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 23 章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见过太多宿主,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最终爱上了自己的目标。可林唯,你与她们不同。你这副躯壳,是残破的。任务完成之日,便是你离去之时,主系统不会为你修复那颗天生残缺的心脏。纵使你侥幸留下,也活不长久。】
林唯马上反驳,仿佛急于说服系统,也说服自己:“我只是把她当朋友罢了,越是了解她,就越觉得她身世可怜,却又坚韧不拔,比我见过的许多人都……都不一样。”
系统:【不是最好了。】
林唯叹了口气:“可眼下,我对这任务毫无头绪。相处这些时日,她虽性子冷硬,行事果决,却实在看不出为何会杀杜清妍与盛紫荆。”
一个清冷又带着几分讥诮的声音自身后蓦地响起:“为何要叹气,只是说了你一句重话,林大小姐就受不了了?那我劝你还是尽快回家好了,别在这里成日给我演贤妻良母。”
虞芝芝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林唯一大跳,这才发现自己与系统聊天时,没注意叹了口气。
林唯微微蹙眉:“我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夜半更深,寒意愈重。
林唯在睡梦中被身旁细微的动静扰醒。虞芝芝虽然极力克制没有发出声音,林唯却还是能感觉到睡在一旁的人辗转反侧。
林唯想起之前给她的手炉,此刻怕是早已凉透了。翻身坐起,摸索着点亮了床头的蜡烛。
林唯走到床边,只见虞芝芝整个人蜷缩在锦被里,只露出一缕散在枕上的青丝。她放轻了声音:“手炉给我吧,我去给你添些新的香饼。”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强撑的冷硬:“不用。我没事。”
林唯知道她性子倔,多说无益。默默披上外衣走向门口。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门栓,身后又传来虞芝芝的声音:
“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出去做什么?”
林唯没有回头,只低声道:“有点冷了,去给地龙添点柴火。”她拉开房门,一股刺骨的冷风立刻打着旋儿灌了进来。
虞芝芝下意识地将被子裹得更紧,整个人又往里缩了缩。
等到林唯再回来,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寒气,但屋子里明显暖和了许多。她吹熄了蜡烛,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窸窸窣窣地从怀里又拿出一个暖烘烘的手炉。
“暖暖脚吧。”轻轻将这个新的手炉推到了虞芝芝脚边的被褥外。
林唯静立不语。成晓灵嘟囔着爬起来,借着从窗外渗进的月光,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景象,这哪里还是成府她的房中?这分明是她在林府的旧居!只是如今屋内积满灰尘,蛛网暗结,一片破败。
林唯正站在清冷的月光里,背光面对着她,面容模糊,轮廓幽寂,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成晓灵全身瞬间僵住,汗毛倒竖。
林唯沉默了,打定主意一会儿下了学之后,去找徐从霜多了解一些虞芝芝以前的事情,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吗?
至于为什么不是祁雪凝,她不敢……夜色如墨,林府的人依次钻进密道之中,林唯与成晓灵刚将昏睡的虞芝芝送入密道,还未来得及跃入,林府大门突然被人拍得震天响。
二人对视一眼,成晓灵低声道:“我去看看,你先走。”
林唯摇头。此时会来林府的,不是沈卓便是盛紫荆,无论来者是谁,虞芝芝才刚被送走,她绝不能让人这么快察觉。
“我去应付,你速速下去。”她边说边要将地板挪回原处。一觉醒来,天都昏暗了。她微眯着眼,看到虞芝芝正坐在床边掀开被子探查她的伤口,察觉林唯睡醒之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林唯脊背发凉,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正要告饶。
岂料虞芝芝似乎忘了下午时,自己被林唯折腾的有多惨,反而露出淡淡微笑:“醒了?饿了吧?娘刚刚唤人过来催着去吃饭呢。”
林唯坐起身,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上手抱了抱虞芝芝,嬉笑道:“确实饿了,乖乖老婆是不是也累了?”
虞芝芝抬起手臂往外挣脱她的怀抱,起身站起微笑道:“嗯,快起来冲个澡吧,表姐她们该等的急了。”
诡异,太诡异了。
林唯不敢再多言,生怕勾起虞芝芝的怒火,她挣扎着起身朝着浴房走去,看到虞芝芝将自己伤口纱布解下,换下来的纱布带着淡淡血迹。
坏了,玩过了。
那个时候虞芝芝不自觉全身紧绷,许是伤口又绷开了些,
她快步走到虞芝芝身边跪坐下来,闻到她身上沐浴后的淡淡馨香,原来早就醒了吗?她想要拿起纱布,帮虞芝芝重新包扎,手朝着桌面伸去,却突然被虞芝芝一巴掌拍开。
她斜了林唯一眼:“滚……走开。没洗手呢。”
成晓灵却抢先一步盖好地板:“你快去吧,我马上就来。我们是家人,绝无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道理。”见林唯眉头微蹙,她又补上一句,“放心,我的手下比我武力不比我高强,却个个机敏,会照顾好你妻女的。”
“多谢表姐!”林唯心中震动,对这位身居高位的表姐又添几分敬佩,随即转身走向前院。
就在门外人即将破门而入的刹那,林唯示意下人打开大门。月光下,盛紫荆与沈卓并肩而立。
“没想到二位联袂而至,所为何事?”林唯语气平静。
沈卓目光掠过她身后空荡的庭院,讥诮道:“你那位黏人的娘子呢?今日怎么舍得独自露面?”
林唯冷眼相对:“动了胎气,需要静养。”
“真是无趣。”沈卓轻笑,眼底却毫无温度,“不过死了个妹妹,就这么娇气。我母皇那十几个孩子,可都是我亲手送走的。皇位只有一个,她偏要生这么多,不就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吗?像养蛊一样,留下最毒的那只。”
她笑容愈发灿烂,语气却阴森骇人:“对了,既然你娘子不便见客……那我们青鸾国的成小将军呢?她母亲可是国之功臣,我理当替武威侯好好‘照顾’她才是。”
林唯脊背发凉。十几个皇妹皆死于她手,堆积如山的尸骨皆因她而死,这沈卓哪里还是人?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再者,没想到沈卓竟然知道沈然音是虞芝芝的妹妹这等秘辛。
林唯强压心悸问道:“她稍后便来,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卓却已失去耐心,微微偏头,身后侍卫立刻撞开林唯,强行闯入府中。
她转过身,看着远处漫天火光,轻声道:“这青鸾城中的事,哪有能逃出我母皇的耳目的呢。亏萧家还一直藏着掖着的,真是可笑。”
林唯同她说着话,耳朵却一直注意着身后,生怕闯进去的几人不单只是想找到成晓灵。
好在她没担心太久,很快就听到成晓灵笑嘻嘻地走出。
成晓灵甫一出门,沈卓便拍了拍手,满意道:“走吧,带你们去烤烤火。”
林唯接过沈卓侍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跟在沈卓身后,慢悠悠地朝着沈然音的府上驶去。
临近沈然音府邸,尚隔一条长街,灼热的气浪已扑面而来。冲天的火光将夜幕撕开一道猩红的口子,而在烈焰咆哮的间隙,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声刺入耳朵。
她心中一凛,猛地收紧缰绳。越行越近,眼前景象更是骇人:一个火人正艰难地从高墙上爬出,浑身皮肉在烈焰中噼啪作响,焦黑的手臂伸向夜空,发出不成调的凄厉嚎叫:“救……救我!”
林唯与成晓灵对视一眼,当即调转马头欲上前施救。
就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响。
一支铁箭挟着冷光,精准地没入那火人的心口。动作戛然而止,那具燃烧的身躯在墙头僵滞一瞬,随即如断线的木偶,直直坠回那片火海之中。
见识过沈卓残忍的一面之后,林唯已经不想再对其说出“这些人是无辜的”这种无用的话,只得闭上双眼,死死攥紧拳头不再去看。
沈卓的笑声在烈火噼啪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接着!”她将硬弓粗暴地塞进林唯手中,眼中跳动着比烈火更疯狂的光,“真以为我带你们来是看热闹的?今日我们四个比试一番,谁若能胜过我,我便许她一个愿望。”
她猛地转向林唯,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你若赢我,我饶你娘子不死。她屡次坏我好事,能活到今日已是我的恩赐。”见林唯面色铁青,她笑得愈发愉悦,“别这副表情。要不换个条件。她死,孩子活?”
所以一到申时,她便迫不及待地朝着书院门口方向跑去。只是才到门口却被盛紫荆给拦住了。
“哎!林姑娘你去哪,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昨夜我想了一下,你做的菜确实特别,要是把酒楼开到青鸾城里去,一定会在那些千金小姐里掀起轩然大波的!”
林唯无心听她说话,盛紫荆一直在她身旁跟着激动地比比划划:“我早就想开家名胜青鸾城的大酒楼了,只是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大厨,若是你能加入,咱们两个定然能创办青鸾城第一酒楼。”
“我可不想当厨子。”林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她只是想跟她打好关系,可不想去给盛紫荆做厨子。出了书院大门,瞅准县衙的方向快步走去。
盛紫荆急忙摆手道:“林姑娘,不是让你给我当厨子,而是让你把炒菜的方法教给我聘用的厨子,到时候你只需入股就好。”
此话一出,林唯稍微有了点兴趣,但是又一想到,这些官二代都阴险狡诈的很,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心思。便含糊道:“这个……再说吧,我还有事,要不然改日再说。”
沈然音的府邸外,林唯面沉如水,将手中的硬弓掷于地上。出了鬼方县的大门口,林唯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是说着要与虞芝芝和离和离,如今真的和离了,倒有些不习惯了。
她驻足回望,虞芝芝还没出来,目光掠过匾额上“县衙”二字,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正要转身离去,却瞥见徐从霜从旁经过。林唯上前两步,扬起笑容招呼道:“徐姐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徐从霜神色疏离,躬身行礼:“下官见过林佥事。卑职尚有要务在身,恕不能奉陪。”说罢便与身旁两名捕快快步离去,不曾多看她一眼。
林唯怔在原地,心下明了。对方定是知晓了她与虞芝芝和离之事,作为芝芝的青梅的妻主,这是在为她抱不平。
“唉……”【这个……天书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但杜清妍此举我猜测是因为她喜欢虞芝芝。】
林唯不再疑惑天书的事,破音气愤道:“什么?那我与芝芝成亲之前,她早干嘛去了?”
【可能是觉得芝芝嫁过别人吧。】
说话间,一人一猫已经走到县衙后院。
林唯借着墙边的一棵老槐树爬上墙头。双手扒在墙边,慢慢向下滑去,落地一瞬踩折许多杂草。县衙的后院就是杜清妍的住处,她未成亲,无家人,向来只有她一个人住。
一人一猫在屋檐下贴墙走着,丝毫不知在其头上的屋檐,一个带着鬼面具的人双手抱臂,轻飘飘地走着。
杜清妍卧房的门锁着,总不能破门而入,不说声音太大,大半夜的林唯也修不上。
窗户也关着,从外面也根本打不开,林唯用力推了好几下也没办法。
累得她满头大汗:“统儿,你能开门不?”
大肥猫站在窗台,没开口林唯都能感觉到它的无奈。白眼一翻,便知她在暗骂林唯:我要是可以带你来干什么?
没办法林唯又回到门边往上一靠,准备休息一下。谁料这一下整个人栽了进去,摔在地上。
系统优雅迈步走进,林唯拿起掉在地上的锁,起身拍了拍屁股。咦道:“这锁刚刚是没锁上的吗?”
【不知道,太高了,我看不到。】系统对林唯的话表示怀疑。
反正总算是进来了。林唯把锁放在桌上,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一边找一边问系统:“你说的那天书长什么样子?红的?白的?蓝的?绿的?”
【都不是,我只远远扫了一眼。但上面应该写着虞芝芝的名字。杜清妍应该不敢带到大皇女那里去,所以肯定留在了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林唯手上翻找地动作不停:“她竟然归属大皇女了,看不出来一个小县令能对大皇女起什么作用。”
“咦!你说会不会是画呢?”说罢,她把自己手里找到的一副画像展开,置于烛火面前观看。
这画上无字,独有一个美人倚在春日的榻上小憩,美人衣衫穿的单薄,一手撑在榻上姿态优雅,露出一双美腿出来,媚眼如丝地盯着画外人。
林唯瞧了一眼便挪开了,卷起滚筒准备放回。
但莫名觉得那画上的人有些熟悉。她蹙了蹙眉,又将画卷缓缓展开,凝神细看。这一看,她整张脸倏地阴沉了下来。猛地将画从中撕成两半。
“无耻、下流。”
撕碎之后还不解气,她又把碎纸拿起,放在蜡烛上点燃烧尽。
系统不理解她看到一幅画都能气成这样,问她:【画的什么?】
林唯面沉如水:“死变态,画的我娘子。”转过身她又去衣柜里翻找,动作不再温柔,各种衣服都被她扔在地上。
【哎哎哎,你这样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有人翻找过了?】
林唯:“反正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就让她以为是被盗了吧。”
屋子不大,最终让系统在衣柜上面发现了一本封面特别的书册。
它叼着书册一跃而下,跳到林唯的怀里,林唯稳稳接住又将它放到书桌。
书册上面一个字都没有,通体米白色,不过巴掌大小,看起来平平无奇。
“你确定是……”林唯翻开页面,手一顿,上面写着虞芝芝的名字,她神色一敛,“竟然还真是这玩意儿,让我看看这个变态写了什么。”
系统蜷着尾巴走到她的身旁坐下:【虞芝芝会杀掉林唯,转而嫁给杜清妍……靠,白日做梦呢。】
林唯大怒,一拳猛地砸在桌面,咬牙切齿道:“别拦我!我要杀了她!!”
【她死你娘子也得死……】
林唯的手颓然松开,忘记这回事了。
“有机会,我要狠狠揍她一顿。真是想屁吃,芝芝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杜清妍呢。我和杜清妍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指尖翻动,林唯打开第二页:“盛紫荆利用权势强抢林唯为妻。”
系统尾巴扫了扫林唯手臂:【不对,是妾哦。】
林唯拿着蜡烛贴近一看,果然是妾,是她理所当然地看成妻了。
“简直歹毒!她为了拆散我们两个,竟然还有计划A和计划B。”林唯话音一转视线挪到看热闹的系统身上,“不过,这无字书她是如何得到的?你可是都没给过我这么厉害的道具好吧!”
系统转身朝桌下跳去:【先回家再说吧,三两句话说不清楚的。】可是还没跳出桌面,就被林唯一把抓住后脖颈抓了回去。
林唯冷冷地盯着它看:“别给我转移话题,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还有,前几日金甲卫跟我报告,杜清妍身边有一位叫做习统的人,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这人不会是你吧?你给我玩双面间谍?”
系统四爪齐用,在她胳膊上狠狠一蹬,留下几道血痕,借力跃了出去,站在远处气得都要站起来:【怎么可能!林唯,你真是太让我寒心了!我对你的好,你难道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吗?】
林唯吃痛地揉了揉胳膊,一时有些发懵。她努力回想,系统所谓的好,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
“猫娘化身丸和跳dan那些玩意儿?”
【滚啊!】系统气得炸毛转身就走:【我花了9999积分才救回你这条命好不好!还有你那个表姐,要不是我出手,你和虞芝芝早就和离了,你心里没数吗!】
“哦对对对,我一时想不起来,你别生气,等等我啊!”林唯赶忙小跑跟上,临到门口又返回去把地上一个干瘪的钱袋拿上,伪造出一副被人盗窃过的样子。
一人一猫一路走一路吵,直到快到家系统才被她哄好。
林唯跨坐在墙头上,系统在她对面猫眼里透着心虚。
【行了行了,就当两清了,反正我也有事瞒着你,今天跟你说明白了,你可不能和我生气,主要我也是为了你的婚姻大事着想。】
林唯坐在墙头不上不下,系统少见说话认真,她心头一跳,竟有些紧张起来。胡言乱语道:“你还有事瞒着我?什么事?你是锦纹转世,穿越时空回来报答虞芝芝的?顺便喊我过来相亲帮忙?”
【哪跟哪啊,我是……】系统话说到一半又顿住,【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她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虞芝芝临别时的话语在心头翻涌不去。但怎么会呢?虞芝芝那样聪慧的一个人,既有沈然音这样的人脉,又有玲珑手段,怎会败在盛紫荆那般纨绔与杜清妍这个小县令手中?
可若这世间真是一本书,反派终究是反派……到底要如何,才能扭转既定的结局?
走到一道门前,林唯猛地停住脚步,抬眸看了一眼眼前建筑的牌匾,赶紧侧身躲开朝着远处跑去,直到停下脚步再也看不到虞氏医馆,林唯双手杵在膝盖上喘了半天,才猛然想到,那自己以后连医馆都不能回了吗?再也不能见朵朵和卢姐还有娘了吗?
她站起身,侧头看了一眼出门采买,手里拿着篮子的虞樱,又恍然想起芝芝和娘最喜欢吃她做的菜了。
可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为芝芝下厨,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或许是掉下绝仞峰之后,又或许是虞芝芝第一次发现她不能吃辣,给家里找了专门做饭的厨子。
想着再看虞芝芝最后一眼,林唯缩在街角,不知蹲了多久,腿脚都已发麻,才终于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自转角出现。
在虞芝芝映入眼帘的一刹那,林唯的双眼骤然亮起,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
当她看清虞芝芝身后亦步亦趋的杜清妍时,眉头立刻紧锁,嘴角的弧度也压了下去。
她眼睁睁地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走进虞氏医馆,林唯想都不用想,这该死的杜清妍,定是去医馆蹭饭去了。
要不要这么不要脸!今日才刚和离,就急不可耐地来撬她墙角了???
可她现在没了名分,又没法冲过去暴打杜清妍一顿,她守在角落,心中越来越气,一拳砸在身旁粗糙的砖墙上。手背传来钻心的痛楚,脸色瞬间煞白。
几个路过的孩童被声响吸引,停在一旁,指着她嘻嘻哈哈地打量。林唯捂住微微渗血的拳头,僵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在所有看客好奇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朝城门口走去。
“笨蛋虞芝芝。”
“什么歪主意嘛。”
“以身做饵吗?” 虞芝芝声音低柔:“喊累了没有?要不要喝点水?”
