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每天都要说……
为什么总是忍不住画他呢?
这些年, 每次落完笔,她都会想这个问题。
因为她对他念念不忘吗?
温夏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她并不经常想起他, 只是极其偶尔, 白天遇到某个跟他有点像的人,才会猛然想起,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便用深夜的时间把她那段时间对于他想象记录在纸上。
可能是一个人在国外太无聊了,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这不代表什么,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她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是独属于她的秘密, 就像是日记本,再亲密的人也不能看,哪怕里面记录的是没有多重要的事。
温夏蜷缩的神经慢慢缓过来,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态度:“谁准你私闯我的家, 还偷进我的房间,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顾衍南低眸看她, 眼底流动着复杂深晦的情绪:“你的隐私,全都是我?”
温夏一噎,不甚在意道:“你指的是这些画?这不代表什么, 我读研那会儿太闲,没事画的,至于为什么画你,是因为你长了张很适合被记录下来的脸。”
这理由显然站不住脚, 但顾衍南并没有拆穿她,一双深眸静静地盯着她,听着她说:“你不懂我们学艺术的, 看到好看的人好看的事物就想画下来是本能,我也画过很多长得蛮不错身材很好的男模特,在我心里画你和画他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说着说着,温夏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她知道自己是胡说八道,光看满画室都是他的画,就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在男人炙热深邃的目光下,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烧红,破罐子破摔:“信不信随便你。”反正她没有对他念念不忘。
撂下这句话,她故作淡定地等他的反应,而他更淡定:“先去吃饭吧。”只是嗓子微微有点沙哑。
他居然没有说点什么?比如质问她这些年念着他为什么不联系他之类的,那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怼回去:你不是也没联系我吗?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一副淡淡然的反应,吃饭的时候聊的话题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搞得温夏心里隐隐有点小失落。
人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可他知道这件事却没什么反应,她忍不住失望。还以为他会很激动呢。
“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困死了,我先睡了。”因为心里不舒服,温夏的语气也不怎么好,吃完饭回到家就直奔房间,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他仍是那副死样子:“嗯,你先睡,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温夏重重把卧室的门摔上。
是真有工作要处理,他却没去书房,而是回到她的画室。
他没走进去,靠在门板上,望着满室随意摆放的画架,每一幅都是他。
是他,居然都是他。
画中人的五官和现在的他没差,只是画纸上的透着股年少轻狂的意气,是以前的他,是他们分开那些年的他。
……
误闯她的画室,缓过最初的愣怔,顾衍南慢慢回想那十年。
对顾衍南来说,那是他不愿意触碰的回忆,无论是后悔、遗憾,还是思念,这其中都夹杂着恨意。
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恨她。
他见证沈青砚和许婧结婚生子,冷眼旁观霍瑾深和明央的爱恨纠葛,看着身边的朋友为了一个人犯蠢买醉,每当这时,他对她的恨意就会更浓一分。
恨她为什么可以断的那么干脆。
恨她为什么可以转身就认识别的男人。
恨她为什么不把他当回事。
就这样一个轻浮、冷漠、无情的女人,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全天下的女人又不是都死光了,他为什么一定得非她不可呢?
这个答案无果,一直到婚后,每次吵完架,他忍不住想去看她的反应,他都会觉得自己太他妈犯贱了,非得上赶着贴她的冷脸。
可是没办法,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用最难听尖锐的话表达他对她的恨,恨她……为什么不爱他。
对于那十年,他是不平衡的,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对他们的过去耿耿于怀,对她耿耿于怀,可当他看见这些画的时候,他明白,耿耿于怀的原来不止他一个人。
原来这些年,她也在想他。
原来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原来,他对她来说,不是无足轻重的。
或许,她爱他也说不定。
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千疮百孔,然后从缝隙中灌入甜甜的蜂蜜。
又酸又甜,泛着微微的疼痛。
她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听他用尖锐难听的话刺她的时候,她又是什么心情。
顾衍南喉咙一哽,酸涩的液体涌了上来,他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靠着门板,幽幽吐出一口烟雾,苦涩辛辣的烟味在口中蔓延。
曾经不在意的,不愿意细想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想起领结婚证那天,工作人员问他们是否确定结为夫妻时,她眼底的迷茫。他当时只当她心底是不愿意的,可如果她只把他当做提款机,怎么会连掩饰情绪都忘了?她向来是控制情绪的强者。
还有他们婚礼那天,他看得出她的期待和紧张,却因为她邀请高行舟来,对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看着她眼底的波澜消失,恢复平静止水。
婚后无数次争吵时她红了的眼眶,那一声低声下气的对不起,她的眼泪,她的歇斯底里,她的冷漠回避,她针锋相对时说的那些能把他气死的话。
如果她真的一丁点都不在意他,犯不着动怒、落泪,她可以永远装出一副温柔好脾气的模样。
而他又是怎么对她的?
