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库洛牌是怎么创造的？”艾利欧放下翻开的书, 低头看向趴在沙发扶手的【粉色暖手宝奥莉】微微一笑，道：“你想学这个吗？”
她昂起头，喵一声道：“想学。”
奥莉一晃尾巴, 揣着猫猫爪, 团成圆滚滚的形态，摇头晃脑道：“奥莉会制造很多发明, 但发明是发明，它们不会有自己的意识。”
这一点，库洛里德与她不同。
他以人类之身, 修习东方魔法和西方魔法, 融合两家创造出蕴含巨大能量的库洛牌。
每一张库洛牌都具有自己的性情与喜好，它们会高兴、会难过……如同真正有生命的存在。
这是奥莉做不到的。
“新库洛德德有想要的东西吗？奥莉可以和你换。”她打一个滚, 软乎乎的身体如流水一样滑到少年腿上，昂着猫猫头一歪看向他。
那张毛乎乎的小脸, 配合着天真的眼神, 相当可爱。
艾利欧微微一笑, 道：“我这一世没有创造过库洛牌……不过关于创造卡牌的心得记忆，应该还是能整理出一些。”
桃心尾巴叶一下支棱起来。
奥莉高高兴兴道：“新库洛德德答应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的空间什么都有。
就算没有也支持定制。
“突然问这个，”艾利欧合上书，温和俊秀的脸庞笑眯起眼睛, 道：“真是让人苦恼啊。”
奥莉兴奋到轻甩的“小狗”尾巴一僵，紧张不已道：“新库洛德德没有自己的愿望吗？”
她翻身而起, 昂着头，喵喵直叫：“你好好想一想, 只要不是涉及灵魂层面的愿望，奥莉都可以努力一下的！”
小恶魔着急的样子，似是生怕他因为没有愿望, 不能和她“交换”。
艾利欧笑吟吟地看着奥莉焦急，好整以暇地逗一会小猫，开口道：“我想到一个愿望了。”
她压下乱甩的尾巴一停，转着耳朵，专注地看向他。
“就用你创造的第一张卡牌来交换吧。”
少年的话音落下，小猫的耳朵一抖。
她安静地看向眼前人，橄榄仁形状的瞳仁慢慢变圆，郑重问道：“确定了吗？”
艾利欧微笑着点头。
“好。”奥莉一轮转尾巴，以尾巴叶的尖尖凭空绘出巴掌大的魔法阵，阵心的正中是代表时空魔力的神秘符号，与太阳、月亮和星星都不一样。
她背后的小翅膀一动，轻跃至半空，尾巴牵引着魔法阵，看向艾利欧。
少年浅浅地笑弯眼睛，站起身，脚下凭空出现“库洛里德”的魔法阵。
太阳一样的魔杖落入他的手心。
比人还要高，四边不规则的“刺”如同具现出的太阳光辉。
他举起魔杖，挥向奥莉。
金色的魔法阵与银白的魔法阵一同放大扩张，直至相互所占的空间在立体层面重叠，光芒如游龙一般飞向奥莉，涌入猫猫的眉心。
她眼睛一亮如熠熠生辉的宝石，猫猫嘴一张吐出大串人类无法理解的魔界语。
言语引导着魔力化作丝线，交织出卡牌的形状。
艾利欧开始好奇。
奥莉会创造出怎么样的卡牌。
当光芒一点点褪去，牌面显现出真实——
“这是奥莉？”
她歪一下猫猫头，好奇地看向卡牌的正面，以银白点缀着粉蓝，构筑出的“奥莉牌”卡面正是一只团起身体，羽翼贴着身体，抱着尾巴沉睡的毛团子。
受到卡牌颜色影响的羽翼，比原版的奥莉更加宽大，几乎能遮挡住大半个身体。
尾巴叶的形态略有不同。
它是枫叶状的。
“卡牌上的文字，受创作者的影响。”
艾利欧若有所思地看向卡牌，笑着道：“你创造卡牌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奥莉轻晃尾巴。
她看一眼艾利欧，尾巴叶轻点卡牌表面，清一清嗓子道：“苏醒吧！继承猫之意志的卡牌！”
抱着尾巴的猫猫球睁开眼。
它与奥莉隔着卡牌对视一眼，低垂覆盖住身体的大翅膀一扬，跳出卡牌的束缚，银白色的魔力光芒如丝线，连接着它和空下来的卡牌。
【跃进】安静地注视奥莉。
与本体极为相似的卡牌造物歪一歪头，无声地上前以小猫的鼻头和奥莉碰一碰。
魔力流转。
奥莉开心地竖起尾巴，道：“你是奥莉的第一只卡牌造物！你认识奥莉吗？”
【跃进】歪着头，收拢羽翼，乖巧坐下。
它如枫叶一样的尾巴，环到身前。
“去吧！”
奥莉一挥爪，豪情万丈道：“给新库洛德德看看你的厉害！”
【跃进】耳朵一动，回头看向艾利欧，起身以尾巴划破时空跃进去。
银白色的时空洞悬浮在房间。
它静默不动，内里却隐约传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喂等一下……不是你……等等！”
【跃进】咬住四月一日君寻的后衣领，使用浑身的蛮劲拽着他脱出时空洞。
他奋力挣扎却摆脱不能。
最终，少年耗尽一身的力气，挂在时空洞口，无力道：“放过我吧……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君寻！”
朝气十足的童音一唤。
他抬起头，扶一扶滑落的眼镜，惊讶不已道：“奥莉？！”
魔法小猫晃着尾巴，好奇地凑过去看向他挎在臂弯间的菜篮子，道：“有虾虾。”
“啊？”
他愣一下，顺着奥莉的视线看去，道：“是啊……侑子小姐说今天不管怎么样都想吃，美食栏目的盐津炙烤虾……”
所以他就去买了。
四月一日君寻大半个身体挂在时空洞外，他迷茫地看向奥莉，道：“刚刚是奥莉拽我过来的……吗？”
他突然不是很确定。
因为刚刚看见的毛团子，颜色和奥莉稍有区别，翅膀看起来也特别大。
但除此之外，两只猫真的很相似。
四月一日不确定这是不是“恶魔”自有的变形手段。
“不是哦。”
她摇摇头，看向时空洞内里，高高兴兴地喊道：“你快出来吧！君寻想见你！”
【跃进】探出头。
它飞向奥莉，学着她收起翅膀，差点把奥莉撞翻。
【跃进】有点无措。
它转一个身，避免大翅膀再撞到奥莉，小心且担忧地看向她。
“没事！”
奥莉一个猫猫打滚，后腿一蹬跳起来，精神奕奕地昂起头道：“你是好宝宝，有奥莉喜欢的大翅膀的好宝宝！”
【跃进】是新诞生的卡牌。
它的知识与阅历受到奥莉的影响，不可能和库洛牌一样“出生”就成熟又懂事。
“这孩子是奥莉的朋友吗？”
四月一日君寻挣扎着爬出时空洞。
他看看左右，目光与艾利欧对上，不自觉一愣。
少年的笑中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他主动上前，伸出手道：“初次见面，我是柊泽艾利欧。”
“哦哦……你好，我是四月一日，”他低着头，看见艾利欧眼镜后的双眸，恍惚一下回过神，连忙道：“四月一日君寻。”
艾利欧微微一笑，温声道：“是写作四月一日的watanuki吗？ ”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应声。
“这里是写作奥莉的奥莉！”
不甘寂寞的猫猫头硬是凑过来，左转头右转头，瞪圆眼睛看他们。
四月一日君寻后仰一下身体，避一避紧迫逼人的奥莉，无奈道：“奥莉突然找我是有事吗？”
她一转耳朵，大大咧咧道：“没有哦。”
恶魔尾巴一晃一晃。
奥莉看向主动飞过来的【跃进】道：“把君寻叫过来的是它。”
“那不是叫过来吧……”
根本就是强行把他拽过来。
四月一日君寻嘀咕一句，再抬眼看向与奥莉异常相似的【跃进】好奇起来道：“这孩子也是恶魔吗？”
奥莉摇头。
“那……”
她一挺毛茸茸的小胸脯，骄傲且得意道：“它是奥莉牌！奥莉创造的第一只卡牌生物！”
不知道库洛牌的四月一日君寻有听没懂。
他看向【跃进】如同宝石一样的绿眼睛，剔透如碧波，满满都是一旁昂首挺胸，高高竖起尾巴的奥莉。
【跃进】不同奥莉。
它很安静，尾巴也不常举起来。
只有枫叶状的尾端会抬起一点，防止拖到地上。
“这个小小的是新库洛德德，你以后要和他一起生活，知道吗？”
【跃进】顺着奥莉的尾巴指引，看向艾利欧。
少年微微一笑。
它歪歪头，主动化作卡牌落入艾利欧的手心。
虽然不懂主人为什么要把它送人，但或许是因为艾利欧有为【跃进】的诞生出一份力，所以它对艾利欧的气息不陌生。
奥莉牌流转着银白色的光华。
整体是比较可爱的颜色。
卡牌背面是奥莉的魔法阵，昭示着【跃进】如今使用的还是奥莉的魔力。
“这个新出生的宝宝就交给你啦！”
奥莉大大咧咧地弓起背，后爪踮一踮，半点不见不舍。
四月一日君寻有点懵。
他傻乎乎地问：“刚刚那只小猫呢？”
“在这里，”艾利欧看一眼奥莉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微微笑起来道：“它改变了。”
原本应该是团起身体的卡牌精灵，姿势变换成坐姿，微微侧着身体回过头，大翅膀仍遮挡着大半的身体，长尾巴占据卡面余下的空间。
他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你写上名字就知道了。”
奥莉如此回答。
艾利欧自然不会拒绝。
他握着奥莉牌以魔力书写出自己的名字，最后要选择位置时，扫过卡牌两旁灵动跳跃的魔界文字，轻笑一声落定在卡牌的最顶部。
这是库洛牌的精灵“名”的位置。
只是奥莉牌有点不同。
它是奥莉按照自己的心意和审美创造出来的卡牌，自然不会事事与库洛牌一般。
【跃进】
当艾利欧在奥莉牌“写”上自己的名字，卡牌中的精灵与他缔结起联系。
他突然看懂奥莉写在卡牌两侧的文字。
这是对【跃进】的赞歌，庆祝它诞生的欢呼。
他弯下眉目，轻声唤道：“跃进。”
大翅膀挪移开。
【跃进】跑出卡牌如一只亲人的小精灵落在艾利欧的肩膀歪头看他。
“好宝宝！”
奥莉对它不吝夸赞。
艾利欧摸一摸【跃进】的脑袋，若有所思地笑道：“你的能力是时空之间的跳跃？”
【跃进】乖乖地看着他。
这种问题，卡牌精灵无法回答。
要如何使用它是主人需要思考的事。
“不太对，”奥莉一晃尾巴，故作神秘道：“跃进是向前的意思。”
艾利欧轻笑一声。
他明白了。
“？”房间里的两人一魔一精灵，唯有四月一日有点不在状态。
他挎着菜篮子，不经意地一抬头看见挂钟，着急道：“怎么就十一点了？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不对啊。
他刚刚还在商店街买菜。
怎么一转眼，几个小时就不见了。
“我要回去了！”
四月一日想也不想，看见门就要出去。
奥莉飞向窗边，提醒道：“不可以从这个门出去哦。”
“啊？”
他不明所以地回过头。
只见奥莉咬住窗帘一角，后退两步——
光路从窗户一直爬到四月一日脚边。
他低头看一看过分明亮的阳光，喃喃道：“现在不是晚上吗……？”
“君寻是来自这个时空未来的君寻，”奥莉一松口，窗帘落下去，重新遮挡住阳光，她摇头晃脑道：“你要回去，不能只从这个门回去。”
“……”
他沉默了。
菜篮子里的虾活蹦乱跳地撞击着加厚的防水塑料袋。
“我送你回去吧。”
艾利欧微微一笑，不必四月一日多说，已然理解他的尴尬。
他顿时松一口气，眉眼放松道：“谢谢你……”
“不用谢，”艾利欧摸摸【跃进】笑吟吟道：“毕竟这也是我的卡牌闯下的祸。”
好像是哦。
他原本不用和小学生道谢的。
四月一日君寻无语。
【跃进】跳下艾利欧的肩膀，原地跳一下，开启直径不到半米的时空洞。
“唉……总之，我先走了。”
四月一日手脚并用，爬进时空洞，狼狈不已且艰难道：“奥莉，有空来店里玩……多露和全露想你了。”
她乖乖应一声。
艾利欧看着四月一日半个身子钻进时空洞，笑一笑道：“替我向侑子问好。”
“啊？”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想回头。
【跃进】顶一顶他，不许他退回来。
前往未来的道路，只能直行，不能回头。
“好好……”
他无奈地应两声，接着往前爬。
出口的位置，正好开在店里。
四月一日一抬头与弯下腰的壹原侑子对上视线，顿时尴尬到啊啊乱叫，手舞足蹈试探解释。
“君寻在跳舞吗？”
奥莉歪头。
他动作一顿，脖颈僵硬着低下来，只见某只眼熟的小毛团坐在自己脚边，昂头看过来。
四月一日失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吃虾虾吗？”
奥莉歪头，理所当然道：“奥莉也想吃。”
所以一起过来了。
四月一日无言以对。
“盐津炙烤虾？”
“嗯喵！”
壹原侑子与奥莉对视一眼如同对上暗号一般，眼中亮起炙热的光，志同道合：“好品味！四月一日做的盐津炙烤虾肯定好吃！”
恶魔尾巴轻晃。
奥莉蹭一蹭四月一日的裤腿，昂起头，期待不已道：“君寻，虾虾～”
“四月一日，虾虾～”
他看着一人一猫过分相似的期待表情，深深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四月一日就是个厨子。
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是给壹原侑子和奥莉当厨子的命。
算了。
就算要当厨子，他也要当最厉害的厨子！
四月一日君寻挎着他的菜篮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厨房。
“嗯～精神真好，”壹原侑子直起身，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收回视线道：“你刚刚去什么地方了？”
奥莉慢悠悠地晃着尾巴，道：“新库洛德德家，他教奥莉怎么创造卡牌了。”
壹原侑子打一个响指，撇着嘴道：“这个我也会。”
“但是侑子没有创造过自己的卡牌吧？”
她昂起头，稚声稚气。
次元魔女无法反驳，轻哼一声。
“弄了一张什么牌？”
她毫不怀疑奥莉会成功。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
奥莉昂起头，稚气且郑重道：“飞跃前进，踽踽独行，不惧未来，以铸荣光。”
她轻愣一下，勾起唇道：“很好的祝词啊。”
奥莉抬头挺胸，支棱尾巴。
“所以到底是一张什么牌？”她挽一挽宽大的衣袖与挂在臂弯间的披帛，悠悠然道：“你的第一张卡牌，应该不会随便吧。”
奥莉喵一声跑出去几步，回头看向她，掷地有声道：“不只是第一张，奥莉以后的每一张卡牌都不会随便！”
那可不好说。
次元魔女不以为然。
某个阴险的四眼一开始也是会好好制造卡牌的，只是后面逐渐随便了。
“它应该是叫跃进，目前来看是可以开辟出前往未来道路的卡牌精灵。”奥莉蹦蹦跳跳起来，尾巴高高竖起，不时回头看一看侑子道：“名字是它自己从祝词里选的，作为一号奥莉牌，跃进具有一定的自由度和成长性。”
首先一点与库洛牌不同的就是【跃进】的牌面会变。
“卡牌”只是它居住的空间。
它不会长时间保持一个模样不动。
“牌呢？”
“给新库洛德德了。”
壹原侑子慵懒的神色不变，从容自若道：“下次我要看看。”
奥莉歪一歪头，稚声稚气地问：“侑子见过新库洛德德吗？”
她轻启唇：“没有。”
那个人安排好一切就走“快速通道”了。
灵魂一分几瓣，转生成不同的模样，安排去合适的位置。
时间一晃几十年。
次元魔女经营着她的店。
曾经的传奇魔法师却真的成为一个传说了。
“他让君寻和奥莉向你问好。”
“哪一个他？”
壹原侑子懒洋洋地问。
奥莉转一转耳朵，稚声回答：“变成人类幼崽的那个。”
她勾着唇，意义不明地笑一声。
“小樱花的爸爸和艾利欧都是新库洛德德的灵魂瓣瓣，”她勾着尾巴，好奇道：“小樱花公主的爸爸也是灵魂瓣瓣吗？”
壹原侑子反问：“你想知道？”
奥莉点头。
“代价。”她伸出手。
奥莉定定看一会，扭过头道：“其实猫的好奇心也不是那么大。”
次元魔女发出一声嘲笑。
“是侑子太小气了！”她一甩尾巴，呼扇两下小翅膀，喵喵咕咕起来道：“只是一个点头或摇头的回答就要奥莉支付代价。”
壹原侑子睨过去一眼，妩媚而危险，道：“我这里是开店做生意的，不管愿望大小都要支付代价，如此才不会受伤。”
奥莉追过去，看着她脱去披帛，小声问：“侑子收取的代价和愿望不对等会受伤吗？”
她一直以为壹原侑子坚持“等价”是考虑到公平的问题。
没想到是因为“规则”如此。
“你受伤了？”
她有点担心，飞过去想嗅一嗅壹原侑子。
素白的食指点在猫鼻尖。
奥莉不自觉汇聚视线。
“度量代价是我的工作，”壹原侑子勾着唇，笑吟吟地推开奥莉，道：“要是这么容易受伤，我还怎么当这里的主人。”
人类指尖的温度落在鼻尖。
奥莉忍不住舔舔，覆盖掉人类的气味与温度。
“真的不会痛痛？”
她昂头看向壹原侑子，目光专注不离，试图看出人类的真心：“侑子要是痛痛，可以找奥莉许愿。”
猫能给她制造出隔绝规则的发明。
壹原侑子瞥过来一眼，哼笑道：“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帮别人实现愿望的魔女去找你一只小猫许愿？”
名声还要不要了。
“侑子不要喂喂喂喂……”
奥莉苦思冥想。
想不起来。
她干脆放弃，直接跳过道：“放弃治疗！向奥莉许愿不丢人！”
“嗯哼～向一只小猫许愿不丢人，”壹原侑子似笑非笑，蹲下身，指尖戳一戳奥莉的额头道：“但向一只说不出讳疾忌医的小笨蛋许愿，这就有点丢我的脸了。”
奥莉后退两步，奇怪道：“侑子知道奥莉想说什么？”
她漫不经意地应一声。
“有文化！”
奥莉咬住尾巴，原地转一圈，笃定道：“侑子也有文化！”
她低一低头，故作不满道：“这是需要思考才能得出的结论吗？”
奥莉松开尾巴，严肃点头。
壹原侑子低笑一声。
她举起手臂，伸一个懒腰道：“回去让你的监护人多读几个故事吧。”
小猫咪学习，不就是靠一个个有趣生动的故事。
……
列车轰隆轰隆的声音极为规律。
奥莉一抖耳朵，闭着眼睛，团起的小身体一起一伏。
“请出示你的票据。”
阴影自上而下地笼罩过来。
她不为所动，懒洋洋地抬起后腿翻一个身，猫肚肚贴着地板，睡得相当惬意。
“咔哒”一声。
她耳朵一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着站定在座椅旁的皮鞋尖转向，不以为意地哈欠一声接着倒头睡下。
幼年期的猫猫可是需要很长很长的睡眠时间。
【跃进】开辟出的睡觉觉空间极好。
猫相当满意。
“轰隆轰隆……”
列车向前行驶。
声音吵杂却规律，很好地掩盖下一些人类的活动声息。
奥莉做梦了。
梦里的世界有中原中也、有很多很多认识的朋友……大家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吃吃喝喝，每个人都给奥莉送上美味的罐头和冻干。
她咂巴一下猫猫嘴，吃着梦里的罐罐，快乐到尾巴不住轻颤。
直到——
奥莉看见禅院甚尔出现。
他提着一箱银座超奢华宠物商店出品，价值三万円一个的豪华猫罐头出现，扯着嘴角的伤口，对她说：“奥莉大人，这是给你贡品。”
食不下咽。
奥莉悄悄后退一步，舔舔沾上毛发的肉碎，慎之又慎道：“三个亿，你遇到大麻烦了？”
“没有啊。”
一如禅院甚尔本人的反应。
他扯一扯嘴角，蹲下身道：“只是最近财运很好，我觉得有必要回馈一下最大的金主。”
“你接到大大的委托了？”
奥莉松一口气，重新回去吃罐罐。
禅院甚尔托着下巴，眼皮半耷拉着打一个哈欠，笑道：“不是委托，我赌马赢了十亿。”
“！！！”
奥莉瞬间瞪大眼睛。
她看一看禅院甚尔手边的超高级猫罐头，整整一箱内含十二个罐头，价值三十六万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三个亿的偏财运一直很差，几乎没有赢过，怎么可能一下赢回十个亿。
这头，禅院甚尔还不知道奥莉在想什么。
他盘腿原地坐下，心情显而易见地好，道：“我就说，只要我一直买，总有一天能中头奖。”
“三个亿，你真的中十个亿了吗？”
奥莉小心翼翼地询问。
猫觉得很不可思议。
比天塌下来概率还小的事，居然也会发生吗？
“嗯哼，我已经兑完奖回来了。”
禅院甚尔暗含得意地晃一晃黑色的银行卡，手腕一转卡面贴上唇，响亮地亲一口：“十个亿。”
振聋发聩。
奥莉恍惚且不敢置信。
她低头开始舔爪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引擎声试图安抚自己。
“兑完奖回来，我就去买礼物了。”
禅院甚尔拍一拍身旁的超高级猫罐头，不放在心上道：“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我这次给你买一箱。”
不行了。
奥莉的咕噜咕噜安抚失败。
她深深叹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中原中也。
“怎么了？”
那人勾起奥莉极为熟悉的笑容，端着酒杯俯下身，摸一摸小猫头道：“吃饱想休息了？”
奥莉慢慢用尾巴圈住自己。
她昂起头，用耳朵旁的花苞小角顶住中原中也的手心抬高，看向聚在一起的旗会众人。
不是以恶魔的形象，而是奥莉只在照片中见过的旗会五人。
“如果是真的……”
好朋友一定会很高兴。
即便只是一个梦。
“好朋友，你喜欢这个梦吗？”奥莉认真地看向他。
与中原中也极为相似的眼睛，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失笑，道：“做梦了？”
奥莉轻轻地应一声。
他对禅院甚尔挥一挥手，知情识趣的术师杀手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他走向自己的家人，长臂一伸搂住妻子，忽视儿子无声的视线，懒散又不着调。
“……”
让人上火。
禅院惠不看他。
“你喜欢吃这个？”中原中也拆开禅院甚尔放下的罐头，取出一个看看配料表，眉心不自觉皱起：“鲍鱼、鱼唇、花胶……”
啥玩意？
这是给猫吃的吗？
他咂一下舌，看着包装上放大到极致的宣传语，道：“极致的美味，猫咪佛跳墙，给予你的爱猫皇帝一般的享受……”
夸张。
中原中也哼一声，扣住拉环，给奥莉打开罐头。
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
无去腥版的豪华罐头，透着一股人类无感，但猫咪一定喜欢的腥味。
“吃吧。”
他放下罐头，摸一摸奥莉的脑袋。
她却只是低头看一眼，动也不动。
“怎么不吃？”中原中也疑惑。
该不会是生病了？
他担忧地抱起猫，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检查一番，感觉没什么异常。
没有受伤。
身上没有怪味，只有一股香香的小猫味。
他忍不住摸摸猫肚肚，鼓也不是鼓，换作平时的奥莉怎么也能再吃几口。
“好朋友喜欢今天的派对吗？”
她昂起头，稚声稚气地问。
恶魔尾巴勾一勾。
中原中也扬起眉，坦然道：“喜欢啊，很热闹不是吗？”
好朋友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奥莉也是喜欢热闹的猫猫。
“等以后……”
她顿一下，急急说道：“等以后，奥莉会连接起每一个时空认识的朋友，举办一个盛大的烤肉派对！”
中原中也好笑地揉一揉猫头，道：“想吃烤肉了？”
他想也不想就站起身，道：“走，我们出去买。”
想吃烤肉多简单。
现在去买，下午就能吃上了。
根本不用等以后。
“好朋友。”
奥莉蹬一蹬腿，挣脱中原中也的怀抱。
他扶一扶帽子，疑惑地看过来，问：“怎么了？”
“这里是梦。”不是真实的。
奥莉定定地看着他，道：“你不要难过，等以后会有更加热闹的派对。”
他挑起眉，半是好笑半是奇怪道：“没睡醒？这不就是你牵线举办的盛大派对吗？”
要不是奥莉，谁能聚起这么多个世界不同的人。
“这里是梦。”
奥莉摇摇头，再一次说道。
中原中也有点无奈，道：“你既然说这里是梦，总要有点依据吧？”
她转一转耳朵，看向共举酒杯，欢笑打闹的旗会五人，再看向与家人在一起的禅院甚尔，坚定道：“只有梦里的世界，三个亿才会中头奖！”
中原中也失语。
他张一张嘴，想说点什么，嘴角不住地抽动。
最终，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里一定是梦的世界！”
奥莉坚定不移。
中原中也笑到停不下来，不住地摆手道：“只是因为这个吗？他哈哈哈……你不是说他每天都会去赛马场吗？说不定买多了就中了。”
不行。
太好笑了。
他以为小猫崽子会给出什么有力的实证。
万万没想到是“禅院甚尔中头奖”……
“不可能！”
奥莉一甩尾巴，笃定道：“三个亿偏财运很差很差！只有梦的世界与现实相反，他才有中头奖的可能！”
中原中也握拳抵在唇边。
他抬眼一看奥莉笃定的小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真不像个理由啊……”
“好朋友相信奥莉！”
她急急地扇动翅膀，尾巴都开始乱甩起来，道：“这里一定是梦！”
中原中也无奈。
他扬起眉，道：“好吧……你说这里是梦，要怎么醒过来呢？”
总不能真和电影一样去找死吧？
他下意识皱起眉。
“奥莉找出去的门！”
她小狗一样左右甩着尾巴，飞上前亲昵地撞一撞中原中也的脸颊，道：“好朋友和其他的朋友们乖乖在一起，不要受伤。”
奥莉不清楚这是一个怎样的“梦”。
万一是能通过灵魂联系把不同世界的意识牵引进来的“梦”，那么……
这里的所有人类都是奥莉的朋友。
他们不能受伤。
“知道了。”
中原中也揉一揉猫，给奥莉顺顺毛，扬起笑道：“自己小心一点。”
她用力一点头，不去看已然裂开的天空。
太过明显的破绽，反而难以让猫相信。
她要自己找出去的路。
……
以常理而言，梦是具有边界的地域。
奥莉想找到梦的边界，扒拉出一条缝隙把梦里的朋友们都送出去。
只是，这个梦大得出奇。
她跑到气喘吁吁都找不到边界。
“喵呜……一般的梦会有这么大吗？”奥莉吐出舌头，累到趴地直喘。
不对劲。
普通的梦根本不可能这么大。
而且……
这里没有“柊泽艾利欧”、没有“木之本樱”和“壹原侑子”等人。
魔力强大的人类都不在。
“他是不是害怕侑子和新库洛德德？”奥莉翻一个身，亮出毛发乱糟糟的小肚皮。
如果是他们一定能早早识别出这里是梦。
奥莉还是太小了。
幼生期的恶魔自身魔力尚在发育，很难有途径去了解一些生僻的魔力，对此的感应也不够清晰。
【梦境】就是很生僻的一种魔力。
“不对，”她滚来滚去，怎么也想不明白，道：“普通的梦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边界。”
一定是有什么别的……
别的……
奥莉一下睁圆眼睛，跳起来道：“小樱花的羽毛！！”
如果是借助羽毛的力量，隐藏在幕后的坏家伙，的确能创造出一个庞大的梦境困住诸多意识。
“一定是小樱花的羽毛！”
她激动到跳来跳去，埋头去扒拉空间。
毛茸茸圆乎乎的猫脑袋埋进胸口蓬蓬松松的软毛，扭着身体钻进空间，甩开一大堆在空间只有“形”的假货。
这个不行。
这个也不行。
毛茸茸的小猫恶魔，只剩一条尾巴在空间外晃来晃去。
“奥莉？”
沢田纲吉迟疑一下，道：“你在干什么？”
他有点不确定，自己看见的尾巴到底是不是属于奥莉。
好在，对待好朋友以外的“第一人”奥莉还是相当给面子，临时扒拉出一条缝隙钻出猫猫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
沢田纲吉看着半空中的“一条尾巴”和“一个猫头”瞬间失去所有表情和声音。
奥莉奇怪地看他一眼，主动发问：“小兔子找奥莉吗？”
他干巴巴地应一声，道：“我看你不在那边，所以就……”
出来找找奥莉。
“小兔子想奥莉了？”她略略一思考，平行移动身体，用猫猫头撞一撞木着脸的沢田纲吉，软乎乎道：“小R是不是带你认识很多朋友了？”
当奥莉轻轻地撞过来，小猫柔软的毛发蹭上脸颊，再复杂的心情都会得以平复。
十六岁的沢田纲吉小心地回摸奥莉，有点不好意思道：“你知道了？”
“嗯喵，奥莉看见别的世界的小兔子了。”
她整个猫跑出空间，落在沢田纲吉的肩头。
有点沉。
他无奈一笑，把奥莉抱进怀里，道：“别的世界的我是什么样的？”
该不会真的当什么黑手党首领了吧？
不要啊！
“唔喵……奥莉觉得会是小兔子喜欢的样子，”他微微一愣，低头对上奥莉通透如星海的猫眼，听着她说：“每一个未来的小兔子都在为自己重要的事物努力。”
他垂下眼，轻声呢喃：“是吗……”
“小兔子笑了。”
他微讶，抽出抱猫的手去摸自己的脸。
真的笑了……
沢田纲吉失神片刻，失笑道：“希望未来的我也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一定可以的。”
奥莉是最支持小兔子的好朋友。
他笑一笑，清秀无侵略性的眉目软和，问道：“奥莉刚刚是在找什么吗？”
“找一个发明。”
她歪一歪头，有点困扰道：“小兔子有感觉吗？这里是梦的世界，奥莉要快一点出去。”
沢田纲吉感应一下，摇头道：“抱歉，我没什么感觉……”
容纳诸多异世界人的空间，本就不同寻常。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奥莉弄出来的。
“必须要找那个发明吗？”
沢田纲吉迟疑一下，道：“不能临时做一个？”
反正奥莉弄发明也很快。
“不行……这里梦的世界，奥莉空间里的材料都只有一个基础的形态，不具备它们原有的属性。”她垂下翅膀和尾巴，失落地低头，道：“没有材料，奥莉能用的只有自己的魔力了。”
沢田纲吉不解道：“奥莉的力量不行吗？”
他不是很懂恶魔。
只知道奥莉是无所不能的小猫咪。
“奥莉是时空恶魔，找不到梦的边界不能……”开拓出口。
她突然一顿，低垂的尾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喵呜喵呜。
沢田纲吉有点疑惑。
只见奥莉咬住尾巴，声高声低地喵呜一阵，大声道：“有办法！”
她想到办法了。
沢田纲吉毫不意外。
如果是奥莉的话，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都能找到出路。
她的“小兔子朋友”如此坚信。
“再创造一张奥莉牌！”
奥莉扭着身体，挣脱沢田纲吉的怀抱，跳到地上。
他迷茫道：“奥莉牌？”
什么东西？
奥莉主题的塔罗牌吗？
“小兔子看好了！”奥莉一张四肢压一压身体，气势十足地抖一抖毛，支棱起尾巴，喵嗷一声身下绽放出巨大的银白魔法阵。
