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五条悟非要和江訫月理论:“什么叫你开心就好?我这是为你好,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就是容易被老男人骗。他多大?”
这问题问得太突然了吧,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实话实话:“比我大八岁……”
“八岁?!”五条悟的声音陡然拔高,蓝眼睛瞪得溜圆,“小野美子,你疯了吧?这年纪差都快能当你叔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现在打听这个干什么啊?
江訫月表情僵了一下,看着少年那张又漂亮又精致的脸蛋,艰难地开口:“别瞎说了,他长得可帅了。”
话还没说完,五条悟突然俯身逼近。少年修长的手指重重按在她发顶,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你是饿昏头了。改天带你去吃顿好的,省得你饥不择食。”
江訫月:???
等等,五条悟是说她真的是饿了吗?
她竟然被17岁的五条悟说教了,不对啊!
她现在可是老师!
这问题少年倒反天罡啊!
江訫月去看他,内心疯狂组织语言,是先教育他一顿呢?
还是循循善诱呢?
说到底她也并不是真正的教师。
她瞪着五条悟那张写满“老子天下第一”的脸。
心里复杂极了,
毕竟实在无法想象二十八岁的他听到这种评价会是什么表情,怕不是要直接开无量空处轰平高专!
为什么这么修罗场啊?她都要尖锐爆鸣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五条悟皱着眉看她,像只生气的小猫咪,“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江訫月:(**;)。
她无语了。
可是看着少年的模样,又不自觉地被美色
蛊惑。
那月光流淌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为那双剔透的蓝瞳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辉。瞳孔中流转的光泽就像深海中浮动的磷光。
无论是28岁的成熟版,还是现在17岁的少年版。
这男人怕不是个行走的大和魅魔!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举起金鱼水袋,直接怼到五条悟脸上,强行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女孩板着脸,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毫无威慑力):“清醒点,五条同学。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老师的感情生活了?”
五条悟张了张嘴,很不服气,刚要说什么。
“悟,你脸上都有鱼腥味了。”夏油杰却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旁边,故意打趣道。
而此时家入硝子也和庵歌姬走了过来,同窗的少女眯着眼睛去瞧他,奇怪地笑着:“这就是传说中的老人味?”
庵歌姬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少年愣了一下,很快气急败坏:“你们竟然偷听!”
夏油杰却丝毫不给挚友面子,适时地补刀:“就差八岁而已,其实也不算太老。”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訫月。
江訫月沉默了片刻,语重心长地道:“我现在才明白答应和你们一起来看烟火大会,根本就是今年最大的决策失误。”
五条悟:???
家入硝子:“哦?”
庵歌姬:“哈哈你们被美子嫌弃了!”
夏油杰:(微笑加深)
*
第二天清晨,阳光懒洋洋地洒进高专教室,五条悟翘着椅子,后脑勺抵在窗台上,他盯着天花板,突然开口:“……美子从来没联系过那个男人,是不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家入硝子终于抬眼看他:“有可能,不过比白月光更可怕的是死掉的白月光。”
夏油杰抬眼看向五条悟:“你还在想这事?”
五条悟“啧”了一声,椅子“哐当”一声落回地面:“老子就是随口一问。”
挚友却意有所指地一笑:“悟,你该不会真的……”
“怎么可能!”五条悟直接打断,声音不禁有些拔高,“我就是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二十八岁?那男的都快三十了!再过几年都能当她爸了!”
家入硝子闻言,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哦?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五条悟顿时被噎住了,墨镜后的眼睛瞪大,那双眼睛像是被阳光穿透的冰川,剔透得能看清每一丝错愕的纹路。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片刻后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后憋出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谁激动了。”
夏油杰轻笑一声:“悟,你怎么现在对美子老师的事这么上心?”
“这也叫没上心!”五条悟猛地站起来,椅子“砰”地撞到墙上,他有些生气了,“杰,你是不是想打架?!”
家入硝子见他这个样子,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火上浇油:“他急了。”
五条悟:“……”
夏油杰适时地接上话,声音温和得近乎蛊惑,却字字都是补刀:“比白月光更可怕的,是某个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搞不清楚的笨蛋。”
五条悟瞬间炸毛,他一把拍开夏油杰的手,声音拔高:“你们俩今天是不是活腻了?!”
家入硝子淡定地举起双手,一脸无辜:“我只是个无辜的医学生。”
夏油杰则站起身,眸子含笑,伸手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语气温和得仿佛在哄闹别扭的小孩:“悟,承认吧,你就是……”
“闭嘴!”五条悟却猛地拍开夏油杰的手,白皙的耳廓瞬间染上略微的绯色,他再次强调,“我对她没兴趣!我只是觉得那个老男人不靠谱!仅此而已!”
家入硝子挑眉:“哦?那你为什么不去查查那个老男人是谁,直接把人揍一顿?”
五条悟的身体骤然僵住,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夏油杰适时地勾起唇角:“因为他根本没立场管。”
空气安静了两秒,五条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出口。他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的白发,发丝在指间凌乱地支棱着,然后开始无差别攻击:“我突然发现其实杰你这种眯眯眼才真的是变态大叔!”
夏油杰淡定:“你急了。”
五条悟:?
少年冷哼一声,猛地转身,一脚踹开教室门,冷冷地哼道:“去训练场了!”
门“砰”地关上,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硝子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默契地勾起嘴角。
家入硝子:“他完了。”
夏油杰单手支着下巴,狐狸眼弯成愉悦的弧度:“嗯,完得很彻底。”
窗外,五条悟站在走廊上,阳光透过树影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他烦躁地踢了一脚墙壁,鞋子在墙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到底在烦什么啊。
这不对劲。
胸腔里却像是堵着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他抬手按住太阳穴,指尖能感受到血管突突跳动。这种陌生的烦躁感让他无所适从。明明只是听到那个老男人的事,为什么会在意到这种程度?他应该嗤之以鼻才对,就像对待其他无聊的事情一样。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种情绪太陌生了,他应该感到愤怒吗?还是嫉妒?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僵。
江訫月走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五条悟在走廊上焦躁地来回踱步。少年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什么情况?
发癫了?
她有些困惑地停下脚步:“悟,你没事吧?”
五条悟猛地僵住,他缓缓转过身,墨镜后的蓝眼睛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微微睁大。江訫月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少年的声音有些高:“没、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江訫月非常困惑:“那你为什么……”
“散步!”五条悟飞快地打断她,“我就是在散步!”
江訫月:“……”
江訫月嘴角抽了抽:“额,那你挺有闲情逸致的哈哈哈哈。”
少年看着她,突然更生气了,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这样无辜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开着玩笑?她知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知不知道他心情有多混乱?
阳光照在她身上,那抹漂亮的咒力在她身上流转,衬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她看着他,好像他只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他的六眼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捕捉到江訫月的每一个细节。
她的眉形很好看,带着天然舒展的弧度,此刻因为困惑而微微蹙起,在眉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视线下移,是她的唇瓣。唇色是健康的淡粉色,下唇比上唇略厚一些,嘴角天生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以及她周身缠绕的那股咒力,像是极光一样绚丽,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它像是有生命一般环绕着她流动。
她是漂亮的,是美丽的,是充满了鲜活色彩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像个变态一样盯着人家看。
“我去训练场了。”他生硬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脚步迈得又急又快,
“等下,”江訫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疑惑,“夜蛾老师一会就过来,你去训练场干什么?”
五条悟的脚步顿住了,他背对着她,墨镜下的蓝眼睛微微睁大。对啊,他为什么要去训练场?
江訫月往前走了几步:“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转身。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回头只会更尴尬。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悟?”她的声音更近了,那股温暖的咒力气息几乎要缠绕上来。
少年猛地攥紧拳头,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太糟糕了,但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讨厌这样。
真是……太可恶了。
然而江訫月哪里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她只看见少年突然炸毛,又突然安静,现在又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青春期男生的心思,果然难懂。
主要是她压根不敢往那方面想。眼前这个五条
悟才多大?十七岁?她要是真有什么想法,那也太背德了。
看来就是青春期荷尔蒙失调,在随地大小癫。
“算了,那你就逃课吧。”江訫月看到他始终不动,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我先走了。”
——嘿嘿,不愧是我,太体贴了!青春期少年最讨厌被说教,我这招以退为进简直绝了!什么天使老师!
五条悟愣住了。他本以为她会说点什么来劝自己,结果呢?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他走了?
这不对劲。按照剧本,她不是应该追上来拽住他的袖子,软声软气地哄他回去上课吗?五条悟盯着江訫月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差点笑出声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和她并肩而行,他咬牙切齿地质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恼怒,都快炸毛了:“有你这么当老师的吗?我要告诉夜蛾你渎职。”
哈?
怎么又生气了?
江訫月连脚步都没停,只是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你又不听我话,我可管不住你。”
“那你也至少试着管一下啊。”这句话几乎是从少年齿缝里挤出来的。
第92章
江訫月愣了两秒,等等,小猫现在在生气呢吗?
天啊!小猫好可爱啊!
五条悟板着一张精致到过分的脸,真的像只被抢走小鱼干的银渐层,明明气得耳朵都变成飞机耳了,还要故作高冷地把下巴扬得老高。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冷脸小猫咪为什么生气。
生气就哄呗,多大点事啊。
于是江訫月开始用一种哄孩子吃饭的语气说道:“好好好,五条同学,可以乖乖上课吗?”
五条悟:“……”
这什么奇怪的语气?
他苍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大,整张俊脸都写满了难以置信,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
这种仿佛在逗弄路边野猫的轻浮态度又是几个意思?
最过分的是,她居然还敢笑出小酒窝!
感觉被嘲笑了!
少年绷着脸,最终不情不愿地“啧”了一声,然后转身往教室走去。
江訫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转身朝相反方向迈开脚步。
哄只小猫而已,能有多难?
当五条悟晃回教室时,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难得没有调侃他,夜蛾正道正巧推门而入。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神色严肃地扫视了一圈,最后直截了当地沉声道:“你们接下来要去一个港口小镇执行任务。”
五条悟懒洋洋地趴在桌上,闻言头也不抬:“放暑假?”
夜蛾正道额角青筋一跳:“如果咒灵也放假的话,那倒是可以。”
五条悟立刻意兴阑珊地“哦”一声。
夏油杰却挑了挑眉,来了兴趣:“也就是说,和咒灵有关了?”
夜蛾正道点头:“应该是,当地有多人失踪,其中被发现的人都身受重伤,昏睡不醒。目前,窗正在寻找目击者和证人。”
话音刚落,家入硝子就插了一句:“那听起来像是某种精神操控类的咒灵。”
“也不好说。”夏油杰若有所思:“不过明明不确定因素这么多,为什么这次这么急着行动呢?”
夜蛾正道无奈地解释道:“单纯是因为这里距离当地十分遥远。在已经出现受害者的情况下,等收到窗的报告再行动就太迟了。”
五条悟嗤笑一声:“所以就是要我们提前到当地,为祓除咒灵做准备呗?”
说着他又瞥了一眼硝子:“然后带上硝子是为了保险,以防到时候有伤员。”
家入硝子淡定地道:“什么叫保险……我倒是无所谓。”
夜蛾正道点头:“既然你们没问题,我会邮件通知你们详细情报。根据情况,可能需要在当地待命一段时间。”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但这也是任务的一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众人点头,反正学生嘛。
是要服从安排的。
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又补充道:“不过鉴于你们三个是未成年,我会安排一个老师过去的。”
夏油杰:“谁啊?”
听到这话,五条悟原本懒散地靠在窗边,闻言也转过头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却也将他的神情掩藏在光影交错之中。
小猫想什么,谁知道呢?
夏油杰却侧目看了挚友一眼,然后又收回目光,语气很轻松:“反正多个人在,任务应该会更轻松吧?”
夜蛾正道双手抱胸,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过,声音沉稳:“别太掉以轻心,任务还是靠你们完成的。”他顿了顿,补充道:“陪同教师还没定下,你们先收拾行李,随时待命。”
……
五条悟斜倚在窗框边,苍蓝的瞳仁透过墨镜漫无目的地游移。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走近时,发现他视线尽头是教师办公室那扇磨砂玻璃窗,隐约能看见夜蛾正道晃动的身影。
“在猜老头子会派哪个倒霉蛋去?”夏油杰突然开口。
五条悟的睫毛在镜片后颤了颤,忽然扯出个敷衍的笑:“关老子屁事。”
夏油杰却憋着笑,也不说话,只是和家入硝子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夜蛾正道站在教师办公室中央,他手里举着个饼干盒,神情严肃。
“这次任务需要一位带队老师。”他环视着办公室里或坐或站的同事们,“公平起见,抽签决定。”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咒术高专的教师编制本就精简,满打满算也不过七八个人,几个教师面面相觑,谁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带这三人出任务?那可比祓除特级咒灵还折磨人。
于是某老师猛地咳嗽起来:“咳咳我花粉症犯了。”他掏出手帕夸张地擤着鼻子,眼神飘忽,“这种天气去海边会要了我的命。”
夜蛾正道一点都没感情:“那你也得抽。”
其实教师顿时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江訫月只要一开会就微醺,不知天地为何物,她感觉到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背上,不由自主地想起宿舍里那张铺着鹅绒被的单人床,昨晚新买的香薰蜡烛还没点,那本看到一半的小说正躺在枕头旁边。
虽然小猫很可爱。
但是呢。
不想外勤啊!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海风哪有被窝舒服。突然觉得连最讨厌的周一例会都变得可爱起来,至少会议室里有空调,还有无限续杯的速溶咖啡。
呜呜呜,对不起五条老师。
——我忘如本了。
——主要我真的不想加班啊!
江訫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几乎要贴上门框,努力变成一个透明人。
“美子老师。”夜蛾正道的锐利的目光穿透镜片直射过来,“别躲了,你也得抽。”
江訫月: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严肃地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教案没写。”
这话说的和花粉过敏一样很蹩脚,夜蛾正道纹丝不动,举着饼干盒的手臂稳如磐石:“抽完再写。”他向前迈了一步。
江訫月盯着饼干盒,透过半开的盒盖,能看见几根竹签静静地躺在里面,像等待被引爆的引线。最短的那根不过一厘米长。
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活跃起来,几位老师笑呵呵地道:“年轻人手气好。美子啊,你快试一下。”
“快点吧,还要准备出发事宜。”夜蛾正道也催促道,饼干盒又往前递了递。
江訫月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抽出一根竹签。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太短了,短到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她鼓起勇气拿出来,一截小得可怜的竹签正可怜巴巴地躺在她掌心,长度刚好一厘米。
全场爆发欢呼声,
“恭喜美子老师!”