“别是圣河的水就行……唔……”
林唯撑着身子起身,没想到虞芝芝服务的倒是很好,含了口茶水直接渡了过去。
唇齿间蔓延着一股淡淡的苦味,林唯稍稍安心。脑袋一贴枕头,便累得昏沉地睡着了。
林唯回到林府时,早已过了午饭的时辰。
她草草包扎好手上的伤,回到房中便一头栽进床榻,连唤青杏准备饭菜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窗外天色阴沉,屋内也跟着晦暗不明。地龙已停,空气里余着一丝将散未散的暖意,不冷不热,却偏偏教人觉得无所适从。
她静静躺在床榻上,四周寂静得可怕。一种说不出的孤寂从心底漫上将她包裹。这天地仿佛骤然空了下来,只剩下她一人。
房间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虞芝芝存在过的痕迹。在这张床上她受伤,虞芝芝帮她包扎、喂饭、嬉笑打闹、翻云覆雨,可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怎么这种孤独的感觉这么难熬?
前二十几年她都这么过来了,怎么和虞芝芝在一起短短半年就不习惯了呢?
这种奇怪的感觉简直烦透了林唯,明明是假和离,明明对方给了她半年的时间去想明白到底要不要重新复合,可她却有一种虞芝芝不要她了的感觉。
晚饭时,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微红的眼眶落座。
众人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成念真眉头紧锁,刚想说些什么就看林唯神色紧张,只好又把话吞了下去。
成晓灵皱眉:“你的人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没伤到我,害我的另有她人。你想办法让边关将士有衣有粮,这事就当抵了。但你……咳咳你给林唯下药同房又下毒害她又是怎么回事?”
林唯眉头一跳,什么下药同房,这事她怎么不知道,偏头又瞪了虞芝芝一眼,脑中满是疑问。
成雪青抬手给了成晓灵后脑一巴掌:“关你什么事?没准是人家两口子的情趣呢。”
成雪青领兵多年,什么没见过,那天夜里去营救林唯时,一进门便闻到依兰香的味道,此药催情却不烈,两口子用来助性也是常有的。她没想自己随口跟成念真说了一句,竟叫成晓灵听到,拿来质问虞芝芝来了。
林唯干笑一声:“哈……确实是情趣,那毒其实是我被蛇咬了,然后芝芝把我救回来了,叫大家看笑话了。那天我醒来时,可能是因为中毒的原因,当时的事记不清楚。”
饭桌下,林唯用力捏了虞芝芝的手一下,暗示她别再添乱。
“原来如此,那真是错怪芝芝的了。快……快吃饭吧大家。”林月柔侧头瞪了成晓灵一眼,阻拦她继续开口,她可不想在饭桌上听自家姑娘说什么床上助兴的事,忙转移话题聊起今天菜价。
这一下饭桌上的气氛更尴尬了,林唯胡乱扒拉两口,便赶紧拉起虞芝芝回房去了。
关上房门她脸色倏地转冷,食指指着虞芝芝的脑门气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还整上什么迷情散了?”
虞芝芝不语,只是一味低头垂眸,绞着手指头。衣服是什么时候脱的?
虞芝芝这时才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眉眼弯起,朝她漾开一个甜甜的笑:“早啊,唯唯。”
林唯心头怦怦直跳,还没理清眼前状况,就听门外脚步声杂乱,一群人闻声涌了进来。
几乎全家人都以为她遭遇不测,急匆匆赶来。
她立刻抓起外衫披上,同时用被子将虞芝芝严严实实裹住。
所有人挤在门口,望着屋内景象一时语塞。虞芝芝却趁机朝她怀里蹭了蹭,低声撒娇:“唯唯,我还没穿衣服呢……”
只这一句,林唯整张脸瞬间僵住。
“砰”的一声,卧房门被成念真迅速关上,屋内重归寂静。
林唯推开怀里的虞芝芝,起身快速穿好衣服。一边低声念叨着:“完了完了,你等下肯定出不去了。”
“你在关心我吗?”虞芝芝直起身,被子滑落腰间,身上片缕不沾,肌肤白得晃眼。这还是林唯第二次看她赤身裸体的模样,上一次自己昏沉迷糊,根本什么都没看清。
林唯正弯腰系带,抬眼看去动作一顿,眼神直勾勾落在那片雪白的胴体上,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可就是怎么把胳膊总是藏在被子下面?
最终,反倒是本想撩拨她的虞芝芝先羞红了脸,侧身避开视线,躲进被子拾起一旁的抹胸和中衣匆匆穿上,眼波流转地嗔了她一眼:“好看吗?”
林唯这才回神,挠了挠羞红了的脖颈:“好……我自然关心你了,再怎么说,也没到看你受欺负不管的地步。”
虞芝芝派人把林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明着是保护林佥事的安危,实则软禁整个林府,林唯是虞芝芝的妻主,没人怀疑她的目的。
武威侯的将士不得入城,全守在城外,自然也没法传消息出去。成雪青和成晓灵早就恨她恨得牙根痒痒,林唯怎能不担心。
她穿好衣服交代虞芝芝老实在屋里等着,径直一人出门。一见她出来,全都围了上来,质问她怎么又和虞芝芝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成晓灵惊得张大嘴巴,倒抽一口冷气:“林唯,你……你不要命啦?”
林月柔更是气得指尖直发颤,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额头骂道:“我们林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色迷心窍的东西!”
唯独成雪青眼神飘忽没有说话,待林唯一一解释过后,她清了清嗓子:“这都是人家妻妻俩的事,要我说你们少管那么多。”
成晓灵转头大惊:“娘,你中邪啦?林府被围的只有你能出去的时候,你还说要去找虞芝芝麻烦呢!现在她送上门来你反倒说不管了?”
给了成晓灵后脑一巴掌,成雪青转过头清了清嗓子:“这个,边疆的粮草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成晓灵人家妻妻俩的事你以后少掺和,有那工夫你自己也去找一个成亲。”
大门打开,虞芝芝从里面走出,她对着成雪青微微欠身施了个礼,走过林唯时,捏了捏她的掌心,柔声道:“妻主身子好了,就早些回皇城司上值吧,眼下快到时间,不如跟我一同过去如何?”
林唯正愣神中,成雪青拉着她胳膊往过一拽,对着两位年轻妻妻的后背轻轻一推:“快去吧,快去吧!都是朝廷官员,别天天在家躺着混俸禄。”
林唯被虞芝芝拉着往大门口走,回过头,成雪青将林家人拦了个严严实实,至于始作俑者成夏,傻呵呵站在一旁拿着本书朝旁边的院子去了。
再一联想她怎能猜不出来,她抽回自己手气道:“你真是诡计多端啊!虞芝芝。”
虞芝芝垂眸叹了口气:“不这样,你也不能跟我离开这里。再者我做的是好事,边关将士与我一举两得的好事,妻主不夸我,又怎么能说我诡计多端呢?”
林唯烦闷不语,想来昨夜虞芝芝能进林府就逃不了成雪青的帮忙,还有昨晚成夏送饭,虞芝芝假意睡着,一套接一套,一环套一环。
“朝中奸臣横行,边关将士去年冬日,连取暖的棉衣都送不到。成雪青便是为此事赶回,可她在圣上面前又接连吃了好几回的闭门羹,我伤她女儿,为其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妻主不会连我做好事都要怪罪吧?”
马车中,虞芝芝紧紧握住林唯的手,见她黑着脸,心头有些发虚,可她实在是想林唯想得紧,又担忧她的身体,只能仓促行事把林唯带出来先。
林唯侧头抽了抽自己的手,抽不出来。
“围住林府的将士都撤了吗?”
虞芝芝指腹蹭了蹭她的掌心,乖巧道:“撤了的。”
林唯又问:“所以成夏昨晚上过去假装送饭,也是你安排的?”
“是也不是,是武威将军出的主意。不过看来还挺有效的,你果然还是不舍得把我叫醒,撵我出去。”
她挪了挪位置坐到林唯身旁,靠在其肩膀上。声音低柔:“唯唯,你真好。”
“你不在的那几天,我都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想的那些东西,现在细想起来,我自己都不能理解。就连你被我……你掉下悬崖都不怨我,又怎么会讨厌我呢。我竟真的以为你不爱我了。”
她抬眸悄悄看了一眼林唯,见她没有因为自己提起绝仞峰一事,而觉得气恼伤心,才松了口气。
林唯眉头微动:“你是如何知道,我知道面具人是你的?”
“你爱说梦话……”
林唯在房间里教训了虞芝芝大半天,最后看到熟悉的大肥猫站在窗口,她才止住继续教训。冷声道:“今晚我睡书房,你别跟过来。”
匆匆出了房间进到书房,林唯急忙对着系统说道:“坏了,虞芝芝很不对劲。”
岂料,系统却好像全都知道似的,淡然道:“她每日会在戌时亥时之间变得奇怪,你须得想办法稳住她,我正在努力想办法解决。”
“怎么解决?我现在是完全搞不定了!”林唯回想今日半天的事,挑不那么黄暴的跟系统告状道。
系统听后,焦躁地在桌上来回踱步,不时用后腿挠挠脖颈,直到林唯再三催促,她才想出个不靠谱的法子:
“那要不在那个时间段,把虞芝芝绑了吧?”
林唯心有顾虑:“这……但是她胳膊上好多伤口,我担心弄疼了她,伤上加伤。你先说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我能帮到你的。”
【可能……我是说可能啊。虞芝芝是受了设定影响,她选定设定便是会杀死每一任的妻主,原本的林唯就是被她杀死的,我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以林唯身体重生,本意是想卡个bug,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林唯问道:“那现在是这个世界在自我修复?所以派虞芝芝清除我这个bug?但你是这个世界的系统啊,你肯定有办法修改程序的吧?”
虽然林唯不清楚是不是叫作程序的东西,但应该大差不差吧。
系统:【是……你再坚持两天,我想想办法哈。】
“什么叫坚持两天,我今天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林唯不满道。
一人一猫最后僵持住,来回拉扯了半天,最终系统答应在三日内解决,林唯正在给系统追加压力。
“你把问题升级一下好不好?上报给你领导啊!加急一下啊!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员工,不买保险也就罢了,能提前预防还不干涉一下!”
【虞芝芝来了,我先撤了!】肥猫耳朵一动,一跃跳到桌下,又跳上窗台,消失不见了。
成念真似乎早已听到风声,从林唯拿起筷子起就几番欲言又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直到过半,仍是无人作声。
最后还是林月柔清了清嗓子,轻声试探:“听说……你和芝芝和离了?怎么也不先跟家里商量一声?”
林唯夹菜的筷子顿了顿:“你们从前不是一直不看好我和她么?”
成晓灵忍不住插话,带着几分嬉笑:“那是以前嘛!现在可不一样,你俩连孩子都快有了,再说,你再找下一个多费劲呀。”
林唯脸色一沉:“根本没怀上。再说,我就那么没市场吗?”她语气转冷,“倒是你和成夏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天天赖在这儿,我都看烦了。”
她林唯虽说不至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她自认为能迷的虞芝芝魂牵梦绕,甚至不惜搞强制爱也要得到她,也差不到哪去吧?
成晓灵笑容一僵,低声道:“家里太冷清了。我一回去,就想起我过世的娘……”
林唯扒饭的动作猛地停住,抬眼望去,目光里带上歉意:“对不起……表姐。”
声响未落,又是“啪嗒”一声。成晓灵缓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目光直刺沈卓,声音清冽如寒泉:“我的手,是用来执剑卫国的,不是供人取乐的。”
沈卓脸上原本闲适的笑意瞬间冻结,眸色骤冷。她视线扫过二人,声音里透出高高在上的威压:“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最恨的,便是有人挑战我的权威。”
她略一扬手,声调陡厉:“来人!将成小将军‘请’回去,好生招待。”随即,她目光转向林唯,语气稍缓,却更显幽冷,“至于林唯暂且看押,待天明后,再送往许师府上。莫要惊扰了许师清梦。”
成晓灵指节捏得发白,周身肌肉紧绷,欲要反抗。林唯却悄然探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她微微摇头,以仅有两人能闻的声音低语:“敌众我寡,勿做无谓之争。”
不等她再说些什么,便有侍卫走过在其小腹捶了一拳,把两人拉开,这一拳痛得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双手被死死束缚住,压着肩膀跪在地上。
刚刚骑在宝马上的两人,双双被捆绑住,盛紫荆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抬起手上弓箭对准沈然音府上刚刚露头的人,手指一松,箭矢便如闪电般射入墙头那人的脖颈。
她垂下眼眸,握紧弓箭的指节发白,却再未往林唯的方向看上一眼。
跪在地上的林唯无力的闭上双眼,就算是她身上有盛紫荆的系统,也未必能斗得过这个吃人时代的大皇女沈卓。或许能救一人、两人,但绝无法救出那府里的所有人,更别说她不是盛紫荆,也没有系统在身。
耳边射箭的风声和熊熊燃烧的火海,还有那痛苦的吼叫声,全被林唯听在耳中,她内心惶恐的同时也庆幸先一步将自己的家人送出。
可再一想到不远处站着乌压压一片士兵,又对虞芝芝等人的未来感到一阵无力。没有沈然音的帮助,没有成雪青的数十万大军的帮忙,虞芝芝等人真的能逃出沈卓的魔掌吗?
她实在是没想到,对她威胁最大的不是一旁听令射杀活人的盛紫荆,也不是不久前死于盛紫荆手里的杜清妍,而是这个朝代吃人的霸权。
对于沈卓来说,整个青鸾国都是她的,什么配角、主角、反派,不过都是她砧板上的肉罢了,想杀便杀。
林唯被压制着在地上跪了很久,直到府内的烈火渐渐熄灭,膝盖痛得像是要断掉一样,沈卓才觉得有些无趣,收了手上的弓箭。
“没意思,沈然音到底去哪了?是死了还是逃了?怎么一直也没见她露头,你们几个给我进去找找。”她骑在马上指着身边的侍卫说道。
一旁的侍卫面色惊恐:“殿下,可……里面的火还没有熄灭啊。”
沈卓没有说话,冷冷地扫了那人一眼,侍卫便弓着腰急忙后退,带着一群人跑进了府内。毕竟进去还能有地方躲藏,在外面再等上一刻,可能就要被沈卓杀死了。
天蒙蒙亮时,沈卓才带着一众人马打道回府,坐在家中没等多久,宫里有人秘密进到府中,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她面色大喜换了身玄色衣裳出门去了,出门前派人将林唯关到了地牢中。
“择日不如撞日!林姑娘有什么事,要不我帮你啊。”见林唯蹙眉,盛紫荆赶忙道:“到时候酒楼开业我就是大股东你就是二股东,我六你四,还不用你出资,你觉得这样如何?”
六四的话好像也可以,毕竟林唯只需要提供技术,而且虞芝芝现在医馆的经营状态也不是很好,说不定可以赚些钱补贴家用,这样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林唯:“那……那就先走着,一会儿我见个朋友,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一个时辰后,徐从霄和林唯还有盛紫荆齐聚漱玉轩中。
漱玉轩外面人影憧憧,红色灯笼挂满屋檐,明若白昼一般。进进出出的人群不乏长相出众的漂亮女子。
而里面正是一片歌舞升平,台上五位身材婀娜的女子跳着不知名的舞蹈,舞姿飘逸似弱柳扶风,一旁琴师指尖轻拢慢捻,如珠落玉盘,余韵悠长。
徐从霜还有林唯、盛紫荆坐在二楼一处雅间,因为徐从霜职务在身,脱不开身,三人没有办法,只能定在这个地方谈事情了。
徐从霜举杯朝林唯敬上一杯:“其实虞芝芝她自十岁随母亲进到虞家,日子就一直过得很苦。开始时我和雪凝总觉得虞清荷嫌她母女是个累赘,尤其是虞芝芝,虞家因她出生,名望自此不在。”
“孩子都在家里过冬的时候,虞清荷大冬天的叫她去河边洗衣服,你说说那寒冬腊月冰冻三尺厚,怎么洗衣服嘛,好在她没冻坏身子。”
“这样虞樱都不知道吗?”林唯仰头饮下一杯酒,攥着酒杯放在膝盖上,指节白的吓人。
怎么没冻坏呢?没冻坏的话,来月事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受了,难怪虞芝芝明明懂医术,却没有好好保养自己身体,原来都是虞清荷逼得。
叹了口气,徐从霜又道:“想是不知道的吧,后来她娘就被虞清荷打发出去布庄为她虞家挣钱去了。”
“直到她长到十五岁了,模样更加出众,虞清荷破天荒的开始对她好了,给她买漂亮的衣服,饭也能顿顿吃饱了,我们还以为虞清荷终于有良心了呢。”
“可没想到,还没过上几天的好日子,那王八蛋她竟然开始物色鬼方县里有名有势的人家,操办将虞芝芝嫁出去。”
盛紫荆听得蹙眉:“十五岁吗?青鸾国国法可是要求国民十七岁成亲,二十岁才可生子的啊。”
“没错,就是十五岁,虞清荷叫她嫁给一个三婚三十多岁的妻主,那人我还记得,瘦瘦高高颧骨突出,长得也不出彩,几乎在县里面臭名昭著,前面三任妻子被她打跑两任,打死一任。可偏偏家中母亲是当时的县里首富。还记得那是虞芝芝第一次反抗……”
徐从霜话未说完。
“哐当——”雅间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林唯循声望去,就见一道绯色身影如风般掠至徐从霜跟前,二话不说揪住她的耳朵往上狠狠一提。
“好啊徐从霜,你果真是胆子肥了!”祁雪凝柳眉倒竖,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我三令五申不许你来这种地方,你倒好,不但敢来,还敢带别人一起来!今日不把你这张嘴打烂,我祁字倒着写!”
徐从霜疼得龇牙咧嘴,连连讨饶:“娘子轻些!耳朵要掉了!我这是在查案,顺便遇到林唯跟她聊两句。”她身子一僵,看向门后:“芝芝,你可别和林唯生气啊,都是我叫她来的。”
听到“虞芝芝”三字,林唯转头去看,只见门口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着一袭白裙的虞芝芝面若寒潭地站在那里。
林唯心头猛地一跳,腾地站起身来。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第 24 章 第 24 章
林唯转头望向窗外时,发现外面早就黑成一片。这才想起自己原是答应虞芝芝要回家用晚饭的。
“陪雪凝过来见见世面。”虞芝芝神色自若地绕过那边正吵得火热的两人,对着盛紫荆微微颔首,而后施施然在林唯身旁落座。
她自顾自地欣赏着楼下的歌舞,仿佛全然没注意到身旁僵立的林唯。直到一曲终了,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眸望向林唯:“怎么不坐?站着不累么?”
