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黑海一带现在局势确实有些危急!这个危急不仅仅是对奥斯曼帝国、克里米亚汗国而言,对“小罗斯及乌克兰公爵”、西乌克兰盖特曼尤里·赫梅利尼茨基来说更是如此!
这个内外交困男人,最近真是衰颓到了极点,他用主子奥斯曼苏丹赏给他一部分可怜财物,求爷爷告奶奶,利用他父亲已经残存不多影响力,好不容易拼凑出了一支哥萨克部队,然后在部分克里米亚鞑靼骑兵配合下,誓师东征,攻入了第聂伯河左岸,妄图实现一统乌克兰美梦。
但小赫梅利尼茨基这种美梦何其可笑也!他部队人数不多、他部队士气不高、他部队装具不全、他部队情报不明,盟友鞑靼人又一心只想着去东乌克兰劫掠,完全不能指望,因此这种所谓东征遭到可耻失败也就很自然了:他老对手萨莫伊洛维奇彼时正率军随俄罗斯人镇压境内草原民族暴动(值得一提是,这是乌克兰哥萨克们第一次真正大规模被沙皇雇佣,成为开疆拓土或镇压起义刽子手),东乌克兰境内只有他儿子率领一支偏师,结果就是这支人数并不满万偏师,在对上小赫梅利尼茨基拼凑出来部队时,居然也战而胜之。而这时狡猾鞑靼骑兵一看形势不对,也就顺势劫掠了一波金银粮草、男女老幼,然后便先于他们西乌克兰“盟友”,南下返回克里米亚汗国境内了,让小赫梅利尼茨基好不气恼。
但令他更气恼事情还在后面呢。小萨莫伊洛维奇野战获胜后,火与俄罗斯驻军最高指挥官罗莫达诺夫斯基公爵及父亲联系,获得二人允许后,带着一万多哥萨克渡河西进,攻入了西乌克兰,然后便是一连番风卷残云般攻势,不但迭次击败了西乌克兰方面组织起来人马,然后还抓捕了大量西乌克兰百姓,强制其迁移到东乌克兰定居,这使得很多城镇沦为废墟,西乌克兰本就残破国土更是雪上加霜。
毫无疑问,奥斯曼人对这种局面是极为恼火。据说苏丹穆罕默德四世已经对这个“小罗斯及乌克兰公爵”失去了耐心,因为正是他无能,导致奥斯曼帝国不断往第聂伯河右岸增兵,耗资巨大且终无所获,只是在那里与俄罗斯干耗,已经影响到了其他战场——乌克兰方面焦灼局势正是之前奥斯曼帝国匆匆与波兰停战主要原因之一。
在这次渡河东征失败后,穆罕默德苏丹不得不接受他新任大维齐卡拉·穆斯塔法帕夏意见,继续往西乌克兰增兵三万,使得驻扎他当地奥斯曼帝国军队已经达到了八万人之多,压过了罗莫达诺夫斯基公爵率领俄军数量。
但八万大军消耗可不是一个什么小数目,西乌克兰残破,自然提供不了什么补给品,他们能养活小赫梅利尼茨基手下哥萨克就不错了,因此这些大军消耗还是得靠奥斯曼帝国提供,充其量让近年来有些小富裕起来克里米亚汗国贴补一部分罢了,但也不可能太多,因为这个国家独立性还是不低,不像摩尔达维亚、特兰西瓦尼亚、匈牙利等仆从势力,大抵上与埃及湖水马穆鲁克类似。
这里我们额外提一下奥斯曼帝国新任大维齐、同样来自科普鲁卢家族卡拉·穆斯塔法。这位军事将领出身宰相,如今颇受苏丹器重,同时也承受着很大压力。盖因科普鲁卢家族走到现在,已经把持奥斯曼帝国朝政二十余年,得罪人不知凡几,这些人有是敌对政治派别人物,有是军队系统大将,有是教会势力,当然也有地方上谢赫、巴依老爷们(对清查土地、增加赋税不满),总之别看科普鲁卢家族目前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辉煌,但一旦显露出颓势,被四方敌人扑上来分食殆尽也不是不可能事情。
