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系统又卡在97%的进度了。


    这破系统是卡在这里养老了吗?


    与这个死气沉沉的进度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江訫月鸡飞狗跳的日常。


    明明教师岗位的转正手续还没批下来,她就已经身兼数职,早上要给问题儿童们上课,下午还得临时顶替请产假的辅助监督出外勤。


    “不过这日子没法过了!”她瘫在办公椅上哀嚎,手里还攥着五条悟最新上交的作业,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涂鸦,角落里还写着“美子辛苦了”和一个丑萌的猫猫头。


    不过这个时候,办公室门却突然被推开,就看见夜蛾正道一脸疲惫地走进来,额头上还冒着青筋:“美子,你跟我过来一下。”


    “夜蛾老师,怎么了?”江訫月心里直嘀咕,怎么和自己一副表情。


    听到她这么问,夜蛾正道揉了揉太阳穴:“出任务又忘记放帐了……说了几次也不当回事,不过我觉得悟那小子好像就听你的话。”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诚恳,“要不你帮忙管管?”


    江訫月:???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作业那个歪七扭八的猫猫头,这玩意儿哪点看起来像是“听话”的样子了?!


    呵呵。


    *


    半个小时后,江訫月站在夜蛾正道身侧,看着眼前三个问题儿童正一脸无辜地排排站。


    夜蛾咬牙切齿地开口:“你们当中有个家伙说帐我自己会放,结果撇下辅助监督就跑了,最后还把放帐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江訫月眼神开始放空了。


    心累,昨天还抱着她黏黏糊糊亲的少年。


    现在又跟个小学生似的。


    她忍不住腹诽:这家伙是有什么人格分裂症吗?一会儿是让人脸红心跳的黏人精,一会儿又变成让人血压飙升的熊孩子。


    可是漂亮到极致的少年突然转头对她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地撒娇:“美子,救我嘛~”


    江訫月立刻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假装研究天花板上的裂缝有多深。而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立刻抓住机会,动作整齐划一地指向中间的五条悟,配合非常默契。


    没想到突然被指正,少年瞬间瞪圆了苍蓝色的猫眼,满脸写着“你们居然卖我”的震惊。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


    “等、等等夜蛾老师!”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夜蛾正道的“爱的铁拳”已经精准命中白发少年的脑袋,发出清脆的“咚”声。


    看着还挺疼啊。


    哈哈哈哈哈。


    江訫月默默围观,默默吐槽,啧啧,小猫也有今天。


    不过夜蛾正道显然怒气未消,似乎觉得还是不够让小猫长教训的,突然转头看向她:“美子,你来监督悟。至少做满100个标准俯卧撑,少一个就加练10个。”


    五条悟瞬间瞪大双眼,严肃抗议:“100个?!夜蛾老师你这是体罚!我要向校委会投诉!”


    “150个。”夜蛾


    正道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再讨价还价就200个。”


    江訫月抱着胳膊在一旁,挑眉看他,她故意打趣道:“需要我给你放点音乐助兴吗,五条同学?比如《运动员进行曲》?”


    少年撇了撇嘴,却趁着夏油杰转身,飞快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然后才装模作样地支起身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绷紧的背部线条上,随着俯卧撑的动作,黑色制服下隐约可见肌肉的轮廓。


    害!完全是勾引她的目光啊!


    江訫月:咳咳瓦达西是老实人,看不了一点。


    可谁想到五条悟刚做完第一个,立刻像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垫子,苦兮兮地对她抱怨道:“美子,我快死了。”


    江訫月:?


    不是哥们,你才做了一个!


    她看向正在投篮的夏油杰:“杰?你来监督?”


    篮球“唰”地入网,夏油杰却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管不了一点。”他接住弹回的篮球,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毕竟某人说过老子可是最强,区区150个俯卧撑算什么?”


    “杰!”五条悟闻言,猛地抬起头,“你还是不是我的挚友了!”


    夏油杰淡定地又投出一个三分:“不是,从你上周游戏输了不承认后,就不是了。”


    行吧,小学鸡又开始斗嘴了。


    江訫月看着两人斗嘴,她俯下身子,轻轻戳了戳五条悟的肩膀:“嘿,听见没?你的挚友都放弃你了。”


    可是下一刻,少年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然后借着她的力道起身时,偷偷将她的手攥紧,他的指节轻车熟路地卡进她的指缝。


    不过这个隐秘的接触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然后就像撕开透明胶带般干脆利落地松开了手。


    然后就看见罪魁祸首已经退到正常的社交距离,可是右手却正在反复开合,仿佛在回味某个转瞬即逝的触感。


    这也太犯规了吧!


    江訫月感觉心跳有些不争气地加速了。


    而少年此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懒洋洋地对他们道:“说到底,帐真的有必要吗?就算被普通人看见又怎样?反正他们也看不到咒灵和咒术。”


    这话题着实跳跃得有点快,夏油杰这才转过身子,微微蹙眉:“当然不行。抑制咒灵滋生的最有效方法,就是维持人们内心的平静。没有帐的遮掩,肯定会引发大规模骚动。”


    听到挚友的回答,五条悟不耐烦地摆摆手,嘴角一边挑起,嗤笑一声:“整天要为这些弱小的家伙操心,真是麻烦死了。”


    闻言,夏油杰不禁无奈地耸了耸肩,目光投向一旁的江訫月:“之前美子讲课不是说过吗?其实没什么弱小强大之分,大家只是各司其职罢了”


    杰好!她说的话都记住了!


    江訫月立刻点头,笑盈盈地道:“是啊。我是这么认为的,那些所谓的弱者,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而所谓的强者有时候反而更需要被保护。”


    “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她接着振振有词地道,“也许咒术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而存在。无论是术师,还是非术师。”


    五条悟一愣,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训练室门却被推开了。


    没想到夜蛾正道竟然又返回来了,他先问了一下:“美子,他的俯卧撑做得怎么样了?”


    江訫月哪里想到他这么快回来检查了。


    嗯,她就是无条件包庇小猫!


    于是,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替五条悟撒谎:“哦,都做完了。”


    夏油杰站在窗边,单手掩着嘴轻咳一声,肩膀可疑地抖动着。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正好掩盖了他快要绷不住的笑意。


    五条悟在她身后眨了眨眼,他迅速直起身子,偷偷冲江訫月比了个大拇指。


    夜蛾正道又不傻,但是并没有心思计较俯卧撑是否真的完成,


    沉默了片刻,他锐利的目光在两个少年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凝重:“我刚才接到通知,现在有个天元大人亲自指派的重要任务交给你们,目标是星浆体,你们的任务是护卫这名少女的安全,并在最后……”


    他顿了顿,表情瞬间变得晦暗不明:“将其抹消。”


    江訫月一愣。


    瞬间听见了心跳的声音,星浆体、少女、28岁的五条老师说过的话在她脑海中轰然回响。


    她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她叫什么名字?”尽管这一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夜蛾正道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天内理子,廉直女子学院的学生。”


    果不其然。


    之前教师悟就是让自己保护这个女孩。


    既要完成任务,又要改变那个已知的结局,江訫月在心底叹了口气,脸上却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看来这次,她得在历史的夹缝里走一遭了


    少年五条悟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


    天内理子?


    他忽然想起江訫月之前提过,这是28岁的自己特意交代要保护的人。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江訫月。


    她垂着眸子,谁也没有看,天生带笑的唇角被一个几不可察的下撇弧度取而代之了。


    少年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像是被未来的自己强行塞入了什么陌生的东西。


    凭什么……


    他下意识咬住后槽牙,那个28岁的家伙,到底在盘算什么?但更让他恼火的是,自己居然无法忽视这份没头没尾的在意。


    但是,某种近乎直觉的认知在心底扎根,这很重要,能让未来的自己跨越时空也要郑重嘱托的事。


    片刻后,少年浑不在意地嗤笑一声,像只慵懒的白猫般歪了歪头:“保护一个小丫头然后杀掉她?”


    “是同化。”夜蛾正道沉声纠正:“天元大人拥有不死的术式,却无法阻止衰老。当衰老积累到一定程度,他的术式会试图改造□□,向更高次元进化。”


    江訫月无声叹气。


    虽然早就知道了同化,可是每次听都觉得像是修真小说里的夺舍。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网文桥段,什么老怪物借体重生、大能夺舍废柴逆袭、师尊被徒弟反噬之类的狗血剧情。


    好家伙,没想到在咒术界还能看到这么经典的修仙梗。


    天元大人这操作,简直比起点男主还熟练啊!


    江訫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定位,知晓未来、身怀绝技、暗中保护主角的神秘前辈。


    这剧本她熟啊!这不就是标准金手指老爷爷,啊不是!老奶奶的戏份吗?


    不过下一刻,五条悟的声音突然把她拉回到了现实:“那不是挺酷的吗?”


    夏油杰皱眉看向挚友,眸子暗了暗:“根据天元大人所说,进化后的存在将丧失意志。届时支撑整个咒术界的结界系统会崩溃,最坏的情况天元大人甚至可能成为人类的敌人。”


    老师厚重的声音接过话头:“所以每五百年,就要让符合条件的星浆体与天元大人同化,重置□□信息。”


    听到这里,江訫月若有所思地接道:“也就是说术式会因此恢复初始状态,避免不受控的进化发生。”


    “懂了!”五条悟突然一拍桌子,方才的阴郁仿佛从未存在过,“就像数码宝贝,能进化成机械暴龙兽当然好,但要是变成丧尸暴龙兽就完蛋了。所以要在进化前让他变回滚球兽,对吧?”


    夏油杰:……


    江訫月:……


    夜蛾正道:……


    黑发少年颇为无奈地扶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现在不是讨论动画的时候!”夜蛾正道适时地重重地咳嗽一声,“听好了,星浆体少女的藏身地点已经暴露!目前要取她性命的势力主要分为两股:一是妄图颠覆咒术界秩序的诅咒师集团Q,二是将天元大人奉若神明的极端教派盘星教!同化仪式就定在两天后的满月之夜!从现在开始到最后一刻,你们必须确保那个女孩毫发无损地抵达天元大人面前,若是失败,不仅整个咒术界的结界系统会崩溃,更可能引发波及全人类的灾难!这绝不是儿戏!”


    夜蛾正道说完,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他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江訫月身上。


    “美子,我想了一下,你也一起去。”


    江訫月一怔:“我?”


    “虽然这是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但是你的能力也很适合保护任务目标。”夜蛾正道意有所指地说,“况且有你在,这两个问题儿童至少能收敛点。”


    五条悟故意抗议:“喂喂,夜蛾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200个俯卧撑。”夜蛾正道头也不抬地打断他,“再顶嘴就300个。”


    五条悟立刻闭嘴,但墨镜后的眼睛却悄悄转向江訫月,嘴角的弧度却微妙地上扬了。


    江訫月假装没看


    见,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夜蛾正道的安排正中她下怀,既能完成教师悟的嘱托,又能近距离观察这个改变历史的关键节点。


    虽然她的领域场景被限制了,但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用场。就像涩谷事件那样,把人暂时送进怪谈场景里避难。


    这个保命手段必须用在刀刃上。领域维持时间有限,最多只能支撑两个小时。


    “就这么定了。”夜蛾正道直接一锤定音,“明天一早就出发。记住这次任务关系到整个咒术界的存亡,绝对不允许失败!”


    这话说得,好像在立flag。


    ……


    为了此次任务方便进行,夜蛾正道把江訫月叫到了办公室:“美子,这次任务,你就以高专学生的身份参与吧。”


    “啊?”江訫月一脸懵。


    “反正你年纪也不大,长得也显小。”夜蛾正道说着,拿出一套崭新的女生制服,“穿上这个,就说是四年级的学生吧。”


    在咒术高专的学制体系中,四年级虽然名义上仍属于在校生,但实际上这个阶段的学生大多已经在外执行各类任务。按照正常入学年龄计算,四年级学生普遍在19岁左右,与20岁的江訫月仅有一岁之差。


    夜蛾正道这样的安排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作为四年级的前辈,她可以自然地跟随五条悟等人行动,而不会引起过多关注,而且让她能够以同龄人的身份,更自然地接近并保护天内理子。毕竟,比起教师身份,学生之间的相处总是少些隔阂。


    江訫月对此倒是看得很开。毕竟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早就习惯了各种身份切换,刚来那会儿还假扮过虎杖悠仁的学姐呢。而且现在这个临时教师身份本就是权宜之计,说白了就是个打零工的。


    从咒灵到学生,从学姐到老师,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就像个俄罗斯套娃,一层套一层。


    等任务结束就把这段黑历史写进《论如何在咒术界苟命》的回忆录里,标题就叫《关于我20岁还在装JK那些事》!


    当五条悟大摇大摆地闯进教师宿舍时,江訫月刚换好制服,而此时她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穿衣镜前,微微仰着头整理马尾辫。


    少年突然停在门口,看着她,随着扎头发的动作,女孩制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后颈处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怔了一下。


    阳光好像特别眷恋她一般,感觉她整个人浸透在光中,美好得不真实,又像是幻影。


    “看够了没有。”江訫月突然从镜子里瞪他,马尾已经利落地扎好,发尾俏皮地翘起一个弧度,衬得她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气息。


    五条悟突然从背后环抱住她。少年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下巴懒洋洋地搁在她肩头。


    镜中映出两人亲密的姿态,他故意对着她耳畔呵气:“这不是挺像那么回事嘛?”


    是挺像回事,可说实话,穿裙子怎么打架啊,校服裙子真的很反人类,尤其是战斗番里的裙子。


    不过机智如她,在制服裙里面套了条贴身的牛仔短裤,这样既能保持JK的伪装,又不影响行动。


    嘻嘻。


    “闭嘴吧你。”她立刻推开少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跟夜蛾老师告状,说你擅闯女教师宿舍?”


    可五条悟却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她正了正衣领:“告状多没意思啊,小野前辈。”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又轻又黏,像融化的太妃糖般拉出甜腻的丝。


    说着话他已经单手摘下墨镜,苍蓝的六眼在近距离下美得惊心动魄,层层叠叠的蓝色如同冰川最深邃的裂隙。江訫月甚至能在那双瞳孔中清晰看到自己的身影。


    下一秒,少年唇瓣已经压了下来,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吻,但是在撤离前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


    第102章


    对于2018年,这是一次注定失败的任务。


    时光已经将它深埋于历史的尘埃中。


    一切也没有那么顺利,不出所料,护卫天内理子的第一天就遭遇了袭击。


    当然对五条悟和夏油杰来说,这种程度的敌人连热身都算不上。


    ……


    此时此刻,Q集团的最强战力拜恩正瘫在地上,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被五条悟揍得面目全非。少年居然还有闲心掏出手机自拍,然后将自己和拜恩的合照发给了夏油杰。


    反正也是猫的作风,见怪不怪了。


    “这么看很简单嘛。”少年甩了甩手腕,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冲江訫月扬起一个笑,那么大的一只又蹭过来,“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江訫月正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抬眼时轻轻“啧”了一声:“哇!这人好像是Q的最强战力??”


    五条悟闻言反而笑得更懒散了,手随意地摆了摆,十分嫌弃:“就这水平也配叫最强?”


    江訫月斜睨了他一眼:“对了,杰那边怎么样?他回你消息了吗?”


    少年挑着眉道:“回了,毕竟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可就太丢我们最强组合的脸了。”


    说着,他忽然更加凑近,手指勾住江訫月的指尖,在对方还没有动作时,又将整个手握住:“要不……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了?就说是在假扮情侣掩人耳目更方便执行任务?”


    江訫月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少年手指立刻收紧,将她整个手掌都包裹在温热的掌心里。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吐槽,嘴角抽了抽:“等等?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五条悟撇了撇嘴,片刻后,他盯着远处的天空,声音低沉得不像平日里的他:“其实这次的任务,在未来应该已经失败了吧。”


    江訫月一怔。


    少年的眼眸隔着墨镜看不清楚,只是那嘴角在下撇,然后又重新挑起一个弧度。


    就听见他嗤笑一声,是那种又冷又硬的嘲讽:“能让老子特意从未来跑回来提醒,除了任务失败还能是什么?”


    江訫月沉默片刻,忍不住捏捏他的手指,对他露出个笑容,她故意歪着脑袋,去瞧他:“这不就像打游戏提前拿到了攻略嘛,总之这次也有我一起帮忙,我们三个人肯定没问题的。”


    他也看着她,那明亮的,可爱的,又让人信赖的笑。


    眼角弯成两道小小的月牙,脸颊陷下去一对浅浅的酒窝。


    原来真的可以看到一个人的笑容,觉得很踏实,很开心。


    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相信未来真的可以改变。


    也怪不得说有些偶像的笑容比十万伏特的聚光灯更耀眼。


    因为笑容本身就是最治愈的存在。


    也是她的笑容。


    190的猫猫实在忍不住,然后俯下身子,把脑袋往她肩上蹭了蹭,声音都闷在了她的肩头,可是唇边是那种张扬又肆意的笑容:“算了,不想这些了,再说下去都要没干劲了。”


    ……


    三个人汇合后,夏油杰抱着昏迷的天内理子快步走来。


    看样子,似乎没什么大碍。


    她终于看到了这个星浆体少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紧紧闭着眼睑,有着姣好容颜,像是一朵小花的女孩子。


    江訫月转身先去倒水。不管有没有问题,都要多喝热水吧!