林唯垂头低落道:“当时是想说我有苦衷来着,但她说那是我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心听后里酸的难受,怕一张开嘴我会哭出来,再后面酒一上来,我就只顾着喝酒了。这么一细想,她那天是挺不对劲的。”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但对于林唯是否会怀孕这个事,系统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等到一个月后,再请大夫过来诊断。
不知道是不是林府被围堵的关系,送过来的菜都清汤寡水的没什么荤腥,用过饭后林唯感觉四肢肌肉还是酸痛得很,便窝在床里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唤将林唯从昏沉中拉回。成晓灵眼中光彩尽失,颓然道:“你让我给她二人下药,岂料沈然音竟也对我用了药。起初我只当是自己不胜酒力,强撑着将人拖进房里,后来药劲彻底涌上来,心知不对,却已无力回天,眼前一黑栽倒在榻上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唯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是我疏忽了……本该送你进去的。”
“罢了,”成晓灵长叹一声,“也怪不得你。这几日我先去城外别庄避避风头,待流言稍息,再回来罢。”
成晓灵一走,林唯身边顿时安静下来,想到离开的虞芝芝,她虽然心底发慌,但也不能回家。此事说来应该没有谁对谁错吧,再怎么说,起码沈然音不用嫁出去了,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正思忖间,余光瞥见两名女子相携从四方馆走出,姿态亲昵,竟是苏伦与阿璃。林唯怔了怔,不由苦笑,闹了这一场,到头来便宜反倒落在了她们二人身上。
三人目光相遇,皆微微一怔,随即颔首示意,也算打过招呼。林唯无心多留,怀抱着那身崭新的绯色官服,独自朝家中走去。
她一路心惊胆战地穿过后堂,悄步迈进卧房。手中官服尚未放下,便在房中不安地踱了两圈。
虞芝芝果然不在。她推开门,对着院子压低声音试探地唤道:“娘子?”
“夫人她回医馆去了。”青杏的声音忽然从身旁响起,惊得林唯微微一颤。
她小心拍着胸口问道:“她怎么突然回去了?那你跟娘说一声,我也先回鬼方县去了。”说罢,转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夫人吩咐了,不让您跟去。”青杏低声道,“她说您……胳膊肘往外拐,不想见您。只给您留了一封信,就放在枕头下面。”
林唯身子一僵,默然屏退青杏。她缓步走到床边,轻轻掀开枕头,底下果然静置着一封素笺。而信笺之下,竟赫然是虞芝芝去城外疫区时,特意留给她的那件抹胸。
林唯俏脸一红,指节勾起抹胸放回衣柜中,坐到桌边展开信封读了起来。刚看到第一句林唯的心,就咯噔跳了一下。
【我原以为妻主心中是有我的,却不想竟同外人合起伙来对付自家娘子。
芝芝得知妻主接下皇城司的命令,唯恐你行事艰难、反遭其害,便想尽办法护苏伦周全,以求替你消灾解难。为此,我特意设计引开妻主注意,派人捉住阿璃,以此迫使苏伦主动退婚。
每每想到妻主会受苦,芝芝便夜夜不得安眠。却不曾想妻主早有预谋,倒是芝芝自作多情,白白忧心了这些时日。
我与盛泽兰之间,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正因如此,我才一直不愿将妻主卷入这风波之中,始终未曾坦言。怎料妻主竟出手相助外人,对付这世上唯一愿真心助我之人……
盛泽兰欺师灭祖,原是我祖娘的徒弟。可她丧尽天良,竟勾结朝中数名奸臣诬陷我祖娘,致她早早失势退位。又因祖娘手握这班人贪赃枉法的证据,最终被她们下以剧毒……祖娘在生下我娘之后,便含恨而终。
之后我祖母如何、我娘如何,而我……又落得怎样的下场,妻主早已清楚了
我知道妻主定然不会信我。你若不信,尽管去翻看祖母留下的那本手札,真相皆在其中。】
写至此处,信纸上分明有两处干了的水痕。林唯轻轻提起信纸,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在其中一处沾了一下。
果真是咸的。“你今天有点奇怪。”
系统不再说话,林唯翻身坐起,傍晚吃的白菜炖豆腐,一点荤腥没有。久违没尝过垃圾食品的她,穿上衣服打开门,溜进了厨房里。
起锅烧水,她利落地拆开泡面包装,将面饼和调料一一放入两个大碗,随即迅速将塑料包装丢进灶膛销毁,要知道这时代可没这种东西,被抓到就不好解释了。
“你在做什么呢?”正在外巡逻的成晓灵突然从门口探进头来,吓了林唯一跳。
“弄点吃的,要不要来一口?”
“也好。”成晓灵毫不客气地搬来板凳坐下。
一分半过去……
前来送药碗的虞芝芝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看见林唯和成晓灵并排坐在灶边,双手抱膝,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两个大碗。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轻声问道。
林唯抬头笑道:“泡面吃,金姑娘要不要也尝尝?”这东西在这世界可是稀罕物,机会难得,总得让自家娘子尝一口。就算她不来,自己原本也打算稍后送过去。
她顺手又搬来一个板凳。两分钟刚好过去,时间正好。
林唯将两份泡面分成三碗,一人一碗。她端起自己那份吃得津津有味。
“怎么样?香不香?”
“还行。”成晓灵放下空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那么一点分量,她三四口就吃完了。
再看虞芝芝,只浅尝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摇头道:“不太喜欢,不如我妻主做的好吃。”
这面全是佐料味,根本比不上林唯亲手做的清汤面,也不知清风观从哪弄来这些奇怪又难吃的东西。
林唯嘴里塞着面,含糊不清地嘟囔:“你们两个真是不懂欣赏……”
说完,她自然地端过虞芝芝剩下的面吃了起来。待她吃完,却发现成晓灵和虞芝芝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锐利。
成晓灵率先发难:“你怎么可以吃别的女子剩下的面!”她双目瞪大,极其嫌弃的看着林唯。
虞芝芝也冷声质问:“就不怕你家娘子知道了会吃醋吗?”
林唯一怔,这才想起来虞芝芝此时并非她娘子,而是在成晓灵眼里的外人金姑娘。
她呆愣了两秒,突然开口问道:“如果你的上级交给你一项任务,你非常优秀地把任务完成了,但是对方却给了你一个极具诱惑的奖励,你说这个人是什么心思?”
成晓灵的思路瞬间被她带偏,想了想答道:“自然是重视你了,想要让你更好的完成任务,我在军中就是这么奖励我的将士的。”
林唯转头再看虞芝芝,想从稍微聪明的她口中得到答案,成晓灵横出一只手挡住她的视线,不愿她被这位戴着金色面具的奇怪女人吸引:“她能懂什么,我说的就是对的。”
额……成晓灵怕是忘了,虞芝芝可是沈然音的幕僚。
虞芝芝挡开成晓灵的手,冷冷地又重复了一句,将话头引回:“你就不怕你家娘子会不开心吗?”
“当然怕了,下次不会了。”林唯侧头正对成晓灵又问:“那你的手下又非常完美的达成一件任务,可这次你却只奖励了她半个馒头。这是为什么?”
成晓灵皱眉,摆摆手起身,不愿与她再进行这种非常无聊的对话,不耐道:“我才不会这样对我的将士。累了一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她走到门口又忽然顿住脚步,倏地转身盯着虞芝芝:“金姑娘,你也赶快回去吧。大晚上的,你同我家表妹待在一起怕是不合适,你们两个可都是有家室的人。”
纵然她的家室就是林唯,被成晓灵这么一提醒,虞芝芝也觉得脸热。
“定是那位上级不满意你所做之事,所以拿蝇头小利提醒你。说不定是你所做之事触及到了上级的利益。”虞芝芝留下这么一句话,在成晓灵白眼的注视下,起身走出厨房。
林唯听后缓缓起身,幽幽道:“其实我也觉得是这样。”系统今日冷淡了许多,可她明明做了一件阻止沈然音称帝路上的大事,这究竟是为何呢?
走到门口,成晓灵发出一声嗤笑:“切,说的都是些屁话。谁不知道啊。”
林唯赶忙去看虞芝芝的身影,好在她早就离开没有听见。
难不成成晓灵和虞芝芝天生相克?怎么换了个皮肤都能看不顺眼虞芝芝呢?
林唯:“你别没事总招惹那位金姑娘,她怕是不好惹。”咱俩是亲戚,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
成晓灵却不屑道:“有什么不好惹的,我一拳能打飞三个她,瘦的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得倒。”
林唯:“跟你说了别惹就别惹,你信我的总没错。”
“啧啧啧!”成晓灵皱起鼻子,嘴角下撇:“你家虞芝芝好歹是青鸾城第一美人,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医术还有医术。那位金姑娘要啥没啥,就有个金面具,你怎么想的你。”
也就是青鸾城没有眼科医院,不然林唯非得带她去看看眼睛,明明就是一个人,怎么就一个有身材,一个瘦的跟竹竿似的了?
好言难劝该倒霉的鬼。她摇摇头,生无可恋道:“是是是!多谢表姐教诲,表妹定当铭记于心。睡了,睡了。明早再见。”
她低下头来,“妻主定然不会信我”那句话赫然入眼,格外刺心,林唯确实心生怀疑。
她稳了稳呼吸,继续往下读。
【我不怪妻主,只是心中实在难受,不愿惹得妻主厌烦。芝芝暂回医馆,愿妻主保重身子,按时服药,不必来寻。】
天色已暗,屋内门窗紧闭。那人正俯身坐在床榻边,几缕发丝轻扫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淡雅的桂花香。林唯缓缓睁眼,待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她猛地坐起身子,惊慌失措地缩向床角,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唯声音发颤。眼前之人竟是虞芝芝。这院子里明明住满了成家将士,她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虞芝芝提起手中的食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给你送饭。你……怕我?”
林唯蜷在角落,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们说……你对我下毒。是真的吗?还是剧毒。”
“先吃饭,好不好?别饿坏了身子。”虞芝芝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林唯藏在被子下的小腹。
林唯顿时神色一紧:“不许那样看我!你先回答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你先负我在先。”虞芝芝放下食盒,轻声答道,“况且,我也并未真的毒死你。”
一想到那日濒死的状态,林唯就眼眶发酸:“我要喊人了,你走吧,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虞芝芝眸色黯然:“你果然心中根本没有我,你既然这么怕我,那日又为何忽然叫我娘子?”
“什么?”林唯想不起来。
虞芝芝双目微瞪,不敢相信地看着林唯,她原以为林唯濒死之际说的是心中实话,再加房事上那夜林唯对她极其痴缠,没想到她连记都不记得。
【快说点好话,快快快!!!】系统的声音突然在林唯脑中响起,再一看,系统化作的三花猫竟不知何时跳到床上,正用脑袋顶着虞芝芝的掌心撒娇,还对她使着眼色提醒。
只可惜虞芝芝一把便将其扒拉到床下,看都不看它一眼。
【黑化90%黑化91%黑化程度92%林唯你说话啊林唯。】
【我说了你可别害怕……】
林唯顿感不妙:“不会是虞芝芝吧……哈哈……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没错,就是她,当然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一夜难眠……
第 25 章 第 25 章
林唯是被热醒的,虞芝芝枕在她的胳膊上,半个身子都贴在她的身上。
看被子纹样,两个人正挤在林唯的被窝里。估计是虞芝芝夜里冷了,循着热源跟她挤在一起。
她悄悄收回揽在虞芝芝腰间的手,不想等人睡醒之后找自己麻烦,却没抽出被虞芝芝压住的胳膊。
也不知经过昨天晚上的事,虞芝芝早上醒来看到躺在她的怀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没有立即起床,毕竟……她还有些贪恋虞芝芝在自己怀里的感觉。
软软的,暖暖的。
【林唯,你是不是因为你父母的分开,还有她们对你的承诺没能做到,所以才对感情不再信任?也导致你不敢随意承诺,但凡是承诺了都要负责到底的性格?】
林唯一怔,慌道:“你胡说什么呢?你只是机器人,别以为做了些任务就真的了解人类了。”
【你就是觉得虞芝芝爱你爱得太深,怕自己不能给她同等的爱,有压力了吧?】
林唯久久不答,系统又道:【还是你只是想和虞芝芝玩玩的,待任务完成就离开这里,也不用负责任。那你也太坏了吧!】
林唯急道:“当然不是了,我是真的很喜欢她。起码在她发疯之前是。”
【那你就是害怕自己配不上虞芝芝对你的爱咯?】
林唯忍无可忍,拎起系统后脖颈扔下床去:“小心她醒来刀了你,她可是连锦纹都不让上床的!”
“而且你说的那些跟我要离开都没有关系吧?重点是虞芝芝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提离婚都要杀人的疯子,你不觉得很可怕吗?我差点就被你带跑偏了。”
【必须完成任务,不然我没办法带你离开。】系统深深看了林唯和虞芝芝一眼,迈着轻盈的步伐跳上窗台消失在窗缝。
虞芝芝的发丝散乱地铺散在枕头上,有几缕发丝不听话地搭在她的脸上,林唯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撩起那几缕发丝帮她别在耳后。
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吵醒了熟睡的人,虞芝芝睡眼惺忪地盯着她看。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的雾色渐去,此时才发现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脸上霎时染上一丝怒气,双手用力推开林唯:“林唯!你干什么?”
林唯猝不及防被她整个人推下了床,她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后侧,愣愣地看着虞芝芝。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不是你虞芝芝昨天主动拉着亲我的吗?
虞芝芝满眼失望地看着她:“下流!”
盛相一党倒台,林唯尚能推测或许是自己给虞芝芝的账本起了作用。可她突然进入皇城司,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唯迟疑道:“她……倒向二殿下了?”
成雪青点头接话:“据说是她手握盛泽兰与沈然音的把柄,投靠二殿下阵营,又因救治圣上和治理瘟疫有功,以四品太医院院使换来了这个皇城司副司使的职位。”
“看来虞姐姐这是在逼你们交出小林姐姐呢。”成夏揉揉鼻子,不解地插话,“不过这么一看,她不止医术高明,为官手段也厉害,三天之内能做这么多事,可见对小林姐姐用情至深……但她又为何要给小林姐姐下毒呢?这也不利于受孕呀,到底……”
“闭嘴吧你!”成晓灵与成雪青异口同声,蹙眉打断她。
成夏年方十六,聪明好学,对什么都充满好奇,话多又直率,常常无意间得罪人而不自知。
林唯抬头,卧房里站了一屋子的人唉声叹气,竟一个个比她还愁,她举起右手示意,小心翼翼道:“所以没有我的饭吃了是吗?”
众人这才恍然她昏迷了三天醒来还没吃饭,又全都急急忙忙出去为她准备饭菜。
林唯轻叹了一口气,这些人竟都没虞芝芝贴心,上次她昏迷之后醒来,还是虞芝芝第一时间为她准备了饭菜,而且还是提前就准备好的。
她余光瞥到一角,发现系统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子里面,正蹲在窗台的位置为自己舔毛。
“你越来越像一只猫了……”
系统从窗台一跃而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床边,轻巧一跳落在床边:【你别说,当猫比当人当系统可好多了。】
林唯摸了摸它的头,又挠了挠下巴:“你又没当过人,又怎么会知道。”
系统眯眼享受的动作一怔:【看你们这些人的样子,就知道了。真是没想到虞芝芝会想要毒死你……是我没料到,你去了怎么和她聊的?】
“都什么还没来得及聊呢,我就被灌醉了。也不对……还没喝酒的时候我就有点晕了,脑子乱哄哄的,理不清头绪。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痛,非常痛,五脏六腑和四肢都非常痛。”
【这……你下次遇见她时,别管别的,就先表白好了,她其实也是心软的人,说不定看你什么都不说,以为你只是过去取东西要离开呢。】
林唯有苦难言,她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双眼问道:“我?”
虞芝芝:“不是你还能是谁?莫不是咱们两个的约法三章,你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哼,看来我根本就不该相信你,能够流连漱玉楼的人,能有什么好货色。”
似乎多被林唯看上一眼,都像是被她占了很大便宜一样,虞芝芝拉起被子把穿着寝衣的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看你白天里装得人模人样,怎地一到夜里就会做出这种恶心人的事情。你……你竟敢偷偷钻我被子!我真是看错你了,林唯!”
林唯缓缓起身站在床头,生无可恋地看着虞芝芝。
这人简直把她当做采花大盗一样,昨天不小心拽她亲到那一下肯定是巧合!
绝对不是虞芝芝看上她了!
系统:【之前不是说狼狈为奸的吗?】
林唯自顾自地说着,泪珠把三花猫的头顶打湿一片。
“更不会因为我的出现,陷入那日两难的境地,甚至陪我在河滩泥泞里寻找那个曾要杀她的人。如果没有我,表姐恐怕也不会对她抱有敌意。”
“也不会因为误将我逼下悬崖,夜夜被噩梦纠缠……我只知道自己每次惊醒时她都在身边,却不知她同样受尽折磨。早知道……我该早点告诉她的。”
“就连一年之约,也是我敷衍她的。”
【这……其实,也怪我。】
“或许沈然音会对她更好吧?沈然音一定会无条件信她,不会让她为难,更不会逼她做任何选择。”
【你舍得吗?成全她们两个?】
林唯抹去眼角的泪,强作镇定:“可既然爱她,不就应该成全她吗?何况芝芝并不喜欢沈然音,她们不会在一起的。但沈然音能给她无条件的包容,不强迫、不束缚……她们之间,还有共同的言语。”
三花猫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轻巧落地。它先是伸出一只爪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即弓起脊背,浑身猛地一抖,摔落些许林唯的泪珠。
【杀人抛尸的共同语言吗?可你也能包容她啊!她明明……就更喜欢你多一点!而且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林唯湿润的羽睫低垂:“但分开对她更好些,分开我也可以暗中保护她,只要保证盛紫荆和杜清妍不死,她就可以一直做她想做的事。再说……那天我和她的对话全被林月柔听到了,她是不会允许我私自出门的,所以你说的那些药丸、吐真剂我都拿不回来了……”
【其实……其实我有个事一直瞒着你,就是经过系统的计算,你是会百分百喜欢上虞芝芝的,但虞芝芝喜欢任何人的概率都是零。在你们两个相处期间,虞芝芝慢慢对你的喜欢程度上升,你们两个分开之后,她对你的爱意反而还在上升,但随之上升的还有她的黑化值……】
喜欢虞芝芝这个事她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看到虞芝芝第一眼时,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春梦来着。
“可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她可能会喜欢上我的概率是88%……”系统打断她继续说下去。
【假的……】
“……好吧,那她现在的黑化值是多少?”