“年轻就是好啊,有活力!”
“记得多带几套换洗衣物!”
有的老师拍着她的肩膀,有的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江訫月捏着那根短签,整个人都石化了,她的眼神逐渐失去高光。
她当然很喜欢小猫啊,虽然这个时间线的五条猫猫还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喜欢和加班本来就是两码事,就像再喜欢小猫也不会想半夜三点被它踩醒一样。
“美子老师?你脸色不太好啊。”有人在她眼前挥手。
“我在思考人生的意义。”江訫月幽幽地说。
比如为什么人类要发明加班这种反人性的制度?为什么周末不能永远持续?为什么她的单人公寓突然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但是很快,似乎感觉到了她在消极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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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更新:陪同学生一起执行任
务(0/1)】
【任务奖励:人类进度+1%】
【当前人类进度:96%】
我来啦哈哈哈哈。
没想到上一秒还生无可恋的她,下一秒突然满血复活了。
她开心地道:“不就是带学生出任务吗?包完成的!”
夜蛾正道推了推墨镜,古怪地看着她:“你刚才不是还不想去吗?”
“刚才?什么刚才?”江訫月立刻摇头:“我最喜欢带学生了!特别是二年级这三个优秀的学生!”
就差4%了!就差最后4%她就能完成“完全人类化”的终极目标了,而且也能回到之前的时间线了。
“我现在就去准备!”江訫月已经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清亮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保证完成任务!”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众人纷纷感叹,年轻人情绪变化真快啊。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车站,五条悟懒洋洋地靠在立柱旁,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出去老远,撞在月台边缘又弹了回来。
“想什么呢你?”夏油杰倚在自动贩卖机旁,手里把玩着一罐刚买的可乐。易拉罐在他指间转来转去,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五条悟上去只是很无聊地样子:“发呆。”
家入硝子闻言嗤笑一声:“骗谁呢。”她眯起眼睛打量着同窗,“话说夜蛾也没明确今天到底派谁来带队吧?”
五条悟撇了撇嘴,随意地踢飞脚边的小石子:“谁来不都一样?只要别管东管西的就行。”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人同时转头,看见江訫月背着个双肩包走了过来。
她今天扎了个蓬松的高马尾,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耳际,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这发型看起来比平时更小了。
这就是娃娃脸的优势吗?
不过她本来也才二十岁而已,刚刚成年的年纪,正处于少女与成熟女性之间最美好的交界。
那种青涩未褪却初显明媚的独特气质,像是枝头将熟未熟的蜜桃,散发着甜美却又纯净的芬芳。
“早啊,各位。”她笑着挥了挥手,眼睛笑得弯弯,像是月牙,妹宝家入硝子还是穿着校服,而那两位少年穿着白衬衫。
哎呀,真好看。
五条悟看到她过来的刹那。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又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回柱子上,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后脑勺,疼得龇牙,却硬是绷住表情。
夏油杰将挚友的窘态尽收眼底:“早啊,美子。”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五条悟,“看来今天的带队老师是你?”
“没错!”江訫月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哈哈哈哈!”
第93章
新干线车厢内,五条悟懒散地瘫在座椅上,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伸展。
江訫月:笑不出来jpg
因为对面那个白毛DK正毫无自觉地伸着两条长腿,几乎要碰到她的膝盖。
而当事人浑然不觉,只是孩子气地眯起了眼睛:“多谢款待,车站便当太好吃了!”
江訫月只好将自己的双腿往回收了收,语重心长地道:“你吃爽了吧?既然吃爽了,就把腿缩回去,都要踢到我了。”
可是五条悟闻言,不仅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往前蹭了蹭,嘴角挂着笑容:“腿长又不怪我。”
江訫月:?
这是在炫耀,还是单纯想气人?试图从他的表情里分析出一点深层次的意图。然而,那双墨镜后的蓝眼睛眨巴眨巴,完全就是一副“我超无辜”的样子。
而且这个姿势有点暧昧了,他的腿再往前一点,就能直接碰到她了。但江訫月转念一想不对,这可是少年五条悟啊!这个时期的他脑子里大概只剩下“怎么惹毛别人”这一项技能了吧?
所以,他纯粹就是在气人!
心累心累心累!
就是那种明明知道你在生气,却还要故意凑过来蹭你两下的恶劣猫咪!
所以。她干脆忍无可忍,直接伸手按住他的膝盖,用力往后一推。
五条悟猝不及防,差点座位上滑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扶住座椅扶手,一脸震惊地抬头。
江訫月淡定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露出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暴力行为根本不是她做的。
坐在一旁的家入硝子目睹全程,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还在捣乱,之前夜蛾老师说的话你有没有认真听啊?他说不要掉以轻心。”
五条悟终于坐直了身体,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然听了啦,而且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既没掉,也没轻心。”
说着,他眼前一亮:“对了,听说我们要去的那个小镇,海鲜好像很好吃呢!据说有家老店的刺身拼盘超级有名!”
江訫月没想到五条悟倒是安排的明明白白,都气笑了:“看来这次出差伙食费很充裕啊?让我看看是谁负责报销来着?”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凑近,眨了眨大眼睛:“不就是你吗?”
江訫月:……
江訫月眼疾手快地反手抵住他的额头,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回安全距离,她笑容甜美,但是说的话很无情:“你觉得我像是会给你报销豪华刺身拼盘的人?”
闻言,五条悟撇撇嘴,小声嘀咕:“美子啊!你怎么越来越凶了。”
家入硝子嗤笑一声:“你还是对老师尊敬点比较好,不然某些人可能真的会拒绝报销哦。”
夏油杰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适时地转移话题:“据说以前还是相当有人气的旅游景点。”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若有所思,“不过近几年游客少了很多,据说是有些不好的传闻。”
“那晚饭前得把肚子空出来才行!”五条悟完全没在意后半句话,兴奋地拍了下膝盖,整个人都快要从座位上弹起来。他双眼放光地开始规划,“泳衣都带了吗?不过现在下水估计有点冷吧。但泡温泉应该不错!”
江訫月都震惊了:“才两天行程,你不仅惦记着吃大餐,现在连游泳泡温泉都计划上了?我们是去出任务,不是去度假的。”
五条悟无辜地开口:“诶~可是任务和度假又不冲突~”
她试图换回他为数不多的良知:“救救你们可怜的美子老师吧,要是让夜蛾老师知道你们这么不务正业,最后写任务说明的又是我!”
家入硝子靠在窗边,窗外的景色在她眼中飞速倒退。她轻叹一声:“所以这已经不是掉以轻心的程度了,根本就是完全没把任务放在心上吧。”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有人需要便当、饮料、冰淇淋吗?还有特产‘百物语馒头’哦。”列车售货员推着小车经过,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三四人的对话。
夏油杰抬起头:“百物语馒头?”
家入硝子也不再吐槽,而凑近看了看:“包装好可爱。”她指着馒头盒子上印着的传统和风图案,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少女站在月光下的剪影。
列车售货员微笑着解释:“谢谢夸奖。这是前面那个港口小镇的特产哦。要不要来
一盒?据说每个馒头都对应一个当地的鬼故事呢。”
这也太阴了吧。
江訫月咂了咂舌。
现在的土产商家为了吸引游客真是越来越拼了。
夏油杰却若有所思:“看来我们要去的那个小镇,似乎以鬼故事闻名呢。”
江訫月心想:关键整个霓虹不都是鬼故事批发市场吗?午夜凶铃的录像带、厕所里的花子、裂口女、八尺大人什么的。
那是很阴间了。
家入硝子:“嗯,说不定这些鬼故事和这次的事件有关。”
“冻橘子真好吃!你们要吗?”五条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完全没在听他们的讨论。不知何时,他已经从推车售货员那里买了一大纸袋冻橘子。
还没等江訫月反应过来,一个冰凉的橘子就被塞进了她手里。
她下意识地缩了下手。冻橘子表面凝结着细密的冰霜,在掌心迅速融化,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只是少年递来橘子时,指尖的温度却是温热的。
江訫月掰开橘子,果肉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不过真的好凉。
她吃了一瓣就不肯吃了。
五条悟歪着头看她:“这就不要啦?好浪费。”说着自然地接过她放回的橘子,三两下就解决掉了。
家入硝子扶额,对五条悟真诚建议:“要不你还是睡会儿午觉吧?”
五条悟却摇摇头,又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说:“这种时候睡觉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他转向窗外,阳光在他白色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那些跳跃的光点留恋地停驻在他的眼角眉梢。
是丁达尔效应。
也是漂亮到耀眼的少年。
江訫月收回了目光,心里复杂的要死。
不能因为男朋友满28减11,就不喜欢了。
因为本质都是这个男人。
可是既然阴差阳错来到这个时间点,那么做好老师这个身份就是唯一的准则。那些跨越时空的默契与眷恋,都应该像阳光一样,暂时珍藏起来。
要把他当成小猫猫。
不是全身心爱恋的那位成熟教师。
列车继续向前行驶,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高楼逐渐变成了开阔的田野,远处已经能看到一线蓝色的海洋。大海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般的光芒,白色的浪花轻轻拍打着海岸线。
而远处,港口小镇的红屋顶建筑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山坡上,像一幅水彩画。
江訫月也看向了车窗外,可少年的目光却透过墨镜落在她的身上。
他借着这层天然的掩护,将目光落在她的的侧颜上。江訫月正望着窗外飞逝的海岸线,完全没注意到墨镜后那道的视线。
江訫月这一路上几乎没有碰过手机,除了最初给夜蛾正道打过一通简短的汇报电话外,那部手机就像被遗忘在包里似的,连消息提示音都没响起过。
她喜欢的那位年上到底是谁?
难道是暗恋吗?
所以一直没有联系过那个人。
不过真的是死掉的白月光吧!
五条悟微妙撇了撇嘴,突然觉得嘴里没吃完的橘子味道也变得古怪起来。他伸手又推了推墨镜,遮住了那双暗沉的蓝眼睛。
终于下车了,一下车,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湿漉漉的味道。
那气息先是清冽,带着晨间未散的凉意,而后渐渐晕开成温暖的咸鲜,是晒了一整天的海水蒸发出的味道,混合着远处渔船上刚捕捞的海产特有的腥甜。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味道太丰满了。
在这个时间线里一切都那么真实。
可是一下车,大家就看见五条悟突然捂住太阳穴,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啊,好痛。”
猫猫委屈jpg
夏油杰抬头看他,无奈:“谁让你一口气把冻橘子都吃了。”
五条悟撇嘴:“还不是因为你们都不吃,剩下又很浪费。”
DK悟真的太像个小孩了。
明明已经十七岁了,某些时候却比七岁小孩还要任性。
江訫月无语,江訫月心累。
她有些无奈,然后拉着他从阴影里走到阳光底下:“晒晒太阳应该能好很多,吃太快就会这样。”
她一点可没占少年的便宜,只是抓住他的手腕,并没有太逾越的动作。
不过少年手腕竟比她想象中要纤细得多。
他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冷白,能隐约看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那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力量,此刻都安静地蛰伏在这具年轻的身体里,温顺得不可思议。
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少年愣了一下,任由她的动作,手腕在她掌心转了个微妙的角度,不是挣脱,而是让两人的肌肤接触面积更大。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江訫月心头一跳。她抬眼望去,正撞进五条悟低垂的视线里。
少年苍蓝色的眼眸在逆光中呈现出琉璃般的质感,长而密的白色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是她想多了吗?
江訫月立刻松开了手,语气倒是关切:“好点了么?”
五条悟却在阳光的抚慰下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细碎的金色光斑落在他雪白的睫毛上,方才还紧蹙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还行吧。”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那要不先回旅馆?”。
五条悟却笑着摇头:“不,在那之前还有件事要做。”
几个人已经走到了海边。
家入硝子不在理他,而是站在江訫月的身边:“难怪以前是人气旅游景点。感觉已经被治愈了。”她看着远处飞翔的海鸥,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除了某一位……”
江訫月转头看向五条悟,后者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脱了鞋袜,正赤着脚站在浅滩处踩水玩。
他的裤腿高高卷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浪温柔地漫过他的脚踝,又退去,在他脚边留下一圈细碎的泡沫。
五条悟突然弯腰捧起一捧水:“杰也来嘛,光是踩踩水也很舒服哦?”
夏油杰敏捷地躲开,摇摇头:“我就算了。”
家入硝子看着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五条悟:“唉……这么悠闲真的好吗?”
江訫月也一直看着猫猫,表面放任猫猫玩,实际上已经没招了:“反正还没收到任务邮件。稍微放松一下也可以吧。”
少年笑得灿烂:“美子都这么说了,要不我们去买点晚上需要的东西吧?零食啦,扑克牌啦……对了,到时候一起放烟花吧!”
五条悟的眼睛在兴奋中闪闪发亮,像是把整个夏日的海面都装进了那对苍蓝色的瞳孔里。
阳光折射在他的虹膜上,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蓝,从浅处的天青渐变到深处的钴色,如同晴空与深海最完美的交融。
家入硝子无语了:“这……还能叫稍微吗?”
江訫月微笑脸:“可能是亿点点放松吧。”
第94章
江訫月把他们领到了之前已经定好的旅馆,这哪里是老师。
分明是地陪啊。
操心啊!
“这里就是今天住的旅馆?”五条悟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眼,日式旅馆门口悬挂的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在少年冷白的脸庞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夏油杰则站在他的身边,两个少年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斜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路尽头的树下。
然后就看见五条悟转过身子,突然笑眯眯地道:“好贴心啊,美子。”
江訫月:受之不恭阿!
哪里是她贴心了?
还不是夜蛾正道下血本了。
“不是我。”她立刻摇头。煞有介事地道:“你还不如对夜蛾老师心怀感恩,是他批的经费,所以现在跟我念,谢——谢——夜——蛾——老——师——”
五条悟:“才不要~”
“夜蛾老师真的下血本了,感觉规格和上次那团建差不多。”家入硝子从江訫月身后探出头来,“而且还有温泉。”
“可能怕你们任务太辛苦了吧。”
江訫月的目光落在庭院中袅袅升起的热气上,温泉特有的硫磺味混合着庭院里松木的清香,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如果不考虑做任务,确实有一种公款吃喝的感觉。
公款吃喝!公费旅游!带薪泡汤!