烟燃到尽头,灼烧着指尖,顾衍南低眸,把烟掐灭。
想起他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重重闭上眼。
顾衍南,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温夏此刻却丝毫没有睡意,满脑子都在想顾衍南的反应。
这混蛋为什么这么淡定?他不是爱她吗?知道这事儿他不该很高兴吗?
还是说,人性本贱,知道她的心思,他觉得没意思,就没那么爱她了?
这个念头一出,温夏用力地捶了捶额头,她要控制惯性思维对她的影响,不能总是怀疑他的真心。
太伤人了。
想是这么想,她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为他过于冷静的反应。思来想去,她还是起床,准备去书房找他。
刚打开卧室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精味,是从画室飘来的。
温夏眼皮一跳,快步走过去。
画室的灯开着,光线明亮,顾衍南坐在画室里唯一的那个小凳子上,桌上摆着一瓶红酒,他手里晃着高脚杯,听到动静,转身朝她看去。
难以言喻的一幕,画中的男主角,置身于无数他的画作之中,静静地朝她望去,温夏的神经慢慢蜷缩起来。
静谧的夜晚,无声地对视着。
光线自上而下落在他的脸上,与二十岁左右的他相比,五官没什么变化,只是更加成熟沉稳。
三十一岁的顾衍南,她应该提笔记录下这一年的他。
“不是说困了?怎么不睡?”顾衍南哑声开口。
温夏走过去,反问:“你不是要去处理工作?怎么一个人偷偷喝我的酒?”还都是贵的,他倒是会挑!
待她走近,顾衍南一把拉过她,温夏一惊,下一刻,稳稳当当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顾衍南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她的皮肤,一双深眸仿佛能看进她的眼底:“我在想,你那些年,是不是一边念着我,一边跟别的男人亲密。”
“脚踏两只船。”
“……”
她就算踩一百条船也不归他管吧。
温夏嘴唇动了动,她想说“我爱踩哪条踩哪条,你管不着”,可闻着他身上浓郁的酒精味,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她因为“他觉得她不爱他”感到委屈,但每次他明示暗示问她的心意时,她从不给他正面的回复,总是用针锋相对的对峙回避这个问题,或者干脆否认。
她从没给过他肯定的答案,难怪他会那么想。
温夏忍住想要逃避的冲动,逼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没有,我这些年没跟任何男人亲密过。”
“我是想不去想你,想朝前看,可我做不到,每当我决定要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时,你就会跳出来嘲讽我,你知道吗?你折磨了我整整十年。”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特别恨你,恨你为什么可以开启新生活而我只能埋葬在回忆里,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把你推走……”
说到这里,温夏的声音已经哽咽的不成样子,眼泪控制不住从眼眶滑落。
因为害怕深陷,所以迅速抽身,可即便如此,也已经晚了。
后来因为那十年的恨或是爱,总是言不由衷,导致他们错过了一年又一年。
“只有你一个人受折磨吗?”顾衍南吻去她的眼泪,那眼泪却越吻越多,他的脖子一片湿润,“没有新的感情,我满脑子都是你,怎么开启新的感情?”
有些话平时说不出口,一旦开了口子,就跟泄洪般喷涌而出,说着说着,两个人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就在她的画室里,那个她独自静坐无数个日夜的画室里,顾衍南把她按在画板前,深深地席卷着她。
雪还在下,这里的雪比北城的还要大,温夏被吻的意乱情迷,迷蒙着双眼看他动情的模样。
顾衍南吻在她的眼皮上,很轻、很温柔,却让她止不住沉沦。
温夏嫌地板硬,跪得她膝盖都青了,回到卧室的床上,陷入柔软的被褥,她双腿夹着他的腰,可身上的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故意的吧!温夏咬着唇,双腿用力收紧,双眸仿佛含着一汪春水,嗓音又娇又软:“怎么了?”