【这十天里,她对你的喜欢第一天降低到了40%,第二天降到了35%,但第三天开始层层攀升已经快到90%。哦!上一秒到达92%,这个数值几乎表示你对她做什么,她都有可能会答应你。】
【但同样飙升的还有她的黑化值,已经达到95%,所以到现在我都很难想象到在她黑化值达到100%时,对你这个喜欢程度达92%,却又把她甩掉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林唯微微瞪大双眼,有些失望:“十天前她对我的喜欢才只有50%吗?那我对她的程度是?”
【自从她第一次吻你的时候开始,就没下过80%,虽然我承认她完全是你的理想型,但……你也太没出息了点。】
虞芝芝似乎骂得还不过瘾,她指着卧房的门,怒不可遏道:“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还不快给我出去!从今往后,都不许你再踏进我房门一步!”
林唯痛苦地挠了挠头。见虞芝芝气成这样,她心中有些不忍,可为了自己的清白,她不得不让这位“大反派”先社死一回了。
她双手一摊,目光紧紧锁住虞芝芝,几乎有些期待对方察觉真相之后的反应:“虞大美女,你确实长得漂亮,可昨晚钻你被窝的,真不是我。”她语气微顿,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要不看看自己身上盖的,到底是谁的被子?”
“自然是我自己……”虞芝芝下意识接口,边说边低头看去,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脸霎时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将那床大红色的喜被一把掀开,飞快地缩回自己的胭脂色被子里,整个人几乎要埋进去。
好在林唯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那床被她扔出来的大红被子,才没让它掉在地上弄脏。
虞芝芝的喜被早在搬来的第二天,就被她换成了不那么扎眼的胭脂色。而林唯嫌麻烦,一直盖着的,还是成婚时那床鲜艳夺目的红喜被。
林唯笑着拍了拍被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调侃道:“这下虞大美女总算信了吧,这间房间里那位钻别人被窝的人,真不是我啊,想我林唯英明一世,这回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呐……呜呜呜……”
她边说边腾出一只抱着被子的手,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虞芝芝的脸颊此刻比昨日醉酒时还要绯红,她蜷坐在床上,将自己紧紧裹在胭脂色的被子里,明明羞得几乎要抬不起头,却仍强自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只余虞芝芝低低的抽泣哽咽声。
“呜……我没想伤害你……也没想要成晓灵死……”
“为什么你可以为了盛……盛紫荆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绝仞峰时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在你眼中再怎么恶毒,也不会对你下手的啊……”
“为什么成晓灵要杀我,你也还是向着她……呜……”
“为什么我为了你,在河滩泥泞里找了一天那个要杀我的人,想救她……你却还这样凶我……”
“林唯……你不是人……”
她哭得喘不过气,话语断断续续,几乎破碎。
“我每晚都梦见你坠崖的画面……梦见是我害死了你。白天还要小心翼翼地讨好你,怕你不要我……你为了这张脸强娶我回家,得到了又不珍惜,说什么一年之约。”
“又总是与我亲近,想要得到我的身……身子时,你怎么又不讲一年之约了!”
“呜呜呜……你就是个混蛋。你明明早就知道是我害你掉下悬崖的吧,却不肯说破,让我日夜活在愧疚里……”
“早知如此……我宁愿当初就杀了你,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喜欢上你……”
她整个人缩在角落,抱着双腿低声抽泣,只觉得成晓灵生路渺茫,此生再无望和林唯在一起了,将心底积压的委屈尽数倾泻而出。
林唯声音平静:“原来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吗?”
什么?虞芝芝说了太多的话,不知道林唯问的是哪一句。她哽咽一声刚要开口询问。
忽然,她整个人被一片温暖圈住,林唯竟俯身将她抱起,轻轻放在柔软的坐垫上。
“我只是不想你再踩在冰水泥泞里,想让你回家好好休息。”林唯的声音低柔下来,“是我语气太重……对不起。”
“嚓”的一声,火折子亮起,点亮了车厢角落的油灯。一豆暖光驱散黑暗,也为狭小的空间添了几分温度。
虞芝芝双目通红,肩膀因哽咽而不停耸动。她用手背勉强干净的地方去擦眼泪,可泪水涌得太急,刚抹去又倏地滑落。
突然,她的脚踝被林唯轻轻握住。林唯低头为她褪去沾满污泥的鞋袜扔到一旁,冷水从倒地的靴子里淌出,在车厢地板上漫开一片湿痕。
白皙的脚被冻得发红,脚底被冷水泡得起了皱褶。林唯将她的双脚轻轻搭在自己膝上,又小心褪去另一只脚的鞋袜。
虞芝芝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唯,脚趾不自觉地蜷缩,哽咽道:“你做什么……冷。”
却见林唯的眼眶同样泛红,淡绿色的袖口暗了一片,想来是方才在黑暗中,悄悄拭去了泪。
林唯用袖口内侧轻轻擦干她脚上的水渍,将双脚小心安置在座榻上。随后,又伸手解开虞芝芝那件脏污的外衫,轻轻褪下扔到一旁。
林唯始终沉默,虞芝芝也未抗拒,只是断续地抽泣着,任由对方动作。直到她被褪得只剩里衣,林唯才从座椅下取出一件自己先前放在里面的圆领袍,仔细为她披上。
接着,林唯用那些脱下的脏衣擦净车厢里的积水,连同鞋袜一并扔出车外。
“是我对不起你……别哭了。”她声音沙哑,“既然你不想回去,就在车里等我吧,一会儿我让青杏送些吃的来。”
刚刚一股脑说了许多伤人的话,虞芝芝哭得后脑阵阵钝痛。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她点了点头应下,林唯转身下了马车。不多时,青杏果然送来简单的饭食。
又过片刻,车外忽然人声嘈杂。虞芝芝唤来青杏询问,才知是找到了成晓灵,只是不知,找到的是活人,还是尸身。
再后来,她便被送回了鬼方县。一同送到她手中的,还有一纸和离书,和一支金钗。
她缩在两人在鬼方县住处的床头,满脑子都是青杏给她和离书时说过的话。
“小姐说,过往种种,尘归尘,土归土。她从未真正怪过您,是她有负于您。从此……两不相欠,各自安好。若以后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派人去林府寻她。”
梁玉蓉拉着她的手腕不放:“你说我来干什么了?我接你回家呗。朵朵在哪,快把朵朵找来,跟我一起回家。”
林唯还记得卢若敏说过,她是女儿患病被梁玉蓉给赶出家门的,现在兴许是看到卢朵身体好了,就又想让两人回去给她洗衣做饭。
林唯面色阴得快要滴水,正准备上前阻拦,忽然手腕被虞芝芝拽住,她回过头见虞芝芝朝她摇了摇头。
她退回一旁悄声问道:“怎么了?”
虞芝芝拽着她的衣袖,附耳小声道:“别人家的家事,你不要插手,如果卢若敏想要回去呢,你岂不是做了错事。”
林唯:“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傻子,才逃出火坑又迈进去。”
虞芝芝蹙眉瞪她:“反正你不许管,起码卢若敏没有要离开她的意思之前,你不许插手。”
第 26 章 第 26 章
“哇——”
年仅五岁的卢朵见梁玉蓉粗暴地拉扯着卢若敏,吓得嚎啕大哭。哭声在医馆内回荡,引得门外围观的人群聚集在门口。
梁玉蓉见卢若敏执意不肯随她回家,又被女儿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猛地松开卢若敏的手腕,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是你妻主,叫你回家还敢不从?”梁玉蓉面目狰狞地吼道,“莫不是跟这医馆的大夫勾搭上了?我梁玉蓉不过一时落魄,你就急着另攀高枝?今日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着,她再次扬起手臂。
然而这次,她的手腕在半空中被林唯牢牢钳住。
林唯眼神凌厉,声音冷得像冰:“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想在这撒野!”
“不就是个破医馆?”梁玉蓉嗤之以鼻,挣扎着想抽回手,“等我接娘子回家,定要去县衙告你拐我妻女!”
林唯步步紧逼,迫使梁玉蓉踉跄着退下台阶。见她仍不死心地挣扎,林唯猛地一推,梁玉蓉顿时跌坐在地。
只听到她断断续续在说着什么。
“想回家……妈妈……好难受……”马车停下,成晓灵派人取来成衣,掀开车帘时,她被里面的画面惊呆了一瞬。
她没想到虞芝芝正坐在林唯身上,双手捧着林唯的脸,而林唯眼角泛红地深情凝视着虞芝芝。
日子便这般不咸不淡地滑过了半月有余。
这日清晨,饭桌之上,林唯敏锐地察觉到了虞芝芝的异样。她脸色较平日更显苍白,执箸的手似乎也少了几分力气。
林唯放下手中的羹匙,温声道:“瞧你气色不大好,身上不舒坦?今日医馆那边不如歇息一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虞芝芝闻言,只是端起手边微烫的药碗,垂眸啜饮了一口苦涩的药汁,才抬眼看向林唯。眼神依旧清冷:“新馆开张不过数日,招牌还没挂热乎,不合适。”
林唯的目光又落在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碗上,碗中晶莹的白饭只浅浅下去一小块。她心中了然,柔声又问:“是没胃口?还是今日的菜不合心意?晚间想吃什么,我提前预备着。”
虞芝芝执箸的动作一顿。她并未直接回答林唯的询问,只淡然开口:“今日医馆那边,有娘亲过去照应,你便不必去了。”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书房的方向,声音平稳无波:“我已替你打点妥当。青藜书院那边应下了,所需的书卷典籍,都备好了放在书房案头。你今日便过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虞芝芝这番话已是明明白白,她永远不会对林唯动心,更不会让林唯永远留在医馆。这是在委婉地劝她另寻别处解闷,莫要整日围着自己打转。
“可……”林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什么好可是的?虞芝芝离了她照样能把医馆经营得风生水起,可她若离了虞芝芝,这攻略任务还如何继续?
【宿主,盛紫荆就在青藜书院。接近她,或许能查明她与虞芝芝结怨的缘由。】
“原著里没写吗?”林唯问道。
【原著只提到盛紫荆爱慕杜清妍,因此触怒虞芝芝。】
林唯定了定神。换个方式攻略也未尝不可。虞芝芝冷若冰霜,任她如何示好,对方都认定她别有用心。
“好,我知道了。”她起身收拾碗筷,换上青藜书院的浅蓝色的襕衫,将斜挎包往肩上一甩便出了门。
一路上她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算了,横竖也待不了多久,只要能与盛紫荆交好,设法让她远离虞芝芝,或是阻止她对杜清妍动心,这任务就算完成了。
系统:【……被虞芝芝赶出来,这么生气啊?】?
翌日,二人都起晚了。
匆匆忙忙起床之后,虞芝芝留给她一瓶活血化瘀的药,又恢复了往日疏离的样子。这一夜之间的反差,都让林唯觉得虞芝芝是不是昨天中邪鬼上身了。
林唯犹豫了一早上,在饭桌上还是没忍住心中好奇:“昨天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虞芝芝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就是睡觉吗?还有什么?”
“那你还记得是怎么回来的吗?”
眼底闪过茫然,她微微蹙眉,像是在回忆,她转头去看虞樱:“是娘把我搀扶回来的吗?”
虞樱摇头:“你和林唯在隔间睡了一下午,醒来之后饭也没吃就回家了,是林唯送你回来的。你全都不记得了?”她探寻地看了眼林唯,见林唯点头,想起昨日在饭桌上的事。
原来虞芝芝喝醉了是真的会断片。
虞芝芝也不在意,放下筷子道了声:“我今天不去医馆了,有病人就约明日吧。”说完起身就欲离开。
“那你去哪?需不需要帮忙?”林唯问她。
虞芝芝瞥了眼她的腿:“不用,我去找药材商那里看一下,顺便去见一下师姐,要是申时末还没回来,就不用等我一起吃饭了。”
虞芝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唯也伸了个懒腰起身。今天倒是可以给自己好好放个假了,她不信虞清荷胆子大到会跟到县衙对虞芝芝下手。
想着几日前盛紫荆对自己说酒楼开业的日子要定了,这几日都为了医馆众人的胃口,没能好好发挥,就准备去找盛紫荆一趟,把剩下几道大菜传授一下。
随后起身跟虞母告假,出门去了盛紫荆的庭院。
走在路上,林唯忽然想到好像虞芝芝的月事又要来了,待晚上回去还是先给她准备热水泡脚,茶水也换成红糖姜茶的好。
想到三个月她冷不丁忽然想起什么,忙去问系统:“你是不是搞错了啊,这三月之期已经到了,现在也不用回门,我是不是就没有那个回门危机了啊。”
【目前来看,根据统的计算,宿主被虞芝芝设计烧死的概率为10%,或许这危急确实在宿主对虞芝芝爱的包容下解除了。】
林唯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今天我要不还是不回家好了,别生了什么变故。现在按理说应该是越远离虞芝芝就越安全。”
一进盛紫荆的庭院中,却没想竟还在这遇见了个熟人。
林唯:“表姐?你怎么也在这啊?”自沈绮玲府上失火一事后,似乎整个青鸾城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沈卓代掌朝政,她的党派水涨船高,盛紫荆作为其得力干将,已然有她娘盛泽兰在世的风范。
至于武威军久久没有消息传回,就连成雪青是否有收到信件都未可知。
又过了三日,成晓灵日夜不停地打地道,终于让她打通了通往城外的密道,全家站在地道前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黝黑,成晓灵衣服上挂着土,满身土腥味的说道:“等上一日,我去城外亦庄偷些尸体,换上咱们这些人的衣服,再来一场大火,沈卓的人应该看不出来。”
“出去之后我们直奔边疆找我母亲,实在不行就一起坐船去往别国。以我对我娘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屈服于沈卓的。”
虞芝芝和林唯点点头,有心想问能否把沈然音也一起带出来,青鸾城中却忽然响起一声轰隆巨响,众人跑出地道的房间,只见城中东南方向燃起一场大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是……是沈然音家!”虞芝芝话音才落,便身子一软晕倒在林唯怀里。
成晓灵神色怪异朝着晕倒的虞芝芝看去,正想问些什么,被林唯冷眼扫了回去:“别问,不如你想的那样,回头再说。成夏你快来看看芝芝到底是怎么了?”
成夏把过脉道:“只是惊吓过度,动了胎气,我去熬服安胎药来。”
林唯将虞芝芝抱回屋中。很快成夏端着药回到房间,林唯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幕被一片赤红的火光照亮,天色越来越亮,她的心底就越来越凉。
转过身,虞樱正喂着昏迷的虞芝芝服药,成夏面色凝重地走到林唯身边:“芝芝姐她这次动了胎气……”
女子自古生育最是不易,哪怕林唯所处时代科技发达,也会有羊水栓塞的情况难医救治。听闻此话,林唯心底阵阵发凉。
林唯:“表姐呢?趁着今夜全城人的都被大火吸引,就借机带所有人逃出去吧。能逃一日是一日。”
“子荆乃是我同窗好友,我怎么不能在这了?”成晓灵白了她一眼,手掌猛地拍到盛紫荆的肩膀处,盛紫荆登时身子矮了三寸,而后顺着巧劲挣脱出去,强撑笑意迈步离开成晓灵的旁边揉按自己的肩膀。
林唯看在眼里,盛紫荆那柔弱的身板,哪受得了这么一拍,当即出声提醒:“你别把我东家拍死了!”
“你开那么个小医馆,还需要东家?林家不至于破落成这个样子吧?要是没钱跟表姐说啊,我有啊!哪还需要紫荆入股。”成晓灵想着林唯怎么也是成家后人,要不是祖母气恼,林唯还指不定叫成唯呢,不由起了几分帮忙的心思。
“什么医馆啊是饭馆。”她撇嘴道,“今天我再教李大厨做一下火锅好了,说不定单这一项就能开个饭馆,就是不知道青鸾城的人爱不爱吃辣。”
盛紫荆忍无可忍:“不是饭馆是酒楼!酒楼好吧!”
“是是是,盛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把两件成衣用力甩进车厢,低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搞这个?”
虞芝芝轻笑一声,捧着林唯的脸,细细地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马上就要到家了,别再哭了行不行?明明疤痕在我身上。”
林唯点头瞬间泪水又倏地落下,她真的不想哭的,可心里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虞芝芝叹了口气,再次用被角帮她擦干眼泪,正色道:“不许再哭了,再哭对你心疾不好,我现在还不想当寡妇呢!”
见林唯终于止住眼泪,她才柔声问道:“还冷吗?马上到家了,先穿好衣服吧。”
林唯摇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虞芝芝从自己身上下去,捡起一件成衣给她后,自己慢条斯理穿起衣服来。
【宿主……还需要提醒你吗?任务完成后,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千万不要爱上虞芝芝啊!你们两个不会有好结果的!】
林唯翻了个身,转头间唇瓣擦过虞芝芝的耳垂,虞芝芝仓惶撑着床起身揉了揉耳垂,试图驱逐刚刚奇怪的感觉。
难道林唯是想家了吗?想来已有俩月不曾回林府了,自虞氏医馆开业之后,林唯一直都在这边照顾着她。
可她身为林府独女,平日里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需要每日早上起来做饭的吧,更别说还日日守在她的身边端茶递水。
还要……还要整日受她冷言冷语。
难怪她生病之后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想回家呢……
说起来林唯还比自己小了一岁,她是不是对林唯太过苛责了,除了成亲前几日把她抢回家中,强行与她拜堂成亲,还有洞房花烛夜时想要……想要强吻她以外。被她打晕之后的林唯好像也没做过什么逾炬过分的事。
她躺回林唯的身边,把胳膊伸进林唯颈下,将人温柔地揽入怀中。指尖传来林唯微烫的体温,她不由收紧了臂弯,另一只手在林唯背后轻轻拍抚,像哄孩童般有节奏地安抚着。
“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回家去看娘她们好不好?”
林唯在她怀中轻哼,像是在回应,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颈窝。她继续用掌心在林唯背脊上轻轻抚摸,感受着怀中人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
不知是汤药终于起了效用,还是这持续的抚慰起了作用,约莫半个时辰后,林唯痛苦的呻吟渐渐平息,呼吸均匀地睡去。
林唯甚至都感觉自己不是穿越过来做任务的,而是提前参与大四实习当牛马的。
不过看着虞芝芝赚得盆满钵满,她倒是也挺开心的,毕竟虞芝芝以前过的苦日子实在是太久了。
这日,她神色淡然地和旁边一本正经但耳垂樱红的虞芝芝从二楼隔间走下楼。
针灸过后的她,顿觉浑身充满电一样,正准备继续投身牛马事业中,研磨药粉。忽然一个穿着杏色长裙瓜子脸的长相英气的女子,从门口冲进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女子面若桃花,眼中含笑,对着她委屈撒娇:“林唯,你这个骗子,明明说好我从军中回来之后要迎娶我的!”言罢,视线从医馆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到虞芝芝身上。
一旁制作安虫散药丸的虞芝芝突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手上的盘子划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粒粒黑色的小药丸滚落一地,一颗撞到林唯的鞋底后又弹回去。
整个医馆寂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听得到。
“请问你是?”身后众人的目光如芒刺背,林唯面无表情把怀里女子推开。
不是?