总之夜蛾老师万岁!
夏油杰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我们先泡个澡,然后早点吃晚饭吧?”
五条悟:“杰说得对!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慢慢泡。”
江訫月:“行诶,到时候就说在温泉中发现了特级咒灵,经过激烈的水战,最终在泡到手指起皱时成功将其拔除。”
“我怀疑你在阴阳我,而且我也有证据。”五条悟瞥了她一眼,嘴角却是带着笑:“美子,晚饭到底是什么?吃饱了才有力气祓除好吧。”
他一
边问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进旅馆大堂,大堂里摆放着几盆精心修剪的盆景,墙上挂着古朴的浮世绘,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
江訫月跟在他的身后,卖关子:“你们猜?”
家入硝子想了想:“可能生鱼片配米饭吧。”
夏油杰也猜测:“说不定是河豚宴呢?”
江訫月却笑眯眯地弯了弯眼睛:“所以我说要对夜蛾老师心怀感恩,是……”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还有夏油杰立刻凑了过来,四颗脑袋几乎碰在一起。
“听说今晚的菜单上。”她故意拖长声音,看着他们期待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有伊势龙虾哦。”
“真的假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顿时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大得让路过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老板也闻声而来,立刻微笑着解释:“客人们对龙虾感兴趣?今早才从三重县渔港直送,还在水箱里活蹦乱跳呢。”
“嗯,我已经提前预约过了。”江訫月道。
老板恍然大悟,立刻热情地道:“原来就是您啊!晚餐安排在十八点整,现在各位不妨先去泡温泉解解乏?或者回房间休息。”
“好能卖关子啊!瞒了我们这么久。”五条悟抱怨道,他故意把脸皱成一团,嘴角还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因为是惊喜啊。”江訫月也忍不住笑出声,眼尾弯成月牙。
江訫月和家入硝子住一间,五条悟和夏油杰则住在隔壁。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榻榻米房间。新编的蔺草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两个蓬松的蒲团整齐地摆放在矮桌旁边,而房间一侧的落地窗完全敞开着。
此时此刻,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将整间和室浸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江訫月和家入硝子刚放好行李,隔壁突然传来五条悟活力十足的声音:“杰!快看这个浴衣的花纹!”紧接着是夏油杰无奈的回应:“悟,你先把行李收拾好。”
泡完温泉,大家又吃饱喝足后,便开始围坐在矮桌旁玩起了“大富豪”卡牌游戏。
两个少年为了方便出任务,已经换回了高专的制服。
江訫月不太会玩,而是看着他们三个打牌,主要是前车之鉴上次输惨了。
“美子。”五条悟突然晃了晃手里的一把好牌,“来来来,我教你玩!上次的牌也是我教你的,我好人做到底。”
夏油杰却轻笑着摇头:“别被他骗了,这家伙刚才还偷偷把鬼牌藏袖子里。”
……
“哼,8强制结束!接我顺子!”五条悟啪的一声甩出一组牌,他得意地晃着脑袋,白发在灯光下像团蓬松的云,脸上明晃晃写着“快夸我厉害”几个大字。
夏油杰整理着自己的手牌:“要保留后续只能出顺子的规则吗?”
五条悟立刻拖长声调抗议,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往暖桌上趴:“别了吧。太麻烦了。”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随意地甩出几张牌:“是啊,话说刚才的伊势龙虾,真的好好吃啊。”
“你怎么还在念叨龙虾,不过我懂。”正在围观打牌的江訫月了然地看了一眼少女,“那个鲜甜度和普通的就是不一样,感觉带些回去当伴手礼也不错呢。”
没想到下一秒,五条悟原本懒散靠在窗边的身子突然绷直:“伴手礼?你要送给谁?”他手里的牌都忘了出,目光直直锁住她。
江訫月神秘兮兮地:“那能告诉你吗?”
可是五条悟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好看的眉头全都蹙了起来,少年人特有的锐利轮廓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鲜明,他颇为警惕地开口:“该不会是要送给夜蛾吧?你讨好他干嘛?太谄媚了吧!”
江訫月:?
什么玩意?
说自己谄媚???
DK真的很可恶!
夏油杰扫了一眼两人,适时地轻咳一声,优雅地翻过一张鬼牌:“悟,你的牌。”
其实江訫月哪里知道少年翻涌的心思。
五条悟知道她是喜欢年上的,但是他的想象力很丰富,夜蛾岁数也不小了吧,该不会她同样会喜欢夜蛾这种吧!
光是想象,就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江訫月还在乐呢,要是知道他想什么,恐怕吐血了:“快点玩你的牌。小孩哥,这叫成年人的社交礼仪,不懂你别瞎掺和。”
小孩哥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啊!
五条悟的指尖一顿,纸牌边缘被捏出细小的褶皱。他抬起那双摄人心魄的苍蓝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甩出一张牌。只是出牌的力道比平时重了几分,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夏油杰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挚友紧绷的侧脸,将一切尽收眼底却选择沉默。
游戏在微妙的气氛中继续推进,不过很快打牌盖住了那翻涌的心绪,就在五条悟志得意满地甩出最后几张王牌时,家入硝子突然将一叠纸牌轻飘飘地摊在桌面上:“喏,革命。”
“啊?!怎么可能!!”五条悟的身体猛地前倾,他不可置信地抓起自己的手牌反复查看,
夏油杰忍着笑:“轮到悟了。快出牌啊?”
五条悟非常不服气:“能申请暂停吗?这绝对有问题!”
不过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江訫月的手机响了。
五条悟条件反射般探过身子,却在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一愣,夜蛾正道四个字在屏幕上跳动。
少年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方才被牌局分散的烦躁感又翻涌上来。他想起伴手礼,又想起她提到“成年人社交”时意味深长的语气。
江訫月却皱了皱眉头,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嘘,应该是任务有消息了,你们小点声。”
闻言,五条悟心情突然莫名地轻松下来,也趁机正好结束牌局:“哇!那可不得了!”
他手速飞快地将散落的卡牌拢成一叠,“大富豪什么的改天再玩吧!现在得立刻!马上!出发!”
家入硝子托着下巴,看着某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残局的样子,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居然趁机溜了。”
……
江訫月已经走到房间角落,背对着三人接起电话,她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在这突然变得静谧的和室里清晰可闻。
窗外传来几声虫鸣,远处温泉的水声若有若无。
电话那头传来了夜蛾正
道浑厚的声音:“美子,待命期间,那三个没给你添乱吧?”
江訫月余光瞥见五条悟正竖起耳朵偷听,嘴角不自觉扬起,脸不红心不跳地就开始编:“怎么会呢,都乖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但是夜蛾正道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是什么德行,沉默片刻,非常无奈:“你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信不过,算了,说正事吧。关于任务……”。
十分钟的低声交谈结束后,江訫月刚合上翻盖手机,
家入硝子就问道:“夜蛾老师怎么说?”
江訫月看向大家:“目前有突破了。其中一个失踪者被找到了,调查进度突然推进了一大截。”
五条悟立刻追问道:“是谁?”少年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方才嬉闹时的孩子气荡然无存。
“是个来旅游的男大学生。”江訫月认真地道,“据他回忆,当时突然出现了鬼,然后把所有人都掳走了。”
“鬼?”五条悟轻声重复,眉头蹙了蹙。
夏油杰微微前倾身子:“那有更具体的外貌特征吗?”
江訫月却摇了摇头:“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据说事发时,现场响起了某种弦乐声。”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家入硝子不知何时也已经坐直了身体。
倒不是大家害怕,而是很古怪这次的任务。
“最关键的是他们当时正在进行的,是百物语游戏。”她接着道。
说到这儿,江訫月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到底什么是百物语?我看早上那个火车还卖百物语馒头。”
“果然是在澳洲长大的呢,你不知道也正常。”五条悟突然来了精神,方才的凝重一扫而空,尾音愉快地上扬:“就是一群人围坐讲鬼故事啦”
夏油杰默契地接话:“要准备一百支蜡烛,每讲完一个故事就吹灭一支传说当最后一支蜡烛熄灭时……”
“就会有真正的那个出现哦。”五条悟突然从背后凑近江訫月耳边,故意用阴森森的语调说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又迅速退开。
江訫月丝毫没有被吓到。斜睨了五条悟一眼:“讲一百个鬼故事?舌头都要打结了吧。最后怕不是讲故事的人累成鬼了。”
五条悟闻言,却突然笑出声,墨镜后的蓝眼睛弯成月牙:“看吧!”他得意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夏油杰,“我就说能当咒术师的没一个胆子小的。这种时候还能吐槽,不愧是你啊。”
夏油杰也笑了:“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会会这位百物语的嘉宾如何?”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她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懒:“好不容易泡得浑身舒坦,结果又要出门。”
而五条悟本来还精神抖擞的,突然像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整个人都蔫了下来:“烟花都还没放呢。”
猫猫委屈,猫猫一定要说出来。
“任务结束随便放。学校不报销,我给你们报销。”江訫月看着委屈猫猫,心都软了,立刻财大气粗地开口。
第95章
已经是夜晚了,夜明星稀。
“周围的民房好像越来越少了?”家入硝子踩着碎石小路,环顾四周逐渐稀疏的房屋,“真的是往这个方向走吗?”
江訫月走在她的身边,她看着眼前,远处零星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是啊,夜蛾老师说的就是这里,应该没问题。”
说到这里,心里几分感慨,怪不得夜蛾下血本安排吃龙虾呢,因为很辛苦。
是物理意义上的辛苦。
十七岁,本应在周末和同学相约原宿逛街,在卡拉OK包厢里唱着流行歌曲,在便利店前吃冰淇淋。
但此刻,这帮年轻咒术师的青春是绷紧的神经,是随时准备发动术式的手指,是月光下警惕的眼神。
就在这时,五条悟突然停下脚步,他微微仰头,墨镜后的六眼似乎穿透了黑暗。少年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那笑容肆意张扬,又带着洞悉一切的自信:“夜蛾说的不就是镇子外的神祠吗?我一到这里就闻到了一股很讨厌的气息。”
夜风似乎凛冽,卷起地上的落叶,眼前的事情变得格外清晰。
夏油杰闻言挑眉,向大家示意道:“到了,你们看就在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透过斑驳的树影,隐约可见一座褪色的朱红鸟居。
朱红的漆色早已剥落大半,鸟居的横梁上缠绕着几缕褪色的注连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好,我们打起精神来吧,速战速决。”五条悟转了转手腕,声音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家入硝子斜睨了他一眼,吐槽道:“你是想打起精神还是想放松心情啊?”
夏油杰却谨慎一些,他环顾四周,月光勾勒出他沉思的侧脸:“这里以前好像是供奉镇上守护神的地方。”
五条悟挑眉揶揄道:“哦,你好了解啊。”
“是这上面写的。”夏油杰耸了耸肩,举起半张印着卡通鬼脸的包装纸。
原来是百物语馒头的包装纸,估计是他早上买的。
作为带队教师,江訫月觉得自己理应走在前面。她当即就要迈步向前。
可是五条悟却一下子迈步到她身边:“你走这么快干什么?一起进去啊。”
江訫月怔了怔,她仰头望去,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下颌线,墨镜边缘反射着细碎的银光。那一刻,她恍惚觉得,和二十八岁的教师重叠在一起。
她最最最喜欢的人。
即便回到了过去,即便此刻的他尚且年少,那份与生俱来的本质却从未改变,依旧很有安全感,那种被妥帖照顾的感觉很温暖。
众人走近后,推开了门,月光如水般漫入神祠,在褪色的木地板上铺开一片银辉。
百余根白蜡烛静静伫立,每一根的烛芯顶端都微微弯曲,保持着被吹熄那一刻的姿态。
蜡泪凝固成晶莹的珠串,远处传来几声虫鸣,更显得祠堂内的静谧。
夏油杰上去查看蜡烛:“这里的残秽残留方式,只有内部密密麻麻地留有残秽,也就是说,失踪的学生们很可能是被拖入了结界。”
“美子,夜蛾具体怎么说?”五条悟用脚尖拨弄着最外围的蜡烛,回头看向江訫月。
江訫月收回观察的视线,回忆道:“说是鬼出现的时候,正好是学生们讲完百物语的时候。玩法和你刚才说的一样,规则一,准备100根点燃的蜡烛,规则二,每讲完一个鬼故事,就吹灭一根蜡烛。最后是规则三,在讲到第99个故事时停止。然后保留一根蜡烛,等待天亮。”
说着话,她又忍不住低头看着地上排列整齐的蜡烛阵,这也是个规则类的咒灵呢,某种程度来说,和自己倒是同行。
能有学生逃出来,说明它的恶意应该不是很大。
就像千雪和莱博瑞那样,虽然是诅咒,却还拥有些许人性。
五条悟听到她的话,不禁点了点头,笑吟吟地道:“学生们应该是违反了规则三。”
而家入硝子也听明白了,冷静地分析道:“那就是说导火索是讲完了不能讲的第100个故事,因为打破了这一条所以被拖入了结界。”
五条悟却无所谓地开口:“反过来说,只要我们以同样的方式违反规则,就能见到抓走学生的咒灵了。”
“嗯,悟说的对,”江訫月提议道:“那……我们马上开始吧。”
四人默契地分散开来,将散落的蜡烛一一归位,然后点燃每一根蜡烛,一百支蜡烛渐次亮起,跳动的火光在神祠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明明灭灭的光影中,四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可是家入硝子却叹了一口气:“行是行,但能想出100个恐怖故事吗?感觉讲到一半就没故事可讲了。”
确实。不是十个,而是整整一百个鬼故事。江訫月在心底默默赞同,就算是AI也编不出这么多吧?相比之下,还是种花家的通灵游戏更简单些。比如那个在空房间进行的四角游戏。
不过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够瘆人的,四个参与者分别站在房间四角,依次走向下一个角落,若是多出一个人的话。
——吓死我了。
——我装的。
江訫月其实很喜欢看恐怖小说,探灵节目,因为好看啊!
夏油杰思索片刻,道:“好像不一定非要有幽灵或妖怪出现,日常中一些不可思议的小事也行。”
江訫月:“的确,要是杰所说的,那就简单了。”
五条悟却懒洋洋地靠在神祠的柱子上,墨镜后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这个嘛,有手机就能场外求助,素材要多少有多少。”他咧嘴一笑,晃了晃手机,“真是得感谢科技的进步啊。”
夏油杰皱眉:“真的能用这种方式计数吗?”
