惊讶道：“这不是笛子吗？”


    他捡起另一截断笛，左右转着看一看道：“应该是刚刚战斗的时候弄坏的吧？”


    看起来很旧了。


    做工也不是很好。


    不知道上弦之壹为什么一直留着它。


    “喵呜……”


    奥莉回头看一看【缘一零式】喵喵号，抬爪从村田手里把断笛扒拉下来，嘴里咬住一截，怀里抱住一段，飞向人偶道：“他最后剩下的东西，你要吗？”


    人偶伸出手。


    两截断笛落入手心。


    它静静看着，慢慢收拢手指。


    奥莉回到他肩膀，看着激动地跑远要去找鎹鸦联络的村田，道：“六只眼睛有和你相似的灵魂气息，你们是家人吗？”


    人偶低应一声。


    “看起来关系不太好，他应该会转生成恶魔，你是天使吧？要去探望他，有点麻烦哦。”


    奥莉蹲下来，毛茸茸的小身体压住四只小脚，尾巴一晃一晃道：“不过他转生成恶魔也有一点好处，生前的记忆全忘，你们要是有什么矛盾，他也不记得，正好可以去找他和好。”


    人偶久久不语。


    它收起断笛，道：“出发吧。”


    去找鬼舞辻无惨。


    数百年前，未曾斩落的恶鬼，也是时候有一个了结。


    “喵呜……喵喵号很讨厌鬼老大啊！”奥莉听着人偶的语气就觉得它对鬼舞辻无惨和黑死牟，完全是两个态度。


    总感觉，现在的喵喵号很危险。


    她忍不住缩一缩爪子，怂着脖子，道：“喵喵号是天使，你回去以后，应该不会举报奥莉吧？”


    猫都借他身体在人间界活动了。


    要是喵喵号的灵魂回到天界，还要举报奥莉，这也太……太坏了！


    “不会。”


    继国缘一，也就是现在灵魂暂时寄宿在【缘一零式】喵喵号体内的存在，郑重地承诺：“我再次回来此地，只为完成过去未完的夙愿。”


    杀死鬼舞辻无惨。


    这本应该是四百年前要完成的事。


    当年的继国缘一没有杀死鬼舞辻无惨，后面的六十多年都在搜寻他的踪迹。


    穷尽一生，再未得一次机会。


    “奥莉还以为你不愿意去对付那个和你灵魂气味相似的六只眼睛，”她见人偶语气平和，放松一点，晃着尾巴，稚声稚气道：“毕竟你们是家人。”


    家人是不一样的。


    奥莉做不到对好朋友动手。


    所以，她以为喵喵号也做不到。


    “……四百年前，我已经错过一次了。”继国缘一借着人偶的身体，回答奥莉的问题，耳垂下的花札轻晃。


    它平静且缓慢道：“兄长犯下大错，我理应以死谢罪，但这一身性命仍有未完的使命。”


    很久以前的继国缘一不懂。


    直到——


    他遇见鬼舞辻无惨，这才明白自己降生于世的使命。


    “杀鬼老大吗？”奥莉歪一歪猫猫头，天真稚声道：“每一个鬼杀队剑士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彻底杀死鬼舞辻无惨。


    还世间一个清平安乐。


    “但我……不一样，”继国缘一从不为自己在杀戮上的天赋自豪，他只恨自己未能在遇见无惨的那一次，成功杀死他。


    “四百年前，我见过他。”


    奥莉一抖耳朵，想也不想道：“谁？”


    她小小一只窝在人偶肩头，为它开启通往最后战场的道路，恶魔尾巴垂在人偶背后一摇一晃。


    “鬼舞辻无惨。”


    奥莉一下精神起来，身体如安装过弹簧，“biu”一下立起来，支棱着尾巴道：“四百年前的鬼老大长什么样？”


    人偶好脾气地照顾她，道：“应当是与现在一般。”


    她歪着猫脑袋，奇怪道：“一点都不变吗？恶魔和天使都不这样呢。”


    恶魔会长大大。


    天使会变白白。


    不管怎么样，时光总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些痕迹。


    更别提人类。


    奥莉想象不出几百年都不变化的自己。


    她理所当然道：“那他不是白长几百年了？”


    人偶的嘴角很浅地扬起一点。


    奥莉看看它平静压着的眉头，尾巴一晃点点人偶的脸颊，奇怪不已道：“喵喵号笑的时候，眉毛为什么不会动？好奇怪。”


    好朋友笑的时候，眉头都是高高扬起来。


    看着要飞了。


    “我也不清楚。”


    继国缘一摸摸奥莉的脑袋，语调平静道：“鬼杀队的现任主公猜测无惨已经克服大部分的弱点。”


    日轮刀。


    紫藤花。


    都不再是鬼舞辻无惨需要避让的存在。


    他已经能很好地伪装起自己，隐匿在人群，要是再过上几百年，或许连阳光都不再是他的弱点。


    要在此刻，彻底斩杀。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奥莉抖一抖耳朵，伸长脖子看向轰轰声不断的战场，道：“鬼老大听起来很厉害。”


    继国缘一透过人偶的身体，看向战场中心的鬼舞辻无惨，飞起的碎石与土块、尘埃，无法阻挡它的视野。


    他郑重道：“现在的鬼舞辻无惨有五个大脑和七颗心脏。”


    “什么东西？”


    奥莉懵了。


    她尾巴都忘记要动，张嘴一口咬下去，喵呜呜道：“海豚都只有两个脑子，鬼老大看着不太聪明，凭什么有五个！”


    骗猫！


    一下就给“青色彼岸花”钓出来的鬼老大，怎么看都不像有五个大脑的智慧。


    “无惨有五个大脑，并不代表他的思想会同时运转。”


    继国缘一为奥莉解释，道：“他的五个大脑，应该是用于监视手下的鬼，防止他们背叛自己。”


    奥莉琢磨一会，松口甩尾巴，问道：“那你能对付他吗？”


    虽说喵喵号的原型听起来很厉害，但几百年前都没能杀掉鬼老大。


    时隔几百年，鬼老大生出五个大脑和七颗心脏，连普通的日轮刀都不怕了。


    奥莉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制裁他。


    “灭杀恶鬼是我的使命。”


    继国缘一不会说能不能。


    它是必须要做到。


    这是时隔四百年的唯一机会。


    即便身体不如当初，他也必须要在这里拖住鬼舞辻无惨，直到第一缕阳光出现，照亮这片大地。


    六手的人偶举起日轮刀加入战场。


    第126章


    合九柱之力一同击溃鬼舞辻无惨。


    这是鬼杀队最开始的计划。


    他们预想过无惨的强大, 却未曾想过开启斑纹以后的自己，在鬼舞辻无惨手下仍无一敌之力。


    要不是无惨一心想在这里，彻底摧毁鬼杀队, 他们根本拖不到这个时候。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 富冈义勇的身体飞出，双手紧紧握住发红的日轮刀, 咬牙忍痛在半空施展剑技，回转身体落地。


    太强了。


    鬼舞辻无惨……比他们一开始预想的还要强大数倍，合九柱之力都无法抗衡他的力量。


    他来不及多想, 持刀再次冲上前。


    无法去思考。


    更没有这个时间给他们思考。


    必须一刻不停地攻击鬼舞辻无惨, 能砍一刀是一刀，尽自身最大的可能去拖延时间, 激怒鬼王。


    “渺小虫豸！”


    “你们以为只凭这样的力量就能杀死我吗？”鬼舞辻无惨阴沉着脸，深红的器肢一甩挡下悲鸣屿行冥砸过来的重锤。


    白目。


    寸头。


    作僧人打扮的盲剑士如怒目金刚, 双臂拉扯着锁链轮转加力, 挥动流星锤砸向鬼舞辻无惨的肢体。


    他的皮肤生出岩石一样的裂纹, 手中的武器泛着红，以极高的温度砸向鬼王，成功延缓敌人的再生。


    即便只是一秒。


    他们都能多出一点喘息的时间，继续与鬼舞辻无惨周旋。


    “这个怪物！”


    不死川实弥啐出一口血沫, 怒目圆睁，骂道：“活这么久, 早该死了！”


    该死的不去死。


    不该死的偏偏要遭到恶鬼的侵害。


    真是可恶至极。


    “不行了！人家根本看不清楚！！”甘露寺蜜璃挥舞着柔韧如鞭的日轮刀，艰难地躲开鬼舞辻无惨的攻击, 眼前一片混乱与烟尘，只能凭借着本能去极力闪避。


    她已经死三次了。


    当深红的器肢收缩，化作血管一样的外置武器狂舞, 个人的身法提高到极致也只是勉力闪躲。


    根本组织不起反击。


    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办？


    少女死死握着手中的武器，抽噎着嘶吼一声，甩着软剑，脚下飞快闪避，朝着鬼舞辻无惨的方向，不管不顾地冲去。


    疼痛也好。


    死亡也罢。


    她想为大家作出一点有用的贡献。


    即便都是白白死去，至少她能给鬼舞辻无惨带去一点伤害！为其他的同伴制造攻击的间隙！不负恋柱之名！


    “愚蠢之辈！”


    鬼舞辻无惨冷笑一声。


    扭曲的肢体横扫过去，带着烈烈的风声，直击甘露寺蜜璃的腰腿。


    只要这一击落实，少女必死无疑。


    “！！”


    她睁大眼睛，不愿眨动一下，挥动手臂，以刀刃抗击鬼王。


    不行。


    太重了。


    软剑挥舞起来灵动，但很难抗击过重的攻击，即便甘露寺蜜璃本身的腕力也不差。


    但这是武器上的差距。


    鬼舞辻无惨可以自动调动那些扭曲的血管与器肢，重击之下，甘露寺蜜璃无处可躲。


    “——”


    如河道弯曲的剑身为她挡住一个方向的攻击。


    甘露寺蜜璃惊讶失声：“伊黑先生？！”


    他眉头紧拧，来不及回头去看她一眼，光是招架住无惨的攻击就耗尽全身的力气。


    “快去！”


    不要浪费这样难得的机会。


    镝丸抬起头，吐一吐蛇信。


    甘露寺蜜璃重重一点头，再无顾忌地上前，如四叶草一样的斑纹绽放在锁骨，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身体好热。


    可精神却又极端地亢奋，好似本能地清楚要如何挥刀。


    火红的色泽如烈焰，瞬间点燃粉色的刀刃，为它增添一丝炽热。


    “恋之呼吸——”