这什么破剧情??
才消停几天,又给我上难度来了?!!
第 27 章 第 27 章
好不容易推开身上的女人,想到刚刚的声响,林唯下意识去看虞芝芝的方向。
却只见到一截白色裙摆消失在二楼楼梯转角处,她顾不上问这狗皮膏药到底是何来头,赶忙转身追上二楼。
眼看刚刚两人针灸所在的隔间门马上就要关闭,林唯忙抬脚伸进去抵住。
果不其然,被夹了个正着,一阵剧痛袭来。
门被人从里面快速拉开,虞芝芝的眼眸流露出一抹担忧,林唯弓着身子抱住小腿,强忍着痛说道:“你、你怎么了?那个人我根本不认识,别听她瞎说。”
林唯回到房间里的时候,虞芝芝还没有睡醒,想着在宫里吃的饭菜都不和虞芝芝的胃口,她转身出门又进到厨房,炒了几样虞芝芝喜欢的菜端到房中才将人唤醒。
虞芝芝朦胧睡醒,撑着身子起身,看到桌上饭菜时眼前一亮:“你不累吗?怎么才回来就又做饭?”
“不累。”林唯扶她到桌边,盛了碗热汤,“我已托表姐暗中挖掘密道,但愿能在变故前完工。”虽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总要搏一线生机。
虞芝芝嫣然一笑,挪身坐进林唯怀中,双臂环住她的脖颈:“要你喂我。”
汤匙在唇边轻轻吹凉,林唯小心递到她嘴边:“沈然音暂且无碍,只是被软禁在府中。”
“如今也顾不得她了。”虞芝芝轻叹,“好歹有鬼面卫相护,各自珍重罢。”
她忽然想起什么:“是盛紫荆带来的消息?她可还说了别的?”
林唯夹起一片藕片,眼中漾起狡黠的光:“劝我留得青山在。”见妻子嘴角微沉,忙补上半真半假的玩笑:“我说家都要没了,还要柴火做什么?要与我娘子同生共死,结果她扭头就走。这般小气,连杜清妍那些杀人遁逃的法宝都舍不得借,还好意思说倾心于我,还是我家芝芝待我最好。”
虞芝芝噗嗤笑出声来,捧住林唯的脸轻轻一吻。次日天明,二人梳洗完毕,正用早膳时,忽闻昨夜青鸾城发生惊天变故,二殿下沈绮玲府邸竟莫名燃起滔天大火,一夜之间焚为白地,而二殿下本人至今生死不明。
“我哪有!我只是太不想去读书了啊啊啊啊!”
原本兢兢业业读了那么多年书,高考都熬过来了,怎么穿越了还要读书???
想死。【稍等……】
【此处方圆十里没有虞芝芝的踪迹,虞芝芝晕倒前最后出现的范围是在一处巷子里。】
“晕倒?!”
一股巨大的不安霎时压得林唯快喘不上气来。
【没错,检测到虞芝芝最后的状态是昏迷,系统只能检测宿主十公里范围内的主配角位置,超过距离无法检测。】
“马上帮我到导航虞芝芝最后出现的位置!”
然后,随手扯过一匹马的缰绳,对着成晓灵快速说道:“坏了!芝芝她可能有危险,我得先去找她。”
说完也不顾成晓灵的好奇和阻拦,脚踩马镫翻身上鞍,双腿一夹。连人带马就猛地窜了出去,只余下一道尘烟和满脸茫然的成晓灵。
成晓灵用手扇了扇鼻前的灰土,虽然不知道林唯发的哪门子疯,但关心她的安危,也牵匹马也跟了上去。
林唯骑马跟着系统导航一路追到巷子里,心底还一直不停让系统搜寻附近十公里是否有虞芝芝的踪迹。
只可惜,每一次系统的回答都是:【附近十公里暂未搜寻到虞芝芝的踪迹】。
在虞芝芝消失的地方,林唯快速朝着一旁大门跑去用力敲响,询问是否有人见过虞芝芝经过这里。
只可惜她来回问了三四家,不是没人在家,就是下雪一天也没出过屋,没有一个人见过虞芝芝。
这下,林唯的心彻底慌了。
相处了这么久,她早就不把虞芝芝当做纸片人了。她无力地跌坐在路边,双眼无神,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问道:“虞芝芝作为最大反派,应该不会死的吧……”
【这不一定,你的到来已经改变了一些情况。但她死了,无法推动剧情,这个世界只会更乱。请宿主赶紧找到虞芝芝,保护她的安全!】
谁说小说里非要谈情说爱?杜清妍与盛紫荆各自闯荡事业,日后顶峰相见不也挺好?
正思量间,书院古朴的大门已近在眼前。匾额上“青藜书院”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林唯叹了口气刚要迈步,肩膀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林唯?你也来书院了?”这人是个话痨林唯是知道的,好在上了一天的课,她已经习惯了。在盛紫荆强拉着她义结金兰醉倒在地上之后,林唯唤过仆人收拾好盛紫荆,忙快步回了虞家。
回到家中时天早就黑成一片,匆匆沐浴过后,累了一天的她,喝过虞芝芝煮好汤药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怎么利用她和盛紫荆的关系,让她远离杜清妍。
杜清妍……杜清妍……徐从霜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台阶,歪着头凑近门缝,压低声音急急辩解:“我……我也没法子啊!近来命案频发,县令严令,我哪敢不从?你信我,我早弃暗投明了……”
侧过头,林唯忍俊不禁地低笑:“这两口子真有意思,不是腻得像蜜糖,就是斗得跟……跟……”她懊恼地挠了挠头。忽然卡了壳,忘了要说什么。
看着她难得迷糊的样子,虞芝芝嘴角忍不住弯起,轻声替她补上:“跟斗鸡似的?”
“对对对……也不全对。斗鸡好歹是两只鸡互相啄,她俩这架势,分明是徐从霜单方面被祁雪凝追着斗。噗——”林唯俯身在虞芝芝的耳边俯身小声吐槽,说完自己先憋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这也说明了她二人关系甚笃,”虞芝芝没有笑,望着紧闭的院门,“就算这样吵闹,雪凝每日也早早从胭脂铺赶回来给她做晚饭。”
“这你都知道?”林唯有些惊讶。
“嗯,”虞芝芝点头,“雪凝来医馆买过调理脾胃的药。她自小食量好,每顿都得吃下两碗大米饭,那药定是给徐从霜买的。徐捕快饭点常常顾不上吃饭,久了会伤脾胃。”
两人正说着,徐从霜已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快步跟了上来:“早啊,芝芝。”她先对虞芝芝打了招呼,又转向林唯笑道:“早啊,妹媳。”
林唯笑着回应,心里却暗自嘀咕起来:难不成芝芝和祁雪凝关系很好?她怎么半点也没看出来?
许是察觉到林唯眉宇间明显的疑惑,听到两人对话的徐从霜也没生气,飞快地瞥了虞芝芝一眼:“芝芝当年寄住在虞清荷家时,也就才十岁出头的年纪,十五岁前虞清荷没少支使她和她娘干活。她年纪小,不敢违抗,又怕娘俩被赶出去,只能咬牙忍着,常把自己的饭省下来留给娘。”
“自己呢,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生生把身子熬坏了。你看她现在瘦的这副模样。后来雪凝知道了,私下里常偷偷带些饭菜给她。”
“不过现在好了,”她话锋一转,脸上带了笑,看向林唯,“有你在呢!你这手艺真没得说。虞大夫如今也开了医馆,往后总算不用再饿肚子了。”
虞芝芝为什么会因为两人亲近,就要杀了她们?
难不成虞芝芝喜欢杜清妍?或者盛紫荆?又或者两人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正想着,虞芝芝突然开口问她:“你今日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啊。”林唯心不在焉应了她一句,又盯着床顶沉思。
看出来她心不在焉,虞芝芝微微蹙眉,顿了顿才道:“明日要是回来的早,可以来医馆一趟,你上次不是问我有什么方法救活医馆吗?到时候你来就知道了。”
林唯来了兴致,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偏头问她:“不要嘛,你这样我还怎么睡,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看到林唯才出去两日,一回来就丢了魂似的,虞芝芝忽然没了跟她继续闲聊的心思:“食不言,寝不语。”
回头一看,正是她要找的盛紫荆。
她从包中取出精心制作的米糕递过去:“盛姑娘,久违了。没想到能在此相遇,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盛紫荆推辞不过,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好说好说,我先带你去见教习。”
两人相视一笑,朝着书院里走去。
拜会过后,二人进了一处学堂,外面北风呼啸,一进学堂里暖洋洋的,这学堂看着就不简单,也不知道每月得交多少学费,虞芝芝那医馆有没有赚那么多钱。
听教习讲课实在无聊的很,林唯满脑子都是医馆里锦纹的身影,要是能抱过来一起上课就好。还有那个谁,也不知道自己不在记不记得多喝点水,可别总是在那一坐就是一整天。
怎么会想到虞芝芝呢,真是奇了怪了,林唯甩甩脑袋,想起自己还有任务,朝盛紫荆的方向看去。
盛紫荆俨然就是一副学霸模样,课上认真听讲,课间又与一众学子吟诗作对,因其丞相独女的身份,只要一有闲下来的时候,就被人围个水泄不通,林唯根本没机会进到她的身前。
好在因二人有过一面之缘,还在清风观畅聊了一下午,得了空闲的时候,盛紫荆竟主动约她晚上吃饭,给她接风洗尘。
吟诗作对林唯自然是不擅长的,可论起美食美酒,她就能跟盛紫荆说道说道了。
瞧着这盛紫荆也像是个吃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下了学堂,林唯遣人去虞氏医馆传了话,说自己今夜不回家做饭。
转头就与盛紫荆去了县里最大的一家酒楼,路上盛紫荆对这家酒楼的饭菜赞不绝口,林唯十分捧场的顺着她赞扬,甚至都怀疑盛紫荆不是为了请客吃饭,而就是自己馋了,想下顿馆子而已。
到了酒楼里,店小二一见盛紫荆,立刻迎了上来,殷勤地将她们引上了二楼雅间。这雅间布置得颇为雅致,中间挂了个屏风,上面画着清雅的兰花,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倒是个清净的好去处。
林唯顺着盛紫荆的意思,随意点了几道招牌菜。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各色佳肴,只是清一色都是些炖菜、炙菜,看着虽然精致,却总觉得少了些新鲜劲儿。
林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炖得酥烂的羊肉,细细品味后,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唉,这菜好吃是好吃,但总是少了点滋味啊,你不觉得吗?盛姑娘?”
盛紫荆正优雅地小口啜饮着清茶,闻言抬眸一笑:“我倒觉得甚好。这里的厨子早年在宫里当过差,手艺比青鸾城的还要精湛几分。”她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促狭,“难不成……你家娘子做的菜,比御厨还要可口?”
林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倒不是我娘子,是我最近琢磨出了一种新的烹饪手法,名为‘炒’。”
盛紫荆闻言一怔,纤细的眉毛微微挑起:“‘炒’?这倒是个新鲜词儿。说来听听呢?”
林唯不紧不慢地斟了杯酒,笑道:“这‘炒’法,讲究的是大火快烹。食材切得精细,在滚烫的铁锅里快速翻动,既保留了食材的本味,又能激发出独特的香气。”她指了指桌上的炖菜,“比起这些慢火细炖的菜色,‘炒’出来的菜更显鲜嫩爽脆,色香味俱全。”
盛紫荆听得入神,拿杯子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听你这么一说,倒真叫人好奇。不知何时能见识见识这炒菜的手艺?”
“若是盛姑娘不嫌弃。明日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这炒出来的美味。保管让你这吃惯山珍海味的舌头,也尝个新鲜。”
盛紫荆掩唇轻笑:“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不如明日林姑娘来我家中,若是名不副实,可别怪我这张嘴不饶人。”
“不过林姑娘这么醉心厨艺,想必肯定很讨你家娘子喜欢吧。”
林唯讪讪笑了笑:虞芝芝那边依旧沉默着。
黑暗中,只听得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林唯以为她不会理会时,听到簌簌的声响。
至此,一夜好眠。
“不过你这么说,我反倒没有信心了,好像我家娘子确实没怎么夸过我。”林唯与成晓灵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在对方眼中读到了深深的惊悸。这可是戒备森严的青鸾城,金甲卫昼夜巡防,堂堂皇女府邸竟会遭此厄运,被一场大火烧得片瓦不存,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沈卓身上。
成晓灵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起身离去,继续督造密道之事。
虞芝芝闻言顿时失了胃口,脸色倏地苍白如纸。众人正要上前关切,林唯已护在她身前,温声道:“我陪芝芝回去歇息,娘你们慢用。”说罢便搀着虞芝芝缓步离去。
身后的成念真低声道:“芝芝竟是个这么重情义的人,之前上官出事,都会这么难受,看来我以前真是错怪她了。”
林唯清楚虞芝芝不是因为沈绮玲生死不明而担心,而且担心昨夜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沈然音的身上。
虞芝芝:“宫里再没有人传话来召吗?”“是……是没什么关系!是不是真的妻妻……可这么久了,难道在你眼里,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吗?”林唯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徐从霜的话在脑中挥之不去,她忍不住去想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在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虞清荷连饭都不给她吃饱,她却还要偷偷养着锦纹,她怎么这么傻?
虞芝芝闻言,终于转过身,抬眸细细打量着她,那双清澈的眼中似乎多了几分探究:“可你也从未问过我啊。再者都是过去的事了,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回到过去给我饭吃。”
她不禁怀疑系统的话,虞芝芝这样的人,真的是恶毒反派吗?怎么看都觉得像个小苦瓜。
她感觉自己有些混乱,匆匆撂下一句:“算了,我……我先走了,回头再说吧!”疾步朝青藜书院的方向离开,只留下一个仓促的背影。
虞芝芝站在原地,望着那背影迅速消失在巷口,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她转身走进医馆,将林唯一早剥好的那碗虾仁轻轻放在锦纹面前。
再说林唯这边,赶到学堂之后,夫子在上面之乎者也,她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虽然已经多次看到夫子对着她摇头叹气,但她满脑子都是徐从霜早上说过的话,她感觉虞芝芝还有许多事情是自己不得而知的,徐从霜也是虞芝芝的邻居,她肯定知道的要比自己多。
再加上虞芝芝明明是恶毒反派,但怎么会成为一名济世救人的医生呢?又为什么会自己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还会去喂流浪猫,这真是恶毒反派能做出来的事吗?她实在想不明白。
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困惑:【书中的内容不完全,但我确实见过她杀人的画面。】
林唯疑惑问:“之前的发展你不是从头跟到尾的吗?”
【并没有,世界即将崩溃时,我才突然被派过来的,之前由别的系统负责。】
林唯摇摇头,怕是不会再召虞芝芝进宫了。医馆这边,虞芝芝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她垂眸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黛眉微蹙:“林唯这茶水……”
才一开口虞芝芝就想起来,林唯根本不在医馆,她若是在,这茶定然不会凉的。
虞樱见状叹了口气,换上一盏热茶:“林唯都被你打发去青藜书院了,哪还有人记得给你续茶?”茶雾氤氲间,她偷眼瞧着女儿神色,实在想不通那个对芝芝千依百顺的姑娘,怎么就入不了自家闺女的眼。
虞樱将药匣搁在案上,绸布揭开时飘出清苦药香:“新到的麝香和牛黄,统共就二两,花了二十两银子。这药金贵得很,七八日就要耗一两。成念真给的那些银子已经花了七七八八,要不你再找成姐姐要些银子,反正也是用来给林唯治病用的。”
话到此处突然顿住,若有所思地望向女儿:“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林唯知道药钱的事,才故意支走她的?”
虞芝芝正整理脉枕的手微微一顿:“她帮了我许多,我帮她治病也是理所应当的,医馆的事成念真已经搭了几百两银子进来,不能再问她要钱了。”
“可医馆一月的进项,连半两药材都买不起。偏生那孩子今日还托人带话……”虞樱欲言又止地看着女儿,“说要与同窗去醉仙楼用饭,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银子。”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虞芝芝怔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接待进门的一位病人。
入睡前虞芝芝几次张口又低头的,林唯只当她还有事瞒着自己,倒也没在意,直到林唯快睡着时,虞芝芝倏地起身将她拉起,又从枕下拿出一个圆环玉状的项链给她戴在脖子上。
林唯低着头摸着脖子上新的玉坠笑道:“怎么了?送我个项链还这么紧张。”
虞芝芝轻咬下唇,做出了很大的挣扎才道:“这个项链可以帮你回到原本的世界。是猫猫告诉我的,你要是遇到很危险的情况,就回去吧,不要再管我了。到时候你只需要心里想着自己的家,默念任务完成就可以回去。”
林唯闻言一怔,不再做出一副调笑的样子,将虞芝芝拥入怀中,柔声道:“不要,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虞芝芝伏在她的怀中,泪水打湿了林唯的衣襟。她抬眸用掌心堵住了林唯的话。摇头道:“不要!我只想要你生,不想要你死。”
晚膳就在这般温存中用过,两人依偎着说些体己话,仿佛窗外并无风雨将至。
待放下碗筷,虞芝芝忽然轻抚小腹。林唯紧张地挠头:“怎么了?你可是不舒服?”
“没有……是她刚刚踢了我一脚。”虞芝芝抬眸对着林唯眨了眨眼睛,林唯紧张地吞咽口水,掌心落到小腹三寸外的位置又收了回去:“真的?痛不痛?”
林唯虽看似接受了这腹中胎儿,可虞芝芝心里明镜一般:她的唯唯,不过是因着爱她入骨,才将这意外之喜也一并揽下,爱屋及乌罢了。
她轻轻摇头,拉过林唯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腕间。次日一早,林唯早早起床做好了饭,虞芝芝见她用过饭后也不离开,虞芝芝便问道:“今日学堂休息了吗?”