顾衍南不紧不慢,捞起手机递到她面前:“看看。”
这个时候让她看看?他还是人吗?!!温夏怒瞪他,顾衍南直接把手机怼到她面前——
原来是那晚他们在车前接吻的那幕被偷拍了,虽然及时控制没有流传太广,但熟悉的人都看到了,他的那几个朋友在群里轮番问他什么时候复婚。
“宝贝儿,”他把她的欲念调到最高点后猛然停下,然后哑着嗓子逼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复婚?”
温夏抿着唇不说话。
他继续调动,在送她到云端的前一刻刹车,追问:“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个准话。”
温夏攥着他的衣服,感受它的磨蹭,最后放弃抵抗:“过完年过完年,你快点!”
“过完年才行?”还有半个月才过年呢。
“你别得寸进尺,你给我个缓冲期行吗!”
顾衍南默了几秒,闷声:“那好吧。”他是想明天就飞回国跟她把证领了的。
他这幅极不情愿妥协的态度,好像是她对不起他一样,温夏掐他的腰,怒瞪他,仿佛在质问他:还在磨蹭什么?
“叫声老公吧。”他也难耐,但还不忘占便宜。
温夏被他磨得快崩溃了,哭着喊:“老公。”
那娇滴滴的声音,听得顾衍南骨头酥软,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涌动。他得寸进尺:“乖,再喊一声,老公就让你**”-
这一觉,温夏睡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下意识伸手去摸旁边的位置,没人,顾衍南早就去忙工作了。
他是真有精力,昨晚一大半的力都是他在出,第二天还能有力气去公司,不是说三十岁的男人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吗?他丝毫没有这个趋势。
胡思乱想一会儿,温夏想到昨晚答应他的复婚——
虽说是意乱情迷下的承诺,现在她清醒了,认真想想,并不打算反悔。
他们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
不过,为了避免往事重演,顾衍南回家后,温夏严肃认真地跟他约法三章。
顾衍南捏她的手指,漫不经心:“三十章都行。”
温夏瞪他:“我在很严肃地跟你说这个话题,你认真一点。”
“我哪有不认真?你说,我听。”
温夏抿抿唇:“第一,不许再用我的家人朋友威胁我。”
“嗯。”
“第二,不许再以为我好的名义背着我做决定。”她指的是林沨和高行舟的事。
“嗯。”
温夏被他敷衍的态度搞得有点生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顾衍南开诚布公地解释他背地里下黑手的原因:“我以前做那些事,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我觉得你不在意我,会被他们勾引。现在,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只有我,我当然没那么闲去管那群路人甲的事。”
温夏眼睫动了动,嘀咕:“你最好说到做到。”
“遵命,”顾衍南亲了亲她的手背,问,“第三章呢?”
话落,他看着女人的表情变得有点扭捏,还刻意不看他,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第三,你每天都要对我说一遍‘我爱你’,直到你不爱的那天。”
说完,温夏脸“腾地”红了,她悄悄抬眼,观察顾衍南的反应。
男人静静看着她,突然“噗嗤”笑出声。
很愉悦的笑容,笑得有点停不下来。
温夏被他笑得脸更红,蔓延到了脖子,她恼羞成怒,用力掐他的胳膊,结果太硬了,咯的指甲疼,更气了。
“每天?”男人挑眉,“一定要每天都说这么酸的话吗?”
他不算是多爱说甜言蜜语,一口一个“我爱你”的性格,但她更不像能说出“你每天都要对我说一遍‘我爱你’”的人。
“不愿意说算了,”温夏故意道,“放开我,我要去找一个能做到的人当老公。”
再没有“别的男人”这个话题让他动怒,顾衍南不逗她了,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我爱你。”
温夏很高冷地回:“哦,知道了。”
-
陪顾衍南在伦敦待了一个星期,回国后,顾衍南立刻安排搬家的事。
温夏本来打算等复完婚再搬回明湖公馆的,年底了事情正多,顾衍南很急:“我负责收拾东西搬家,不用你操心。”
好像只有她同意搬家才代表她诚心要跟他复婚。
温夏没怎么在意,就说“随便你”。原来想着怎么也要两三天能收拾完,结果当天顾衍南就搬好家了,言言回到熟悉的院子,撒着脚丫子欢快地跑。
“你至于这么急吗?”