    她吸入一口气，目光锁定不远处的鬼舞辻无惨，身姿翻转：“贰之型懊恼逡巡之恋！！”


    赫刀如柔韧的长鞭，扫过鬼舞辻无惨延伸出的血管、器肢，切割分裂，柔情万丈中绽放出危险的攻击力。


    无法击中的血肢扫向少女的身躯，以欲将她一分为二。


    远超常人的肌肉密度一瞬间绷紧，勉力抵挡住鬼舞辻无惨的一击，仅仅是被扫飞出去。


    “甘露寺！”


    伊黑小芭内只来得及回望一眼，确定少女以手撑地要爬起来，匆匆回避鬼舞辻无惨的攻击。


    该死。


    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不断受伤、死亡，再复生对精神造成的影响，进一步落到他们的剑技。


    就算只是一毫米的偏差，对敌人而言都是致命的破绽。


    鬼舞辻无惨太强了。


    他们的每一击落下去，对他造成的伤害都是微乎其微。


    “霞之呼吸——”


    “水之呼吸——”


    “岩之呼吸——”


    所有人都在奋不顾身，拼尽一切地拖延时间。


    天蓝色的猫眼中瞳仁放大到极致，几乎要完全遮蔽底下的清透之色。


    奥莉站在【缘一零式】喵喵号的肩头，尾巴如旗帜一样竖起，蓬松微卷的毛发尖泛出浅浅的魔力光晕。


    她长喵一声，威风凛凛道：“外援驾到！！”


    六臂的人偶加入战场，看似平平无奇的日轮刀一抬一斩，挡下劈向时透无一郎的攻击。


    少年一惊，长发甩开，眼角的余光看见人偶握住六把发红的刀刃。


    “！！”


    时透无一郎光是握住一把赫刀，要挥舞起来都费劲全身的力气。


    他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存在，能一下握住六把赫刀，精确无比地配合起来攻击。


    “来得正好！”


    宇髓天元瞥过来一眼，只匆匆看见战场中显眼又小只的奥莉，大笑着问道：“你找的什么帮手啊？”


    她昂首挺胸，看见无惨亦不惧不畏，骄傲道：“人类最强帮手！奥莉和喵喵号！”


    日晖一样的花札晃动。


    鬼舞辻无惨只看一眼就觉无比厌烦。


    那对花札。


    居然还留存下来。


    “真令人恶心……”


    看见极度肖似某人的人偶，无惨心中的愤怒一下升腾，出手更加狠戾，几乎是瞬间把周围的柱全部打飞。


    他冷着脸，卷曲的长发如海藻披散在身后。


    自身体延展出的器肢悬在半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攻那具令他倍感恶心厌憎的人偶。


    “铮！”


    赫刀挡下鬼舞辻无惨的攻击。


    不仅如此，人偶甚至进一步逼向无惨，挥刀砍向他的身体。


    如惶惶烈日，炙热灼灼。


    无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断开的手臂缺口。


    没有立刻痊愈。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继国缘一那个怪物，明明已经死了！


    “无惨的身体没有立刻恢复？为什么？”蝴蝶香奈惠散着头发，发饰早就不知掉落在何处，秀美的右侧脸颊落下深可见骨的伤疤。


    那只是一下器肢挥动带起的擦伤，甚至不是真正碰到蝴蝶香奈惠。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悲鸣屿行冥目不能视，却能感受到鬼与人偶的战况，低声道：“那具人偶有着比我们更强大的力量。”


    太阳一样的气息。


    炽烈。


    耀眼。


    “所有人——”


    悲鸣屿行冥甩动流星锤，高声喊道：“掩护人偶的行动！！”


    不管人偶是何方神圣。


    只要是能彻底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力量。


    他们都应帮上一把。


    “是！！”


    众人齐声应下。


    不同的呼吸法与剑技一同奔赴向鬼舞辻无惨挥动的器肢，全力挡住从各个方向抽向人偶的攻击，为它开拓出一条直奔鬼舞辻无惨的道路。


    他们嘶吼着：“无惨！！”


    将全部的身心与力量，奉献出来，众志一心，合力斩向鬼舞辻无惨。


    赫刀的攻击灼伤着伤口。


    鬼舞辻无惨惊怒地发现——


    他抵挡不住赫刀的攻击了。


    鬼的恢复速度，不及劈砍过来的赫刀。


    他死死地瞪向人偶，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一具人偶会有着那个怪物一样的力量？


    明明继国缘一早就死了。


    他四百年前就死了！


    区区一具人偶，竟然还妄想像那个怪物一样杀死他！！


    “无惨。”


    人偶开口了。


    它平静的双目，映出狂舞的赫刀与器肢，步步逼向鬼舞辻无惨：“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与四百年前一模一样的问题。


    灶门炭治郎以及许许多多其他的鬼杀队剑士也曾问过他。


    鬼舞辻无惨不屑一顾。


    他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思考的问题。


    “……！！”


    只有这一刻，他想起四百年前狼狈不已的自己，面对继国缘一毫无招架之力，孱弱无能的自己。


    鬼舞辻无惨由衷地感到愤怒。


    他额头青筋都要爆出，怒声道：“你这个令人恶心的怪物！”


    这个问题，四百年前的鬼舞辻无惨没有回答。


    四百年后的鬼舞辻无惨也不会把它当作一回事。


    他只是愤怒。


    愤怒如继国缘一的存在，为什么又出现了！


    他们就不能乖乖去死吗？


    明明是如此脆弱卑贱的生命，天生就该成为他的食物，竟然还要说什么要为家人朋友复仇。


    面对天灾，人类只能低头。


    鬼对人类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天灾”？


    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们就不能乖乖低头认命呢？


    鬼舞辻无惨烦躁不已。


    “……我真正明白了，”人偶静静望着他，那双愤怒不已的梅红色眼眸与惊怒交加的面容，清晰地倒映眼中，向它阐明鬼舞辻无惨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赫刀斩下他的头颅。


    人偶说：“你是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


    奥莉听见刀刃挥舞的声音，看见鬼舞辻无惨错愕地捂住脖颈，惊怒于自己无法接上去的脑袋与狼狈。


    “砍下来了！”


    不死川实弥大笑出声。


    即便清楚地知道，鬼舞辻无惨不会轻易地死去。


    但看见那只不可一世的恶鬼，如此弱小无措的一幕，他心中止不住地生出快意。


    多么可笑。


    多么难看。


    原来鬼舞辻无惨也怕死啊。


    “你是……继国缘一，”鬼舞辻无惨不敢置信地看着人偶，失控到差点尖叫出声：“为什么你还活着？你不是早就死了吗？你这个该死的怪物！！”


    同样的日之呼吸。


    同样的赫刀。


    唯有继国缘一曾给予鬼舞辻无惨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他会死。


    他真的会死。


    即便过去四百年，他依旧不是继国缘一的对手。


    可恨。


    这个怪物为什么还不去死！


    早该死的家伙，为什么又出现了！！


    鬼舞辻无惨迈开腿，以九柱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转头要跑。


    “？！”


    富冈义勇错愕一瞬，想都不想就追过去，喊道：“他要逃跑！！”


    不能让鬼舞辻无惨跑了。


    他们只有这一个机会。


    错过这一次，怕是一生都再难有此机会。


    “该死！”不死川实弥握着刀，冲过去，骂道：“他要不要脸啊！居然还跑！”


    他们原以为鬼王不到天亮，不会有逃跑的想法。


    谁知道这家伙遇见【缘一零式】喵喵号，连犹豫都没有就要逃。


    “拦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悲鸣屿行冥甩出流星锤，锁链长长延展出去，如钩锁一样蜿蜒着拦下鬼舞辻无惨的去路。


    他怒极了。


    不过是一个有点力量的人类，竟敢妄想阻拦他。


    鬼舞辻无惨的身体鼓动出一个个肉包，毒素流动，准备在爆开的一刹那将剧毒，尽数注入剑士们的身体。


    “喵哩喵哩轰！”


    奥莉衔着一张符纸，爪爪抬起，尾巴指向鬼舞辻无惨前进的方向，含糊道：“空间锁定！区域循环！”


    银白色的魔力快速流动延展，以极其隐晦且快速的方式，接驳困住鬼舞辻无惨的空间。


    锁定。


    循环。


    奥莉蓬着毛毛，圈起鬼舞辻无惨与众人所在的空间，不允许他有一点逃跑的机会。


    “鸣女！”


    无惨愤怒地召唤起手下的恶鬼。


    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明明在他的感知中，鸣女还没有被鬼杀队消灭。


    为什么不将他传送走？


    “喵喵号！”


    奥莉高高竖起尾巴，好似一只猫猫蝎指向鬼舞辻无惨，大声喊道：“冲锋！！”


    人偶脚下的草履一蹬地。


    六条手臂挥舞着赫刀，收割鬼舞辻无惨炸开的身体，快速灭杀，不留一点余地。


    他恨极了。


    该死的猫。


    该死的人偶。


    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阻扰他？


    “这家伙居然真的炸了，”宇髓天元快速挥动宽刃，斩下一块块飞出的肉片，啧声道：“那只鬼说的没错，无惨不是有尊严的生物……他纯粹就是为了活着不择手段的肉块！”


    只要能活下去，逃跑又如何。


    一切的尊严都抵不过他的生命。


    “还好奥莉给我们拦下了。”


    蝴蝶香奈惠眉心轻蹙，半是安心半是凝重，花之呼吸的斑纹绽放在耳畔如枝条一样延展向后颈，高温为身体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她快速挥舞着赫刀，斩下无惨分散的碎肉。


    “三百四十五、三百四十六、三百四十七……”


    甘露寺蜜璃数不过来了。


    她甩着柔韧的日轮刀，慌到脸颊、身体大量出汗，失声道：“到底还有多少啊？？”


    鬼舞辻无惨将自己分得太碎了。


    他们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完全摧毁这些碎肉。


    只要留下一块。


    只要有一点遗留，鬼舞辻无惨都能卷土重来。


    以他千年的智慧，不会想不到杀死所有的食人鬼，伪装出鬼杀队成功击杀鬼王的假象。


    只要骗过鬼杀队，再熬上百年，鬼舞辻无惨又可以重建起属于他的国度。


    “停手！！”