林唯放下筷子道:“没有,但我想先送你去医馆,再去学堂也来得及。”
虽然虞芝芝本意并非如此,但拗不过她也只好应下:“不会迟到就好。”
二人出了门并肩朝医馆走着,今日林唯没有主动搭话,虞芝芝却忽然开口问道:“和同窗相处的可还融洽?”
林唯点头:“大家对我都很好。”
又是一阵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
再次开口时,虞芝芝的声音变得轻柔些:“那你今晚回家吃饭吗?”
“应该吧。”
林唯刚说完,隔壁大门“当啷”一声猛地被推开。徐从霜一个踉跄跌了出来,紧接着,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祁雪凝的怒斥声瞬间响彻整条街道:“你这么乐意在外应酬,死在外面好了!再也别回来!”
林唯下意识想抽回:“我又不通医理……”
话未说完,便被虞芝芝温柔而坚定地按了回去。“我教你。”她声音轻柔,“常人之脉,唯有一处搏动。若然有孕,便会呈现双脉之象。你且静心感受。”
林唯指节覆盖在脉搏上感受了一下,竟真让她摸到了两处,她黝黑的眸子闪了闪,抬头惊喜道:“竟是真的……好奇妙。”
两人依偎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虞芝芝似乎累到了,回到家中睡了一觉,竟没补过来,没一会儿便又沉沉睡去。
听到声音的林唯猛地翻身瞪大眼睛看虞芝芝,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怎么你虞芝芝也像个正常人一样会饿肚子似的。
虞芝芝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提起被子遮住半张脸,闷闷道:“干嘛这样看我,就好像你不会饿一样?”
“当然不是,就是有些……新鲜。”
被子下虞芝芝露出两只眼睛:“你去帮我煮碗面好不好?我帮你上药。”
林唯平躺回去强忍笑意:“这么晚了,我才不要去,外面都冷死了,更别说我腿还受伤了。你果然是讨厌我,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感受。”
“谁说的!我下午醒来头晕得厉害,都还帮你上药来着。”
第 28 章 第 28 章
林唯偏头看她:“竟是你吗?我还以为……算了,我去帮你煮面吧。”她还以为刚刚沐浴时腿上的药汁是表姐帮她抹的,毕竟知道自己受伤的人只有虞芝芝和表姐她们两个。
“以为是谁?以为是你表姐吗?”虞芝芝从床上坐起,瞪着她看。
“你今天怪怪的,平日里可不会这样生气。”林唯穿好衣服站在床边,倾身把手放在虞芝芝的额头上,发现她也没有发烧,总不能是酒还没醒吧。
虞芝芝伸手用力拨开她的手,羞愤道:“谁跟你撒娇了!到底煮不煮。”
说完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两声,这次林唯没有嘲笑她,只说了句:“煮煮煮,我这就去。”便推门出去了。
几个呼吸间就看到外面厨房里亮起了烛光,接着在漫天雪花里冒起白烟……
“竟还有这回事?”林唯心头一紧,倏地转头看向虞芝芝。只见她神情依旧淡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十五岁时林唯除了玩就是玩,想到虞芝芝小时候过得这么苦,只觉得一股酸涩直冲眼底。
徐从霜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噙着笑意,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是啊,所以你可要好好待我们芝芝。还有我家雪凝,以后你家做了好吃的,可别忘了邻居啊,远亲不如近邻嘛!”
林唯郑重点头应下,一路沉默着,眉峰微蹙,不知在沉思什么。
到了巷口,三人分道。林唯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拉住虞芝芝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埋怨:“这些事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虞芝芝脚步一顿,轻轻抽回衣袖,目光却投向远处,没有看她,声音平静无波:“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同你说?”那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一种刻意的提醒。
出了林宛白的院子,林唯理都不想理虞芝芝。
这个女人,
“虞芝芝,你睡了吗?今天你竟然没有被传送走,真好。”
虞芝芝躺在床上,借着外面微弱的烛火,看着拔步床上方的凤凰花纹。
片刻后还是回道:“可能第五层对应的是大乘期的妖。”
“那咱们后面的日子就住在这里吧,等满四十九天了就出去。”
虞芝芝轻声问道:“你说我干娘到底去哪了?”
“我看她好像才离开没多久,没准被万姨娘换地方关押了,又或许她找到方法自己逃出去了。”
虞芝芝侧身躺在手臂上:“真的吗?”
林唯翻了个身,看着帷幔里的那人身影说道:“真的,等出去后我继续陪你找她,再叫上林宛白,咱们三个肯定能找到她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嗯谢谢。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跟着进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林唯浑身一激灵,竟然从虞芝芝嘴里说出谢谢两字,感觉有些怪异。不过还是安慰了那人,毕竟也没死,虞芝芝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人还没找到。
“没事,其实其实还挺刺激的,有种升级打怪的感觉。要是没进锁妖塔,我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步入金丹期呢,这次出去还能和林宛白显摆显摆。”又接着道:“你说咱们两个杀了燕巳虹算不算惩奸除恶,做了件大好事。”
“嗯!当然算了,燕巳虹杀了很多人和妖。”
“嘿嘿,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林唯看着帷幔后面的身影转身躺平,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皎洁的月光洒进窗台,微风轻浮,树影婆娑,点点星光倒映在林唯的眼睛里。
在她前世时,整日两点一线不是上学就是上班,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感觉一切都充满了刺激。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怎么活都是赚的,况且这个世界这么有意思。
再转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人。蔚蓝大海上漂浮着一个生机勃勃的海岛,岛上椰林遍布。一颗椰子树下,躺着一人一妖。
她紧闭双眼,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眉毛浓密而不失柔和,轻轻蹙起,红润的脸庞透出一股飒爽英气。
她的体内一颗妖丹泛着红光,正在修复着破裂的经脉。
再一看,她竟然睡在一巨大的白虎身上。以地为床,以白虎的尾巴为被。那白虎趴在地上,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毛,毛发比寻常老虎长许多,身体也大上几倍。眉心中间一道红色火焰纹,甚是扎眼,象征着四方神白虎的血脉。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唯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十分柔软的床垫上,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还有几只飞鸟在上面盘旋着,余光隐隐看到了几颗椰子树。
林唯闭上眼睛道:“又做梦了,这次还是在海边呢。”
“做什么梦,这是锁妖塔第五层。”
“虞芝芝?”“你你原来过得这么难啊。”
事情完全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前见识到虞芝芝的身手时,再加上素日里她那高傲、贵气、不可一世的样子,林唯猜测这都是来源于家里娇生惯养。没想到她的背后竟然有如此心酸的往事,听到这里自己不禁心里一紧。
虞芝芝不经意地擦掉自己的眼泪:
“小时候没有妖愿意理我,只能一人在山中玩。怪我运气不好,被一修士抓去,说是要把我炼成丹药。我干娘找了我十多天才追上那修士,争斗间不小心误杀了他,正巧被万萱儿撞见。我干娘拼了自己的百年修为才换得我逃了出来,可她也被万萱儿抓进了锁妖塔里。”
林唯转头狠狠擦了一把眼泪。
“我身上还有五张中品五雷符,要是给你的话会不会多几分胜算?”
虞芝芝脸上带着泪珠,抬起头看向林唯:“林唯你真是一个好人,除了我干娘,你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主动对我好的人了。”
虞芝芝长相本就上佳,用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林唯,她最后的一点坚持也没了。如果不去帮忙,自己简直十恶不赦。想到此事,以后夜夜都得失眠才是。
刚刚被扇了一巴掌的怨念早就烟消云散。身世这么凄惨,那有点性格缺陷也很正常,说不准现在的情况只是个bug,死了反而回去现代当社畜了呢。
“要不我和你一起进去吧,也能多一分胜算。”
虞芝芝瞪大眼睛:“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嗯!反正活着出去也就再多活三月,但是这次咱俩成功活下来,你可一定要把解药给我。”
虞芝芝有些羞涩地说道:“嗯,我答应你。”没想到林唯这么好说话,又接着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不会的,你说吧。”林唯感觉自己现在宛如一个邻家大姐姐,温柔又贴心。
“其实朝元剑……后来被我得到了。妖界都传妖族的未来,最终会被朝元剑主人所掌控……希望你不会怪我……”
话音刚落,一把通体泛着蓝光的仙剑就浮现出来。剑柄上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天外宝石,喜悦地飞到林唯身边,还用剑柄蹭了蹭她的肩膀。
林唯有些惊讶,她既没想到朝元剑在虞芝芝手里,也没想到这仙剑这么有灵气,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它:“完全是谣言,一把剑怎么会有这么厉害,你怎么没自己留着用?”
朝元剑听了好像不是很开心,跟她分开些,背过身去。
虞芝芝没有说话,上手试着握了一下剑柄,就看到剑柄处燃起一道蓝色火焰灼伤了她的手心。
“因为朝元剑只能由她认主的人驱使,其他人触碰到都会受到她的抵触,尤其妖族。”
林唯忙拾起她的手,只见短短一瞬上面皮肤已然灼伤,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莽,赶忙取出伤药认真敷上。
语气有些生气道:“你下次说就可以了,这么危险的事还要自己上手试。”
虞芝芝被林唯突然的关心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撤回手心背在身后,对于这人忽然温柔起来,多少也有些不习惯。
本以为自己又会被林唯怪罪,毕竟拿了人家祖传的宝贝。但虞芝芝肯定想不到,林唯和这宝贝认识的时间还不到半天,丢了也无妨,毕竟当时还当了一千两银子呢。
她低头看了看林唯给自己手心涂的药,抬头正好映上对方热切的眼神,林唯高兴地说:“那这样的话,咱们的胜率是不是又高了些?”
虞芝芝脸上终于多了丝笑意:“没错!让我想想……到时候我假意被燕巳虹所伤,然后趁她不注意时,用朝元剑刺她一剑,此局便能破了。任她修为再如何了得,也扛不住朝元剑一剑穿心。”
“就算一击未死,我也能和她打个平手。”
林唯急道:“你都不能驱使朝元剑,怎么能让你去做诱饵。让我来吧,我修为低下,她肯定更不会怎么防范我。”
虞芝芝没想到林唯竟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勉为其难地道:“那那好吧。那到了酉时,你我两人牵着手,想必就能给你也带到锁妖塔的另一空间去。”
趁着时辰还早,林唯让虞芝芝先睡会,毕竟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可能是知道了虞芝芝的身世,看到在旁边闭目休息的她,面无血色又严重负伤,感觉这人可怜得很,长得漂亮还有孝心,也不知道自己以前说话口无遮拦,有没有伤到她。
锁妖塔这么危险,明知道妖进来九死一生也要来,这种人又怎么能是个坏人呢。
眨眼就到了酉时,两人相对而立,互相牵着对方的双手,近得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白芒炸起,虞芝芝对她点了点头,林唯知道这是要被传送过去了。
但是就在被传送前的一瞬,林唯好像在虞芝芝的脸上看到一丝狡黠的笑容
林唯身子猛地一空,摔倒在沙滩上。
恢复人型的虞芝芝站在她身前,逆着阳光,冲她伸出手笑道。
“你总算是醒了!”
林唯看着她手上的绷带,知道是使用朝元剑时受的伤,没去拉她的手,撑在地上站起身来。
看着虞芝芝身上的属性值攻击力变低了,不由有些奇怪。
“虞芝芝你身上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吗?晕倒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人都快没了。睡一觉醒来又生龙活虎的,感觉我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只老虎。”说完还向前打了两拳证明自己。
虞芝芝一脸无奈:“对啊,祖传灵丹妙药给你用上了,不然这回你真死在里面了。”耗费了我一百年的修为才硬生生从阎王爷手里给你抢回来的,哪有什么灵丹妙药。
林唯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啊,是不是因为丹药都给我吃了,所以你才没恢复好的啊,看你脸色那么苍白。等咱们回去了,我一定好好给你补补。还有,我感觉我好像突破到金丹期了。”
又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两个配合得也太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给那老妖精杀了。”
虞芝芝脸上少见的温柔:“这次也多亏你了,要是我一个人肯定杀不了燕巳虹。她身上有许多渡劫期的妖丹,还有那件法器”未等她说完要和林唯五五分,就被林唯打断。
“哎呀不用,妖丹什么的我也不用,你自己留着吧。再说法器我还有朝元剑呢,还有什么法器比朝元剑厉害呢。”
虞芝芝扫了她一眼,往海岛中心走去。这燕巳虹性情暴戾乖张,虞芝芝早有预料。只见她轻盈往后一跳,取出背在身后的归尘:“燕姐姐,怎么说黑风崖和钩吾山也算是邻居,早晚有一天出去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燕巳虹飞到空中,双目一红,猛地转起纸伞,伞上的水珠化成一道道冰凌飞射而去。也不知这燕巳虹用的什么法子,竟能让寒冰锻骨雨的水珠没有落地成冰,反而留在伞上变成武器。
“小芝儿啊,姐姐刚进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天真。可这两百零三年五个月十五天过去了,除了寒冰锻骨雨就是无尽的烈焰,早把姐姐那颗想出去的心给耗没了。”
虞芝芝只觉得燕巳虹的眼神已然癫狂,怕是早被这锁妖塔给逼疯了。
眨眼间两人已对了几十招,虞芝芝心生疑惑,自己本是灵力充沛才来了这边,经过寒冰锻骨雨后,已然有些乏力,怎么这燕巳虹的后劲比自己还强。
说到底她比自己早两百年到此处渡劫,战斗经验又比自己丰富,打起来自己并不占优势。
于是趁着对方的一击猛攻,虞芝芝借机卸力倒飞出去,一个转身 便头也不回地逃进浓雾之中。
只要坚持到卯时就有希望
谁承想,不论她逃得多快,燕巳虹都笑意盈盈地跟在三丈处。她那勾人的柳叶眼中仿佛真的伸出了钩子,死死地锁定着虞芝芝,像猫抓老鼠一般。
后面那声音越来越近,语气中还带着调笑:“小芝儿啊,你不知道我都几十年没和别人说过话了,今天我是极为高兴的。上次来的那妖,话也没说几句,快活完我就给她吃了,这几十年里我是后悔死了。”
虞芝芝心中焦急,这燕巳虹怕是随时都能上来结果了自己。
“念在以前是邻居的份上,你年纪还小我便放过了你。只让我尝尝味道就好。”燕巳虹在身后舔了舔唇,彷佛看到一份极为美味的大餐。
虞芝芝想了一下那画面,只觉得骨头缝都疼。难怪林唯一直那么怕妖,都是因为燕巳虹这种变态。
眼看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卯时,后面那人却突然加速。
虞芝芝催动内丹吐出一口血雾,速度又快了几分。
“有趣,鬼门关里走一遭,铁公鸡还能变大方了,那里面的灵石我就却之不恭了。”
林唯没想到里面还有灵石:“这燕巳虹还有那么多好东西呢?那你还是分我一些吧。”
虞芝芝:“晚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一点点,就一点点,我买些符纸就行。”
虞芝芝的视线中出现了什么东西,停止和林唯的胡闹,指给远方说道:“你看那。”
林唯抬头看去,只见海岛中间,竟然有一处古色古香的宅院
更况且,这里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两个人的关系说来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是被她下蛊威胁的俘虏,靠着吹嘘的能力才活了下来,但是到目前为止,自己也没发挥出来什么大作用。
其实听到她说自己身世那么可怜,又被这人救过好几次,自己早就把她当做朋友,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把自己也当做朋友。
林唯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渐渐被困意席卷,沉沉睡去就是一个狡诈的骗子,耍得自己团团转。
虞芝芝莫名有些烦躁,这人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被她下蛊了,还敢摆脸子给她看。
虞芝芝急道:“林唯!我救了你的命!”
那人还是不理她,幽幽回了句:“我也舍命救你了。”
虞芝芝又道:“你别忘了你被我下蛊了!”
林唯脚步不停:“那你杀了我好了。”
虞芝芝攥紧双手:“林唯!我手好痛,你今天还没给我上药呢。”
林唯一顿,停下脚步,等着后面那人跟上后,一起回了虞芝芝的院子。
虞芝芝坐在床上,伸出双手给到坐在脚踏上的林唯。林唯一手接过,小心翼翼撕开纱布。不管给这人上了几次药,都觉得这伤口触目惊心。
十指连心,肯定会特别的疼。好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过不了两日就能好全了。
虞芝芝坐在上面,看着林唯捧着自己的手轻轻上药,嘴角不自觉挂上一抹笑意。
“如果你当时不在魔兽山脉,我会觉得你也是卧底玄天剑宗的魔族。”
林唯拿起另一只手继续给她上药:“你现在应该说的是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虞芝芝脸上笑意更深:“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听到这个,林唯眉头一挑,有了些兴趣,但还是假装不经意问道:“什么东西啊?不值钱的我可不要。”
“应该是很值钱的,可以驱妖魔,往后一般的小妖见了你怕得都不敢动。”
下面那人嘴角掩饰不住地要翘起,还是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这么神奇?”
“是啊,是具有神族血脉妖兽身上掉下来的一颗妖牙。”说完竟莫名其妙有些脸红。
林唯抬头看见疑惑道:“你脸红什么?又在骗人了?”
“我骗人的时候不会脸红!……过两天再给你可以吗?”
林唯看着虞芝芝通红的耳根:“那好吧,我姑且原谅你了”既然这人面皮薄,死活不肯说自己错了,看在她受伤的份上,自己这么大度就先原谅她好了。
想到虞芝芝在系统导航上消失的时间就是在下午一点,林唯当即拽着成晓灵的胳膊道:“未时和未时后一个时辰出城的车辆,需要你派人去盘点一下。虞芝芝很有可能在其中一辆车里面被带出城门。”
她快步跑到城门口张贴告示处取下虞清荷的拘捕令,又突然想到若是画像有用,虞清荷也不至于能逃出城去,或许她现在早就变了模样,拿着画像只会误导搜寻的士兵。
林唯一把撕掉,返回成晓灵的身边,快速说道:“对方极有可能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女人,脸上或许有疤痕,但绝不是旧疤,或许她易容过,但易容后的年纪只会看着更老。”
“她不一定是卖菜的,甚至有可能是借的马车。我需要你安排将士下去,去这上述几个村里探查一番,所有用过马车的人都盘问一遍!”