宛如砂石流淌。
魔法阵炫目而美丽。
这一次不借助“库洛里德”的力量，奥莉要独自创造奥莉牌。
她高高昂起头，天蓝色的猫眼异常明亮，恍若盛放着摇曳的火焰，炙热而不褪，以魔界的语言念诵出咒语。
语言具有魔力。
魔界的语言更是能聚集起无形的力量。
奥莉全力输出力量，以时空为丝线，编织出美丽的生命。
卡牌绽放出莹莹的光芒。
当恶魔尾巴轻轻敲下来时，沉睡在奥莉牌中的精灵迈开腿，轻轻一跃跳出诞生的空间。
它低头看向奥莉，流淌着银白光华的鹿眼，神秘而奥妙。
“踏行千里，不辞辛苦，索求真理，显而优化。”
这是奥莉对新生的卡牌精灵的祝词。
巨大的鹿角向她俯首。
她举起尾巴卷住鹿角，倒挂着身体，扭头道：“你叫索求！”
温和沉静的鹿眼静静看向自己的小猫主人。
奥莉胡乱蹬动两下后腿，尾巴一甩松开鹿角，身体腾空翻转，落定在【索求】的背部：“没有水花！满分！”
刚刚还被震撼到的沢田纲吉回过神，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这里本来就没有水吧。”
“但是奥莉完成一次完美的跳跃和下落！”
她转头看向少年，严肃道：“所以是满分！”
沢田纲吉不欲和她争辩，好脾气地点头。
“奥莉要去找梦的边界了！”
她高高昂起头，小小的身体好似有着无穷的力量与不败的精神：“出发！”
沢田纲吉看着她，忍不住出声喊道：“奥莉。”
“喵？”
奥莉疑惑地回头。
他踌躇一下，开口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他担心奥莉会遇到危险。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转。
她听着远处的声音，看向沢田纲吉，认真道：“现在的小兔子有更需要保护的新朋友！”
“不用担心魔法之喵！”奥莉得意地轻甩尾巴，爪下拍一拍【索求】的背，自信满满道：“伟大的勇者必先经历一点点丢失发明材料的小困难，再携带着新发明去击败大坏魔！”
奥莉牌就是她的新发明。
【索求】对空间的强感应，将会指引她找到出去的道路。
“好吧。”
“你要小心啊。”
奥莉晃着尾巴，挥别沢田纲吉。
【索求】高高扬起前腿，巨大如银枝的鹿角亮起光，指向梦中的一点漏洞。
“冲呀！”
奥莉不能和人类骑马一样握着长枪冲。
但她能扶着【索求】的脖颈“站”起身，高高举起尾巴，如同举起旗帜一样沿着梦的缝隙，踏碎异空间冲出去。
“咔嚓”一声，由羽毛维系的梦彻底碎裂。
奥莉重新回到列车之上，骤然停住的【索求】直接把自己的小猫主人空投出去。
她喵一声，裹挟着魔力穿透列车的车厢，直直砸向站不起身，跪坐在列车一侧满身鲜血的青年面前。
骨碌骨碌。
奥莉晕晕乎乎躺平在地，眼前冒着小星星，昂头看见似曾相识的火红，迷迷糊糊道：“猫、猫头鹰……”
炼狱杏寿郎一怔——
作者有话说：【时空混乱的小剧场】假如奥莉遇见恶魔小中
“吾乃奥莉！”她轻快地跃至半空，背后的小翅膀扑腾，尾巴一晃道：“疾风之喵道！神秘喵喵学之传喵！宇宙无敌奥妙之恶魔！”
厉害吧！崇拜吧！
奥莉就是这么厉害的猫猫！
她得意地昂首挺胸，眼睛闪着亮光，期待地看向恶魔小中。
“……”
恶魔小中有点懵。
奥莉的一大串自我介绍，听在他耳朵里，只剩下“奥莉……喵喵……恶魔”。
他一甩刀刃一样的尾巴，权当自己听懂了。
“这里是人间界？”他转过身，看向沿墙设计的猫爬架和猫窝，手工缠绕的剑麻作为可以抓挠发泄的工具。
这里有第二个家伙生活的气息。
他要快一点回去魔界。
“咕……咕……”
饥饿的哀嚎声从恶魔小中扁扁的腹部传出。
奥莉转一下耳朵，再度凑上去道：“你饿了？”
“没有。”
“你饿了！”
“没有！”
奥莉歪头，不知恶魔小中为什么这么倔强。
她困扰道：“你明明饿了，为什么不吃东西呢？”
挑食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健康的好猫猫就是不拘猫粮罐头冻干零食奶糕什么都能吃
第112章
浓重的血腥气。
奥莉舔着鼻子一下精神起来, 尾巴左右甩甩，昂起猫猫头看向满身鲜血的青年，道：“你身上痛痛哦？有别的人类欺负你了？”
一只奇怪的小动物。
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话, 但“它”不怕阳光。
炼狱杏寿郎一向飞扬的分叉眉低垂下来, 显得格外柔和，沾染半边脸的血遮挡住他的面容, 奥莉从下至上能看见的是人类青年温柔扬起的嘴角。
他松开日轮刀，用不带血迹的一侧手轻轻覆上奥莉的猫猫头，盖住她的眼睛, 道：“不用怕, 已经没事了。”
鬼离开了。
这趟列车不会有一个牺牲者。
“奥莉不怕。”
她动一动猫脑袋，蹭着青年的手心, 身体一滚跳起来，跑向炼狱杏寿郎的膝盖, 爪子一搭定格这一刻的生命时间, 问他：“猫头鹰, 你痛痛是因为奥莉以前送给你的伞吗？”
他一愣。
“恶意索引伞。”
奥莉昂起头，说话时长长的胡须一颤一颤，认真问道：“你是因为奥莉变得痛痛吗？”
“不是的，”炼狱杏寿郎低头, 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答她：“我受伤是因为对抗鬼，不是因为神明大人送给我族的宝物。”
他想起来了。
炼狱家有一柄红色的油纸伞, 自百多年前的先祖传下，至今不腐不坏。
与油纸伞一同传下的是先祖的手记——
“月圆之夜, 林中遇一奇兽，口吐人言，讨要一缕发。”
“奇兽得发, 以宝物回赠，闻听旁人称其为——神明。”
炼狱家没有自己信仰的神明。
对于神明是否真的存在，他们一向保持“不知其，不见其，以敬畏之心持之”……直到那一柄红色的油纸伞出现。
明明是毫无生气的死物。
油纸伞本身也不见什么机关，却能检测到半径十公里以内，恶意最强烈的存在。
“鬼？”奥莉踩一踩他的大腿，犹豫一下跳上人类的身体，团起小小的身体，把自身停滞的时间魔力分拨一点笼罩炼狱杏寿郎的身体。
她不敢做太多。
万一这个人类不能实现她的愿望呢？
悄悄分出一点停滞时间的魔力，重叠奥莉和人类的坐标定位，算是猫对人的一点魔道援助。
“你赢了？”她转一转耳朵，听着不远处的森林传出活物快速穿过灌木丛的声音。
跑很远了。
只是不确定是人是鬼。
“赢了！”嘴平伊之助紧紧握着刀，身体颤抖，眼泪克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他用力一抹眼睛，不服输一样哭着粗声吼道：“金鱼眼没有输！胆小鬼给他打跑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模糊他的视线。
他看不清奥莉，只记得炼狱杏寿郎称呼“这一团”为神明。
“你是神吗？”嘴平伊之助掉着眼泪，握刀的手一挥指向停住不动的列车，喊道：“那你救一救他啊！！他刚刚救了……救了那么多人！！”
灶门炭治郎落着泪看过来。
他踉跄着脚步起身，看向炼狱杏寿郎也看向奥莉，唤道：“炼狱先生……”
不要死。
很快。
蝶屋的救援一定很快……很快就来了。
他眼泪克制不住地落下，大滴大滴，紊乱的呼吸扯得腹部生痛。
“奥莉不是神。”
童稚的声音在一片压抑的哭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少年们的呼吸一滞，更加强烈的苦痛与绝望涌上心头。
真的……
没有办法了吗？
“但奥莉可以救猫头鹰。”她十分警觉地压下耳朵，看看左右的人类，防止声音很大的人类少年，再一次给猫吼得耳朵痛痛。
灶门炭治郎一愣，慌慌张张地擦去眼泪，道：“您需要我做什么吗？只要能救炼狱先生，我什么都能做！”
“我也是！”
嘴平伊之助脸上满是泪水，却大声嚷嚷着道：“说吧！你要我们做什么！”
奥莉压下的耳朵，向后收一收，看向炼狱杏寿郎，道：“需要实现愿望的是你，不能由其他人类代替。”
这是属于他的命运、属于他的愿望，唯有他才可以、才能够去支付“代价”。
恶魔尾巴甩起，如同桃心一样的尾巴尖尖指向炼狱杏寿郎身上最大的伤口。
“说出你的愿望，”奥莉昂起头，举着猫猫爪开花，掷地有声道：“然后来实现奥莉的愿望吧！”
众人一怔。
有点弄不清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想要继续战斗，”炼狱杏寿郎开口了。他低着头平静地看向奥莉，展眉一笑，睁不开的左眼覆着半干的血迹，分叉的眉尾随着笑容弯下，灿烂而坚定，道：“贯彻炎之一道，去斩杀更多的恶鬼，不负自身的职责。”
压下的小猫耳朵弹着立起来。
奥莉脆生生地应道：“你的愿望，猫听见了。”
她一甩尾巴，轻灵地飞到半空，伸出前爪释放出时之魔力，靠着坐标重叠短暂覆盖人类的魔力一下盛大起来，光芒笼罩住炼狱杏寿郎全身。
“以人类的身体素质，应该不是顶着这样的伤势战斗三天吧？”
应该。
奥莉喵咕一声，回溯起人类的身体时间。
宛若时光倒转，炼狱杏寿郎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连同血迹与衣服的破损都消失不见。
伤痛与疲惫离他远去。
唯一剩下的似乎只有与上弦之三战斗过的余韵。
炼狱杏寿郎站起身，握一握拳，有点惊叹这份力量。
奥莉得意地甩起尾巴。
来吧，大声赞美奥莉！
多多的夸夸！
她就是很了不起！
“炼狱……炼狱先生，你没事了？”灶门炭治郎拖着沉重的脚步靠过来，想笑又好似忘记要怎么笑一样，脸皮抽动着伸出手，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伤重之下的幻觉。
他看见完好无损的炼狱杏寿郎转过头，分叉的眉尾高高扬起，精神奕奕地看过来道：“已经没事了！”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他嘴角高高地扬起，眼泪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汹涌，不住地扑出眼眶，打湿脸庞和身前的衣襟。
“鱼糕权八郎！”
嘴平伊之助松开双手的日轮刀，激动到跑来跑去，最后回到炭治郎身边，用力拍着他的背，亢奋道：“金鱼眼没事！他不会死了！！”
他吃痛地挨了几下。
但心情却是明媚的。
即便身上的伤还没好，可炼狱先生已经没事了……
这就是最大的幸事。
“喵呜……没有人类夸夸奥莉吗？”她郁闷地抱着尾巴叶开始啃，背后的小翅膀用力扑腾两下。
“谢谢你。”
炼狱杏寿郎的声音一出，她抖一抖耳朵，转头看向头发似火焰的人类，眼睛瞪得大大的，猫猫祟祟探着头，提醒道：“你还欠奥莉一个愿望哦！”
他坦然地点头。
奥莉观察一下他，飞过去落到人类的肩膀，爪下踩一踩试探感觉，道：“不赖帐哦？”
他侧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奥莉，振声回答：“不会！”
好、好大的声音……
奥莉委屈巴巴地撇过耳朵，喵喵着抱怨道：“你不要这么大声说话。”
“好！”
炼狱杏寿郎眼睛也不眨一下地配合着降低音调，传入他耳中的声音变得微弱起来。
奥莉歪一歪头，撇着的耳朵慢慢回正，轻晃起尾巴道：“这样就好，说话声音大大，耳朵就会痛痛。”
不只是猫。
人类也这样。
所以她是真的不懂人类为什么要大声说话。
炼狱杏寿郎笑一笑，应一声。
他转头看向受着伤的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道：“灶门少年、猪头少年，虽然战斗胜利了很好，但不要太激动，以免伤势更加严重。”
“是！”
灶门炭治郎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还受着伤。
他用炼狱杏寿郎前不久指点的方式，调整自己的呼吸，延缓伤势，等待鬼杀队后勤的救援。
“喵？”
奥莉抖一下耳朵，好奇地看过去。
天蓝色的猫眼中瞳孔受到光线的影响缩成一线，少年一抬头对上猫咪的视线，他友好地朝奥莉笑一笑。
“你在干什么？”她直接发问了。
灶门炭治郎一愣，嗅到奥莉好奇的味道，和声解释道：“我在用炼狱先生教我的办法止血。”
奥莉歪头。
她看看炼狱杏寿郎，再看看另外几个明显要小一点的人类，迷惑道：“你呼呼——吸吸——这样就可以止血了？”
这什么？
伪科学？
“嗯……可以这么说吧，”灶门炭治郎不好意思地笑一笑，道：“这也是炼狱先生教我的，用呼吸法去调动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找到出血点进行压迫止血。”
虽然只是短暂地延缓出血，但在紧急的情况下，可谓是相当实用。
奥莉茫茫然地看向他。
听不懂。
“猫头鹰也可以吗？”她转头问炼狱杏寿郎。
他捡起断裂的日轮刀，应道：“这是每一个柱都能做到的。”
成为柱以前，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
【全集中常中】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柱是什么？”奥莉弯起尾巴问号。
他耐心地说明道：“柱是鬼杀队最厉害的九名剑士。”
奥莉舔舔鼻子。
好复杂。
她晃一晃尾巴，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木箱，我妻善逸突然一僵，停住要把木箱背起来的动作。
“那里面有鬼的味道。”
她尾巴指过去，好心地提醒。
炼狱杏寿郎看过去，眉尾上扬的弧度不变，道：“我知道，那是灶门少年的妹妹，虽然为鬼，但一心向着人类，我认同她是鬼杀队的一员，不用害怕。”
我妻善逸暗暗松一口气。
他背好木箱，走过来，有点疑惑又有点忌惮地看一眼奥莉。
小猫的心跳声活跃轻快。
不管是发现祢豆子还是听见他们视祢豆子为同伴都不见太多的诧异。
她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
“火车上有一只大大鸟在看着我们，”奥莉昂起头，专注地看向炼狱杏寿郎的鎹鸦，稚声稚气道：“它是不是在等肉肉吃啊？”
乌鸦食腐。
这只鸟一直停在这里，奥莉严重怀疑它是在等死人。
“这是鎹鸦，鬼杀队为我们安排的伙伴，平日负责指引我们找到鬼的踪迹。”炼狱杏寿郎抬一抬手，鎹鸦意会地飞过来，落到他的腕间以爪子勾着站稳，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奥莉。
猫猫歪头。
它张开鸟喙，道：“初次见面，我是要，负责为杏寿郎与鬼杀队传递消息，进行指引工作的鎹鸦。”
“！！”
奥莉一下扭头看向炼狱杏寿郎，震惊道：“大鸟说话好流畅！”
他坦然地应一声道：“鎹鸦不同普通的乌鸦，它们是鬼杀队专门培育，与我们一起战斗的伙伴。”
奥莉大受震撼。
她紧紧盯着要，指甲忍不住弹出来抓一抓炼狱的衣服。
“……”
要张开翅膀拍打几下，有点想飞走。
它翅膀一动，奥莉背后的白翅膀也慢慢挥动起来。
“……”
差点忘了。
这猫有翅膀。
要合拢翅膀，默默挪一挪爪子。
“通知隐了吗？”炼狱杏寿郎一开口，要如同得到解脱一样展翅飞起，盘旋在上空，回应道：“我去给他们引路。”
列车脱轨，需要隐的成员帮忙。
还有受伤的鬼杀队成员以及一些后续的事项，需要隐去处理。
“飞走了……”
奥莉使劲昂着头，眼巴巴地看着鎹鸦飞走，背后的小翅膀慢慢安静下来。
她遗憾地左右甩一甩尾巴。
“你有什么愿望吗？”炼狱杏寿郎摸摸猫头。
奥莉实现过他的愿望了。
现在轮到他了。
她歪头思考起来，道：“暂时还没有什么愿望，奥莉要想一想。”
他爽朗一笑，道：“好，我等你。”
炼狱杏寿郎一转身迈开大步，身后的火焰披风扬起来，朝着狼狈逃出火车，心神不定的乘客们走去。
他蹲下身，安抚着乘客们的情绪，利用手边的工具为伤势较严重的人先处理伤口。
直到隐的成员到来，他才将一切后勤工作都交托出去。
“猫头鹰，你们是人类政府成立的救援组织吗？”
“不是，”他双手环胸，目光炯炯，坦率道：“鬼杀队是背着政府与鬼作战的地下组织！”
一点都不婉转。
甚至声音还有点大。
奥莉奇怪地看着他，道：“见不得光的组织喊这么大声吗？”
他神情不变，音量也不减道：“因为我们是站在人类一边，负责铲除恶鬼的组织。”
即便得不到政府的认同。
只要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喵呜……猫头鹰知道奥莉问以前的猫头鹰要过什么吗？”她揣着小爪，尾巴轻快地晃悠起来。
炼狱杏寿郎振声应道：“知道！你要了先祖的一束头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件事在炼狱家有所记载。
那一柄红色的油纸伞也是由此而来。
“你也要我的头发吗？”他这么问，不是觉得自己的一束头发抵得过奥莉的“救命之恩”，只是单纯觉得她或许想要。
她想要头发，他就给她。
不问缘由。
奥莉看一看炼狱杏寿郎的头发，摇摇头，稚声说道：“猫头鹰的头发和奥莉以前收集过的头发一样，不需要重复的了。”
“好！”
他干脆地应一声，不接着往下问了。
奥莉一甩尾巴塞进胸口蓬蓬松松的软毛里，扒拉着空间里的东西，道：“你要看吗？奥莉有很多颜色漂亮的毛毛。”
“好！”他再一次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应声。
相当配合。
猫很满意。
她找出一个嵌满宝石的漂亮盒子，猫爪一拨挑起搭扣，得意洋洋道：“你看！这些漂亮的毛毛都是奥莉的收藏！”
看似成人一个手掌长的盒子一打开，内里分出好几层，左右展开，每一层又分出一个个的格子安放奥莉喜欢的毛发。
炼狱杏寿郎低头一看，笑道：“好漂亮的收藏呢。”
“猫头鹰，有眼光！”
奥莉高兴地支棱起尾巴，指向最上层的一格道：“这就是另一个猫头鹰给奥莉的毛毛！漂亮！”
火焰一样的碎发保养极好。
光泽度与刚切下来时，相差无二。
“盒子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不用担心毛毛会变干巴！”
她轻快地甩起尾巴，如数家珍一样指着不同颜色的头发，道：“这是小香芋的头发，他是一个有着漂亮毛毛的半分头，颜色和香芋雪糕一样！”
猫喜欢。
“这是姐姐的头发，奥莉想要，好朋友帮奥莉讨过来的！”
红红的，猫也喜欢。
“这是黑球球的头发，半黑半白和狗狗一样！”
虽然不喜欢狗狗，但头发的颜色好看！
猫也喜欢！
她一个一个数过去，尾巴都开心到颤动起来。
炼狱杏寿郎静静地听完。
“猫头鹰……”
他看向碎头发的视线挪向奥莉，只见毛茸茸的小团子踩一踩他的肩膀，眼睛亮亮地期待问道：“你觉得这里有没有适合奥莉染的颜色？”
“没有！我觉得你本身的颜色就很特别，不需要染！”
炼狱杏寿郎如此回答。
奥莉歪头，看看自己的小爪子，喵喵叹气道：“猫头鹰和好朋友、小兔子意见一致，奥莉真的不合适染毛毛吗？”
好可惜。
她还想给自己换几个造型。
“现在这样就很好。”
炼狱杏寿郎声音坚定。
她歪着身体，在人类宽阔的肩膀翻一个身露出毛茸茸的小肚子，软绵绵地躺平接受染毛不适合自己的命运。
“好吧……猫头鹰，你工作是不是完成了？等一下要去哪？”
“应该是先回家，向父亲汇报这一次的任务。”
炼狱杏寿郎扬着唇，道：“灶门少年前不久问我的火之神神乐，我想起一点可能相关的事，准备回去再看看历代炎柱留下的笔记。”
等找到有用的信息，再告诉灶门炭治郎。
奥莉歪头，思考片刻，问道：“灶门是那个头发红红的人类幼崽的名字吗？”
她收起自己的宝贝收藏。
“嗯，”炼狱杏寿郎应一声，看向躺上担架的少年，目光坚定而温和道：“他叫灶门炭治郎，妹妹被鬼舞辻无惨变成鬼，却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成为鬼杀队的成员。”
他们都是好孩子。
主公大人的判断是正确的。
“鬼杀队很厉害吗？灶门……灶门也要加入？”奥莉差一点咬到舌头。
“鬼杀队是专门对付鬼的组织，”炼狱杏寿郎不偏不倚地回答：“主公大人组建起鬼杀队，一是为了斩杀鬼舞辻无惨制造的鬼，二是为了找到鬼舞辻无惨，杀死他，终结这一切。”
这是鬼杀队的使命。
不管他们厉害与否，为了保护更加需要保护的人，必须要做的事。
“喵呜……奥莉暂时没有地方要去，可以和猫头鹰一起回家吗？”
“当然，我和千寿郎会好好招待你的。”
奥莉一甩一甩尾巴，乘着【炼狱号猫头鹰人力车】穿过城市与村庄，回到炼狱杏寿郎最熟悉的地方。
千寿郎低头扫着地上的落叶。
炼狱杏寿郎一步步靠近，肩头趴在可爱的粉毛团子。
他恍若有所察觉一样抬头，看见兄长那一刻，眸光亮起，怯怯内敛的神态都稍微放开一点，雀跃地唤道：“兄长！”
“你弟弟？”
奥莉翘起尾巴，探一探头看向跑过来的少年。
猫头鹰一号。
猫头鹰二号。
糟糕，猫分不出人！！
“兄长，你回来了。”
千寿郎抿唇，腼腆的笑容按捺着高兴，道：“这一行还顺利吗？有受伤吗？”
炼狱杏寿郎扬着笑，摸摸他的头，说道：“还算顺利，解决了列车上的鬼，有几个鬼杀队的新成员很不错，我准备等他们痊愈以后，问问他们要不要当我的继子。”
“太好了……”
千寿郎安心一笑，静静地听着兄长的讲述。
只要兄长平安回家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父亲呢？”他一顿，转口问道。
千寿郎垂下眼，小声回答：“他出去买酒了。”
炼狱杏寿郎神情不变，接着问道：“父亲身体还好吗？”
“还好……”
他们跨过门槛，回到院子。
奥莉一抖耳朵，昂头看向飞在天边的鎹鸦，尾巴轻晃，道：“猫头鹰，你们家里人都长这样吗？”
千寿郎一愣。
他看见兄长偏头，认真地回答肩头上外貌有点奇特的小猫：“是啊，可能是家族遗传，父亲、我还有千寿郎的头发和眼睛颜色都一样。”
外貌也很相似。
“喵呜……你们为什么长这么像啊？”她困扰地歪起猫猫头，道：“奥莉要认不出你们了。”
千寿郎张一张嘴，有点茫然。
小猫说话了？
“差点忘记介绍了。”
“这是千寿郎，我的弟弟，”炼狱杏寿郎拍一拍千寿郎的肩膀，再道：“这是……”
她支棱起来，尾巴高高竖起，抢答：“奥莉！”
他笑容不变，接着道：“是的，这一次出门奥莉帮了我很大的忙，她是我的恩人。”
炼狱杏寿郎的话一出，千寿郎顿时放松下来，与兄长相似的分叉眉尾低低垂塌，抿唇笑起来的时候，很是内敛。
他感激道：“谢谢你，奥莉，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准备。”
猫猫歪头。
她轻晃尾巴，看向天空，舔舔嘴道：“烤小鸟可以吗？”
千寿郎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那是兄长的鎹鸦……
他有点无措。
“鸟和鸡差不多，千寿郎去买只鸡回来吧。”炼狱杏寿郎一句话解决弟弟的困境。
他一放松，眉尾显得更低，羞怯温顺一笑道：“我这就去。”
千寿郎回房间，拿起钱袋就出门。
炼狱杏寿郎目送他离开。
“猫头鹰不告诉弟弟，你差点死掉了吗？”奥莉歪着猫猫头看他。
他平静地回答：“已经没事了，不用告诉千寿郎，让他担心。”
如果父亲知道，他差一点死在上弦之手也只会说他是咎由自取。
明明没有天赋却要加入鬼杀队。
“蠢不可及”大概是父亲唯一会说的话吧。
“你这样不好，”奥莉虽然配合了他的话，却不太赞同道：“要是好朋友受伤，不告诉奥莉，奥莉要生气的。”
他摸一摸小猫头。
奥莉顶着他的手心，抬起头，坚持不懈道：“要是奥莉受伤，更要去找好朋友！要好朋友帮奥莉报仇！要好朋友给奥莉开罐罐！要好朋友摸摸抱抱心疼奥莉！”
趁机多讨几个罐罐。
炼狱杏寿郎笑着的弧度都不变一下。
他记得奥莉不喜欢自己大声，便压着音量道：“奥莉还是可以撒娇的年纪，但我已经是大人了。”
大人就不可以撒娇了。
炼狱一家，现在靠着他撑起来。
要是炼狱杏寿郎都变得软弱起来，那他就不配称之为“柱”了。
“人类就是有奇怪的论调！”
奥莉不太服气，道：“大猫猫都可以撒娇，大人类为什么不可以？”
她不快地甩一甩尾巴，扭头一眼看见拎着酒壶醉醺醺回家的男人。
又一个猫头鹰。
为什么人类都长这么相似？？
奥莉真的要分不清他们了！
“父亲。”炼狱杏寿郎主动走向外貌与他极为相似的男人，那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昂头喝着酒与他错身而过。
他静静看着男人的背影远去。
“猫头鹰，你和猫头鹰爸爸关系不好吗？”奥莉有点担心他会难过。
但炼狱杏寿郎面上的表情，更近似于已经习惯了。
他收回视线，道：“父亲在母亲死后，性格变了很多。”
整日酗酒。
连杀鬼都不忘带着酒壶。
“猫头鹰的妈妈？”奥莉晃着尾巴，试图去想象一下道：“也是猫头鹰吗？”
他笑起来，道：“不是，母亲和我们不一样，她很漂亮。”
奥莉看看他的头发，稚声稚气道：“猫头鹰也很漂亮！”
火焰一样的头发，很有特色，很漂亮。
他笑着接下奥莉的表扬，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代表历代炎柱的披风。
“新的榻榻米！”
奥莉后腿一蹬，跳到地上，翘着尾巴开始巡视新的地盘。
她在左右嗅嗅闻闻，趁着人不注意，跑到挂披风的木架旁，歪着身体左右蹭一蹭，覆上自己的气味。
标记成功。
奥莉心满意足地竖着尾巴跑去别的地方。
这一点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身为柱的炼狱杏寿郎。
他假装没看见，走出和室，抬手接住飞下来的鎹鸦，道：“与上弦战斗的情报，传递回去给主公大人了？”
“主公大人已经清楚了。”
要活动一下翅膀，看看和室的方向，道：“主公大人想见一见她。”
见谁？
奥莉吗？
炼狱杏寿郎思索片刻，道：“她似乎有点特殊的能力，要是她不愿意的话……”
可能会跑。
“没关系，杏寿郎只要向她，转达我的意思就好。”
鎹鸦复述一下鬼杀队主公的原话。
他颔首，道：“我明白了。”
“猫头鹰！猫头鹰！”
奥莉从远处飞奔而来，声音由远及近。
鎹鸦要想也不想，直接张开翅膀飞向屋顶。
不能在下面待了。
虽然奥莉看起来不是普通的猫猫，但难保她不会想抓自己。
“猫头鹰！”她冲进和室跑得太快，脚下一绊翻滚两圈，晕晕乎乎地撞到炼狱杏寿郎脚边，嘴里含糊不清道：“你家的……你家的……”
他配合着蹲下，耐心地等奥莉缓过来。
“你家的稻草堆堆，可以给奥莉抓抓吗？”她四肢摊开，平躺在榻榻米，举起猫爪，张合一下肉垫道：“不会给你抓坏的！只是磨磨爪子！”
但炼狱杏寿郎却道：“我家没有什么稻草堆。”
“有！”
奥莉坚持。
她翻身跳起来，跑到和室门口，回头等一等他。
青年起身，迈步跟上去。
他们一路走到庭院，看见外面立着几个练刀用的草席，奥莉翅膀一扇飞起来扑过去，用爪子勾住，喵喵道：“稻草堆堆！”
“你要这个吗？”
他见奥莉爪子勾着不放，爽快一笑道：“这是我和千寿郎平日练习用的草席，你想要就拿去吧。”
他一开始没懂奥莉想要什么，还在疑惑家里什么时候有稻草堆了。
“给奥莉了？”
他点头。
奥莉低垂的尾巴一下支棱起来，扒住卷缚在一起的草席“喀啦喀啦”地抓起来，道：“奥莉第一次见到这个就觉得它很适合磨爪子！”
果然不出猫所想。
草堆堆就是很适合磨爪！
“人类也需要草堆堆磨爪吗？”她舒舒服服地挠一阵，爽快以后，尾巴一甩跳到草席的最高点，看向炼狱杏寿郎的手，道：“你的指甲不长哦。”
他看一眼磨损约等于零的草席，回道：“练剑的话，有指甲不方便。”
就算是鬼杀队中，最好华丽的人也不过是给指甲染色。
“猫头鹰的剑？”
奥莉左右看一看他，腰间连刀鞘都没有。
她奇怪道：“你的武器呢？”
“我的日轮刀和上弦战斗的时候断了，”炼狱杏寿郎面容平和，目光有神，拿起一旁的木刀，道：“只能等铁岛先生把新的刀送过来再出门。”
他一挥手劈砍下去，木刀的速度快到出现残影，砰砰砰几声闷响击打在草席上。
奥莉下意识“立”起来。
她踮着猫猫爪，眼睛瞪得溜溜圆，努力去看炼狱杏寿郎的动态轨迹道：“你没有备用的武器吗？”
“有，只是不如习惯的日轮刀顺手。”
炼狱杏寿郎吐一口气，起手施展出炎之呼吸的壹之型——不知火。
他再一挥木刀，由下至上地劈砍而出，光是挥舞木刀带起的风声都声势骇人。
“柱的武器不容易损坏，刀匠师锻造出备用武器也是留在身边保养，有需要的时候再送过来。”以免武器长期无人使用，生锈变钝。
他从炎之呼吸的第一式到最后一式，不停歇地挥舞着木刀，脚步在庭院内腾挪活动，每一下都精准落在目标。
奥莉只有第一下给他“敲”得一震。
后面，炼狱杏寿郎没再动她站的草席。
“猫头鹰好努力哦。”
奥莉团成一颗猫猫球趴下，转着耳朵，视线追逐着挥刀的人类，好奇道：“你和鬼之始祖有仇吗？”
他收刀停下，点头道：“恶鬼食人，他们不止杀害平民，手下更有鬼杀队同僚的性命。”
只要鬼舞辻无惨一天不死，食人鬼造成的悲剧就不会终止。
“猫头鹰是加入鬼杀队以后才和鬼杀队的朋友好的吧？”奥莉低头，用爪爪垫着脑袋，尾巴垂落，问道：“你和鬼之始祖有这么大的仇恨要赌上性命吗？”
他连上弦都杀不掉，遇到鬼之始祖，肯定是要死的。
即便如此，炼狱杏寿郎也不见退却。
奥莉不太明白人类的想法。
她稚声稚气道：“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你遇见鬼之始祖会死吧？”
“我知道，”炼狱杏寿郎的声音极为坦然，道：“但强者生来就是要保护弱者的，既然我有这样天赐的才能，我就应该去保护那些人。”
奥莉歪头。
她不太懂地问：“这是你的责任吗？”
有什么人给猫头鹰颁发任务吗？
除了鬼杀队。
“这是我的责任。”
他的声音坚定而从容，目光清亮有神，说道：“我的父亲是上一任的炎柱，炼狱家的先祖也是每一代都加入鬼杀队，成为炎柱去斩杀恶鬼。”
代代相传的责任。
即便父亲已经放弃，他也不会放弃。
“喵……这样也可以吗？”奥莉有点迷惑，小声说道：“你确定想杀鬼，不是因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而是出自自己的想法？”