    富冈义勇匆匆掠过落地的碎肉，转头喊道：“无惨在借助我们的力量，把自己分散成更多的碎片！”


    以他的肉眼，根本看不清鬼舞辻无惨把自己分成多少块。


    唯一能对他造成伤害的赫刀，又无法彻底摧毁鬼舞辻无惨的碎片。


    他的细胞散落到这片空间的各个角落。


    稍有不慎，他们就会全军覆没。


    “不能砍又不能让他跑，那要怎么办？”伊黑小芭内紧紧皱着眉，蒙住下半张脸的绷带掉落，显露出自嘴角开裂向鬓角的狰狞伤疤。


    镝丸抬起头，看看天色，身形微动，以蛇类的视角看向主人颈后的存档点。


    猫爪一样的红印，中间跳动着数字。


    等到存档点的数字归零。


    他们就不能再使用存档点了。


    “不用担心。”


    炼狱杏寿郎一出声，引众人的目光看向【缘一零式】喵喵号，道：“我们做不到的事，有人可以做到。”


    他们的赫刀无法彻底摧毁无惨的细胞。


    但有一个“人”可以。


    那是……源自四百年前的天才剑士，曾经记录在炼狱家的日之呼吸创始人。


    第127章


    “喵阿嚏！喵阿嚏！”


    奥莉窝在人偶肩头, 连着打两个喷嚏。


    她埋下小猫脑袋，郁闷地喵呜出声：“什么东西臭臭的……”


    弄得猫鼻子好痒。


    【缘一零式】喵喵号快速挥动赫刀，六条手臂一刻不停地斩灭分散到空间各个角落一缩一放的肉块, 道：“当心, 这或许是无惨的后手。”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


    奥莉用尾巴捂住鼻头，声音闷闷：“什么后手？鬼老大屁股后面长手了？”


    不对啊。


    她刚刚看了。


    鬼老大屁股后面的都是一些红红白白的增生器官, 打起人类“咻咻”的，可吓猫了。


    “不是那个后手，”人偶平和的声线, 不受激烈的战况影响, 谨慎而沉静道：“我指的是气味。”


    “喵？”


    奥莉疑惑地歪头，尾巴放开一点空隙, 试图去嗅闻一下人偶提到的“气味”。


    的确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在这片空间蔓延……


    好臭！！


    认真一闻，差点给自己熏一个跟头的奥莉喵呜一声, 尾巴都蔫着垂下来。


    “鬼老大是不是放屁了？”她舔着鼻子, 缓解自己嗅到强刺激性气味的难受, 含泪控诉：“他不讲武德！”


    又不是臭鼬！


    怎么能打着打着，打不过就放屁！


    人偶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提起一点，轻声道：“这应该是无惨血肉中释放出的毒气，只要嗅到一点就能侵蚀身体。”


    鬼杀队的剑士依赖呼吸法。


    针对毒气的训练不多。


    要是不慎吸入无惨释放出的毒气, 怕是会大大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力。


    “屏住呼吸！！”


    不死川实弥反手挡住口鼻，眉毛死死地扭着, 皮肤表面鼓出一颗一颗的红疙瘩，内里蓄着黄水积液, 放眼看去很是吓人。


    他只是吸入一点鬼舞辻无惨制造的毒气，身体就受到如此影响。


    不敢想，要是再晚一点发现气味的问题, 毒素会将他侵蚀成什么样。


    “只是屏住呼吸没用！”


    宇髓天元瞥一眼肩头处的创口，腐烂生疮，几乎要看见底下的骨头。


    毒素侵蚀的速度太快了。


    根本来不及应对。


    炼狱杏寿郎握紧赫刀，庄重大气的五官一扫角落处的肉块，分叉的眉尾高高飞扬，朗声警示：“毒能透过我们的呼吸和皮肤渗透，不能用寻常清除毒素的办法清理。”


    即便创口腐烂，他们也不能进行临时处理。


    削掉一块腐肉，造成更大面积的暴露伤口，只会让无惨的毒进一步侵害身体。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甘露寺蜜璃一紧张就冒汗，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着左瞟右看，凝在颊边的汗水落下，滴入肩头与脖颈之间，差点要将她整个人劈开的血红口子。


    她抿着唇，极力放缓呼吸，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普通的赫刀，无法彻底消灭鬼舞辻无惨留下的血肉。


    但要是什么都不做，她如何对得起主公大人和其他留在空间外，殷殷期盼着鬼舞辻无惨彻底消失的人……


    “戳戳。”


    恶魔的小尾巴轻点一点她。


    甘露寺蜜璃恍惚着回过神，紧张道：“小奥莉，你不是在喵喵号身边吗？我这里太危险了，你快回去！”


    圆乎乎的猫脑袋一歪，恶魔尾巴欢快地竖起来。


    “珠世专研空气清新剂——噗呲噗呲！”奥莉一压猫猫下巴，铝罐装的【解毒剂】朝着甘露寺的头脸一顿喷。


    她懵一下，惊讶地发现伤口不痛了。


    如附骨之疽自伤口钻向血肉和骨头的刺痛，转变为一阵清凉，白色的泡沫覆盖患处，不过片刻就脱落下来，带走被迫凝成固态的黑红鬼毒。


    “这就好了？”


    她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死一次。


    奥莉软软地喵呜一声，以点头的姿势，用猫猫下巴给她受伤的地方再喷一下，道：“噗呲——珠世专研空气清新剂，为鬼杀队的小四叶保驾护航！你得到了神圣的祝福，可以继续战斗了！”


    甘露寺蜜璃忍俊不禁。


    她重重一点头，手腕一抖，柔韧如鞭的赫刀卷起地面的无惨血肉，道：“谢谢你，小奥莉！还有珠世小姐，等我回去就和她好好道谢！”


    即便普通的赫刀无法摧毁无惨的血肉。


    她也有自己能做的事。


    少女勾起唇，眉目一凝，笃定而自信地甩出软剑，奔袭向鬼舞辻无惨散落的血肉。


    天上地下。


    不管无惨躲到什么地方，她都会统统找出来，送去人偶先生身边摧毁。


    “噗呲噗呲——”


    奥莉抱着【解毒剂】到处飞一圈，对着每一个战斗的柱喷两下。


    一喷解毒。


    一喷形成保护膜。


    空气中的鬼毒慢慢稀释。


    她晃着尾巴，看向【缘一零式】喵喵号，满意道：“不愧是奥莉亲爪埋的喵喵号，完美的人偶不受臭臭味影响！”


    话落，她又是一个喷嚏。


    “喵呜……鬼老大不讲道德，放屁臭臭！”


    差点给猫熏出眼泪了。


    奥莉舔两口鼻子，安慰自己受伤的嗅觉，拖着尾巴，慢慢悠悠飞向空间的最高点，清一清嗓子道：“此刻——乃是伟大光辉，人类等待千年的黎明前夜！尊贵的钻石好猫奥莉大人为人类报时，距离天亮还有四十八分钟！”


    炼狱杏寿郎和宇髓天元对视一眼。


    四十八分钟。


    换做平日，只觉得再短暂不过。


    浅浅阖一下眼就度过去的时间，放在这里却觉得异常漫长。


    “无惨释放出的毒瘴加重了！”悲鸣屿行冥手持锁链与短斧，流星锤一砸把偷偷粘在空间上壁的肉块砸下来。


    难看的肉团蠕动着要逃跑。


    人偶挥刀斩下，裹挟着炽烈的气息，连同肉块释放出的毒瘴一同摧毁。


    “喵喵号的攻击和我们不一样，”蝴蝶香奈惠看过去一眼，若有所思道：“它的剑技能对无惨造成更大的伤害。”


    好似太阳。


    温暖耀眼，不会放过一丝角落里的阴霾。


    彻底地照亮一切。


    她反手挥刀，以精准无比的姿态，削下死死贴着空间壁不放的血肉，看着它们一块一块落地，蠕动着要凑到一起。


    “蝴蝶，别让这堆烂肉合起来！”


    不死川实弥匆匆赶来，将意欲合体的肉块全部打散，死死盯着它们好似有生命一样鼓起收缩的活动，道：“伊黑刚刚验证了，只要一定数量的烂肉凑到一起，它们就能拼出一个力量不下于无惨的怪物！”


    即便是孩童的外貌，那家伙的实力也绝不输于他们见过的任何一只鬼。


    稍有不慎，他们就会死一次。


    “……不能让它们分散太开，也不能让它们聚集起来，”蝴蝶香奈惠一顿，睫毛半垂，看向不死不灭的肉团，轻声道：“我明白要怎么做了。”


    不死川实弥意外地看向她。


    她轻挽一个刀花，蹙起的眉心散开，美丽的容颜上绽开怜悯又冷漠的神色，道：“不过是拖延时间，拖到太阳出现，拖到喵喵号的赫刀劈砍过来。”


    肉块上生出眼睛，左右滚动，最后落定在眼前的人类。


    少女轻笑一声，道：“你害怕啦？”


    鬼舞辻无惨也会害怕。


    真好啊。


    他也……不过如此。


    “你们这群不正常的家伙。”


    它似乎生气了。


    肉块裂开一道口子，声音从中传出：“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讨伐我呢？人类遇见天灾，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但他们是怎么做的？嚎啕大哭几天，不依旧是要生活……去找一份平平无奇的工作，生下几个吵闹无用的孩子，忘记死去的人，日子一样能过下去。”


    “为什么你们不可以呢？”


    不死川实弥的脸皮抽动起来。


    肉团的声线一如鬼舞辻无惨，优雅而冰冷，道：“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鬼杀队的人都不正常，所以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为什么不能把鬼带给你们的伤害，当作是一场天灾呢？”它如此理所当然地说：“正常的人都是这么做的，唯有你们这些不正常的家伙，竟然想去讨伐天灾。”


    不死川实弥抽动的脸皮停下，笑出一声气音。


    他低着头，目光格外冷厉，气极反笑道：“那你把我们当成一场天灾不就好了？”


    肉团的声音一顿。


    它冰冷无情的眼球映出不死川实弥步步靠近，发红的赫刀一转以刀刃横在眼前，“就像你说的一样，把这些没有道理的伤害，统统都当作是上天的惩罚，乖乖去死。”


    “你是这么想的吧，无惨？”