少年漫不经心地耸耸肩:“要是对面连这点事都不能妥协,我就把它连神祠一起炸飞。”
江訫月默默地和家入硝子对视了一眼。
嗯,不愧是他啊!
少年按下拨号键,扬声器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
电话接通的瞬间,灰原雄元气满满地表示答应:“没问题啊,我有超多校园怪谈!”
灰原雄贡献了几个故事后,五条悟挂掉了电话。
“搞定!”
白发少年得意地晃了晃手机,灰原元气十足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神祠内,冲淡了几分阴森的气氛。
江訫月看着地上歪七扭八的蜡烛阵,忍不住吐槽:“说实话,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是刻不进
当代高中生的DNA吗?”
她又道:“大半夜不睡觉,追求刺激。跑来试什么百物语,然后就被咒灵抓去当午夜场听众了是吧?”
五条悟坐在江訫月的身边,闻言笑得肩膀直抖。月光落在他雪白的发丝上,随着笑声轻轻颤动:“说不定人家是冲着‘讲完100个故事就能实现愿望’的都市传说来的呢~”
江訫月却一摊手:“结果愿望没实现,先实现了咒灵的外卖订单是吧?”
她指了指地上凌乱的零食包装袋,“你看看,薯片可乐百物语,当代高中生作死三件套齐活了。”
家入硝子很淡定:“所以建议校规新增一条:午夜场故事会需持咒术师执照入场。”
“附议。”夏油杰一本正经地举手,“顺便禁止携带膨化食品,容易影响咒灵食欲。”
五条悟已经笑到倒在挚友身上:“那下次我们开个‘如何正确作死’的讲座好了,第一课:记得先确认听众是不是人。”
江訫月默默为还在结界里瑟瑟发抖的熊孩子们点了根蜡,她清了清嗓子:“下个故事我来讲吧。”
她故意压低声音:“从前有个女孩,总喜欢在深夜对着镜子削苹果。老人们说,只要果皮不断,就能在镜子里看见未来的爱人。”
五条悟笑嘻嘻地撞了撞她的肩膀:“哇哦,这招比相亲靠谱多了!”
“然后呢?”夏油杰好奇地问。
“有一天晚上,她照常玩这个游戏,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五条悟追问:“怎么了?”
“结果镜子里跳出来个帅哥,举着手机说:小姐姐,给个手机号呗?”
家入硝子噗嗤笑了:“这算什么?都市传说版网恋?”
五条悟却很嫌弃:“这故事一点都不恐怖!”
“谁说不恐怖?”江訫月一脸严肃,“当女孩发现话费账单的时候。那才叫真正的恐怖故事!”
众人笑闹间,蜡烛一根根地灭了。
夏油杰清了清嗓子,接着讲述:“……他会一边弹着琵琶一边讲述故事,是僧侣模样的表演者。也就是所谓的‘琵琶法师’。其实,他更是讲鬼故事的高手,甚至有人说‘鬼神听了他的故事,都会哭着逃走’。终于有一天,此地的武将找上了门,恰恰相反。武将听闻了法师的风评,决定将他招至麾下。”
“到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神祠内昏暗的角落,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聆听。
“到此为止的确还好,然而事情当然不会就此结束。”
“某天晚上,武将把他叫到了这座神祠。”
“这是一场盛大的集会。除了臣下武士们,连武将的妻儿都参加了。”
“法师奉武将之命,在这里进行了演奏。”
“结果,武将的孩子们因过于恐惧而嚎啕大哭,妻子也昏了过去,勃然大怒的武将最终将他折磨至死。从那以后,这里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闹鬼神祠。”
“据说,要是在这里讲恐怖故事。因怨恨现世而化为恶鬼的法师,就会弹着琵琶现身。”
五条悟吹灭了蜡烛,烛光又暗了一分。
“看来这就是百物语的起源了。”家入硝子道。
“好了,现在轮到我了。”五条悟突然压低声音,用一种诡异的语调开口:“我站在女厕所第三个隔间前,敲了三下门,然后说道——花子小姐,我们来玩吧。”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故意营造出紧张的氛围。
“结果,本应无人的隔间里传来了一声‘好啊~’。”
江訫月瞥他:“你去女厕所了?”
五条悟瞬间破功,气得拔高了声音:“才没有,我只是觉得代入第一视角讲会比较吓人!”
夏油杰也笑了:“其实厕所里的花子是已被确认的特级咒灵。对我们术师来说,这只能算是目击敌人。”
又一根蜡烛被吹灭了。
……
江訫月讲述了一个关于校园镜子的怪谈,据说午夜时分在镜前梳头,会看到另一个自己从镜中伸出手来;接着又讲了一个关于废弃医院的传说,那里每到深夜就会传出婴儿的啼哭声;还有个故事则与自动贩卖机有关,据说在凌晨投币购买特定编号的饮料,会收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赠品。
每个故事她都讲得绘声绘色,
“然后呢?”五条悟难得表现出兴趣,“那个接电话的人最后怎么样了?”
江訫月神秘地笑了笑:“这就是下个故事要讲的内容了,不过在那之前,是不是该轮到你们了?”
于是夏油杰继续下一个故事:“……他鼓起勇气打开了玄关的门,但是那里空无一人。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电话响了。”
“我是玛丽。我现在在你的——”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扫过家入硝子:“你的斜后方。”
家入硝子闻言猛地抬头:“什么?”
夏油杰挑眉:“硝子?干嘛突然站起来?”
家入硝子却面无表情地道:“我没素材了。而且讲到100个故事咒灵就会出来吧?”
说着,就转身朝神祠外走去。
“我回旅馆待命……再见。”
也是,硝子是治疗,不是战斗人员,江訫月本来想陪家入硝子一起回去,但转念一想,要是就这么走了,这群熊孩子怕不是要把整个神社都拆了?作为人民教师(临时)的责任感,让她默默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还差几个故事来着?”江訫月转头问道。
夏油杰看了最后一排蜡烛:“还剩十个。”火光映在他狭长的眼眸里。
“那我再贡献几个好了。”江訫月拍拍手,盘腿坐正。
五条悟故意神秘兮兮地道:“美子,讲点国外的嘛,比如那个在镜子前念三遍血腥玛丽的招灵游戏。”
说着还故意用阴森森的语气模仿:“BloodyMary……BloodyMary……BloodyMary……”
好——幼——稚。
夏油杰无奈地扶额:“悟,你这样很像在念什么奇怪的咒语。”
“这不是更有氛围嘛。”五条悟笑嘻嘻地往后一仰,双手枕在脑后,“说不定念着念着,玛丽小姐就真的从镜子里爬出来。”
江訫月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在给你们讲一个,关于未说出口的爱的故事吧。”
“有个男生暗恋班上的女生整整三年,每天清晨都会第一个到教室,在她抽屉里放一朵新鲜的野花。毕业前夕,他终于在花束里藏了一封告白信。”
五条悟看着她的侧脸,突然问道:“然后呢?该不会又是车祸吧?”
江訫月摇摇头:“不是,女生以为是恶作剧,随手把告白信扔进了垃圾桶。当晚男生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心神不宁失足坠河。”
“诡异的是,”江訫月继续道,“从那天起,女生的房间里每天清晨都会出现一朵带着露水的野花。”
五条悟突然追问:“那然后呢。”
江訫月:“没了。”
“没了?”少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江訫月嘿嘿一笑:“因为这是我现编的啦!哈哈哈哈。”
五条悟看了她好半天,败下阵了,他嘟囔道:“好吧好吧,下个我来讲。保证比你的更精
彩。”
夏油杰却笑了,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所以说啊,喜欢人家就该直接告白,整天暗戳戳搞些小动作,最后变成都市传说多可惜?”
五条悟猛地僵住:“哈?!你、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体会而已。”
“谁要听你这种恋爱白痴的废话啊!”说着五条悟就要作势掐夏油杰的脖子。
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
江訫月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五条悟咬牙切齿地回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夏油杰被他勒得直咳嗽,却还是笑得一脸促狭。
江訫月催促道:“你们别闹了,赶紧讲完收工,我还要回去睡觉呢。拖着老师加班,可是会被扣小红花的哦。”
夏油杰:“哈哈哈哈听到了吗悟?你要被扣小红花了。”
少年气得都要炸毛:“什么小红书!!!老子又不是幼稚园小鬼!”
但闹归闹,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下一个故事。夜风将少年清朗的嗓音送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只是讲着讲着,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江訫月那边,又在被她发现前立刻淡定地移开。
“就这样,那个幽灵新娘永远徘徊在教堂里。”五条悟讲完了。
……
夏油杰慢悠悠地道:“那么,最后一个故事就由我来收尾吧。”
他的声音忽然染上几分神秘:“在某个偏远的渔村,流传着一个关于海之声的传说。每当满月之夜,海浪会带来亡者的低语。”
五条悟:“该不会是你上次去海边听得吧。”
“重点在于,”夏油杰微笑着打断,“那些听到海声的人,都会在第二天清晨,收到一份来自深海的礼物。”
江訫月挺好奇的:“什么礼物?”
夏油杰神秘地眨眨眼:“一颗完美无瑕的珍珠,里面封印着听海人此生最想忘记的记忆。”
五条悟突然拍手大笑:“杰!你这故事比我的还扯!”
夏油杰优雅地摊手:“问题不大,因为故事讲完了。”
最后一簇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吹灭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黑暗中。浓稠的黑暗瞬间吞没了整个神社,只余下蜡油融化后特有的焦甜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咒灵终于出现了。
*
任务进行得很顺利,咒灵根本不是对手,现场的事故伤亡也被控制到了最低限度。江訫月非常懂得人情世故,特意给同事们准备了小镇的伴手礼。
【任务完成:人类进度+1%】
【当前人类进度:97%】
从办公室出来后,她一眼就看见了五条悟他们。除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都在场。五条悟正朝她用力挥手:“美子,一起来放烟花啊!”
“来啦。”她笑着应道,脚步轻快地朝他们走去。
毕竟是她掏钱买的烟花,干嘛不放呢?
其实所谓的烟花不过是些仙女棒,但在这群年轻人手中,细小的火花却绽放出了最灿烂的光芒。江訫月接过五条悟递来的仙女棒,看着它在夜色中划出明亮的轨迹。
多好啊。她在心里轻声感叹。这样纯粹而明亮的时光,就像手中燃烧的仙女棒,虽然短暂却足够绚烂。火光映照下,每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盛满了这个年纪特有的,无所顾忌的快乐。
如果时光停留在这里,确实很好啊。
江訫月捏着仙女棒的尾端,看着它在指尖绽放出细小的金色光芒,她没注意到,五条悟的视线正透过墨镜,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他很少这样安静地看一个人,平时总是张扬又吵闹,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围着他转,此刻目光随着她手中摇晃的烟火轻轻移动。
她正低头摆弄手里的烟火,火光映在她脸上,嘴角微微翘着,像是被这微不足道的光亮取悦了。五条悟忽然觉得,她比烟花好看。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难道就是因为她长得符合自己的审美吗?
他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不是啊。
她的长相确实好看,但好看的人也不少。是她的性格吗?可她有时候明明有时候装老成教训自己,是她的实力?虽然确实不错,但还远不及他。
那到底是为什么?
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轻轻挠着,痒痒的,又带着点说不出的雀跃。
江訫月忽然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他,五条悟立刻若无其事地仰起脸,假装在看夏油杰的烟花,还夸张地“哇”了一声:“这个不错!”
可惜戴着墨镜,谁也看不清他的视线到底落在哪里。
江訫月眨了眨眼,也没多想,他偷偷用余光瞥她,发现她又低头去玩手里的仙女棒了,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根,那是他特意留的,准备等所有人都散了,再单独递给她。
放完烟花后,夜风渐凉,细碎的火星早已消散在黑暗中。大家三三两两地往宿舍走去,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低声讨论着明天的任务,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走在前面,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美子,你等一下。”江訫月刚转身要走,就听见五条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过头,看见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她问道。
五条悟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包装精致的仙女棒,递到她面前。
江訫月愣了一下:“不是都放完了吗?”
“这是最后一根。”五条悟的手指轻轻晃了晃那根仙女棒,笑嘻嘻地道,“特意留的,既然是你报销的,给你多留个一根。”
江訫月无奈:“我真谢谢你啊。”说着伸手接过,包装纸上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现在放吗?”她问。
五条悟已经掏出了打火机,蓝色的火苗在他指尖跳跃:“不然呢?”
火光点燃了仙女棒的瞬间,细碎的金色火花迸溅开来,照亮了两人之间的方寸之地。
江訫月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五条悟透过墨镜注视着她,感觉那种粘稠的感觉又上来了。
“其实……”五条悟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认真了几分,“我有话想跟你说。”
江訫月抬头看他,不明所以:“嗯?”
火花在他们之间噼啪作响,五条悟却罕见地沉默了。他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性格,此刻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那些在心底盘旋已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他张了张嘴,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算了,没什么。”
江訫月歪着头看他:“悟,你该不会是……”
“是什么?”五条悟立刻紧张起来,瞳孔在暗处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瞬,像是既期待她的答案,又害怕听到什么意料之外的话。
——她在想什么?
——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她真的猜到了,自己该怎么回答?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横冲直撞,搅得他思绪混乱。
他盯着江訫月的嘴唇,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仿佛那里即将吐出什么决定他命运的话语。期待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却又被更汹涌的紧张压下去。
——如果她真的说出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承认?否认?还是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该不会是又闯祸了,想让我帮你善后吧?”她露出促狭的笑容。
五条悟愣了一秒,随即感到一阵失重般的眩晕,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下来:“喂!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吗?”他几乎是本能地反驳,声音里带着夸张的不满,却掩饰不住那一丝如释重负的颤抖。
“不然呢?”江訫月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仙女棒,“上次你弄坏了夜蛾老师的咒骸,还是我帮你修的。”
“那是意外!”五条悟不服气地反驳,随即又小声嘀咕,“而且这次不一样。”
火花渐渐微弱,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在夜色中。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
得安静起来,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
江訫月轻声说:“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
“等等!”五条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那个,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江訫月眨了眨眼:“就我们两个?”