炼狱杏寿郎点头，道：“我确定。”
或许曾经的炼狱迷茫过。
但现在的炼狱不会再迷茫。
“你确定个屁！”
随着恼怒的声音一同砸过来的是一个酒壶。
透明的酒液飞洒，大半落到地上，还有小半溅上炼狱杏寿郎的队服。
他侧过头，轻声唤道：“父亲。”
与炼狱杏寿郎极为相似的男人，穿着松散的和服，脸上带着胡茬，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
但他生起气的模样十分可怖，眉头紧皱，怒声呵斥：“没有才能的家伙却妄想自己能杀掉鬼舞辻无惨，你应该早日认清自己！根本不是这方面的料子！”
奥莉给他吓得微微炸毛，尾巴都绷紧成一线。
炼狱杏寿郎却似习惯了一样。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炼狱槙寿郎，道：“我不会放弃的。”
作为人子，他不应该反抗父亲。
可作为鬼杀队的柱，他有自己的责任。
“……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自己的天真之下，”炼狱槙寿郎怒极，只是他手边已经没有可以砸的东西了。
他冷下声，似是消沉又似是压抑着愤怒的冷漠，道：“鬼舞辻无惨根本不是人类能对付的存在，不想死就早日退出鬼杀队，不然我和千寿郎都不会给你收尸。”
炼狱槙寿郎走了。
奥莉心有余悸，怂怂地飞向静静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的炼狱杏寿郎，道：“你爸爸好凶哦！”
他收回视线，安抚着摸摸猫头道：“父亲是因为母亲的死受到打击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真的吗？”
奥莉表示怀疑。
炼狱杏寿郎不说话。
她转着耳朵，左看右看，正好见到买肉回来的千寿郎。
“兄长，我买到鸡肉了！”
他小跑着过来，气息有点喘，脸颊泛着运动过的微红，道：“我这就去做晚饭，奥莉想吃烤的鸡肉还是煮的？”
提到吃饭，奥莉就有精神了。
她高高兴兴道：“烤鸡！”
千寿郎失笑，点头道：“好。”
他转身离开，步伐轻快。
“小猫头鹰乖乖，”奥莉看着他走开，歪一歪头，道：“他看起来是会给猫头鹰收尸的。”
炼狱杏寿郎摸着猫猫头，道：“每一个死去的鬼杀队成员，都会有隐负责收敛下葬。”
其实根本不需要家人担心。
“喵？”奥莉开始琢磨道：“这算是隐藏福利吗？”
人类看重自己的死后事。
不管死后的灵魂会去往何方，他们都希望自己的肉身可以有个安歇之处。
“加入鬼杀队的福利很多，死后下葬这个应该不是最吸引人的吧。”
炼狱杏寿郎从容地接过话。
他的情绪调整得很快。
“我去给千寿郎帮忙，你要来吗？”
奥莉想一想，摇头拒绝。
他也不勉强，抱着猫放到檐廊，由着奥莉去玩。
她左右甩甩尾巴，看着他转过拐角，直起身看向另一条路，犹豫片刻，迈开小猫步跑过去。
人不在家。
奥莉转着耳朵，舔一舔鼻子，飞出院墙去找。
“你果然在这里。”
炼狱槙寿郎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拿着新买的酒，拔出木塞昂头就灌，大口大口地喝。
“找酒鬼要去什么地方～当然是要去有臭臭味的地方！”炼狱槙寿郎不理她，奥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唱起自己临时编的《找酒鬼》。
她飞在人身旁，酒鬼喵喵唱个不停。
炼狱槙寿郎烦不胜烦，放下酒壶，瞪她一眼，粗声粗气道：“滚远点！”
“这样？”
奥莉抱住后腿和尾巴，团成一颗猫猫球，于半空中翻一个滚。
他嗤一声，看也不看就要走。
团起的猫猫球一弹抻开身体，忙不迭地追着飞过去。
“猫头鹰爸爸，你等一等！”
她喵喵着吵个不停，道：“奥莉实现你的愿望了，轮到你实现奥莉的愿望了！”
吵死了。
炼狱槙寿郎挥手要驱赶她。
奥莉灵活一闪，进行空间与空间之间的折叠移动，速度快到人眼无法看清。
“……”
炼狱槙寿郎碰都没碰到她。
几下之后，他不再试图驱赶奥莉。
她若无其事地飞回来，道：“猫头鹰爸爸，轮到你实现奥莉的愿望了。”
礼尚往来。
人类想看猫猫打滚。
猫满足他了。
现在轮到人类实现奥莉的愿望了。
“你到底是什么？”炼狱槙寿郎冷眼看她。
他握着酒壶的手一紧，差点要直接捏碎壶身。
奥莉无辜地看向他，昂首挺胸，骄傲无比道：“当然是无所不能的愿望猫猫！只要人类有所求，猫就会……咳，有选择地进行回应！”
全部不行。
猫要累死。
“我要你滚！”炼狱槙寿郎斥道。
奥莉奇怪不已地看他一眼，追着尾巴道：“不是已经打过滚了？猫头鹰爸爸不可以这么贪心哦！”
就算有第二个愿望，也要等回应奥莉第一个愿望以后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
讲不通。
人跟猫根本讲不通。
炼狱槙寿郎气到拿酒壶的手都在抖。
奥莉同情地看看他，道：“猫头鹰爸爸少喝一点臭臭水，你的手都在抖了，再喝下去要不好了。”
他手抖根本不是因为喝酒！
炼狱槙寿郎气极，扭头要走。
“猫头鹰爸爸欠奥莉一个愿望！猫头鹰爸爸欠奥莉一个愿望！”
她吵吵嚷嚷喵个不停，围着炼狱槙寿郎前前后后飞来飞去。
烦死。
他狠狠一砸墙，怒目看去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奥莉定定看着终于停下脚步，流露出谈话意思的人类，开口道：“奥莉只问一个问题。”
他低哼一声，给自己灌一口酒。
“猫头鹰妈妈是被鬼吃掉的吗？”她歪一歪头，锁定槙寿郎追问道：“你是因为猫头鹰妈妈死掉才变成酒鬼的吗？”
他默然良久，嗤一声道：“这是两个问题。”
奥莉喵喵两声，甩着尾巴耍赖道：“奥莉算数不好，这就是一个问题。”
无赖猫。
炼狱槙寿郎似是醉极，踉跄一步靠向身旁的围墙。
他垂着手，昂头失神地看向天空，慢慢开口：“瑠火是病死的，与鬼无关。”
“喵……因为猫头鹰妈妈的死与鬼无关，所以你不杀鬼了？”
他不回答。
奥莉飞到和他不远不近的一个位置落下，道：“猫头鹰和小猫头鹰都觉得你是因为猫头鹰妈妈不在了，所以性情大变，不想杀鬼。”
“……”
她转头看向神情木然的人类，脆生生地问：“这样真的好吗？把自身的堕落，归于妻子的离开。”
明明杀鬼是猫头鹰一家代代相传的“责任”。
与后来加入他们家的妻子，没有半点关系。
“她要是能看见你这么对待猫头鹰和小猫头鹰，会不会很生气？”
炼狱槙寿郎浑身一振——
作者有话说：【给中也的迟到生日小剧场】
“蛋糕～蛋糕～”
奥莉一个猫猫飞扑盖在中原中也脸上，微卷的柔软毛发堵住他的口鼻，差点要闷死个人。
他一抬手捏住奥莉的后颈皮，把过分缠人的小猫崽子提溜下来，道：“吵什么，蛋糕已经买好了，我还能少你的？”
后颈皮受制。
奥莉开始扭来扭去。
她梗着脖子，左边喊一句，右边喊一句：“来喵啊！有没有喵！危险的好朋友要给奥莉扣起来啦！”
中原中也气笑。
小猫崽子一天天的瞎折腾。
他哼一声，沉着声故作恶人脸，道：“你叫啊！我看谁出来帮你！”
“汪！”
“汪汪！”
不知道什么地方出来的几声狗叫，惊住中原中也。
他回头看去，半开的房门里跑出一只金毛、一只边牧、一只阿拉斯加……
足足五只大狗。
他愣住了。
“哪里来的狗？”
中原中也把奥莉揣怀里，罩住小猫崽子的脑袋，以免她看见这么多狗害怕。
他皱起眉，躲开热情扑过来的大狗。
奥莉蹬着后腿，奋力挣扎。
他忍不住啧一声，道：“别扭了，等一下我手松了，给你掉狗堆里去。”
差一点要按不住小猫崽子一顿，接着她使劲往中原中也的手臂空隙一挤，冒出一个猫猫头。
他皱着眉，想也不想要给她按下去。
“等一等！手下留猫头！”
奥莉忙不迭大喊。
中原中也差点给她逗笑了。
他调整一下姿势，抱着奥莉，确定她只露出一个猫头，连同尾巴也一起压住，才道：“干什么？还学电视里的手下留人。”
一天天的，净学这些没用的东西。
奥莉舔舔鼻子，以严肃正经的语气回答：“家里的狗狗都是奥莉拜托首领租回来的！”
“哈？”
中原中也忍不住挑眉。
他看看奥莉，再看看眼巴巴围在沙发边的大狗们，啧一声道：“你不是怕狗吗？”
“不是害怕！是讨厌！”
奥莉重点强调。
中原中也懒得和她争辩，只道：“行……你讨厌狗，所以呢？讨厌还要弄一堆狗回家？”
她喵呜一声，给中原中也压住的尾巴动一动尾巴叶，猫猫头靠向他，小声道：“今年生日，奥莉想不到送什么礼物给好朋友了……”
他一愣。
奥莉看一看围过来的大型犬，贴着中原中也的颈侧，小小声道：“坏人类说好朋友以前很想养狗，但是现在家里有奥莉了。”
她肯定是不能让自己的地盘给狗占了。
但好朋友实在喜欢……
甚至因为她，好朋友平时都没什么机会和狗狗玩……
所以，奥莉就想在生日当天给中原中也租几只狗狗陪伴一下，零点一过直接给送回去。
她支支吾吾吐露自己的计划，尾巴受到狗的影响，焦躁不已地摆了摆。
中原中也无奈地叹一口气。
“好朋友不喜欢吗？”奥莉有点迷茫。
他推开窗户，翻身出去，回头看一眼留在屋内的狗，联络副手把狗全部接回去。
“今天是好朋友生日，你不想和狗狗玩吗？”
中原中也不理她，飞到公寓的顶楼，坐在边沿，给奥莉弹一个脑崩，道：“下次别什么都听太宰的。”
“喵呜……”
她委屈巴巴地喵呜一声。
明明是好朋友喜欢狗。
奥莉不过是想满足一下好朋友的心愿，结果好朋友不识好猫心。
“家里已经有你了，再多一只狗，烦都烦死我了。”
他轻哼一声，抚着刚刚压抱住奥莉，她胡乱蹬腿挣扎时弄乱的毛发。
奥莉还在喵喵咕咕，小猫话念叨个不停。
“有没有礼物都无所谓，”他摸着小猫圆圆的脑壳，看向夜晚的天空，道：“我身边已经有某只最缠人、最闹腾、最吵嚷……”
她喵一爪子要堵住中原中也的嘴。
不许说奥莉的坏话。
就算是好朋友也不可以！
“同时也是最可爱、最聪明、最了不起的小猫崽子。”
他满目含笑，举起奥莉和她鼻尖碰鼻尖。
她盯着中原中也的鼻子，慢慢变成斗鸡眼。
他大笑出声，放松下来道：“生日快乐，小猫崽子。”
奥莉舔舔鼻子，回正眼睛，高高应声：“生日快乐，好朋友！”
第113章
“……瑠火已经不在了。”他握着酒壶, 头向后仰，倾泻而出的酒液灌入口腔，流过咽喉, 火辣辣地烧过胃与四肢百骸, 带来短暂的麻木。
炼狱槙寿郎近乎冷漠地无视奥莉，踉跄着朝前走。
她后背的小翅膀扇动着, 保持身体悬在半空，尾巴低垂，静静看着人走过去。
“你害怕了。”
稚嫩的童音, 顿住男人的脚步。
他散落的头发微动, 似要回头，却又压下这股冲动, 兀自前行。
“你只敢说瑠火死了，却不敢说她不会怪你。”
炼狱槙寿郎攥紧酒壶。
“你以前是鬼杀队的柱, 肯定杀过很多食人鬼。”
奥莉看着他的背影, 歪过头。
他举起酒壶, 猛灌自己一口，冷声反问：“那又如何？”
即便他是上一任炎柱，不也一样什么都无法改变。
杀不死鬼舞辻无惨，除不去十二鬼月中的精英。
炼狱槙寿郎所做的一切在鬼舞辻无惨看来, 无足轻重，什么都不会影响、什么都不会改变。
“你是死后会转生为天使的人类。”
他举起酒壶, 头微微后仰。
“终有一天，你会再见到瑠火。”
壶口悬在半空。
炼狱槙寿郎却不动了。
奥莉飞向他, 半垂的尾巴慢慢晃动，转到他面前，认真看向他与杏寿郎、千寿郎无比相似的眼睛, 稚声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喝着酒，转生成天使去见瑠火吗？”
从以前杀鬼无数、顶天立地的柱，变成如今颓丧无用的醉汉。
好难看啊。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握着酒壶的手高举起来，似又一次要恼羞成怒地砸出手中之物。
可最终……
他还是颓丧地放下手。
潦倒落寞。
“猫头鹰和小猫头鹰是猫头鹰妈妈留给你最后的宝物。”
她飞到男人的肩膀，踩一踩脚下覆着薄薄肌肉的落脚点，问道：“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呢？”
炼狱槙寿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拖着迟钝的脚步，慢慢走向那个……走过千次万次，无比熟悉，闭着眼睛都能回去的家。
“猫头鹰这一次出门遇到上弦了。”
奥莉左右甩着尾巴，新奇地看向陌生的环境，道：“他一直战斗到天亮，武器坏了，肚肚坏了，血糊糊一身，奥莉看见他的时候，生命值只剩下一个点了。”
按照游戏的计算方式，一点生命值就是重伤。
随便一只野猪出现都能撞死他。
“那也是他活该，”炼狱槙寿郎好似不在意一样，麻木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杏寿郎不适合当猎鬼人，他执意如此，死掉也是活该。”
奥莉动一动耳朵，转头看向他，道：“你说谎。”
明明很在意。
“猫头鹰和小猫头鹰都不是别扭的性格，”她歪过头，勾起尾巴，万分奇怪道：“为什么老猫头鹰变异了？”
不对劲。
大家都这样。
只有老猫头鹰不这样，有问题的一定是他！
“我有什么好说谎的？”他游魂一样晃着脚步，踏进敞开的院门，醉醺醺的样子，恍若一点没把奥莉的话听进去。
赶不走的猫。
他索性也不赶了。
兀自去喝刚买回来的酒。
“杏寿郎就是没有天赋。”
与日之呼吸的创始人相比，世间的所有人都不过是庸才。
杏寿郎……也不例外。
“打压教育是坏文明！”奥莉不高兴地用尾巴尖尖戳一戳他的脸。
可惜中年男人的脸皮很厚。
她戳来戳去，颓丧的老猫头鹰都不为所动。
“你敢不敢和奥莉打赌？”尾巴戳不出人类的良心，奥莉转而开始掏自己的发明。
炼狱槙寿郎走到檐廊坐下，再一次喝起酒。
她两只小毛爪扒乱微卷的颈毛，东翻西找，好不容易从空间一角找到小小的贴纸，猫猫肉垫一压带着贴纸出空间。
“这是真言贴纸，只要贴上它就再也不能说谎了。”
奥莉高举起爪，肃着猫猫脸，郑重其事道：“老猫头鹰，你敢不敢贴？”
炼狱槙寿郎喝酒的动作一顿，烦闷不已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赌这个？”
他就是说不敢。
这猫又能拿他怎么样。
“你害怕了。”
奥莉笃定。
他兀自喝酒，嗤笑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奥莉歪一歪头，不变道：“你害怕了。”
炼狱槙寿郎眉头都不动一下。
他是久经战场的猎鬼人，看似堕落糊涂，实则过往的很多战斗经验都不曾忘记。
最简单的激将法对他不起作用。
“你要是不害怕，为什么不敢贴？”奥莉高高举起爪子，只差把【真言贴纸】怼到炼狱槙寿郎眼皮下。
他不耐烦道：“拿开，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给谁都不会用。”
奥莉一抖耳朵。
她飞起来，回头看向推开障子门的千寿郎，直接道：“小猫头鹰，奥莉送你一张贴纸，你要吗？”
“啊？”
千寿郎有点迷茫。
只是他不擅长拒绝人。
奥莉举着爪子飞过来，他便好脾气地问：“是要把这个送给我吗？”
猫点头。
“小猫头鹰要吗？”她昂头，再一次确认。
千寿郎小心翼翼地揭下粘贴住猫肉垫的【真言贴纸】，温驯又柔软地笑道：“谢谢奥莉的礼物。”
酒壶重重砸在地板。
一人一猫看过去。
炼狱槙寿郎站起身，夕阳照着他的身影在和室落下高大的影子。
“父亲？”
千寿郎不解又无措，小心道：“晚饭准备好了……”
炼狱槙寿郎看也不看他，只在经过千寿郎身旁时，粗声粗气道：“来历不明的东西赶紧扔掉。”
话落，他走开了。
千寿郎低下头。
“老猫头鹰胆子小，我们不管他。”
奥莉一甩尾巴，飞到千寿郎头顶落下，晃着尾巴道：“这是真言贴纸，只要贴上它，谁都不能说谎。”
少年下意识要抬头。
稳稳当当揣着爪子的猫猫直接往后滑。
“不要动！”
奥莉伸出猫爪，压一压千寿郎的额头，严肃道：“小猫头鹰乱动，奥莉就要掉下去了。”
他低声道歉。
“没事，奥莉原谅小猫头鹰了！”
她晃着尾巴，自顾自地说话。
“不太体贴”的性格，却不让人讨厌。
千寿郎抿着唇，浅浅地笑一下，小声道：“父亲不是胆小的人，他以前是鬼杀队的柱，杀过很多鬼，也得到过很多人的感谢。”
作为上一任的炎柱，炼狱槙寿郎是从上一任主公一直到现任主公，依旧好好活着的“老人”。
这样的柱，并不多见。
“喵？小猫头鹰很崇拜老猫头鹰？”
奥莉有点奇怪，道：“他凶巴巴的，你也喜欢他吗？”
千寿郎安静一会，轻轻应一声道：“虽然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但很久以前的父亲不是这样的。”
恶魔尾巴一摇一晃。
奥莉低着头，喵喵道：“猫头鹰和小猫头鹰都说，老猫头鹰以前不这样，但是奥莉没见过老猫头鹰厉害的时候。”
她只见过凶巴巴的老猫头鹰。
所以不能理解杏寿郎和千寿郎对他的敬重。
“奥莉的好朋友就很好很好。”
她摇头晃脑地说：“好朋友会给奥莉买罐罐、给奥莉做漂亮的爬架，赶着零点对奥莉说生日快乐。”
猫最喜欢好朋友了。
千寿郎有点迷惑，道：“但奥莉说的是……朋友吧？”
朋友与父亲的定义不同。
不管朋友多好，父亲都是不一样的。
“好朋友就是奥莉的爸爸啊！”
她理所当然道：“没有好朋友就没有奥莉！”
只是猫习惯叫爸爸为“好朋友”。
毕竟他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奥莉并不能确定中原中也就是她想见的人类。
“啊！”
千寿郎小声惊呼，道：“奥莉是和自己的父亲成为朋友了吗？”
她歪头，思考片刻，郑重地点头道：“没错！”
猫就是这么了不起。
“真好啊……”
千寿郎有点羡慕。
他从未想过孩子与父亲之间还有成为朋友，这样和睦的关系。
“小猫头鹰去把老猫头鹰的酒偷走！”奥莉喵喵叫着怂恿他。
千寿郎面露惊恐。
他想也不想就摆手，道：“不行的，我做不到！”
“为什么？”
奥莉天真地道：“小猫头鹰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他无奈一笑，轻声道：“你忘记了？父亲以前是柱，就算这些年，他疏于训练，我也不可能从父亲手上拿走他的东西。”
千寿郎连成为剑士的天赋都没有。
如何斗得过曾经身为柱的父亲。
“喵呜？”
奥莉揣着爪子，陷入严肃的思考。
千寿郎停下脚步，微微仰头，提醒道：“吃晚饭了。”
她回过头，嗅闻两下空气中的香味，眼睛一亮道：“烤小鸟！香香！”
奥莉忍不住舔嘴。
她肚子饿了。
“千寿郎，奥莉，来吃饭吧。”炼狱杏寿郎跪坐在和室，面前摆放着木制的小几，满满当当的食物几乎要遮挡住他一半的身体。
奥莉有点懵。
她转一下耳朵，看向炼狱槙寿郎的晚饭，份量正常。
再看看千寿郎应声以后，走向的位置——
普普通通。
说不上夸张的饭量。
“猫头鹰一顿可以吃这么多好吃的吗？”
千寿郎笑一笑，低声道：“兄长是柱，日常的消耗比较多，所以也需要摄入更多的食物。”
奥莉羡慕了。
她一顿多吃几个罐头，中原中也就要念叨，怕她吃坏肚子。
炼狱杏寿郎居然可以一下吃这么多。
“这是奥莉的晚饭。”
千寿郎捧起一碗装满的烤鸡肉递给奥莉。
她低头看看，背后的小翅膀一抬飞下来，左右张望一圈道：“没有奥莉吃饭的桌子吗？”
猫也要上桌。
少年一愣，连忙道：“我去拿。”
“我去吧。”
炼狱杏寿郎阻止他。
他起身，快步走出和室，不一会带着一张许久未用过的小几回来。
“这是母亲以前用过的桌子。”
他擦一擦小几上的灰尘，给奥莉端正地摆好。
恶魔尾巴支棱起来。
她前爪一扬人立起身，两只毛爪搭在小几，昂头看看身旁的人类，学着他们双手合十的动作，甩着尾巴放到眼皮下，低头稚声道：“奥莉开动啦！”
烤小鸟香香。
炼狱兄弟专门给奥莉特制的少油少盐版，去掉鸡皮，切成小猫都能一口吃掉的大小。
“喵呜喵喵呜喵呜……”
奥莉吃得喵喵直叫。
千寿郎悄悄看过去一眼，抿唇一笑。
“……”
炼狱槙寿郎吃完就走，话也不多留一句。
奥莉抖一抖耳朵，抬头看着高大的人类走出和室。
“兄长，这个酱菜味道很好，你要尝尝吗？”
“好吃！”
她叼起一块烤鸡肉，简单咬两口吞下去，尾巴轻晃。
凶巴巴的老猫头鹰不在，两只小猫头鹰就开始说话了。
可见打压教育不利于家庭成员的身心健康。
奥莉摇摇头。
饭后，猫不负责洗碗。
她鼓着小肚子，晃晃悠悠飞到炼狱家的屋顶，看向高悬于天的月亮。
“奥莉小姐。”
羽翼拍打着落下。
鎹鸦要收起翅膀，爪趾勾着屋顶的瓦片，站在奥莉两米远的位置外。
她一抖耳朵，毛茸茸的小身子压下藏起猫爪爪，看过去道：“那个距离，奥莉也是可以抓到大鸟的。”
“……我有话要对你说。”
奥莉贴在身侧的尾巴叶动一动，稚声发问：“大鸟要实现奥莉的愿望？”
鎹鸦不自在地活动一下翅膀，径直道：“有人想见你。”
她歪起猫猫头，道：“是谁呢？奥莉暂时不想出远门呢。”
猫头鹰家是新地盘。
奥莉还没有好好巡视过，不想这么快离开。
“鬼杀队的主公大人，产屋敷耀哉。”
她想一想，喵一声道：“奥莉这几天不想出门，你叫他过来吧。”
“恐怕不行。”
鎹鸦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注视奥莉。
它张口道：“主公大人身体不适，不宜远行。”
奥莉疑惑道：“他生病了？”
鎹鸦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主公大人相邀，还望你好好考虑。”
怪人怪鸟。
奥莉扭过头，不看它，道：“不去。”
要的爪趾抓一抓瓦片。
它说：“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开口，鬼杀队会尽量满足你。”
“鬼杀队要实现奥莉的愿望？”
她有点惊奇，道：“倒反天喵！”
一直以来都是奥莉先提出“交换愿望”，从未见过有人类还不认识奥莉就要帮她实现愿望。
“你答应吗？”
鎹鸦忽视奥莉言语中的小错误。
它坦然道：“鬼杀队不是要对你做什么坏事，只是主公大人听闻你出现了，所以想见一见你。”
奥莉一甩尾巴，弯起一个问号，困惑道：“主公认识奥莉？”
猫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主公”。
“很多年前，你给当时的炎柱送出一把特殊的伞……”
奥莉懂了。
她弯起的尾巴一下变直，恍然大悟道：“恶意索引伞！”
鎹鸦一顿，以鸟类有点别扭的嗓音，接着道：“那把伞具有找寻恶意昭彰之人的能力，不论白天黑夜，它都能明确地指引出心怀深重恶意的人和鬼。”
为鬼杀队带来很大的帮助。
此事，在产屋敷历代主公的手记中都有记载。
“那是奥莉上上次来到这个世界和猫头鹰交换的愿望！”她舔一舔鼻子，放松身体，甩着尾巴高兴道：“猫头鹰的毛毛漂亮！奥莉喜欢！”
虽然认识的朋友都觉得奥莉原色最可爱，但这不妨碍她喜欢收集漂亮毛毛。
她稚声稚气地惊叹道：“那么久以前的事，你们居然都知道。”
“对于历代的柱，鬼杀队内部都会记载于书。”
只是书籍资料不好保存。
每一次暴露据点，隐都不得不舍弃一部分东西，换取更重要的留存下来。
“喵呜……好吧，”她思考一下，道：“你们要准备好香香的零食招待奥莉哦。”
鎹鸦答应了。
它展翅飞起，奥莉弓着身体抖一抖毛，活动起小翅膀，准备和鎹鸦一起走。
“我们不和猫头鹰说一声吗？”
她回头看一眼越来越远的炼狱宅。
要回道：“杏寿郎已经知道了。”
主公大人想见奥莉。
她懵懵懂懂地应一声，好奇地左看右看，不小心落下鎹鸦一段就直接跳跃空间，出现在它身旁。
“你会瞬间移动？”
鎹鸦位于脑袋两侧的眼睛瞥向奥莉，降低飞行高度。
她拖着尾巴，洋洋得意道：“区区瞬间移动，奥莉怎么可能不会！”
只要是知道坐标的地方，猫都能去。
要若有所思。
它飞进一片茂密的树林，穿过纠缠的枝条，进入鬼杀队的大本营——产屋敷宅。
“你来了。”
奥莉收翅膀的声音和鎹鸦收翅膀的声音不太一样。
她转着耳朵，踩在檐廊的木地板，肉垫消去活动的声息，静悄悄地看向产屋敷耀哉。
“终于见到你了。”
他声音和煦，微微一笑显得面上狰狞的瘢痕都变得柔和许多。
奥莉看一看他，再看一看扶着他的天音，稚声开口道：“你是不是看不见奥莉？”
“是啊，”产屋敷耀哉并不避讳这一点，坦然承认道：“我已无法视物，幸而有天音的帮助，才能不显失礼地站在你面前。”
奥莉歪头。
她试探性地上前一步，走进榻榻米的范围，毛茸茸的小身体蹭过人类的脚踝，尾巴一勾道：“你身上臭臭的！”
产屋敷耀哉神情不变。
鎹鸦想出口驳斥奥莉的不敬。
只听她接着道：“有诅咒的味道！”
天音微讶。
“你能闻到诅咒的气息吗？”产屋敷耀哉模糊地感觉到有什么轻轻软软的存在蹭过自己。
他的感知已经迟钝了。
看不见奥莉。
更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屈一屈膝盖，天音心领神会地扶着他跪坐下来，垂放的手心碰到一个主动蹭过来的猫猫头。
“奥莉在这里！”
她热情且朝气十足，见产屋敷真的找不见自己，甚至很主动地凑上前，翘着尾巴。
毛茸茸的小猫头一顶他的手心。
产屋敷耀哉抚过奥莉的脑袋，温言解释：“我之一族身负诅咒，历代子嗣都不长寿。”
“所以你看不见了！”
健康的小猫鼻头嗅着人类的手心，留下一点湿意。
奥莉抬头看他，端正坐好，道：“你找奥莉有什么事吗？”
想要重见光明？
想要恢复健康？
她开始回忆空间里的发明有什么能对付诅咒。
“我希望奥莉能帮鬼杀队找出鬼舞辻无惨。”
他微笑着如此说道。
全然不提解除诅咒。
奥莉晃动的尾巴一停，困惑不解地看他，道：“你的愿望，只是这个吗？”
“是，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出鬼舞辻无惨，彻底铲除他。”
产屋敷耀哉微笑不变，坚定又从容。
奥莉的CPU有点过载了。
她原地转一圈，不理解人类为什么不先考虑自己的身体，而是一心专注鬼之始祖。
“你的诅咒很严重了，再不治疗，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她看一眼产屋敷耀哉的表情，提醒道：“你会死的。”
他轻点头。
“我知道。”产屋敷如此回答。
奥莉却给他弄糊涂了。
“你不怕死吗？”她忍不住问半张脸都生着瘢痕，灵魂与身体都散发着诅咒酸臭气息的人类。
产屋敷耀哉摇头，温声回答：“我并不惧怕死亡，只要能消灭鬼舞辻无惨，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有意义的。”
这是他一生的执念。
也是祖祖辈辈奋力不竭，想要达成的结果。
“喵呜……”
奥莉纠结起来。
她咬住尾巴，原地转两圈，道：“但你的诅咒真的很严重，它已经侵蚀到你的灵魂了。”
继续这样下去。
这个人类转生也会受到诅咒的影响，背负上不属于自己的罪孽。
“嗯，我知道。”
“你又知道？？”
奥莉的瞳孔瞪成溜溜圆。
她转一下耳朵，看向产屋敷耀哉身旁的白发女人类，问道：“你也知道？”
天音静静地回望她，轻点头。
“产屋敷一族受到诅咒是天谴，只要鬼舞辻无惨一日不死，我之一族一日无法得到安宁。”
奥莉有点懵。
她咬两口尾巴又舔一舔，缓过心情：“你们和鬼之始祖有什么关系？”
要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人类怎么可能一族都遭到带累承受天谴。
“鬼舞辻无惨还是人类时，和我拥有同一个姓氏。”
奥莉睁大眼。
她飞起来，贴到产屋敷耀哉的瘢痕旁，仔细嗅闻两下诅咒的气息，震惊不已道：“你的灵魂已经很糟糕了……鬼之始祖活多久，你们就受到他的牵连，承受多久的诅咒吗？”
“没错，”他目光无神，时时刻刻承受着痛苦，面容却依旧温和，低声轻语：“产屋敷一族代代如此。”
因而，即便是自己不得拯救，为了未来的孩子们……
无力反抗鬼的普通人。
鬼杀队的剑士。
以及，产屋敷一族的后人。
他们也必须努力去消灭恶鬼。
“请神明大人为我们指出鬼舞辻无惨的藏身之处。”
产屋敷耀哉俯首。
奥莉给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炸毛，蓬成一团毛球。
她左看右看，无处可躲，慌慌张张道：“比起找鬼老大，你的诅咒更应该解决吧？你要是死掉了，猫头鹰不就没有老大了？”
猫好慌。
人类不要乱拜。
猫不吃香火。
“我一人身死，自有后人顶替。”
产屋敷耀哉和煦轻声，慢慢说道：“鬼杀队不会因为我的死亡停滞不前，真正宝贵的是奋战在第一线的孩子们。”
只要还有猎鬼人，鬼杀队就不算覆灭。
“喵呜……那、那其他人类不会难过吗？”奥莉一转头看见立在树上的鎹鸦，大声喵喵起来：“你看那只大鸟，它看起来会因为你死掉哭哭！”
产屋敷耀哉轻侧头。
他秀丽的面容平和，要不是皮肤生出瘢痕，应当是相貌很好的人类。
奥莉猫猫祟祟地靠近天音，拱一拱她的手，小声道：“你不劝一劝吗？你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至少是好朋友。
好朋友肯定不愿意看着他死掉。
“我与耀哉大人意见相同。”
奥莉呆滞。
她看着天音的眼睛，迷茫到尾巴都颤颤巍巍地垂下。
“你们……”
她后退两步，尾巴环住自己，小声喵喵道：“你也是鬼杀队的人？”
天音轻声道：“我名产屋敷天音，仍耀哉大人的妻子。”
所谓夫妻，即是同心戮力。
不离不弃。
不管耀哉大人做出的决定是什么，她都会追随到底。
“但是他的诅咒已经侵蚀到灵魂，”奥莉茫茫然地看向她，道：“你身上没有诅咒的味道，不受天谴惩罚，死后转生肯定是去天界的。”
产屋敷耀哉是好人类。
但他和鬼舞辻无惨同出一脉，天无法惩罚他，罪就落到产屋敷一族身上，使他们肉身遭到诅咒的磋磨，灵魂受到侵蚀污染，死后也要转生魔界。
这种程度的灵魂罪孽，即便是分摊到一个个族人身上，他们最后也会落到靠后的魔界。
“虽然不知道人死以后，灵魂会去往何方，但只要鬼舞辻无惨死了，产屋敷一族的诅咒就会消失，侵蚀到灵魂的诅咒，应当也会一并消除吧？”
奥莉愣愣地看向产屋敷耀哉。