    五条悟歪着头打量还在昏迷的少女:“要不要带她去看医生?”


    “要是硝子在就好了。”夏油杰叹了口气,话音未落,怀中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当她发现自己竟然被陌生少年公主抱着,顿时脸蛋都涨红了。


    “卑贱之徒!!”天内理子一记耳光就朝夏油杰扇去,“竟妄图杀害我,先去死吧!!”


    五条悟瞬间“噗嗤”一声嘲笑出声。


    夏油杰立刻敏捷地后撤半步:“理子,先冷静一下,我们和袭击你的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可是天内理子哪里肯相信,她


    警惕地指着夏油杰的鼻子:“撒谎!!长着一副骗子的嘴脸!!刘海还这么奇怪!!”


    这时江訫月正好端着温水回来,看到醒来的天内理子时眼睛一亮:“理子妹妹你醒了?”


    两人对视的瞬间,久违的弹窗跳了出来:


    【新人物解锁】


    【天内理子|星浆体宿主】


    【身份:天元大人同化体/被保护目标】


    【危险等级:☆☆☆☆☆】


    【人物特质:


    1、拥有特殊体质,灵魂与天元大人共鸣


    2、表面傲娇暴躁,实则内心敏感脆弱


    3、对善意极度渴望却习惯用攻击性伪装】


    唉,原来是个别扭妹宝啊。


    天内理子原本紧绷的表情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就松动了。


    毕竟有的人就是这样,天生长着张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的脸。


    看着江訫月,少女的怒气肉眼可见地消散了大半。


    她也穿着和那两个少年一样的制服,看样子也是个学生吧。


    但是那两个……


    “我们是来保护你的。”江訫月轻声解释,然后将温水递到少女手中。


    天内理子下意识接过水杯,她又快速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两个男生,立刻像只警觉的小猫般躲到了江訫月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戒备地盯着五条悟和夏油杰。


    五条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墨镜后的蓝眼睛微微眯起。天内理子眼中的敌意确实消散了,但取而代之的那种依赖感却让他莫名不爽。


    尤其是看到少女几乎要贴在江訫月背上的亲密姿态,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哼,反正就是不爽。


    少年突然长腿一迈,直接横插过去,然后硬生生隔开了两个人。


    天内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半步,水杯里的水差点洒出来。她睁大眼睛瞪着五条悟的后背,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你干什么啊!”


    江訫月被夹在中间,也惊呆了。


    等等!


    什么情况?


    小猫咋又发癫了。


    她伸手轻轻拽了拽五条悟的袖口,少年这才不情不愿地侧了侧身。


    目睹了全程的夏油杰:(哈哈哈哈我不说)


    他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最后定格在五条悟那张写满不爽的俊脸上。见挚友吃瘪的样子实在难得,他忍不住溢出一声闷笑,又迅速用拳头抵住嘴唇假装咳嗽,但那抖动的肩膀早就出卖了他幸灾乐祸的心情。


    五条悟一个眼刀狠狠地甩过来。


    可惜夏油杰下一秒:噗。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名年轻女性。


    她叫黑井美里,这位从小照顾天内理子的女人目光急切地扫过房间,直到确认天内理子安然无恙,紧绷的肩膀才终于松懈下来:“小姐!!这三位都是我们一方的。”


    天内理子瞪圆了眼睛,目光死死黏在黑井骑着的奇怪咒灵上,少女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目瞪口呆:“你骑的是什么鬼东西?”


    黑井美里道:“那位刘海的术式!!”


    江訫月:等等,这个外号也过于传神了吧哈哈哈哈。


    她倒是没笑,但身旁的五条悟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夏油杰额角暴起青筋,笑容略显僵硬:“能麻烦你换个叫法吗?这是咒灵操术,顾名思义,是操纵捕获的咒灵的术式。”


    天内理子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夏油杰,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可疑分子。


    五条悟突然收敛了笑容,打量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这小鬼比预想的更好斗。”


    说着,他凑到江訫月和夏油杰耳边,声音却故意放得很大,“明明以为她会因为同化的事哭哭啼啼,老子连安慰人的台词都背了一套呢。”


    江訫月扶额,有这么大声蛐蛐人的吗?


    “哼!!”天内理子果然气得猛地跺脚:“果不其然,净是卑贱之徒的想法!!”


    少女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听好了!天元大人就是本小姐,本小姐就是天元大人!!”


    黑井美里担忧地上前半步,却被天内理子挥手制止:“虽然不乏诸如尔等将同化与死混同的货色存在,但那是大错特错!!籍由同化,本小姐将化身成为天元大人,而天元大人也将化身为本小姐!!本小姐的思想!!心!!灵魂!!在同化之后也将存活于世!!”


    江訫月听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刷屏:这发言也太中二了吧?!这简直就像是直接从某部热血漫画里截取的台词,那种主角在最终决战前,站在夕阳下对反派发表的“我的羁绊永不磨灭”式的演讲。


    但是她心里其实有点难受,看着天内理子,又恍惚间看到无数个可能的未来从她身上剥落,比如毕业典礼上抛起的方帽,第一次约会时羞红的脸颊,工作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单,所有这些平凡而珍贵的可能性,都将被同化这个冰冷的词汇吞噬。


    但是复杂的心绪转而被五条悟的声音打断,少年的手臂搭在挚友的肩头,笑呵呵地道:“那种说话方式应该没什么朋友吧?”


    “到时候也可以心情舒畅地送她上路了。”夏油杰也微笑着点头。


    什么人啊,这么吐槽自己。


    “我在学校里是跟平常人一样说话的!!”天内理子瞬间破功,方才的中二姿态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瘪了下去。可是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惊慌地抓住黑井美里的手臂:“啊,学校!!黑井!!现在几点了!?”


    黑井美里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腕表:“现在还是上午,但考虑到安全因素,学校恐怕……”


    “别啰嗦了,我说去就去!!”天内理子倔强地跺了跺脚,脸颊因为激动微微泛红。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高专三人组时,突然板起脸补充道:“但是绝对不能让你们跟着进学校,很奇怪!”


    江訫月毫无自觉,自动把自己排除在外,毕竟她可是受教师悟的郑重嘱托,已经做好了24小时看着她的打算,嘿嘿。


    江訫月轻轻拍了拍天内理子的肩膀,像是在哄小朋友一样:“理子妹妹,我明白的,女校突然出现两个男生确实很奇怪。不过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就说我是你表姐,今天特意请假来看你。”


    天内理子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目光在江訫月含笑的眉眼间游移了几秒,最终别过脸去,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嘟囔道:“随你便。”


    江訫月转身对五条悟等人比了个OK的手势:“那就先这么定了,我陪理子去学校。”


    五条悟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歪靠在墙边。他撇着嘴,拖长声调发出不满的哼哼:“好——吧——”


    夏油杰倒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不动声色地补充道:“行,那我先让咒灵在附近警戒。”


    黑井美里望着江訫月与天内理子并肩而行的背影,也觉得踏实,毕竟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和理子一起进入学校也没有违和感。她快步上前两步,朝江訫月深深鞠了一躬:“那就拜托您了。”抬起头时,眼中带着真切的感激,“理子小姐就交给您照顾了。”


    廉直女子学院中学部的校园坐落在东京一处幽静地段,红砖砌成的欧式校舍掩映


    在苍翠的榉树之间。正门处黑色铁艺栅栏上缠绕着常春藤,步道尽头矗立着主教学楼,哥特式尖顶下悬挂着一口铜钟,每到整点便会发出清越的鸣响。


    江訫月和天内理子刚走到校门口,就被值班老师拦了下来:“这位是?”


    天内理子刚要解释,江訫月却直接自然而然地开口:“老师您好,我是理子的表姐。家里临时有些状况,父母特意嘱咐我今天陪着她。”


    值班老师狐疑地打量着这个陌生面孔:“学校规定外来人员不能随意进出。”


    “您说得对,规定当然应该遵守。”江訫月微微欠身,语气又真诚又带着关切,“只是理子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您看,她脸色是不是有些发白?今早起来就说头晕,家里实在放心不下。”


    天内理子立刻心领神会,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好像还真的生病了一样。值班老师镜片后的目光明显柔和了下来,她犹豫地看了看腕表。


    江訫月趁热打铁:“我保证就安静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如果理子有任何不适,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带她去保健室,不会给老师们添麻烦的。”


    值班老师摆摆手:“算了,快上课了,你们进去吧。不过下不为例啊。”


    “真的太感谢您了!”江訫月立刻深深鞠了一躬,她顺势牵起天内理子的手,穿过走廊。


    天内理子小声嘀咕:“你撒谎怎么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江訫月一本正经地道:“害,这叫随机应变~”


    不过说着,她也有点想笑:“不过我刚才居然真的蒙混过关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天内理子哼了哼:“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刚才说谎的时候不是挺熟练的?”


    江訫月故意逗她玩:“因为理子妹妹你配合得太好了啊!那个咳嗽,那个虚弱的样子简直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天内理子别过脸去,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她突然伸手挎住江訫月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地往前一带:“少、少废话!快走啦!”声音里带着羞恼,却把江訫月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


    而天内理子和江訫月一起走进教室时,立刻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


    “理子,这位是?”几个女生立刻围了上来,好奇的目光在江訫月身上来回打量。


    天内理子轻咳一声:“这是我表姐。”


    江訫月立刻眉眼弯弯地挥手,笑容灿烂:“大家好呀,我是理子的表姐小野美子,今天来当一日旁听生,请多指教哦。”


    “哇!理子的姐姐长得好可爱!”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双手捧脸惊呼,“跟理子一样漂亮呢!”


    “姐姐是高中生嘛?”戴着圆框眼镜的女生凑近几分,好奇地问道。


    江訫月点点头,已经自然地融入了女生们的包围圈,像是早已熟识般轻松地接话,“对了。理子平时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没给大家添麻烦吧?”


    “才没有呢!”女生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反驳,声音像欢快的雀鸟般此起彼伏:


    “理子上次还帮我补习数学!”


    “便当分给忘记带午餐的我!”


    “体育祭时拉着摔倒的我跑到终点!”


    江訫月转头看向身旁的天内理子,发现少女脸颊染上了比朝霞还要艳丽的绯红,连忙打断她们的话:“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样的理子,和刚才发表“同化宣言”时判若两人。那时的她挺直背脊,声音铿锵,仿佛要将自己武装成无坚不摧的战士;而此刻,她只是一个会因为朋友夸奖而脸红的普通女中学生。


    唉。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江訫月的手机屏幕亮起,五条悟的消息带着熟悉的撒娇语气:美子,理子那边怎么样嘛?


    江訫月看到短信后便飞快回复:一切顺利,已经成功混进教室了。


    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对面就立刻秒回:诶~我也好想跟美子一起潜入女校啦!


    哈?


    这也太敢想了吧。


    不愧是你啊,五条悟!


    略微沉重的心情被冲散了,江訫月甚至都能想象出他此刻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忍着笑回复:五条同学,你一米九的身高是想伪装成女高中生吗?


    手机再次震动,五条悟的消息带着他特有的任性语气跃入眼帘:不管不管,现在超级无聊的!快给我发个亲亲才能好!


    江訫月看着这条消息,忍不住抿唇轻笑。明明知道这家伙是在故意撒娇,可心里还是泛起一阵甜意。她指尖轻点屏幕,故作严肃地回复:任务中请五条同学保持专业。PS:我也是。


    五条悟秒回:好哒~还有杰的咒灵在校园外围布控了。有异常立刻发信号哦~


    正当江訫月准备收起手机时,天内理子却突然凑了过来,她嘿嘿一笑,理所当然又八卦地问道:“那个白毛是你男朋友吗?”


    第103章


    江訫月微微怔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天内理子:“怎么突然这么说?”


    天内理子却哼了一声,又凑近几分:“虽然他带着奇怪的墨镜,看不见他的视线,但是感觉一直很在关注你。”


    这是什么超绝第六感!


    江訫月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戳了下少女的额头:“你这个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八卦?”


    天内理子却捂着额头,笑得狡黠:“怎么说呢,因为你们俩站在一起的时候,气氛特别奇怪啊!就像……明明很想靠近,但又别扭地保持距离。”


    哈?


    天内理子都能发现,夏油杰岂不是更能发现了。


    毕竟那可是朝夕相处的挚友关系,对方要是有点小动作,一眼就能发现了好吧。


    她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温柔,倒是真的有点岁月静好的样子了:“理子,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天内理子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向这里。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脸颊微微泛红:“大概就是明明想一直看着对方,却又怕被发现吧。”


    江訫月转过头来,忍不住笑了:“你这不是挺懂的嘛。”


    “才、才不是!”天内理子瞬间炸毛,“这是电视剧里的桥段!”她慌乱地抓起课本挡住脸,只露出一双闪烁的眼睛。


    江訫月:“理子妹妹真可爱。”


    天内理子抬头看她,阳光落在她清澈的瞳孔里,像是最后的星火。她忽然小声问:“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会有人记得我吗?”


    没想到她忽然这么说,但是江訫月心里也隐隐约约地猜出来了,其实理子什么都知道。


    她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握住天内理子的手,故意用轻快的语气岔开话题:“比起之后的事,现在才更重要吧?我听说你们学校附近有家超棒的拉面馆,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天内理子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你说的是樱井屋吧!”她瞬间忘记了刚才的忧郁,兴奋地比划着,“他家的叉烧拉面简直绝了!”


    ……


    任务期间确实遭遇了几波诅咒师的袭击,但都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轻松化解,有几个想要接近天内理子的,也被江訫月干脆利落地击倒。


    天内理子瞪


    大眼睛看着诅咒师被江訫月一记手刀劈晕,忍不住小声嘀咕:“你们高专的学生都是怪物吗?明明看起来就是个超级可爱的邻家姐姐。”


    ——是女人就来打架!


    不过,途中还是出了点小意外,黑井美里曾短暂被绑匪挟持到了冲绳,在飞往冲绳的航班上,夏油杰的虹龙盘旋在机身周围护卫,而五条悟则把机上每个乘客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戴着墨镜,像安检仪似的挨个盯着人家瞧。


    “喂,这位大叔,”他突然凑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面前,鼻尖几乎要贴到对方脸上,“你昨天晚饭吃的是咖喱吧?”


    “啊、啊?”对方一脸茫然。


    天内理子坐在座位上冷汗直流,恨不得把脸埋进毯子里:“太丢人了……”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几分生无可恋。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翻着飞机上的宣传手册,指尖微微用力,把彩页捏出了一道褶皱。


    江訫月默默举起杂志挡住脸,杂志封面上的冲绳美景正好遮住了她抽搐的嘴角。她在心里默念:这是谁家的猫啊,不认识不认识。


    她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思绪渐渐飘远。其实,与其这样防范敌人,倒不如直接带理子出国算了。Q组织再猖狂,总不至于跨国执法吧?她甚至脑补出Q组织成员在海关被拦下的画面:“先生,您这咒具需要申报。”


    不过好在整趟旅程还算顺利,当黑井美里被救回来后,天内理子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她,眼泪把黑井的衣襟都打湿了一片。


    “小姐,我身上很脏。”黑井美里无奈地拍着理子的后背,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


    五条悟在一旁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呀呀,这画面太闪了。”被江訫月用手肘捅了一下才消停。


    为了引蛇出洞,众人决定暂留冲绳。一年级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奉命赶到了那霸机场。


    目前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呢?


    导致整个任务失败了。


    “真是莫名其妙,”五条悟咬着冲绳特产的蓝海盐冰淇淋,“明明在东京就能解决的事,非要大费周章把我们引到冲绳来。”


    夏油杰站在海边:“或许对方正是看中了这里的特殊性,远离东京咒术界的势力范围,又是旅游旺季,人潮涌动的地方,确实更适合浑水摸鱼。”


    江訫月站在他身侧,目光却追随着沙滩上那两个欢快的身影。天内理子正举着刚捡到的贝壳向黑井炫耀,她轻声道:“但换个角度想,至少让理子很开心。”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五条悟的方向。少年正倚在沙滩边的礁石上,墨镜随意地架在鼻梁上,她与夏油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都清楚,这个总爱逞强的家伙已经连续二十四小时维持着术式运转了。


    “悟的六眼还在全开状态。”夏油杰压低声音。


    江訫月轻轻点头。十七岁的五条悟还不是后世传说中那个游刃有余的最强,他的无限更接近一种主动的防御,像只炸毛的猫科动物,连睡觉都要保持警惕。


    唉,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表面上,这家伙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插科打诨的模样,可内里却始终藏着一颗细腻冷静又处处为人着想的心。哪怕他时常冷着脸分析利害、句句理性,可行动间透露出的温度,却比谁都温暖。


    五条悟突然朝他们挥手:“你们两个偷偷说我坏话呢?”不等回答,他就三步并作两步蹦过来,一把拽住江訫月的手腕,“走啦走啦,陪我也捡贝壳去!”