    鬼吃普通人是正常的。


    因为物竞天择。


    猎鬼人想要报仇是不正常的。


    因为鹿不会去痛恨猎杀自己的狮子。


    “认为世间的真理就是以强噬弱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呢？”横贯不死川实弥脸庞的旧伤痕，牵动起来显得他欲怒不怒、欲笑不笑的表情，格外吓人。


    他嗤笑一声，看着愤怒却无可奈何的肉团，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哦……你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时间太久，自己都忘记了？”


    日之呼吸。


    传说中的呼吸法创始人。


    鬼舞辻无惨害怕那个人。


    他害怕到连有着相同花札的灶门炭治郎都不愿放过。


    “弱肉强食”的道理，放在自己身上就不愿意了。


    “你其实就是个究极自私！胆小！无用！极度恶劣的存在！！”赫刀狠狠劈砍下来。


    鬼舞辻无惨的无数分身之一，散得更碎。


    眼球抛飞出去，弹跳着落到地上。


    宇髓天元一脚踩碎。


    他扛着自己特制的宽刀，翘起尾指握紧刀柄，扬眉道：“你没有后招了吧？”


    如果说千年以前，上天是站在鬼舞辻无惨一边。


    那么，千年以后的现在，“天”与“道理”就是站在他们一边。


    这一战，他们必胜。


    “……”


    鬼舞辻无惨的声音不再出现。


    它好似接受了自己，将要毁灭的事实。


    “天快要亮了，”远处守护在产屋敷一家身旁的前任炎柱，盘腿坐在最靠门的位置，额头贴着符纸，透过愈史朗的血鬼术看向最终战场，低声道：“他们是不是要赢了？”


    局势几乎可以说是一边倒。


    所有在那片空间之外的鬼杀队成员，大多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等待着黎明的出现。


    产屋敷天音侧一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她轻声道：“耀哉大人，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让孩子们不要大意，”产屋敷耀哉端正坐在和室中央，闭一闭眼，道：“我有预感，无惨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去。”


    空气中似有什么危险的气息蔓延。


    炼狱槙寿郎一振，眉头锁起。


    他快步起身，猛地拉开障子门，厉声道：“全军警戒！”


    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警戒！警戒！”


    鎹鸦为远方的剑士送去警示。


    不明所以的隐与鬼杀队剑士，面面相觑，重新抽出日轮刀，道：“上弦不是都解决了吗？剩下的鬼，很容易就对付了。”


    他们这里有灶门炭治郎和我妻善逸等柱以下的强大剑士，普通的鬼根本威胁不到他们。


    “……大家小心！”嗅觉敏锐的少年先一步察觉出空气中不寻常的气味。


    他紧紧握着日轮刀，左右环顾一圈，最后抬头锁定上空。


    瞳孔一缩。


    众人皆惊。


    “那、那是什么啊……”


    他们惊骇不已，看着裂开的天空，密密麻麻的翅膀连携着怪异的下半身，几乎要占据天幕。


    纯白的翅膀下是狰狞的触肢。


    它们抽动着感受空气中的人息，锁定气息最强烈的地方，毫不犹豫地俯冲下来。


    如同军队一般，铺天盖地的袭击。


    “这都是什么啊！！！”我妻善逸几乎要尖叫出声。


    他表情极度难看，闪开一双扑过来的翅膀，握着日轮刀的手都要颤抖起来，惨叫道：“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受不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纯洁的翅膀与章鱼触手一样的生物结合起来，变成我妻善逸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存在。


    “小心！”


    灶门炭治郎躲开翅膀的袭击，恶臭的气息扑鼻而来。


    他屏住呼吸，挥砍下一刀将这团诡异之物一分为二。


    这些到底是什么？


    太奇怪了。


    气味不同鬼，但又散发着一种不好的味道。


    灶门炭治郎很肯定这是不好的东西。


    “噫！！！”


    我妻善逸一转眼，看见一个躲避不及的剑士，遭到翅膀下的触手刺穿。


    它们从人的背后刺入，慢慢把翅膀以下的躯壳沉入人体，最后以翅膀提拉着双目无神的剑士反攻。


    他惨白着脸，尖叫道：“炭治郎，这些家伙吃人！！”


    “？！”


    灶门炭治郎闻声看去，受到翅膀操控的剑士手持日轮刀砍向昔日的同伴。


    【霹雳一闪六连】


    黄发的少年反手架住他的攻击，将人踹飞出去。


    他崩溃地看着受到翅膀操控的人，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与伤势，飞起来就要接着砍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翅膀操控的都是他们的同僚。


    我妻善逸不能以对付鬼的方式去对付他们。


    “善逸，这些东西不是鬼。”


    “我当然知道啊！！”


    他忍无可忍，试着砍掉一边的翅膀，却见失去一只翅膀的剑士晃晃悠悠地“飞起”，仍一副不肯放过他的样子。


    他要疯了。


    “不是吧不是吧？我直接把翅膀砍掉，那些滑溜溜的丑东西不会就弄不出来了吧？”


    苍天。


    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


    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你们被当成饵了。”


    陌生的少年音在身后响起。


    我妻善逸一回头，看见几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慌忙道：“什么饵啊？”


    穿越时空，追着飞王的踪迹一路到来这个世界的黑钢扛着刀，冲上前道：“你确定要现在问我们这些吗？”


    “比起问清楚这些，解决掉翅膀才是当务之急吧。”法伊笑一笑。


    他们说的没错。


    这些翅膀有着不亚于鬼的恶臭。


    而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


    应该不是坏人。


    他们身上有着可以信赖的气味。


    灶门炭治郎深吸一口气，架挡住一个鬼杀队剑士的攻击，余光瞥过去，大声问道：“请问，我们要怎么救回被控制的同伴？”


    “这些东西怕火，用火攻击它们就好了。”


    ……


    距离这里几十里外的深山——


    银白的魔力塑造出一片绝对不会受到外界打扰的战场。


    奥莉耸动两下小鼻子，疑惑地抬头看向空间上壁。


    “怎么了？”


    炼狱杏寿郎抽空看过去一眼，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她歪一歪头，飞在半空抱住两条后腿，团着身体咬一咬肉垫，奇怪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跑到这个世界了？”


    “哈？”


    不死川实弥不明所以。


    奥莉耐心地解释一句，道：“就是类似奥莉这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穿越时空跑进来了。”


    鬼舞辻无惨的血肉几乎要被【缘一零式】喵喵号剁成肉末。


    他们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


    “类似小奥莉的存在？”甘露寺蜜璃想象一下，道：“会是好孩子吗？”


    伊黑小芭内皱起眉。


    他对世界之外的“客人”不抱太多的信心。


    像奥莉这样的存在，终归是少数。


    “喵呜……奥莉去看一看，这里有喵喵号，天很快就亮了。”她抖一抖毛，飞向空间壁蹬着后腿，埋头一钻跑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魔力气息。


    她耸着小鼻头，贴着地面嗅嗅闻闻一通，最后锁定漆黑的天幕。


    “有臭臭的东西跑进来了！”奥莉警觉地抬起后腿，蹬一蹬耳朵，尾巴一甩，猫猫头一转塞回空间里，喵喵着大声喊：“来人啊！外星怪兽来攻打我们了！！”


    “什么？”


    “外星怪兽？”


    剑士们错愕不已。


    他们纷纷看向只有一个猫脑袋进来的奥莉，魔力空间的间隙卡太紧，猫不舒服地转一转头，费劲地看向高大的人类们，闷声闷气道：“外头来的臭翅膀过来偷灵魂了！”


    灵魂？


    他们面面相觑。


    “虽然不太清楚什么情况，”炼狱杏寿郎一顿，迈步上前道：“但现在是外面更需要我们，对吧？”


    奥莉用力点头。


    他回头看一眼压制住鬼舞辻无惨血肉的人偶，毫不犹豫道：“我跟你走。”


    “好！”


    猫猫头往前拱一拱，示意人类把手放到自己的下巴。


    宇髓天元思索一会，道：“我也跟你一起走吧。”


    只有炼狱一个，可能搞不定。


    他大步迈过来，蹲下身，宽大的掌心压下来，直接罩住奥莉的猫猫头。


    她郁闷地喵呜一声。


    “这……只有炼狱先生和宇髓先生，够吗？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帮忙？”甘露寺蜜璃迟疑。


    伊黑小芭内看着一上一下叠手，直接把猫头捏手里的两人，蛇一样嘶声慢语：“又不是对付无惨，他们两个要是搞不定就可以去死了。”


    一个忍者出身，速度可谓九柱第一。


    一个炼狱家的炎柱，本身的实力在柱中排行前列。


    根本不是需要他们担心的人。


    “嗯……你们放心去吧！”甘露寺蜜璃咽下心中的担忧，肃起漂亮的小脸，郑重道：“有我们和喵喵号守在这里，一定不会让无惨有逃走的机会！”


    “那就拜托了。”


    “一定要是好消息啊！”


    奥莉喵呜一声，猫猫头顶着二人扎扎实实压过来的力拽出来。


    时空魔力为它的主人而避让。


    炼狱杏寿郎和宇髓天元离开魔力空间。


    “呼……外面空气都干净一点，”宇髓天元站起身，看着停在树梢上的鎹鸦飞起来，挑眉道：“现在出发？”


    炼狱杏寿郎环顾一圈周围，道：“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他摸摸奥莉的小猫头，问道：“可以拜托你吗？”


    恶魔尾巴支棱起来晃一晃。


    奥莉顶一顶他的手心，飞起来，舔着小鼻子道：“鬼老大的臭臭味太重了，在里面根本闻不到……”


    不过离开封闭的空间，鬼的气味就变得格外明晰。


    她严肃地审视一圈两人，围着他们仔仔细细地嗅闻一通，大声道：“猫头鹰的披风有！衣领子的夹层有！”


    炼狱杏寿郎毫不犹豫脱下披风，检查起来。


    “珠串串的头饰有！腰带有！”


    宇髓天元啧一声，循着奥莉指的位置摸索。


    细碎的肉片，极小一块。


    稍不注意就会忽略掉。


    宇髓天元两指捏着昔日无比喜爱的头饰，嫌弃道：“连这种地方都能躲，无惨的生命力到底有多顽强啊。”


    要是他们没留神，在天亮以前就走出空间，连带着无惨的碎片也一起出去。


    说不准，他真的能在百年以后卷土重来。


    “嗅嗅～嗅嗅～”