她舔一口鼻子，诚实道：“你说得对，只要鬼老大死掉，在你以前死去的人类就能起诉他的灵魂，撇清你们一族和他的灵魂关系。”
届时，转生成恶魔的产屋敷族人也有机会入籍天界。
奥莉左右甩一甩尾巴，踩着榻榻米，原地转一圈，端正坐好道：“你的愿望，奥莉听见了。”
他微笑着等待小猫客人的后话。
“猫乃时空之恶魔，信奉愿望交换愿望！”
“人类，你要奥莉实现你的愿望就要实现奥莉的愿望，你可以接受吗？”
产屋敷耀哉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狰狞的瘢痕也遮盖不住浑身的气度，轻点头道：“只要不违反道义，不伤害我的孩子们，不累及普通民众的性命，我很乐意。”
奥莉舔一口鼻子，故作严肃道：“很好，你通知猫头鹰的同事准备一下吧！”
猫也要好好想想自己的愿望。
她一甩尾巴，跳到庭院踩着地面的碎石，跑出去两步，回头问道：“你确定不要反诅咒鬼老大吗？”
产屋敷一族给鬼舞辻无惨害这么惨，活着要受天谴诅咒，死后要转生魔界。
没想到鬼杀队的现老大人这么好，只想着干掉他，不反诅咒回去。
猫为人类的善良美德感受震撼。
“……反诅咒？”
产屋敷耀哉少见地一愣。
在大脑明白过来以前，他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前倾，不太镇定地问道：“您真的能反向诅咒鬼舞辻无惨吗？”
“当然了。”
奥莉理所当然且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不也是因为鬼老大的血脉，遭到天谴吗？只要利用你的血脉，我们完全可以反向诅咒回去！”
又不是什么难事。
猫刚刚一直问他，“不解除诅咒吗？”
就是问人类，要不要咒回去啊！
第114章
鬼杀队的主公向奥莉下达了新的愿望订单。
他要反向诅咒鬼舞辻无惨。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 诅咒不会凭空消失，但可以转移！”奥莉后爪撑着身体站起，前爪抱住一个小药杵“咚咚咚”地往下砸。
她尾巴一甩一甩, 配合着药杵砸下去的声音, 颇有节奏感。
甘露寺蜜璃跪坐在一旁，捧着脸颊歪头看奥莉, 心肝都给萌到不行。
好可爱呀～
小奥莉怎么能这么可爱又这么聪明呢？
真是好了不起的小猫！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的任务，压下雀跃的小心情，问道：“能量守恒定律是什么？我们这样就可以诅咒到鬼舞辻无惨吗？”
“没这么简单！”
奥莉扭头看她一眼, 抬起尾巴指一指提前拿出空间摆放好的材料, 道：“左数第三个蓝花花，可以帮奥莉拿一下吗？”
蜜璃连忙应声, 回头去找奥莉要的东西。
左数第三个……
“找到了！”
少女俯身，小心翼翼地捧起形似鸢尾的蓝花, 半开半合之际, 隐约可见花瓣表面泛着一层潋滟的金色暗纹。
蜜璃小声惊叹花的美丽, 转身捧给奥莉，好奇道：“这是鸢尾吗？花瓣和一般的鸢尾好像不太一样？”
“鸢尾是什么？”
奥莉歪头。
她尾巴一卷取过花，扔进杵臼砸出花汁，不等蜜璃心疼, 直接说道：“这是303号魔界的附毒子，专门用来诅咒讨厌魔的东西。”
蜜璃一愣, 有点讶异又有点惋惜道：“啊……明明是这么漂亮的花，居然这么危险。”
“越漂亮越危险！越鲜艳越警惕！”
奥莉大声喵喵, 如同说着什么宣言一样道：“这是人类幼崽和恶魔幼崽都需要知道的重要通识！”
她好可爱。
蜜璃扑哧一声，捂住嘴，忍不住笑了。
“喵？”奥莉狐疑地看她一眼, 道：“你笑什么？”
她连连摇头，摆摆手道：“没什么！”
猫不是很相信。
但看在漂亮头发的面上，大度的时空恶魔可以不计较人类的小失礼。
“你刚刚问奥莉，能量守恒定律是什么？”
蜜璃一愣，迟疑地点头。
她双手放在腿上，配合着奥莉的高度，微微俯身，猜测道：“那是小奥莉使用魔法，必须要遵守的魔法条例吗？”
“当然不是！”
奥莉甩着前爪，昂头挺胸道：“这是科学！”
少女茫然。
诅咒与……科学？
“天谴所导致的诅咒不能直接隔绝，”奥莉张合一下肉垫，放松爪子，稚气的声线一沉，作出严肃的态度道：“这就像是一段逻辑严密的程序，不是你就是他，隔绝主公一个人类的诅咒，天谴就会找上其他人！”
产屋敷耀哉不希望波及到其他人。
即便他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也要经历这份痛苦，至少留到他死去以后。
“主公有一个配偶和五个幼崽，当诅咒检测不到他的存在时，潜藏在幼崽和配偶身上的诅咒就会提前激发。”奥莉换一只爪爪举起张开肉垫。
粉粉嫩嫩的小猫肉垫在眼前一张一合。
甘露寺蜜璃忍不住了。
她伸出手握住奥莉的两只小爪捏捏，软软弹弹的手感和奥莉的可爱程度一样高，迷得她心花怒放。
“？”
奥莉疑惑地看她一眼。
人类主动给猫按摩爪爪？鬼杀队服务这么好？
她舔一口鼻子，左右甩甩尾巴，总结道：“虽说不是不能给主公一家隔绝诅咒，但是这么做成本太高了，不太划算，所以反向诅咒鬼老大，把麻烦扔回给他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甘露寺蜜璃连连点头。
“你听清楚奥莉说的了？”
她用力一点头，努力肃起小脸，表示道：“我听清楚了！”
结果不到三秒，艰辛维持的严肃氛围就一散而空。
“小奥莉真的好厉害啊！”
她握住奥莉的两只前爪，眼睛亮着熠熠光彩，朝她露出大大的笑颜，无比真诚道：“你明明还那么小却已经这么厉害了！”
诅咒鬼舞辻无惨。
千百年来，没有人敢想也没有人能做到的事。
奥莉却大胆提出并付诸行动。
“小奥莉是最棒最棒也最可爱最可爱的小猫！”
人类太热情了。
奥莉撇一撇耳朵，卷起尾巴，有点害羞道：“喵呜……虽然你夸夸奥莉，但答应好的愿望还是不能反悔的！”
咦？
原来小奥莉喜欢夸夸吗？
甘露寺蜜璃小小地激动一番，笑容更加灿烂，自信满满道：“放心交给我吧！小奥莉的愿望由我守护！”
恶魔尾巴贴着毛茸茸的小身体，不轻不重地拍两下。
“小四叶，你有什么要对鬼老大说的话吗？”
天蓝色的猫眼直直地看向蜜璃。
奥莉不自在地左右甩一甩尾巴，挣脱出去喵喵道：“转移诅咒的魔纹液体还没完成，可以临时加一点东西进去。”
手心空下来了。
软乎乎的小猫爪子拿开。
蜜璃小小地失落一下，转念疑惑起来，道：“小奥莉要加什么呢？”
刚刚小奥莉是不是叫她小四叶了？
为什么要叫她小四叶呢？
她又是迷惑又是眼馋地巴巴看向奥莉，只见小猫一甩尾巴，两只小爪挠了挠蓬松的颈毛，从看似藏不下什么东西的毛发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机器。
“这个是？”
“一个普通又不太普通的录音机。”
奥莉压着【普通又不太普通的录音机】推给蜜璃，昂头道：“你们有什么想给鬼老大听见的抱怨和不满，全部都可以用这个录下来，等到诅咒转移的时候，可以循环播放给他听。”
少女迷茫。
她迟疑地拿起【普通又不太普通的录音机】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蜜璃不是很懂。
“没有什么意义。”
猫一回答，她更懵了。
奥莉晃着尾巴，走向蜜璃，指一指启动录音机的按钮，道：“这是开关，给鬼老大听听你们的抱怨，主要起到的是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骚扰作用。”
毕竟是临时加的小功能。
但依附着【天谴】，不管鬼舞辻无惨喜不喜欢都无法摆脱。
“奥莉会在魔纹液体加上一点白白的读心超能力，去掉具体的读心作用，只把你们录下来的声音循环在鬼老大脑海里播放，配合着特殊的诅咒，应当到死，他都要当背景音听着吧。”
她慢悠悠地甩着尾巴，歪头问：“加吗？”
蜜璃摆弄一下录音机，不等她回答，障子门“啪”地一声打开。
给人和猫都吓了一跳。
“当然要加了！”
不死川实弥一扯嘴角，笑容狰狞，迈着大步走进和室。
他眼珠子一转看见蜜璃手里的录音机，五官一动牵扯着几道横贯皮肉的可怖伤疤，伸出手道：“给我。”
蜜璃眨眨眼。
他开口，声音嘶哑低沉：“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鬼舞辻无惨说呢。”
奥莉抖一抖毛。
听起来不会是什么好话。
“这家伙就是……”
他低头看见奥莉，声音顿住，习惯性露出的凶恶表情僵持片刻，冷下来挪开视线。
不问了。
鎹鸦已经给他说过奥莉。
虽然不知道这么一只……是否真的能治愈主公大人，诅咒鬼舞辻无惨，但主公大人相信它，又有【恶意索引伞】证明它的能力。
结果出来以前，不死川实弥都持观望态度。
“这个东西，我拿走了。”
他转身要走。
身后却突然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小风车！”
“哈？”
不死川实弥皱眉回头。
他面上还带着骇人的伤疤，眉头一皱更显凶恶。
“小风车！”
奥莉眼睛睁得溜溜圆，目标明确地再一喊，成功让和室里的两个人类理解“小风车”是对不死川实弥的昵称。
蜜璃扑哧一声。
她又忍不住了。
“对不起……”
她捂住唇，低下头，努力压下笑意。
奥莉奇怪地看她一眼，尾巴一勾，昂头道：“你是不是对鬼老大有很多的怨言，要对他说多多的坏话？”
不死川实弥审视着猫。
目光冷冽，如同针刺。
天蓝色的猫眼中瞳仁一缩，再放大。
奥莉大着胆子，支棱起尾巴如同胜利者的旗帜，上前道：“你用普通又不太普通的录音机时，如果情绪足够强烈，说不定能给鬼老大造成点精神污染。”
“……谢了。”不死川实弥听进去了。
他似乎相当满意奥莉附赠的小功能。
“不死川先生笑着走掉了。”
蜜璃低头和奥莉对视一眼，讪讪一笑道：“我还没想好要录什么呢。”
猫歪头。
“那小四叶可以听听小风车要说什么，再决定自己说什么。”
奥莉高高竖起的尾巴一左一右地摇摆起来，稚气的声线一低故作成熟道：“不过看小风车的气势，他要说的多半是猫猫不方便听的脏脏话。”
好朋友不喜欢奥莉学脏话。
尤其不准其他人在她面前说。
因为小猫崽子实在太容易学坏了。
“哈哈……应该是吧，”甘露寺蜜璃回头看一眼门口，跪坐下来，轻声道：“不死川先生很讨厌鬼，要是有机会和鬼舞辻无惨对话，他肯定不会放过。”
以不死川先生的习性，说的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但鬼舞辻无惨活该。
“小风车是因为差点死在鬼手里，所以很讨厌鬼吗？”
奥莉猫猫祟祟地靠近蜜璃，跳上她的大腿，窝下去，昂头道：“小四叶呢？你不讨厌吗？”
少女带着些许茧子的手心抚过猫脑袋。
她清楚地听见甘露寺蜜璃的回答：“我也不喜欢鬼。”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弹着蹭过蜜璃的手心。
奥莉昂头看见她有点难过的表情，声音轻轻：“要是没有鬼，大家就不会遭遇不好的事了。”
天灾无法避过。
人祸却是能逃。
鬼舞辻无惨制造的悲剧，本不应该存在。
“小四叶加入鬼杀队，也是因为鬼伤害你认识的人类了？”奥莉抱着尾巴啃两口。
她语气天真。
蜜璃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加入鬼杀队，理由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奥莉抬起头，思考一会道：“你喜欢杀戮，没有地方去了，所以加入鬼杀队，杀鬼解馋？”
蜜璃大受震撼。
她飞快地摆手，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只小猫咪的脑洞怎么能这么大。
“不是不是！我加入鬼杀队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强大又不会嫌弃我的夫婿！”甘露寺蜜璃一口气说完，生怕奥莉又出口惊人。
但这一回似乎是猫给她惊到了。
奥莉舔一口尾巴，琢磨一会找出问题的重点，严肃发问：“谁讨厌你了？”
“欸？啊……其实也不是，唔……怎么说呢？”她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小声道：“我吃得比较多，力气也大，头发颜色也很奇怪……”
奥莉举爪，堵住她的嘴。
软软的小猫肉垫压过来，即便是还能说话，蜜璃也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疑惑地看向扑腾小翅膀飞起来，堵她嘴的可爱猫猫。
“奥莉不允许有人类反对小四叶的头发！”
猫超大声。
她愣住了。
浅叶色的眼眸中映出一团小毛球，气鼓鼓地立起毛发，不满且大声地嚷嚷：“小四叶这么漂亮的头发是谁说的奇怪？那个坏家伙肯定是只有两个玻璃珠！”
有眼无珠。
小奥莉是想这么说吧。
猫爪之下，少女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只有很坏很坏的家伙才看不得别人漂漂亮亮！”奥莉大力甩起尾巴，生气地喵喵道：“小四叶和猫头鹰一家的头发！有奥莉守护！不允许任何坏家伙反对！”
太气猫了！
这么漂亮的毛毛，到底是谁反对！
她一甩尾巴，瞳孔放大到极致，进入狩猎状态，凶巴巴道：“小四叶你说！到底是谁说你的头发奇怪！奥莉去给你报仇！”
“欸？”
蜜璃刚刚还在笑，一听这话立马迟疑起来，道：“不、不用了吧？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在意了……”
迎着奥莉炯炯的目光，她声音越来越小。
少女低下头，编成三股辫的头发垂落胸口。
她抿着唇，眼睫也低下来，轻轻道：“人家只是说我的头发奇怪，为了这点小事去报复人家……是不是太小气了？”
巨熊。
野猪。
公牛。
时刻两年，她还是无法忘记当时的相亲对象是如何评价自己。
不对，那不是评价她。
那个人说的是，只有这样的存在，可能会娶她。
“上天赐予我这样强大的力量，应该是用来保护别人的吧？”她勉强笑一下，握紧双拳，重新打起精神，兴致盎然道：“小奥莉小奥莉，你知道吗？我加入鬼杀队以后，保护了好多人！有好多人感谢我！”
“我太高兴了！”
原来吃得多、力气大，并不是一件坏事。
她还可以用这份力量去保护更多的人。
“小四叶。”
奥莉出言打断她。
小猫通透的眼睛，专注无比地看向她。
甘露寺蜜璃有点无措。
“我们去报复那个坏家伙吧。”
奥莉跳出她的怀抱，落到榻榻米，回头看向蜜璃。
她捏着手指，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奥莉的好意。
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她，女孩子不应当这么小气。
身为鬼杀队的柱，她也应该做出榜样，有柱的气度，不与普通人计较。
但是……
每每想起当初听见的话，心里还是很难受。
“坏家伙不喜欢小四叶的头发，”奥莉一甩尾巴，桃心状的尾巴叶贴着猫下巴蹭一蹭，沉思片刻道：“伟大的恶魔要晓得以德报怨！决定了！我们去把坏家伙的头发染成绿色！”
蜜璃茫茫然地看向奥莉。
她张一张嘴，眼中映出小猫跑回来，尾巴卷住她手腕拉拽的小动作。
“不懂欣赏的坏家伙！”
奥莉气鼓鼓地喵一声，道：“要么一辈子当光头！要么一辈子染绿毛！”
稚嫩的童音声势极大。
可她一抬头看见呆呆的蜜璃，心下顿时有点发虚，只好嚷嚷道：“这是奥莉的愿望，小四叶要帮奥莉去实现！”
用愿望绑架人类很不好。
但染头发又不伤害身体。
奥莉心虚一下下，很快理直气壮起来，道：“主公答应奥莉的！”
“……小奥莉，谢谢你。”
猫一懵。
小四叶是不是不高兴了？
奥莉纠结地一口咬住尾巴，下一刻蜜璃抱起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蹭着猫道：“我真的好喜欢小奥莉！”
鬼杀队给予她一个容身之处。
让她明白自己的这份力量并不需要避讳。
奥莉真心诚意地喜欢她奇怪的发色。
让她知道只要存在就是有意义的。
不管多么奇怪，这个世上也一定会有人欣赏她。
只是最初的她，稍稍没有那么好运遇见。
“喵呜……小四叶讨好奥莉，奥莉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她左右甩一甩尾巴，面对过分热情的人类，喵喵两声，软乎乎地趴下来道：“最多最多，让坏家伙的绿头发有机会变回来。”
好猫猫要给人类改正的机会。
只要坏家伙诚心诚意对自己当初说过的话，感到抱歉，并付出行动……
奥莉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第115章
“反向诅咒的魔纹液体要等普通又不普通的录音机回来, 再进行下一步……”
奥莉窝在甘露寺蜜璃怀里，咬一口她给的小鱼干，喵呜喵呜道：“趁着这个时间, 我们准备一下改变毛色的药剂吧。”
鬼杀队准备的鱼干, 香香～
猫喜欢。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甘露寺蜜璃拿起新鱼干的动作一顿，边喂给奥莉, 边担忧道：“会不会很麻烦？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啊？”
奥莉咔吧一口咬碎脆脆的小鱼干，舔舔嘴道：“不麻烦，奥莉早就准备好染色的东西了！”
她想给自己染毛很久了。
只是得不到朋友们的支持, 这才一直没有行动。
“用101号魔界的改色草, 可以不伤毛毛且快速稳定地进行着色！”
因为是早早给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所以奥莉放在空间相当明显的位置, 方便想染毛的时候，可以快速取出。
她爪子一拍, 外形与普通兰草相差无几的【改色草】落在榻榻米。
“改色草是魔界很受欢迎的无毒无公害染毛剂主材料, 代采价有一点点贵, 就算是奥莉也只有……”
甘露寺蜜璃露出一点忧色。
接着她听见奥莉以相当惋惜的语气，道：“九十九棵！”
“啊？”
少女迷茫了。
她开始迟疑起来，道：“九十九……算少吗？”
“很少了！”
奥莉据理力争。
人类不明白偷渡出来的恶魔回一次魔界有多不容易。
改色草又是魔界的抢手货。
空间里囤积的量不到三位数，奥莉都觉得少。
“成年恶魔染一次毛毛, 至少要用十棵改色草！”她重点强调，试图让人类明白改色草用起来很快。
“这么多？”甘露寺蜜璃小声惊呼。
听听！
人类也觉得多！
奥莉垂落的长尾巴左右摆一下, 补充道：“不过奥莉染毛毛，只用一棵。”
“欸？”少女一愣, 显得有点迷惑。
毛茸茸的猫猫头昂起，天蓝色的猫眼看向她，清晰分明地映出人类少女不同常人的漂亮发色。
奥莉严谨地评估起蜜璃的发量, 片刻后，桃心尾巴翘一翘，轻快道：“小四叶也是一棵！”
“我也是一棵？”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发辫，喃喃出声：“应该不算少吧……”
“小四叶的毛毛不少，”奥莉轻晃起尾巴，稚声稚气道：“但是成年恶魔是很大很大的哦！”
她不由好奇起来，问道：“会有多大呢？”
奥莉自信满满地昂起头，道：“随着年龄的增长，恶魔的体型会越来越大，未来的奥莉会比老虎、比狮子都要强壮！”
大猫猫！
毛量超级丰厚的奥莉Plus！
“哇！”
甘露寺蜜璃相当捧场，道：“小奥莉还有多久成年啊？”
从猫猫的体型看，奥莉还是一只幼崽。
完全想象不出，她以后长到比老虎、狮子还要大的样子。
“普通恶魔一百岁成年！”
“不过奥莉需要两百年！”
蜜璃轻眨一下眼，带着剑茧的手心落下，轻轻抚过奥莉，道：“要两百年这么久啊……我还以为自己能看见长成大猫猫的小奥莉呢。”
好可惜啊。
成年以后的大猫猫奥莉一定是漂亮又庄严帅气的样子。
只可惜两百年太过漫长，以人类的寿命，根本无法等到那个时候。
“小四叶喜欢大猫猫？”奥莉蹭着她的手心，转一转猫脑袋。
她弯起眼睛，点缀在下方的两颗小痣端庄秀丽，手指一转去挠挠猫下巴，语调轻快：“大猫猫小猫猫，我都喜欢！”
“小猫猫可爱！大猫猫帅气！不管什么样的奥莉，我都喜欢！”
人类好会说话。
奥莉舒服到咕噜咕噜直响。
她轻摇着尾巴，假装不经意道：“虽然奥莉不能立刻成年，但小四叶想看长大以后的奥莉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蜜璃惊喜万分。
奥莉高高昂起头，骄傲不已道：“当然！”
无敌的愿望猫猫可是实现过许许多多的人类和恶魔的愿望。
她蹬一蹬后腿，挣脱蜜璃的怀抱，重新回到榻榻米上转一圈，端正坐好道：“不过小四叶要看长大以后的奥莉，需要正式向奥莉许愿，再实现奥莉一个愿望。”
公平交换。
这个不能因为小四叶说话好听就算了。
“小奥莉有什么愿望吗？”蜜璃以跪坐的姿势，双手乖巧地放在腿上，微微低头看向小小一只毛发蓬蓬松松的奥莉。
半长的毛发颜色梦幻，微微打着卷。
耳朵和尾巴都不同一般的小猫。
头顶更是生着羊一样的花苞小角。
真可爱啊～
小奥莉是与众不同的小猫咪。
她会说话，表达情绪的能力超强，动手……动爪子的能力也超强。
甘露寺蜜璃想不到不喜欢她的理由。
她看着奥莉，心头生出更多的喜爱之情。
“喵呜……罐罐、玩具都有很多了，”奥莉歪一歪头，抬起的后腿快速踢动耳朵挠痒，有点困扰道：“一时半刻，真想不到什么新的愿望。”
蜜璃配合着她歪头，想一想道：“小奥莉能吃出甜味吗？我最近很喜欢蜂蜜烤薄饼。”
要是小奥莉能吃出甜味，她就能分享很多很多美味的甜食给她。
“奥莉只能吃到一点点的甜味。”
虽说不是普通的猫猫，但对甜味的感受，奥莉依旧不如人类。
她舔一口鼻子，尾巴轻晃，看向蜜璃腰间的日轮刀，道：“奥莉能看看这个吗？”
“什么？”
蜜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恶魔的尾巴指向她身侧的位置。
“小奥莉要看这个吗？”她握住刀鞘，从腰带间取出来，横向平放到榻榻米。
奥莉上前一步，低头嗅一嗅日轮刀的气味，尾巴半垂轻晃，若有所思：“小四叶的武器是不是和小风车、猫头鹰的都不一样？”
蜜璃有点惊讶，问道：“小奥莉怎么知道的？”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
她昂起头，解释道：“小四叶和小风车活动的时候，武器会在刀鞘里有小幅度的晃动，碰撞到刀鞘内壁，声音不太一样。”
小四叶的武器，应当不太寻常。
奥莉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
“原来如此。”
蜜璃粲然一笑。
她握着日轮刀站起身，惯用手搭在刀柄，五指收拢，眼一闭一睁，呼吸之间轻薄如缎带的日轮刀抽出刀鞘，轻灵自在地甩过半空，弯出曲折不同寻常武器的形状。
奥莉瞳孔一大。
她止不住好奇心地上前一步，稚声问道：“这是小四叶的武器？”
刀不似刀。
锋芒毕露。
看似梦幻甜蜜的粉色刀刃，轻轻一甩划破空气，挥出如舞蹈一样的绚丽之彩。
“嗯，我的呼吸法和以往的柱都不一样，武器也是配合剑技打造的软刃。”蜜璃见奥莉好奇，索性握着刀柄，蹲下身给她看。
小猫爪放到日轮刀的侧面。
她认真感受一下，昂头道：“小四叶的武器和小四叶一样。”
“嗯？”
蜜璃歪头。
奥莉舔一口鼻子，收回爪子道：“热热辣辣又带着一点甜甜的味道。”
蜜璃不明所以。
她看着奥莉低下头，爪踩爪，思考一会，尾巴回收环到身侧，道：“奥莉想好了。”
“想好什么？小奥莉的愿望吗？”
猫郑重地点头。
蜜璃再一次为奥莉的可爱倾倒，心下暗自雀跃，细声柔语：“小奥莉的愿望是什么呀？”
“奥莉想看一看小四叶的剑技。”
蜜璃眨眨眼。
这个倒是不难。
只是……
“小奥莉只有这个愿望吗？”她眉心轻凝，追着说道：“不用不好意思，有什么愿望，小奥莉可以只管说。”
不管是她，抑或是鬼杀队的成员都会尽力满足奥莉。
这也是主公大人一开始给奥莉的承诺。
“奥莉就想看看人类对付鬼的力量。”
她柔韧的恶魔尾巴一甩，走到和室靠外的一侧，光透过障子门落在奥莉的毛发，照得她微微发亮。
“鬼的力量，奥莉已经见识过了。”
“但人类的力量，奥莉还没有亲眼见证。”
她转一转耳朵，尾巴叶抵住障子门推开，露出布景雅致的庭院。
天蓝色的猫眼回望向蜜璃。
她慢慢直起身，神色坚毅，双手握住特制的日轮刀，道：“我用的呼吸法，名为恋之呼吸，以炎之呼吸为基础，衍生出的新呼吸法。”
不同过去的任何一种呼吸法。
这是完完全全由蜜璃自创，且无比适合她的力量。
她迈步走出和室，绿色的条纹袜径直踩在庭院的碎石上，全身进入一种极为“静”的状态。
“嘶……”
很轻很轻的吸气声。
奥莉耳朵一动，听见她握刀的双手一紧，弯曲的刀刃轻颤一下，下一秒深粉色的刀刃伴随着身体舞动起来。
“恋之呼吸——壹之型初恋的战栗。”
特殊的日轮刀如长鞭一样挥出，轻灵自由，不带半点的厚重感。
甘露寺蜜璃手臂一扬，甩着日轮刀切割空气，带出隐隐的风声。
她眉心一收，秀美的五官都整肃起来，进入不同平时的状态。
“贰之型懊恼逡巡之恋。”
深粉色的刀刃甩开，弯折摆动之间，看似美丽，实则暗藏强大的杀伤力。
“叁之型恋猫时雨。”
她脚步一开，跳跃起来如猫一样，舞动身体，甩出鞭刃似的攻击。
……
一式又一式。
甘露寺蜜璃不曾停下。
奥莉的瞳孔受到光线的影响，缩小到极致。
“原来这就是人类对付鬼的力量啊。”她后腿一蹬，踩着无形的空间，踏入甘露寺蜜璃的攻击范围。
“！！”
少女一惊，急急地收回日轮刀。
奥莉扑向她，稳稳落入女孩子香香软软的怀抱。
“奥莉明白了！”
“什么？”
她下意识反问。
奥莉一甩尾巴，稚声回答：“要给没眼光的染毛药剂配什么添加物。”
甘露寺蜜璃一懵。
“怎么突然说回这个了？”
猫猫爪拍一拍人类的手臂。
奥莉左看右看，催促道：“我们去挖一点小竹子回来！”
蜜璃想一想，道：“小竹子是指竹笋吗？”
猫歪头。
“小竹子就是小竹子！”她经过一番思考，认真回答：“高高的，一层一层，脑袋尖尖！”
蜜璃一边思考一边走向玄关穿鞋。
她想了好一会，对不上奥莉的脑电波，干脆道：“我们去竹林找小竹子！”
产屋敷宅与九柱的住所附近有一片竹林。
距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寻常的剑士跑过去，大概要三四十分钟。
但是柱的话……
甘露寺蜜璃安抚着摸两下猫头，揣好奥莉，脚下的靴子一蹬地，身体直接窜出去，以极快的速度跑动起来。
“喵！四叶草摩托车！”
快速跑动带起的强风拂过，直接把奥莉本就卷的猫耳朵吹翻过去。
她兴奋地支棱起尾巴，湿润的小鼻头嗅个不停。
甘露寺蜜璃低头看她一眼，见奥莉一点都不怕，盈盈一笑加快脚程。
“嗅嗅～奥莉闻到小竹子的味道了！”
竹林的踪迹，逐渐显现。
蜜璃抽出日轮刀一甩，卷住一棵粗壮的竹子带动身体跃进竹林。
身形如风，落地时，如猫一般打一个卸力。
“竹林到了！”她额头冒着轻薄的汗，脸颊微红，眸光明亮，手一抬一甩，如鞭如缎的日轮刀收入刀鞘。
奥莉看到眼睛也不眨一下。
好神奇。
小四叶只是抬一抬手，武器就乖乖地滑进刀鞘了。
“小奥莉要找什么样的小竹子啊？”
她舔一口鼻子，回过神，看看左右道：“这里的竹子都长高高了，我们不用这个。”
要用黄黄绿绿的小竹子定色。
奥莉探着脑袋，看来看去，左右都不见自己想要的竹子。
好吧。
看样子要猫亲自下地去找了。
她晃一晃尾巴，跳出人类的怀抱。
湿润的土地很好地承接住这只莽撞的小猫。
奥莉落地无声，左右一看，支棱起旗杆一样的尾巴，小跑着深入竹林。
“说起来，小奥莉为什么要叫我小四叶？”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转。
奥莉回头看向背着双手踱步的人类少女，颇为奇怪道：“小四叶猜不到吗？”
她诚实地摇头。
“你低头看看自己的武器。”恶魔尾巴一折，如同箭头一样指过去。
甘露寺蜜璃握着刀鞘一抬，仔仔细细地扫过日轮刀的每一处，最后眸光落在四个爱心拼成的刀颚上。
她恍然大悟道：“小奥莉是根据刀颚给我和不死川先生取昵称的！”
不死川实弥的刀颚是类风车的形状。
所以奥莉一见他就喊“小风车”。
“是哦！”
奥莉停下，嗅一嗅土地的气息，片刻后目标明确地向着一个方位跑过去，补充道：“不过猫头鹰和你们不一样。”
他是根据长相定的昵称。
“炼狱先生和猫头鹰……噗，对不起，我没忍住。”甘露寺蜜璃以前只留意到炼狱杏寿郎明艳大气的五官，完全没觉得他和猫头鹰长得像。
但现在奥莉这么一说……
她又忍不住笑声了。
“发现小竹子！”
奥莉一喊，她立刻抬头看过去，讶异道：“原来小竹子是指这种吗？”
颜色介于黄绿之间。
外层的皮开始老化。
高度达到一米左右的“老竹笋”又名“小竹子”。
“嗯……这个时期的竹笋，已经完全失去食用价值了。”蜜璃走近一看，低头问猫：“小奥莉确定要这个吗？”
她用力一点头，甩着尾巴敲敲“小竹子”的外壳。
邦邦硬。
猫相当满意。
“这棵小竹子很合适塑形，”奥莉晃着尾巴，绕着心选竹子转一圈，高兴道：“加入它，制作出来的染毛药剂，可以多一个塑造发型的功能！”
她要给没眼光弄一个黄绿刺猬头！
用发蜡都压不下去的超倔强发型！
“听起来好棒啊！”
甘露寺蜜璃再度捧场。
奥莉骄傲地昂起头，道：“那当然！”
她可是要成为恶魔史上最具有智慧的大发明家的猫猫。
“那我就把它砍下来了，小奥莉让开一点。”
警觉的小猫咪一抖耳朵，扭头就跑到二十米开外的地方。
她远远看着蜜璃，生怕看起来很灵活的日轮刀抽到自己。
深粉色的刀刃“唰唰”两下，利落地把竹子砍成一段一段。
“大丰收！”
奥莉跳着跑回来，踩着一段竹子塞进空间，蹦蹦跳跳之间，清空地面的零碎。
她一个甩尾，扭着猫猫屁股急停，高高昂起头，道：“现在——第一届改色节正式开始！”
工具，掏出来。
材料，摆放好。
餐巾，铺一铺。
