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和好之后没回老宅,直接从河堤路边打车往市区方向去。
接到朝扬电话的时候,廖老爷子正哼着小曲儿在家擦钓具,他已经好久没像今晚这样开心了。
“咋了扬宝?怎么还没回来啊?”
廖星辰性冷淡的嗓音从那头幽幽飘过来:“我们不回去了。”
出门买个东西,怎么就不回来了?廖启明宛若失了颗掌上明珠,气呼呼的质问孙子:“是不是你把人拐跑了?!”
“什么叫拐跑了。”廖星辰怼回去:“人是你的么?”
眼看就要吵起来,朝扬一把抢过手机解释:“不是的爷爷,是我不小心摔伤了,得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等我下次休假,再过来陪您去钓鱼。”
受伤了就另当别论了,廖老爷子遗憾放下手中的钓具,心疼道:“那你赶紧先去医院,让星星给你处理伤口,他不是外科大夫么,肯定最擅长这个了。”
让神外手处理这种外伤,不是大材小用么?
刚才在路边太暗,现在借着出租车的灯光才看清楚,被石头划伤的地方伤口很深,上面沾满了泥沙,和半凝固的血混在一起,看着挺恐怖的。
朝扬心大,觉得不过是个普通的擦伤,回家用碘伏消个毒,就完事儿了,连纱布都不用缠。
偏偏廖星辰拿极端病例恐吓他:“你这情况最好打一针破伤风。”
什么??
打针??
听到这个词朝扬彻底不淡定了,死活不肯答应,下了车就想跑,结果被廖星辰像拎小狗似的拎进了滨江急诊室。
廖星辰到后面洗手消毒去了,外科治疗室就朝扬一人,护士推车进来的时候他求救般问:“护士,您看我这伤口,需要打破伤风么?”
医护都是一家亲,都喜欢把情况往最坏的结果预估,护士低头观察了一下,说:“诶唷都见肉了,还是打破伤风吧,保险点。”
“廖医生,是你来打还是我来打?”
“我来打。”
廖星辰换好白大褂出来,他戴好口罩后拖了张椅子在朝扬面前坐下,说:“把脚放上来。”
虽然大家都把话说开了误会也解开了,但刻在骨子里的那份习惯还在,突然这么亲密接触,朝扬有些别扭。
“可是我鞋子很脏。”
廖星辰也清楚知道,十几年的隔阂不是通过一两句解释就轻易能解除的,但有些事他要么永远不去做,一旦迈出了第一步,就会忍不住地想迈第二步、第三步……
廖星辰弯腰勾起朝扬的脚腕,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朝扬的脚踝很细,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
他安静地观察了一下脚踝上的伤口,云淡风轻道:“说了不嫌弃你脏,你今天就算是掉泥潭里了,我也会把你捞回来亲手洗干净。”
朝扬:“…………”
桦姨说的一点没错,廖星辰这张嘴啊,何止是说不出好听的话,简直是乱说话!多听一句都踏马是折磨。
什么叫捞回来洗干净?朝扬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撒了盐巴的鱼,被廖星辰架在炭火上反复涮烤。
说得好,请你下次别说了。
好在廖星辰自以为是的表明完态度后,便安生住口了,低头开始清理嵌进皮肉里的砂石。
这人不管做什么都一副心无旁骛的状态,不过是处理一个普通的外伤,手里只有棉签和碘伏,神情专注得像是在握手术刀。
朝扬还是第一次见廖星辰作为医生时工作的样子,他都看呆了也忘了疼。以至于对方忽然开口喊他的名字,朝扬跟上课突然被老师点名似的抖了一下。
“到。”
到什么到,廖星辰被这个回答逗笑了,抬头看到朝扬慌乱的眼神,和对方身上的那件水蓝色毛衣。
像夏日盛开的蓝色绣球,给冰冷的治疗室增添了一抹柔和气息,廖星辰不自主地也放柔了声音,问:“还疼吗?”
朝扬摇头:“不疼了。”
“嗯。”
廖星辰脱下受污染的手套,护士正好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不锈钢托盘:“廖主任,破伤风针来了。”
小时候为了逃避被针扎,朝扬脸皮都可以不要,滚地撒泼信手拈来。
此时此刻,闪着寒光的尖针被面无表情的廖星辰捏在手里,那视觉效果简直了,朝扬看得心里直发毛。
但已经是二十六岁的高龄了,不能随便滚地撒泼了,朝扬怂得连气都不敢大喘,他深深深呼吸,紧张盯着那细细的针,可怜兮兮地撒了个娇。
“那个,你等会扎的时候,能不能……轻点儿?”
人在面对害怕的事物时,会无意识地流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朝扬不清楚自己此时是怎样的眼神和表情,但站在他面前的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垂眸对上双漂亮的眼睛,廖星辰取药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故意道:“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害怕打针?”
朝扬注意力瞬偏,他反驳:“这什么话?成年人难道就不能怕疼了?”