    奥莉再一次确认他们身上的气味。


    属于鬼舞辻无惨的血肉，全部送回空间，等待黎明为他送葬。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另一个战场。


    “喵！臭臭的气味就在前面！”奥莉扒住速度最快的宇髓天元，眼睛瞪得溜溜圆，尾巴甩在身后。


    纯白的翅膀在接近黎明的夜晚，格外亮眼。


    宇髓天元一眼看过去，四处都是“长”翅膀的鬼杀队剑士，诧异道：“你亲戚啊？这么多一下扑过来！”


    他转头看一看奥莉背后的小翅膀，确定和鬼杀队剑士身后的大翅膀几乎一样。


    纯白。


    圣洁。


    要是换一个场合看见，说不定他还会欣赏一下。


    “你怎么骂猫？！”


    奥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指甲都要往肉里扎，喵喵着大声控诉：“珠串串说话太难听了！你要给奥莉道歉！！”


    宇髓天元不以为然，抽出外形特殊的日轮刀，道：“那些怪物是能控制人吧？要怎么解决，直接砍下来吗？”


    “道歉道歉！”


    “感受不到鬼的气息，”他若有所思，避开挥刀过来的鬼杀队成员，道：“外星生物都这样吗？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纯白的大翅膀很华丽。


    “道歉道歉！”


    “虽说是长到人身上了，但也没有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宇髓天元想不明白，道：“难道他们是依托在人身上长的吗？”


    寄生？还是共生？


    具体会如何偷灵魂，暂时还看不出来。


    “道歉道歉！”


    女童的声音都要贴到他耳朵了。


    宇髓天元无奈地看一眼气鼓鼓的猫，道：“好好，我投降，给你道歉，行吧？”


    真是吵死了。


    不给她道歉就一直吵吵嚷嚷。


    “这些翅膀的弱点是什么啊？”宇髓天元观察着遭到翅膀操控的鬼杀队剑士，双目无神，完全失去自己的意志。


    看样子不是能靠重击唤醒。


    奥莉得到道歉，舔一舔爪子，坐在宇髓天元格外宽敞的肩膀，道：“它们怕火，不过普通的火不太行，要用带有魔力的火。”


    “魔力？”


    他可没有这玩意啊。


    宇髓天元皱眉。


    恶魔尾巴卷着一个酒葫芦，底部磕着碰一碰宇髓天元。


    “嗯？”他掏出几颗火药球甩出去，抽空看过来一眼，开玩笑道：“给我喝的？”


    奥莉摇头。


    她口爪并用，抱住酒葫芦，牙齿咬着木塞拔出来，道：“给你的武器加火附魔的。”


    对付飞王的造物，最好是用带有魔力的火焰。


    酒葫芦里的东西，可以为日轮刀短暂地施加一层火附魔。


    “喂，天亮了。”


    奥莉一抖耳朵，两爪抱住酒葫芦，橙红色的液体流淌刀面。


    她却忘记分神会浪费，抬头看向天边亮起的一抹光。


    那是——


    鬼杀队以及这个世界的人类，等待千年的黎明。


    第128章


    银白色的时空魔力遇光而褪, 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辉飞向天际。


    鬼舞辻无惨留下的血肉彻底消亡，不留下一点痕迹。


    “我们……成功了？”甘露寺蜜璃有点恍惚。


    她不太确定地看向伊黑小芭内，紧紧握住武器的右手慢慢垂落, 凌乱的粉绿色长发, 辫子散开一半都不曾察觉。


    刀柄自僵硬收紧的手指滑落。


    软鞭似的日轮刀落地，金属的碰撞声唤回她的神智。


    她几乎是蹦跳着扑向身旁的青年, 紧紧抱住他，嚎啕大哭：“赢了！我们赢了！！”


    鬼舞辻无惨死了。


    鬼杀队胜利了。


    太不容易了。


    他们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伊黑小芭内抬起手，轻轻地拥住她：“嗯, 我们赢了。”


    他嘴角牵拉起浅浅的笑意, 清俊的眉目软和下来，落在少女背后的掌心不太习惯地轻轻拍着安抚。


    “鬼舞辻无惨已死！”


    “但战斗尚未结束！”


    鎹鸦盘旋在上空, 向经历一夜大战的剑士们，传达另一处战场的情况：“天外之物降临, 急需支援！支援！！”


    甘露寺蜜璃醒过神, 后退一步, 昂头道：“天外之物……是小奥莉刚刚提到的危险吗？”


    外星怪兽。


    臭翅膀。


    单从奥莉的描述，很难理解“天外之物”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捡起自己的日轮刀，道：“伊黑先生，我们也去帮忙吧！”


    伊黑小芭内轻颔首。


    如猫一样鸳鸯色的眼睛瞥向【缘一零式】喵喵号, 自黎明出现，鬼舞辻无惨的肉身彻底焚毁, 它好像就没有动静了。


    “喵喵号，你要一起去吗？”


    甘露寺蜜璃弯着眉眼, 招呼与他们并肩作战一夜的人偶。


    不死川实弥活动一下手臂，确定身体大致完好，直接就出发了。


    他不耐烦和人寒暄什么。


    蝴蝶香奈惠笑一笑, 轻声道：“我有点担心小忍和香奈乎。”


    “啊……不知道她们那边怎么样了，”甘露寺蜜璃担忧道：“还有珠世小姐，她也是鬼……刚刚要不是有她制作的药剂，我们就算用上存档点也免疫不了无惨的剧毒。”


    悲鸣屿行冥合十双手，锁链压在掌间，目中落泪，低声念着南无：“为了杀死无惨，主公大人请来珠世小姐帮忙，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无惨死去，她亦会一同身死的准备。”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杀死无惨。


    珠世对无惨的恨，不比鬼杀队的剑士少。


    “战斗还未结束。”


    时透无一郎追着不死川的脚步离开。


    富冈义勇更是在收到指令的那一刻就行动了。


    “喵喵号？”甘露寺蜜璃有点惊喜地看见人偶跟上他们的行动。


    她笑靥如花，轻快活泼道：“你也来帮忙吗？小奥莉说你是外援，你刚刚用的是日之呼吸吗？”


    人偶点头。


    “听闻日之呼吸失传很久了，刚学呼吸法的时候，我还想看看日之呼吸的剑技呢。”她如此感慨。


    毕竟是传说中最强的呼吸法。


    每一个加入鬼杀队的剑士，或多或少都听闻过日之呼吸的强大。


    “如你有意，我可以重新写下日之呼吸的要点与剑技。”人偶的脾气很好。


    虽然面上表情不多，但基本有问必答。


    甘露寺蜜璃相当捧场地表达了感谢。


    “其实我已经有恋之呼吸了，”她有点不好意思，道：“喵喵号可以为日之呼吸找一个传人，啊……不过无惨已经不在了，鬼杀队以后……”


    或许就不会存在了。


    “已经有了。”


    人偶如此回答。


    甘露寺蜜璃有点疑惑，道：“已经有了？谁啊？”


    她边跑边思考，完全没留意到身旁的伊黑小芭内已经盯着她和人偶很久了。


    如有实质的目光。


    人偶不明所以地看回去。


    “……”


    伊黑小芭内收回视线，很轻地低哼一声。


    不爽。


    “伊黑先生？”少女轻眨着眼，关切地看向他，道：“你还好吗？是不是刚刚对战无惨的时候受伤了？”


    她眉心轻拢，劝说道：“如果是比较影响行动的伤，还是读一个档吧？”


    强撑着也不好。


    开启斑纹和赫刀，即便是柱，时间一长多少也是个负担。


    “……我没事，”伊黑小芭内移开视线，只剩肩头的镝丸探着头，乖巧安静地看着蜜璃，尾巴尖不时动一动。


    他远远看见后背生出翅膀的鬼杀队剑士，挥刀斩向同伴，手腕一转日轮刀如灵蛇出穴，以诡谲难防的攻势切下一半的翅膀，迫使那人落地。


    甘露寺蜜璃见状，挥舞着日轮刀如舞蹈一半灵动快速，绞杀挟持鬼杀队成员的奇异翅膀。


    “小四叶！条纹猫猫！”


    奥莉飞扑着过来。


    毛茸茸一团莽莽撞撞，少女手腕一抖，脚尖踩地一旋，刀刃避开奥莉，抬臂揽住轻盈柔软的棉花糖猫猫。


    “你们来啦！”


    她高高兴兴地昂起头，丝毫不觉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危险，腻腻歪歪地蹭向蜜璃的脸颊，软乎道：“鬼老大是不是解决啦？奥莉设定好太阳出现，魔力就消退，很炫酷吧？”


    哼哼哼。


    这可是奥莉大人的精心设计，堪比热血动画片的漂亮收尾特效。


    肯定很酷。


    “是啊！”


    甘露寺蜜璃歪头和她蹭一蹭，笑嘻嘻道：“小奥莉的魔力可帅气了！”


    猫开心到直甩尾巴。


    她摸一摸奥莉，漂亮的眼眸看向倒下一地的鬼杀队成员以及他们身上半残的翅膀，疑惑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啊？”


    看着很美丽的纯白翅膀，竟然是会操纵人的邪物。


    “这是飞王弄出来的臭臭翅膀，专门吃人类的情感和记忆！”奥莉趴在少女的肩头，回望挣扎着要重新起来的邪物，晃着尾巴道：“人类丢失的情感多了，灵魂就会出现漏洞，整个人变成呆呆。”


    简而言之，就是很不好的东西。


    无惨食人血肉。


    飞王要情感记忆。


    两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用火可以全部烧掉它们。”


    奥莉一抖耳朵，循声看去，尾巴弯出一个问号：“金猫猫？”


    法伊笑一笑，举手打个招呼。


    她歪头，有点疑惑地看看靠过来的人，道：“李李果和大黑狗都在，小樱花公主呢？”


    他勾起的嘴角落下一点，神情微黯。


    小狼抿着唇，上前一步，郑重道：“我们现在正是要去找回公主。”


    “在这个世界？”


    奥莉弯着问号尾巴，咬住思考一会道：“奥莉没在这个世界闻到小樱花公主的味道哦！”


    羽毛也没有。


    她探着头，真诚道：“你们是不是跑错地方了？”


    小狼摇头。


    他走到奥莉面前，眉眼坚毅，开口道：“是侑子小姐指引我们过来这里的。”