“小四叶坐那边，”奥莉用尾巴示意一下，低头去顶改造过的搅拌机，顶盖跳开，她飞起来，两爪抱住【改色草】和竹子一起扔进去，唱道：“搅一搅～转一转～染色不用愁！”
童稚的歌声一阵高过一阵，嘹亮通透。
蜜璃眼睛亮亮地看向奥莉，兴致勃勃地给她鼓掌打拍子。
“加一点黄～加一点绿，染出健健康康的快乐草色！”
“喵喵喵～喵喵喵～小猫特制染色剂！着色一流，不伤毛发，魔魔都爱！”
少女摇头晃脑，给她和起声。
搅拌机轰轰启动，伴着风吹过竹林的声音与奥莉的自编童谣，完成第一步制作。
她一爪子拍开顶盖，加入新一轮的材料，道：“喵哩喵哩轰！你是一款成熟的染毛药剂了，快出来吧！”
蜜璃拍手的动作慢下来。
两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搅拌机内流光溢彩的粘稠物。
“这就可以了？”
蜜璃探头看进去。
奥莉舔一口鼻子，不太确定道：“应该是。”
虽然与传统的染毛药剂不太一样，但伟大的发明家就是要坚守信念。
她很肯定自己的染毛药剂能用！
至少不会给人类用坏掉！
“甘露寺？”清冷低哑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奥莉和蜜璃一起回头，看见来人那双猫样的鸳鸯色眼睛。
白蛇绕颈。
伊黑小芭内走过来，看一看她们，低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呃……”
蜜璃一下心虚起来，脸上都要冒出汗了。
怎么办？
要说实话吗？伊黑先生会不会觉得她很幼稚小气？
奥莉看一看她的反应，不知得出什么结论。
猫的瞳孔微微放大，跑到蜜璃面前，以小小的身躯挡住伊黑的靠近，大声质问：“你是谁？不准你欺负小四叶！”
伊黑小芭内停住脚步。
他颈间的白蛇探出头，吐一吐蛇信。
“！！”
奥莉微微炸毛，半弓起身体道：“你还敢恐吓小四叶！”
蜜璃一惊，回过神，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小奥莉，伊黑先生没有欺负我！你误会了！”
她一连串地抛出话，生怕奥莉真的误会了。
“不是欺负？”
奥莉紧紧盯着白蛇，不敢挪开一点眼睛，只动一动垂落的尾巴，道：“那小四叶为什么怕他？”
蜜璃一脸窘迫。
她小心地看一眼伊黑小芭内，脸颊红透，羞耻地埋下头，抱住奥莉，匆匆小声道：“你忘记我们要干什么了？”
奥莉抖一抖耳朵，蹭过蜜璃的脸颊。
热热烫烫。
似乎是羞到不行了。
“小四叶是奉命实现奥莉的愿望，”她乖乖让蜜璃抱着，肚皮朝上，蹬一蹬腿道：“你不用害怕什么人类！有奥莉给你撑腰！”
人类有羞耻心。
猫猫没有。
她不怕人类的谴责！锅可以给猫背！
奥莉睁圆眼睛，目光炯炯与伊黑对视。
他沉默一会，开口道：“这只猫就是主公大人提到过的吧？”
“嗯，”蜜璃点一下头，又急急忙忙道：“小奥莉没有坏心眼，她只是不知道我和伊黑先生是好朋友。”
伊黑小芭内轻叹一口气，道：“所以？你们现在是要干什么？”
一人一猫待在竹林，偷偷摸摸地捣鼓东西。
看着不像是给主公大人准备解除诅咒的药剂。
“去恶作剧！”
奥莉言辞振振。
伊黑一愣，有点错愕又疑惑地看向蜜璃。
她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含含糊糊地应一声。
“……”
伊黑小芭内静静看着她。
一向健谈的人不开口了。
剩下他与紧迫盯人的猫对视，良久，伊黑不冷不淡地问道：“为什么要恶作剧？”
甘露寺是柱。
她的日常工作并不轻松。
这会和猫在一起多半是奉主公大人的命令保护它。
她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恶作剧。
“喵？”奥莉歪头，奇怪地反问：“恶作剧需要理由吗？”
伊黑无言以对。
蜜璃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她的笑点真的很低。
“……想笑就笑，不用忍着。”清冷和缓的话音落下，少女抬起亮晶晶的眼眸，眼角眉梢都是可爱的笑意。
她低头蹭一蹭奥莉，坦白道：“其实小奥莉是想给我出一口气。”
伊黑眉心一凝。
他上前两步，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打量蜜璃的神情，郑重问道：“谁欺负你了？”
“欸？不是，我……”
蜜璃下意识要摆手，支吾一下又觉得不太好开口。
要怎么说呢？
那些抱怨一样的话。
即便说出口，别人又真的想听吗？
“有一个没眼光的人类家伙！”趁着蜜璃迟疑，奥莉蹬着腿，拱上前，大声向伊黑控诉：“他居然看不上小四叶的毛毛！太过分了！”
她愤愤不平地喵喵起来，后腿胡乱蹬动，尾巴都激动到乱甩。
蜜璃一抬眼看见皱眉的伊黑，扬起嘴角要转开话题：“其实已经过去了，伊黑先生这一次回来是巡视结束了？还是要看一看小奥莉？”
她摸一摸猫头，笑容灿烂道：“小奥莉真的好可爱哦！她还会制造好多好多的发明！”
少女的声音喋喋不休。
伊黑的目光安静而专注。
他只是看着她，听着她活泼的声音，沉甸甸压在心口的罪恶感与自我厌恶感，似乎就能得到一点片刻的安宁。
“条纹猫猫真的是小四叶的好朋友？”
奥莉看看伊黑，再看看蜜璃，紧绷的尾巴慢慢放松下来。
“真的真的，伊黑先生是很好的人。”
她生怕奥莉再误会他，忙摸猫头，安抚两下再征询奥莉的意见：“小奥莉可以给伊黑先生摸摸吗？”
奥莉歪头。
她直勾勾地看向伊黑小芭内，直到人类的视线转移向她，这才满意地递出尾巴道：“奥莉和条纹猫猫还不太熟，摸摸不行，但可以握手。”
蜜璃扑哧一声笑了。
她目光盈盈地看向伊黑小芭内，声音轻快道：“伊黑先生，小奥莉的尾巴手感也很好！凉凉的，像羊羹！”
他沉默一会，看向奥莉的尾巴，颈间的白蛇游过来，同样递出尾巴搭在奥莉的尾巴上。
蛇类的低体温，冷得奥莉一个哆嗦。
她尾巴一卷圈住白蛇的尾巴尖上下晃一晃，道：“你好你好，条纹猫猫的蛇蛇叫什么？”
“这是镝丸，伊黑先生的好朋友。”
蜜璃帮着介绍。
奥莉一转耳朵，疑惑地看向她，道：“条纹猫猫怎么有两个好朋友？”
“咦？不可以有两个好朋友的吗？”
蜜璃比她更加疑惑。
奥莉大声道：“当然不可以！奥莉就只有一个好朋友！”
所谓的好朋友，肯定是最好最好、最喜欢最喜欢的存在。
怎么能有两个呢！
“小奥莉只有一个好朋友吗？”蜜璃歪头，思考一下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不然我给你多介绍一些好朋友吧？”
猫不敢置信地看她。
“小奥莉？”
蜜璃疑惑。
小奥莉怎么这副表情？
“奥莉只会有一个好朋友！”她扭一扭身体，过分顺滑的毛发，令人类很难完全抱住奥莉，她只这么挣扎两下就脱出蜜璃的怀抱。
当然，这也是因为甘露寺蜜璃没有真的用力抱猫。
所以奥莉才能一下子跑出来。
“小四叶和猫头鹰都是奥莉的朋友，朋友可以有很多很多！”奥莉后背的小翅膀扑腾，认真说道：“但好朋友只能有一个！好朋友是独一无二的！”
无可代替。
蜜璃一愣，看向伊黑，道：“那我和伊黑先生……”
算是好朋友吗？
“我们是好朋友。”伊黑小芭内淡淡地接过话。
奥莉尾巴一竖起，指向镝丸道：“那小白蛇呢？这就不是条纹猫猫的好朋友了？”
猫在进行严肃的质询。
伊黑侧一侧头，轻抚白蛇，道：“镝丸是我最重要的伙伴。”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战斗，早已是彼此不可分割的半身。
镝丸乖巧地吐一吐蛇信。
“原来如此！”
奥莉故作严肃一点头，尾巴甩甩道：“走吧！我们去恶作剧！”
蜜璃一懵，看向伊黑，连忙道：“伊黑先生也一起去吗？”
不要吧？
求求了，快点拒绝。
她真的不想和伊黑先生一起去“报复”前相亲对象。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奥莉十分奇怪地看他们一眼，理所当然道：“好朋友就是坏事都能一起去干的存在！”
蜜璃无言以对。
伊黑小芭内冷静发问：“所以你们是要对谁，要去做什么样的恶作剧呢？”
“没眼光的人类看不上小四叶的毛毛，我们就去给他染一个新的颜色！直到他真心诚意为自己过去的话感到抱歉，才能变回来！”
奥莉振振有词，说完，转头看向蜜璃道：“那个人类是谁啊？”
“……”
蜜璃羞耻到脸颊红透，不住地冒出汗。
奥莉执拗地看着她，似乎是不得不答案就不罢休。
她轻轻吐一口气，有种回到两年前的相亲现场的感觉，不自信与窘迫的心情齐聚心口，小声回答：“他是……我以前的相亲对象。”
话音落下，一股莫名的寒气出现。
奥莉打一个冷颤，本就蓬蓬松松的体型，毛发炸开变得更圆。
她尾巴圈住自己，警觉地左看右看，道：“有杀气！”
“啊？”
甘露寺蜜璃不明所以。
第116章
“伊黑先生真的要去吗？”
甘露寺蜜璃原以为自己的好朋友, 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没成想伊黑小芭内一口答应下来了。
她忍不住看过去一眼，再看过去一眼，欲言又止的表情, 连白蛇都发现了。
蛇的尾巴尖戳一戳伊黑, 示意正处于低气压的好伙伴看看身边人。
“……主公大人说过，让我们尽量满足猫的愿望。”伊黑小芭内如此回答。
只要不是伤害他人, 违背法理，鬼杀队都会配合奥莉。
他冷着脸，快步赶路的时候, 不去看蜜璃, 心头密密麻麻泛着自己都觉得不舒服的酸涩。
好气。
又酸又气。
“条纹猫猫凶凶！”奥莉躲在甘露寺蜜璃颈间，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一眼脸色不好的伊黑, 尾巴保护性地圈住自己，小声道：“他真的不会欺负小四叶吗？”
“当然不会！”
蜜璃失笑, 信誓旦旦道：“伊黑先生是很好很好的人！”
真的吗？猫不信。
奥莉叼住尾巴, 再一次猫猫祟祟偷看, 直接给白蛇逮住了。
它吐一吐蛇信子，上身扬起要作势要爬到蜜璃肩头。
“！！”
奥莉睁圆猫猫眼，不可思议地扭头问：“你们好朋友是可以共享小伙伴的吗？”
蜜璃疑惑一下，顺着奥莉的目光, 看见凑过来的镝丸，笑道：“嗯, 镝丸是好孩子，我也很喜欢镝丸！”
白蛇开心地摆一摆尾巴尖。
奥莉大受震撼。
当她再一次看向蜜璃, 眼神中莫名多出一股钦佩，喵道：“小四叶才是真正的勇者！”
不怕蛇蛇。
不怕恶魔。
她还试图让猫猫蛇蛇一家亲。
“？”
甘露寺蜜璃不明白奥莉突如其来的感慨。
她只是看着熟悉的村庄，眼角眉梢自然地动起来, 大大的笑容挂上脸，用力挥手唤道：“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蜜璃回来了？”抱着一盆污水正要倒出去的妇人一顿，想也不想，直接把木盆塞给身旁的丈夫，欢欣地迎上前。
她拉着蜜璃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欣慰一笑道：“还是很健康的样子啊！”
“当然！”
甘露寺蜜璃屈起手臂，作出有力的姿势，笑道：“毕竟我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啊！”
她不止很健康，力气还很大。
一顿能吃很多很多。
虽然头发的颜色有点异于常人，但身体方面是不必多说的优秀。
“我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蜜璃的弟弟听见声音，走出家门，嘀咕道：“怎么我就没有姐姐健康……”
他一眼看见伊黑小芭内，跨过门槛的脚一绊，险些要摔倒。
“竹太郎，你没事吧？”
蜜璃关切地看向扶着门框的弟弟。
他恍惚一下，看看伊黑小芭内，忙不迭凑到姐姐身旁，低声问道：“是姐夫吗？”
只要姐姐一声回答，他们一家人就立刻供起姐夫。
“什、什么？”
蜜璃结巴一下，飞快看向伊黑小芭内，压低声音道：“你别乱说，伊黑先生是我的……是我的好朋友！我们都是鬼杀队的队员！”
没有别的关系。
竹太郎一脸失望，道：“好吧。”
即便不是姐夫，那就当普通客人好了。
“喵呜～”
奥莉绵绵地叫一声，歪头蹭蹭蜜璃的脸颊。
小四叶快看看后面！
有移动冷气！
“怎么啦？”她软下声，挠挠奥莉的下巴，柔声细语：“小奥莉肚子饿了？”
不是。
喵……其实也有一点。
奥莉舔一舔嘴，欢快地决定把身后的低气压人类抛开一边。
“姐姐，这是你新捡回来的猫吗？”竹太郎忍不住打量奥莉，道：“看起来不是普通的品种啊。”
甘露寺蜜璃讪笑一下，心虚着道：“是啊哈哈哈……小奥莉的品种比较特别，不是普通的猫咪。”
她飞快地转开话题，道：“对了，小花最近还好吗？”
“说好不好，说坏也不算坏吧。”
竹太郎诚实回答：“毕竟年纪已经大了。”
蜜璃心头一紧，拉住伊黑小芭内的手就进屋去找猫。
一蓝一黄的鸳鸯色眼睛极为美丽。
他低垂下眼，专注地看向蜜璃握住自己的手。
“唔……”
竹太郎看看他们，眉毛一跳，转头对上母亲笑意过分灿烂的脸庞，不自觉打一个颤道：“现在高兴是不是太早了？”
“早吗？我觉得还好。”
甘露寺夫人从丈夫手里拿回木盆，哼着小调出门。
甘露寺先生与竹太郎对视一眼，笑道：“看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出去买些点心，竹太郎想吃什么？”
“我想吃羊羹，佳璃应该是惯例的金平糖。”
他乐呵呵地应一声，出门念着道：“蜜璃喜欢樱饼，不知道新来的那孩子喜欢什么。”
竹太郎双手抱在脑后，重新回屋。
……
奥莉一抖耳朵，回过头对摸着老猫的蜜璃，道：“奥莉也要吃点心。”
“可以啊，”蜜璃笑嘻嘻地应下，招呼伊黑小芭内摸摸嗜睡温驯的老猫，道：“不过小奥莉不是不太能吃出甜味吗？”
鸳鸯眼低垂，映出少女的手心和毛发粗糙的老猫。
他抬起手，很轻地摸一下老猫，只一下就收回去了。
“点心香香！”
奥莉振振有词，为自己争取吃点心的机会：“一点甜也是甜！”
蜜璃忍俊不禁，眼眉盈盈道：“好吧。”
小猫爱吃点心。
这也不算坏事。
“我们什么时候出门？”伊黑小芭内开口。
奥莉疑惑地看他一眼，道：“你很急？”
他沉默一会，出言：“早点处理完，早点回去。”
猫与少女对视一眼。
“镝丸呢？”她扑腾着小翅膀飞起来，直接与白蛇对话：“你也想早点回去吗？”
缠绕在伊黑颈间的白蛇扬起上身，吐一吐蛇信，巴巴地看向蜜璃。
“镝丸也不想这么快离开吧？”
她抬起手，白蛇亲昵地滑到手心，半边身体挂在伊黑颈间，半边身体落到蜜璃掌间。
奥莉看一看蛇，飞扑过去道：“奥莉也会！”
她拉长身体，横跨两个人类的大腿，艰难地撑着身体趴好。
不许掉！
蛇可以，猫也可以！
“小奥莉，不用勉强自己的。”
甘露寺蜜璃哭笑不得。
她空出的一侧手，摸摸奥莉搭在自己身上的后爪子。
肉垫软软。
颜色是比毛发颜色更深一些的粉。
她忍不住捏一下奥莉的肉垫，得到猫的一个警惕回头：“偷袭？”
“不是不是。”
她心虚地摸摸猫，给奥莉安抚过去。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
为坐在光亮处的伊黑小芭内周身披上一层浅浅的金纱。
她不由抬眼，看向那双一贯温柔注视着自己的鸳鸯色眼睛，心跳暗自变乱。
“小四叶还记得没眼光住什么地方吗？”
奥莉从空间搬出一个雪景球，猫肚肚往上一趴，不用再靠前后爪子撑着，舒舒服服地放松下来。
伊黑小芭内看向蜜璃。
她挠一挠脸颊，小声道：“上一次我们也不是去对方家里见面的。”
只是一个合适见面喝茶的和室庭院。
按照惯例，相好的两户人家会一起去喝茶吃点心，进行更深一步的了解。
只是……
蜜璃几乎每一次都“败”在见面。
“小四叶也不知道？”奥莉歪头思考一下，道：“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应该知道没眼光是什么人吧？”
眼神这么不好。
肯定是人生不得意。
“嗯……他们应该是知道的，”蜜璃轻应一声，再抬眼，脸上恢复以往的笑意，道：“只是这一次，我不想麻烦爸爸妈妈。”
她不想再让家里人担心了。
奥莉反卷的小猫耳朵转一下，提议道：“我们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好！”
蜜璃很快应下。
伊黑小芭内垂眼，站起身，以绷带遮挡住的嘴唇，轻动：“我们分开打听吧。”
“要分开吗？”
蜜璃想一想，道：“也好。”
她把老猫放回窝里，摸摸它道：“小花，我出门了。”
老猫阖上的眼皮抬一抬，发出沙哑低沉的一声喵。
“甘露寺，你把镝丸带上吧。”
伊黑一抬手，白蛇顺从地游下来。
蜜璃有点疑惑地捧着接过蛇，道：“我带走镝丸，伊黑先生怎么办？”
“我们只是分开一会，没关系的。”
伊黑小芭内如此说道。
落入蜜璃手心的镝丸看起来也很开心。
她想一想，不再多言。
白蛇绕过她的肩颈，如同盘着伊黑时一样。
“喵……奥莉没和条纹猫猫相处过！”她左看右看，跳到伊黑小芭内肩膀蹲下，道：“这一次和条纹猫猫一起出门！”
蜜璃有点意外，但还是笑道：“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她乐观又灿烂的笑脸，好似阴霾都无法使她停驻。
伊黑小芭内与蜜璃在家门口分别。
他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好一会，才转身跳上房檐离开。
“条纹猫猫是不是要去干什么坏事？”奥莉目光炯炯地看向他，道：“你瞒不过大侦探奥莉喵的！”
连小伙伴都给出去了。
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干。
“你精神一直这么好？”甘露寺蜜璃不在的时候，伊黑小芭内说话的语气都降低几个度。
奥莉悄悄一抖，挪一挪爪子，不服输地昂头道：“当然！”
勇敢猫猫不怕条纹！
他面容“静”下来，目视前方，速度极快。
脚下的砖瓦轻轻一踩，直接跃出去几十米。
风呼呼刮过奥莉的毛发。
她眯起眼睛，问道：“我们去哪？”
“茶馆。”
伊黑小芭内落下一句，站定在屋顶，低头看向茶馆下方的女将。
他定定地看一会，转身离开。
“喵？”奥莉回头看一眼逐渐远去的茶馆，困惑不已道：“不进去吗？”
他低声回道：“不用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时人对相看的场所是有要求的。
不是什么地方都合适。
“这里。”他落定在一家茶馆的房檐，单膝蹲下，条纹小褂顺着手臂的动作搭在膝盖，垂眼看向下方。
奥莉探一探头，看见不远处的小桥旁，站着一对男女。
她舔一口鼻子，问道：“是这个人吗？”
不好说。
时间已经过去有一阵。
伊黑小芭内也不知道蜜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亲。
但他有自己调查的办法。
“这个距离，能听见他们说什么吗？”伊黑侧头。
奥莉盯着他下半张脸的绷带好一会，舔一口鼻子道：“你受伤了？脸上有绷带。”
“……与你无关，”他神色偏冷，语气也如蛇一样低哑危险，道：“这个距离听不清楚，可以靠更近一点。”
他有自信能在普通人眼中，压下存在感。
奥莉转两下耳朵，道：“听是能听见……”
她清一清嗓子，学着人类道：“喵喵小姐，能认识你真是太好啦，像你这样漂亮又有才华的女性，肯定很多人追求，不知道我……唔喵，喵……能不能给机会？喵？有机会？”
这个人类的说话方式太复杂了。
不是奥莉习惯的简单用语。
她只能大概把对方的意思重复下来。
“剩下的就听不懂了！”
她心虚一下，理直气壮起来道：“条纹猫猫要是想自己听，就来实现奥莉的愿望吧！”
伊黑看过来，猫一样的眼睛目光幽幽。
奥莉紧张地舔一口鼻子。
虽然条纹猫猫的眼睛很好看，但她真的不太喜欢黏黏糊糊缠猫的蛇。
“我实现你的愿望，你就能实现我的愿望？”
奥莉点头。
伊黑小芭内若有所思。
若放在平时，他肯定不答应。
但奥莉的来历神秘，即便主公大人亲口说过奥莉可以信任，可大多数的柱都是保持观望的态度。
“你要实现奥莉的愿望吗？”
猫不懂人类的复杂想法。
她只是看见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人类男女，似乎要走了，所以有点着急道：“你快一点决定！”
不交换愿望就直接近距离跟。
不要犹犹豫豫。
“你的愿望是什么？”
奥莉尾巴一动，转头看向他的脸，目光之专注差一点看丢相亲中的人类男女。
伊黑小芭内换一个房顶蹲。
他行动无声，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男人一如隐藏在暗处的蛇，伺机而动。
“奥莉能看看你绷带下面的脸吗？”
猫真的好好奇。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不放，道：“明明没有血腥味却要用绷带包起脸，到底是为什么？”
伊黑小芭内沉默。
他万万没想到奥莉的愿望是这个。
“可以吗？”她软乎乎地问。
伊黑却罕见地陷入抉择中。
这个对旁人来说，不算难事的“愿望”对于伊黑小芭内而言，却是要生生撕开自己的伤疤，展露给无关紧要的人看。
他本能地想要拒绝。
“换一个。”
奥莉一懵，咬住甩向自己的尾巴，喵喵呜呜道：“条纹猫猫是蒙面大盗喵吗？不能给别人看见脸，不然就要被发现真实身份了。”
真可爱啊。
可惜他遮住脸的理由并没有这么可爱。
伊黑小芭内垂下手，条纹小褂的宽大衣袖遮住他不自觉收紧的手。
他缓一缓心神，开口道：“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那为什么要挡起来？”
奥莉百思不得其解。
他抬起手，碰到脸颊上的粗糙面料，慢慢道：“你要是不害怕，想看也没问题。”
猫一秒警觉。
她瞳孔圆圆，微微炸毛，满是震撼道：“条纹猫猫有两张嘴？？”
“……我想正常人都不会有两张嘴。”伊黑有点无语。
他担心揭露伤疤会吓到猫，影响后续诅咒鬼舞辻无惨。
结果，她的第一想法是他藏着第二张嘴。
“所以条纹猫猫只有一张嘴？”奥莉大大松一口气，道：“只要不是两张嘴，那没什么好怕的。”
天真。
他冷冷地笑一声，抱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解下遮挡住脸的绷带。
她要看就看好了。
待会吓到也是她自找的。
随着绷带一圈圈卸下来，伊黑小芭内的真容逐渐清晰。
两道狰狞的伤疤沿着嘴角向两旁开裂。
骇人可怖。
几乎是瞬间就破坏了伊黑小芭内整体给人的清秀感。
“吓到了？”
他一说话，牵动着嘴角两旁的疤痕，比之奥莉以前见过在虎杖悠仁、禅院甚尔脸上的伤疤更甚。
单从陈年的疤痕增生以及几乎裂开到耳际的长度就能看出当初的伊黑小芭内直接是被剪开脸上的皮肉，活生生制造出这样的伤口。
“对不起……”
她小小声地道歉。
伊黑却突然陷入一股迷茫，冷声反问：“你道什么歉？”
猫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割开他嘴的是过去的家人与蛇鬼。
那些人都没有道歉。
猫为什么要道歉？
“条纹猫猫把伤口藏起来就是不想别人看见……”
奥莉慢慢团起身体，小小声道：“对不起，奥莉不知道你受伤了。”
好大的伤口。
她嘴巴磕破一点都要喵喵直叫去找中原中也。
完全不能想象伊黑小芭内受伤时有多痛苦。
已经痊愈的伤口，在唇边留下明晃晃的疤痕。
人类应该是很不想很不想看见它。
所以才要挡起来。
“脸给你看过了，”伊黑小芭内不想回应奥莉的道歉，那些愧疚、懊恼都不是应该给一个罪人的情绪。
他重新拿起绷带，缠绕住下半张脸，道：“轮到你实现我的愿望了。”
奥莉一愣，忙不迭扒拉空间，找出一副带着猫耳朵的头戴式耳机，软乎乎道：“戴上这个，条纹猫猫就能听见附近半径一公里之内的声音。”
他接过耳机，摆弄一下道：“我不需要听见这么远的声音。”
花里胡哨的外壳。
但考虑到制作者是猫……
突然又能理解了。
“耳机右侧有声音接纳调节键，需要范围更大一点就按上面，需要范围小一点就按下面。”
伊黑戴上猫耳朵耳机。
周遭一公里的声音瞬间涌向他的鼓膜。
他凝眉，仔细调节声音接纳范围。
不过一会，他就弄好了。
“听见了吗？”奥莉有点紧张且小心翼翼地看他。
他低应一声，正要凝神去找那个关键的人，眸光转过来看见眼巴巴的奥莉。
毛茸茸一团缩起来。
如果是甘露寺在这里……
她一定会……
伊黑迟疑一下，抬起手碰一碰奥莉的脑袋，不太娴熟地说道：“很棒。”
“！！”
天蓝色的猫眼亮起一个度。
奥莉瞬间恢复精神，昂首挺胸，骄傲不已道：“奥莉的发明很好用吧？这是远向探听器，不管是给人类还是给恶魔都很便利的简易操作发明！”
猫真好。
制造新发明都不忘考虑一下别人或别魔的使用程序。
她开心地晃起尾巴，左看右看，时不时转动耳朵。
伊黑小芭内站起身，道：“找到了。”
“喵？”
奥莉震惊道：“这么快？没眼光在这里吗？”
“我找的不是他。”
伊黑小芭内不认识当初的那个人。
即便能听见半径一公里的声音，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听见声音也不可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他要找的是媒人。
“我们去哪里？”他踩着房顶的砖瓦起跳，动作迅捷，不留一点余地，惊得奥莉弹出指甲，死死扒住他的小褂。
速度好快。
比刚刚还要快好多！
“这里只有三个媒人，一个一个找过去，总能问出对方的身份。”
与甘露寺相亲的男人，媒人可能不记得。
但有着特殊发色的甘露寺……
媒人一定会记得。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
伊黑小芭内找到的第一个就是当初为甘露寺蜜璃介绍过相亲对象的媒人。
“这些就是当初甘露寺小姐相过的人。”
媒人取出一本册子，翻到两年前的记录递给伊黑小芭内。
奥莉好奇地探出头一看，密密麻麻的毛笔字，瞬间攻击她的眼睛。
她痛苦不已地闭上眼。
汉字太多了……
猫的人类文化程度还不足以识别这么多的汉字。
“这个人，”伊黑点一点册子上的人名，语调阴哑道：“他就是甘露寺最后相看的人？”
媒人摸着揣进衣袖的钱袋，乐得差点合不拢嘴，闻言看过来道：“是啊，甘露寺小姐的发色很特殊，我印象很深刻，最后一次相亲，她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黑色，对方很满意她。”
原本是应该成的。
但不知为何，好不容易相成功的甘露寺蜜璃退了。
导致媒人赚少一笔介绍成功的感谢费，至今耿耿于怀。
好在，老天有眼，这笔钱时隔两年还是给她赚到了。
媒人一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咧开红唇。
“喵喵～”
奥莉伸出小猫爪，指一指最后一页，提醒伊黑别找错人了。
他们要找的是“欺负”过小四叶的人类。
最后一个人类喜欢小四叶，不是他们的目标。
“我知道。”
伊黑小芭内低应一声，向前翻一页，目光落定在上面的介绍。
应该是这个人了。
他目光落在男人的住所一顿，看向其他的介绍语，好似不经意地翻过去，看向前面的名字，道：“岛田正三郎，他现在怎么样了？”
“岛田先生啊……啧，”虽然媒人不应该嫌弃自己的客户，但提到岛田，她还是忍不住撇嘴，不太痛快道：“岛田先生眼光比较高，至今没有相到合适的妻子。”
何止眼光高。
本人更是有种莫名的自信，总觉得每个和他相过的女孩子都会对他念念不忘，说话很是毒辣难听。
每一次去相亲，不管满意不满意，总要挑出对方一大堆的错处，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接受。
相过他的女孩子都遭大罪了。
“可怜甘露寺小姐，只是发色不太寻常，居然就要被莫名地指责一通，”媒人想一想都忍不住摇头，道：“他还怕孩子遗传甘露寺小姐的发色，呵。”
想得他美。
“多谢了。”
伊黑小芭内合上册子，归还给媒人，道：“希望今天的事，女将不要对别人提起。”
媒人心领神会道：“你放心，我的嘴最是严实。”
他轻颔首，转身走出茶馆。
明明神色间都没有太多的变化，走路也不像中原中也愤怒至极时重得踩出深坑。
可偏偏就是那无形的低气压，惊得坐在他肩头的奥莉立起来，毛发微微炸开，尾巴都绷紧了。
“条纹猫猫，你是不是很生气？”
奥莉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不语，只是一味地走。
直到岛田宅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伊黑小芭内抬起头，阴沉的目光落定在表扎上的“岛田”二字。
他直接从围墙跳进去，连门也不敲。
奥莉紧张地咬住尾巴，生怕伊黑握住日轮刀。
“恶作剧用的药剂，带了吧？”
他发现岛田正三郎了。
那是一个很平庸的家伙，平平无奇的五官，平平无奇的身材，学识更是没见媒人的册子提过一字半句。
这样一个人……
凭什么随意侮辱践踏别人。
甘露寺有那么多的优点，他都看不见，只看见那异于常人的发色。
“给你。”
奥莉一开始是想自己动手的。
但伊黑小芭内的脸黑得像电影里的恶鬼。
她不敢出声。
冰凉的试管落入手心。
他垂眼看向缓慢流动的黄绿色粘稠液，问道：“要怎么用？”
“弄一点到他的头发上，或是掺进他洗毛毛的香波里。”奥莉歪一歪头，突然不太确定道：“你们洗头发用香波吗？”
伊黑五指一拢，冷着道：“不用这么麻烦。”
直接砸过去就好了。
鬼杀队随便一个剑士都能做到。
“我们最好还是麻烦一点，”奥莉委婉地劝说道：“人类和恶魔不一样，你们只有头顶的毛毛比较旺盛，其他地方是不希望变色的吧？”
他眸光微动，若有所思道：“这个连皮肤都能染色？”
奥莉看看他的表情，抱着尾巴，小幅度点头。
“人类的前身是猴子，你们虽说别的地方毛发不太多，但也是有的。”要是直接砸过去，改色药剂会将对方全部都包裹起来进来改造。