    江訫月被他拽得踉跄两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敞开的衬衫上。五条悟今天穿了件蓝底椰树图案的海岛风衬衫,没系扣子的衣襟在海风中肆意翻飞,露出大片冷白色的肌肤。


    阳光勾勒出他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形轮廓,平直锁骨之下是精瘦而结实的胸膛,腰腹线条流畅得如同古典雕塑,每一寸薄肌都仿佛被神明亲手刻画。


    能看到他这副模样,实在难得。


    毕竟大多数时候,这家伙就在制服里严严实实地裹着打底T恤。


    嘻嘻,深闺小猫。


    江訫月点评:“嗯,衬衫不错。”


    五条悟明显怔住了,蓝瞳在墨镜后微微睁大。一抹红晕从他耳根迅速蔓延到脖颈,但转瞬就被他惯有的态度掩盖,他忽然凑近,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见:“怎么?没看够?还是说想摸?”


    “谁要摸啊!”江訫月瞪大眼睛,这个深闺六眼什么时候学会反撩了?!她抄起一把沙子就要扔,却被无下限术式挡在半空。


    她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转身就往海里走去。天内理子正在浅水区嬉戏,见她过来突然狡黠一笑,猛地撩起一片水花。冰凉的海水猝不及防地泼了江訫月满脸。


    “理子!”她抹了把脸,外面套着的白色防晒衬衫全湿了,江訫月只好脱下来,露出了泳衣,天内理子却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她大喊:“美子姐姐,你这泳衣该不会是准备参加奥运游泳选拔赛吧?”


    江訫月不服:“不挺好看的吗?你不懂,这叫对防晒的追求。”


    黑井美里端着冰镇果汁,在夏油杰和五条悟身边的沙滩椅坐下:“她们相处得真好啊。”她望着海里嬉戏的两人,眼角泛起笑纹。


    五条悟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江訫月的身影。虽然她选的泳衣保守得像个运动选手,但比起平时裹得严严实实的装扮已经算得上清凉了,因为她真的很不喜欢穿裙子。


    她的双腿修长笔直,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泳衣贴合处显出纤细的腰线,像一株正在抽枝的樱花树,带着动人的生命力。


    五条悟突然脸有些发烫。他仓促地别过脸,抓起手边的冰镇汽水猛灌了一口。


    “悟。”夏油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耳朵红了。”


    “闭嘴!是太阳晒的!”五条悟把墨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却控制不住又往海里的方向瞥了一眼,江訫月正弯腰去捡被海浪冲走的贝壳,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们决定在冲绳多待一天,因为想让天内理子开心,吃吃喝喝又过了一天。江訫月坐在沙滩上,正小心擦拭着相机镜头,天内理子突然从背后扑过来:“美子,再帮我拍一组嘛!”


    “这是今天第六卷胶片了哦。”江訫月笑着转身,却被少女塞了满怀的贝壳。


    “因为你拍得比别人好看一百倍!”天内理子赤脚踩在浪花里,宽檐草帽被海风吹得摇摇欲坠。江訫月急忙举起相机,在帽子飞走的瞬间按下快门,取景框里的少女伸手去抓帽子的模样,又可爱又灵动。


    “完美。”江訫月轻声呢喃,少女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望向镜头的眼睛亮得出奇。


    “这张要加洗!”天内理子已经跑过来,翻看数码相机里的预览图,突然指着某张大叫。照片里她正在偷吃芒果刨冰,五条悟从背后偷袭的手刚好入镜。


    拍摄持续到深夜。当天内理子终于枕着黑井的膝盖睡着时,江訫月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皱。她轻轻翻看今天的成果:理子追逐浪花的背影,对着章鱼烧鼓脸颊的瞬间。


    五条悟悄悄凑过来,肩膀轻轻贴着江訫月的肩膀坐下。他低头看向相机屏幕:“拍得不错嘛。”他难得没用轻快的语调,手指划过某张理子大笑的特写,“她应该多这样笑。”


    江訫月点点头:“不过明天就回去了。”


    五条悟望向远处沉睡的海面,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冷色的阴影:“明天应该会有事情发生。”此刻的少年收敛了所有玩世不恭的表情,六眼在夜色中泛着微光,那是过于清醒的、冷酷的判断。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五条悟接着道:“虽然还不清楚具体会发生什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但任务失败的转折点,一定就在明天。”


    “盘星教、Q组织,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诅咒师,”他冷笑一声,“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杂鱼。”


    十七岁的少年总是刻意把自己和二十八岁的教师划清界限。无论是现在的少年,还是未来那个以一己之力震慑整个咒术界的男人,本质上从未改变。就像冲绳的海水,浅处清澈见底,深处暗流汹涌,却始终是同一片海洋。


    他此刻为保护星浆体而露出的凝重神情,与十年后独自站在尸山血海中的那个身影,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那份固执的责任感,那种将重要之人护在身后的本能,早在十七岁时就已刻进灵魂。


    悟一直很温柔呢!


    江訫月低下头,手指拨弄着细沙,沙粒从指缝间簌簌滑落:“嗯,理子应该不会有问题,我的领域是可以保护她的。”


    可是她的话音未落,五条悟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双苍天之瞳在月光下澄澈得惊人,像是把整片冲绳的海水都盛在了眼底。他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她,是少年人最为纯粹的喜欢:“美子,等这一切结束后,我们单独来看海吧。就我们两个人。”


    江訫月怔住了。她看见少年眼底映着自己的倒影,这是十七岁的五条悟最不加掩饰的真心。


    “好啊。”她轻声应着,慢慢将头靠在他肩上。五条悟顺势搂住了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然后又磨蹭了一下。


    *


    护卫第三天。


    众人已经回到了咒术高专。天内理子的悬赏金取消四小时后,


    “大家,都辛苦了。”


    四人站在高专的石阶顶端,夏油杰语气轻松:“我们已经进入了高专的结界之内,这下总算是安心了。”


    天内理子握紧拳头,眼睛亮晶晶的:“是呀,这样就可以安心啦!”


    黑井美里侧眸看着身边的少女,不由得温柔地笑着:“说的是呢。”


    而五条悟双手插在裤袋里,并没有说话


    ,只是也看了一眼天内理子,雪白的发丝被晚风轻轻拂动,在夕阳中泛着碎金般的光泽。


    他微微仰着头,目光越过朱红色的鸟居,望向更远处的天空,那里有归巢的飞鸟划过,羽翼掠过云霞时拖出长长的影子。


    他眉眼弯起温柔的弧度,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真是辛苦你了。”


    五条悟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以后这种事别再找我了,我可不要再给小屁孩当保姆了。”


    天内理子闻言瞬间炸毛,没好气地开口:“哈?!你说谁是小屁孩?”


    可是少女的话音还未完全消散在傍晚的空气中,就突然听见,


    “噗嗤”


    一声血肉被撕裂的闷响瞬间刺破宁静。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柄漆黑的长刀从五条悟后背贯入,刀尖带着淋漓的鲜血从前胸穿透而出。猩红的血珠在空中划出凄艳的弧线,有几滴甚至溅到了天内理子瞬间惨白的脸上。


    “悟!!”夏油杰嘶吼着开口。


    天内理子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看见五条悟的身体像是慢动作般向前踉跄了一步。少年惯常挺直的脊背此刻弯折成痛苦的弧度。


    是血!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刺突、贯穿,这少年的躯体,在这一刻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裂。


    此时此刻,四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方才放松的笑意,此刻却凝固成惊恐到扭曲的表情。


    这里明明是高专结界的内侧啊!号称咒术界最坚不可摧的堡垒,历代结界术叠加的绝对领域,此刻却像个笑话般被轻易突破。那个本应拦在结界外的男人,此刻正咧着嘴,露出野兽捕食般的狰狞笑容。


    身体被贯穿的刹那,五条悟的喉咙里发出气音,他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慢慢地开口:“我们之前在哪儿见过吗?”


    夕阳将这一幕染得愈发惨烈,仿佛连天空都在流血。


    禅院甚尔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用在意。我也一样,很不擅长记住男人的名字。”


    “杰,”五条悟却突然开口,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平静地说道,“带她们走。术式发动得是迟了点,不过好在我没事,避开了要害。用咒力强化了身体,这刀根本没伤到什么地方。”


    见到挚友似乎真的没事,夏油杰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许。作为最强的搭档,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言语。此刻五条悟的眼神里传递的信息再明确不过——这里有他挡着,而夏油杰需要做的,就是确保天内理子的安全。


    “走!”夏油杰猛地拽起天内理子的手腕,虹龙应召而出,终于带着天内理子来到了薨星宫。


    “我们到了。”夏油杰略显疲惫地开口,他的目光落在了天内理子的脸颊上,似乎想说点什么,神情有些复杂。


    然而,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撕裂了眼前的宁静。


    天内理子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睁大眼睛,额前缓缓渗出一缕殷红。夏油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少女的眉心处,一个细小的弹.孔正汩汩涌出鲜血。


    “是你!”夏油杰脸色全然变了,他猛地转身,看到凶手的瞬间,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怎么可能进得来!”


    伏黑甚尔从阴影中缓步走出,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声音低沉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因为五条悟……”他顿了顿,笑着说,“已经被我杀了。”


    ……


    一切如同命运既定的轨迹般无情推进。在那个血色黄昏,天内理子永远闭上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而五条悟在生死边缘的深渊中,完成了向“最强”的蜕变。


    *


    阳光温柔地洒在咒术高专的草坪上,江訫月盘腿坐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却感受到一颗毛茸茸的白脑袋突然压在了自己肩上。


    “在学校呢,你注意点影响。”少年温热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耳垂上,她立刻毫不留情地用手肘轻轻推开那颗脑袋。


    五条悟非常不满地撇嘴,却也勉为其难地抬起了头,坐在了她的身边:“和谁发消息这么认真?”


    “理子呀,不过现在该叫她晴子了。”江訫月头也不抬地回答,她揉着已经痊愈却还在幻痛的额头,“奇怪,怎么感觉额头还有点疼。”


    话音未落,少年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抿的唇角绷成一条僵直的线,声音彻底哑在了喉咙里:“……你就没想过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江訫月愣住了。她看到五条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明明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个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家伙,此刻却像是突然被拉回了那个血色黄昏。


    这是一开始就定下来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在于对天内理子个人意愿的绝对尊重。星浆体的宿命从来不该是一个十六岁少女必须承受的重担,可是单纯让天内理子逃离同化仪式是远远不够的,只要星浆体还活着,那些觊觎天元大人力量的人就永远不会放弃追捕。


    必须让“天内理子”这个身份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在反复推演的每一个方案中,最关键的环节就是制造一场足够真实的死亡。这不仅是给盘星教和诅咒师看的戏码,更是要给整个咒术界一个无法质疑的交代。天元大人的同化仪式延绵千年,需要一个结局来终结这个循环。而一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可辩驳的死亡,才能彻底斩断所有势力的念想。


    江訫月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在系统商城随手买了个变身道具。当时纯粹是为了吓唬几个闯进医院的熊孩子,没想到这个吃灰已久的道具,这次居然派上了大用场——这次能让她完美cos天内理子,


    然后她就表演了一场大变活人。


    “连声音都能模仿哦。”变身状态的江訫月得意地眨眨眼,虽然不能明说这是系统出品的外挂道具,但却成功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疯狂计划的可行性。


    事后五条悟还偷偷问她能不能变成夜蛾校长的样子去骗任务经费,被江訫月用抱枕狠狠砸了脑袋。


    “要是没人来刺杀,我就得自己导演一场意外事故,要不就说我从楼梯上摔下来嗝屁了?”她当时还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盘算。


    结果还真遇上伏黑甚尔这个专业人士,虽然靠着一次性免疫伤害道具捡回条命,但现在回想起来,江訫月自己都觉得当时太莽了,子.弹贯穿额头的瞬间,那种剧痛简直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捅进了脑袋,疼得她差点当场破功。更别说还要保持“死人”该有的演技,连眼皮都不能抖一下。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五条悟突然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他手指的温度微微发凉:“现在还疼吗?”简简单单五个字,却藏着说不尽的后怕与庆幸。


    “不疼啦,不过这绝对是我演过最遭罪的戏了。”她嘻嘻一笑,眉眼弯弯,“不过看到理子现在能像个普通女孩一样生活,就值得了。”


    第104章


    江訫月其实暗自思忖过,如果历史未曾改变,天内理子真的在那个夏日逝去,会对那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造成何等难以磨灭的创伤。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那份特意而郑重的嘱托,或许本身就是最沉重也最清晰的答案。


    改变既定的历史究竟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最终又会掀起何等无法预测的风暴?这些问题,她不愿,也不敢去深究。


    毕竟,连她自身的存在,不也正是对这个世界时间线的一种强行介入吗?她提前那么多年闯入了五条悟的人生,这本身已是最大的变数。


    或许,未来的种种可能,就交给未来的他们自己去面对吧。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某种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但这样想着,心里竟也奇异地踏实和轻快起来,宛如很多久前,她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救下他人,对方说她一定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时那般,一种纯粹而温暖的喜悦充盈心间。


    然而,正当她思绪飘远之际,脑海中却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极其清脆的提示音:


    【人类进度+1%】


    【当前人类进度:98%】


    等等?她最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更没有去完成任何系统任务啊!这进度从何而来?


    系统那通常冰冷无波的机械音,此刻竟难得地染上了一丝愉悦的语调:


    【恭喜宿主,已检测到您的心跳频率、体温变化及脑电波波动已无限趋近于正常人类标准值!】


    【仅差最后2%即可彻底摆脱咒灵体质,恢复正常人类身份!现可协助宿主返回原时间线,但需提醒宿主,因您之前的操作,返回的时间线可能发生微小偏移。】


    啥?!


    *


    2018年12月2日,东京,咒术高专。


    凛冬已至,细雪纷飞。


    江訫月站在再熟悉不过的走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雪花从墨蓝色的夜空中簌簌飘落,无声地覆盖着这片土地。


    它们落在枯寂的樱花树枝桠上,为其织就一层朦胧薄纱;落在庭院石灯笼的黛瓦顶上,堆积成小巧洁白的雪冠。


    整个世界仿佛被温柔地纳入一片静谧而纯粹的洁白之中,掩盖了所有纷杂与喧嚣。


    “美子?”身后传来一个温和而略显熟悉的男声。


    她猛地一愣,迅速回过头,竟看见夏油杰,穿着高专教师特有的深色制服,正站在不远处,面带些许疑惑地望着她。他的气质沉稳了许多,额前那缕标志性的刘海却依旧如故。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他走近几步,微微蹙起眉头,目光中带着关切,“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江訫月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短暂的耳鸣掠过。眼前是明显成熟了许多的夏油杰,但那缕顽强的刘海果然还在,看来刘海果然是杰的本体啊!


    她脑子里还残留着2006年夏日阳光的灼热感和少年们鲜活的气息,冷不丁直接切换到成年版教师杰,巨大的时空错位感让她瞬间陷入了短暂的系统宕机状态。


    但眼前的一切也无比清晰地印证了系统的话——历史,真的被改变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万千思绪翻涌——夏油杰还活着,平安地活到了2018年;


    他穿着高专的教师制服,这意味着他走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成为了守护未来的教师。


    就在这时,


    “杰。”五条悟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依旧是那般慵懒而富有磁性的调子。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夜蛾校长找你,似乎有点急事。”


    夏油杰闻言点了点头,临走前又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勉强自己,最近任务繁重,注意休息。”说完,他便转身朝着校长室的方向走去。


    等夏油杰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五条悟才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牵起她微凉的手指,传来的温度让她微微一颤。


    “美子?”他微微低头,即便戴着那黑色眼罩,江訫月也能感觉到那后面审视的目光,“不舒服吗?我先送你回宿舍休息?”


    哦哦,看来在这个改变后的时间线里,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依旧紧密,大概率还是情侣。江訫月心下稍安,偷偷松了口气。


    她忍不住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他穿着高专教师的黑色制服,身姿比少年时期更为挺拔高大,宽肩窄腰,透着成熟男性独有的力量感。


    黑色的眼罩遮住了那双惊世骇俗的苍蓝色六眼,却遮不住他周身那股慵懒随意又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不再是那个带着几分少年桀骜的张狂DK,而是真正意义上成熟,强大又深不可测的二十八岁男人。


    对于江訫月而言,仿佛只是眨了一下眼,她的小猫就瞬间膨胀成了大型猫科动物。


    虽然并无分离的真实感,但这种体型和气场上的微妙变化,还是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并肩而行。细雪落在她的发顶和肩头,带来丝丝凉意,却总被他看似随意地,轻柔地拂去。直到被他带回熟悉的宿舍,温暖的空气包裹住全身,


    江訫月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开口时声线干涩得厉害:“杰……他现在是学校的教师?”