    “她说……最后一片羽毛在奥莉的空间里，”他顿一顿，看着奥莉吃惊到溜溜圆的眼睛，接着道：“同时，你可以为我们指引出飞王与公主所在的真实之地。”


    奥莉有点懵地看着他。


    小狼的神情不似玩笑。


    她咬两口尾巴，再舔一舔，慢吞吞道：“奥莉空间里有很多的宝贝，但最特别的……应该还是那个了。”


    天蓝色的猫眼看看小狼，再看看法伊、黑钢和不知为何无精打采的摩可拿。


    她思考一会，道：“你等奥莉试一下。”


    有一个猜测。


    但不是很确定。


    毕竟那样东西到奥莉手里很久了。


    “小樱花公主的羽毛有很强的魔力，也不是没有可能跑到过去的时空。”她嘀嘀咕咕一圈，挣脱甘露寺蜜璃的怀抱，飞到半空，低头看向一众昂头注视自己的人类，尾巴左右甩着晃一晃。


    有点紧张。


    如果那真的是小樱的羽毛，应该不会轻易给消耗掉。


    她深吸一口气，团成猫猫球，周身的毛发亮起幽幽的银光，童声唱诵：“以时之名，赞颂永恒的时间——阿切蕾莱娜！以间之名，歌咏无垠的空间——多索托斯加！”


    拗口难明的恶魔语如颂歌一样响亮宣告。


    生着纯白翅膀的幼年恶魔高声歌唱，声音似要直直传达进人的心底。


    咚。


    咚。


    咚。


    人类听着这样的歌声，胸腔内的心脏都变得沉重起来。


    每一下跳跃都好似重击，沉沉压在心口。


    少女眉心蹙起，咬牙忍耐。


    身旁的青年握住她的手，掌心微凉的温度传递过来。


    她浅浅吐出一口气，心神松弛之下，不自觉唱诵起和童音一样的陌生言语。


    “以真形显现！”


    “出来吧，蕴藏着宝贵记忆与情感的羽毛！”


    如烙印落在鬼杀队成员颈后的猫爪印记，化作星星点点的力量流向奥莉，如星河如银川，逐渐汇聚成一枚独特的羽毛。


    奥莉吃惊到瞳孔圆圆。


    她抱住尾巴咬一口，小声喵呜：“还真的在奥莉这里？”


    不可思议。


    猫都不知道的事。


    侑子居然知道。


    神奇。


    “小樱的羽毛出现了！”摩可拿一下瞪大眼睛。


    奥莉低头看看它，尾巴根部动一动，猫猫嘴一松，自由的恶魔尾巴立刻甩到身后。


    她有点心虚地抱着羽毛飞下去，道：“这个不是奥莉偷偷藏起来的哦！奥莉以前也不知道哦！”


    生命刻石明明是她从前任惩戒所所长那里拿的。


    光明正大的交换！


    好几年前的事情，谁知道这会是羽毛伪装出来的宝贝！！


    所以不是猫的问题！


    奥莉脑子一转，理直气壮起来道：“羽毛给你们，李李果要实现奥莉的愿望哦！”


    不能白给。


    就算羽毛的原主人是小樱花公主。


    但奥莉也是用劳动和发明换回来的。


    “我明白。”


    小狼点点头，看见最后一片羽毛，紧绷的心情也得以放松一点，很浅地笑起来道：“奥莉和侑子小姐一样都有自己的规矩。”


    他明白就好。


    奥莉满意地给出羽毛，尾巴拍一拍小狼的脑袋，学着壹原侑子的口吻道：“年轻人，上道。”


    法伊忍俊不禁。


    “最后一片羽毛到手，我们可以去找飞王了吧？”黑钢活动一下手脚，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飞王了。


    奥莉歪歪头，思考一会低头钻进空间里到处扒拉。


    “最后一次启程，是不是要麻烦小奥莉？”法伊微笑着看向埋起猫猫头，把自己脑袋塞进蓬松颈毛里的小猫恶魔。


    摩可拿吞下羽毛，暂时存放起来。


    它摇晃一下身体，道：“侑子说，飞王隐藏起自己的坐标了，我们要找到他，可能不太容易。”


    “这个借你。”


    奥莉衔着一张卡牌，猫猫头拔出空间。


    小狼疑惑地接过来，将卡牌翻到正面，念道：“索求……？”


    “嗯喵！”


    奥莉爽快一点头，踩着他的肩膀挪一挪，晃着尾巴调整好姿势，稚声稚气道：“这是奥莉创造出来的卡牌，其名索求，可以指引你们去往想要到达的出口。”


    “出口？可是我们要去找的是飞王，”黑钢挑起眉，道：“他那里算什么出口？”


    大黑狗不懂。


    大黑狗笨笨。


    奥莉用“你小子不懂”的眼神看向他，道：“索求是概念性卡牌，你们旅程的终点不就是找到飞王，抢回小樱花公主吗？”


    法伊若有所思。


    他笑着问道：“这算是第二个愿望吧？小奥莉有什么想要的吗？”


    第一个愿望，交换了小樱公主的羽毛回来。


    第二个愿望，奥莉借出她创造的卡牌，为他们开拓出一条“出路”。


    “喵呜……第一个愿望就算你们完成了，”奥莉转着耳朵，看向余下一地灰烬的外星翅膀，道：“你们打扫臭臭翅膀，帮大忙了！”


    法伊轻笑一声，优雅地躬身道：“感谢慷慨的奥莉女士。”


    “至于第二个愿望——”


    第129章


    恶魔尾巴高高竖起。


    浅粉色的棉花糖猫猫迈着腿, 快步穿过檐廊，肉垫踩着木制的地板，行动快速且无声。


    “奥莉。”


    她耳朵一抖, 闻声回头, 可爱的小猫脸上衔着一枚蝴蝶领结，尾巴弯成疑问的形状。


    蝴蝶忍屈膝蹲下, 紫眸凝望着她，道：“主公大人召开九柱会议，你不去吗？”


    她歪起猫猫头, 尾巴摆一摆弯起的弧度更大。


    蝴蝶忍抬起手, 迟疑一下慢慢落到奥莉头顶，轻柔地摸摸小猫。


    她其实不是喜欢猫的人。


    但奥莉和旁的小猫不太一样。


    她给蝴蝶忍的感觉, 更接近“人”就像一个小女孩。


    “姐姐和喵喵号都去了，我以为你也会去。”


    单膝蹲下的少女收回手。


    奥莉原地坐下, 抬起后腿踹一踹耳朵, 嘴里衔着的蝴蝶领结如同一个封印装饰, 堵住奥莉的猫猫嘴，同时又为她增添几分可爱。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九柱会议了，”蝴蝶忍半垂下眼，道：“鬼舞辻无惨消失, 世间的所有恶鬼随着他一并消亡……从此以后，不再需要鬼杀队。”


    奥莉给自己揣揣挠痒的动作停下。


    她上前几步, 前爪搭在蝴蝶忍膝盖，用头顶的花苞小角顶一顶人类。


    “嗯？”


    蝴蝶忍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领结封印着猫猫嘴。


    但奥莉的尾巴还是自由的。


    她弯起尾巴点一点蝴蝶忍的手背, 示意她伸出手。


    “要做什么？”蝴蝶忍摊开手心。


    一管药剂落入手心。


    她怔一怔，拿起药剂研究一会，意外道：“这是珠世小姐配置出来, 能令鬼变回人类的药剂？”


    奥莉点头。


    蝴蝶忍垂眼看去，沉默一会，开口道：“说起来，鬼舞辻无惨消失以后，珠世小姐并没有跟着一起消失。”


    或许是因为珠世早已摆脱无惨的控制。


    所以不受他的衰亡影响。


    “如今，这世上只余下珠世小姐和愈史朗君两只鬼了。”


    对此，鬼杀队的成员态度不一。


    有主张彻底消除恶鬼。


    也有主张珠世与无惨等恶鬼不同的论调。


    蝴蝶忍摆弄一下药剂，眉心收紧，低声问道：“对于珠世小姐，你是怎么想的？”


    奥莉歪头。


    “是无视她还是消灭她？”


    她顿一顿，道：“又或者，用这个药剂将她重新变回人类？”


    一如桑伊。


    那只重新取回人类的身份，最后又死在上弦之手的蜘蛛鬼女。


    “喵呜～”


    奥莉人立起身，两只前爪高举过头顶交叉。


    不行哦。


    珠世和桑伊不一样。


    她是生前病重被转化为鬼，要是用上恢复成人的药剂，珠世撑不过两天就会死。


    这和直接杀死她没什么不同。


    “你不愿意她用这个药剂吗？”蝴蝶忍眉头一扬，看着奥莉背后的小翅膀扇一扇稳住身体，前爪重新落下。


    她模糊地喵呜一声，低头放下蝴蝶领结，软乎乎地问：“小蝴蝶，你和大蝴蝶的蝴蝶房子，以后还会在吗？”


    这个问题奇怪。


    “为什么不会？”蝴蝶忍认真道：“蝶屋是我和姐姐的家，更是治病养伤的地方，就算主公大人要解散鬼杀队，蝶屋也不会受到影响。”


    奥莉歪一歪头，稚声稚气道：“你觉得珠世怎么样？”


    她蹙起眉，不太高兴却十分中肯道：“珠世小姐在药理方面的才能十分出色。”


    倘若珠世不是鬼，她会很欣赏她。


    如此才能，投身医学，可谓是人类的曙光。


    “留下珠世，比让她死去，更有意义吧？”奥莉舔一舔爪子，不去看微微怔住的蝴蝶忍，喵呜喵呜道：“你要是害怕珠世再吃人，看着她就好了。”


    “……她是鬼。”要不是对付鬼舞辻无惨，蝴蝶忍实在不愿与鬼合作。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


    奥莉衔起蝴蝶领结，跳向蝴蝶忍，毛茸茸的小猫落入怀里，惊了她一跳。


    “你害怕她重蹈覆辙，又认为吃过人类的鬼不可原谅。”


    蝴蝶忍沉默。


    “小蝴蝶的想法没错，鬼吃一人无法与救一人的功过相抵，”奥莉踩一踩蝴蝶忍，转着圈在她怀里寻一个舒服的姿势趴下，蝴蝶领结压在爪下，昂头道：“即便死后，审判灵魂，生前的功德与罪孽也不会互相抵消。”