一口气说完,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成晓灵,手死死地攥住她的衣角,似乎生怕她会拒绝自己:“表姐,拜托你了。一定要帮帮我,把虞芝芝找回来。”
成晓灵微微颔首,转身的刹那,眉宇间骤然凝起一层寒霜:“刚刚林唯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传令下去,即刻整装,一炷香后城门口集结。延误者,军法处置。抓住要犯者,救回我亲妹媳的将士皆赏银百两。”
听到成晓灵安排下去,林唯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
不顾成晓灵在她身后的呼唤,她又再度翻身上马,直奔名册上最近的一处落霞村疾驰而去。
希望不能全放在成晓灵的身上,她有系统在身,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她可以先她们一步找到虞芝芝。
第 29 章 第 29 章
落霞村、青苇荡、漱石村……
林唯脑中闪过书册上的信息,淑石村离得最远,未时出城门的马车驴车有七驾,沿路过去才能解锁所有地图,若是十公里内有虞芝芝的信息,系统都能通知给她。
【根据概率来说虞芝芝被虞清荷掳走的概率达75%,被拐到淑石村的概率达65%。沿路会经过落霞村、青苇荡,期间我会一直帮宿主探测虞芝芝的位置。】
自上次去清风观被磨破大腿之后,林唯就再也没骑过马,她在官道上一路策马狂奔,雪花细密地打在脸上如同细小的砂砾一般。
没一会儿,林唯的脸就被冻得发红、僵硬麻木,然后是刺痛,手也只能用袖子包住双手勒住缰绳。
她一直跑了半个时辰,路上全靠自己想着救下虞芝芝之后,回去再吃个又辣又烫的火锅,回到烧着地龙的屋子里钻进被窝睡个昏天地暗,才能坚持到现在。
“小芝儿,这地方说大不大的,你就别浪费姐姐的灵力,你是不知道这地方补灵力可太费劲了。你也别燃烧自己的精血加速了,精血都吐没了,一会口感就不好了。”
燕巳虹说完身形一变,竟赫然出现一条金黄巨蟒。巨蟒穿梭在浓雾中疾速前进,片片金黄的鳞片反射着她眼睛癫狂的光。她迫不及待地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虞芝芝咬来。
许是怕虞芝芝浪费精血,竟直接化出本体来抓她。
突然她听着虞芝芝口中轻声念着什么。
“三”
“二”
“一”
就在这时,那黄金巨蟒一口咬在虞芝芝左肩上,正待她吸取虞芝芝精血时,口中那人却突然消失不见
她途径落霞村、青苇荡,系统一直没有探寻到虞芝芝的踪迹,使她越发心慌。她清楚的知道时间越长,虞芝芝的安危就越没有保障。
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她没有武器,也不知道成晓灵的人需要多久才能赶到。
“可以再给我一把上次的弓弩吗?”
【可以把上次的弓弩传送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被其她人发现,不然被发现bug,我会被送回总部参加培训的。】
【等等!已检测到虞芝芝所在位置,正在生成导航路径,请宿主尽快到达指定地点。完成此次拯救反派任务,可获得猫娘化身丸一粒!】
而出现在酉阁的虞芝芝,肩膀上赫然挂着两个血洞,半边身子鲜血淋漓地摔倒在地上。
林唯忙上前扶住她,皱着眉头,心里发紧地问道:“怎么这次受伤这么严重?”
只见虞芝芝双目紧闭,脸色发白,嘴唇泛紫,显然是中了剧毒的模样。
人命关天,昨日的教训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林唯赶紧把虞芝芝扶下躺好,解开她的腰带,焦急但小心地褪下满是血迹的衣衫,露出了她原本雪白的左肩。
本应是一片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现在却有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血液从中汩汩流出。只是流出的血早已不是鲜红色,而是可怖的黑色,就连伤口周围的肤色已有些泛黑。
要说昨天林唯脱她衣服时,心里还害羞地不知道往哪里看,今天她眼里却只能看到骇人的血窟窿和虞芝芝惨白的脸。
林唯心里打鼓:要是虞芝芝现在就死在这里,她出去之后能不能找到万萱儿解蛊?可是林宛白也说过,蛊和毒不一样,只有下蛊的人才能解蛊。
可这毒看着就很不一般,未必救得活虞芝芝,还要给自己搭进去。
思来想去下不知如何是好。
虞芝芝侧身吐出一口黑血,眉头紧皱,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看着眼前这个平时傲娇不讲理的女人,现在这么脆弱地躺在自己怀里,林唯怎么也狠不下心见死不救,反正她死了自己也就多活一个月。
豁出去了。
她把虞芝芝放平在地上,半跪在她旁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缓缓伏下身姿,双唇贴在鲜血淋漓伤口上,用力吸出毒血。
本该昏迷的虞芝芝,感觉伤口处又痛又痒,一种怪异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忍着疼痛睁开双眼,竟看到林唯趴在她身上,还做出这等难言之事。
伸手推了推那人,但可能因为自己中毒的原因,又或者是上面那人作乱,搞得自己浑身酥软,竟使不出一丝力气。
抵在林唯肩膀时,让人觉得反而像是撑着对方一样。
林唯感觉到她的双手抵着自己,误以为虞芝芝是在关心自己,叫自己别再给她吸毒,心中觉得这妖女还算有点良心。
“我没事,再吸几次我看毒素就该没了,不用担心我。”
虞芝芝一听更气,气血翻涌之下,又昏了过去。
渡劫期妖的毒,岂是你能吸得出去的,况且我早就用了蛊虫在体内清除毒素了好吗?
自以为做了好事的林唯在吃干抹净,不对勇敢救人之后,擦了擦嘴角又给虞芝芝的衣服恢复如初。
心里不禁暗想:要是这人一会没生气,我就认下这个功劳。要是又生气了,我就说从来没碰到她,是她自己中毒陷入幻觉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时辰,中毒昏迷那人终于悠悠转醒。
虞芝芝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对林唯说道:“你过来。”
林唯心生警惕:“我在这挺好的,还是不去那边挤着你了,你受了伤好好休息。”
虞芝芝又道:“我受了伤,蛊虫在你身体里也会有异,过来让我看看。”
林唯心中暗喜,看来是发现了并且没生气,算她有良心,还知道管管自己。随即笑嘻嘻地走上前在虞芝芝身边蹲下。
又是“啪”地一声。
林唯捂着被打红的侧脸,一脸哀怨看着虞芝芝:“你使诈!你中了剧毒昏迷不醒,我才救你的!”
虞芝芝转了转打人那只手腕,淡然道:“我知道,不然你早就被我挫骨扬灰了。”
明明两个人都在同一空间,当时的位置也相近,被传送走的却只有虞芝芝。
林唯道:“但是为什么你一进来的时候没有被直接传送走,而是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被传送走,次日卯时又传了回来?”
虞芝芝面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说道:“可能因为……我是半妖吧。”
“你竟然是半妖?”
“那你娘是妖,还是你爹是妖?
“你是从小都在你之前说的那个钩吾山里长大的吗?”
知道虞芝芝是半妖以后,林唯感觉好像和她亲近了些。
虞芝芝顿了顿问道:“你不觉得半妖算了,没事。那恐怕我等下还是会被传送走,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知道,你也一样,你那边会更危险些。”见她不想说,林唯也没有再问,虽然不懂妖女怎么突然关心自己,还是礼貌回道。
果不其然,林唯话还没说完,虞芝芝就又消失不见了。
她转头仔细观察起此处,自己在一个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巨大石盘上。整个石盘悬在空中,两边都是圆弧的墙壁。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怎么去到下一层,总不能是在坎位休门放水吧,就算是这样也没处找水去。
最终还是继续打坐运功起来,等着虞芝芝回来再说了,万一这次她找到要找的人了呢。
就这样,她又修炼了一夜“……这又是什么鬼啊?能不能来点实用的!”
【这……这是统第一次接任务,全是由同事赠送的奖励卡,我再看看说明哈。好像……服下之后可以长出耳朵和尾巴一日,只有宿主和服下化身丸的人可以看到。】
林唯越发觉得这个系统不太正经了。
上次的致命魅惑还没用完,就又来了个猫娘化身丸。
实在太奇怪了吧!瑶霞宫前。不清楚梅元化是否用传音符给席唯霜说了些什么,这位号称瑶霞宫铁面无私的执法堂堂主,一见到虞芝芝表情就颇为不善。
折腾了一夜,在林唯师姐妹二人再三担保下,席唯霜才信任了她们,最终答应送朱玉洁回去以后,再议梅元化身死之事。
林唯敲了敲朱振家大门。傍晚,林宛白和林唯在榻上打坐修炼。
林唯悄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林宛白,蹑手蹑脚地向卧室走去。
“虞芝芝~醒醒~你醒醒。”
床上的人被吵醒,侧卧着身子,看着跪坐在她床边的林唯,那人脑袋近得都快贴到她脸上了。
虞芝芝打了个哈欠,伸出食指给那人往外推了推。
“这么晚偷偷摸摸的干嘛?”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林唯露出一副谄媚的表情:“虞姐姐,你有法子躲得过万宫主的探查吗?这要是藏不住也太危险了,要不你趁着天黑赶紧跑了得了,别去什么锁妖塔了。”
虞芝芝淡然道:“没有法子,不躲。”
“哎你这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命保住了才能救人啊。”
虞芝芝了然捏住林唯的下巴:“在这等着呢啊林唯,解药是不会给你的,就算我死在瑶霞宫了,我也要拉一个垫背,不然寂寞黄泉路,有你在还能给我逗个乐不是?”
“别啊姐姐,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二十二岁脑子不灵光的师姐,您就饶小的一命吧。您把解药给我,救人的事包在我身上,就算您英年早逝了,也有我来继承您的任务。”
虞芝芝气笑了:“你别给我贫嘴了,你哪里有八十岁老母,不过你二十二岁的师姐脑子确实不太灵光。”又用食指给她推了个跟头说道:“别吵我睡觉了,不然等下我就叫蛊虫出来陪你玩玩。”
吃瘪了的某人回去愁眉苦脸继续打坐一夜,也没给自己想出个活路出来。
还迎来了个不太好的消息。
没错,万萱儿回来了,正传了人邀请三人过去呢
大门被里面的人撞得哐当一声,朱振夫妻顶着黑眼圈跌出了门。二人眼眶通红,踉跄着身子,瘫软在朱玉洁身前,紧紧抱住她。哭了半响,才想起来感谢救命恩人。
夫妻二人转头就要对着三人磕头,站在前面的虞芝芝赶忙上前拦下,僵硬地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如此客气。”
林唯见她这样,不禁扭头偷笑,咳了两声上前说道:“对啊,虞芝芝她厉害得很。这点小事,刷刷刷三下五除二,就给你们解决了。而且我们本就修道之人,惩奸除恶、斩妖除魔本就分内之事,你们再跪下去,可就把我们功德都跪没啦。”
林宛白也在旁边连声称是,二人才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朱玉洁倒是个机灵的,一直抱着虞芝芝的大腿“姐姐”“姐姐”地喊个没完。
虞芝芝转头向林唯伸出手心,林唯疑惑不解:“干嘛?我可没有糖葫芦了。”
虞芝芝:“你不是还有些银子吗?”
林唯哆嗦着倒退两步,躲在林宛白身后警惕回道:“那是我卖了家传宝剑才换的那么一点银子,可都是我未来的创业基金。”
虞芝芝动作不变,但眼神中夹杂着只有林唯才明白的威胁说道:“借你的。”
林唯暗道:我信了你的鬼,借借借,吃的喝的住的都借我的,现在也没还。富贵不能淫,威武只能屈!
她扭扭捏捏从胸前掏出九百五十两银票,正数数点点琢磨着给出去多少。
谁曾想林宛白伸手全给夺了过去,给到虞芝芝手上说道:“哎呀!咱们修道之人,本就应该清心寡欲,你要那么多银子也没有用的林唯。”林唯指着林宛白气得说不出话,腹诽道:师姐!你怎么也被这妖女骗啦!
虞芝芝狡邪一笑,尽数给了朱振夫妻。二人哪曾见过这么多钱,摆手后退道:“不敢不敢,仙长们本就救了女儿的命,怎能再收仙长的银子,这数额十分巨大,断不敢收。”
见二人不收,虞芝芝又把钱塞到朱玉洁手里:“我们见这小姑娘有缘,就当是见面礼了。我最烦磨磨唧唧了,你们要是再推辞,我就给她送回那妖怪手里头去。”
夫妻二人这才千恩万谢,眼含热泪地目送三人离去。
林唯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掐着自己的人中,气道:“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她们半辈子也不一定赚到这么多钱,没见过你这么大方的!”
虞芝芝脸上含笑道:“现在你见到了。”径自往前走去。
“万宫主几日前离宫还未曾回来,这几日虞芝芝还是闭门不出的为好。”
林宛白:“席堂主您这是软禁,虞姑娘她罪名还未坐实就软禁她,这让同门弟子怎么看她?”
席唯霜淡漠:“宫规如此,这也是为了瑶霞宫上下弟子安全着想。”
林宛白还想再与她争论,被虞芝芝轻声制止道:“就听席堂主的安排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席唯霜又道:“林唯当日与虞芝芝在一起,并且梅元化是被林唯的剑所杀,也有伙同的嫌疑,同样要闭门不出才好。”
最终三人一起回了虞芝芝的院子了,别问为什么林宛白也被关了禁闭,因为一根筋非说什么四个人出去的回来三个,而且梅元化与她一队的,出了事她也有责任。
慎唯楠身为万萱儿的大徒弟,得知此事带了些瓜果肉菜过来看望了一下众人,当然主要还是过来看林唯和林宛白的。林唯也不懂虞芝芝卧底这么多年怎么混的,一个朋友也没有。
三人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这回不能去饭堂吃饭了,全靠三人自力更生。
林唯就没指望虞芝芝身为一个妖会做人类的饭。
“师姐,你或许、应该、大概、可能会做饭吧?”
林宛白蔫了吧唧地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不曾学习过。”
林唯一阵头大,怎么还不能辟谷呢?要说做饭,林唯倒是也会那么一点,但是仅限于煮个挂面、方便面、火鸡面。
看着眼前两只活蹦乱跳的鸡和一条鱼,实在是无从下手啊。
一声天籁之音降临师姐妹两耳边。
“我会。”
林唯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啥?妖女会做饭?妖难道不是都生吃的吗?
这俩人一个震惊一个质疑,虞芝芝也不理她们,拎着菜就向着小厨房走去。
“林唯你给我进来给我烧火、洗菜。”
按回下巴的林唯拎着鸡跟着进了厨房。
虞芝芝麻利地挽起袖子,洗菜切菜一丝不苟。这样的虞芝芝一扫往日的清冷,多了几分烟火气。兴许是做菜给了她不一样的成就感,脸上的表情也轻松自然了许多,如林唯初见她时一样,像个妩媚的牡丹花在慢慢绽放。
也不知这人怎么长的,明明长着妖娆妩媚的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却总是冷冰冰的。
“叫你进来干活的,不是监工的,站在那发什么呆。”虞芝芝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就处理好了一条鱼。
林唯一晃神,感觉虞芝芝就不适合穿白色的衣服,绯色的、玄色的才最衬她。
“真看不出来啊虞芝芝,你竟是个上得厅堂、砍得魔头、下得厨房的。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好看,平时动不动就冷着脸骂人,锁妖塔里那位难道喜欢你冰块脸?”
虞芝芝切菜的手一顿:“没错,不管我什么样子她都喜欢。少说废话,赶紧把火烧起来。”
嘁,感情这么好。
林唯心里嘲弄一番,然后“呼~呼~呼~”大口吹着灶台,却怎么也点不起来里面那点柴火,这都灭了三回了。
收到虞芝芝的一记白眼,满脸乌黑的林唯生气地掏出几十道符纸,又扔了个御火诀进去。这次不敢掐断灵力了,硬是烧得水都沸腾才止了灵力。
“怎么烧火这么难啊,明明都点着了,就是烧不透木头。”
林唯本来对虞芝芝的厨艺深表怀疑,但在厨房里打了个下手,就开始对她五体投地了,这四菜一汤端出去,绝对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眼看那炖了快半个时辰的土豆鸡肉鲜香软烂,鸡汤上飘着一层的油花,馋得林唯是只咽唾沫。
趁着虞大厨转身的功夫,想伸手夹住一块,想替林宛白试试毒先。
啪的一声,一根筷子对着手指抽了过来,打了个结结实实。
林唯痛苦哀嚎:“十指连心啊,虞芝芝你好狠的心!”
虞芝芝抱臂看着她道:“先洗手。”
“我刚刚洗菜的时候洗了的!”
“那也不行。”
直到看着那人老老实实地洗了手,端着菜出去后,虞芝芝才偷笑了一声。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看到林唯吃瘪,她都觉得十分有意思,有种……看小狗的有意思。
饭桌上,林宛白和林唯分别吃了满满三大碗饭,直到最后双双打了个饱嗝,才放过剩下的米饭。
林宛白赞道:“虞姑娘你这手艺,比凡间酒楼里面的大厨还要强上不少。等下洗碗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你们两个刚刚辛苦了。”
“是啊是啊!这世间少了个绝世大厨,多了个一流剑修。剑修哪有大厨的功德更高,可惜可惜,要不我和师姐勉为其难多吃你几顿,到时候写几本书给你流传下去,也让人知道这地煞七十二榜第七的厨艺天下第一。”林唯也跟着拍马屁道。
虞芝芝在桌子下狠狠踩了林唯的脚尖:“少来,我看你就是想天天来我这蹭饭,而且我根本不怎么用剑好吗。”
林唯的脸憋得通红,使劲把脚撤了回去咬牙切齿道:“是是是,你都是用归尘的,那一手鞭子耍得是出神入化、潇洒绝伦。”
而虞芝芝这边状况很不好。
她本身的修为是渡劫期,锁妖塔内第四层关着的便是渡劫期的妖,这里的妖与她都是同级。想到这里,她第一时间扯下匿隐珠收了起来。
匿隐珠收起的一瞬,强大的妖气就宣泄而出。
这次她被传送到了一架木桥上面。四周遍布雾气,只看得到木桥的两头扎进浓雾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木桥似乎没有尽头,就连她用精神力去探查,也只能探查到肉眼可见的范围。但是这第四层是存在灵力的,只是非常稀薄。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深知在子时之前乱跑不是个聪明的行为。
希望不会和上次一样,有几十只妖追着她。想到这里,她立刻坐下调息,静等子时的到来,等子时一过再去找她干娘。
果然到了子时,寒冰锻骨雨准时而至。
相比之前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次的冰雨倾盆而泻,猛烈很多。
虞芝芝只得把结界的范围放大,将自己整个人圈在其中。虽然这样需要的灵力更多些,但是才够保障自己不会受到冰雨的侵袭。
远处望去,虞芝芝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桥上。
虞芝芝死死地咬着唇盯着她,眼眶里的泪水本在她上岸之后已经止住,现在又倏地流下。她没接手札,反而扑到林唯身上,紧紧将她抱住。
“你们两个别发疯了,这个时候还有精神谈情说爱,再踏马的不取暖,林唯都该冻死了,你就又该成寡妇了!还抱抱抱!”