    问出口的瞬间她就有些后悔了。这个问题在此刻显得如此突兀甚至愚蠢。她看过太多时空穿越题材的电影,深知蝴蝶效应的原理。


    按照通常的设定,改变后的历史只有她这个穿越者知晓,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夏油杰或许一直就是高专的教师,从未偏离过正道。


    那自己现在究竟是谁?在这个世界里,她是否还延续着那个从澳洲归来、名叫“小野美子”的身份?


    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五条悟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的神色被眼罩遮掩,看不真切,只能感觉到他唇角那习惯性带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收敛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扬起,


    用一种慢条斯理、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反问道:“怎么?见到活生生的杰站在这里,太过震惊了?”


    江訫月猛地瞪大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真实震惊:“你……你记得?!你没忘记……之前的事?!”


    “当然没忘。”他轻笑出声,但那笑声背后却藏着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而且,我可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在医院某个角落,发现一只鬼鬼祟祟,又有点特别的小咒灵的场景。”


    他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她的灵魂,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么看来……你应该刚从2006年的那个夏天回来,没错吧?”


    江訫月:!!!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五条悟他竟然完整地保留着历史改变之前的所有记忆!


    和她一样,他是这场时空错乱,因果更迭中,唯二的知情者!


    她直觉喉咙发紧,一种急迫的想知道后续的欲望涌上心头,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悟,那我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


    五条悟的沉默仅仅持续了短暂的一瞬,短得几乎像是错觉。他忽然伸出手,微凉的手带着一丝冬日的寒意,轻轻捏住了她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地晃了晃,打断了她的话:“因为06年某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的小混蛋,害得我几乎翻遍了日本所有咒术世家的古籍密卷,甚至不远万里跑去欧洲,拜访那些几百年都没联系过的老古董们,就为了打听那些虚无缥缈,几乎失传的时间术式。”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还带着点玩笑的意味:“不过啊,后来我也想通了。反正我知道,她注定会在2018年的某一天回到我身边。所以我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等待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轻,却也


    格外重。


    可他越是说得轻松,江訫月的心就越是难受得像是被拧成了一团。她共情能力向来很强,此刻那种“如果是我经历了这一切我会怎样”的情绪汹涌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最让她感到刺痛的是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想象出的画面,他怀抱着微弱的希望一次次追寻线索,又一次次失望而归的模样。四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是如何在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中度过?


    是否在每个午夜梦回之时,都会想起那个在夏日阳光中突然出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身影?


    她既为这份跨越了漫长时空的执着与等待而深深悸动,他竟真的踏遍千山万水,只为寻找一个可能永远都无法归来的人;又为这份执着背后所必然伴随的漫长孤寂而揪心不已,强烈的自责感层层缠绕上来。


    那些本不该存在的寻觅,那些在原有时间线上从未发生过的等待与煎熬,都因她擅自改变历史而成了刻入他生命里的年轮。


    每一个独自在深夜翻阅晦涩古籍的时刻,每一次满怀希望又徒劳无功的远行,都是她无意间赠予他的,甜蜜却又无比残忍的礼物。


    爱君至深,却又负君至深。


    “对不起……”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硬块死死堵住,再也说不下去。江訫月向来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此刻眼眶却不受控制地阵阵发热。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砸落在衣襟上,每一滴都仿佛承载着沉甸甸的愧疚与心疼。


    “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不禁轻叹一声,语气软化下来。手指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发力,将她整个人猛地拽入自己怀中,紧紧地抱住。他低下头,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震动,“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杰还活着,理子也活着,灰原雄那小子也活蹦乱跳的。”


    他顿了顿,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忽然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用一种极轻却极其认真的语气补充道:“我拜托你的那件事……谢谢你,真的做到了。”


    江訫月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下颌线,声音依旧带着微颤:“那这些事……只有你一个人记得吗?杰他们……”


    五条悟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略带狡黠的笑容:“这个秘密嘛,当然只有你我知道。要是让杰知道,那个整天把‘正论’和‘保护弱者’挂在嘴边的自己,在另一个可能里居然跑去当了盘星教的教主……”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画面,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以那家伙较真又爱钻牛角尖的性格,怕是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怀疑人生整整一年吧?说不定还会硬拉着我开上三天三夜的反思检讨大会呢。”


    江訫月也被他这生动的描述逗得破涕为笑,但心里依旧记挂着最大的威胁,闷闷地问:“对了,那……羂索呢?我当初穿越,就是因为和太宰治一起中了它的术式‘刹时霜华’。”


    “杰还好好地活着,他自然找不到机会占据杰的身体。虽然整体的时间线因此产生了一些蝴蝶效应,但大体走向并未完全失控。那家伙现在……”五条悟耸耸肩,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一顾的慵懒,“大概正躲在哪个阴暗的下水道里,盘算着新的阴谋吧。不过无所谓,反正迟早会把他揪出来。”


    历史改变了,但五条悟似乎还是那个五条悟,强大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只是如今的他,身上多了一份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沉重而珍贵的共同记忆。


    现在的他,既拥有着上个时间线与“小野美子”相识相知相守的点点滴滴,也清晰地保留着十七岁那年,与从未来意外闯入的“江訫月”经历的所有短暂却深刻的回忆。


    这些记忆如同两面相对而立的镜子,在时光的长廊里无限反射、延伸,构成了一个独一无二既复杂又完整的他。


    现在的五条悟,是和她一样,同时拥有“过去”与“未来”两种视角的特殊观测者。


    不能再往下想了,再想下去就要陷入那种经典的“祖母悖论”哲学思辨了。


    但有一点,她无比确信,也从未怀疑,


    十七岁的他是他。


    二十八岁的他也是他。


    不是平行宇宙的分身,不是记忆错乱产生的幻觉,这不过是同一轮明月,在不同时间,不同角度下所呈现出的阴晴圆缺。


    那个独一无二的、名为五条悟的存在,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虽然眼睛还红红的,鼻尖也酸酸的,但江訫月的心却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她最害怕最恐惧的,莫过于历史改写之后,五条悟会像这个世界其他的所有人一样,只记得“小野美子”这个被系统安排的身份,


    而将那个来自异世界、名叫江訫月的女孩存在的所有痕迹,彻底遗忘在篡改后的时间洪流里。


    但现在她知道了,无论时间如何被扭曲,因果如何被更迭,她的五条老师,始终都在那里,记得一切。


    “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啊,美子。”五条悟见她眼神放空,似乎又陷入了沉思,突然似笑非笑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意味,“难道……还在回味那个十七岁的年轻的我?”


    江訫月猛地一个激灵:“啊!”


    等等!这似曾相识的、后背发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历史又要以另一种方式重演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又是我醋我自己的经典戏码?


    十七岁的他吃二十八岁自己的醋。


    二十八岁的他反过来又开始吃十七岁自己的醋?


    五条悟微微眯起了眼睛(尽管隔着眼罩,但江訫月就是能感觉到他眯眼了),声音绷得平直,听不出喜怒:“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还在想着那个毛都没长齐,只会耍赖的小鬼?”


    什么啊!那个所谓的“小鬼”不也是你自己嘛!这醋吃得简直毫无道理!


    江訫月刚要开口反驳,整个人却突然毫无预兆地被打横抱起!天旋地转间,后背瞬间陷进了身后柔软蓬松的被褥里。


    高大结实的身躯随即覆了上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看来需要做点什么,让你好好看清楚……现在此刻,你究竟该想的人是谁。”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必过多赘述了。


    江訫月象征性地挣动了几下,却很快在对方过于娴熟而精准的动作下溃不成军。


    更何况,对于这具身体而言,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经历过如此亲密的事情了,一切感觉都变得既熟悉又无比陌生,宛如初次体验一般,青涩而难以适应。


    整个人仿佛被抛入惊涛骇浪之中,被迫承受,在那令人晕眩的边界线上被反复揉碎又重塑。


    思绪如同碎片般漂浮。


    海浪一层层翻涌不息,


    风一阵阵不知疲倦地吹拂,


    将她高高抛起,又让她低低坠落,在这似乎永无止境的潮起潮落间彻底沉浮。


    而他竟然还有脸抱怨,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什么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接下来的动作倒是收敛了些许强势,带上了一种磨人的温柔。但这男人骨子里的掌控欲和强势终究难以掩盖,那汹涌的气势依旧来势汹汹,逼得她节节败退。


    看着她因自己而流露出的无法掩饰的反应,他不禁从发出低低的、满足的闷笑声:“美子啊,比起那个冲动又青涩的小鬼,你果然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我吧?嗯?”


    这也要比?!也要分个高下?!江訫月在迷乱与失控的浪潮中气结,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待宰的活鱼,


    还在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不,或许更像是架在慢火上的羔羊,被耐心地翻面、刷上酱料,连骨头缝里的髓汁都要被细细吮吸干净。


    虽然他整个人似乎一直介于“勉强满足”和“远远不够”之间,但最终,他还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她。


    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着“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体力太差了!”,一边却动作极致轻柔地将她抱起,走向浴室清理。


    要不是此刻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江訫月真想用手堵住他那张喋喋不休,又当又立的嘴!


    好困啊,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前,那道熟悉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与特殊目标人物接触面积达标,许愿碎片+10。】


    我勒个豆!这破系统的许愿碎片收集功能居然还健在啊?!


    *


    在这个被改变后的时间线里,江訫月顺利地延续了“澳洲归国富家女小野美子”的身份。


    2006年她的突然消失,成为了咒术高专一桩小小的未解之谜,直到今年春天,她才如同人间蒸发


    时那般突兀地,重新出现在了东京的咒术界视野中。


    命运(或者说系统)的安排依旧带着某种既定的轨迹——她与五条悟在一家废弃医院重逢了(大致情节与历史改变前相似,总体走向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大致维系着)。


    然而,离奇的是,整整十二年过去了,她的容貌、她的身体年龄,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依旧是那个停留在二十岁的年轻女孩。


    官方的(由五条悟一手捏造的)解释是:她不幸身中某种极其古老恶毒的禁忌时间术式(类似五条悟少年时期曾中的那种),导致被困在了时间的夹缝之中,外界时光流逝,而她的时光却被按下了暂停键。


    额,这听起来简直像是传说中那艘在浓雾中迷失的幽灵船,在海上漂流百年,而船上的钟表却永远定格在出港的那一刻。


    重返咒术界后,江訫月先是作为特别助教,协助五条悟进行教学工作(这部分经历也与初版世界线惊人地相似),直到前两天,才因为工作需要,被正式调职到了辅助监督的岗位上去。


    不过系统说得没错,两个时间流之间的速率差异巨大,2006年的三个月,仅仅相当于2018年的一分钟。她穿越回来的那一刻,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时间的确只过去了一分钟,只是因为蝴蝶效应的影响,她出现的地点从原本的横滨变成了飘雪的东京。


    江訫月简直想给虚无缥缈的命运之神烧上三炷高香。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这一大圈,她居然像是开了作弊器一样,直接跳过了最难打最虐心的BE副本!


    不仅关键角色全员存活,达成了皆大欢喜的“包饺子”结局,连羂索那个该死的“刹时霜华”和棘手的冰莲种子?


    现在全成了被完美覆盖的旧存档数据!连羂索这个终极BOSS本身,都快被世界规则自动当成bug清除了!


    最让她暗爽不已的是,如今她不仅拥有了合法经得起推敲的人类身份,还能正大光明地领咒术界的工资了!再也不用担心被当作不明咒灵祓除了!


    然而,沉浸在巨大喜悦和疲惫中的她,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等等……记忆中,那个十七岁的、嚣张又带着点别扭温柔的白发少年,是不是向她发出过一起去看海的邀请来着?


    第105章


    还没见过冬日的海呢。


    冬日的海是沉默的诗人,用冷冽的笔触勾勒出截然不同的海岸线,积雪与浮冰将沙滩染成斑驳的灰白色。


    想和他看海。


    江訫月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五条悟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一支钢笔。见她进来,他随手把钢笔往桌上一扔,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悟,”她走到他身边,刚要坐下,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她不由得顺势环住他的脖子,挑眉轻笑:“我记得某个白毛说过要带我去看海。”


    五条悟的手掌贴在她腰侧,闻言轻轻掐了一下:“是啊,某人不仅放我鸽子,还一消失就是好多好多年。”


    窗外的雪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照得格外清晰。他的声音带着浑不在意的笑意,却让江訫月心头泛起一阵愧疚:“对不起……”


    “不接受道歉。”他忽然凑近,唇瓣蹭过她的耳垂,笑眯眯地拖长语调,“除非这周末陪我去镰仓。冬天的湘南海岸,可是很漂亮的哦。”


    江訫月眨了眨眼睛,更加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五条老师这是发起约会邀请吗?”


    “是讨债。”他故意板起脸,嘴角却掩不住笑意,“连本带利的那种。”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得意地挑眉:“不过也好,总比便宜那个毛头小子强。”


    “不都是你吗?”她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胸口。


    五条悟哼了一声,低头在她颈窝轻咬一口:“那能一样?现在的我啊,可是能随时带人去区役所登记的五条悟。”


    江訫月脸一热,结婚的话题遥远得让她有些恍惚,但颈间的痒意让她忍不住笑着躲闪,伸手推了推那颗毛茸茸的白脑袋:“别闹,好痒。”


    五条悟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像只被夺走零食的大猫似的撇着嘴嘟囔抱怨。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打扰了?”夏油杰推门而入,眼里盈满促狭的笑意。他斜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杯冒热气的茶,“我说怎么到处找不着人,原来在这儿你侬我侬呢?”


    五条悟立刻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下巴搁在江訫月肩上冲挚友挑眉:“嫉妒啊?有本事自己也找一个去。”


    “免了。”夏油杰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我可不想像某人一样,快三十岁了还跟高中生似的黏黏糊糊。”


    “杰!”五条悟拖长声调抗议,江訫月趁机从他怀里溜出来,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适可而止。


    夏油杰无奈摇头:“夜蛾校长让我来通知,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他转身往外走,又故意补了句,“当然,如果五条老师实在抽不开身,我可以帮忙请个特殊假。”


    门关上的瞬间,五条悟哀嚎:“杰越来越不可爱了!”


    这撒娇的样子好犯规,谁能招架得住呢。


    江訫月不禁笑着用手指梳进他蓬松的白发,指腹滑到后颈处,那里剃得极短的发茬有些扎手:“谁让你非要抱着我不放的?”


    五条悟突然抓住她作乱的手腕,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那说好了?周末去镰仓。”


    江訫月笑眯眯:“okok~那么近这么美,周末到镰仓。”


    *


    江訫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就看见新田明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这位辅助监督此刻正被报表折磨得生无可恋。


    在上个时间线里,她还开车送自己去祓除魔女咒灵呢,如今两人竟成了同行。


    窗外的雪扑簌簌落在窗台上,江訫月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跌宕起伏的职业生涯:当过咒灵,做过助教,担任过教师,如今又成了焦头烂额的辅助监督。


    这哪里是咒术高专模拟器,分明是东京都立打工人模拟器。


    心累!是真的心累!


    “伊地知呢?”江訫月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喝了口牛马提神小咖啡。


    新田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头也不抬地耸了耸肩:“好像病了。”


    “哦,那肯定是上班上的。”江訫月果断下了结论。


    “加一。”新田明很是赞同,“我现在就想把电脑从窗户扔出去。”


    江訫月噗嗤笑出声,故意开玩笑:“要我说,咱们干脆集体变异成咒灵算了。特级咒灵过劳死,能力是让所有邪恶老板瞬间暴毙。”


    “然后第一个被五条老师轰成渣,哦不对,你除外。”新田明凉凉地补充,她转了转手中的笔,突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美子,说起来,下周的季度报告你写完了吗?”


    江訫月目瞪口呆:“啥,还有这东


    西?”


    她刚穿越回来,新职业还没适应呢,但好在狗系统这个时候还算有点良知。


    【事件回顾:一周前教职工会议上,夜蛾校长拍着桌子强调:“本次季度报告必须新增咒术师心理状态专项评估”。】


    【不及时提交季度报告,夜蛾校长愤怒值将+20】


    这找谁说理?


    江訫月垮下脸:“哦,想起来了,夜蛾校长要求加的那部分咒术师心理健康评估是什么鬼啊?”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难道要写因长期加班导致90%的教职工出现反社会倾向吗?”