届时，人类身上的汗毛都会变成黄绿色。
皮肤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奥莉觉得不太好。
“……”伊黑小芭内垂眼，定定看着改色药剂。
不知过去一分钟，两分钟，奥莉心下紧张，甚至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安抚自己。
他长长地出一口气，似叹又似卸去心底的怨气，低哑着声音道：“按你说的来吧。”
作为鬼杀队的柱，他不能仗着自己的武力，肆意去欺负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
越是强大，越是需要约束自己。
“好喵！”
她踩着伊黑的肩膀走下去，尾巴一探卷住【改色药剂】飞起道：“奥莉过去啦！”
“等一等，”伊黑拦住她，对上天真且圆溜溜的猫眼睛，看向院墙之外道：“我们等甘露寺一起。”
奥莉甩一甩尾巴，听着变化的风声，开开心心唤道：“小四叶，你来啦！”
甘露寺蜜璃与她颈间的镝丸一进来就撞上等候在这里的一人一猫。
她有点震惊道：“伊黑先生和小奥莉，怎么比我们还快？”
第117章
“喵曰——不可说！”奥莉摇头晃脑, 尾巴卷着改色药剂，兴冲冲道：“小四叶到了，奥莉可以去恶作剧了吧？”
伊黑看一眼甘露寺蜜璃, 轻点头道：“你去吧, 我们帮你望风。”
好耶！
人类帮奥莉望风！
她高高兴兴地支棱起尾巴，调动时空魔力, 闪现到岛田上方，猫眼炯炯地盯着下方的男人。
“小奥莉一个……没问题吗？”甘露寺蜜璃有点担心。
她不太清楚奥莉的本事，只是远远看着浅粉色的小毛团在岛田正三郎头顶晃来晃去, 尾部卷着的药剂瓶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看着有点危险。
“不用太担心猫, ”伊黑小芭内以眼角的余光看向身旁的少女，清冷的声线经过脸上的绷带遮挡, 变得含糊低哑：“以她的本事，那家伙还奈何不了她。”
说的也是。
甘露寺蜜璃安下心。
“喵哩喵哩轰！”
奥莉飞在半空以直立的姿态, 张开猫爪抖动尾巴, 改色药剂中的黏糊液体经过晃动, 发生如同可乐晃动一样的神秘反应，咕噜咕噜冒起诡异的气泡。
准备就绪。
瞄准发射。
她一爪子拍飞木塞，尾巴一甩，药剂瓶里的诡异液体大半甩到岛田正三郎头顶。
“？”
头顶突然一片凉。
岛田正三郎皱起眉, 自语：“又是乌鸦？上次不是让改方驱赶过那些畜生了？”
畜生不愧是畜生。
果然听不懂人言。
他不愉地一甩衣袖，转身回屋。
奥莉歪头。
她舔一口鼻子, 拖着长尾巴，飞向直线距离十几米开外的两人一蛇, 得意洋洋道：“奥莉回来啦！”
“小奥莉回来了？”
甘露寺蜜璃脱口而出：“这么快？”
她以为很复杂且容易被发现的过程，其实简单又快速。
岛田正三郎竟是一点都没怀疑，落到自己头顶的不是鸟的排泄物, 而是某种不明的黏糊药剂。
“对呀！”
奥莉看一看回到伊黑小芭内颈间的白蛇，果断选择安全的人类女孩子。
她飞到蜜璃的肩膀，爪下踩一踩稳住身体收翅膀，昂头道：“改色药剂接触就生效，从这一刻起，没眼光就要获得不同身边人的漂亮毛毛了！”
虽然是小竹子一样青青黄黄的颜色，但对看着就很传统的岛田正三郎，发色一瞬改变，不亚于身体生一场大病。
“这样啊……”
少女偏头，轻摸一摸小猫的皮毛，道：“不知道岛田先生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的头发不同了。”
她话音一落，不远处的院子就传出一声尖叫。
啊哈，好快啊……
蜜璃干巴巴一笑。
她悄悄看向伊黑小芭内，脸颊微红，小声道：“伊黑先生，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好，”黑发的青年一颔首，绷带以外的眉头都不多动一下，淡定道：“事情办完就回去吧。”
一点没有刚干完坏事的心虚感。
“回去吃点心！”
奥莉高高兴兴地竖起尾巴。
半点不觉紧张，好似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小奥莉……”
甘露寺蜜璃跳下屋顶，姿态灵活柔软，落地无声，脸颊却因着紧张，开始冒出汗意。
她左右看一看，见四下无人，暗暗松一口气，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
奥莉疑惑地看她一眼，反问：“怕什么？”
她支吾一下，看向岛田宅的方向，脸颊红红道：“恶作剧的时候，被岛田先生发现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
奥莉不懂。
她晃着尾巴，打一个大大的哈欠道：“小四叶脸皮薄薄！”
人类不同猫。
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有各方面的顾虑。
他们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但对奥莉来说，“被发现就跑！反正人类跑不过猫！”
她高高昂起头，尾巴悠闲自在地晃动，不为人的烦恼所烦恼。
这样真好。
少女低头一笑，压在心头的紧张忐忑慢慢散去。
她长长出一口气，放松心情道：“我们回去吃点心吧！爸爸肯定买了很多好吃的回家！”
奥莉欢呼一声，左右甩起尾巴。
“点心～点心～”
伊黑小芭内看她们一眼，开口道：“那个药剂，多久会褪色？”
寻常的染发剂，坚持两三个月已是效果绝佳。
他不指望奥莉的【改色药剂】长长久久，但至少时间不要低于三个月。
“条纹猫猫忘记了？”
奥莉一转耳朵，可爱圆润的小猫脸转向他，稚声稚气道：“要等没眼光真心诚意，接受现在的自己，毛毛才能变回去哦。”
伊黑小芭内对这番唯心的说法，不抱有太多的信任感，只道：“那样的药剂，要怎么判断他有没有悔改之心？”
难不成让隐去监视岛田正三郎？
他眉头都要紧起来。
“条纹猫猫不懂魔法！”
奥莉神神秘秘地卖关子，却见伊黑和镝丸目光炯炯，紧张地舔一口鼻子，快速补充道：“奥莉也不懂你们的呼吸法！”
别瞪猫。
条纹猫猫和小白蛇一起瞪过来，奥莉的猫毛都要由卷变直了。
“小奥莉的意思是药剂能检测到岛田先生的想法吗？”甘露寺蜜璃一开口，紧紧锁定住奥莉的视线挪开一瞬。
她舔舔鼻子，回道：“是的哦，奥莉特制的改色药剂加入灵心蘑，可以实时检测到没眼光的想法！”
“只有当他真心诚意，接纳如今的自己，不再为此生出不好的想法，药剂的改色效果才会消退。”
这是魔法侧的力量。
不能单纯用科学去讨论。
“……”
伊黑小芭内若有所思。
他双手垂落在身侧，黑白条纹的小褂，遮挡住他联想到什么轻轻弹动的手指。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甘露寺蜜璃远远看见家人，脚步不自觉加快。
她一加速，奥莉蹲立的身体，直接往前倾。
“！！”
弯钩一样的指甲弹出来，恶魔尾巴支棱起来，作为平衡器，稳住奥莉的身体。
差一点摔下去了。
她心有戚戚，喵喵着抱怨。
“啊……抱歉抱歉，”蜜璃后知后觉，双手合十，赔罪道：“我看见爸爸妈妈太兴奋了！”
即便刚刚才回过家。
但每一次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步伐都会不自觉轻快起来。
“我请小奥莉吃我最喜欢的樱饼吧？”她抱起肩头的毛绒小猫，安抚着顺一顺毛，揣在怀里，侧过头，笑靥如花道：“伊黑先生喜欢吃樱饼吗？我最喜欢家里的樱饼了！甜甜的味道一口气可以吃一百个都不腻！”
伊黑静静听着她念念叨叨。
叽叽喳喳欢快的声音如同黄鹂鸟。
纵是一开始对樱饼不感兴趣的人，听见蜜璃的介绍也会生出几分想要尝试的心情。
“奥莉吃！”
甘露寺蜜璃怀里的奇异小猫一口咬上樱饼，瞳孔一瞬间瞪大，尾巴都直直地僵硬一下，然后才慢慢放软。
她吃着与自己毛色相似的点心，含含糊糊道：“黏牙……”
欢快的笑声如银铃。
甘露寺的家人与甘露寺蜜璃一样都是开朗又爱笑的性格。
她的弟弟用自己爱吃的点心逗猫。
她的爸爸妈妈在一旁开怀大笑。
“……”
伊黑小芭内看着他们，手里捏着一块咬过一口的樱饼，内心格外安宁。
这一刻的他，只是看着他们，不需要为自己身上的罪孽而感到痛苦。
这样真好……
倘若大家都能生在没有鬼的世界，不需要再为别离与伤痛而哭泣，这样的美好不会再是奢望。
．
奥莉在甘露寺家蹭住一晚上，回到产屋敷宅。
她扒着熟悉又陌生的榻榻米嗅来嗅去，压低尾巴，巡视一天不见的新领地。
“录音工作完成了。”
不认识的鎹鸦抓着【普通又不普通的录音机】给奥莉送回来。
她歪一歪头，好奇地看向颈间系着紫色围巾的大黑鸟，喵喵道：“这么快？”
还以为要耽搁上几天。
“虽则鬼杀队的诸位都有想对鬼舞辻无惨说的话，然……”时间不够。
主公大人的身体，最近又恶化了。
鎹鸦低沉的声音一顿，转开话题道：“录音机已送回，不知要多久才能解除主公大人身上的诅咒？”
奥莉舔一口尾巴，摆弄两下录音机，反卷的小猫耳朵贴过去，喵喵道：“三天吧！”
“只需三日便可解除主公大人身上的恶疾，反向诅咒鬼舞辻无惨？”
她一爪子拍下去，直接把【普通又不普通的录音机】拍散架，扒拉出其中的储存元件，回头道：“解除诅咒是三天，反向诅咒要多一点点的时间。”
原是如此。
鎹鸦激动的心情过后，再度平静下来。
诅咒鬼舞辻无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花费点时间也是应当。
“奥莉小姐安心在此研究吧。”
鎹鸦沉稳地开口：“若有需要，可直接吩咐我等。”
只要是为铲除鬼舞辻无惨、为他添堵，增加阻碍的工作，鬼杀队都不吝去做。
“喵喵喵……”
她胡乱点着头，爪子掏着空间，摆出一样一样的工具和制作到一半的魔纹液体，道：“紫领巾一周后再来吧！”
一周？！
鎹鸦张开欲飞的翅膀，重新收拢，郑重问道：“奥莉小姐的意思是……？”
“反向诅咒需要一周的时间落实，”奥莉一挥尾巴，敲一敲半空释放出一个银白的魔法阵，鎹鸦看在其中，一时间没有回话，只见她警觉地回头：“你不会是认为奥莉要偷懒吧？”
“奥莉小姐误会了。”
鎹鸦摇头，从容温和地解释：“我只是有点惊讶，居然能这么快就反向诅咒鬼舞辻无惨。”
奥莉半信半疑。
她睁圆猫猫眼，使劲盯着鎹鸦的鸟头，好一会才道：“你们不要觉得奥莉花的时间久，诅咒鬼舞辻无惨要先给那个人类解除天罚诅咒，再加以压缩隐藏，不让天发现诅咒没有附着到具体的人类身上。”
借【天】降下的惩罚，借力打力去削弱鬼舞辻无惨，的确需要耗费这么多的时间。
奥莉虽然有时候会开一点小玩笑，但她从不在“愿望”与“发明”上胡闹。
“我等明白。”
鎹鸦轻点头。
它稳重而克制一如居住在这里，身受诅咒，无法亲上战场的那位至温和之人。
“飞走了……”
奥莉看着鎹鸦离开，舔一口鼻子，扭头去提取录音元件中的“情”与“致”。
以强烈的痛苦、怨念与恨，组成的极致情感，将会在七日后，正式化作对鬼舞辻无惨的诅咒，在此后的每一个日夜都纠缠谩骂着他的精神与灵魂。
“加一点噩梦草，”奥莉左看右看，瞧见幽幽发亮的魔界植物，尾巴一拨推到后续制作的材料堆，喵喵着困扰道：“不知道鬼老大会不会睡觉。”
他要是不睡觉，奥莉的噩梦草可能就白给了。
猫叹气。
猫惆怅。
“算了，还是加吧。”
奥莉小小地忧郁一下，很快又乐观起来，道：“反正一开始收集噩梦草，只是为了不错过好材料，用在鬼老大身上也不算浪费了。”
总不能对某个人类或恶魔使用。
这太危险了。
噩梦草曾被评为魔界十大剧毒之物，其外观美丽，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对不知情的人类和恶魔都具有十足的吸引力。
只是……
正如奥莉所牢记的“越美丽越危险”。
噩梦草的汁液是沾上一点就能让成年大恶魔都做上十年噩梦的存在。
普通恶魔更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唯有奥莉这样的时空恶魔，可以不担心弄坏噩梦草，沾上它的汁液。
“你要好好派上用场啊！”
奥莉提取出录音元件中的精华，投入魔纹液体，搅拌两下，念念道：“要让鬼老大做噩梦，睡不好觉觉，生黑黑的眼圈，肾虚又疲劳……”
障子门推开一条缝隙。
她警觉地抬头看过去，发现两个不认识的人类女孩子。
“你们是谁？”
蝴蝶香奈惠微微一笑，轻声问道：“我们可以进来吗？”
猫谨慎地观察她们一会，慎重点头。
“进吧。”
她努力摆出严肃的小模样，道：“不可以动奥莉的材料哦。”
蝴蝶香奈惠笑着应下。
她和妹妹一同走进产屋敷耀哉为奥莉安排的房间，屈膝跪坐，目光温和且安静地看向奥莉。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
奥莉看似忙忙碌碌，实则转着耳朵，偷偷留意进门的两个陌生人类。
“你们要找奥莉？”
蝴蝶忍紧紧盯着奥莉的动作。
她板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语气有点生硬道：“我听说，你能解决主公大人身上的恶疾？”
“嗯喵。”
奥莉扶着盛魔纹液体的容器，探头往里面看一眼，道：“那个不是病，是诅咒。”
蝴蝶忍蹙眉。
“你为什么能肯定不是病？”她双手握拳，放置在腿上，急急发问：“主公大人身上的恶疾，曾经的每一任鬼杀队主公都患有，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英年早逝！”
那种无时无刻不侵蚀人体活力的奇病，除产屋敷一家，再无其他人得过。
蝴蝶忍为此研究过很久。
她想过很多办法，希望能延缓主公大人的病症发作，减轻他的痛苦。
只是……
药物很难对产屋敷耀哉的身体起作用。
她想尽一切办法，也只能看着主公大人的身体慢慢孱弱下去。
“喵呜……要怎么和你们解释诅咒呢？”奥莉歪头，思考一会道：“你们可以理解为是鬼老大不干好事，某个胆小的家伙，不敢对付他，所以对付你们老大。”
蝴蝶忍惊怒。
她气到身体轻颤，脱口而出：“凭什么！”
凭什么主公大人要替鬼舞辻无惨承受这样的病痛折磨？这本该是他要受到的惩罚。
“小忍……”
姐姐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
蝴蝶忍还是很气。
她深呼吸几次，看向庭院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不用太生气，”奥莉轻晃尾巴，为魔纹液体加入一点稳定剂，歪头观察起来道：“诅咒应该是鬼老大的，这份礼物，奥莉会替你们还回去。”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即便要连坐，真正坏的家伙也应该得到他的报应。
“谢谢你。”
蝴蝶香奈惠看着奥莉，目光平等而尊重，端丽的眉眼浅浅一笑，温柔沉静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很漂亮，但也不只是漂亮。
奥莉看她一眼，视线下移，落到蝴蝶姐妹腰间的日轮刀。
“蝴蝶。”
忍的眉头仍未松开，听见奥莉稚嫩的声音，疑惑起来：“你认识我们？”
猫摇头。
她晃着尾巴，指一指两姐妹日轮刀上的刀颚，肯定道：“蝴蝶！”
不只是刀颚。
蝴蝶姐妹头上的发饰也是颜色不同的“蝴蝶”。
她们以蝴蝶为标识，创建蝶屋，手下的继子也都会佩戴着相同的蝴蝶发饰。
“你是喜欢这个吗？”蝴蝶香奈惠敏锐地察觉到奥莉一直看着她的发饰。
蝶翼一振。
奥莉的指甲就忍不住跑出来，喀拉喀拉地挠起榻榻米。
“你喜欢这个，我就送给你。”
香奈惠几乎是不加犹豫地拆下发饰，轻轻放置在榻榻米，指尖压着推向奥莉。
猫爪子扒拉榻榻米的动作一顿。
奥莉抬头，谨慎地观察香奈惠，道：“你要讨好奥莉？”
“嗯……你也可以这样理解，”香奈惠眉目弯弯，柔柔一笑，轻声道：“我希望小奥莉可以帮助鬼杀队，也希望你可以开心快乐。”
忍看一眼姐姐，跟着拆下自己的发饰，道：“我的也给你。”
两只颜色与大小稍有区别的蝴蝶发饰，放在奥莉面前。
相当吸引猫了。
她瞳孔一缩一放，不自觉扣起榻榻米，缓解压力道：“你们有愿望要奥莉实现？”
“当然。”
蝴蝶忍奇怪地看她一眼，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要帮主公大人解除诅咒吗？”
鬼杀队有求于这只奇怪的小猫。
从一开始就是。
她不是早就知道了。
“只是这个？”奥莉压低的尾巴，慢慢升起来，弯出一个问号道：“没有别的愿望了？”
蝴蝶忍给她闹得有点糊涂。
她散着头发，快速道：“不是还有诅咒鬼舞辻无惨吗？”
救治主公大人。
诅咒鬼舞辻无惨。
只要奥莉能完成任意一项，她都将是鬼杀队的座上宾。
“不对，”奥莉摇着猫猫头，没发现蝴蝶忍微变的脸色，自顾自道：“这是奥莉和主公互换的愿望，与你们无关。”
蝴蝶送出蝴蝶，实现奥莉的愿望。
她们的愿望，奥莉要另外完成。
“奥莉的意思是，主公大人已经向你支付过报酬了？”香奈惠如此猜测。
奥莉想一想，觉得可以这么解释。
她喵一声道：“没错，主公是主公，你们是你们！”
她弓起腰背，伸一个懒腰道：“快想想你们有什么愿望吧！”
忍与香奈惠对视一眼，试探性道：“我能看看你是怎么为主公大人治疗的吗？”
“你要学？”奥莉歪头。
童稚的声线，听不出喜怒。
蝴蝶忍不养猫，无法从奥莉毛茸茸的小脸判断她是否生气了。
但她不想让步。
“我想看看。”
她坚定自己的愿望。
奥莉一晃尾巴，无所谓地应道：“你要看就看吧，不过应该看不会什么。”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因为材料啊！”
奥莉甩着尾巴，敲一敲盛魔纹液体的容器，道：“这些都是奥莉从魔界带回来的植物，人间界又没有。”
单纯地看，就算真的看会，找不到相同的材料也无济于事。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看！”
蝴蝶忍坚持。
奥莉伸出爪子，扒拉过漂亮的小蝴蝶，歪着身子蹭一蹭，欢快道：“随你好了。”
新藏品＋１
奥莉叼起蝴蝶忍拆下的发饰，左看右看，寻找合适的藏匿地点。
“你想戴吗？”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思考一会，含含糊糊地问：“你要给奥莉戴？”
香奈惠轻笑一声，温温柔柔道：“对呀，我给奥莉戴。”
她接过紫色的蝴蝶发饰，以手背抚一抚奥莉的背毛，动作轻轻给她别在翅膀上。
小翅膀上多出一点东西。
奥莉下意识活动起来，带动着蝴蝶发饰的“翅膀”动起来。
宛如生着蝴蝶翅膀的小猫，振翅欲飞。
“很合适啊！”
香奈惠给她鼓掌。
她温温柔柔地笑，声音也是放轻放柔，听在猫耳朵里也不显吵闹。
“……”
奥莉抬头看她一眼，蹦跳着回头要看一看自己的后背。
恶魔尾巴甩过来，甩过去。
她跳了几圈，转了几圈，愣是没看见自己戴着翅膀是什么样。
“你不去弄那个了？”蝴蝶忍看向放置的魔纹液体。
奥莉回过神，急急地跑跳回去，道：“要弄！”
准备工作已完成。
接下来就是漫长而麻烦的画图了。
“大蝴蝶的愿望，要等一等。”
奥莉怕香奈惠着急，稚声稚气地告诉她一声。
她笑吟吟地应下，道：“我可以和小忍一样留在这里看看吗？”
“喵呜……你看看可以，但是不要碰奥莉的东西哦。”得到应许的奥莉，左看右看，抱住魔纹液体飞向庭院。
她找到一处空旷的位置，放下魔纹液体，扭过身子尾巴放进去，蘸一蘸提出来在空中一挥画出魔法阵的雏形。
“这是掩盖气息的符号，用以保护你们主公，不给偏心眼发现。”
恶魔尾巴点一点魔法阵的边缘，流光溢彩的魔纹液自动飞出，组成奥莉心中所想的隐匿符号。
它们一个一个落到该去的位置，装点着魔法阵，亮起一层浅浅的光。
“这是存储诅咒的符号，等诅咒从你们主公身上扒掉就塞进这里面。”
奥莉一爪子拍上魔法阵的中外圈，具有魔力的字符欢呼着跳跃着找到自己的归属。
一圈叠着一圈，符号与符号重合。
“这是追溯血脉的符号，用在鬼或是……喵喵身上，可以追踪到鬼老大，直接诅咒他本鬼。”
奥莉不清楚蝴蝶姐妹是否知道产屋敷耀哉的秘密。
她含混一声，喵喵着简单带过去。
“……”
蝴蝶忍努力睁大双眼，不敢落下一点地看。
流光溢彩的魔纹液体绘制出绚丽的魔法阵，明亮的光随着魔法阵逐渐完善，慢慢变得肉眼难以直视。
眼睛干涩刺痛。
可是神秘的知识与力量，牢牢锁定住蝴蝶忍的心神。
她迫切地想见到魔法阵完成，主公大人诅咒解除，报应全部落在鬼舞辻无惨身上。
“闭眼。”
温暖带着茧子的双手覆上她的眼睛。
蝴蝶忍眼前一片漆黑。
她迷茫一下，侧头唤道：“姐姐，不要挡住我。”
香奈惠似是叹一口气。
“小忍，你的眼睛还好吗？”
她一愣，喃喃道：“我的眼睛……？”
刺痛刺痛。
酸涩感，迫使着生理性的泪水落下。
蝴蝶忍回过神，顺着姐姐的心意闭眼休憩。
“符文显现，真理自在。”
奥莉一甩尾巴，爪子挠一挠胸口蓬蓬松松的软毛，掏出一副专属的小墨镜挂脸上，回头道：“这里的光很亮，你们要看就隔着阻光板看吧。”
直径三米的超大号墨镜片阻光板，挡在蝴蝶姐妹与奥莉之间，为她们断去过分刺眼的光线。
香奈惠仍捂住忍的眼睛。
她低头，轻声问：“好点了吗？”
忍小幅度地点头。
香奈惠挪开手，看见她微红的眼眶，有点心疼。
“你不画了？”
奥莉抬头看向天空，尾巴一甩一甩，撇去黏糊糊的魔纹液体，诚实道：“要等月亮。”
忍一怔。
“要瞒过天，魔法阵需要吸收足量的太阳之力和月亮之力。”
奥莉歪头，抱住尾巴，下意识舔两口，吃到苦苦的味道，连忙呸呸出来道：“三天的光之华，可以解除诅咒。”
等产屋敷耀哉的身体无恙，再着手诅咒鬼舞辻无惨。
“那……这个东西就一直放这里吗？”蝴蝶忍皱起眉，问道：“你不怕有人弄坏了？”
奥莉歪头，反问：“你们鬼杀队会弄坏吗？”
“当然不会！”
蝴蝶忍抢声。
她认真地注视魔法阵好一会，低声道：“鬼杀队的大家都不会破坏它。”
因为这是希望。
一个可以治愈主公大人，又能让鬼舞辻无惨吃瘪的希望。
“那就行了！”
奥莉无忧无虑地晃着尾巴，拍一拍魔法阵道：“上面有奥莉的魔力，要是遇见对付不了的坏家伙，它自己会跑。”
不用担心损坏。
完美的愿望恶魔，不会让任何一个许愿者落地。
“喵喵——请求通讯，坏嘴巴。”
奥莉需要一点上弦鬼的血脉。
她不想出门了。
准备直接找空助要。
“难得……你找我……”
“应该不是……你要的……血吧……”
混乱的信号，导致齐木空助的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
奥莉只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直接道：“对！奥莉要彩色眼睛的血！”
齐木空助轻笑一声。
“知道……还要什么……”
“疫苗，你要吗？”
奥莉耳朵一抖，瞳仁变圆放大。
她歪头，贴着通讯器的出声口，追问道：“坏嘴巴弄出疫苗了？桑伊呢？”
齐木空助说了一句什么。
但奥莉没听清。
她好着急，抱着【猫爪通讯器】飞回和室，原地开修。
“你……在干什么？”蝴蝶忍问。
她见奥莉抱着一个奇怪的机器，喵喵呜呜几句，突然飞回屋内找工具。
魔法阵还在外面。
猫是不管了吗？
蝴蝶忍回头看向阻光板后的巨大魔法阵。
它依旧绚丽而神秘。
每一个符号都亮着光，尽情吸收太阳洒下的光辉。
“魔法阵可以放一放！”
奥莉抽空，急急地回一句：“坏嘴巴好像弄出疫苗了！奥莉要再问一问他！”
蝴蝶忍一愣。
她转头与姐姐对视一眼，低声道：“奥莉说的疫苗是指……”
什么呢？
她心头重重一跳，莫名生出一个猜测。
“修好了！”
奥莉欢呼一声，再度引去她的注意力。
她看见猫脑袋贴着奇怪的通讯器很近，胡须一颤一颤，估计呼吸声都一同传递过去。
“坏嘴巴，你说的疫苗是能把鬼变回人类的疫苗吗？”
奥莉就这么问了。
没有一点防备。
蝴蝶忍和蝴蝶香奈惠听得清清楚楚。
或许不止她们。
藏匿在暗处的隐，或是鎹鸦，估计都听见了。
“真的会有疫苗吗？”她小声自语。
齐木空助低笑一声。
他一开口，遮掩不住的傲慢通过时空，传递到这个世界，道：“那两只鬼已经不害怕阳光了。”
“？？”
奥莉睁圆猫猫眼。
她不敢置信地喵喵大骂：“坏嘴巴不是研究怎么给他们变回人类吗？怎么把怕阳光的弱点去掉了？”
笨蛋笨蛋！
亲手去掉鬼唯一的弱点，他还想不想活了！
“你太着急了。”
齐木空助逗猫成功，笑吟吟地吐出后话：“鬼变得不再怕太阳，这不就是变回人了。”
奥莉炸毛。
她生气地喵喵道：“强、强强人夺话！”
“是强词夺理，”齐木空助笑着纠正道：“我没有说谎哦，更没有违背一开始约定好的。”
真的吗？猫不信。
他突然大笑起来，好似透过奥莉湿乎乎的呼吸声，猜到她心情很不好，慢悠悠道：“你不信他们变回人，我们可以开视频。”
奥莉咬一咬尾巴，给【猫爪联络器】启动投影视讯，道：“鬼要是真的变回人类，他们还能活吗？”
稍微有点实力的鬼都几十岁了。
更别提，童磨这样的上弦之贰。
他肯定活很多年了。
“奥莉不相信鬼变回人类，还能好好地享受年轻的生命。”稚嫩的童音落下，齐木空助的身影出现在和室半空。
蝴蝶忍警觉地握住日轮刀。
只见他抬一抬眼皮，扫过奥莉身后的两个女人，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仿佛看不见人一样道：“好些日子不见，你是不是又胖了？”
奥莉一懵。
她扭头看看自己的后半身，如以往一样蓬蓬松松可可爱爱，完全不需要担心肥胖。
“奥莉很好，不需要你指指点点。”
她不高兴地冲着齐木空助的影像呲牙，鼓鼓的嘴套一动，振振有词道：“你才是瘦了！小竹子精！”
日本有妖怪。
坏嘴巴这样说话不好听的，肯定是给妖怪俯身了。
“啪啪啪……承蒙夸奖，我知道自己很优秀。”齐木空助一点都不谦虚地为自己鼓掌，脸上的笑容格外公式化道：“我们还是说回疫苗的事吧。”
他觉得自己再和奥莉扯两句，这只猫就要开始吐槽他的黑眼圈了。
“桑伊呢？”
听见疫苗，浅粉色的小毛团浑身一振，昂起头要求道：“奥莉要见见桑伊。”
齐木空助笑着点头：“没问题。”
他按一下桌旁的红色按钮，身后似有什么缓缓升起的声音。
齐木空助回头道：“过来吧。”
高跟鞋踩踏着实验室的地板声渐行渐近。
奥莉睁大眼睛，清楚地看见一个年纪不小的人类女性走到空助身旁，她身着和服，海藻一样的黑长发全部盘在脑后，美丽的脸庞带着一点老去的痕迹。
“你是……桑伊？”
猫不太确定。
嗅不到灵魂气味，奥莉很难直接辨认人类。
尤其是鬼与人类时期，不太一样，头上夹杂着一点白发，眼角生着细纹的桑伊。
曾经象征着鬼的斑纹，全部消失不见。
奥莉左看右看，很困难地试图认人。
“不用看了，”桑伊不冷不淡地开口道：“我只是变回人，年纪大点，你就认不得了？”
当鬼的时候，可以自由选择年龄与外貌。
身体不老，自然不会觉得疲惫。
直到变回人，桑伊才惊觉自己都到生细纹与白发的年纪。
“你真的变回人了？”奥莉两爪并在一起，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桑伊，下意识动着鼻头要嗅闻灵魂气味。
可惜，她们不在同一个时空。
“……啊，我已经可以走到阳光之下了。”桑伊垂下眼睫，不知要以什么样的情绪面对奥莉。
她曾经答应过她的事，已经做到了。
余下的……
是名为桑伊，从吉原花街走出来的游女需要完成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道：“奥莉，你实现我的愿望了。”
小猫静静望着她。
虽然只是投影到另一个世界的画面，但桑伊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奥莉。
毕竟……
愿望实现以后，她就要去赎吃人的罪了。
可以想见，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你要我怎么做？”桑伊藏在和服衣袖下的双手紧一紧，道：“回到属于我的时代自首，抑或是自戕在这里？”
奥莉安静地看着她。
她身后的蝴蝶忍和香奈惠也在留意着奥莉的反应。
到底要怎么做？
如果是鬼，大可以直接杀掉一了百了。
偏偏鬼变回人，她曾经的罪孽，以死相报确实可以。
但……
不足以抵消因她惨死的人类。
“桑伊。”
奥莉一唤，她眼睫轻颤，静待着自己的下场。
她歪过头，认真地想一想道：“你想回来一起杀鬼还是留在坏嘴巴的世界，去做帮助别人的好事？”
蝴蝶忍眉心一蹙。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身旁的香奈惠却拉住她，轻轻摇头。
“你不杀我吗？”桑伊的声音有点抖。
她咬一下唇，匆匆道：“我吃过很多人，虽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知道……自己不能拿这个脱罪。”
吃掉坏人，不能说是一种义举。
更何况出入花街的男人，虽说道德有点瑕疵，但也不至于要被鬼吃掉，痛苦惨死。
“桑伊，你吃过人类的罪孽，不会因为你现在的懊恼、痛苦，减轻一分一毫。”
奥莉认真地看向她，一字一顿道：“死掉以后，你还是要去魔界赎罪。”
经受磨难，不得安宁。
她颤抖的唇慢慢抿紧。
不知道该说失落，抑或是庆幸。
有资格原谅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你现在还活着，留在人间界做好事，帮助有需要的人类，应该或多或少可以抵消一点点的罪孽，让你转生以后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
奥莉看向她，再看向齐木空助以及身后的蝴蝶姐妹，斟酌着字句道：“我们的灵魂记载着功过，是非曲直，死后自知分晓。”
斩杀恶鬼的剑士，积攒功德，得以转生为天使。
吞噬人类的恶魔，犯下罪孽，进入魔界遭遇天灾与环境的磨砺。
这是他们都需要经历的。
无人可替。