卡拉·穆斯塔法接替是兄长、同时也是自己大舅哥(卡拉·穆斯塔法是科普鲁卢家族养子)法希尔·艾哈迈德职位。后者之前接替是老父亲科普鲁卢位置,同样掌权多年,在任期间率军击败了波兰,迫使波兰割地进贡,同时收取了西乌克兰作为仆从国,功绩还是不少,只可惜执政后期嗜酒如命(所以清规戒律从来都是为下层人民准备,即便身为摩尔人,如果你地位足够高,喝酒也不是什么问题,大维齐如是,现代社会私下里举办酒会沙漠王公们亦如是),身体迅垮掉了,最后死于多种并症,也是惨。
卡拉·穆斯塔法大维齐上任后面临局势比较复杂,那就是奥斯曼帝国精力被极大牵扯到了其他方面。他们目前虽然已经和波兰人签署了和平协议,这仍然在边境驻扎着一定规模军队,没法轻动;其次,持续往西乌克兰增兵行为更是成了帝国一大烦恼,钱粮军资耗费无数,却始终无法摆平局势,还面临着与俄罗斯爆全面战争风险;最后,随着《埃诺和约》各方相继缔约,西方大敌奥地利王国开始抽出了精力,将更多力量投放到了匈牙利争夺之中,这从6续有风声指出奥地利人即将把久经战阵军队从西线莱茵河流域东调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国家其志非小,近三十年来国力日渐增强和几次对奥斯曼边境战争胜利,都使得他们自信心极大增强,哈布斯堡王朝再也不是畏奥斯曼人如虎了,甚至已经敢捋一捋虎须。
面对这种情况,卡拉·穆斯塔法大维齐在权衡利弊后,现最优选择还是与俄罗斯人结束冲突,转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西线,与奥地利人展开竞争。这个决定并不难做出,只要看一下是巴尔干半岛对奥斯曼重要还是乌克兰重要就知道了:巴尔干半岛约有15oo万人口,占了奥斯曼帝国一半,生产了海量粮食及各类物资,是帝国最为精华部分;与之相比,乌克兰就比较鸡肋了,鼎盛时期也不过才三百余万人,现在更是只有二百多万,且还让俄罗斯人分去了一半,想要全占乌克兰话更是要面对数以十万计俄国大军,在这个方向投入巨资、花费总兵话,殊为不值,且还可能会影响到其他方面投入。如此,奥斯曼帝国上层会如何抉择,也就不难判断了,如今他们也就是在等待一个契机,好与俄罗斯人迅划定疆界罢了。
所以,这次小赫梅利尼茨基率部渡河东征,已经是奥斯曼帝国最后一次尝试统一第聂伯河两岸努力了,结果赫梅利尼茨基惨败而回。再加上西乌克兰境内许多哥萨克领们向奥斯曼帝国官员抱怨其为人暴躁易怒,动辄当着士兵面打骂下属,且为人残忍,在民间横征暴敛,激起了大部分人反对,因此小赫梅利尼茨基未来下场,看起来不会很乐观,搞不好就是身异处结局。
作为在奥斯曼帝国耕耘数十年驻伊斯坦布尔大使马拉提,对于这个国家动向始终保持着最密切关注。早在上上个月(168o年9月),他还专门抽空去了一次克里米亚半岛,与新近登位大汗穆拉德·格莱进行了一番长谈,最终掌握了许多第一手消息,都写成了情况汇报给阿姆斯特丹高文刚。
马拉提最关心已经不再是贸易问题。奥斯曼帝国如今这个操行,国内通货匮乏,钱荒日益蔓延,生意比起以前下降了很多,除了一些军品还在进口外,其他都大幅度削减,比如前些年在奥斯曼帝国销售还颇为强劲染色布就已经连续数年大幅度下滑了,再比如今年奥斯曼帝国取消了大约五百辆东式重型货运马车单子,连定金都不要了,足以说明这个国家被战争拖累到了什么程度——令奥斯曼帝国伤亡了大约四十万人、持续很多年克里特岛战争当是罪魁祸。