廖星辰动作没停,本科毕业后就没再给人打过针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他撩起朝扬的袖管,露出一条纤细的胳膊。
“打针能有多疼?跟蚊子咬似的,就你矫情。”
冰凉的碘伏棉签触碰到皮肤,朝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抓住廖星辰空着的另一只手,泪眼汪汪恳求:“我真的怕,你轻点……”
掌心温凉还带了点汗,手指也绷得紧紧的,看得出是真的在害怕了。廖星辰很轻的回捏了朝扬的手掌,难得轻声哄道:“不疼的,你放松……”
不得不说,廖星辰的扎针技术的确一流,朝扬都没怎么感觉到疼,重新睁眼的时候对方已经在整理东西了。
“真的不疼耶?你技术好好。”
平时夸赞没少听,耳朵都要起茧了,但朝扬这声由衷的表扬更让廖星辰动容,他的心脏麻酥酥的,脸上依旧是臭屁的表情。
“那当然。”
两人离开治疗室,在门诊大楼正好撞见了刚下班的徐磊和宋连飞。
最近天气多变,一会儿晴一会雨的,生病的小孩直线上涨,别的科室都清闲无比,唯独儿住热闹得像过年,年末的聚会也无限期延后。
徐磊和宋连飞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吃喝拉撒都在医院里度过,好不容易的了片刻休息,正准备回家好好睡一觉,结果下楼就遇到了俩熟人。
朝扬出现在廖星辰的背上,这个场景是他们从未想象过的,徐磊看得目瞪口呆:“你们怎么这个点,在这儿啊?”
朝扬解释了来龙去脉,听闻打了破伤风,宋连飞出于职业习惯,随口甩了几条医嘱给他:“这几天注意休息,注意忌口,不要熬夜也不要剧烈运动。”
说完打了个哈欠,连轴转的工作让宋连飞累得不行,看见朝扬有人背,他羡慕死了,于是拍拍旁边人的肩膀,现学现卖。
“石头,你也背我回家吧。”
住院医师的休息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徐磊不大乐意:“你家在西苑,送你回去我再回家,半小时都没了,够呛。”
宋连飞的懒癌说犯就犯,仿佛多走一步都能让他少活几天。他二话不说蹦到徐磊的背上,半命令半撒娇道:“那你背我回你家吧,在你那将就一晚算了。”
徐磊双手颠了颠他的屁股,乐了:“我房间床是一米五的,不太够睡吧?”
宋连飞已经不想说话了,闭眼道:“那我睡床你睡地板!”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么个大冷天的睡地板会闹出人命的,徐磊笑嘻嘻改口:“那不成,挤挤还是够地方睡的……”
两欢喜冤家吵吵闹闹的走远,朝扬猛然想起廖星辰也是一名医生,住的右江公寓比宋连飞家还远,一看表都过十二点了,折腾完他再回新家,廖星辰会不会太奔波?
思考间到了六楼,这是廖星辰第一次进朝扬家。
朝扬的房间构造和他的一模一样,两扇窗,一扇朝南是大院,另一扇朝东是棵香樟树,屋内摆着一床一桌一柜,就连款式都很相近。
惟一的区别就是,朝扬的房间里东西特别多特别杂,廖星辰是极简实用主义者,而朝扬大概率有囤物癖。
书桌上堆满了各种盲盒娃娃,目测有半米之高,床上也有不少的玩偶,就连墙面也不能幸免,挂着朝扬各个年纪的照片。
不像成年人的房间,倒像是个孩童的乐园。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朝扬身心都放松了不少,他坐在床上,随后捞了个三眼仔抱在怀里,问廖星辰:“你今晚还要回右江吗?”
廖星辰:“嗯”
朝扬说:“不回不行吗?都这个点了,在这睡不行吗?”
在这儿睡?廖星辰难得怔了下,刚才宋连飞和徐磊的对话他也听见了,他觑了眼朝扬坐着的一米五小床,挑眉问:“你让我和你睡?”
朝扬一口气差点堵胸口里,他无语补充道:“让你在楼下,你家,你的房间里睡。”
廖星辰兴致顿时消散:“不要,楼下没被子。”
朝扬指着背后的衣柜,语气开心又兴奋,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件对事。
“有呀,上次你让我扔的被子,我没扔,洗干净收起来了,正好今晚可以用上。”
廖星辰抱着被子不太想走,他倚着门框甚至还想多留一会儿,奈何朝扬丝毫读不懂他的面部表情,还热情的挥手道别。
“晚安呀。”
廖星辰回到家里,客厅还是老样子,到处堆满了医书和文件袋,辉明的月光从窗户洒落进来,似乎预示着明天将会是个大晴天。
新铺上的被子散发着洗衣液的淡淡香味,入睡前廖星辰发了条信息给朝扬:
“明天一起吃早餐吗?”【大橘小说 dajuxs.com】
15、第十五章
同类推荐:
我开的卤味店把所有人馋哭了、
放学等我、
咬痕、
在年代文选择摆烂[七零]、
真少爷从无限游戏回来了、
失忆也能闭眼带飞(无限流)、
溺光、
情敌总想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