“你呢？”桑伊忍不住道：“你不是一直在以实现愿望的方式帮助人类吗？为什么你也是恶魔？”
这不公平啊。
奥莉明明是她见过最好的孩子。
为什么她也是恶魔……？
“喵呜……奥莉的生命是因为好朋友诞生的，”她低头扒拉一下埋进毛毛里的猫爪蓝宝石，稚声稚气道：“因为有好朋友，所以才有奥莉。”
不管荒霸吐曾在横滨造下多大的罪孽。
这都是奥莉和中原中也的灵魂一同背负的。
“奥莉以前是好朋友灵魂的一部分，因为人类的实验，分离出奥莉。”
只是人类时期的奥莉太过孱弱了。
她根本无法脱离实验室，独自存活，最终也受到失控的荒霸吐所累，肉身销毁，灵魂转世。
“奥莉实现一些好的愿望，可以调和好朋友灵魂中的罪孽！”她轻晃起尾巴，高高兴兴道：“等好朋友死掉，我们再一起去实现好的愿望，积攒功德，千百年以后，奥莉转生就能再当好朋友的宝宝了！”
桑伊看着她，目光怔然道：“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好朋友吗？”
“喜欢啊！”
奥莉想也不想就点头。
她眼睛亮亮的，稚声说道：“奥莉喜欢好朋友就像坏嘴巴喜欢白白！小蝴蝶喜欢大蝴蝶！小猫头鹰喜欢猫头鹰！”
人类有真挚的感情。
奥莉和好朋友也有。
她最喜欢最喜欢好朋友了。
所以转生以后，或是转生再转生都要当好朋友家的小宝宝。
“……我知道了，”桑伊低下头，声音沙哑：“我不知道鬼杀队能不能接受我，但我想回去，多杀一点鬼，保护其他人的家庭。”
蝴蝶忍抿唇。
她讨厌鬼。
实在不愿与曾经吃过人的恶鬼共事。
“这件事，我们会汇报主公大人的。”
香奈惠想一想，开口道：“倘若主公大人相信你，那我没有意见，只是桑伊小姐已经不是鬼了，是否还有对付鬼的力量呢？”
鬼的力量不容小觑。
不会呼吸法，且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想要杀鬼，除非天赋异禀。
香奈惠无法判断桑伊是否极具天赋之人，只是看她已过生长期，这时候再学习剑技与呼吸法，怕是要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才能抵过年轻的剑士。
“谢谢，”桑伊深吸一口气，打起几分精神道：“虽然现在的我不如从前，身体的自愈速度只比普通人好一些，但血鬼术是保留下来了。”
她有对付鬼的能力。
蝴蝶忍审视着她，道：“用血鬼术可杀不了鬼。”
“但我已经不再惧怕阳光，我可以用血鬼术缠着鬼，直到天亮。”桑伊微微一笑，眼角仍生着细纹，可盘踞心头的郁郁散开，再笑起来，容貌可见年轻时的姝丽光华。
香奈惠轻颔首，道：“这也是个办法。”
虽说鬼杀队的大多数同僚不一定能接受，但只是杀鬼，避开其他的剑士，倒也不影响什么。
最怕的是桑伊再次变成鬼。
“这位是……”
蝴蝶香奈惠想一想，不知道如何称呼空助。
奥莉飞起来，用尾巴指一指他的投影，积极道：“坏嘴巴！他是嘴巴很坏的坏嘴巴！”
不管怎么看都不能这么叫人吧。
尤其是鬼杀队未来可能需要他的疫苗。
“我不在意猴子如何称呼我，”齐木空助十指交叉，搭在身前，微笑道：“打扮得再如何花枝招展，猴子也是猴子，物种不会改变。”
他只是和奥莉有愿望交易。
至于异世界的人……
他既不需要理解，也不会有求于他们。
所以说话难听也不用担心以后不好收场。
“你这家伙！”
蝴蝶忍怒了。
她心爱的姐姐给这个白长一双眼睛的男人轻视，怒火直线上升！
奥莉同情地看一眼蝴蝶姐妹，小声道：“都说他是坏嘴巴了……”
坏嘴巴是弟控。
除此之外，他讨厌人类。
第118章
“喵↑喵→喵↗”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奥莉“挂”在产屋敷宅的魔纹阵, 吸取到足够的太阳之力与月亮之力，逸散出星星点点的荧光。
“丰收的季节到啦！”她高高昂着头，尾巴翘上天, 欢快地飞向魔纹阵：“奥莉收获愿望！收获诅咒！收获反击的砰砰声！”
童稚的歌声在毫无遮蔽的庭院响起。
桃心一样的尾巴叶摆来摆去。
不死川实弥双手抱胸, 靠在柱子旁，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奥莉。
他要亲眼看着这只“怪猫”行动, 防止主公大人出现意外。
“你准备好了吗？”她礼貌地问候一声魔纹阵，毛茸茸的小猫爪抵在阵中心，调动魔力压缩兼移动它。
比人类还要高大的阵法一瞬间缩小至比奥莉的肉垫还要小之物。
不死川实弥眼睛睁得极大, 大片的眼白与少许的血丝, 衬着他面上的伤疤，更显狰狞。
他不放过眼前的一点变化, 看着奥莉扭头飞回来，晃着那怪异的尾巴, 朝着鬼杀队的主公去。
“伸出手！”
产屋敷耀哉慢慢抬手。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诅咒侵蚀到他的双目, 身体变得羸弱不堪, 需要接受他人的搀扶才能站稳。
骇人的瘢痕爬满他大半张脸，病痛之苦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的肉｜体与精神，可即便是这样，他面上的微笑都不曾落下过一点, 依旧是那么柔和、宁静、安抚人心。
“可能会有一点痛痛哦。”
奥莉提前知会他一声。
他借着天音的搀扶站稳，轻颔首道：“没关系。”
“喵哩喵哩轰！”
奥莉抬头看一看他的表情, 晃晃尾巴，不再多做形式上的“施法前奏”爪子一拍给他植入魔纹阵。
流光溢彩的线条一融入产屋敷耀哉的身体, 立刻爬向他的全部，吞噬病痛与折腾，如抽丝一般取走诅咒储存进魔纹条线之中。
淤紫的瘢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消退。
在场眼睛无障碍的人, 以一种无比清晰的方式如看见神迹一般，见证产屋敷耀哉身体好转。
他虚弱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
无力的肢体，慢慢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稳。
最后是那张脸——
占据着产屋敷耀哉大半张脸的诅咒，消失不见，显出其下秀美的五官与面容神情。
他眼睫颤那么一下，无神的双目充盈起光，缓缓看一圈守护在侧的人们。
他们激动得难以言喻。
想要呼喊、想要询问，又担心会影响解除诅咒的仪式。
产屋敷耀哉轻拍一拍天音的手，慢慢放开她，往前一步。
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
他走了出来。
“感觉怎么样？”奥莉歪起猫猫头，看着他面上几乎没有变过的微笑，有点困惑。
不痛吗？
按道理，拔出诅咒多少是有一点疼痛的。
毕竟是与身体纠缠这么久的力量。
但看“主公”的表情，奥莉又觉得或许拔出诅咒一点都不痛？
她迷惑了。
“很好。”
如沐春风一样的声音与微笑。
他平和的目光，最后回落到奥莉身上，暖融融的。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
奥莉围着他飞一圈，猫爪子拍拍肩膀，再碰碰人类的手。
确认无误。
她满意一点头，道：“你的诅咒暂时是拔出来了。”
“为什么是暂时？”不死川实弥看见主公大人的身体好转，亟不可待地上前道：“不是已经完全解决了吗？”
奥莉回头，以不输他的音量，大声回道：“没有！你没看见这些亮亮的条纹还在他身上吗？”
不死川实弥一怔。
“这些亮条条要在主公身上存在四个日夜，吸取足够的能量，再取出来。”
她耐心地解释一句，晃着尾巴，拍拍产屋敷耀哉的身体，语重心长道：“你要好好照顾它们呀！”
故作成熟的语气与小模样，格外可爱。
他浅笑着轻点头，问道：“我要如何照顾它们呢？”
圆溜溜的猫眼，映出产屋敷耀哉柔柔的微笑。
她抖一抖耳朵，歪头思考一会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注意休息。”
他忍俊不禁，应下了。
“四个日夜以后，亮条条对你身上的气息，应该很熟悉了。”奥莉背后的小翅膀扑扇着，飞过来飞过去，喵喵着道：“到那时候，奥莉会根据你的血液，追溯鬼老大的位置，反向诅咒他。”
反向诅咒鬼舞辻无惨……
产屋敷耀哉垂下，掩藏在和服衣袖下的双手，轻轻张合开握。
身体不再虚弱无力。
久违的轻松感，降临于身。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
终于来了。
对鬼舞辻无惨的反击。
他们要诅咒他。
挖出鬼舞辻无惨的藏身之处，不给他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真正地——
消灭他。
“谢谢你，奥莉。”
产屋敷耀哉微笑着看向她。
小小一只飞在半空，白翅膀扑来扑去的奇异小猫害羞地卷一卷尾巴，复又大大咧咧地应道：“嗯喵！主公不要忘记答应奥莉的愿望就好！”
说好了。
她给主公解除诅咒，顺带反诅咒一下鬼老大。
鬼杀队为她提供日轮刀的制作材料研究。
“不会忘记的。”
他话音落下，天音上前一步，端庄大气的眼眉只在看见丈夫解除诅咒的那一刻有过小小的变化，如今已然全数敛下。
她温声，平静道：“奥莉大人要的五百斤猩猩绯砂铁与猩猩绯矿石已准备好，稍后隐会全数搬来。”
恶魔尾巴欢快地晃起来。
奥莉飞在半空，原地转一圈，再看向天音，清一清嗓子，学着人类的模样，故作深沉：“你办事，奥莉放心。”
“对了，坏嘴巴要的，你们准备好了吗？”
齐木空助研制出的抗鬼病毒疫苗，效果极佳。
他以此与鬼杀队交易，换取他所在的世界没有的材料。
“齐木大人要的千斤猩猩绯砂铁与猩猩绯矿石，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天音从容不迫地回道：“还请奥莉大人代我们转告。”
好正经。
人类过分端正的态度，使得奥莉也不得不“端”起来。
她回着尾巴如人类撸胡须一样，撸一撸自己的毛，深沉点头道：“不管他，反正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你们可以慢慢准备。”
天音一愣，弯着眉，浅浅地笑了。
“奥莉饿了！”
猫嚷嚷起来。
“要吃肉肉！要吃香香的草！要吃创新料理！”
天音微微躬身，道：“我去准备。”
她转身离开，蝴蝶忍看过去，慢慢上前，恭敬道：“主公大人，可以让我为您检查一下身体吗？”
青年微笑着应下。
奥莉左看看，右看看，决定跟着天音去找吃的。
猫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现在是吃喝玩乐的时间。
“天音会做什么吃的？”她飞向人类的肩膀一趴，歪着脑袋，喵喵道：“你做过好吃的小猫饭吗？奥莉喜欢多肉肉。”
天音温声道：“从前并未尝试过做这一类的料理，但奥莉大人有需要，我会尝试一下。”
这样？
奥莉舔一口鼻子，谨慎道：“你做饭是能吃的吧？”
猫不吃恐怖料理的。
创新料理，可以。
恐怖料理，不可以。
“算不得特别精通，但也有一两道拿手的菜。”
奥莉晃着尾巴，琢磨一下天音的回答。
这个意思，应该是……能吃吧？
“可以有肉卷吗？”
天音答应。
“可以有甜甜的鸡蛋吗？”
天音答应。
“可以有烤小鱼吗？”
天音答应。
……
人类谦虚了。
奥莉吃到肚子圆滚滚，仰面挂在庭院的假山上，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不远处是产屋敷家的两个白发女孩，拍着手球，小声念数。
“一一二，二二四，三三六……”
好催眠。
阳光暖暖。
人类孩童的声音不高不低。
奥莉懒懒地打一个哈欠，鼓着小肚皮，问：“你们叫什么呀？”
手球碰着地面，重新弹起。
其中一个女孩抱着球，昂头看向假山上的奥莉，轻声回答：“我是日香。”
“我是雏衣。”
她们声调一致，长相也极为相似。
外人几乎不好分辨，产屋敷家的几个孩子到底谁是谁。
但奥莉是猫。
她以气味辨别人。
即便是外形一模一样的人类，她也能分辨出不同。
“喵……奥莉记住了，”她甩着尾巴，享受着日光，晕晕欲睡：“日香是太阳花的味道，雏衣是小白花的味道……”
人类的灵魂气味千奇百怪。
但产屋敷家的几个孩子都有着花一样的灵魂香气。
“……”
“……”
她们静静看着奥莉。
直到小猫睡去。
均匀的呼吸声与滑溜溜的毛发，淌着她往下流。
奥莉一头栽下假山，雏衣小跑着上前接住猫。
毛茸茸。
暖呼呼。
她抱着奥莉，看向日香，小声道：“热的……”
手感好好。
日香抱着手球上前，抬起手，轻轻落在奥莉头顶。
猫耳朵一抖。
她忙不迭缩回手。
“热的。”
日香肯定了同胞姐妹的判断。
小猫真好。
以往的产屋敷宅，几乎不会看见猫。
一是因为鎹鸦的存在，二是因为主公的身体不好，猫狗一类的小动物掉毛比较频繁，为了主公的健康，产屋敷宅不会出现小猫小狗。
雏衣与日香抱着奥莉回去房间休息。
给她铺上小毛巾作为床铺，放到有阳光照射的地方，盖上小被子。
精致的小木梳落在猫咪头顶。
轻轻地一下又一下梳理着微微卷曲的浅粉色毛。
“咕噜咕噜……”
日香一顿，停下手，道：“它一直在响，怎么办？”
雏衣谨慎地观察一会奥莉的反应，小心翼翼地触碰猫肚子，道：“是不是生病了？”
猫为什么会响？
咕噜咕噜个不停。
“两位小姐，有什么吩咐吗？”经过的隐给她们叫住。
日香与雏衣端正跪坐，白发齐肩，深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隐，齐声开口：“奥莉大人一直在响，我们是不是应该送她去蝶屋？”
“？”
隐轻手轻脚地走进和室，探头一看，浅粉色的小毛团仰面睡着，两只前爪搭着身上的小被子，均匀地呼吸，猫胡须不时一颤。
“这……奥莉大人，现在没有在响啊？”
两个女孩齐齐看过去。
猫的确是不响了。
二人不语。
隐看着奥莉，试探道：“蝴蝶大人还在这里，我去把她请过来吧？”
日香点头。
隐松一口气，快步离开。
不一会，蝴蝶忍赶来，先是看向奥莉，再问道：“她怎么了？”
“睡着以后一直在响。”雏衣回答。
她皱一下眉，俯身简单地为奥莉进行一番检查，捏着爪子，不见有损伤的地方，沿着尾巴触摸骨头也不见有患处。
薄被下鼓鼓的小肚子随着呼吸慢慢起伏。
蝴蝶忍隔着被子，静心数一分钟猫的呼吸频率。
“……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她收回手，思忖道：“稍后，我会回蝶屋配一些药，把她也带回去观察一下。”
不养猫狗，平日的主要治疗对象也是人类。
蝴蝶忍对猫这样的生物不算熟悉。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联络隐。”
为奥莉治疗，也是为了后续更好地对付鬼舞辻无惨。
不算是以权谋私。
蝴蝶忍点头应声，连同薄被一起抱猫。
软趴趴、毛茸茸的一坨落入怀里，她下意识蹙起眉心，换一个更适手的姿势去抱。
……感觉怪怪的。
她实在是不喜欢接触全身都是毛的生物。
蝴蝶带着猫，回到自己的地盘。
“忍大人，这只猫是……？”神崎葵迎上前，看见蝴蝶忍怀中抱着猫，意外地愣了愣，很快恢复严肃的表情。
她交出猫，道：“帮我照顾一下这只猫，她是鬼杀队的客人。”
神崎葵郑重地接过猫，稳稳当当地抱好。
这样毛茸茸的小生物很少在蝶屋看见。
她一抱去屋里，蝶屋内的女孩子们就迎上前，好奇地围着熟睡的猫咪看个不停。
“葵小姐，这只猫咪是忍大人带回来的吗？”中原澄小心地摸摸猫，细声细气地问：“忍大人不是不喜欢小猫吗？”
她慎重地点一下头，板着端秀的眉眼，严肃道：“这是鬼杀队的客人，我们要好好照顾它。”
有关奥莉的存在，最近鬼杀队或多或少有提到一点。
只是基于保密，大多都语焉不详。
神崎葵对此了解不多，也不打算知道太多。
“我们要把小猫送去哪里呢？”“是不是应该给它做一个小窝？”“厨房有一个多余的竹篮，可以腾出来给它吧？”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起来。
奥莉咂一下嘴，梦中追着香香的鱼干跑，尾巴一颤一颤，喵呜道：“小鱼干……奥莉的……”
寺内清三人惊叹：“小猫会说话！”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猫。
但仔细想想，鎹鸦也会说话，猫会说话一事也就变得不是太奇怪了。
蝶屋里的女孩子们很快接受奥莉会说话的事实。
小猫送进客人房。
厨房里的竹篮拿一个出来，连猫带着薄被一同放进去。
窗外的太阳照射进来，慢慢偏斜。
“喵——”
奥莉甩着尾巴，舒舒服服地睁开眼，爪爪开花，抻着身体要拉长：“睡饱饱！”
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眼睛睁大溜溜圆，左看右看，惊奇地发现自己跑到陌生的地方了。
“嗅嗅～”
附近没有熟悉的气味。
奥莉歪一下头，看看盖住身体的薄被和铺上小枕头的竹篮，迈着爪子跨出来。
新地盘。
新冒险。
她高高支起尾巴，走出房间，好奇地看来看去。
木制的地板。
房屋的装修风格是奥莉不太熟悉的类型。
她转一下耳朵，嗅着熟悉又不太熟悉的气味，小跑着靠向走廊的一个房间。
“喵？”
天蓝色的猫眼圆润透亮，贴着门的缝隙歪头看进去。
有鱼！
而且是漂亮的小金鱼！
奥莉眼睛亮亮，尾巴都不住欢快地抖动。
“这是谁家的小鱼啊？”她软乎乎地在门口，殷切地打招呼：“奥莉可以进来吗？”
金鱼不会回答奥莉。
它们只会悠哉游哉地在圆形的缸中慢慢游动。
水声潺潺。
奥莉抖着耳朵，趴在门口，眼睛也不眨一下看向屋内的金鱼缸。
“你怎么在这里？”蝴蝶忍一回来，看见房门口趴着棉花糖一样的粉团子，眉头习惯性凝着，问道：“你进去了？”
奥莉乖巧地摇头。
她稚气回答：“小金鱼们没同意奥莉进去。”
“……”
金鱼怎么可能会同意让她进去。
不过奥莉这么礼貌，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蝴蝶忍一直觉得猫是不太规矩的小动物，它们会钻进一切能钻的角落，碰倒房子里的摆设，留下一地的猫毛。
让人看着就头痛。
“进来吧。”
看在奥莉没有擅自进入她房间的份上。
她推开房门，率先走进去。
好奇的小猫探入一个脑袋，尾巴轻晃，跟在蝴蝶忍脚边。
“小蝴蝶，这些小金鱼是你的朋友吗？”奥莉礼貌地坐下来，远远看着金鱼缸，昂头见蝴蝶忍走过去，试探性地起身迈出一步。
她看见人类取出一些饲料撒入金鱼缸。
橙红色的鱼尾如纱裙散开，缓慢游曳，张嘴去追逐饲料。
“你身体怎么样？”蝴蝶忍收起饲料，低头问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奥莉歪头。
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小蝴蝶这里有苦苦的味道，”她舔一口鼻子，跑到房门口，探头往外看一眼，喵喵道：“你是医生吗？”
蝴蝶忍点头，应一声道：“我和姐姐都比较熟悉药理，在鬼杀队除了杀鬼，日常也负责治疗受伤的队员。”
从前家里是开医馆的，自小接触这些，也算是女承父母业了。
“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奥莉弯起尾巴问号，靠过去，软乎乎道：“奥莉没有生病哦。”
她蹙着眉，不理会奥莉孩子气的辩解，直接卡着猫前肢举起来。
“舌头。”
奥莉垂下的尾巴摆一摆，张开嘴，含含糊糊道：“奥莉没有生病哦。”
猫舌头上全是倒刺。
但看颜色，应该还算健康。
蝴蝶忍谨慎且严肃地给奥莉，翻来覆去地检查一遍，无视她喵喵叫着“奥莉没有生病”的话。
漫长的身体检查结束。
奥莉小小地松一口气就听见她说：“我去给你煮一点药茶。”
“！！”
瞳孔震颤。
奥莉飞快地倒腾起腿，缩到房间一角，色厉内荏地叫道：“奥莉没有生病，不喝怪味茶！”
“你上火了。”
蝴蝶忍板着脸，道：“不喝药茶，不用一晚上，你就要嗓子痛。”
反卷的小猫耳朵可怜巴巴地压下来。
奥莉不想嗓子痛。
但也不想喝苦苦的怪味药。
她怀揣着一丝丝的希望，问道：“有味道好喝的药茶吗？”
蝴蝶忍看着她。
猫缩一缩脖子。
“……我会尽量给你煮好喝一点的。”她起身，队服外的小褂垂下衣袖，奥莉亦步亦趋地小跑着跟上去。
蝴蝶香奈惠远远看见这一幕，“啊啦？”
她眼眉盈起柔柔的笑意，侧头道：“小忍和小奥莉相处不错呢。”
栗花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面上挂着不变的笑。
她一言不发，好似一尊精美的人偶。
“香奈乎，我们去准备一些茶点吧。”
香奈惠笑吟吟道：“今晚的月光很不错，适合喝茶吃点心哦。”
栗花落静静看着她。
她既不说话也给不出什么回应，只是在蝴蝶香奈惠行动时跟上去。
．
奥莉在蝶屋发现一个见过的人类。
“灶门！”
少年耸动一下鼻尖，嗅到奥莉的气味，惊喜道：“是你啊！”
她站在门口，探头进去看一眼，礼貌问道：“奥莉可以进来吗？”
灶门炭治郎应道：“当然可以。”
他笑容灿烂，眼睛亮亮的，看见奥莉好似很开心。
恶魔尾巴一下支棱起来。
奥莉开开心心地跑进去，不忘道：“你不用怕奥莉掉毛哦！奥莉很少掉毛毛的！”
“嗯，你就算掉毛也没关系。”
灶门炭治郎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笑道：“我会打扫干净的。”
这里是蝶屋安置受伤队员的地方。
有小猫小狗出入，其实不太妥当。
但炭治郎每天都会帮忙打扫卫生，最近又只有他一个队员在蝶屋接受治疗，奥莉跑进来，只会影响到他。
“灶门！”
奥莉高高地叫他一声，少年笑着应下，由衷道：“上一次的事，谢谢你。”
上一次的事？
她歪起猫猫头，疑惑道：“什么？”
“你治好了炼狱先生，”灶门炭治郎摸一摸猫头，粗糙的手心布满茧子，破皮又愈合如此反复，最后在手掌的各处留下深深的痕迹：“真的，很谢谢你。”
人类温热的手心罩住猫猫头。
病床旁的木箱动一动，箱门从内推开，爬出一个咬住竹筒的孩童。
她生着鬼一样的眼睛，指甲尖尖，拖着层叠的和服站起身扒着病床看向灶门炭治郎。
“祢豆子。”
他温柔一笑，摸摸妹妹的头。
她眯起眼睛，咬住竹筒，歪头看向奥莉。
“这是你妹妹？”奥莉匍匐过去，嗅一嗅祢豆子的气息。
的确是鬼的味道。
但和普通的鬼似乎又有一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的呢……
奥莉翻一个身，肚皮朝上，抱着尾巴咬着想。
祢豆子朝她伸出手，小心地摸摸，尖尖的指甲避开奥莉，只以手心去碰猫。
“你妹妹看起来有点眼熟？”
奥莉打量着祢豆子，由她摸着脑袋，开始苦思冥想。
她喵呜喵呜，甩着尾巴，忘记自己还要喝药茶。
直到蝴蝶忍找过来，听见她恍然大悟的一声：“你妹妹是预言里，未来会第一个克服阳光的鬼！”
第119章
“？”
灶门祢豆子歪一歪头, 懵懂地看向奥莉。
她尖利的指甲搭在病床上，浅色的眼瞳透着一股非人感，发绳在散落的长发侧, 简单地绑了一下。
“不过你怎么看起来小小的？”奥莉歪头向另一侧, 尾巴弯起问号的形状，稚声稚气地喵喵道：“奥莉看见的你是更大一点的时候。”
灶门炭治郎回过神, 忙问道：“奥莉，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
奥莉有点困扰地想一想要如何解释，道：“就是……这个, 你妹妹未来……？应该是未来, 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但不是以变回人类的方式。”
成为不惧怕阳光的鬼。
这是连鬼舞辻无惨都无法做到的事。
灶门祢豆子竟能……
蝴蝶忍皱着眉, 出声打断奥莉的话：“来喝药茶了。”
“喵？”
奥莉回头见她，鼻尖耸动两下就要退了。
她压下前肢, 趴在被子上看着小小一团, 可怜兮兮道：“小蝴蝶煮的苦苦水, 应该不是给奥莉的吧？”
是吧是吧？
这是给灶门的吧？
猫要喝的药茶，怎么可能是这种光闻着气味就觉得很不妙的饮料。
“是给你的。”
蝴蝶忍无情地打断奥莉的猜想。
她喵呜一声，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在病床上滚来滚去, 道：“味道好怪……好苦……”
“你还没开始喝。”
蝴蝶忍放下托盘，瞥一眼趴在床边的祢豆子。
她眨巴两下眼, 嘴里咬着竹筒，乖乖看着人。
“奥莉虽然还没开始喝, 但是已经闻到苦苦水的味道了！”奥莉翻身而起，斗争精神十足地嚷嚷道：“这么苦的水水，别说猫, 人类都喝不下！”
蝴蝶忍挑起眉，端着托盘上的另一杯药茶，道：“谁说的，炭治郎君要喝的药比你的还苦。”
真的吗？
奥莉不敢置信。
她猛一扭头看向灶门炭治郎，眼见他干脆地接过杯，咕嘟咕嘟就喝下去，顿时瞳孔大震，道：“奥莉不信！”
灶门的药肯定比奥莉好喝！
不然他怎么能一口喝下去！
“嗯？”少年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猫爪子已经搭上他的手臂，专门凑过来嗅一嗅他喝药的杯。
好苦啊！！
奥莉探着猫猫头，凑近闻一下都觉得猫生变黯淡了。
她顿时无力，整只猫躺下打滚，甩尾巴道：“奥莉要不行了……灶门，奥莉有一个毕生的遗愿要交代你。”
“什么？”虽然小猫的用词有点奇怪，但灶门炭治郎还是很好脾气地选择配合。
软趴趴拉长的身体，倔强地梗着脖子，昂起猫猫头。
奥莉看着他，无比严肃道：“你帮奥莉把小蝴蝶送来的药茶喝了吧。”
“欸？”
他一愣，下意识看向蝴蝶忍。
表情很不愉快的样子。
但仔细嗅一嗅忍小姐的气味，总觉得她……
其实没有太生气。
“给你煮的药茶，不合适炭治郎君喝，”蝴蝶忍肃着表情，给出解释：“他喝的话，会影响身体康复。”
灶门炭治郎挠一挠头。
奥莉叹气。
她拖着沉重的爪子，走向床头柜，嗅闻一下药茶，感觉灵魂都要飞出身体。
“小蝴蝶，奥莉真的不能不喝吗？”
“不能。”
奥莉大大叹一口气。
她低头舔一口药茶，浑身一个激灵，毛发如过电一样炸开，缓好一会才缓过劲，再舔一口毛又炸得立起来。
尾巴僵硬绷直，好一会才甩开，大力左右挥动。
灶门炭治郎看着猫，忍不住问道：“忍小姐，奥莉是生病了吗？”
“她有点上火。”
蝴蝶忍摸一下小褂的袖口，取出一小块甘草糖放下。
奥莉抖一抖耳朵，抬头看她。
“这本来是要等你全部喝完，再给你的奖励。”蝴蝶忍顿一顿，接着道：“但看你现在的情况，没什么甜头在前面吊着，怕是很难喝完。”
湿润的小猫鼻头贴近甘草糖嗅闻一下。
奥莉咕哝一声“味道怪怪的”，舔舔甘草糖，又开始乖乖喝药茶了。
蝴蝶忍看着她，好半晌，开口道：“你能知道未来的事吗？”
猫舔一舔嘴。
她的毛毛沾到药茶了。
“未来的世界是不是没有鬼舞辻无惨了？”
奥莉舔一舔爪子，回答：“不知道呀。”
蝴蝶忍有点急。
“你不是说灶门祢豆子未来会不怕阳光吗？”她眉心深蹙，急切的心情带动着脸部肌肉，显得十分紧绷。
奥莉静静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道：“你能知道未来的话，有关鬼舞辻无惨……”
“不行哦。”
蝴蝶忍错愕。
她不甘地抿起唇，垂下的双手不自觉握紧成拳。
不是为奥莉拒绝她。
而是……
她作为剑士，不够强大。
倘若真的见到鬼舞辻无惨，很可能成为其他人的拖累。
她生气的是自己的弱小。
“奥莉天生有的是时空魔力，要预知未来，要么有这方面的魔力，要么有能驱使同类魔力的道具。”
她认真地看向蝴蝶忍，解释道：“奥莉是有一件能看见未来的发明，但是预言相框不同你们所以为的那种，想看见什么就看见什么。”
【预言相框】有自己的限制。
曾经与奥莉交易魔力的那位说过，操控预言魔力不是仅仅使用就好。
他们需要了解、需要反馈。
只有知道越多，验证越多，驱使预言魔力才会顺遂。
预言一次未来，见证一次未来，得到与预言相符合的反馈，对预言魔力的了解才会更加深刻。
“你想知道未来鬼老大还在不在，”奥莉埋头捣鼓一下，取出【预言相框】道：“要是直接问鬼舞辻无惨未来还活着吗？预言相框能给出的画面，只有这种……”
相框内的画面波动起来，出现一副祥和的景象。
人们说说笑笑，看着生活平顺。
“看起来很好吧？”
奥莉歪头，有点苦恼道：“但鬼会藏起来，你们世界的政府不知道鬼，大多数的人类也不相信世上有食人鬼，我们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与现在的外面没什么不同的平和画面。”
【预言相框】出现什么画面不受奥莉的控制。
她只能选择问问题，再经由相框给出画面，判断这与“答案”有何关联。
“单纯看这个，可以说是鬼老大死了也可以说是他还活着。”
“所以奥莉无法判断，也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
她不是不想告诉蝴蝶忍。
而是没办法说。
奥莉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要怎么告诉蝴蝶忍且让她相信。
“在这个世界的很多年以前，奥莉来过这里一次。”
蝴蝶忍冷静一会，开口道：“是与炼狱家的先祖认识的那一次吗？”
奥莉有点惊讶。
她摇摇头道：“虽然那一次也用了预言相框，但奥莉问什么时候会出现不怕阳光的鬼是在另一个世界问的。”
【预言相框】给出的画面就是鬼少女站在阳光之下，笑靥如花。
与鬼无异的尖牙、瞳孔，清晰地彰显着身份。
“奥莉见到的是大大的灶门妹妹。”
她看着灶门祢豆子，歪起猫猫头道：“现在的她还惧怕阳光吧？说不定过个十年二十年，她就不怕了。”
这也是【预言相框】的第二个弊端。
未来的画面，时间坐标不明确。
“……”
蝴蝶忍不语。
灶门炭治郎看看人，再看看猫，小心翼翼地举起手道：“那个……我妹妹可以自由变大的。”
啥意思？
奥莉瞅一瞅他，再瞅瞅祢豆子。