“当然不是!可以叫上杰他们。”
江訫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蹙起眉头:“等等,你是邀请一个老师陪你玩,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少年撇了撇嘴,“我又没觉得你是老师。”
江訫月一时语塞:……
她不禁开始自我怀疑,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威信吗?居然被一个DK这么不当回事。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哈哈,难道是因为我太可爱了,所以你们都把我当朋友了。”
“本来就是啊。”五条悟突然转过头来,语气出奇地认真。那双湛蓝的眼睛透过墨镜直视着她,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人烫伤。
江訫月:……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在这个时间线上,他们还不是恋人,她怎么能用未来的感情来绑架现在的他呢?
为了打破这微妙的气氛,江訫月故作轻松地眨了眨眼睛:“你其实也可以叫我姐姐。”
“不要。”五条悟五条悟断然拒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抗拒。
说着话,五少年突然在她身边坐下,手臂不经意地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他微微偏过头,那双漂亮到极致的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带着几分试探:“美子,你是不是还在等那个人啊。”
江訫月知道他说的谁,但是她没法说是未来的他,但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这件事,能让这个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问题儿童如此上心。
“悟。”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上他的视线,故意轻松地开口。“以后你就明白了。”
“无聊。”
五条悟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他猛地别过脸去,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月光下,少年的侧脸显得格外倔强。
他赌气似的往后一仰,双手撑在身后,整个人都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息,嘴角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又是冷脸小猫猫。
她垂眸看着两人之间不过咫尺的距离,想说的话在唇齿间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想伸手揉开他紧蹙的眉心,想用指腹抚平他抿紧的唇线,想抱住这个骄傲的少年,这些冲动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却被理智牢牢禁锢。在这个过早的时间线上,每一个亲昵的念头都像是亵渎。
她只能将双手悄悄交握,月光下,五条悟的侧脸近在咫尺,江訫月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泄露心底汹涌的爱恋。
“喂。”他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你又在想那个人?”
啊啊啊啊啊真是让人发疯了。
明明是最亲密的人,却要装作若无其事;明明触手可及,却要强忍着不去拥抱。
无语,真正的无语,
心累,也是真正的心累。
管他呢!
大猫是她的猫。
小猫小猫也是她的小猫。
她终于忍不住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小猫的头发软软的,让她的心也变得软了:“问东问西的,不是说要一起玩吗?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五条悟明显愣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不知所措。
或许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像烟花绽放的瞬间,心动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但这一瞬间的光亮,却足以照亮整个夜空。
少年方才的赌气模样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明亮得晃眼的笑容:“去涉谷怎么样?”
江訫月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举起手,在月光下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第96章
第二天放学后,四个人如约来到电玩城门口。嘈杂的游戏音效从里面传来,不过确实是个适合四人同游的好去处。
“今天要去老地方吗?”五条悟率先开口。
夏油杰偏了偏头,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行啊,对决项目是代币类、街机类、抓娃娃机三选一,选哪个?”
“肯定选抓娃娃机啊。”五条悟语气笃定,声音轻快,“毕竟这个我们还没比过。”
江訫月:……
她实在忍不住吐槽:“现在高中生都这么幼稚吗?还比这个?”
“美子啊,这可是涉及男人的尊严。”五条悟就站在她的身边,立刻转头看她,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这句话说得太过郑重其事,以至于江訫月一时语塞。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五条悟又恢复了那副灿烂得过分的笑容,仿佛刚才的认真只是错觉,他看向自己的挚友,“所以,抓娃娃怎么定胜负?”
听到他的问题,夏油杰不禁摸着下巴思考片刻:“那干脆谁先抓到就算谁赢,怎么样?”
“OK,看好了。”五条悟愉快打了个响指,自信满满地说,“我一次就给你抓上来。”
家入硝子幽幽地插话:“不许用术式哦~”
“我才不会用!!”五条悟闻言,立刻严重抗议。
夏油杰见状也哈哈大笑:“悟你可已经没有退路了。上次的格斗游戏对决是我赢了。”
“再上一次的代币游戏对决是我赢了。”家入硝子又补充道
可是没想到五条悟听到这个丝毫不急,突然眼睛一亮,少年露出了肆意又好看的笑容,映衬着黄昏的霓虹光:“也就是说,今天赢下抓娃娃机对决的人,就是总冠军了吧?”
一旁的吃瓜群众江訫月真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等,这是什么小学生逻辑?之前输的都不算数了?就因为是你现在擅长的项目?
一听他这么说,不止是江訫月惊呆了,那两位也不服气。
“凭什么啊。”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几乎异口同声地抗议。
“这是固定流程啊。”五条悟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问题,他振振有词地解释,“问答节目里不也经常出现最后一道题值一亿分的情况吗?”
众人:?
家入硝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耍赖。”
江訫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有一说一,现在的悟还只是个长不大的幼稚鬼。
不过也很好,后面的他可是个老谋深算的黑泥教师,当然现在还是个深闺六眼。
所以就让他再多保持一会儿这样的模样吧。毕竟,是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耍赖,较真,孩子气的时光。
江訫月想着,又凑到家入硝子身边,小声问道:“他平时也是这样吗?”
家入硝子立刻重重点头,一脸“你终于理解我的痛苦了”的表情。
可是五条悟却毫不在意,继续他的歪理:“再说,之前那些游戏都是看运气的,赢了也测不出实力啊。”
夏油杰忍不住吐槽:“我倒觉得,这个更像运气游戏。”
“你话真多。”五条悟轻哼一声,立刻大步流星地朝抓娃娃机区域走去,回头对同伴们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抓娃娃很考验实力的。你们就看着吧。”
于是,四人来到一排色彩缤纷的抓娃娃机前。五条悟站在一台装满熊猫玩偶的机器前,摩拳擦掌:“就这台了,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天才的抓娃娃技术。”
而夏油杰选择了旁边的猫咪玩偶机,淡定地投入硬币:“希望你的实力和你的嘴一样厉害。”
家入硝子和江訫月站在一旁观战,硝子小声对江訫月说:“我赌杰会赢,他玩这类游戏一向很有耐心。”
江訫月可是五条悟的唯粉,总之就是猫猫最棒,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淡定地道:“你既然支持杰,那我就支持悟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惊喜呢?”
嘻嘻,DK悟好可爱,是幼稚的那种可爱。
明明是个一米九的高个子男生,却
比谁都爱撒娇,爱闹脾气,爱耍赖。
而女孩的这句话清晰地传入五条悟的耳中,他背对着她们,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修长的手指在操纵杆上轻轻移动。
“就是现在!”就看见少年猛地按下按钮,机械爪精准地落在一只熊猫玩偶上,而他下意识回头瞥了江訫月一眼,确认她正看着自己,这才满意地转回去。
——要是能抓到的话,就送给她吧。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又自然,然而就在爪子收紧的瞬间,玩偶却从缝隙中滑落。五条悟顿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这不可能!”
而夏油杰那边传来“咚”的一声,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玩偶稳稳地掉进出口。“看来是我赢了。”他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递给了家入硝子。
“三局两胜!”五条悟看着硝子抱着战利品,立刻不服气地喊道,又往投币口塞了几枚硬币。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又来了……”
是小学鸡!小学鸡没错吧!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断了这两个小学生的较劲。
是夜蛾正道,一般来说,下班期间接到上司电话是一件很晦气的事情。
江訫月木着脸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就听见对方低沉浑厚的声音就穿透了电玩城嘈杂的背景音,他单刀直入,看来是事态紧急:“美子,你和悟他们是不是在一起呢,窗观测到了一级咒灵,初步判定具备领域展开能力,位置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让悟和杰立刻前往。”
“明白。”江訫月也正了正神色,简短地回应,挂断电话后,她看到手机屏幕上已经弹出了任务位置和详细情报。
知道是突发任务,五条悟不禁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遗憾:“看来我们的比赛要延期了。”
而夏油杰却已经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出口方向,看向了江訫月,家入硝子:“这样的话,你们俩先回去吧。”
江訫月点点头:“OK,有问题再联系,我把位置发给你们,注意安全。”
五条悟最后看了眼那台抓娃娃机,熊猫玩偶依然憨态可掬地躺在原处。
——算了,下次再给她抓吧。
这个念头在心底轻轻掠过,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
*
任务地点位于东京郊外的山林深处。五条悟站在参天古木的阴影下,视野中浮现出常人无法感知的咒力流动,此刻山林深处正翻涌着不祥的暗紫色咒力。
那些咒力如同沾满毒素的蜘蛛丝线,将整片山林被织进了一张病态的网。
突发任务果然不容小觑,接下来的战斗比想象中更诡异。
“这玩意怎么打不死?”五条悟烦躁地扯下墨镜,苍蓝瞳孔中倒映着重新聚合的咒灵,那团人形黑影胸口有个巨大的时钟图案,指针正以不正常的速度倒转。
好奇怪的咒灵。
似乎是人类对于时间流逝的恐惧中诞生的怪物。
夏油杰擦掉唇角的血,下了结论:“你感觉到了吗?它能在小范围内操控时间流速。”可是他刚说完,就见那个咒灵突然转向,裹挟着腥风和铺天盖地的粘稠咒力直扑五条悟而去。
“小心!”
可是五条悟却冷笑一声,术式瞬间展开,然而就在咒灵即将撞上咒力屏障的刹那,异变陡生,就看见那团黑影正在扭曲变形,像是墨水一样融合到了一起,而它胸口巨大的时钟图案发出刺眼的红光。
上面的秒针,分针,时针开始疯狂旋转,发出齿轮摩擦声。
这又是什么鬼啊!
下一秒,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撕开一道裂缝,就看见时钟图案正在急速膨胀,转眼间就扩大到遮天蔽日的程度。
巨大的时钟竟然将方圆百米的空间完全吞噬。
五条悟看到自己的白发在诡异的重力场中向上漂浮,他能感觉到时钟内部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维度,无数细小的齿轮在虚空中转动,
这就是窗说的,它已经有了初步领域展开的能力。
少年试图移动手指,却发现动作变得异常迟缓,他的咒力仍在流动,却像是被按下了慢速,每一个术式的构筑都要耗费平时十倍的时间。
与此同时,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少年感觉到有冰冷的东西正顺着太阳穴侵入大脑,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
那些分明不是他的记忆,却被粗暴地塞进他的意识里。
看不清!根本看不清!
有好多人,有死亡牺牲,有定格在夏天的分道扬镳,也有冬日最后的戛然而止,
最后有定格在一间和室,月光透过纸门映出交叠的人影,深夜里是女孩急促的呼吸,像条被海浪冲上岸的绯色游鱼。
记忆的胶片被恶意地剪辑,拼接,倒放。
不对!不对!
但入侵者还在继续翻找,更多私密的片段被粗暴地曝光,此刻正被某种力量贪婪地舔舐品尝亵渎。
“这是什么东西?”五条悟瞳孔骤缩。这些太多陌生的记忆几乎撑裂他的大脑。
咒灵终于发出尖笑,发出了人类的语言:“看见了吗?你想要的未来!”
“悟!”
夏油杰的呼喊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五条悟艰难地聚焦视线,天幕上的时钟图案已经对准了他的心脏,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死亡时刻逼近。
在千钧一发之际,本能最终战胜了混乱。五条悟的指尖泛起苍蓝色的咒力光芒,这蓝光吞没了整片山林。
术式翻转的这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浸泡在液态的苍蓝之中。
这光芒太过纯粹,太过耀眼,竟让人分不清是咒力在燃烧,还是天空在坠落。
当光芒散去时,只剩下漫天飘落的灰烬,和两个站在焦土中央的身影。
*
江訫月在学校等回了少年,却见只有夏油杰先一步走了过来。
“杰!”她冲过去扶住他,“悟呢?”
夏油杰脸色苍白:“咒灵被祓除了,但悟中了它的术式。”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道,“他有点奇怪。”
奇怪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夏油杰的身后,果然五条悟就在他的不远处。
少年好像正踏着月光走来,月光为他雪白的发丝镀上一层银蓝色的光晕,让整个人都在微微发亮。
是很奇怪。
因为那张俊美的脸上,少年人特有的张扬与恣意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月光描摹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将眉骨的弧度,鼻梁的线条都勾勒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戴墨镜,苍蓝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深邃,而且他走路的姿态也变了,不是少年一直以来懒散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步伐。
江訫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真的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果然下一刻,
“美子,先跟我过来。”他唤道,那语调是属于那位二十八岁的男人。
是五条老师!
江訫月猛的瞪大双眼。
*
江訫月坐在蒲团上,对面是安静到反常的“五条悟”。
只有他们两个人,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守在门外,隐约能听见他们紧急联系夜蛾正道的声音。
眼前的少年没有往日的嬉皮笑
脸,没有夸张的肢体动作,只是用那双沉淀了太多情绪的苍蓝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又带着那种属于成年男人的成熟笑意。
委屈没由来的出现了,虽然17岁的悟和28岁的悟是一个人,但是在这个时间线里,她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带着那些记忆。
按照最直白的类比,可以说恋人失忆了,忘记了他们的过往,但是现在,恋人的记忆又恢复了。
那种喜悦铺天盖地的涌来。
她扯了扯嘴角,下意识地前倾身体,急切地开口:“五条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对了,我是被羂索的咒术莫名其妙送到这个时间点的,那你呢?”
五条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发丝,这个动作太过自然,却又带着与少年时期截然不同的沉稳。
他笑了一声,声音里是成年人才有的慵懒:“美子啊,准确来说,是十一年后的记忆暂时接管了这具身体,那个咒灵的术式很有趣,能将人的未来投射到现在。”
这个笑容终于让江訫月更加心安,是那个恶劣的白毛猫猫没错了,是被岁月打磨得更加致命的猫猫。
江訫月立刻点点头,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纸门却在这时被轻轻叩响,拉开的瞬间,夏油杰探进半个身,提醒道:“悟,夜蛾老师马上到了。”
五条悟却懒懒地掀起眼帘,只是目光落在挚友身上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少年时期的夏油杰站在月光里,额前那撮刘海随着夜风轻轻晃动,他领口还沾着方才战斗留下的灰尘,浑身上下都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锐气与生机。
五条悟笑眯眯地打趣道:“哟,杰,刚才就想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刘海审美还是这么灾难啊。”
夏油杰一愣,不明所以,可是搭在门框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敏锐地察觉到挚友语气中那抹转瞬即逝的异样。
他轻轻咳嗽一声:“我现在就去催夜蛾老师。”
纸门重新合拢的瞬间,五条悟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对于年轻的教师而言,恍惚间又看见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而现在,十七岁的夏油杰的脚步声正清晰地回荡在走廊,鲜活得像是一场不敢奢望的梦。
不过,他的目光落在了江訫月的身上,如果时间留下来的久一点,他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是现在……
五条悟的目光在昏暗的和室内显得格外幽深,他摩挲着女孩细白的手指,用他惯常地语调打趣道:“哎呀,没想到美子在这里都变成我的老师了,好厉害。”
哼,恶劣猫猫!