马拉提大使现在最关心,已经上升到了奥斯曼帝国战略抉择和国家安全了。他在奥斯曼生活多年,对如今帝国军队战斗力变化非常清楚。以帝国核心武力加尼沙里军团和斯帕西军团为例,持续数十年大规模清洗打散了这支军队魂魄,虽然与东岸贸易改善了他们装备,但敌人装备同样在增强,战斗力方面进步更是不容小觑——以当年拉杜河之战为转折点,从那以后奥斯曼帝国军队在奥地利人面前就已经没任何优势了,甚至还略占下风——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马拉提大使对奥斯曼帝国国内经常有人谈论不要管奥地利人警告,全面进军匈牙利论调十分忧虑,担心这会演变成事关全局大战。
很明显,在这样规模大会战中,马拉提担心奥斯曼帝国会遭受到军事上重创,进而导致一连串不可测反应。要知道,他们西部领土可都是基督徒聚居区呢,与帝国中央之间天然存在隔阂感,一旦奥斯曼帝国赫赫武功假象被戳破,很难相信这些人不会起什么异心。而真到了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因此,奥斯曼帝国最好应对措施,还是镇之以静,与奥地利王国在匈牙利做低烈度争夺,尽量避免主力会战,同时着重培养后备人才,重塑军队魂魄,而不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动不动率二十万军队搞大决战,那是赌博,只要是赌,就会有不低失败可能——当然马拉提不知道,他对奥斯曼帝国军队战斗力判断十分精准,历史上他们趁着奥地利军队主力在西线对抗法国人,因此集结大军攻入了空虚无比奥地利境内,并几乎未经任何战斗就抵达了维也纳城下。但就是在这座坚城下面,奥斯曼人面对哈布斯堡王朝集结起来数量居劣势二线部队,竟然没有任何办法,且在敌人不断反击下死伤惨重,几次与敌面对面野战也全告失利,极大打击了部队士气,可见他们战斗力孱弱程度。
马拉提深知,东岸与奥斯曼交好多年,但与奥地利王国却没什么特别交情,且也很难取得人家信任,因此还是要全力帮助奥斯曼帝国。为此,他准备近期就去卡拉·穆斯塔法大维齐那边拜访一下,同时也同时给高文刚特使和本土外交部文,请求国内予以配合——拜访穆斯塔法大维齐目是劝说奥斯曼人不要轻易动战争,并着重分析下如今帝国内部严峻经济形势和军队混乱状况,如果这也不奏效话,那么就退而求其次,让奥斯曼人在这场可能爆战争中见好就收,占了匈牙利就收手得了,不要再被国内主战派抑或是法国人忽悠(历史上穆斯塔法本打算趁奥军主力尚未回返时见好就收,但法国使者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奥斯曼进攻奥地利本土),招致可能会有大溃败;此外,马拉提也要求本土哪怕赊账也要先提供一部分大炮给土耳其军队,并动用一切资源要求克里米亚汗国出动骑兵攻入波兰境内,减轻奥斯曼帝国侧翼压力。
如此双管齐下,方能为奥斯曼帝国增加几分胜算,继续保留这个东岸在白海、黑海最大桥头堡,让东岸共和国多年经营和大量投资(与苏伊士运河平行马拉轨道及一些港口)不会打了水漂。当然了,最主要还是为了保住这个有着三千余万人口市场,虽然他们现在闹钱荒,两国间各项贸易萎缩了不少,但焉知未来就不能恢复呢?想想也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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