    她沉默一会，冷静开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会说留下珠世更好。


    一会又说吃过人的鬼无法回头。


    “喵呜……救一两个人，的确不能抵消珠世吃人的罪孽，但要是她能救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呢？”奥莉抖一抖耳朵，天蓝的猫眼透彻明亮，尾巴勾住蝴蝶忍的手腕。


    形状特殊的尾巴叶落入她的手心轻拍。


    少女微微出神，好一会才道：“只要活得够久，就能救更多的人吗？”


    “你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办法，”蝴蝶忍垂眼与奥莉对视，冷静道：“但谁能保证，我和姐姐死去以后，世上再没有能制裁珠世小姐的人，她还能十年百年如一日地坚守本心。”


    珠世的确不是什么强大的鬼。


    即便不是姐姐，她出手也能杀死她。


    但……


    “她能把濒死的人转化为鬼，愈史朗君暂且不提，要是以后又有这样的人，珠世小姐如何能保证对方不会成为又一个无惨？”


    蝴蝶忍直接指出问题核心：“就算新生的鬼不能通过血液去转化人，但他们对血肉的渴望是难以磨灭的天性。”


    世间过去千年才有一个灶门祢豆子。


    即便是珠世和愈史朗一样需要靠吸食人血去安抚腹中的饥饿感。


    “可以用契约去限制珠世。”


    奥莉理所当然道：“让她从此以后，只能研究病理和药剂，不能再转化出新的鬼。”


    她抬起后腿，蹬一蹬脖子挠痒，道：“人类不是还没克服癌症吗？珠世说不定可以做到哦。”


    蝴蝶忍沉默。


    良久，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对啊，如果是她的话……”


    说不定真的可以制造出克服癌症的药剂。


    珠世有才能又有足够的时间。


    “救一人不抵食人之罪，但救千万人呢？”蝴蝶忍呢喃自语。


    她抱起奥莉，迈步走向产屋敷宅的庭院。


    鬼舞辻无惨死去，上天施予产屋敷一族的诅咒，自此也消退了。


    产屋敷耀哉跪坐在榻榻米，身后是他的妻子与孩子。


    他们俯身叩首，说：“我们产屋敷一族对诸位在漫长的岁月，堵上一切为世人奋斗，诛灭恶鬼、守卫人类，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们了。”


    众人无措。


    他们手忙脚乱想要搀扶起人。


    奥莉“咚”一声从蝴蝶忍怀里跳出来，扎扎实实落在榻榻米上。


    “喵？”看见姿势各异的人类，她歪起猫猫头，大大方方举着尾巴，道：“你们怎么啦？跳舞吗？”


    众人皆寂。


    一时间无言以对。


    直到产屋敷耀哉直起身，微笑着开口：“你来了。”


    “嗯喵！”


    她跑到人类身前，昂起头，围着他转两圈，湿漉漉的小鼻头凑过去嗅嗅闻闻，尾巴一支棱道：“主公现在不臭臭啦！”


    诅咒的气味完全消退。


    主公现在看起来很好。


    他眉眼微弯，温柔和煦道：“一切都要感谢奥莉和孩子们。”


    毛茸茸的小猫团子高高兴兴应下。


    一点都不谦虚。


    “奥莉的发明很好用吧？”她得意洋洋道：“虽然存档点提前收回了，但人类的腿脚完好，可以提前退休！”


    她转着耳朵看向开启过斑纹的剑士们，道：“你们长过花纹的，身体也都回到没长花纹的时候，说不定奥莉下次过来还能见到你们呢！”


    甘露寺蜜璃一愣，反应过来奥莉的意思，道：“小奥莉要走了吗？”


    她晃着尾巴点头。


    “奥莉要回家啦！”


    她昂着猫猫头，环顾一圈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类。


    猫头鹰、小四叶、条纹猫猫、红念念、大小蝴蝶、珠串串……


    好多好多人类。


    他们全都是奥莉在这个世界找到的宝贝。


    “鬼老大解决了，臭臭翅膀等金猫猫他们解决飞王，以后都不会再出现。”


    世界和平。


    奥莉也要回家了。


    “我会想念小奥莉的，”甘露寺蜜璃抱起奥莉，脸颊贴着小猫柔软的毛发，不舍地蹭一蹭道：“你也要、也要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啊！”


    小猫恶魔舔舔她的脸颊，软乎乎地喵呜一声。


    她慢慢松开手，放奥莉落地和其他人告别。


    “再见了。”


    炼狱杏寿郎摸摸猫头。


    “一路珍重。”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从怀里取出一把尺八，递给奥莉道：“这个送给小友，祝你往后顺遂无忧。”


    奥莉好奇地看看尺八，爪子扒拉两下，昂头道：“谢谢红念念！”


    “礼物啊……”


    不死川实弥咕哝一声。


    他不常给人送礼物，更别提是猫，左思右想，只能从口袋扒拉出几颗糖果递过去。


    “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他扭过头，不自在道：“等你下次再来，我再送你更好的东西。”


    “好哦！”


    奥莉开心地甩起尾巴。


    宇髓天元取出一个香囊，道：“这是早前雏鹤让我给你的，里面放的是一些自己烤的小零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奥莉凑过去嗅一嗅，欢快地喵呜一声：“香香！”


    好吃的小零食。


    猫喜欢。


    ……


    或许是某种默契，鬼杀队的剑士们都猜到奥莉迟早要离开，为她准备了送行的礼物。


    甘露寺的丝带。


    伊黑的蛇形玩具。


    炼狱的小猫披风。


    时透的纸飞机。


    人人不落，最后到富冈义勇这里，他沉默了。


    “中分小褂，你有要送给奥莉的礼物吗？”她高高兴兴地扑过去，前爪压着人类的大腿，昂起可爱的小猫脸，尾巴高高翘起。


    沉默。


    富冈义勇低头看着奥莉，猫猫头一歪。


    他是真不知道奥莉这就要离开了。


    更不知道其他人都暗搓搓准备了礼物。


    “礼物，没有吗？”


    奥莉小幅度地晃动尾巴。


    富冈义勇无言以对。


    “义勇的礼物是他师父左近次帮忙准备的。”产屋敷耀哉温声开口，奥莉转着耳朵，回过头，只见天音捧着一个与猫脑袋差不多大的狐狸面具递过来。


    猫的前爪一下松开假装镇定的水柱。


    她跑到天音身旁，低头看看面具，问道：“为什么是狐狸？”


    富冈义勇暗暗松一口气，平静解释道：“这是消灾面具，上面刻有你的专属特征，可以当作护身符带在身上。”


    消灾面具！


    专属特征！


    奥莉眼前一亮，咬住面具后的细绳拖下来，脑袋一钻开开心心地顶起来，道：“护身符！”


    面具上有象征着奥莉的小猫爪。


    她超喜欢。


    小猫恶魔头顶狐狸面具，在产屋敷宅到处乱窜，看见一个人就要炫耀一下新到手的宝贝。


    “喵～喵喵～无敌的猫猫侠，出击！”


    她一个飞扑跳到【缘一零式】喵喵号身上，踩着人偶的六条手臂，晃着尾巴道：“你是不是也要走啦？”


    人偶低应一声。


    它在这世间的使命，随着无惨死去，彻底结束。


    是时候离开了。


    “你回家以后，不要打奥莉的小报告哦！”


    她拱着人偶，稚声稚气。


    恶魔尾巴一晃一甩。


    继国缘一抬起手，轻轻落在小猫的头顶。


    人偶最后什么也没说。


    灵魂兀自脱离这具身躯。


    产屋敷耀哉带领着他的孩子们，俯身叩首。


    送别这个来自数百年前的灵魂。


    “喵喵号回家了。”奥莉从人偶身上跳下来。


    她走出去两步，回头看向自己种下的人偶，软乎乎道：“主公，以后没有鬼了，你们会好好对待喵喵号吗？”


    “产屋敷一族不会辜负帮助过我们的存在。”


    温柔和煦的家主给出承诺。


    奥莉点点头，最后蹭一蹭人偶，开启时空通道给天界快递站，送去一支断掉的木笛。


    希望喵喵号能收到它。


    第130章


    世界之外的时空紊乱停歇了。


    “飞王被干掉了？”奥莉探头探脑, 试探一会确定此刻的时空流十分平稳，很适合出门，尾巴一甩跑出人鬼共存的世界。


    她举着尾巴, 蹦蹦跳跳穿过一个又一个时空节点。


    “喵？侑子的店在这里！”


    她探着头, 远远看见若隐若现的日式庭院，放轻爪步, 悄悄跑进店里，准备给壹原侑子一个小惊吓。


    猫猫祟祟。


    匍匐爬动。


    奥莉疑惑地弯起尾巴，道：“侑子出门了？”


    她屈起的关节一直, 柔软的恶魔尾巴一甩一甩, 走遍店里的每一个角落。


    到处都看不见壹原侑子的身影。


    不仅如此，多露和全露也不在。


    “有人吗？没有人吗？”奥莉昂着头, 左边喊一句，右边喊一句, 日式的宅邸静得落针可闻。


    她缩一缩脖子, 高高竖起的尾巴悄悄压低：“侑子？君寻？你们都跑到哪里去啦？”


    猫错了。


    不应该想吓唬人类的。


    店里静悄悄的好吓猫。


    她舔一口鼻子, 压低身体，响起咕噜咕噜的引擎声安抚自己，紧张地左看右看。


    “奥莉。”


    少年的声音在障子门后响起。


    她快团起来的身体一下抻开，甩着尾巴跑进去, 大声喊道：“君寻！找到！”


    吓死猫了。


    差点以为店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奥莉扒住四月一日的裤腿，顺着衣服往上爬, 一直到少年的肩膀才停下来，松一口气道：“你们躲猫猫不提前告诉奥莉！好狡猾哦！”


    少年的嘴角勉强提拉一下。


    他轻声道：“你还记得侑子小姐啊……”


    “喵？”奥莉颇为奇怪地看他一眼, 道：“这里是侑子的店啊！”


    猫怎么可能会忘记。


    她晃着尾巴，左看右看道：“侑子呢？快快出来！奥莉已经抓到君寻了！”


    甜美如棉花糖一样的小猫恶魔昂着头，天真迫切地催促道：“你再不出来, 奥莉就去抓你啦！”