江訫月撇了撇嘴,但是还是忍不住靠在了他的怀中:“哼,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我。”
说实话,教师悟的记忆要是没回归,她是万死不敢做这个动作。
可是五条悟却笑眯眯地顺势搂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只是他没有立即说话,室内的光影将那张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面容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过了片刻,他声音却突然低了下来,是属于他的非常郑重冷肃的语调:“美子,我可能待不了多久,那个咒灵的术式效果最多维持半小时,所以后面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情?”她立刻追问。
“不过在那之前……”
没想到,他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气音,未尽的话语被突然贴上来的唇堵住。
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她顿时愣住,也不是不习惯和他亲吻,只是恍惚间分不清此刻亲吻自己的究竟是那个青涩的少年,还是记忆中成熟的男人。
明明是十七岁的身体,却带着二十八岁特有的掌控欲。
这个吻矛盾得令人心颤。少年单薄的胸膛贴着她,心跳快得不像话,这是属于这句身体的本能反应,可唇舌间的侵略性却老练得可怕。
江訫月能感觉到他手指在颤抖,这具年轻的身体显然还不适应如此汹涌的情潮,可灵魂深处的记忆却驱使着他将人更深地揉进怀里。
“别分心。”他含着她唇珠含糊地命令,嗓音介于少年清亮与男人低哑之间。此刻拥吻她的,是二十八岁的记忆在笨拙地适应着十七岁的躯体。
她整个人的心跳都快得不像话,明明知道亲吻自己的是二十八岁的他,可眼前颤动的白色睫毛,泛红的耳尖,全都是十七岁少年最真实的反应。
错位的时空都吻到对轨。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少年却猛地瞪大双眼,原本紧扣着她手腕的力道突然松开了。
那双苍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突然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惊醒。五条悟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们在干嘛?他在干嘛?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那么年轻美丽的女孩,山茶花般娇艳的唇瓣微微肿起,泛着水润的光泽。
被谁吻成这样的?
被他自己。
五条悟的耳根瞬间烧得通红,唇瓣残留的触感突然变得无比清晰,那唇瓣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淡淡的甜香,像是咬了一口熟透的水蜜桃。
五条悟的表情彻底变了,从方才成年男人游刃有余的成熟,瞬间切换成了少年特有的慌乱与震惊。
他的脸涨得通红,是真的红了:“我刚才是在……亲你吗?”
结结巴巴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十七岁的灵魂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打得措手不及。
江訫月也瞪大眼睛,惊呆了:“你现在又回到了17岁?”
第97章
真的很尴尬。
不是说好半小时吗?怎么小猫突然顶号了?
虽然刚才是五条悟先亲的自己,可是江訫月看着眼前的少年,她有一种自己占了人家便宜的感觉。
好!尴!尬!
江訫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先若无其事地告知他:“那个……你中了咒灵的术式,所以28岁的你暂时接管了你的身体。”
少年五条悟手指不由地收紧,他瞪大双眼,刻意让自己忽略她被亲得发红的唇瓣,然后才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未来的我?”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硬着头皮点头:“嗯。”
再次得到她的确认后,白发少年的表情瞬息万变。先是震惊,继而变成眉头紧锁的困惑,最后定格在一种近乎扭曲的恼怒上。
是的,是真真切切地愤怒。
他突然揪住自己的衣领,像是要把那个“未来的自己”从身体里揪出来打一顿。
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那个混蛋……他凭什么亲你。”
江訫月一愣,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么说。
她沉默片刻,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此时此刻,也只能说实话了:“其实在未来,你是我的男朋友。”
听到她的话,五条悟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着,像是承受了某种前所未有认知上的冲击,那双漂亮到极致的蓝色眸子是真的写满了接近于破裂的震惊:“男朋友……”
此时此刻,少年思绪在脑海中疯狂旋转。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她眼中那个令她倾心的年上者,那个遥远的年上者,其实就是未来的自己。
为什么她从来不告诉自己!
这个想法让他的呼吸为之一滞。少年甚至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触碰到的是尚未完全长开的骨骼轮廓。
漂亮的少年正处于最青涩的年华,是刚抽条的柳枝,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
而二十八岁的自己那该是什么模样?他不受控制地想象着那个未来的五条悟将她拥入怀中的画面。
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但随即,更深的困惑如潮水般涌来。她既然是未来的自己的女朋友,可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遇到17岁的自己?难道她也中了某种逆转时间的术式?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此刻胸口中翻腾的情绪,那不是得知两情相悦的喜悦,而是某种被灼烧般的刺痛。
因为他意识到江訫月可能正透过现在青涩的自己,凝视着另一个更成熟的幻影时,这股无名火就烧得更旺了,少年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少年五条悟突然很想质问那个未来的自己:你是怎么让她爱上你的?你配得上这份感情吗?
但更想质问的是眼前这个女孩:你现在看着的,究竟是谁?
他颤抖地呼出了一口气,直接迈进一大步。
“那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未来的我在一起?”少年逼问道。
江訫月只好如实相告,她望进少年翻涌着剧烈情绪的眼睛,轻声道:“其实我也是从未来过来的,和你一样,中了时间回溯的术式。”
果然!
果然!
少年眉头顿时紧皱,他
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可是江訫月却看见他的瞳孔微微扩散,像是看到了什么幻象。
“悟?”她试探性地唤道。
五条悟突然猛地甩了甩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底的怒火竟然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熟悉的、游刃有余的慵懒。
五条老师?
“抱歉,小朋友闹脾气。”他说,声音低沉而从容,又带着看戏般的笑意。
江訫月惊讶地用手捂住嘴,避免惊呼出声:“……你又回来了?”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平静地耸耸肩:“是的,不过术式还不稳定,看来我们得轮流使用这具身体。”
他看了眼门外,“在那之前,我建议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过了一会,纸门被唰地拉开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站在廊下,夏油杰眼中带着罕见的犹疑,他斟酌着用词,才询问道:“所以,现在是哪个悟?”
“二十八岁。”五条悟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从容的笑,他注视着尚且年少的挚友。
二十八岁,着实让他们惊呆了。
毕竟此刻他们两个还是未满二十的少年。
但无人能否认,眼前之人举手投足间那份气度,分明是历经岁月沉淀的成熟男性才有的风范。
而那个整日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挚友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家入硝子有些古怪:“人格分裂?”
“当然不是,更接近意识共存。”五条悟看向江訫月,尾音带着只有当事人才懂的深意。
江訫月没说话,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是谁,我在哪里?
夏油杰不禁揉了揉太阳穴,他道:“夜蛾老师已经快回学校了,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五条悟那双苍蓝眼眸竟然又燃起少年特有的锐利光芒。
啊!小猫又回来了!
主要是真的太明显了,原先总夸某些演员演技好,可以演出不同年龄段。
现实也是,同一张脸却有不同的感觉。
比如大学生是清澈而愚蠢的眼神,
步入了社会就变成牛马的眼神,一身班味。
明明长相也没什么变化,可就是这么明显。
夏油杰忍不住多看了五条悟几眼,眼睛都瞪大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一秒还像成熟男人,下一秒又变回了那个嚣张跋扈的问题儿童。
这种反差感太过强烈,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挚友了。
“杰!”十七岁的五条悟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焦躁,“刚才那家伙又出来了是不是?他说什么了?”
夏油杰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悟,没说什么,到底怎么了?”
不过很快,五条悟在转瞬间周身的气场又已然改变,那是属于二十八岁教师的沉稳与内敛。
好吧,大猫又回来了。
给众人整不会了。
尤其是江訫月,只觉得头皮发麻。
“失礼了。”成熟的声线在夜色中缓缓荡开,“能给我和美子一点单独谈话的时间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待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离开后,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这才走到江訫月面前,他的手掌那么温暖而有力,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了:“美子,接下来会发生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拜托你保护好天内理子。”
江訫月感觉自己的脉搏在他掌心下剧烈跳动,她不解地重复了一遍:“天内理子?”
“对。”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极为复杂,像是穿越了漫长时光的迷雾,手指已经轻抚上她的脸颊,“她会出现在即将到来的星浆体任务中。到时候,你会明白一切。”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可是随着话语,五条悟的身体竟然突然摇晃起来,他下意识单膝跪地,二十八岁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看来我的时间不多了,美子,我会等你从06年回来。”
可在江訫月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牙齿已经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唇。
却又在最后关头克制地收了力道,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和微微的刺痛感。
“嘶”江訫月不禁吃痛地皱眉,可是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她感觉扣在颈后的力道突然松开了。
再抬头时,面前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少年特有的清澈与张扬。
是小猫!
十七岁的五条悟瞪大苍蓝色的瞳孔,目光死死锁定在她带着齿痕的唇瓣上。
“他……还咬你了?”少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委屈和愤怒。
江訫月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刺痛的唇,可这个动作让五条悟的瞳孔瞬间收缩了。
“没什么,额,真的没什么”她试图轻描淡写地揭过,“那个悟,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可是他几乎是吼出这句话,“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未来的我可以,现在的我就不行?”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人不知道怎么回应。
江訫月被他逼得后退半步,下意识地反问:“什么不行?”
五条悟却突然抓住她的双肩,少年清亮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沙哑得不成样子:“所以你喜欢他,却不喜欢现在的我?”
江訫月:?
什么玩意?
她不由得瞪大眼睛,那双澄澈的琥珀眸子写满了不可思议,她真的简直要被这荒谬的逻辑气笑了:“这是什么鬼问题,你们是一个人啊。”
“不一样!他比我高,比我成熟,比我更懂得怎么让你开心。”五条悟突然松开她的手腕,踉跄着后退几步。
江訫月一愣,空气变得焦灼,变得荒诞,变得黏黏糊糊。
她的心也变得沉重,像是坠着沉甸甸的石头。
良久,江訫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地问出了那句话:“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天啊!
天啊!
太离谱了!但她之前其实隐约感觉少年似乎对自己不一样。
可是真的不敢细想,而此时此刻,那些被刻意忽视的细节全然出现了。
她不敢细想,是因为她的恋人是二十八岁的他。
她不敢细想,是因为现在的他还是个少年。
真的不敢细想,命运的齿轮为何会提前转动,让本该2018年才萌生的情愫,此刻就直白地摊开在她面前。
听到她的问题,
“对,我喜欢你。”少年紧紧地盯着她,声音坦荡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方才的别扭与挣扎仿佛从未存在过,那双苍蓝的眼眸此刻清澈见底,像是一汪深水,里面倒映着她错愕的脸。
他喜欢,他就想要,那也都是他的。
说着话,少年又不由得向前一步,一字一句地开口,他咧开嘴笑了,是肆意漂亮的属于少年的笑容:“不过我也想明白了。”
那笑容是属于五条悟特有的、理所当然的自信,他一字一句地开口:“美子,既然未来的我能让你开心,那现在的我为什么不行?”
下一秒,江訫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背猛地撞上墙壁,五条悟的双手撑在她耳侧,将人牢牢禁锢在方寸之间。
少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唇上,带着未散的怒意:“所以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会推开我吗?”
江訫月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视线都落在那双苍蓝色的眼睛上,此刻这双眼睛微微眯起,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江訫月清晰地看见那蓝色中浮现出细碎的星芒,那些光点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明明灭灭,像是随时会冲破冰层喷薄而出,而自己小小的倒影被困在那片蓝色深渊里,被封存在少年眼中的蓝色秘境。
“美子,回答我,”他紧迫地盯着眼前的女孩看,“你会推开我吗?”
江訫月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你现在才……”
她说不下去了,眼前还是个少年的身形,肩膀虽然已经初具棱角,却还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单薄,就连撑在她耳侧的手臂,
虽然已经有了流畅的肌肉线条,却还保留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细感。
道德伦理,这些平日里清晰的概念此刻全都搅成一团。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认真思考这个荒谬的可能性,如果,如果他现在真的吻下来,她会不会推开他?
少年紧迫地盯着她,再次问道:“那如果我永远都长不大呢?如果我永远都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就永远不会喜欢我吗?”
江訫月下意识地回答:“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无论是17岁,还是28岁,
都是悟。
她最爱的人。
她反复在质问自己,或
许不是时间线错了,而是她从一开始就弄反了因果。
不是未来的五条悟爱上了她,而是爱上她的五条悟,终将成为那个未来。
得到她近乎本能的回答,五条悟愣了一下,很快又愉悦地笑出来,这个笑容竟隐约浮现出几分未来那个神明般游刃有余的影子。
少年时期的他本该是纯爱系的,以为恋爱就是并肩看樱花飘落,是偷偷牵起对方的手就能脸红心跳一整天的青涩。
但是这个二十八岁的自己是个肉食系。
为什么他可以,自己不可以。
明明自己连牵她的手都不敢想。
下一刻,少年毫无章法的吻横冲直撞地落了下来。
第98章
这个吻生涩得可笑,却又热烈得惊人。五条悟根本不懂什么技巧,只是凭着本能去掠夺江訫月的呼吸。
他的睫毛颤抖得厉害,在脸上投下不安的阴影,手指却固执地穿进她的发间。
拉近,拉近,近得不能再近。
她睁大双眼,五条悟放大的俊颜近在咫尺,纤长的白色睫毛几乎要扫到她的脸。少年灼热的呼吸强势地侵占了她每一寸感官,连肺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掠夺殆尽。
感觉肋骨都开始疼,本能地想要后退半步,可是五条悟的手臂瞬间更加收紧,滚烫的掌心牢牢扣住她后颈,迫使她仰起脸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最初的横冲直撞渐渐化作缠绵的厮磨,五条悟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调整角度,高挺的鼻梁轻蹭过她的脸颊,找到一个最契合的姿势。
江訫月被亲得晕头转向的,真的。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紧接着,初尝情潮的少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再也无法满足于单纯的唇瓣相贴。
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原本扣在她后颈的手滑向脊背,将人更用力地按向自己。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抚摸着她腰侧的曲线,手指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着灼热的温度。
五条悟生涩地加深了这个吻,舌尖试探性地描摹着她的唇线。当触碰到她微启的唇缝时,少年浑身一僵,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般,急切地探入更深处。他的动作带着几分笨拙的躁动,牙齿不时磕碰到她的,却固执地不肯退开半分。
当这个绵长的吻终于结束时,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一塌糊涂。五条悟的唇还流连在她唇角,少年的呼吸一路往下,眼看就要落在她的颈侧,被江訫月一把推开了:“你能不能克制点啊。”
“那你说,我俩谁亲得好。”少年被推得踉跄后退,雪白的发丝凌乱地支棱着。他舔了舔自己湿润的唇瓣,别扭地开口,“你喜欢谁亲你?”