顾衍南答非所问:“我爱你。”
“……”温夏看着不远处的张婶,压低声音,“张婶还在呢。”
顾衍南:“这不是你要求我的吗?今天早上你还在睡,怕你没听见。”
“……”
约法三章的那两章她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但第三章他是百分百按要求履行,还总是出其不意的。前几天还在伦敦的时候,她陪他出席分公司年会,上台讲话前,他突然凑到她耳边说“我爱你”。
大庭广众之下,旁边的几个外国人肯定听到了,温夏被他弄得面红耳赤的,顾衍南挑眉:“今天还没完成任务呢。”
“……”温夏提醒他,“你早上说过了。”
“是吗,我忘了。”
“……”
温夏知道,她在感情中是很没安全感的性格,她需要他一遍遍帮她确认“他爱她”,说实话,她最初会担心他觉得她的这个要求过于矫情,可他用他的态度表明——每天只说一遍,根本不够。
她有病,他也不正常。
他们天生一对。
回到明湖公馆的第一晚,温夏还以为她会不习惯失眠,可能是前一晚被折腾太久,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失眠的困扰。
醒来后,她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看雪,卧室的落地窗比她公寓的要大得多,更适合欣赏雪景,树的枝丫落满松雪。
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顾衍南不在——已经放年假了,他说有紧急的工作要处理,这几天醒来就待在书房,一待待一整天,住在一个屋檐,却只有吃饭睡觉时会在一起。
温夏看着看着有些郁闷,想起床,却不知道这么冷的天起来干什么。正纠结着,门口突然响起顾衍南的声音:“醒了?”
温夏转过身,看着一身家居服的男人,嗯了一声。
“醒了就起来,有东西给你看。”
“……”
什么态度。
也许是太无聊,温夏还是起床了,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去他的书房:“看什么啊?”
顾衍南没回她,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温夏“哎”了声:“神神秘秘……”
声音戛然而止,她震惊地看着桌上的画册——
是她在他们离婚那天,崩溃时撕碎的那本画册,无数张碎片,她最后还是一片片捡起来,收进纸盒里。
不知道怎么被他发现了。
用透明胶带一片片拼了起来。
他拼的很认真,只是近看,仍能看出被撕碎的痕迹。
温夏眼睫颤抖,下意识朝他看去,他突然单膝跪了下来。
她呆怔得不知作何反应,而顾衍南已经缓缓开口了,很奇怪,明明求婚的台词他拼图时演练过千百遍,可当看着她的眼睛,那些话全都忘了,每个字都是现场斟酌。
“画册是搬家的时候在你书房发现的,你撕的太碎了,看不出你画的是什么,但我想,应该和我有关,”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她,语调低沉缓慢,“我试着拼凑这些碎片,才发现,居然都是高中时的我……”
又一个秘密被发现了,伦敦画室代表她那十年对他念念不忘,这本画册,记录的是那段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的少女时代。
温夏坐在办公椅上,怔怔地看着他,她的心脏麻麻的,跳的很快。
“如果我现在说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你肯定不相信,而我也无法确认那时候的心意,只知道那个时候,或者更早,我每次遇见你都会多看你一眼。”
他们在同一个圈子里,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每次见面,她装的很乖,但她眼底的傲慢顾衍南一眼就能看穿,每次从他身边经过,她的背都挺得特别直,头一次见到比他还要傲慢的小姑娘。
那时候年纪太小,不懂这是心动,只记得每次有她出现的场合,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关注她。
“我们婚后的那两年,错过的那十年,或者更早,原本我们早该在一起的,如果我当时坚定一点,多给你几分安全感,让你敞开心扉相信我,我们之间一定不会浪费这么多年。”
“我前段时间跟你说,如果能选择,我选择谁也不爱,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我还是选择爱你——没有你的世界,我一个人无悲无喜走过漫长的几十年,未免太无趣。”
不去爱任何人,很安全理智的选择,但如果人生万事万物都是确定的,未免过于乏味。
爱她,让他尝尽七情六欲和酸甜苦辣,她让他辗转反侧,也给了他最甜蜜的回忆。
“婚后那两年,我做了太多的错事,说了太多难听的话,你虽然不说,我知道你肯定伤了心,才会决绝要跟我离婚,连言言都能舍弃——”他看着愣怔的女人,握住她的手,“我会用余生弥补过去的错,不会再让你失望。”
“温夏,再嫁我一次,好不好。”
书房窗外飘着碎雪,温夏迟钝的神经慢慢做出反应,低头看向他手中的戒指——是那枚她还给他的婚戒。
以及另一只手中拿到,那枚翡翠手镯。
在她的注视下,顾衍南先后将戒指和手镯缓缓戴上,仿佛圈住她的余生。
温夏看着左手手腕,忍住想落泪的冲动,嗓音还是哑了:“你这些天说的忙工作就是在忙着拼画?”