    新田明不禁噗嗤笑出声:“那不如直接建议把工作时间改成朝九晚五,绝不加班,说不定还能降低咒灵诞生率。”


    江訫月嘲讽:“呵呵,然后第二天我们就会因为消极怠工被派去清理下水道咒灵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新田明有气无力地翻开文件夹:“还是继续写报告吧!至少这样死得比较体面。”


    江訫月认命地打开空白文档,盯着屏幕发呆。


    真是想不通,不是说自己人设是富家女吗?为什么还要把自己逼成社畜?


    不过她适应能力确实强,一边腹诽一边敲下标题:《咒术高专教职工季度总结报告》。


    刚编到“第1.2节加班对咒术师情绪管理的影响”时,手机突然震动。


    【夜蛾校长】:美子,伊地知病假,麻烦你带一年级去处理诅咒。


    “……”


    江訫月站起身来,这破班真是一秒都上不下去了。


    新田明投来同情的眼神——反正出外勤比写报告也轻松不了多少。


    十分钟后,江訫月站在训练场门口,看着三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跑来。


    虎杖悠仁老远就挥着手大喊:“美子学姐!今天要去哪里?”阳光落在他粉色的头发上,少年笑得灿烂晃眼。


    伏黑惠双手插兜走在后面,微微对她点头示意,而钉崎野蔷薇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锤子:“终于能活动筋骨了!”


    江訫月恍惚了一瞬,虽然这是新的时间线,但眼前这三个孩子对自己的称呼竟然还是没变。


    就像游戏开了新存档,但主角团的设定永远一致。


    “走吧。”她笑着拍拍手,“今天的目标是商业街的一级咒灵。”


    到了商业街后,江訫月布下了帐,漆黑的帐如幕布般缓缓垂落,将三个学生的身影隔绝开来。她发现手机里的群聊弹出消息:


    【辅助监督苦命三人组(3)】


    【新田明】:(图片:一杯凉透的咖啡配文字“我的心比这杯咖啡还冷”)


    【新田明】:@小野美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留我一个人面对季度报告!!(怒摔.jpg)


    【美子】:正在祓除诅咒中勿扰。


    【新田明】:话说伊地知前辈还好吗?@伊地知洁高。


    【伊地知】:(体温计显示38.5℃.jpg)


    【伊地知】:抱歉,刚刚退烧,看到邮件里有夜蛾校长发的“季度报告规范模板”,又有点头晕。


    【美子】:快躺好!!


    【美子】:@新田明模板发我一份,急!


    【新田明】:(文件传输:咒术高专季度报告规范(绝对最终版).docx)


    【新田明】:温馨提示:第38页新增了“咒术师心理健康评估表”,(微笑中透露着疲惫.jpg)


    江訫月正要回复,手机又弹出新消息:


    【五条悟】:美子,我发现一家超赞的餐厅


    【五条悟】:(定位分享)


    【五条悟】:任务结束后来约会吧?顺便把那三个电灯泡扔给杰~


    最终是夏油杰承担了一切。任务结束后,江訫月开车将三个学生送回高专。野蔷薇趴在车窗上抱怨咒灵太弱,虎杖兴致勃勃地和伏黑讨论着刚才的战斗。


    夏油杰站在校门口接应,黑色发上落着细雪,冲她笑了笑:“悟说一会跟你吃饭?”


    “可不嘛,我先溜了,再不走那家伙又要闹脾气了!”江訫月挥手和夏油杰告别,调转车头驶向银座。


    12月初,东京街头早已装点一新,行道树上缠绕的彩灯在夜色中闪烁,橱窗里陈列着精美的圣诞装饰。


    商家提前一个月就开始预热圣诞节了。


    当江訫月推开餐厅的玻璃门时,正看见五条悟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戴着那副墨镜,镜片上倒映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与霓虹。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笑眯眯地说:“迟到了哦,美子。”


    “抱一丝抱一丝,”江訫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悠仁他们送回高专,路上还遇到堵车。”


    五条悟笑而不语,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驱散了她身上残留的寒意。


    ……


    前菜是点缀着晶莹鱼子的北海道海胆,主菜是神户牛排,粉红色的切面渗出诱人的肉汁。五条悟握着餐刀,利落地将牛排切成均匀的小块。


    “尝尝这个。”他将切好的餐盘推到江訫月面前,自己则拿过她那盘未动的牛排继续切分。


    江訫月眨着琥珀色的眼睛,冲他笑了笑,叉起一块送入口中:“好吃。”牛肉的醇香混合着黑松露的馥郁,让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就在她专注于美食时,五条悟突然从身侧拿出一个印着双Clogo的黑色礼袋,搁在餐桌中央。


    “算是提前的圣诞礼物。”他单手支着下巴,冲她挑眉,“打开看看?”


    哇,这也提前太久了吧。


    江訫月惊喜地打开,是当季最新款的小羊皮包。


    可恶啊,没有人能拒绝包的诱惑。


    这简直就是当代都市女性最好的治愈良药,包治百病诚不我欺!


    五条悟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唇角牵起一抹漂亮的笑容:“怎么样?开心吧?”


    “嘻嘻,谢谢五条老师!”她眼角眉梢都染上惊喜的笑意,灯光映在发亮的瞳孔里,像落入了星星。


    五条悟支着下巴欣赏她雀跃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礼物可不是白收的哦。”


    的确不是白收的,晚上她又变成了对方的礼物,被某人折腾得要死。所有的躲避与呜咽都被尽数捕捉,反而成了刺激他更进一步的催化剂,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他的味道,每一次心跳都与他同步。


    恍惚间,她甚至分不清彼此身体的界限在哪里。五条悟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上,但这种温柔转瞬即逝,很快又被更深的索取取代。


    乌云压境时带着潮湿的重量,沉甸甸地覆在月轮之上,月光在云隙间挣扎,却终究敌不过层层叠叠的吞噬。


    渐渐地,月光被揉碎成零星的银屑,散落在云层的褶皱里。


    乌云吞没月光的过程是寂静的。没有风声鹤唳,没有雷霆万钧,只有缓慢而不可抗拒的侵蚀。


    乌云太厚太重,月光太薄太脆,最终,整片夜空只剩下模糊的月影。当最后一缕月光被吞噬时,天地间失了颜色。树影不再婆娑,湖面不再粼粼,连晚风都变得浑浊起来。


    乌云满意地舒展身躯,


    将月亮彻底囚禁在厚重的帷幕之后。


    江訫月最终在精疲力竭中沉沉睡去,迷迷糊糊时,还隐约能感觉他给她吹干了头发。缎子般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带着暖烘烘的热意。


    “睡吧。”他低沉的声音擦过耳畔,将她揽入怀中。江訫月本能地往热源处蜷缩,额头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渐渐与自己的呼吸同步。五条悟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


    第二日,江訫月在晨光中醒来时,身侧的被褥早已凉透,只留下一个凹陷的枕头痕迹。


    她忍不住伸手抚过那片空荡,曾在深夜里带来炽热的温度,又在黎明时分悄然离去。


    旁边的保温杯里放着热牛奶,杯底压着张便签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早课,一会见~”


    他算是彻底摸透了华国姑娘的“养生玄学”——热水治百病,温牛奶安神魂。


    江訫月拿起杯子,忍不住笑了。这大概就是独属于华人的安全感:不在于多轰轰烈烈的浪漫,而在于清晨有人记得为你热一杯奶。


    她想着,就起了床。最强咒术师的日常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晨间训练、任务派遣、学生指导、高层会议……每一分钟都被精确分配,等不及和她一起上班了。


    江訫月洗漱好后,站在落地镜前利落地系好西装纽扣,这是辅助监督的工作装。


    不过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这种无性别化的职业装设计。


    为什么职场女性就一定要穿着裙装和高跟鞋?那些刻板的着装要求在她看来既不合理也不实用。


    如果有人真心喜欢并且觉得舒适,那当然无可厚非,毕竟审美是很私人的事情。


    但令她反感的是那种将性别与特定着装强行绑定的刻板印象。


    这一点,高专做得还是蛮好的。


    她顺手从衣帽架取下驼色羊绒大衣,围上围巾,匆匆离开了。


    江訫月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看见伊地知正埋头整理文件。他脸色还有些苍白,鼻梁上的眼镜随着咳嗽微微滑落。


    她关切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感觉好些了吗?”


    伊地知推了推眼镜,声音还带着鼻音:“多谢关心,已经退烧了。”


    江訫月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太阳穴突突直跳,余光瞥见新田明正对着同样令人绝望的报告唉声叹气。


    两人隔空交换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默契地同时端起咖啡杯灌了一大口。


    江訫月第无数次怀念起当咒灵的日子,至少那时候不用写该死的季度总结。


    2018年,还没诞生AI呢。看来在科技进步拯救打工人之前,她只能继续和这份破报告死磕到底了。


    江訫月正对着电脑屏幕生无可恋地敲击键盘,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瞥了一眼,锁屏上跳出一条消息:


    【家入硝子】:居酒屋,老位置,20点。别带那个白毛。


    简短的文字里透着一股熟悉的慵懒感。其实穿越前,她和硝子关系不是特别熟,虽然最开始也一起喝过酒,不过因为狗系统作祟,她当时喝醉了,在五条悟面前出糗,记得还一顿拍彩虹屁。


    现在想想,觉得挺搞笑的。


    但因为在06年的那段经历,在这个新的时间线里,这段感情顺延到了今天,她们也成为了好朋友。


    人生最珍贵的莫过于此:清晨有值得奔赴的工作,日常有可以倾诉的朋友,回家时有等待的灯光。


    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她的亲情是淡漠的。在纽约长到十四岁,因为父母离婚,把她像行李一样丢回国。那些在原世界求而不得的羁绊,在这里都以最意外的方式补全了。


    这些细碎的温暖,编织成了她在这个世界的归属感,而这个世界也温柔地接纳了她所有的不完美。


    她飞快回复:


    【美子】:ok准时到,咱俩?


    对方秒回:


    【家入硝子】:就咱俩。记得穿厚点,今天降温。


    第106章


    江訫月推开居酒屋的布帘时,


    “欢迎光临!”系着靛蓝色头巾的老板在开放式厨房后高声招呼,手中的铁板正滋滋作响,牛舌在高温下卷曲变色。


    居酒屋不大,却挤满了刚下班的上班族,他们的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角落里,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为干杯欢呼,啤酒泡沫溅到木桌上。


    家入硝子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她面前摆着两壶温好的梅子酒,嗯,冬日要喝温酒。


    “迟到了一分钟。”家入硝子见她过来,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看来报告写得很投入?”


    “别提了。”江訫月一听到这个就头疼,她脱下大衣挂好,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酸甜的梅子香顿时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毫不客气地吐槽道:“我报告还没写完呢,而且悟还闹了半天,非要跟来。”


    家入硝子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闻言不禁嗤笑一声:“那家伙的独占欲还是这么令人头疼。”说着话,她便招手叫来店员,“先来份刺身拼盘,再要烤鸡皮和明太子鸡蛋卷。”


    暖黄的灯光下,居酒屋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她们的小天地之外。酒过三巡,两个人聊得也多了。


    家入硝子话锋一转,“不过,你能忍受他那性格,也算是个奇迹。上学那会儿,他也只听你的话。”


    江訫月笑了,然后就看见向来慵懒的医生举起酒杯,弯了弯眼睛,“敬我们的勇士。”


    两人碰了碰杯,话题渐渐从五条悟转到两个人的工作,不知不觉间,空酒壶已经堆了五六个。


    酒这种东西嘛,就是越喝越上头,越喝越开心。可能这就是属于成年人的快乐。


    “说到灰原那家伙,”家入硝子笑道,“上周又和七海跑去那家新开的居酒屋了吧?听说七海难得喝多了,被灰原架着回去的时候,还在念叨劳动就是狗屎。”


    听到这话,江訫月十分震惊,连连咋舌:“七海竟然还能喝醉?不过他也喜欢喝酒,要不下次叫他一起?”


    家入硝子点了点头,给两人斟满酒,“说真的,看着他们这样,总觉得像在做梦。”


    江訫月愣了一下,是啊,一切都像是做梦。温馨的、美好的现在。那些遗憾的过去,就只有她和五条悟知道。可是只要现在足够幸福就够了。


    江訫月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忍不住想起那个改变一切的星浆体任务。家入硝子举杯碰了碰她的杯子:“敬现在。”


    “嗯,敬我们!”


    居酒屋的灯光在空酒壶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晕,映照着两个女人微醺的笑颜。江訫月倒没有真的醉,也许因为酒精,心情好极了。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感觉除了醉意之外,某种更为炽热的东西在血管里流淌。


    现在,所有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灰原雄依然和七海建人形影不离,杰成了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而硝子,江訫月看着对面的医者,突然觉得连她似乎也多了几分温暖。


    现在的她也很开心。在高专,她既是辅助监督,又是战斗人员。虽然按照常理,辅助监督不能上战场,但江訫月却想做个既能写报告又能揍咒灵的全能型选手。


    毕竟,谁能拒绝稳定的工资单和丰厚的任务报酬呢?嘻嘻,双倍的快乐啊!


    “差不多了。”家入硝子看了看表,意有所指地道,“再喝下去,某人该着急了。”


    江訫月刚要掏出钱包,却被家入硝子按住:“说好的我请。”


    推开居酒屋的门,冬夜的寒气扑面而来。江訫月正要道别,却看见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正站在路灯下。仿佛连月光都偏爱他,为他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


    家入硝子无奈地撇嘴,“还是跟来了。”


    戴着黑色眼罩的俊美男人朝她们挥挥手,长腿一迈,直接走了过来:“我来接


    你们啦!”


    “是来接她的吧。”家入硝子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把江訫月往前一推,“赶紧领走,记得给她喝醒酒汤。”


    五条悟笑嘻嘻地搂住江訫月,却毫不客气地吐槽同窗:“都是你带坏她喝酒的!”


    家入硝子懒得理他,转身拦了辆出租车。临走前,她摇下车窗,对江訫月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下周再约。”


    出租车远去后,五条悟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体温传递过来,像是小太阳一样:“美子,冷吗?”


    她立刻摇了摇头,回握住他的手,“不冷。”


    五条悟轻轻“嗯”了一声,突然警惕地说:“硝子有没有跟你说我坏话?”


    江訫月嘻嘻一笑:“你猜。”


    五条悟低笑一声,手指突然轻捏住她的鼻尖,冰凉的触感让江訫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五条悟打开车门,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位小姐,赏脸搭个便车?”


    江訫月从善如流地点头:“既然五条老师盛情邀请,那我就不客气啦。”说着上了副驾驶。五条悟也上了车,可是他忽然倾身过来,那身影瞬间笼罩着她。她看见他的手指勾住安全带,金属扣发出轻响。他为她扣安全带的动作很慢,带着几分故意的意味。


    车厢空间有限,贴近,无限贴近。


    “可要系好了,”他呼吸间的热气拂过她脸颊,“我的车速可能会有点快。”


    等等,他在说什么啊!哪里来的老司机,拱出去叉出去。


    五条悟一边开着车,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很自然地开口说道:“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这话说得江訫月倒是愣住了。这不就是同居吗?虽然五条悟时不时地在她的员工宿舍留宿,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同居。她想起自己还是咒灵时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又立刻在心里否决:那怎么能算真正的同居呢?


    其实,江訫月心里很清楚,自己比想象中更渴望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每天清晨睁开眼,就能看见他睡意朦胧的侧脸;深夜能被他的怀抱拥住,这一切都让她心生向往。


    可是,二十岁的年纪,到底还是带着几分青涩的矜持。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将这样私密的一面完全袒露,也不确定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会不会反而消磨掉某些微妙的心动。


    她偏头看向他,正对上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奇怪地问道:“一起住?你的教师宿舍离我宿舍那儿也挺近啊。”


    红灯亮起,车轮缓缓停住。五条悟忽然转过头来,银白的发丝在信号灯变换的光线下泛着浅淡的橘红。他解释道:“当然不是,是港区六本木的公寓,买了挺久一直空着。”


    江訫月这才恍然大悟。也是,五条家的家主怎么可能在东京没有几处房产?港区六本木,东京都心最矜贵的地段,这里的顶层公寓都是动辄十亿日元起步。


    不过她却有些为难:“啊,六本木到高专,早高峰至少要四十分钟吧?”