“这有什么好比的。”她无奈地扶额,却在看到少年执拗的眼神时突然语塞,“你、你亲得太急了,都咬到我了。”
五条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他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这次却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那我慢点,你再让我试一次?”
“不行!”江訫月果断抬手抵住他的胸膛。
五条悟立刻皱起那张俊脸,鼻尖不满地皱出几道可爱的纹路:“为什么不行?”
江訫月戳了戳他的额头:“因为要说正事啊,你给我留了个任务。”
“任务?”
见江訫月点头,五条悟立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老男人还挺会使唤人,什么任务啊?”
少年虽然嘴上抱怨,眼神却认真了起来。
江訫月暂时不理会这个人自黑,而是道:“就是让我保护好一个叫天内理子的女孩。”
可是五条悟歪着头,满脸写着不感兴趣,他懒洋洋地嗤了一声:“谁,不认识。”
“总之这件事就我们两个知道。”她压低声音,“包括我中了术式从未来回来这件事,你必须保密,知道吗?”
少年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可以,但是你得说清楚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江訫月一时语塞,心跳突然漏了半拍,的少年这句话问得太直白,像是在讨要一个正式的承诺。
明明几分钟前还是个连接吻都会磕到牙齿的青涩少年,现在却像个成熟男人一样计较起名分来。
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想要,连讨要名分都要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少年见她不说话,故意憋着嘴,变成了委屈猫猫:“既然未来你是我的女朋友,为什么现在就不能是?”
他顿了顿,瞄了她一眼:“还是说其实你就是把我当成了两个人。”
啊啊啊啊。
哪里来的心机小绿茶。
江訫月沉默片刻,下定决心:“可以,但是我们的关系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杰和硝子……”
可是话没说完,就被少年又凶又急地抱着亲了起来。
“唔……等”江訫月的抗议被尽数吞没。少年的掌心滚烫,牢牢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躲闪。
又浓又黏的吻,带着青涩的蛮横。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扣着她后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试着偏头躲开,却被他追着吻得更深。
他的唇贴着她的,辗转厮磨,不肯松开半分,呼吸交缠,热意蒸腾,连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心跳声震耳欲聋,混着她的,分不清彼此。他的吻越来越深,像是要把她吞下去一样,舌尖勾着她的,吮得她舌根发麻。
水声在耳边放大,可他却不肯停,反而吻得更凶,就算他的唇稍稍退开一点,却又立刻追上来,轻轻啄吻她的唇角,像是舍不得分开。
吻得更深、更黏,就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染上他的味道。
不是说会慢一点吗?哪里慢了!
*
五条悟被带去找夜蛾正道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后遗症。
反正最后也没得出个所以然。
至于当时为什么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要和江訫月单独谈话,很简单啊,
因为夜蛾不在,只有她一个老师。
江訫月也告诉夜蛾正道:“他是有话要说,但是结果术式失效了,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反正就这样吧,不了了之。
虽然事后夏油杰找过五条悟,可惜少年表示一无所知,甚至非常气愤——二十八岁的自己占据自己的身体。
“至于吗?”夏油杰挑眉,“这么大火气?”
“当然至于!”少年五条悟咬牙切齿,那双湛蓝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可是未来的我!擅自占用老子的身体,连声招呼都不打。”
家入硝子对此不屑一顾:“不都是你吗?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我年轻,他老,这就是区别。”少年义愤填膺,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
家入硝子真的是莫名其妙:“真搞不懂你们男人。”
“别看我,我虽然是男人,我也不懂。”夏油杰摊摊手,立刻划清界限。
……
给一年级上完课后,江訫月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又迅速关上,落锁的“咔哒”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
清晰。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双手已经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温热颀长的身躯贴了上来。
“今天你都没理我。”五条悟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满,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拂过她的耳畔,痒痒的。
江訫月手一抖,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他的手臂收得更紧,整个人几乎黏在她身上。
“悟!”她压低声音,紧张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这里是办公室,随时会有人进来。”
“我锁门了。”他理直气壮,甚至得寸进尺地蹭了蹭她的颈窝,“而且,我今天可是一直在忍。”
“忍什么?”
“忍着一整天都不能抱你。”他语气委屈,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上课的时候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江訫月想起今天课堂上他确实一直盯着她看,眼神直白得让她差点破功。
她努力板起脸:“在课堂上当然要好好上课,你可别给我捣乱。”
“可现在是课后。”他打断她,忽然转过她的椅子,双手撑在扶手上,将她困在办公椅和自己之间。
他的身影逆着光,白发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芒,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少年人独有的侵略性。
“课后时间,总该是我的了吧?”
江訫月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红笔。她张了张嘴,刚要反驳,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唔……”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却被他捉住手腕按在椅背上。
“嘘,”他稍稍退开一点,鼻尖蹭着她的,声音轻轻的,“小声点,会被听见的,所以我们速战速决?”
“什么速战速决,你要气死我了。”江訫月都快被气笑了,微微推开他。
怎么回事啊!
对亲亲上瘾了!
可是少年五条悟却毫不客气地坐在办公桌边缘:“哼,那他就从来不惹你生气?”
江訫月:?
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这怎么又在雄竞了,还是和未来的自己。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偏偏要分个高下,比谁更会撩她,比谁更让她招架不住,比谁能在她心里占据更多的位置。
可问题是,虽然一个像盛夏的烈日,一个像深秋的晚风。
但其实都是一个人啊!
一个灵魂啊!
怎么自己还吃自己的醋。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头真的要炸了。
江訫月深呼吸,然后耐着性子:“悟,你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不一样。”没想到少年固执地反驳,“他比我老,比我狡猾……”突然停顿,声音闷闷的,“还比我更了解你。”
江訫月:……
原来是在介意这个。
不想让他不开心啊!
她抬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白发,唇边抿出笑容:“可是这就是以后的你啊。”
“不要以后。”少年突然看向她,一字一顿,“我就要现在。我要美子记住的是现在的我。”
江訫月无可奈何,最终主动环住他的脖颈:“我想说,我喜欢悟,最喜欢了,永远喜欢!最最最喜欢!太太太喜欢了!”
“狡猾。”少年一愣,耳根微微泛红,将脸埋进她肩窝狠狠蹭了蹭,她身上很好闻,是属于她的味道,也是属于自己的。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说着,又突然抬头咬住她的下唇,含糊不清地嘟囔,“犯规了啊。”
靠,好疼!
他果然从小就喜欢咬人!
小时候是狗DK,长大了就是狗教师!
第99章
江訫月这几日一直在琢磨,关于教师悟的嘱托。
为数不多的脑细胞要被榨干了。
教师悟告诉过自己,天内理子和星浆体事件有关。
而星浆体维系天元存在的关键,那就是说明天内理子正是这一代被选中的容器。
同化、牺牲、不可逆转的融合,这个少女的存在,不仅仅关乎她个人的生死,更牵动着整个咒术界的平衡。
但未来的她可是知道,这仪式最后搞砸了!(虽然不知道细节就是了。)
可奇怪的是,天塌了吗?没有。咒术界乱了吗?也没有。天元的结界照样稳如老狗,高层的大佬们该喝茶喝茶,该开会开会。
她撇撇嘴,心想高层那些老狐狸怎么可能把宝全押在一个小姑娘身上?肯定还有PlanB、PlanC,说不定早就偷偷搞定了别的方案。
所以现在问题就来了,既然天内理子的死活跟天元没啥关系了,五条悟干嘛还特意叮嘱她保护好这姑娘?
江訫月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未来那个孤零零的教师悟,还有叛逃的夏油杰。
该不会就是这次任务,让这俩好兄弟开始走上了不同的路了吧?
杰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五条悟最重要的挚友。
这么好的人最后走上了不归路。
总有一种把老实人逼着下海的感觉。
分明是狗作者不做人吧。
可惜现在这个时间线的17岁小猫一无所知,甚至完全不屑一顾。
不过就在江訫月头脑风暴的时候,她的翻盖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闷响。
她掏出来一看,小小的液晶屏上显示着一条新信息:
「From:五条悟」
「好无聊,美子在干嘛?」
害,哪里来的黏人猫猫。
她忍住笑意,拇指在按键上慢吞吞地戳着,06年的手机打字可没那么方便,得一个键按好几下才能选到想要的字。
【美子】:无聊你就打游戏。
【五条悟】:游戏哪有美子好玩~
【美子】:??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五条悟】:就是字面意思啊!美子现在在干嘛?躺着?坐着?有没有想我?
【美子】:在看书,学习。
【五条悟】:美子~美子~美子~
【美子】:吵死了
【五条悟】:美子好凶哦,但是凶巴巴的样子也好可爱~
她都能想象到他发这条消息时撇着嘴的样子,说不定正翘着腿晃来晃去,蓝眼睛盯着手机等她回信。
【美子】:你快去睡觉啊,这么晚了。
【五条悟】:不要,除非美子说想我
【美子】:……
【五条悟】:说嘛说嘛~
【美子】:想你了。
【五条悟】:哇!美子说想我了!
【美子】:……滚去睡觉
她啪地合上手机,决定不再理他。但没过几秒,又忍不住翻开看了一眼。
果然,又一条新消息。
【五条悟】:不要~美子陪我聊到天亮嘛
【美子】:可是我困了TAT。
【五条悟】:那美子先睡,我继续发消息,明天早上你就能收到99+条早安啦
【美子】:你敢发就拉黑
【五条悟】:呜哇!美子好过分!那至少要说晚安!
【美子】:晚安,悟
【五条悟】:晚安,美子。
江訫月把翻盖手机往床上一丢,屏幕还亮着五条悟最后一条黏糊糊的消息。
她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这家伙17岁时怎
么比28岁还难缠。教师悟虽然也爱闹,现在这个dk悟简直像只甩不掉的白色小猫,整天“美子美子”地叫个不停。
果然年纪小,有着无处释放的精力啊。
二旬老人江訫月表示瑞思拜。
*
第二天,家入硝子突然要约江訫月逛街,少女靠在窗台边缘,歪头看她:“美子,周末陪我去买衣服吧?”
江訫月倒是很痛快,笑眯眯地答应:“行啊。”
咒术高专的走廊外传来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争论任务报告的说话声,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能遇到年龄相仿又谈得来的同伴,实在难得。
毕竟整个咒术界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适龄者,大多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去任务的路上。
就在这时,走廊拐角突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就看见五条悟像阵风似的从后面扑过来,一把勾住夏油杰的脖子:“杰!我们周末也去逛街吧!”
夏油杰一脸莫名其妙,试图掰开挚友的手臂:“我为什么要去?”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五条悟不由分说地拍板,转头对江訫月还有家入硝子眨眨眼,“周六上午十点,校门口集合哦。”
江訫月:……
说完,五条悟已经拽着夏油杰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开。擦肩而过的瞬间,少年指不着痕迹地滑过她的掌心,动作很轻,没有人看见,但是她差点心跳加速。
这种偷偷摸摸地感觉过于刺激了。
周六的东京街头,盛夏的阳光炙烤着柏油马路,蒸腾起阵阵热浪。银座商圈人头攒动,江訫月和家入硝子推开精品店的玻璃门,冷气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果然这个年代,真的有一种经济上行的美啊。
店内光线柔和,镜面墙壁将空间无限延伸,映照出无数个少女挑选衣物的身影。
她们后面跟着两个拖油瓶,虽然其中一位并不想当拖油瓶。
“这件怎么样?”家入硝子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黑色连衣裙,丝绒面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她将裙子轻轻贴在身前比划。
江訫月眼前一亮,认真点评:“好看,可以试试。”
少女点头,言简意赅地道:“行,那我去试试。”
江訫月看着硝子已经去了试衣间,便无聊地四处看看,当她正低头翻看衣架上的标签,忽然感到他人的温度覆上手背。
果然,低头就看见五条悟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将她的手整个包裹。
少年的掌心那么温热干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收拢,将她小巧柔软的手完全藏进自己的掌心里。
而此时,五条悟正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墨镜下的唇角微微上扬,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向别处,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青春期的喜欢就是这样简单又贪心,仅仅是这样隐秘的牵手,就让人想要把这一刻拉长成永恒。
江訫月连忙四周张望了一眼,悄悄问:“杰呢?”
五条悟勾着唇角:“你紧张什么?去买咖啡了。”
说着话,他的手指收紧,像是要把这短暂的接触无限延长。
不过少年忽然指向不远处一条浅色连衣裙,语气带着撒娇般的期待:“这个好看,美子试试这件吧”
“你喜欢吗?”江訫月看一眼裙子,又看了一眼他。
“是啊,美子穿肯定很好看!”少年连连点头。
哇!可爱!
江訫月嬷性大发,实在没忍住伸出罪恶之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像逗一只小猫一样:“你求我,我就去试。”
没想到她突然做这个动作,五条悟愣了一下,作势要咬她伸来的手指,却在即将碰触的瞬间改为轻轻含住她的指尖。
温热的舌尖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指腹,惊得江訫月慌忙抽回手,少年得逞般地舔了舔唇角:“求你了,美子。”
不过就在这时,更衣室的帘子被拉开,眼看着家入硝子就要走出来,江訫月条件反射般猛地推开五条悟,力道大得让少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仿佛刚才的亲昵从未存在过。五条悟的墨镜微微下滑,露出瞪大的苍蓝色眼睛。
他张了张嘴,像是要当场跳脚抗议,却又硬生生把冲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哼”。
江訫月快步走到家入硝子面前,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目光真诚地上下打量:“真好看,特别适合你。”
家入硝子有些困惑:“你就没挑?没有你喜欢的衣服吗?”她说着,有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正抱着手臂生闷气的五条悟。
她压低声音问道:“他抽风了?”