成晓灵忍着恶心用脚把冰面上那一滩烂肉踢进冰窟里喂鱼,转身骂骂咧咧地推开虞芝芝,把林唯拦腰抱起,快速朝着陆地飞奔过去。
她在看到林唯跳湖一瞬,就把自己的护卫支开去找马车、炉火和棉被,做足准备快点带林唯回去青鸾城去看看脑子。
成晓灵抱着林唯快步跑着,似乎在躲虞芝芝一样,虞芝芝体力不济跟在她们两人身后,渐渐落下些距离。
林唯被她抱在怀里,听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地从上方传来。
“我在军营里都没见过那么变态的人,你娘子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是是个疯子,回去就赶快和离了吧。”
怕林唯被虞芝芝美貌冲昏头脑,她又补充,“那人只是绑架她,就给人分尸了,而且还是她的姨母呢。你要是不跟她和离,我都怕哪天你们吵架,她一边哭一边把你剁成饺子馅包了。”
第 30 章 第 30 章
成晓灵说得惟妙惟肖,林唯瞟了一眼身后的虞芝芝,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虞芝芝拿着菜刀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回知道害怕了吧。”成晓灵垂眸看着她,暗自轻笑。
一阵冷风吹过,冷得林唯收回视线,断断续续催促她:“你快点吧,我…我都要被冻死了!”
马车早已在湖边备下多时,成晓灵不再吓唬她,稍作加速,脚尖一点飞身上了马车。将她安置好后,掀开帘子出去时,还不忘回头告诉她:“帘子我让人在外面压紧,你赶紧把湿衣服脱了钻进被子里暖暖身子。你这衣服都结冰了,别真冻出个好歹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把帘子合上。”
风一灌进来的瞬间,林唯就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冰湖里面一样。
终于把成晓灵撵出去了,担心湿衣服弄湿被子,林唯坐在角落手指颤颤巍巍地去解腰带,她手指早就冻僵,越急越不听使唤,费了好大劲才解开腰带,把外衣脱下。
快到客栈,气消了的林唯才想起来,转头向林宛白问道:“对了师姐,你昨夜没事吧?”
林宛白:“没事。不过没想到这妖还挺狡诈,童男童女分别送到了两个地方。要不是被山神庙那些小妖用阵法拦住了,又去送那童男回家,我早就该过来帮你们了。”
林唯疑惑道:“白天不是去探查过了吗,当时记得你们说未见到有什么异常啊。”
虞芝芝淡淡道:“是梅元化去探查的山神庙。”
听到这里,林唯心中一阵后怕。虽然自己是感觉梅元化这两天行动上有些许怪异,但她也只是将其归咎于梅元化自己磨磨唧唧的性格,没想到竟是因为这层身份原因。
要是虞芝芝没察觉到,那我们仨……林唯不敢往下细想。
林宛白气道:“还好虞姑娘提前跟我通了气,让我提前对他有所防备,不曾让他有对我出手的机会,谁能想那梅元化竟然是魔族。”
虽然林宛白当时已经心知肚明,但是这人直肠子演不了一出好戏,在她和梅元化两人向山神庙走的时候,恨不得离着好几尺的距离,梅元化再傻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一直到林宛白破了阵法、斩了妖邪、送童男回家,梅元化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只能先告别林宛白,声称怕虞芝芝危险先过去支援。林宛白心急如焚,但是总不能抱着个孩子过来打架,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中途遇到了同样过来找虞芝芝的席唯霜。
三人把信息对了对,还是不明白席唯霜是因何而来,又为何对虞芝芝那么警惕,只能头上顶着一层乌云回了客栈。
瑶霞宫里都说这席唯霜是个冷面无私的主,凡事只论对错。
一行人揣着满肚子的疑问,敲响了席唯霜的房门,里面传出一声毫无情感的“进来”。
推开门,只看到席唯霜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品着一壶龙井茶。待三人行了礼后,她开门见山道:“现在可以讲讲了,梅元化到底因何而死?”
林唯毫不犹豫回道:“梅元化是被我们杀的,因为他是卧底瑶霞宫的魔族,想要偷袭我们。”
席唯霜细细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然道:“可我在他身上并未发现魔气,你们是如何感知到他身上带魔气的?”
林唯又道:“那天他死的时候,身上窜出一股黑烟,或许是被魔族夺舍了的缘故才没有探查到魔气。”
“可有证据?”
虞芝芝道:“我和林唯都看到了。”
听到虞芝芝的声音,席唯霜抬眼快速撇了她一下:“明知有獓狠在此作恶,为何不向瑶霞宫报告?”
林唯气道:“那獓狠我们又不是杀不死,没有必要,自然没有报告了。更何况这次出来是为了竞选副堂主,要是报告给宫里,那任务怎么办?”
席唯霜不回林唯,眼神直勾勾盯着虞芝芝,自顾自说道:“梅元化前日用传音符到我这,声称虞芝芝是潜伏在瑶霞宫内部的妖族,为闯锁妖塔竞争执法堂副堂主,此次朱家镇的獓狠就是虞芝芝叫过来陪她演的一出戏。”
此话一出,林唯心中咯噔一下:这梅元化怎么什么都知道?顿时有些心虚,转头看了眼虞芝芝,她倒是一脸淡然。
可一旁的林宛白忍不住了,义愤填膺道:“简直一派胡言!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和林唯岂不是被魔族灭宗之后,千里迢迢赶来瑶霞宫,帮妖族卧底的了?堂主您说话可要三思!”
林唯心中暗暗叹气,这席唯霜说的倒是真没错,林宛白别哪天让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席唯霜不为所动:“林姑娘,我只是例行询问。”
虞芝芝道:“席堂主仅凭这一番话,就定了我的罪吗?只因那梅元化恶人先告状?那我岂不是也可以说,魔族早就潜伏瑶霞宫图谋不轨,此次跟在我们身边,就是为了陷害于我。毕竟我也属于瑶霞宫弟子中,修为数一数二之人。”
“并非如此,梅元化说他祖传的子午盘早已识别出你身上的妖气,只是时有时无,所以自告奋勇跟在你身边,只为掌握证据。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可他信中说你已经发现他的目的,或许会在任务时对他下手。而我昨日刚到,就看到他被你一剑刺死,这叫我如何不怀疑?”
虞芝芝忍不住苦笑道:“妙啊,妙啊!这魔族真是煞费苦心,提前散播谣言说我会在任务时杀了他,然后在看到你之后假意对我动手,在我杀他之后又逃出梅元化的体内。”
林宛白看不过去,朗声道:“孰是孰非,一测便知。依那被魔族夺舍了的梅元化所言,是因为虞芝芝身上的妖气才接近的。林唯你把子午盘拿出来,让席堂主看看真假。”
虞芝芝闻言也是一愣,那子午盘确实可以测出她的妖气,被她砸了一顿以后老实了许多,可是现在梅元化已死,若是不在她俩的手中,让别人来测,也不能保证子午盘还是老实的。
一时,虞芝芝和林唯都有些对林宛白无语。
“丢了”
林宛白气不打一处来:“林唯你怎么不是丢这个就是丢那个,整天丢三落四的!玄天剑宗的神器让你丢了,现在能证明虞姑娘清白的法器,你也给丢了!”
林唯弱弱地说道:“昨天打架逃命都来不及,一个没注意就不见了”
林宛白指着林唯:“钱怎么不会丢?!我看你就是掉钱眼里了!你就不该修道,去卖糖葫芦挺好的,这下虞姑娘可怎么办!!!”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林宛白平时好说好话的,而且最宠林唯了。没想到一遇到不公之事,竟然这么生气。
林唯内心:“呜呜呜我要是不给她丢了,你虞姑娘才完了呢!!”可她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窝窝囊囊,低头杵在那不动。
席唯霜:“既如此,便回宫由宫主查验,相信这世间修为胜过宫主的屈指可数,由她老人家查验你身上是否有妖气,最是公平不过。”
虞芝芝:“我同意!”
林宛白:“我也同意!”
林唯:“啊?那好吧,我也同意!!!”
马车停下,成晓灵派人取来成衣,掀开车帘时,她被里面的画面惊呆了一瞬。
她没想到虞芝芝正坐在林唯身上,双手捧着林唯的脸,而林唯眼角泛红地深情凝视着虞芝芝。
翌日酉时,太阳落下天色渐暗,四人分成两队守在童男童女家门口,最终在祭祀地点集合。
“什么正经祭祀才会在晚上进行?这些人也不动脑子想想,就那么听朱良的话。”林唯皱着眉头不解到。
虞芝芝神色凝重:“像这种宗族,族长的话大过天。”
林唯抱着胳膊碰了碰她问道:“刚刚出来前,你和我师姐说什么悄悄话呢?还避着梅元化我俩。”
“出来了!”
说话间已有四五个壮汉抬着一顶小轿子从朱振家里出来,朱振和他妻子痛哭流涕地追出门外,却让两个大汉拦住。随着一行人走出巷子再也看不到丝毫身影,夫妻二人才被拦住的人放开。
林唯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那二人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瑶霞宫的方向不断作揖,随即握紧手中的剑跟上轿子。
跟着那行人转了几个弯,林唯拍了拍虞芝芝的肩膀小声道:“这路线不对啊,不像是山神庙的方向。”
虞芝芝:“没错,是朱家祠堂的方向。”
林唯:“什么?朱家祠堂都烧了,怎么还能再祭祀呢?”又道:“坏了,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另一队祭祀的人马”
离朱家祠堂老远就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直呛鼻子。远远看去祠堂已破败不堪,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根黑乎乎的柱子,满地的灰烬随着队伍进去轿子落下掀起一阵白灰,几个壮汉放下轿子,就匆忙地离开了。
虞芝芝二人一进去,看到的就是昏暗之中,一顶轿子孤单地落在一片火烧之后的废墟中,并且还有一女童隐约的抽泣声,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确定四下无人后,二人掀开轿帘,只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脸上流着眼泪鼻涕坐在里面,手上还紧紧握着一个木蜻蜓。
虞芝芝蹲下身子温柔地说道:“你就是朱玉洁吧,冷不冷?饿不饿?是你娘亲叫我来接你的,你娘亲叫容玉对不对?”
女童已经哭了一路,情绪刚稳定些,看到有人关心她,鼻子一酸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林唯眼珠子要掉地上了,竟然有生之年看到妖女这么温柔的样子。上前两步挤在虞芝芝旁边蹲下看了她一眼,又伸手从后背掏出一根糖葫芦出来塞到女童嘴里。
那女童嘴里一甜顿时就止住哭声了
虞芝芝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和糖葫芦,然后抱着朱玉洁在怀里,扯着林唯的袖口给她擦了擦鼻涕眼泪。
任她用自己衣服擦完,面无表情不敢发作的林唯又掏出两根糖葫芦,一根塞在自己嘴里,一根递给那妖女:“诺,给你也买了一根。”
轿子里的三个人,人手一根糖葫芦,直到最小的那个吃完。
林唯对她说了一句:“让我来抱你好不好,等下带你做游戏,一会这个姐姐要给你表演跳舞的。”
三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才等来一阵脚步声
随着轿帘掀起,虞芝芝一把飞剑对着外面那人面门掷出,接着破轿飞出对着手中的鞭子说道:“归尘,看你的了。”
随着手腕一抖鞭子啪的一声对着那人抽去?
本应半日的路程,硬生生让虞芝芝全速前进的情况下卷到了一个时辰。
众人刚刚落地,天空中就下起了鹅毛大雪。黑瓦白墙的朱家镇,从中间由一道河划开,眼下隆冬腊月河面早已结冰,不消片刻,小镇就被一抹白入侵,远处的亭台楼阁,近处的古桥牌楼,迅速被白雪笼罩
林唯搓着通红双手跳下飞剑:“咱们先吃点饭热乎热乎,再开始吧。”
虞芝芝微微颔首,领着众人往镇中走去,本就冬日又下雪,一路上也没看到一个人。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众人才寻着个客栈要了间雅间。或许冬天生意不好,店小二介绍酒菜格外热情,开始噼里啪啦报出一串菜名,什么羊舌签、鹌子羹、鸳鸯炸肚、沙鱼脍、血粉羹、蜜煎雕花,看起来是抱着宰虞芝芝的一顿的想法。然而林唯是来者不拒,末了还要了两壶人家店里的烧酒。
林唯夹了片鱼脍往嘴里塞去,鼓着腮帮子说道:“这瑶霞宫啊,哪哪都好,就是吃的不行,没什么荤腥。修炼就修炼呗,吃什么素啊。”
林宛白和梅元化嘴上不停也点了点头,虞芝芝吃着慢条斯理的,但是那密煎雕花旁人就没吃到几口。
林唯暗道:这妖既挑食又护食,吃那么多甜的,不怕牙不好使吗?
酒足饭饱之后桌面上一片狼藉,要不是看这几人穿着不凡,店小二还以为她们是逃荒过来的呢。
林唯喝了两口烧酒,正困得不行准备赶紧上楼休息休息呢,迟迟不见虞芝芝叫人过来结账,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还是问道:“虞芝芝?”
虞芝芝淡然道:“何事?”
林唯:“我吃饱了,有些困了,大白天的也不方便行动,晚上再出门吧。”
虞芝芝继续淡然道:“嗯。”
林唯心里怒吼:你嗯个屁啊?你倒是结账啊!
梅元化好像看出了她的窘迫讪讪然:“太久没下山了,我身上只有灵石,没有银子。”
四人面面相觊最终落到林唯身上,虞芝芝少见的脸红对着林唯说道:“你去结账。”
堂堂大妖什么时候吃过霸王餐,请人帮忙吃饭竟然忘记自己没有带钱。
铁公鸡林唯喝到:“凭什么!你要我的人可以,钱不行!”
此话说完,剩余三人的脸色是各有各的精彩,梅元化的脸色白的和墙差不多。林宛白脸色通红捂脸暗想:这俩人啥时候都发展的这么快了?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虞芝芝脸色就精彩了,一会白一会红:“别胡说八道了,就当是我借你的。什么你是我的人,我不过就是叫你过来帮忙的。”听他说完梅元化脸色才好些,林宛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要是到了那种程度,她怎么也能分析出一点苗头才对。
林唯听到说是借的,才叫小二过来把账结了,一算下去吃饭住店竟然要十两银子,人间简直处处是黑店。
回了房间后,喝了两杯的林唯倒头就睡了过去,直到戌时才被几人叫醒商议任务的事。最终四人兵分三路,林宛白和梅元化分别负责去童男童女家打探消息,虞芝芝和林唯去朱良家和祠堂探查情况。
快要出门时梅元化羞涩地拿出一子午盘借给虞芝芝,按他说法这子午盘是他家族的传家之宝,可以探查方圆几里的妖气,天下仅此一块,希望可以在这次任务上能帮到虞芝芝。
林唯在旁边眼疾手快抢了过来:“多谢你的好意,这东西太重了,作为队友我帮虞芝芝收着。”梅元化见虞芝芝在旁边也不好发作,僵硬着脸道别离开了。
等人都走的就剩下虞芝芝和她的时候,她才拿出罗盘仔细看了看。这罗盘由百年虎骨木制成,上手有些沉甸,做工非常精致,并且非常好使,因为那指针正指着虞芝芝一动不动的呢。
林唯看一眼罗盘又看一眼虞芝芝,随后抬手指了指她说道:“你妖气漏出来了。”
虞芝芝一把抢过子午盘,满脸的不可置信,又取出脖子上带着的匿隐珠看,确定了匿隐珠在子午盘的磁针下无效了,不能帮她隐藏住妖气,表情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了一般。
林唯正琢磨说点什么安慰她,却见她握起拳头对着罗盘锤了两拳,锤了两拳之后又锤了两拳
“诺,好了。”
林唯小心翼翼接过子午盘,这叫好了吗?这叫坏了好吧,子午盘表面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是林唯感受到子午盘在她手上发抖,指针转个不停。
收好子午盘,林唯快步跟上虞芝芝,咽了口口水说道:“我现在可以确定你不是狐狸精了。”
应该是野猪精、黑熊精。??
她把两件成衣用力甩进车厢,低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搞这个?”
虞芝芝轻笑一声,捧着林唯的脸,细细地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马上就要到家了,别再哭了行不行?明明疤痕在我身上。”
林唯点头瞬间泪水又倏地落下,她真的不想哭的,可心里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虞芝芝叹了口气,再次用被角帮她擦干眼泪,正色道:“不许再哭了,再哭对你心疾不好,我现在还不想当寡妇呢!”
见林唯终于止住眼泪,她才柔声问道:“还冷吗?马上到家了,先穿好衣服吧。”
林唯摇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虞芝芝从自己身上下去,捡起一件成衣给她后,自己慢条斯理穿起衣服来。
【宿主……还需要提醒你吗?任务完成后,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千万不要爱上虞芝芝啊!你们两个不会有好结果的!】
林唯不语,静静穿好衣服,等待马车停下。
她心疼虞芝芝,想照顾虞芝芝,但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她自己也还不是很清楚。
她想,换做任何人身世这么惨,她都会觉得难受,都会心软想要对对方好一点。
但虞芝芝与别人确实很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还需要她再去了解发现。
系统没了精气神:【任务完成,恭喜宿主获得猫娘化身丸。】
林唯下车的动作一僵,引得虞芝芝回头疑惑地盯着她看:“怎么了,林唯?”
“没,没事。”林唯伸手摸了摸胸口突然出现的药丸,一跃跳下马车,神情恍惚地任由虞芝芝拜别成晓灵牵着她往家里走。
走到门口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去问成晓灵:“对了,那间院子里面的人……没有死吧,就是中了一箭的那个……”
梁玉蓉肯定是死了,死的透透的了,她正欲张嘴忽然瞧见站在林唯身旁的虞芝芝蹙眉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再看林唯手指颤抖,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没死,被我送去医馆了,回头治好了直接送去县衙。”
林唯这才松了口气,她当时只想着救人,不让那人伤害到虞芝芝,直到到家才想起来那人似乎受伤不轻。
成晓灵看着两人相携的手,叹了口气,拿着一套成衣钻进马车,把自己身上穿着一路的湿衣服换下,催促马夫朝将军府驶去。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