    五条悟不禁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他挑了挑眉,提议道:“那要不在学校附近买一套。”


    江訫月一愣,忍不住扶额:“真羡慕你们这些有钱人。”


    不过打趣归打趣,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同居的事……再等等吧,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好啊,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其实只是想着每天都可以看到你。”他了然地点头,眼底是一片深邃而包容的蓝,然后伸出手覆上她的发顶,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轻轻揉了揉。


    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只要是她的意愿,他都愿意成全,无论是靠近还是停留。年轻的姑娘,总是试探地往前走,而他有足够多的时间陪着他的小姑娘。


    车窗外,东京的灯火如流星般掠过。他忽然话锋一转:“美子,不过下个月得空的话,陪我回趟本家吧。”


    本家?在京都的五条家?那个坐落在京都深处的五条家宅邸,传承千年的咒术名门,规矩森严的古老院落。总感觉像是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情节呢。


    江訫月“哦”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怎么了?”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迟疑。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实话实说:“感觉有点紧张,就是那种觉得好正式啊。”


    大概是头一次见她如此踌躇的样子,五条悟单手支着车窗,笑得肩膀轻颤:“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有我在呢。”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反正迟早都要去的。”


    而且什么叫“迟早得去”


    ……感觉脸都要红了。


    不过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江訫月心底某个紧锁的抽屉。她突然明白,五条悟给予她的不仅是爱情,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承诺。他愿意用自己的时间,陪她走过每一个犹豫不决的十字路口。


    很幸福,只要是他就足够幸福。


    五条悟送江訫月回到了宿舍。他今晚因为工作要早点回去,临走前抱着她亲了一下,又像是舍不得,很快她的唇瓣上又被更多细密的吻覆盖,直到快喘不上气,他却还留恋地轻啄她泛红的唇角。


    “明天见啊,美子。”他笑着挥手再见。


    不是明天,还有后天,大后天……有无数个和他一起的日子在等着。


    ……


    江訫月坐在宿舍的沙发上,轻轻翻动着日历。再过两天,12月7日,金曜日也就是星期五,就是五条悟的生日了。巧合的是,这天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


    她不由笑出声。这个节气与他多么相称啊。就像他这个人,看似冰冷疏离,实则纯净通透;看似漫不经心,却能在某个瞬间,以铺天盖地之势占据她全部的思绪。


    五条悟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她的整个世界,让所有色彩都变得纯净而明亮。他强势地闯入她的生命,她想起他银白的发丝,想起他苍蓝瞳孔里映着的冬日晴空。


    是雪,是一路北上的雪。


    该为他准备什么礼物呢?五条悟什么都不缺,只要是用钱可以买到的,对他来说都唾手可得。她想要送他一些特别的、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江訫月建了一个群聊,把夏油杰、家入硝子、七海建人、灰原雄、伊地知都拉进来了。


    【五条悟生日作战群(5人)】


    她发了一条消息:大家,周五就是悟的生日了,我想给他办个惊喜派对,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想到家入硝子直接秒回:可以,我支持。


    而夏油杰很快也回复:他最近总抱怨教师食堂的饭菜难吃,不如找个餐厅?


    随后灰原雄立刻跳出来,连发了三个感叹号:我知道六本木有家超棒的意大利餐厅!主厨是从米兰来的!


    然后群聊就这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


    【七海建人】:考虑到预算问题,建议选择人均不超过2万日元的店。


    【伊地知】:那个……五条先生好像对银座的法式甜品店很感兴趣。


    江訫月想了想:餐厅不错,但我想更有纪念意义一点。要不咱们就在学校的室内训练场办吧,提前和校长打一声招呼。


    【灰原雄】:太棒了!我可以负责采购装饰品!气球、彩带、LED灯串都要准备!


    【七海建人】:需要列个详细清单:1.餐饮2.装饰3.礼物4.应急方案。


    【家入硝子】:礼物呢?那家伙什么都不缺。


    【灰原雄】:哇!那我们要不要合买个礼物?


    【七海建人】:建议送咖啡机,教师休息室的那台总是坏。


    【夏油杰】:哈哈哈不如送他一年份的高级甜品券,反正他工资都花在这上面了。


    【家入硝子】:我有个更好的主意,送他一天安静券,禁止他24小时内说任何惹人生气的话。


    【美子】:那他要破防了。


    【夏油杰】:对了,我知道一家甜品店还不错,我去定蛋糕。


    【美子】:太好了!那蛋糕就交给杰了。大家记得周五下午两点在高专后门集合,千万别走漏风声!(握拳jpg)


    【灰原雄】:明白!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七海建人】:收到。


    【家入硝子】:希望某人别又用六眼提前发现。


    【夏油杰】:放心,这个交给我。


    江訫月放下手机,轻轻呼出一口气。咒术师的世界从来如此,死亡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侥幸。可这一刻,手机屏幕还亮着,群聊里不断弹出新的消息,或调侃或认真,每一行字都透着暖意。


    也许正因为长久行走于黑夜,才更不愿错过每一缕微光。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为他留下些闪闪发亮的回忆。


    在这被诅咒缠绕的世界里,能为在乎的人精心准备一场惊喜,


    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幸福了吧。


    第107章


    2018年,12月7日,


    金曜日,大雪。


    今天江訫月特意打扮了一番,毕竟是男朋友的生日,怎么也该有点仪式感吧。


    她站在宿舍的梳妆台前,手指轻轻抚过唇瓣上新涂的口红。这是一支蜜桃色的唇釉,衬得她的唇形更加饱满。


    她抿了抿唇,让颜色晕染得更均匀,又拿起梳子将黑发梳理得柔顺服帖。她特意换上了新买的米白色高领毛衣,


    整个人看上去甜美又秀气。


    窗外细雪纷飞,倒很映衬“大雪”这个节气,可是心里却暖洋洋的


    江訫月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这是她提前准备的礼物,打算在派对结束后送给五条悟。


    他会喜欢吗?想着想着,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家入硝子发来的消息:


    美子,蛋糕已就位,学生们都来了,你什么时候到?


    她飞快地回复:现在就来!稍等!


    江訫月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嗯,还不错。


    她穿上外套走出宿舍,朝训练场走去。


    高专的室内训练场此时已焕然一新,褪去了平日的肃穆。


    大家一起动手,将这里装点成一个温暖的庆典空间:天花板上垂落着五彩缤纷的螺旋彩带,窗框和门把手上系着数十个彩色气球。


    训练场四周的立柱缠绕着柔软的LED灯串,将整个空间笼罩在梦幻的光晕里。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刚在长桌上铺好雪白的桌布,上面摆满了各式精致的甜点。夏油杰特意定制的蛋糕摆在正中央,奶油裱花勾勒出玫瑰纹样,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训练场角落的休息区被改成了饮品区,家入硝子和新田明正往玻璃杯里倒入冒着气泡的苹果汁,一旁的保温壶里温着适合冬天饮用的大麦茶。


    还准备了香槟。


    训练场正中央悬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五条悟29岁生日快乐”,周围画满了学生们涂鸦的祝福图案:伏黑惠画了一只戴墨镜的白色猫咪,钉崎画了一堆甜品的简笔画,虎杖悠仁的画作最为抽象——一团白色线条勉强能看出人形。


    “钉崎!别偷吃!”伏黑惠突然皱眉,伸手拍掉钉崎伸向甜点的叉子。


    “我就尝一口嘛!”钉崎不高兴地撇嘴,但还是乖乖收回手,“反正五条老师又不会发现。”


    乙骨忧太在一旁好心提醒:“不,他绝对会发现。”


    “鲑鱼。”狗卷棘也点头附和。


    熊猫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地说:“不过嘛,就算发现了,悟也不会生气的,毕竟是生日啊!”


    禅院真希推了推眼镜,哼了一声:“那家伙应该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肯定不会!而且我猜五条老师一定会超——开心的!毕竟大家都来了!”虎杖悠仁说着,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在他身旁,胀相正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气球的位置。


    钉崎转过头来,手里还拿着刚写好的祝福卡片:“喂喂,你们兄弟俩也太宠他了吧?”她嘴上这么说着,却忍不住瞥向自己精心装饰的贺卡,上面画满了小草莓和爱心。


    江訫月看了一眼嘻嘻哈哈的众人,又低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4点50分,距离五条悟被伊地知“骗”过来还有十分钟。


    家入硝子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大麦茶:“美子,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


    “实不相瞒,是又紧张又激动。”江訫月无奈地笑了笑,接过暖暖的杯子,“希望一切顺利。”


    家入硝子闻言笑了笑:“放心,那家伙虽然平时一副欠揍的样子,但其实很好哄。”


    此时,夏油杰站在窗边给伊地知发短信:“伊地知,悟还有多久到?”


    伊地知秒回:“五条先生刚刚问我为什么校长让他来训练室,他好像有点怀疑。”


    夏油杰回复:“没事,按原计划。”


    五分钟后,训练场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LED灯串的微光。所有人屏住呼吸,藏在各个角落。


    江訫月站在中央,双手捧着点燃蜡烛的蛋糕。跳动的火苗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将她的睫毛映成金色的羽扇。


    其实,所有的咒力痕迹都逃不过六眼的洞察。但此刻,五条悟选择像个普通人一样,假装对这场精心准备的惊喜一无所知。


    他虽然能看穿所有伪装,却的确不知道,这份惊喜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绽放。


    他放慢脚步,任由伊地知紧张兮兮地引路:“伊地知,你确定夜蛾校长在这儿?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伊地知结结巴巴:“怎、怎么会呢!五条先生!”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


    “生日快乐!!”


    众人的欢呼声骤然响起,彩带和亮片纷纷洒落,灯光也随之亮起。


    五条悟修长的身影凝固在门框边,表情罕见地浮现一丝怔忡。眼罩后的苍天之瞳微微睁大。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恶作剧,或许是某种普通的惊喜,毕竟是生日嘛,却从未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点亮生日的烛火。


    原来已经二十九岁了呀。


    训练场里挤满了他熟悉的面孔:夏油杰倚在墙边,手里举着香槟杯向他致意;


    家入硝子和冥冥也同样举着酒;夜蛾正道站在角落,严肃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的学生们更是闹成一团,都期待地望着他。


    还有站在正中央的江訫月,她捧着蛋糕,正对他笑着。女孩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黑色的柔顺长发,饱满的唇瓣,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作为五条家的家主,从小到大收到的贵重礼物不计其数,但像这样纯粹的热闹与温暖,却是第一次。


    “哇哦。”他唇角一勾,笑意瞬间漫上眼底,“这可真是……惊喜啊。”


    江訫月捧着蛋糕走上前,轻快地开口:“生日快乐,悟。”


    五条悟低头看着蛋糕上的数字蜡烛,忍不住笑了:“29岁?看来又过了一年。”


    “前辈永远18岁!”灰原雄笑嘻嘻地插嘴。


    “就是就是!”虎杖悠仁立刻附和,“五条老师怎么看都是青春无敌!”


    五条悟被逗乐了,低头吹灭蜡烛。烛光熄灭的瞬间,周围响起欢呼声。他笑着摇摇头,语气轻快:“谢了,大家。”


    派对的气氛在欢笑声中升温。夜蛾正道难得卸下严肃的表情,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五条悟肩上:“又老了一岁啊,悟。”


    “校长,您这话说的,我这张脸怎么看都是永远的十八岁吧?”五条悟立刻笑吟吟地回嘴。


    “老师,你还没许愿呢!这可是生日最重要的环节!”钉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高声提醒。


    “许愿?”五条悟挑了挑眉梢,依旧带着笑意,“可是我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江訫月身上。即便隔着眼罩,也能感受到他专注而郑重的眼神。


    江訫月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轻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咳咳,你还是快切蛋糕吧!”


    夏油杰已经适时地递过刀,笑眯眯地调侃:“寿星,请。”


    五条悟接过刀:“


    那么,我开动了!”


    蛋糕被利落地分成小块,香甜的奶油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学生们一拥而上,虎杖和钉崎为了最后一块蛋糕差点打起来。伏黑惠站在一旁,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能不能成熟一点?”


    乙骨忧太介入战局:“要不我这份给你们分?”


    话音未落就被钉崎瞪了回去:“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狗卷棘和真希默默围观,表示无语。熊猫则凑到夜蛾正道身边,偷偷顺走了一块饼干。


    七海建人靠在窗边,目光扫过喧闹的人群,向来紧抿的唇角难得放松。


    “七海海,开心吗?”灰原雄突然从旁边冒出来,笑容灿烂得晃眼。


    七海建人瞥了他一眼:“根据劳动法,这个时间还留在工作场所就是狗屎。不过今天破例。”


    灰原雄和冥冥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


    家入硝子慵懒地倚在窗边,她看着闹作一团的众人,朝身旁的江訫月举了举杯:“怎么样,我说了他会开心的吧。”


    江訫月望着被学生们围住的五条悟,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嗯,他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正说着,五条悟却突然大步向她走来,温热的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美子,我的礼物呢?”


    江訫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别着急嘛,晚点给你。”


    家入硝子看着这对黏糊糊的情侣,插话道:“悟,你该好好谢谢美子,这是她为你主张的生日派对。”


    “猜到了呢。”五条悟丝毫不意外,低笑一声,手臂一收就将江訫月往怀里带了带,他的下巴亲昵地蹭过她的发顶,“毕竟我家美子最懂我了。”


    家入硝子:……


    她面无表情:“要秀恩爱去别处,我这里可不提供狗粮。”


    “悟,你现在的表情真让人火大啊。”夏油杰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眼里满是促狭,他故意学着五条悟的语气:“‘我家美子最懂我了’——哈哈,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五条悟不但没松手,反而把江訫月搂得更紧:“怎么?单身人士的嫉妒都快溢出来了哦,杰。”


    江訫月无奈,她和家入硝子对视了一眼:


    得了,小学鸡又来斗嘴了。


    这两男人加起来都快六十岁了吧。


    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额角跳了跳,假笑道:“说起来,前天是谁拉着我诉苦:‘杰,美子最近总跟硝子一起喝酒,是不是不爱我了?’”


    “那叫情趣!你懂什么!”五条悟立刻炸毛。


    江訫月:……


    家入硝子:……


    江訫月终于忍不住轻轻掐了下五条悟的腰:“你们俩怎么还和上学时候一样啊。”


    家入硝子仰头把酒一饮而尽,第一次见她默默叹气:“我为什么要同时忍受情侣发狗粮和挚友打情骂俏?”


    夜色渐沉,训练场内的欢闹声却愈发热烈。夜蛾正道早已因公务离席,留下这群年轻人继续狂欢。虎杖和钉崎不知何时开始了即兴表演,夸张地模仿着五条悟平日里的言行,惹得伏黑惠都忍不住别过脸去偷笑,而真希则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五条悟懒洋洋地倚在窗边,整个人被灯光勾勒出一层朦胧的光晕。他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嘴角带着笑意——是几分真实的温暖与满足。


    在江訫月的心中,他是最好的老师,最好的挚友,最好的恋人,他有着那颗始终炽热的心。


    他值得被爱,值得幸福,


    值得在漫长的战斗生涯中,拥有这样温暖的时刻。


    值得在肩负重任时,依然能放肆大笑。


    最强的路不该孤独。不该只有永无止境的使命与责任,


    人生的路很长,至少不可以让他一个人独自前行。


    江訫月走到他身旁,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开心吗?”


    他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自然而然地伸手扣住她的手指,与她十指交缠。半晌,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非常开心。”


    “嘿嘿,那就好。”她的声音也很轻快,目光同样落在嬉笑打闹的学生们身上。


    就在这时,五条悟忽然侧过头,轻声对她说:“美子,明年生日,我们也这样过吧。”


    江訫月先是一愣,但很快笑盈盈地连连点头:“好啊。”


    *


    等到夜深人静、派对散场,五条悟送她回到宿舍后,江訫月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抽屉取出那份礼物。


    她轻轻掀开盒盖,一枚帕拉伊巴碧玺袖扣静静地躺在丝绒衬里上。这种在1989年才被发现的珍稀宝石,以其独特的电光蓝绿色泽惊艳了整个宝石界——就像同年降生的那个婴孩,用一双苍天之瞳,注定要改写整个咒术界的命运。


    “1989年真是个神奇的年份,有帕拉伊巴,也有你。”江訫月抬眼看着他,“都说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但你的眼睛啊,是任何海洋都装不下的奇迹。”


    五条悟静静地注视着她,良久,年轻的教师垂眸笑了:“美子,你这话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


    说着,他突然缓缓俯身,一个郑重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像是要将方才那番话里所有的情意都细细封存。


    帕拉伊巴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动人的色泽,恰如他眼中那片波光粼粼的苍蓝。


    第108章


    江訫月在朦胧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后背正贴着五条悟温热的胸膛。他的手臂松松地环在她腰间,呼吸均匀地拂过她的后颈。


    她刚想悄悄挪开,那只手臂却突然收紧,又给她捞回到了怀里。


    “再睡会吧。”五条悟唇贴着她说话,他的唇瓣温热,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圆润的肩头,吻很轻,从肩膀开始,沿着锁骨的弧度缓缓向上,在颈窝处短暂停留,最后落在耳后。


    江訫月缩着脖子躲闪,睡衣肩带早滑到手肘处:“你这是哪里要再睡会的意思?”


    五条悟却不禁笑了,索性把人整个转过来面对自己。那双苍蓝的眸子与她对视,的确是帕拉伊巴,又冷又亮的霓虹蓝,像是把整个海洋的深邃与天空的澄澈都封存其中,这双眼睛她看过无数次,却依然会在某些时刻被惊艳到失语。宝石再美终究是死物,而眼前这双眼睛会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江訫月忍不住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做了个恐怖的梦。”


    “什么梦?”他搂住她的腰,于是两个人更加贴近了。


    好温暖啊!