江訫月若无其事地摇头:“不知道。”然后她伸手取下那条浅色连衣裙,“我挑了,就这个吧,你看怎么样?”
家入硝子仔细端详:“确实挺好看的。但你不试一下吗?”
“没事,”江訫月将裙子轻轻抱在胸前,“直接买了,尺码是对的。”
身后的少年假装漫不经心地踢了踢地面,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他抬手轻咳一声,迈着懒散的步子走上前:“你们买完了么,饿死了。”
家入硝子头也不回地整理着购物袋,语气凉凉:“催什么催,本来也没想跟你们逛街。某些人非要死皮赖脸地跟来。”
五条悟闻言故意叹气:“好过分!硝子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说着却不着痕迹地往江訫月身边蹭了半步,故意探头去看她手中的购物袋,明知故问:“美子,你买的什么呀?”
鹅鹅鹅。
这演技,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江訫月瞥了他一眼,回答道:“裙子呀。”
听到五条悟拉长调子,笑嘻嘻地道:“眼光不错啊。”
江訫月乐了,真的被他逗笑了:“哈哈哈哈,谢谢谢谢。”
家入硝子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五条悟一眼。
不多时,夏油杰拎着四杯咖啡缓步归来。四人站在街角的梧桐树下小憩,五条悟故意将吸管咬得咔咔作响,惹得江訫月频频侧目,却又在其他人看过来时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向别处。
回校的路上,他们影子在路灯下时聚时散。五条悟走在最后,目光始终追随着前方那个纤细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师宿舍的拐角。
江訫月刚掏出钥匙,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灵巧地从她身侧挤了进来。她心头一跳,下意识环顾四周:“你干嘛?”
少年的墨镜推到发顶,那双比苍穹还要澄澈的苍蓝色眼眸微微弯起,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向美子老师请教问题啊。”
江訫月还未来得及回应:“额。”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力量抵在了门板上。少年的手臂撑在她耳侧,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直接吻住了她,半响才稍稍拉开距离。
“问题就是……”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指尖不安分地卷着她的发梢,“老师今天为什么要推开我?”
江訫月脸颊红红的,她别过脸:“我要是不推开,被他们看见了怎么办?”
五条悟闻言,更是不满地鼓起脸颊,他凑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那怎么了?知道就知道呗。”
江訫月无奈地抵住他的肩膀,:“可怎么说我现在也是老师吧。”
五条悟撇了撇嘴:“你又不是真的老师,对了……”少年轻咳一声,故作随意地问道:“那在2018年呢?你做什么的?咒术师?”
江訫月实话实话:“……助教,你的。”
没想到,小猫却彻底垮下来脸,脸上表情瞬间变得超臭:“所以这就是他使唤你的理由啊?他哪里好了?不就仗着比我多活几年吗?”
又来!
OMG!
江訫月头都大了,还在试图解释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可话刚到嘴边,少年突然俯身堵住了她的唇,那是个带着明显赌气意味的吻。
五条悟的身量极高,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他又生得极好,此刻逆着光,那张精致的脸庞更添几分艳色。
他的吻技青涩却霸道,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与占有欲,少年似乎要把所有的不甘与醋意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她感觉都不能自主呼吸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软绵绵地靠在门板上。
少年的吻又烫又密,又一个个落在了她的脖子,起初他的动作还带着几分生涩的试探,舌尖小心翼翼地轻舔过她跳动的脉搏。但在感受到她没有抗拒后,五条悟立刻像只尝到甜头的般得寸进尺起来。
他故意用犬齿轻轻磨蹭那处肌肤,听到她倒吸一口凉气时,又讨好般地用柔软的唇瓣轻轻安抚。
“悟。”她刚想开口,就被少年突然加重的吮吻打断。五条悟像是要在她身上烙下印记般。
江訫月推了他半天,他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
少年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颈侧被稳得泛红的肌肤,声音闷闷的:“那个……这里,他也亲过吗?”
江訫月被亲得晕晕乎乎,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这里?”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何止是亲过。那些更亲密,更缠绵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都是和他的啊。
可眼前这个少年固执地将未来的自己当作另一个人,硬生生把简单的关系搅成了荒唐的三角恋。
弄得她好像脚踏两条船一样。
修罗场的事情也是让她摊上了。
没等到她的回答,少年似乎都明白了,
“哈,我真是问了个蠢问题。”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涩意,他抬手将额前散落的碎发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这个动作本该意气风发,此刻却透着一股自暴自
弃的颓唐。
“凭什么啊”这句嘟囔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别过脸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最终只是粗暴地抹了把脸,那种与生俱来的神性正在溃散,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为鲜活,也更令人心碎的少年气。
现在的五条老师啊。
还真是个会吃醋、会炸毛、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情绪外露的少年
江訫月真的头疼又心疼,她连忙走到他面前,晃了晃购物袋,甜甜地放软了声音:“你亲自挑的这条裙子,我现在就穿给你看,要看吗?”
五条悟一愣,
对,是他挑的,不是28岁的自己,是17岁的自己。
十七年来第一次,五条悟清晰地感知到时间在指缝里分裂成两股支流。28岁的自己会怎么选?肯定又是那种成熟的款式吧。但这条不一样,是属于他17岁的审美,莽撞又直白。
少年最终是别别扭扭地“哦”了一声。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江訫月走进卫生间的背影。
当换好裙子的江訫月重新出现在门口时,五条悟一愣。
她的腰好细,在裙褶堆叠处迸发出属于年轻女孩的曲线美,裙摆像是绽放的花,衬得小腿又直又细,可能因为在外国长大的缘故,没有半点日本人常见的跪坐痕迹,所以腿型好看的要命。
少年突然意识到,这条裙子比他想象中更适合,每一处剪裁都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浓丽的轮廓,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她故意转了个圈:“悟君,好看吗?喜欢吗?”
悟君?这个称呼一定是故意的。
少年几乎能肯定,她绝不会用这样的语气称呼那个二十八岁的教师。
喜欢她,可是还能怎么表示喜欢吗?
少年人的爱恋没法见天日,那些想要宣告全世界的心动,最终只能化作黑暗中的秘密。而十二年后的自己,却可以光明正大地牵起她的手,在阳光下亲吻她。
好像除了吻,没有别的能表达爱意了。
想亲她,亲她。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他低头咬住她的唇瓣,像是要把所有说不出口的喜欢都揉进这个吻里。
那些无法言说的占有欲,那些见不得光的嫉妒,那些快要溢出来的喜欢,全都化作唇齿间炽热的纠缠。
他手臂一用力就将人整个托起,让她不得不跨坐在自己腿上,像个小狼狗一样又啃又亲,那吻来势汹汹又澎湃又汹涌,让人难以招架。
可是江訫月却突然僵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某处的变化。
第100章
五条悟也意识到了发生的事,动作随之一滞,他的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连带着耳根都红得滴血。少年下意识想往后躲,却又舍不得松开环在江訫月腰间的手。
“不许笑。”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箍在她腰上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然后反应就更……
江訫月瞪大眼睛,也有点手足无措。
真要命。
怎么办啊?好尴尬!
幸好此刻的少年五条悟尚且青涩,还停留在纯爱的阶段。若是换成二十八岁的教师悟,恐怕早就将自己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去洗个澡!”五条悟猛地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进了浴室。浴室的门被重重甩上,发出一声闷响。
五条悟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墙,任由花洒喷出的冷水浇在发烫的肌肤上。水珠顺着银白的发梢滚落,头发变得湿淋淋的,像是顺毛小狗一样。
冷水冲刷过紧绷的肌肉线条,却浇不熄体内翻腾的热度。镜面上映出少年同样含糊的面容。
花洒的水流声填满了整个空间。五条悟仰起头,任由水流拍打在脸上,他烦躁地抓了抓湿透的头发,水花四溅。
少年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念头甩出去一样。他转身背对镜子,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试图让过快的心跳平静下来。水珠顺着肌肉的轮廓缓缓滴落,在瓷砖地上汇成一片小小的水洼。
可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又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浴室。
挂钩上印着卡通图案的毛巾,还有角落里那瓶玫瑰花味的洗发水,都在无声地宣告着这个空间的归属。
少年猛地闭上眼睛,可脑海中却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她站在这里,同一个位置,水流落下,她发丝还滴着水珠的模样。这个想象让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失控,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
他不知道是在气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是气这无处不在的、属于她的痕迹。水流声依旧在耳边响着,可此刻却像是最残酷的提醒,在这个充满她生活气息的空间里,他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不知过了多久,淅沥的水声终于停歇。浴室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缝隙,传来少年含含糊糊的声音:“……美子,我可以用哪一条毛巾?”
正出神的江訫月猛地回神,下意识答道:“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有新的。”她听见柜门开合的轻响,还有少年小声的嘟囔。
片刻后,五条悟走了出来,他胡乱揉着还在滴水的银白头发,然后将那条崭新的毛巾随意搭在肩上。
又高又漂亮的少年,他站在那儿,像是从爱琴海畔走出的神祇,整个人在灯光与水汽中显得格外不真实。
“我给你吹头发?”江訫月看着他,想了想提议道。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猫塑五条悟啊。
湿发软趴趴地贴在他额前,少了几分平日的张扬,反倒透出点罕见的乖巧感。可一旦他挑眉看过来,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又立刻回归,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看看他会不会像被逆着毛撸的猫一样炸毛。
五条悟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他别过脸去:“随便你。”
江訫月取出吹风机,示意他在沙发边坐下。少年背对着她坐下时,脊背绷得笔直。
好尴尬,可以忽略刚才发生了什么。
江訫月的手指轻轻穿过他湿润的发间,指腹偶尔擦过头皮,少年攥着膝盖上的毛巾,仿佛这样就能克制住身体里那股莫名的躁动。
吹风机的嗡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五条悟的心跳却比那声音还要吵。他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紧握的拳头上,努力不去想她手指的温度,不去想她靠得有多近,更不去想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可越是克制,那些念头就越发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他呼吸都变得紊乱。
“嘻嘻,你的头发好软。”江訫月忽然开口,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发梢,“像猫毛一样。”
少年脸超臭:“别乱摸,你把我当猫了。”
她没听清,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五条悟猛地站起身,差点撞到她。吹风机的线被扯得绷直,他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掌心贴在她腰侧的瞬间。
两个人面面相觑。
虽然是有侵略性的小猫,但是本质都是深闺六眼。真是……可爱得要命。那种只有我知道的小秘密,让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恨不得哼起歌来。
她故意又往前凑了凑,果然
感觉到扶在腰侧的手瞬间收紧。
“悟君。”她轻声唤道,“你脸红了。”
“胡说八道!”少年猛地松开手,却在后退时被吹风机的电线绊了个踉跄。江訫月下意识去扶,结果两人一起跌坐在了床上。
“你……”
“我什么?”江訫月起身,然后故意逗他玩,“深闺大少爷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来吗?”
可是话音刚落,少年突然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她还没反应过来,尖锐的虎牙毫无预兆地刺破唇瓣,血腥味在交缠的呼吸间弥漫。五条悟的进攻带着捕食者的凶狠,却又夹杂着生涩的急躁。
他碾着她渗血的伤口反复厮磨,舌尖扫过时带起细密的刺痛,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陷入她散开的发间,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固定在咫尺之间。每一次呼吸都交换着铁锈味的吐息,每一次唇齿相撞都像在宣告主权。
江訫月一把推开他,指尖轻触着渗血的唇瓣,疼得直皱眉:“你真是疯了,你是狗吗?”
话音未落,方才还凶狠得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的少年,忽然凑近过来。他垂下眼睫,像只做错事的大型猫科动物,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了舔她唇上的伤口。那温软的触感与方才的暴戾判若两人,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疼吗?”他低声问。
江訫月一时语塞。眼前这人方才还像头失控的野兽,现在倒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倒显得她才是那个欺负人的坏蛋了。
她气结地瞪着他,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算了算了,她默默在心里记下教训,逗猫可以,但绝不能把大型猫科动物逼急了。
她伸手抵住他的肩膀:“赶紧走赶紧走,我要睡觉,五分钟内必须走人。”
“美子没生我的气。”少年突然笑出声来,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重要的事。他飞快地凑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还没等她说话,五条悟已经张开双臂将她整个圈进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心跳声清晰可闻。这个拥抱带着几分得逞后的满足,又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就抱一会。”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呼吸拂过她的发丝,“五分钟还没到呢。”
江訫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哭笑不得,却也没再推开。少年人的怀抱温暖又固执,像是要把方才所有的莽撞都化作此刻的温柔补偿。
女孩叹气,终究还是抬起手臂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下一刻,少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这个拥抱像是某种无声的和解,少年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急促而有力,让她想起方才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又想起此刻落在额头上那个小心翼翼的轻吻。
“笨蛋。”她小声嘟囔着,却把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肩窝,吸了一口。不是说爱人的味道是信息素吗?
哪怕隔了那么多年,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味道。
属于他的味道。
五条悟愣了一下,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发丝,有点别扭地开口:“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吸猫。”
而听到他这么说,她坏心眼地捏住他脸颊,指尖感受到少年骤然升高的体温:“因为你就是我的小猫啊。”
“老子不是猫。”少年瞬间炸毛,方才还游刃有余的表情立刻崩塌,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明明前一刻还是只凶狠的狼崽子,此刻却因为一句玩笑话就乱了阵脚。
江訫月却数着指头细数罪状:“就是就是,又傲娇又粘人,还会炸毛,不是猫是什么?”
五条悟立刻气急败坏地别过脸去,却始终没舍得推开她。但是没想到下一秒,她突然正色,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好了,五分钟到了,现在立刻回去。”
五条悟瞪圆了那双举世无双的六眼,难以置信地控诉:“你竟然这么无情。”
“是的。我没有感情。”
少年盯了她好半天,又低头在她唇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美子,明天见。”他低声说。
五条悟直起身时,然后倒退着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带着恋恋不舍的意味。直到后背抵上门,少年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江訫月看着大门,下意识地抚住了嘴唇,上面还残留着少年滚烫的气息。
突然有些混乱。
如果她两个月后回去了呢?
她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月色,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悖论:这不是平行时空的穿越,而是同一条时间线上的轮回。
当她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28岁的五条悟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她;可现在,她却又回到了他的少年时期。
她正在改写历史。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当她回到正确的时间线时,28岁的五条悟会突然多出一段记忆,她和小猫做了什么,大猫都知道,因为是一只猫。
这感觉好微妙,好像在一点点补全和五条三三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