她舔一口鼻子，通透的天蓝猫眼映出炭治郎摸一摸祢豆子的头，小声对她说什么的举动，随后祢豆子点头，和服下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
猫的瞳孔一下瞪圆了。
她大声喵喵道：“就是这么大！这么大的灶门妹妹站到阳光下面了！”
不再惧怕阳光。
成为鬼舞辻无惨梦想成为的“真正完美的生物”。
即便这份完美，只是鬼眼中的“完美”。
“这……”
灶门炭治郎想说点什么。
蝴蝶忍深吸一口气，收起托盘和杯子，道：“兹事体大，这件事，我会汇报主公大人。”
虽不知奥莉所见的未来什么时候会出现，但只要消息泄露出一分，鬼舞辻无惨都将不惜一切代价夺走祢豆子。
事关重大。
必须要告知主公大人，由他定夺。
“小蝴蝶。”
奥莉叼起甘草糖，抬着后腿蹬一蹬耳朵，含糊道：“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她一顿，眸光半敛。
“要是你们不希望见到这样的未来，可以给灶门妹妹用坏嘴巴研制出来的解毒剂。”
齐木空助把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比作病毒。
当病毒进入人体，大肆攻击原有的免疫系统，进行吞噬与取代，最后留下己身。
这就是一种改造的行为。
每一只鬼都要受到鬼舞辻无惨的监视与控制，他赋予改造鬼的力量，同时也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性，把他们变成与自己一样不得不靠吃人，躲避阳光生存的怪物。
“灶门妹妹变回人类，世上第一只不怕阳光的鬼，或许就不会再出现了。”
奥莉歪一歪头，补充道：“应该。”
过往千年都不见有这样的鬼。
灶门妹妹的体质一定很特殊。
少她一个，这样的未来说不定就彻底消失了。
“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蝴蝶忍点头，匆匆离开。
她一走，灶门炭治郎忍不住道：“奥莉，你刚刚说的解毒剂是真的能把祢豆子变回人类吗？”
奥莉正要坦坦荡荡地点头。
突然，她想起这是齐木空助的发明。
猫不能给他打担保。
万一解毒剂对灶门妹妹这个千年以来唯一的“鬼之光”出现什么意外，岂不是要坏奥莉的名声。
她想到这里，飞快摇头，摆出严肃的小模样道：“这是坏嘴巴的发明，奥莉不能给他担保什么。”
灶门炭治郎失落。
祢豆子懵懂地把脑袋凑过去，给不开心的兄长摸摸。
他勉强地笑一下，摸摸祢豆子的头，尽量不把负面情绪带给她。
“喵……你其实也可以试一下，”奥莉看着他们，犹豫一下带着小小的心虚道：“等主公准备好坏嘴巴要的东西，他就会把解毒剂送过来，到时候你可以要一份给妹妹试试。”
好不好用先不说。
试试总不会出大错。
要是灶门妹妹真的喝解毒剂喝坏了，奥莉也能给她的身体回溯到喝解毒剂以前。
“你可以相信坏嘴巴。”
奥莉很艰难且勉强道：“他其实是还不错的人类。”
太痛苦了。
违背良心给坏嘴巴说好话。
猫以后不会犯嘴孽吧？
希望坏嘴巴保持人性，不要违法犯罪，干大大大坏事，最后连累猫。
“谢谢你，奥莉。”
灶门炭治郎重新展露笑容。
他摸一摸奥莉的脑袋，手糙糙的，好似她歪着头去蹭剑麻猫抓板。
她咕噜咕噜两声，猫猫头一顶炭治郎的手心，目光炯炯地看向祢豆子问：“奥莉可以要一点祢豆子的血吗？”
“？”
炭治郎有点疑惑，道：“为什么要祢豆子的血？”
奥莉理不直但气很壮，道：“研究用！”
炭治郎迟疑一会，看向祢豆子，不知是想到什么，深吸一口气，郑重道：“谢谢。”
“？”
奥莉有点茫然。
她还是第一次见不对自己提出愿望，反而因为她要什么而表达感谢的人类。
好怪。
灶门是怪人类。
她舔一口鼻子，故作镇定。
“这里没有适合取血的工具，等……”
“奥莉有！”
她飞快从空间取出一个空针筒，连带针头一起拍到炭治郎的被子上，生怕晚一点人类就后悔了。
炭治郎一愣，笑笑道谢。
奥莉不懂他为什么有这么多可以道谢的地方。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奥莉分一点血液给坏嘴巴，请他帮忙看看，弄出一份妹妹专用的解毒剂。”
少年惊喜道：“可以吗？太谢谢你了。”
他握住猫爪子一阵上下晃动，笑容满面，看得奥莉差点以为自己是给炭治郎送出什么了不得的承诺。
她恍恍惚惚，不忘抽出爪子，递尾巴道：“握手是这里。”
感激可以。
但握手的规矩是尾巴，这点不能变。
“好，”灶门炭治郎笑着握住奥莉的尾巴，与此同时，他拉起祢豆子的手一同放上去，眸光清晰，道：“祢豆子，你有希望变回人了。”
寻寻觅觅许久的办法。
万万不曾想过会有直接送上来的一天。
少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唔唔。”
祢豆子两只手给兄长压着握猫尾巴，看见他哭，有点着急。
她挣扎着抽出手，要给兄长擦擦眼泪。
奥莉左看看，右看看，歪着头想一会，道：“灶门的血，也给我一点吧。”
灶门妹妹不简单。
灶门可能也很厉害。
他们的血放在一起研究，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惊喜。
……
众人等待已久的一天，终是到来。
鬼杀队的九柱与主公一家齐聚在此，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奥莉，看得她差点爪麻。
“你们，”她环顾围在自己身周一圈的人类，无比谨慎道：“不会是想亲自打鬼舞辻无惨小人吧？”
人类太多了。
密度也很高。
奥莉原本不紧张也要紧张了。
她舔两口鼻子，启动咕噜咕噜自我安慰大法。
“还可以这样？”不死川实弥上前一步，似是很亢奋地扯出笑容，瞪大的眼睛与狰狞的伤疤放在一起能随机吓哭一个小朋友。
好在奥莉太矮，坐榻榻米看不清站立的人类脸庞。
她甩一甩尾巴，喵呜喵呜两声，道：“也不是不行……”
只是要稍微多加一点道具。
“反诅咒加打小人，这种事情要提前说的呀。”
她嘀嘀咕咕，抱怨着放出一个小草人与钉子、木槌。
小草人的外形格外简陋。
钉子和木槌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
伊黑小芭内抬手一指，低哑问道：“只凭这几样东西，真的能给鬼舞辻无惨带去伤害吗？”
“你看不起奥莉的宝贝！”
猫猫眼睛瞪圆。
她大力甩着尾巴，甘露寺蜜璃连忙摆手，帮着说话道：“没有没有，伊黑先生只是不清楚小奥莉的宝贝多厉害！”
“小奥莉的宝贝肯定不是普通的小草人，”她说着好听话，哄猫道：“这上面是不是要写什么生辰八字，或是用鬼舞辻无惨的血……”
欸？等等。
他们有这种东西吗？
甘露寺蜜璃懵了。
“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准备与鬼老大相关的肢体就好。”
奥莉得意一下，咕哝道：“不过要是能有和他强关联的血或身体就更好了。”
毕竟是打小人。
她清一清嗓子，看向产屋敷耀哉，道：“我们开始吧。”
去诅咒鬼舞辻无惨。
去打他的小人，给他带去伤害与痛苦。
让他夜不能寐，时时刻刻都听着怨恨他的声音，心怀不安、忐忑焦虑、愤懑难定却无气可出。
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
把他曾经带给人的伤害、灾难一一送还回去。
第120章
“刍灵咒法！”
钉锤砸落下去的瞬间——
诅咒通过产屋敷一族的血脉, 追溯到鬼舞辻无惨的肉身，狠狠给予他心脏一击。
撕裂一样的剧痛，拉扯着他的七个心脏。
鬼舞辻无惨缓缓低头看向心口的位置, 眼瞳巨震, 怒气蓬生。
“是谁……？”
他哑着声音低语，怒火随着疼痛的加剧不断增生。
第一个心脏破碎。
属于鬼王的超强自愈力, 以超高的速度修复心脏。
第二个心脏裂开。
它颤颤着要合拢起来。
第三个心脏渗出血水。
鬼舞辻无惨的愤怒已经达到顶点，直接化作力量，向外扩散粉碎这个他隐藏身份的宅邸。
阳光穿透破碎的砖瓦洒向他。
皮肤表面升起点点的灼烧感, 鬼与生俱来对太阳的恐惧, 唤回鬼舞辻无惨的意志。
他指挥鸣女，将他所在的空间, 转移回无限城。
“铮——”
拨子擦过琴弦。
披散着长发的鬼女抱紧怀中的琵琶，诅咒反馈给鬼舞辻无惨的疼痛, 传递到每一只与他血脉相连的鬼身上。
所有的鬼都意识到了。
无惨大人遭到攻击。
“……把上弦们叫过来。”鬼舞辻无惨脸色难看, 骨头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身体从小小的孩童变回成人的形态。
他怒极了。
自己遭到不知来自何方的攻击，找不到敌人，剧烈的伤害却无时无刻不侵蚀着他。
愤怒与恐惧一同涌上心头。
存活千年以上的鬼王，向十二鬼月以及旁的低级鬼发出指令, 不惜一切代价找出幕后之人。
……
不死川实弥转一转到手的锤子，嘴角一扯带动脸上的伤疤, 狞笑着狠狠砸向钉子下的草人。
奥莉一缩脖子，缓慢且谨慎地挪到产屋敷耀哉身旁, 贴着他跪坐的膝盖，小心翼翼道：“他们怎么排起队了？”
打鬼王的小草人不是意思意思就得了。
怎么还一个个咬着牙，或笑或哭去排队打, 边打还边念念着咒骂个不停。
“他们压抑太久了，”产屋敷耀哉看过去，目光温和，声音柔柔道：“你给出一个发泄的渠道，那些无法向外宣泄，久久压在心头的苦闷，直到今日才找到一个出去的路。”
奥莉歪一歪头，似懂非懂。
她看见富冈义勇默默站在不死川实弥身后，平静的面容与其他不是摩拳擦掌就是蓄势待发的人相差甚大，不太理解道：“这个两色衣和其他人不一样哦？”
不死川实弥霸占着锤子，不撒手，他也不催促，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排队。
“他是不是不生鬼老大的气？”
产屋敷耀哉轻摇头。
他摸一摸窜上自己大腿的奥莉，细软的毛发与小猫天真懵懂的神情，温言轻声：“义勇的表现，或许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但他温柔正直的内在与大家是相同的。”
他的孩子只是不太擅长表达自己。
义勇封印起自己的外在，表露出如水面一样的平静，内心的波涛却一点不比鬼杀队的其他人少。
“不死川，你好了没？”
队伍后排的人开始催促起来。
有的隐甚至不顾尊卑，悄悄附和起等到不耐烦的柱。
他们对鬼舞辻无惨的痛恨一点都不比柱少。
能有一个给鬼舞辻无惨带去伤害的机会，自是怎么都不肯错过。
“啧，知道了。”
不死川实弥自己都没砸个爽。
他不快地把锤子交到后一个人身上，看见是富冈义勇还瞪大了一下眼睛，显得表情更加凶恶。
“你居然也会参加这种活动？”
不死川实弥上下打量他，嗤一声，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着富冈义勇拿过锤子，俯身砸下去。
表情一如既往的死人样。
他不爽极了。
“感觉如何？”伊黑小芭内见他走过来，偏头问道。
他咂一下舌，感觉出一口气又觉得很空虚，道：“看不见鬼舞辻无惨的脸，砸一个草人，没什么实感。”
宇髓天元扬起眉，道：“那你还去排队？”
他哼一声，张开五指用力握拳道：“万一真的能给鬼舞辻无惨造成伤害呢？”
要不是怕一下把草人打烂，他都想用剑技了。
“你在质疑奥莉吗？”
精准捕捉到不死川实弥的话。
奥莉翻身而起，跳下产屋敷的膝盖，毛茸茸的小身体拉长，飞跃着跑出去，气势汹汹地冲到人类脚边，昂头稚声质问：“你不相信奥莉！”
不死川实弥低头看见小小一只的怪猫，道：“我们都看不见鬼舞辻无惨，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遭报应了？”
“去找一只鬼不就知道了！”
众人一怔。
奥莉颇为奇怪地看他们一眼，道：“大部分的鬼都和鬼老大有联系在身，鬼老大遭到诅咒，疼痛反馈给他的同时，其他的鬼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说的话……
不死川实弥与宇髓天元、伊黑小芭内对视一眼。
“现在是一个绝佳的对付鬼的时机，”绷带缠绕之下，伊黑小芭内的声音，低哑又清冷：“所有的应杀之鬼都会受到影响，实力或多或少遭到削弱。”
鬼舞辻无惨都不能无视的诅咒，落到其他的鬼身上，只会更加严重。
宇髓天元托着下巴，沉思片刻。
“喂，猫。”
他蹲下身，大手一压完全罩住奥莉的猫猫头，差点给她压趴下来。
恶魔尾巴不快地左甩右甩。
奥莉闷闷道：“你太不礼貌了！奥莉不想和你说话！”
不死川和伊黑向他投去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讪讪地收回手，道：“别这么小气，我准备和你说正经事呢。”
奥莉哼一声，甩一甩毛发都给弄乱的脑袋。
“你有办法找出白天藏起来的鬼吗？”
她不想搭理弄乱自己毛发的人类，扭头自顾自地舔毛。
宇髓天元讪讪。
他挠一挠脸颊，无奈地妥协道：“我给你道歉，好吧？”
奥莉抬头看他一眼，问：“你打算用什么和奥莉道歉？”
他想一想，道：“我老婆烤肉很好吃，我让她给你烤一点？”
烤肉！
奥莉喜欢烤肉！香香！
她舔一舔嘴，故作矜持道：“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奥莉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诚心诚意？
伊黑小芭内看一眼宇髓天元，面上有一点意外。
大概他也没想到猫真的这么好哄。
“你说的烤肉，不能忘记哦。”
奥莉喵喵一声，低头扒拉两下蓬蓬松松的颈毛，爪子勾着一张羊皮纸扯出来。
宇髓天元问：“这是什么？”
她咬住细麻绳拽开，爪子推着羊皮纸展开，稚声道：“这是可以标记敌对单位的魔法羊皮纸，滴一点鬼的血液上去，羊皮纸就会记录下气息，标记出附近每一个有相同气息的存在。”
“这么厉害？”
宇髓天元惊喜不已。
他原本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奥莉真有办法。
“珠串串这就满足了？”
奥莉同情地看他一眼，道：“要不是你们的世界还没有卫星，奥莉还能借用一下卫星，准确锁定鬼的位置，给你们看见鬼。”
这个时代的科技还没发展起来。
奥莉很多手段都不能用。
“小草人虽说已经加固过了，但它原本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草人。”
她回头看一眼满满当当的队伍，稚声稚气道：“反向诅咒的力量会一直存在，但借由草人和诅咒一同削弱鬼的时间有限，你们要动手就要快一点了。”
不然，等草人折腾坏了。
鬼说不定就适应诅咒了。
“用这个可以找到鬼舞辻无惨吗？”伊黑小芭内指一指空白的羊皮纸地图。
奥莉歪一歪头，反问：“能找到又怎么样？”
“当然是杀了他。”
不死川实弥理所当然道。
“只有你们几个，不行。”
奥莉摇头。
他们皱起眉。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鬼杀队的每一个人都深深痛恨着鬼舞辻无惨，恨不能杀他千遍万遍。
只要有一个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你们没懂奥莉的话。”
她抬起后腿，给自己蹬一蹬挠痒道：“鬼老大是最厉害的鬼，先不说只有你们几个，很难对付他……”
“难对付就不去对付了？”
不死川实弥表情森然，握紧拳头道：“我偏要杀了他。”
奥莉还没说完，人类就打断了。
她不高兴地放下后腿，尾巴一甩指向他，道：“你不准说话！奥莉没说完呢！”
不死川实弥板着凶恶的表情，低头看向奥莉，她退也不退，甚至亮出尖尖的小牙。
啧。
他们还要依仗这只猫。
他臭着脸，蹲一旁，不吭声了。
成功吓退人类。
奥莉满意地用尾巴叶点一点他，接着刚刚的话，道：“你们知道人类与鬼老大比，差在什么地方吗？”
“他比我们更强？”
不死川实弥不爽到极点。
奥莉晃一晃尾巴，前爪扒着土地，拉长身体道：“不只是这个，还有一个更关键的要素是鬼会逃跑。”
众人一愣。
不死川实弥紧紧皱着眉，声音低沉，很是不可思议道：“鬼舞辻无惨会逃？”
他都鬼王了。
他见到鬼杀队跑什么？
“你们觉得鬼老大是什么样的存在？”奥莉觉得他们很奇怪。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至少，不应该是看见我们就会跑，”伊黑小芭内顿一顿，道：“以鬼舞辻无惨的实力也没有必要。”
奥莉摇头，声音稚嫩地反驳道：“你错了，鬼就是会跑的。”
不管是鬼老大，抑或是普通的鬼。
“他们害怕太阳啊……不管是多么厉害的鬼，只要见到太阳就会死。”
从古到今，从未有过例外。
众人若有所思。
不死川实弥一咧嘴，道：“也就是说，只要拖着鬼舞辻无惨到天亮，不管他砍脖子会不会死，都能让阳光彻底消灭他吧？”
普通的鬼惧怕日轮刀和紫藤花。
但高级一点的鬼对紫藤花就有抗性了。
以此类推，想要杀死鬼舞辻无惨，普通加量的紫藤花肯定不行，日轮刀或许也不行。
唯有太阳，可以确切地杀死鬼舞辻无惨。
“是这样没错，”奥莉点头又摇头，道：“但鬼杀队做不到。”
伊黑小芭内皱起眉，冷静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她歪着猫猫头，困扰地一左一右地晃起尾巴，道：“鬼老大的部下有一个可以转移空间的鬼，就算你们拖着他到天亮，只要那只鬼用血鬼术，随时可以转移走鬼老大。”
鬼是会逃跑的。
遇光蛰伏。
除非他们连最后的弱点也克服了，否则……
“鬼老大一直在找青色彼岸花，听说这是可以让鬼不再害怕阳光的传奇植物。”
“南无……我们不可以让鬼舞辻无惨得到青色彼岸花，”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掌间夹着深红的珠串，低声道：“倘若让他连最后的弱点都克服了，鬼杀队就再没有对付他的办法了。”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
奥莉回头看向身材极为高大的人类，疑惑地歪起猫猫头，尾巴也跟着弯起来。
“许久不见了。”
悲鸣屿行冥看不见奥莉。
但他能听出奥莉的声音，更知道为主公大人解除诅咒的神奇小猫是多年以前帮助过自己的那个孩子。
“你是红念念！”
奥莉弯弯的尾巴一下支棱起来，高高兴兴道：“保重保重，你真的保住体重，变成大大只了！”
猫差点要认不出来。
“你怎么到鬼杀队啦？”她抖一抖背后服帖下来的小翅膀，飞到悲鸣屿行冥的肩膀，低头看一看其他的人类，再一次感慨红念念长好大了。
她歪着猫猫头，蹭一蹭许久不见的人类，稚声稚气道：“你不住南无南无的地方啦？”
行冥拨动念珠。
他敏感的盲目不受控制地落下泪，道：“我加入鬼杀队了。”
奥莉似懂非懂地点头，道：“也好也好，到鬼杀队也可以南无南无。”
她不知道那些过去。
行冥也无意提起。
他念一声经，抬手碰一碰奥莉，笑道：“原来小友是长这样的。”
毛茸茸。
细软的毛发透着阳光一样温暖的气息。
与小孩子截然不同。
“是啊是啊，红念念以前不知道哦。”
奥莉欢快地甩着尾巴。
他摸到奥莉花苞一样卷起的小角，硬质且带着螺纹，故意顶一顶他的手心，蹭过来带着粗糙的感觉。
“多年以前，小友曾提到青色彼岸花生长的地方，如今是找到了吗？”
此言一出，引来众多或隐晦或直接的视线。
奥莉晃着尾巴，爪踩人类的肩膀，碰一碰有猫爪大的念珠，随口回答：“奥莉没去找。”
“这是为何？”
悲鸣屿行冥以为奥莉去找地图，即是有心要找青色彼岸花。
没想到过去多年，再一次问起昔日懵懂不知的存在，竟得到这样的回答。
“奥莉看见的青色彼岸花在一百年多以后的试验田，”她扒拉起念珠串，掂一掂重量，确定这不是适合猫猫玩的东西，无趣地收回爪子，道：“要再过一百多年才能去找人类换回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行冥拨动念珠，叹一口气道：“原是如此。”
奥莉有点奇怪他的反应。
“红念念要找青色彼岸花吗？”她喵喵着疑惑道：“这不是鬼要的东西吗？鬼杀队也要？”
他落下泪，温言解释：“有关青色彼岸花，我曾与主公大人商议过，这是极好的用来引诱鬼舞辻无惨出现的存在。”
只可惜，青色彼岸花不存在于他们的时代。
奥莉歪起猫猫头，后腿踢一踢耳朵，舔一舔毛，在众人或失落或懊恼的时候，冷不丁地开口道：“不可以染吗？”
“啊？”
她站在两米二的人类肩膀，居高临下地环顾一圈人类，稚声开口道：“没有青色彼岸花，我们不可以染一朵骗骗鬼老大吗？”
甘露寺蜜璃迟疑道：“这样可以吗？”
鬼舞辻无惨会这么蠢，给染色的彼岸花骗到吗？
“为什么不可以？”
奥莉一甩尾巴，理直气壮道：“他又没见过真的青色彼岸花，用一朵染色花忽悠他过来，这不是很简单吗？”
反正鬼老大没见过真的。
他要是见过真的，自己早不怕阳光了。
“我赞同。”
炼狱杏寿郎双手抱胸，道：“鬼杀队的目标是彻底杀死鬼舞辻无惨，在这之前，我们还要想办法引出他。”
使用诱饵，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蝴蝶香奈惠轻颔首，道：“虽说是只能用一次的办法，但我们也只有一次机会。”
面对鬼舞辻无惨，要是不能一次彻底杀死他。
之后，鬼杀队再要找机会，怕是又要等上几百年。
“问题在于，要怎么让鬼舞辻无惨相信我们找到的青色彼岸花是真的……”
宇髓天元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奥莉左看看，右看看，不解地稚声道：“不能直接告诉鬼吗？”
蝴蝶香奈惠失笑。
她温温柔柔道：“这样鬼舞辻无惨就不会相信了，他一定会觉得鬼杀队是有什么阴谋，所以……”
美丽的女子突然一顿。
不等众人疑惑她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安安静静站立在一旁的少年，淡淡开口：“就算觉得有阴谋，鬼舞辻无惨也会来。”
甘露寺蜜璃不解。
“为什么？”
她困惑不已道：“提前知道是针对自己的计划，鬼舞辻无惨还会过来吗？”
宇髓天元明白了。
他抚掌大笑，道：“他当然会来。”
面对一部分人不解，一部分人了然的目光，他高高扬起眉，牵动绘在眼角的花纹，朗声道：“鬼舞辻无惨一直都看不起我们啊！谁会害怕自己不放在眼里的对手设下的阴谋呢？”
鬼杀队的实力再如何强大，与鬼舞辻无惨肯定是没得比的。
光凭实力，他就足以碾碎一切针对他的计划。
再不济，还有奥莉提过可以帮助他逃跑的鬼。
他需要怕什么？
他大可以亲自来验证青色彼岸花是否真实存在，即便鬼杀队的传言有虚，鬼舞辻无惨也能借此机会，彻底歼灭他们。
“我们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鬼杀队要彻底杀死鬼舞辻无惨，同理，鬼舞辻无惨也想彻底覆灭我们。”
所以，计划成立。
炼狱杏寿郎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对付鬼舞辻无惨，自是不能轻忽。
剑士的实力需要进一步加强。
其他的准备也要趁早动起来。
说着说着，他们就要散开，各自去想办法增强鬼杀队的实力。
“喵？”
奥莉茫茫然地舔一口鼻子，稚声道：“鬼老大会相信的。”
甘露寺蜜璃有点不解。
她看看四周似乎已经打算好要做什么的柱，自己还有点懵，道：“小奥莉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因为奥莉告诉过他，奥莉能找到啊。”
她如此理所当然，甚至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背过身去，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的柱一点一点地转头，无声且沉默地盯死猫。
“你为什么不早说？？”
超大声。
奥莉委屈巴巴地撇着耳朵，尾巴圈住自己道：“你们也没有问啊！”
人类都不问奥莉为什么知道青色彼岸花。
他们如此理所当然地商量好怎么假装不经意地传递出消息。
如何完善计划，让鬼舞辻无惨以为是他偷听到的消息。
丝毫没去思考问题的根本。
“在……这个世界的很多很多年以前，奥莉和意识出现在彩色眼睛身上的鬼老大说过话，”她舔舔爪子，童音一压显得有点沉重，道：“当时的奥莉还带着别的手下，他们打不过鬼老大，我们只好假意屈服，说帮他找青色彼岸花。”
伊黑小芭内蹙起眉，凝重道：“那你帮忙找了吗？”
“没有。”
奥莉摇头，得意地甩起尾巴：“我们跑啦！”
鬼老大坏事做太多了。
奥莉不敢和他沾上一点。
“你怎么跑掉的？”宇髓天元奇怪。
“当然是用魔力！”
奥莉骄傲地昂起猫猫头，稚气的声音在四周都静下来的氛围中，格外响亮：“奥莉乃人间界独一无二，别无分号的时空恶魔，操控时空之力，不过是小事一桩！”
所以逃跑也能很顺滑。
时透无一郎眼睫一颤。
“对了，小奥莉是恶魔呢！”
甘露寺蜜璃一脸才想起这么回事的表情，看着可可爱爱的小猫，忍不住直冒爱心泡泡，想也不想道：“那小奥莉岂不是想去什么时间就去什么时间？”
奥莉勾起尾巴，骄傲点头。
“如此的话……”
蝴蝶香奈惠低声呢喃。
不死川实弥先一步上前，目光锁定奥莉，问道：“你有办法救回死去的人吗？”
他的好友。
他的家人。
以及许许多多死去的鬼杀队剑士……
“不可以哦。”
不等他们继续想下去，奥莉直截了当道：“死掉了就是死掉了，生命宝贵，不是可以用魔法随意逆转的。”
涉及灵魂层面的生死，连奥莉都没有办法。
“……”
“…………”
现场一片寂静。
他们低着头一言不发。
奥莉飞起来，有点紧张地抱住尾巴，小心翼翼地咬两口，缓解一下压力道：“不过刚刚死掉的人类，奥莉还是有办法的。”
“！！”
“什么办法？”
“你能把人救回来？”
他们七嘴八舌，争着抢着开口，听得奥莉耳朵直撇。
一双双眼睛看过来，给猫的压力感极大。
她舔一口鼻子，鼓起勇气道：“奥莉不能回转时间的是灵魂要去转生的人类，要是灵魂还在，身体时间回转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
“老死的不行。”
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兴奋得不行。
“死掉的家伙都能救，你这家伙也太华丽了！”这是宇髓天元。
“小奥莉好棒好棒！你是全世界最厉害最了不得的小猫咪！”这是爱夸夸猫的甘露寺蜜璃。
“遇见上弦之叁的那一次，我差点要死了，”炼狱杏寿郎说道：“也是奥莉帮我治愈的伤口。”
……
奥莉真的是不寻常的小猫。
她的到来为鬼杀队带来一丝光芒。
这是希望。
同时也是击败鬼舞辻无惨，那个必然会出现的未来。
“天音，最好的时机出现了。”
产屋敷耀哉微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妻子与孩子们。
蜜璃抱起奥莉，直转圈圈。
差点把猫给转晕了。
“我们一定会打败鬼舞辻无惨。”他轻轻握住天音的手，秀丽的眼眉一弯透着沉静与坚毅，轻声开口：“借由反向诅咒的影响，鬼舞辻无惨一定会相信我们找到真正的青色彼岸花，不惜一切代价地掠夺过来。”
鬼杀队与鬼舞辻无惨的最终战役，很快到来，在此之前，他们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小奥莉，我请你吃美味的蜂蜜蛋糕吧？”
蜜璃高高举起奥莉，眼睛闪闪发亮，开心不已道：“蜂蜜是我家养的蜜蜂自己产的，味道一流，做出来的蜂蜜蛋糕也超好吃！”
猫一听见美味，尾巴就开始轻晃了。
她舔舔嘴，身体放松，两条后腿顺着重力下垂，软乎乎道：“这样啊……那小四叶要是遇见操控空间的鬼，奥莉就帮帮你吧！”
恶魔尾巴一甩一甩。
蜜璃惊喜道：“小奥莉愿意帮忙吗？不会连累到你吧？”
奥莉昂着脖子，差点要淹没进毛发里的猫爪海蓝宝一晃，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她得意洋洋道：“区区一只小鬼，奥莉不怕！鬼老大，奥莉也不怕！”
猫不会打架。
但猫很能跑。
她甩着尾巴，情绪给蜜璃一声又一声的夸赞，抬高到极致，稚声稚气道：“她要是给小四叶换位置，奥莉就截了她的空间，给小四叶换到容易对付的鬼身边！”
“欸？我不想要容易对付的鬼。”
蜜璃如此回答。
奥莉不解地弯起尾巴，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柱啊。”
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道：“虽然成为柱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我认为柱是需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能任性地跑去安全的地方。”
对付容易对付的鬼是跑到安全的地方吗？
奥莉不太懂地看向她。
蜜璃双手一搂，抱着毛茸茸的小猫进怀里，轻摸了摸她的毛发，道：“我想和上弦打，想和鬼舞辻无惨打。”
去对付实力下乘的鬼，固然可以保住自身的安全。
但是那有什么意义呢？
鬼杀队真正要对付的是鬼舞辻无惨。
只要鬼舞辻无惨死去，世间一切的恶鬼都会消失。
“喵呜……红念念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吗？”她转头看向悲鸣屿行冥，尾巴垂着，只有尾巴叶时不时动一下。
蜜璃肯定地应一声，笑靥如花道：“所有的柱都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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