    四月一日君寻动一动唇。


    他抱下肩头的奥莉，紧紧搂在怀里。


    小猫疑惑地转一下耳朵，却听见泪水滑落的声音。


    “君寻……你怎么哭哭啦？”她昂着头，小声问。


    眼泪滑过脸庞，落入猫儿的毛发。


    少年抱着她，无声哭泣，哀伤也难言。


    奥莉有点无措，尾巴垂落，僵硬着晃动两下。


    她乖乖地给人抱着，撇着耳朵，小声启动猫猫摩托。


    “君寻，不要哭哭，奥莉不找侑子了……”躲猫猫就躲猫猫吧。


    反正侑子迟早会出来的。


    现在是哭哭的君寻比较难哄。


    她小幅度地动一下耳朵，稚声道：“你要吃一点东西吗？”


    少年轻摇头。


    他张一张嘴，很艰难又很轻地道：“侑子小姐出门了，她不是故意不见奥莉的。”


    “是这样啊！”


    低低垂下的恶魔尾巴重新支棱起来。


    奥莉高高兴兴道：“侑子不是躲猫猫高手！奥莉找不到她是因为她出门了！”


    所以不是奥莉不厉害。


    是侑子作弊了！


    “是啊……”


    四月一日阖上眼，泪水再一次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


    奥莉歪起猫猫头，稚声稚气道：“侑子这一次出门是要很久吗？君寻是不是寂寞啦？”


    “……有一点吧，”他擦去眼泪，勉强勾一勾唇道：“我要留在店里，替侑子小姐看好店。”


    奥莉欢快地甩起尾巴，附和道：“店长！君寻是临时店长！”


    猫知道。


    人类懒得管理自己的店铺时就会雇佣别人当店长。


    好羡慕。


    猫也想有自己的店。


    “君寻君寻，等侑子回来，你给奥莉当店长，好不好？”她重新跑到人类的肩头，撒娇一样蹭着四月一日，软乎乎道：“等侑子回来，君寻就有很丰富的店长经验，正好奥莉可以不用守着店，出门去采风找灵感。”


    他抿唇，蹙着眉，很轻地笑出一声气音道：“好，等侑子小姐回来，我就去给奥莉当店长。”


    “那就说好啦！”


    奥莉开心到止不住咕噜咕噜响。


    她左看右看，疑惑道：“店柱子和摩可拿呢？”


    四月一日半垂眼，道：“她们在另一个房间。”


    少年抱着猫，迈步走向走廊尽头的和室。


    障子门推开。


    多露和全露身体悬空，身下是巨大的魔法阵。


    她们闭着眼，似有源源不断的魔力通过她们的身体与这家店连接。


    摩可拿落在魔法阵的正中。


    当四月一日君寻走进来，它便睁开眼，静静看着他，道：“四月一日，你做出选择了。”


    他低低应一声，向着魔法阵伸出手。


    魔力如有引导，挣出魔法阵，悉数涌入多露和全露的身体。


    她们缓缓落下，睁开眼，泪水先一步流出。


    “四月一日！”“四月一日！”


    奥莉睁圆猫猫眼，看她们哭着扑过来，尾巴都要僵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哭哭？


    太吓猫了。


    猫不擅长安慰哭哭的人类啊！


    “你们怎么啦？”她用尾巴悄悄戳一戳多露的肩膀，小声问：“肚子饿了？”


    猫这里有吃的。


    奥莉埋头钻进空间，扒拉出不死川送的糖果和宇髓给的小零食，尾巴卷着慌慌张张地递过去，道：“别哭，奥莉这里有好吃的。”


    她们抽噎着哭到停不下来。


    反卷的小猫耳朵贴着脑袋压下。


    奥莉无措地看看君寻、看看摩可拿，小声喵喵：“不要吃的？日轮刀要吗？奥莉可以借给你们看看。”


    所以，不要哭了。


    猫好焦虑。


    她舔一口鼻子，再舔一口鼻子，看见朋友哭泣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身体都要僵住，不知如何是好。


    “主人消失了……”


    奥莉一愣，紧紧贴着脑袋的耳朵慢慢立起来。


    她有点迷茫，看向君寻道：“消失……？什么消失？侑子不是出门吗？”


    “……”


    他垂着眼睫，无法回答奥莉。


    猫胡须一颤。


    奥莉的小翅膀扑腾起来。


    她飞向摩可拿，急急道：“侑子呢？黑摸摸知道的吧？”


    “奥莉，你还记得吗？”摩可拿睁着眼，平缓开口：“侑子身上的时间停滞了。”


    急切扇动的小翅膀停住。


    奥莉茫茫然地看着它，得不到回应，又回去看四月一日君寻。


    少年低着头，额发垂落，遮挡住双眼。


    他拥抱着哭泣的多露、全露，慢慢闭上眼，无言以对。


    “侑子不在了……那侑子的店，”奥莉的尾巴贴着身体，水润润的猫眼环顾一圈屹立不倒的店，恍惚间明白了什么，道：“所以君寻变成店长了啊……”


    壹原侑子消失。


    理论上，她的店也会一同消失。


    除非有人不希望它消失，愿意继承下来。


    她小声喵呜，慢慢团起身体，道：“奥莉第一次见侑子就知道她身上的时间不会走。”


    这一点与悄悄离开魔界的奥莉一样。


    她们身上的时间都是静止的。


    只是……


    她以为壹原侑子会更眷恋人间界，不会这么快离开。


    “侑子应该是转生了，”她埋起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去变成她喜欢的蝴蝶，到处找酒香型食物果。”


    恶魔的世界是这样的。


    不知道天使是不是这样。


    侑子会转生成什么呢？


    奥莉团着身体，好半晌不动。


    少年的手心轻轻落下，抚着小猫的脑袋和后背。


    她抬起头，瓮声瓮气道：“君寻，奥莉出门好久了，好朋友要担心了。”


    他蹙着眉，浅浅地勾起一点弧度，应道：“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明明自己就很难过。


    可多露和全露哭的时候，四月一日君寻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陪着她们、安抚着她们，内心的难过好似都随着她们的眼泪一同汹涌而出。


    心口麻木，阵阵发痛。


    “对不起，君寻。”


    她昂头，轻蹭一蹭少年的手心，道：“不能陪你度过最难过的时候。”


    侑子消失。


    难过的不只是奥莉，还有很多很多喜欢她的人。


    她应该留下来陪着君寻的。


    但是……


    现在的奥莉更想回去中原中也身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奥莉，你不需要道歉。”


    四月一日轻轻抱起奥莉。


    温柔的抚摸一下又一下，指节触碰到泪水打湿的毛发。


    他顿一顿，叹息道：“你不需要为我的难过而难过，更不需要为自己回家感到抱歉。”


    四月一日君寻爱壹原侑子一如奥莉爱她的家人。


    所以，她永远都不需要感到抱歉。


    ……


    奥莉回到熟悉的小窝，嗅着空气里的气息。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前爪绊后腿，狼狈地摔了一跤滚在地上。


    有点痛。


    她吸一吸鼻子，慢慢爬起来，走向客厅的沙发。


    辛劳一天的黑手党干部，连洗漱都提不起精神，直接睡倒在沙发。


    衣服没换。


    外套随手搭在一旁。


    右手搭着腹部，一条腿直接掉到沙发下。


    她跳上去，拱到中原中也颈间，安安静静团起来。


    温热的小身躯一颤一颤。


    “唔……？”中原中也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觉得脖子发烫，闭着眼摸索两下碰到毛茸茸的一团。


    他困死了。


    眼睛都不愿睁开，摸到奥莉直接揣怀里，闭着眼，含混道：“回来了？”


    小小一只的猫儿哭得一抽一抽。


    他猛地醒过神，坐起身道：“怎么了？”


    长长一口气吐出。


    他摸着奥莉的脑袋，毛发湿漉漉一片，真不是他错觉。


    自家的小猫崽子哭了。


    “怎么哭了？”他胡乱又粗鲁地摸两下猫，起身去开灯，道：“谁欺负你了？”


    奥莉眼泪汪汪地瞅着他。


    眼睛下的毛发全部打湿，给自己哭成一只小丑猫。


    中原中也急了，翻来覆去地检查猫：“说话啊！谁欺负你了？被打了？有人抢你东西？”


    她喵呜一声，埋起头道：“侑子消失了。”


    “侑子？”


    中原中也迷茫一会，好半天才想起“侑子”是什么人。


    他叹一口气，摸着奥莉，安抚自家的小猫崽子，道：“你不是一向很心大吗？总说什么死亡不是永别，总有一天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怎么这次就哭成这样了。


    猫脑袋本来就不大。


    也就是有毛的时候，看着圆乎乎。


    奥莉一哭，整张脸立刻看着瘦巴巴的。


    “侑子不一样……”


    她吸一吸鼻子，小声道：“她和奥莉一样，身上的时间都是不动的。”


    中原中也一愣，尽量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道：“也就是说，那个女人也是恶魔？”


    奥莉摇头。


    “侑子不是恶魔，”她缩着尾巴，趴在中原中也臂弯，小声道：“她是时间停滞在死前的一刻。”


    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壹原侑子的时间重新启动了。


    奥莉由她及己，想到自己或许也会有不得不离开中原中也的一天，既难过朋友不在了，又害怕天界和魔界发现自己出逃……


    要是真的有那一天，或许她连惩戒所都进不了。


    “好朋友……”


    她抽噎一声，呜呜着道：“奥莉要努力去实现更多更多的愿望，积攒人气，留在人间界。”


    愿望交换的时刻，也是恶魔与人类气息交换的时刻。


    奥莉需要更多“人气”去掩盖自身的存在。


    她还想留在人间界，和中原中也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好好，需要我帮忙吗？”


    他抱着猫，屈腿重新坐上沙发，原本的困意都给小猫崽子哭没了。


    中原中也无奈叹一口气。


    养猫如养孩……不！


    养猫还是要比养孩子轻松一点！


    他家小猫崽子还会自己出门捕猎，自己制造玩具，怎么都不比人类小孩差。


    “吃罐头吗？”


    他低头问一声：“有新出的减盐版照烧鸡肉丼和蟹肉鳗鱼拼。”


    抽抽噎噎的猫不哭了。


    她舔舔嘴，紧贴着身体的尾巴活动两下，指甲扎进中原中也衣服里，振奋道：“吃！奥莉两个都要！”


    果然。


    小猫崽子有吃的就很好哄。


    中原中也暗暗松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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