“嗯。”她撕的太碎了,可见当时有多崩溃。
温夏吸了吸鼻子,吐槽:“你的求婚太没诚意了,居然就在家里的书房,而且戒指和手镯都是二手货。”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直男。
觉得自己挺浪漫的顾衍南:“……”
他为自己辩解:“你想要大钻戒随时给你买,手镯是我妈妈对儿媳的祝福,戒指是我们缘分的再续。”
温夏只是说说而已:“哦,那好吧,我答应你的求婚。”
“戒指已经戴上了,你不答应也不行。”
“……”温夏恼道,“我可以随时摘下。”
顾衍南的眸子瞬时沉下来:“你摘一个试试?”
“……”
这混蛋刚上位就暴露本性是吧?温夏正欲拿架子,顾衍南一把把她抱起来,扔到卧室的床上,然后——挠她。
温夏又想哭又想笑:“你干什么!”
“还摘不摘?”
“……我随便说说。”
“以后不准随便说这种话。”
温夏推他的手,“知道了知道了。”
混蛋,真是小心眼。
-
新年那天,在顾家老宅吃完晚饭后,两人陪着老爷子看了会儿春晚就回了明湖公馆,在院子里陪言言玩了一会儿,然后抱在一起看春晚。
室外飘雪寒冷,屋内温暖如春,温夏躺在他怀里,舒服得直打瞌睡。
顾衍南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温夏被撩拨得很快就来了感觉,然后就变成了边接吻边看春晚。
快到零点的时候,顾衍南抱着她到二楼阳台,两人一起看了一场浪漫的烟花秀。
绚烂的烟花转瞬即逝,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四个年。
第一年是在十八岁那年,那时候太过年轻,以为这样的美好时刻稀疏平常。
第二年是他们结婚的第一年,那时候他们有太多误会,在各自的卧室看烟花,零点那一刻,在心里默默对彼此说了声新年快乐。
第三年,他们是抱在一起过的,就像现在这样——
只是那时,他们对彼此没有太多的信心,不相信他们能幸运地走到最后。
今年,温夏转头看向抱着他的男人,男人目光温柔缱绻,她对他露出温婉的笑容。
她知道,他们肯定能走到最后。
烟花易逝,但他们的爱不会。
今天从早到晚一直在忙,温夏早就困得迷迷糊糊的,顾衍南把她抱回床,亲了亲她的发顶:“睡吧,晚安。”
“唔……”她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困意席卷,濒临入睡点前一刻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戳了戳他的胸膛,声音模糊:“顾衍南,你今天还没有说爱我。”
“早上说过了,你还应了声,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了。”
顾衍南垂眸看她这幅眷恋的模样,眉眼笼罩温柔的笑意,在她耳边低声说:“新年快乐,我爱你。”
“哦,知道了,新年快乐。”
习惯性地应了声,她翻过身,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适的睡姿。
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从十多年前开始一幕幕放映,他们有太多太多爱恨纠葛,早已占据彼此大半的生命,无法割舍,也不愿割舍。
莫名的,她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幕。
从小,她因为生父生母的原因,从未对爱情抱有任何的期待,某个午后,她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看书,书名她记不清了,只记得里面有一句话她记忆犹新。
作者用肯定的口吻写着:“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不死的欲望么。
她嗤之以鼻。
正要翻过这页,光线被突然挡住,她皱眉抬头,撞上了顾衍南低下来的目光。
不死的欲望。
温夏睁开眼,翻了回去。
顾衍南低眸看她,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
她忽然搂紧他的脖子,盯着他,声音很轻,一字一顿:“我也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