    他的身上真的好温暖!


    江訫月瘪瘪嘴,表情古怪中带着几分生无可恋:“就是梦到17岁的你了,在梦里给你批改作业,气得我差点心梗。”


    她至今记得那些被五条悟作业支配的恐惧,就是不知道怎么梦到这个了。


    这老人家当年交上来的作业可是把夜蛾校长都气到脱发啊!批改他的作业简直比对付特级咒灵还费命好吗?!


    不过没想到话音刚落,五条悟的脸立刻垮下来,肉眼可见白猫是真的不高兴了:“哈?你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臭小鬼?”


    江訫月:“????”


    救命!这活爹怎么又开始了?!


    她头秃,只能飞快转移话题:“不是说今天要去镰仓吗?还不起床?你不起床,我起床了!”


    起床是不可能很快起床的,非要逼问她到底喜欢谁。


    面对这种死亡问答,江訫月试图挣扎,但很快被镇压,等五条悟终于满意地放过她时,她已经气喘吁吁,而某人却神采奕奕地翻身下床,甚至心情极好地哼起了歌。


    真要命,哪来的精力啊。


    朝气蓬勃五条悟。


    死气沉沉江訫月。


    ……


    江訫月今天穿了一件毛茸茸的兔毛外套,五条悟非说她像一只小熊,他握住她的手臂,手指陷入她袖口的绒毛里,雪白的兔毛从他指缝间溢出,衬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格外好看。


    因为兔毛的手感很好,他像是新奇一般,一直摸来摸去。


    不过江訫月根本不搭理他,反正跟他们直男无话可说。


    因为还没有到中午,天还是有些冷,虽然12月本来就很冷了。


    她正站在月台边缘,海风撩起她外套的绒毛,向远方眺望,冬日的海水不是夏日里明艳的钴蓝,而是一种带着灰调的靛青,像是被稀释了的水墨,在天空下铺展开来。


    而海岸线的弧度被冬日的薄雾柔化,沙滩上也几乎不见游人,只有几行零星的鞋印,很快就被潮水抚平。


    终于,江之电列车缓缓进站,五条悟也终于停止了撸毛,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上车,两个人特意选了靠海一侧的位置。车厢里暖气很足,玻璃窗上很快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悟!悟!你看!”江訫月心情真的很好,因为主要出来玩,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她用手擦了擦玻璃的水雾,透过车窗能看见远处富士山洁白的轮廓正浮现在海天交


    界处,仿佛整座山正踏着波涛缓缓而来。


    五条悟见她笑得开心,突然摸出手机。他单手举着调成自拍模式,另一只手自然地揽过江訫月的肩膀。


    “来,看镜头。”他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江訫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进入状态,微微侧脸,下巴稍收,甜甜地笑,车窗外远山的轮廓在逆光中化作朦胧的背景。


    就在快门即将按下的瞬间,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温热的吐息靠近。五条悟毫无预兆地偏过头,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她的脸颊。


    手机定格了这个瞬间,画面里江訫月瞪圆了眼睛,显然是猝不及防。


    这也太违规了吧。


    幸好清晨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


    可是对方却笑得灿烂,得意洋洋地欣赏着照片:“美子啊,这张拍得不错嘛。”


    江訫月:“……你开心就好。”


    终于,列车停下时,此时阳光正好。


    蔚蓝的海与瓷蓝的天在尽头交融,湘南海岸特有的透明感让眼前世界像浸泡在玻璃糖纸里,美得动人。


    两人一起手牵手走到了海边,然后坐在礁石上,任海风吹拂着发丝,五条悟懒洋洋地靠在她身后,长腿随意伸展,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头发玩。


    阳光穿过云层,远处几只海鸥盘旋,偶尔发出清亮的鸣叫。


    “你以前来过这儿吗?”江訫月突然好奇地问。


    五条悟应了一声:“来过几次吧,任务结束的时候。”


    她忍不住侧头看他,发现他没有看自己,正眯着眼望向远方,他也没有戴墨镜,苍蓝色的眸子映着海天的颜色,显得格外通透……


    “和杰还有硝子一起?”


    “不然呢?”他顿时笑了,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我那时候不就只和他们一起玩嘛。”


    江訫月轻轻点头,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五条悟立刻会意地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顶。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轻柔的哗啦声,潮水退去时带走了细碎的沙粒,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江訫月盯着那些痕迹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其实小时候我总觉得海很可怕。”


    “嗯?”


    江訫月第一次见到海是在加州的圣莫尼卡海滩。那年夏天,她七岁。


    阳光把一切都晒得发白。海水的蓝浓得化不开,像是要把天空的颜色都吸进去。


    直到很多年后,她依然记得那种感觉,大海既温柔又危险,既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就像某种庞大而沉默的生命,在呼吸。


    而日本的海是另外一种感觉。却更显深沉内敛、


    “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海,觉得它太大了,好像随时会把人吞掉。”她顿了顿,“后来长大了,反而觉它很温柔。”


    五条悟注视着她,重复了一下她的字眼:“温柔?”


    “对!”她仰头看他,阳光落在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其实她的瞳色并不太特殊,可是每当强光下都会呈现出奇妙的透亮感,像是融合了蜂蜜与阳光,让人觉得温暖。


    五条悟的眼睛是神性的,而她的眼睛是人性。阳光一照,那种藏在虹膜深处的暖意就漫出来。


    “就像是五条老师啊,其实也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啊。”她故意打趣。


    听到她这么说,不禁挑了挑眉:“这种话可别到处说,会破坏我冷酷的形象。”猫猫故意冷着一张脸。


    可下一秒,他又把人往怀里紧密地带了带:“不过……总有种奇怪的既视感。”海风拂过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难得的恍惚,“好像曾经和美子一起来过这里。”


    江訫月一怔,偏头望进他苍蓝的眼底:“什么时候的事?”她确信自己从未和他来过镰仓。


    可是五条悟没有立即回答。此时远处传来海鸥的鸣叫,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他的目光正望向海天交界处,像是在搜寻某个模糊的记忆。


    *


    18岁的五条悟站在镰仓的海边,墨镜下的苍蓝眼眸静静注视着远处的海平线。


    任务已经结束,咒灵被他彻底祓除彻底抹除,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毕竟他可是最强,这种程度的任务连热身都算不上。但此刻,他却莫名觉得烦躁。


    他踢了一脚脚边的碎石,石子滚进海浪里,瞬间被吞没,就像是她一样,没有告别,没有预兆,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仿佛那三个月朝夕相处的日子,只是他做的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试着找过她,可一无所获,他虽然知道会在2018年的某一天,他们会重逢。


    他当然知道,在2018年的某个平凡日子里,命运会让他们重逢。可这等待漫长得令人窒息,就像这个永远停留在记忆中的夏天,灼热明亮,却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远处,列车的汽笛声在海风中渐渐消散。五条悟却突然僵在原地,在浪涛的汹涌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咒力波动。


    那咒力如同极光般绚烂,在感知中流转出独特的韵律。他大脑却罕见地空白了一瞬。


    美子!


    江訫月正想说话,却突然发现五条悟竟然不说话了,她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悟,你怎么了?”


    但是没想到,下一刻自己的手腕突然被攥住。五条悟的手劲大得惊人,骨节泛白,青筋暴起。


    她吃痛地抬头,正对上那双苍蓝瞳孔。此刻正剧烈震颤着,虹膜边缘泛起细碎的金光,像是暴风雨前海面上跳动的闪电。


    那双瑰丽至极的蓝眼睛几乎将她囚禁起来,似乎那目光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烙进灵魂深处。


    这眼神!


    这!


    太不对劲了!


    她还记得某音上,经常有那种眼神黑化的模仿视频,里面有很多中二的小学生,刻意压低嗓音装出阴郁表情,让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但是实际上,同一张脸是会有不同的眼神。


    就像是在06年教师悟顶号少年悟的时候。


    她已经体会过一次了。


    江訫月也瞪大双眼:“悟?你又变回17岁了?”


    ……


    小猫顶号了大猫?


    少年的记忆正在这具成熟身躯里苏醒。五条悟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脸,呼吸急促,苍蓝的眼眸紧迫地盯着他,生怕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是18岁……你果然和那个老男人还在一起?”


    江訫月:哈?


    这个自问自答的醋意来得猝不及防。江訫月看着他眼底翻涌的不爽,突然意识到,18岁的五条悟正在用28岁的身体,嫉妒着28岁的自己。


    这算什么?双倍的五条悟,双倍的麻烦?


    她哭笑不得,虽然完全搞不清状况,但还是本能地想要安抚少年猫猫。她轻轻握住他捧着自己脸颊的手腕,这个动作既熟悉又陌生,毕竟教师悟悟可不会露出这么气急败坏的不爽表情。


    难道那个咒灵的诅咒效果还在持续?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说得通了。既然28岁的五条悟能短暂顶号17岁的自己,那么18岁的灵魂自然也能暂时接管29岁的身体。这种诡异的年龄错位,就像被诅咒扭曲的时间线,让不同时期的记忆在同一具身体里交替苏醒。


    当然也还是一个人就是了。


    就是相当于28岁的五条悟失去11年的记忆,以为自己是18岁。


    不过……她又想起五条悟刚才说过的既视感,说好像和自己来过镰仓,该不会就是这次吧。


    可对她而言,这确实是第一次真正来到这片海滩啊,这种时间线上的悖论就像个莫比乌斯环,越想越让人头昏脑涨。


    她甩了甩头,决定放弃思考这个哲学难题。


    在想下去,真的要成秃头了。


    她连忙道:“这不都是你自己吗?有什么好吃醋的?”


    “才不一样。不想让老男人占你便宜。”少年的话音未落,突然一把将人狠


    狠搂进怀里,呼吸铺天盖地笼罩下来。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处深深吸气,声音闷闷地发颤:“我好想你啊,美子。”


    对18岁的五条悟来说,这确实是时隔一年的重逢。


    可对她来说,他们从未分开过。


    多么荒谬啊,同一条时间轴上,他饱尝思念之苦,她却浑然不觉。


    第109章


    眼下这状况简直令人头疼。


    18岁的五条悟像只愤怒小猫,死死箍着她的腰不撒手:“明明说好要陪我看海的,结果你陪那个老男人来了!”


    江訫月无奈扶额,她倒是想把这闹脾气的家伙拎回高专做个全面检查,可且不说自己没这个本事,真要这么干,这只占有欲爆棚的小疯猫怕不是能把整个咒术界掀个底朝天。


    “听着,”她试图掰开他铁钳般的手臂,“你们不都是……”


    “不一样!”少年突然咬上她耳垂,犬齿不轻不重地磨了磨,“他肯定趁机亲过你了。”这指控来得莫名其妙,偏又理直气壮得让人哭笑不得。


    江訫月:……


    她犹豫了一下,转移话题:“要不要告诉一下杰?说你变回18岁了?”


    “杰?”提到挚友,少年的表情微妙地变了,是真的很好奇,眼睛都亮得惊人,“那家伙现在混得怎么样?”


    “是个教师,和现在的你一样。”她如实相告。


    他和杰是这种问题少年,结果长大后双双成了教师。


    三观都要碎了。


    夜蛾他还好吗?


    “什么?!”五条悟眼眸写满了震惊,表情瞬间凝固,“他居然能当老师?等等……该不会硝子也……”


    “那倒没有,硝子现在是校医,反正你们三个是同事。”


    五条悟愣了两秒,突然大笑:“哈哈哈哈不愧是他们。”可笑声却在最高处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像是被海浪冲刷掉的沙堡。那张总是神采飞扬的漂亮脸蛋突然浸透了阴云,又冷又低压。


    他低低地开口,再次将她圈在了怀里:“但是我可能时间有限,所以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民宿已经订好了,只能先带他回去,是传统的和式庭院,推开门就能看见远处的海平线。


    纯洁男高看到只有一间房时候,还是个大床房,当场恼羞成怒,脸都红了:“你们、你们两个平时都睡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她做了什么孽啊。


    江訫月扶额:“没有,我和你在高专都是各住各的宿舍。”


    别的就不能说了,否则DK悟可能就要道心破裂了。


    五条悟紧绷的肩膀这才稍稍放松,但嘴角还是不高兴地下撇着,他突然伸手将人整个搂进怀里,低头就亲了上来。


    和成熟男人完全不一样,是那种细细密密黏黏糊糊的亲法。


    像是雨点一样,从唇瓣亲到脖颈,又反复亲回来。


    主要是江訫月的脖颈线条优美修长,所以就很方便他亲,引得少年着迷般反复流连。


    她被亲的完全招架不住,能清晰感觉到他加速的心跳,又快又急,和落在皮肤上的吻一样毫无规律可言。


    良久,少年才意犹未尽地退开些许,却仍牢牢掐着她的腰。舔了下她唇角:“怎么这么弱啊?连换气都不会?”


    江訫月:?


    等等,她被DK悟嘲讽了。


    这样太可恶了吧。


    最气的是这小混蛋嘲讽人的神态,简直和成熟版一模一样!果然某些欠揍特质是刻在DNA里的吗?!


    她一个翻身直接跨坐在少年腰腹间,膝盖重重压进床垫:“你说谁弱?”手指揪住他衣领往前一拽,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


    她突然福至心灵,嘿,耳朵红了。


    这个姿势亲密得过分。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身下人绷紧的肌肉线条,江訫月顿时找回了场子,随着她故意蹭动的动作,五条悟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我、我是说……”纯情男高第一次结巴起来,他下意识想抬手扶住她的腰,又在半空僵住,最后只能虚虚搭在床单上,把布料攥出深深的褶皱。


    江訫月志得意满地一笑,这才收手:“看看是到底谁弱?”


    调戏DK悟,就是这么易如反掌。


    就这?就这?


    原来调戏青春版五条悟这么快乐,难怪教师悟总爱逗她!


    可是没想到,下一秒五条悟原本僵住的手猛地扣住她的腰,一个翻身就将局势彻底逆转。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江訫月后背已经陷入柔软的床铺。少年居高临下地压着她:“觉得我做得不够好?明明我更年轻,体力更好……”


    说着,他突然俯身咬住她锁骨,少年却变本加厉地扣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那浅粉的漂亮唇瓣一开一合:“学习能力也更强。”


    江訫月裂开了,被他这番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忘了呼吸


    她刚想开口,就被少年以吻封缄,这个吻来得又凶又急,是到接近粗暴的吻法。像是要用自己的气息覆盖掉所有可能的痕迹。江訫月轻哼一声,却被他趁机撬开唇齿,攻城略地般深入。


    唇舌交缠间发出令人脸红的声,少年像是要把这一年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吻里。他的牙齿时不时刮过她柔软的唇瓣,又立刻用舌尖安抚,如此反复。


    “悟。”她趁着换气的间隙小声叫他,声音软得自己都吓了一跳,“你轻点……”


    这句话像按下了什么开关,五条悟突然停下所有动作,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大口喘息。等等,所以刚才那通操作完全是凭本能吗?!


    “五条悟突然开口,声音闷在她颈窝里,“我就是很生气。”


    “气什么?”


    “气他”他委屈巴巴地咬了她肩膀一口,“凭什么比我多拥有你那么久。”


    对18岁的五条悟来说,那些与教师悟共度的岁月确实都是空白,可这空白本身,不也正是他未来的一部分吗?


    江訫月:“既然你现在是18岁,那就当我提前参与到了你的过去。”


    那双透蓝的眼睛眨了眨,声音突然软了下来:“那再亲一下?还是想亲你。”


    又是一顿如同细密雨点的亲法,但是他好像找到新的乐趣,手开始不安分地想探入衣服内。


    但到底是年少,还是纯情的,始终带着青涩的犹豫。


    手掌紧贴在她的腰侧,温度灼人,却始终不敢向上移动半分。


    腰上的皮肤细腻的要命,也可以这么软,像是抚过初春最娇嫩的花瓣,又像是触碰融化中的新雪。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惊扰这份美好,他本能将这份年少的渴望化作最温柔的触碰。


    辗转,流连。


    流连,辗转。


    唇上的亲吻是不断的,直到真的够久了。


    他才恋恋不舍地拉开了距离,收回了抚摸她腰的手,他别过脸去,一副意犹未尽又强自克制的模样。


    他赌气似的突然躺倒,将脑袋枕在她腿上,江訫月下意识伸手梳理他凌乱的额发,指尖穿过发丝时突然顿住,在耳鬓散落的碎发间,少年通红的耳朵若隐若现,连带着脖颈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是小猫啊。


    五条悟当然清楚了,未来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都是自己,又不是什么平行时空,人格分裂,但离职与情感往往背道而驰,那个未来自己所经历的岁月,对他而言是全然未知的迷雾。这种时空错位带来的割裂感,像一根细小的刺,深深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更令他难以释怀的是,江訫月最开始喜欢的是分明是对着那个更为成熟的自己。


    如果她先遇到是现在的自己呢,会喜欢吗?


    虽然她和未来自己的年龄差距算不得特别悬殊,但八年光阴足以让少年人眼中的世界天翻地覆。那个年长的自己站在时光彼岸,从容不迫地享用着他尚未企及的幸福,怎么看都像是个偷跑作弊的既得利益者。


    猫科动物的天性在血液里叫嚣。哪怕理智再三强调“那都是


    你自己”,占有欲依旧如同野火燎原。


    他想要独占她,想要成为她所有记忆里唯一的男主角,甚至偏执到嫉妒起未来那个被岁月打磨得更为完美的自己。


    上位者永远无法忍受任何形式的分享,即便是与不同时间线上的我。


    少年苍蓝的眼眸是晦暗的渴望,即便知道这份执念毫无道理,他依然放任自己在独占的幻梦里沉溺片刻。毕竟,在真正成为那个游刃有余的大人之前,他还有权利用最原始的方式,将心爱之物圈禁在自己的领地里。


    晚餐是在民宿附近一家老字号的和食店解决的。


    “美子,尝尝这个。”五条悟笑意用筷子夹起一块金黄色的炸牡蛎,不由分说地递到她嘴边,“镰仓名物。”


    江訫月只好凑过去咬住,确实蛮好吃的,中和了牡蛎的腥甜,放大了鲜美。


    “好吃吗?”他撑着下巴看她,迫不及待地确认,仿佛这道菜是他亲手做的。


    “超级好吃!”她毫不吝啬夸夸。顺手给他倒了杯麦茶,“悟,别光顾着当饲养员啊,你自己也……”话还没说完,一个沾满酱汁的银鱼饭团就怼到了嘴边。


    江訫月看着眼前这个投喂成瘾的男友,原来小时候就对这种事乐此不疲啊。


    她突然想起以前刷到的短视频《警惕新型杀猪盘:先用美食把你喂胖,再骗你买减肥药》。


    她一边咀嚼着鲜甜的鰹鱼刺身,一边暗自腹诽:这算不算另类的甜蜜陷阱?


    当第五勺鲑鱼子又被递过来时,她终于忍不住笑场,举手投降:“悟,我合理怀疑你在玩美食版奇迹暖暖,再吃我就要撑死了。”


    五条悟撇撇嘴,这才慢悠悠地开始解决自己面前的食物。但江訫月太了解他了,这家伙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的饲养员游戏?


    吃过晚餐后,两个人先打算看夜海,再回去休息。果然,再去海边的路上,DK悟突然在便利店前刹住脚步,笑吟吟地开口:“美子,饭后甜点时间到!”


    然后就看见他就买了两支冰淇淋。海盐味的递给她,自己则选了抹茶混合黑蜜的奇怪口味。


    “尝尝?”他把自己的冰淇淋凑到她面前,示意她尝一口。


    这什么阴间配色?!


    绿得发黑,黑得发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甜品。


    江訫月内心是抗拒的,但架不住对方期待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尝了一口。立刻被这味道惊到皱眉:“哇,好苦!”


    家人们谁懂啊。


    看着她的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他却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就着她刚才吃过的地方大大咬了一口,另一只手仗着身高优势揉了揉她的头发:“明明超好吃的。”


    好吧。


    他牵起她的手往海边走去,掌心温暖干燥,与微凉的海风形成鲜明对比。江訫月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


    月光是冷的,海风也是冷的,唯有他掌心的温度真实而熨帖,让人莫名安心。五条悟察觉到她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此刻的海面如同一块巨大的黑曜石,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表面平静无波,深处却暗流涌动。


    江訫月抬头望向身旁的少年,那张被神明偏爱的容颜近在咫尺。这样耀眼的存在,此刻却只专注地凝视着她一人。


    这是属于她的五条悟,是她愿意将整颗心都献祭出去深爱的人。无论是18岁张扬肆意的少年,还是29岁沉稳内敛的教师,每一个时期的他,都让她甘愿沉沦。


    她收回思绪,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感觉夜晚也好美啊,不过下次你可别再给我吃那种奇怪的冰淇淋了,太黑暗料理了。”


    听到她这么说,五条悟立刻长吁短叹,做出受伤的表情:“明明超好吃的!明明是世界第一美味!美子的味觉才需要回炉重造呢”月光下,少年撅着嘴抱怨的样子幼稚得可爱,哪还有半点最强的威严。


    她忍不住嘻嘻笑出声,不再与他争辩。夜风拂过,带着咸涩的海水气息。江訫月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就这样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弥补那些她未曾参与的时光。即便只是以这种错位的方式。


    可是等到回到民宿洗漱结束后,真正的难题来了江訫月刚吹干头发走出浴室,就看到五条悟杵在床前,表情阴晴不定,像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眼睛死死盯着并排摆放的枕头,仿佛它们是什么洪水猛兽。


    “那个老男人……”少年突然咬牙切齿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别扭,“就这么睡?”


    江訫月差点笑出声,强忍着提议:“要不我去睡沙发?”


    “我不是这个意思!”DK悟瞬间炸毛,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动作大得差点把两人都摔在床上,却还是倔强地用被子把彼此裹成个茧。


    现在这个状况实在太好笑了,少年心跳快得像擂鼓,体温高得吓人,手臂更是僵硬却还固执地把她往怀里按。江訫月甚至能听到他吞咽的声音,呼吸也变重了。


    “你……”她刚想调侃两句,就被少年用下巴抵住发顶。


    “睡觉!”五条悟闷声闷气地命令,声音绷得又冷又硬,“不许乱动。”


    可是江訫月忍不住在他怀里轻轻扭动了一下,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结果少年立刻倒吸一口凉气,手臂肌肉瞬间绷得更紧。


    “都说了不许动!”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颤抖,耳朵不受控制地泛红了。


    江訫月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样我怎么睡啊?”她故意戳了戳他硬得像铁板的腹肌,“放松点,悟君。”


    “闭、闭嘴!”五条悟一把按住她作乱的手。


    江訫月就是逗他玩:“哼,又不是没摸过。”


    少年瞬间破防了:“那个老男人!”他咬牙切齿地收紧手臂,“不许想他!”


    他是冷白的肤色,所以一旦脸红,简直不要太明显,DK悟明明羞恼得要命,却还固执地把她往怀里按。


    “好好好,”她忍着笑安抚,开始哄孩子似的哄他,“只想现在的悟君。毕竟年轻就是资本嘛。”


    五条悟的呼吸明显一滞,随即报复性地把她搂得更紧,少年突然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耳垂:“睡觉!”可是藏不住略微有些上扬的尾音。


    唉,还真的很好哄啊。


    随便说说,都能哄成翘嘴。


    但两人谁都没能入睡。


    “美子。”他突然小声叫她。


    “嗯?”她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


    五条悟停顿了片刻:“如过我是说如果。你先遇到的是17岁的我……”


    江訫月转过身,在月光中望进那双苍蓝的眼眸。蓝得深邃又璀璨,边缘泛着莹莹辉光。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描摹着他的轮廓:“那我也会爱上你,会爱上17岁骄傲肆意的你,25岁锋芒毕露的你,还有未来那个会变得冷郁一点的五条悟。”


    第110章


    天亮了。


    昨夜什么梦也没有做。


    很安心,很温暖。


    随着醒来,江訫月能感觉到五条悟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不过对方并没有搂得太紧,甚至留给她可以活动的空间。


    于是她轻轻翻了个身,看着对方还在闭眼,忍不住伸出手拨弄了一下他雪白的发丝,却发现对方发丝下是若隐若现的红色耳朵。


    什么情况?怎么耳朵还这么红。


    与喜欢的女孩同榻而眠这件事,对情窦初开的少年来说,终究是太过刺激了些。


    就算是最强,现在也才18岁啊。


    怎么感觉好像自己占便宜了,就像不小心骗了小奶狗谈恋爱,罪恶感顿时涌上心头。


    当然对方也不是小奶狗。


    是狼崽子。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五条悟睁开了双眼,晨光在他蔚蓝的眼底流转,将那双平日里凛冽的眼睛晕染得格外柔软,似乎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双苍


    蓝的眼眸微微睁大,像是没料到会突然对上她的视线,连横在她腰间的手臂都僵了一瞬。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还是18岁的吗?”


    问题一出,DK悟的表情瞬间凝固,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拉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咬牙切齿地道:“你就这么盼我走?”


    江訫月无奈地揉了揉他蓬松的白发,发丝在指间缠绕,又舍不得松开手:“别胡说,那个……我们该准备回去了。”


    好喜欢,真的好像在摸一只小猫。


    漂亮的小猫。


    五条悟湛蓝璀璨的眼眸略带幽怨地看着她,然后才眯起眼睛,手臂枕在脑后:“正好去看看杰和硝子?说实话我还真想象不出那两个家伙现在会是什么鬼样子。”


    “你那么好奇,那赶紧起床吧。”说着话,她已经撑起身子,晨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可是她伸手去拉他时,少年却突然使坏,借着力道猛地将她拽回怀里。在她惊呼声中,又轻笑着松开手。


    果然是狼崽子。


    这次她学乖了,站在床边保持一臂距离才伸出手。五条悟撇撇嘴,这才不情不愿地搭上她的掌心,借力起身时还故意晃了晃。


    等两人洗漱完毕准备出门时,少年突然从背后贴近,手臂自然地环过她肩膀,状似随意地开口:“美子,说一句最喜欢悟君了呗。”


    见她没立即回应,搂着她肩膀的手不安分地轻轻摇晃。不依不饶地又道:“快说嘛。”


    她心想这只小猫怎么这么执着于“悟君”这个称呼?明明平时最讨厌别人用敬称,现在倒是一副听不够的样子。算了,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上——


    江訫月甜甜地道:“最喜欢悟君啦。”


    人类对待年下总是会不自觉地多几分耐心。或许是少年人眼中那份藏不住的期待太过纯粹,又或许是那份强装镇定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太过可爱。


    年纪小的优势大概就在于此,让人忍不住想多哄他开心些,多看他露出那种毫无防备的笑容。


    她也是命好,哥哥和弟弟都谈上了(误)


    “你这么看我真的很犯规诶。”五条悟看着她,说实话对她兴冲冲投食猫咪的眼神毫无抵抗力,他低声嘟囔着,突然摘下自己的墨镜,动作轻柔地架在她的鼻梁上。


    没想到他这个举动,江訫月的视线全然黑了,五条悟的特制墨镜根本不是普通款式,镜片漆黑得如同深夜,瞬间剥夺了她全部视野。


    因为看不见,所以感官很清晰。


    她感受到了他的吻轻轻落下,重重辗转,似乎想一口气吞下去,又舍不得吃得太快。


    他的吻来得太快,像一阵猝不及防的夏雨。片刻温存后,凑到她的耳边,竟然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说最喜欢悟君。”


    江訫月惊呆了,他怎么还惦记着呢,这是什么XP?


    难道,男人至死是少年?


    何况眼前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十八岁少年。


    “最喜欢悟君。”她趁着换气的间隙飞快说道,语速快得像是完成任务。合着她这是要哄一辈子猫啊?


    可是话音未落就听见头顶传来不满的轻哼,五条悟的犬齿惩罚性地在她下唇轻轻一咬。


    这个吻持续了片刻才放过她,他摘下了那个墨镜,江訫月的眼前骤然恢复了光明,可是随着光线的涌入,这刺目的阳光让她条件反射般眯起眼睛。


    就在这朦胧的瞬息间——


    苍蓝。


    那是将整个碧空凝练而成的颜色,他的眼眸居高临下地望来。


    是那种被五条悟注视的感觉。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仿佛整个人都被浸入冰凉的月光里,完整地映照出被注视者的全部存在。


    某种难以言喻的威仪从那目光中流淌而出,不是刻意为之的压迫,而是与生俱来的,如同高山仰止般的天然崇高。


    可是待视线重新聚焦时,眼前只剩他笑得人畜无害的模样,仿佛方才那惊鸿一瞥的异样只是阳光造成的视觉残影。


    江訫月觉得此事真的有点不太对,不是哥们,这什么意思啊,她爱瞎捉摸的毛病又犯了。


    一路上就在回味他那个眼神。


    直到两人登上回程的电车,江訫月终于忍不住,她看着他,非常严肃地开口:“其实现在是五条老师吧。”


    对方正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她的手指,他只是勾起了嘴角,那是经年累月沉淀出的,如同蛛丝般绵密危险的笑容。


    “被发现了?”他扁着嘴露出委屈表情,眼神却愉悦地眯起,“难道老师装得不像吗?”


    江訫月:日,什么超绝阴湿男鬼?


    江訫月气鼓鼓地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慵懒地陷在座椅里,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美子啊,明明连‘最喜欢悟君了’这种台词都配合着说出口,现在才拆穿,是不是太晚了?”


    美子的日语发音他念出来的时候格外性感,在唇齿间气定神闲地流转。


    气死了。


    偶遇五条老师,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江訫月决定秋后算账,先问了个关键问题:“那昨天发生什么……你都记得?”


    看样子是记得。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当初在海边他有这个既视感。


    五条悟挑眉看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当然记得,因为都是我啊,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没记忆,不过就是看着你那么宠那个臭小鬼,很不爽。”


    “你知道是你自己,你还吃醋!”江訫月控诉,无语是真的无语,“什么小鬼不小鬼的不都是你吗?”


    “嫉妒可是很公平的,不分过去现在,只论先来后到。”他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清清楚楚记得,昨天某人说过年轻就是资本这种话呢?”


    江訫月:“?”


    她被他这精分操作惊得目瞪口呆,明明是在无理取闹,却偏要摆出一副讲道理的架势。


    少年版会直白地炸毛,而教师版则会用这种温柔刀慢慢凌迟。


    好恐怖,溜了溜了。


    也没溜成,结局就是刚回到东京就被吃干抹净,显然,这位咒术界最强早已失去耐心,等不及返回深山里的高专宿舍,直接驱车前往之前说的港区那套私人公寓。


    电梯直达顶层时,江訫月才发现他所谓的公寓是占据整层的复式空间,挑高六米的玻璃幕墙外是东京塔,窗外阳光灿烂,将整个客厅浸在流动的金色里。


    而五条悟显然深谙慢工出细活的道理。他像对待珍贵食材般从容不迫,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里,从“年轻就是资本”开始,好好“探讨”了一番到底哪个版本的五条悟更讨她欢心。


    最过分的是,他那双苍蓝的眼睛一直清明得很,一瞬不瞬地观察她的反应。江訫月被看得羞恼,伸手想遮他眼睛,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头顶,当然遮了也没用,毕竟是六眼。


    他像是口欲期的小孩,


    唇瓣刚离开一处,立刻又寻到新的领地,似乎全身都弄上痕迹才肯罢休,幸好是冬日,这要是夏天,她可没法见人了。


    总之最后某个罪魁祸首心满意足地玩着她的发丝,满脸神清气爽:“明天要不要试试16岁的我?应该更年轻?”


    江訫月一个枕头砸过去:“滚啊!变态!”


    五条悟在书房批改文件时,隐约听见客厅传来一阵阵憋笑的动静。他探头望去,江訫月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笑得肩膀直抖,电视里正播着《大奥》的片段,一群华服女子端着架子行礼,台词文绉绉的。


    就这么个小院子,还分什么派系斗来斗去的。


    不过,很快江訫月突然笑不出来了,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别处,五条家不正是日本咒术界最讲究门第的古老家族之一吗?


    她之前吃过瓜的,霓虹这些家族的幺蛾子可不少了,估计五条家的家主夫人估计既要会插花茶道撑门面,又要能打理族务当管家,最好还能生个六眼继承人。(江訫月自认为自己和贤良淑德温柔体贴一点不搭噶)


    甚至为了血统术式的传承,这些大家族默认可以有侧室养小妾。


    真是什么封建余孽啊。


    她才不是大和抚子,她是种花家的接班人。


    这时沙发突然下陷,五条悟已经挨着她坐下:“怎么发呆了?”


    江訫月见他过来,偏过头去看他,谨慎又警惕地开口:“你不是说要带我回你的本家吗?对了,你们家的规矩是不是很多啊?”


    五条悟忍不住伸手揉乱她的头发:“美子啊,你居然会在意这个?你觉得我像是会守那些老古董规矩的人?”


    江訫月耸耸肩,却一脸无辜:“提前说好,我礼仪知识仅限于知道吃回转寿司不能把传送带上的盘子往回推。”


    总之不了解你们霓虹天龙人的生活,她的认知停留在社长买衣服通通叉下来。


    一句话让五条悟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乐不可支:“这算什么,反正那群老头子,早就该习惯我不按套路出牌了,你把族徽当贴纸玩都没事。”


    江訫月:……


    江訫月:“我确认我没有这个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