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审讯
等后勤组为波特酒三人各注射了足量的安眠剂,并将他们双手双脚铐牢关进独立的铁笼子里,已经过了凌晨。
冬日里寒风瑟瑟,交代完后续安排,苏格兰便要赶飞机尽早回日本。见莱伊敲了敲车窗门,苏格兰摇下车窗,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莱伊单手撑着车顶,微微俯下身,脸与苏格兰只有一臂距离。
“把人用完就丢下,苏格兰,你真是薄情寡义啊。”
闻言,苏格兰坐起身子趴在车沿,懒洋洋地抬起一双蓝眸。
“怎么,不愿意留下收尾?我可以换个人来。”苏格兰拿起手机。
“那倒不必。”莱伊将手伸进窗按住了手机,“叫个警察做个笔录而已,就怕美国这群警察不给力,我得多留一阵子。而且你还想让组织拍下包含水下洞穴那块地,这也要费好些力气……”
“你听着想要一点好处?”苏格兰眯了眯眼。
“看在我今晚的表现,再考虑一下让我做你搭档?哦,对了,今晚我赶到还顾不上吃晚饭就陪你干活了,但是现在听了某些内容一时又吃不下饭。下次回日本能请我吃饭吗?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罢了。”莱伊摊了摊手,面露无辜,几缕黑发随风飘进了车内,搔到了苏格兰脸上。
“也不是不行……”
苏格兰拨开发丝,哼笑一声挥了挥手。
“不过你不要后悔。”他丢下这句话,无情无义地摇上了车窗。
FBI,想从我身上得到组织机密?那要多走弯路了。
心里这般想着,苏格兰愉悦地躺在座椅上,嘴角弯起了浅浅的弧度。
……
回到日本后,苏格兰先向boss报告了位置并对自己先斩后奏的出国行为表示了歉意。幸好boss对佛罗里达小镇的事有些兴趣,批评了几句后,让他休息后去得到口供。
苏格兰精神还异常兴奋着,肾上腺激素上涌,令他马不停蹄就进入了审讯室。三人独立关在密闭的囚室里,井田有纪绑着手脚坐在椅子上,另外两位男士则是双手铐着手铐吊在横杆上。
当然因为井田有纪十分配合,思维清晰,所以得到了较好的待遇。她能不靠武力活下来全凭超出寻常的勇气和头脑。
“我塞在床下的纸条是我从日记本撕下的,上面记录的都是真的。我们团队除了我和波特酒,其余人都死了。”
回忆同伴的死亡令井田有纪的声音微微发抖,尤其提到她的好友美雪。
“美雪的死有一部分是我造成的。如果我当时好好看牢她,她情绪不对时我坚定地陪伴在她身边……”
在一旁记录的岸本天希觑了一眼抱肘站立的苏格兰,偷偷递了手帕给她。
“抱歉,我不该那么情绪化。”擦掉眼角的泪水后,井田有纪努力恢复到汇报工作时的冷静。
“美雪向来很大胆,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她偷偷溜到了别的地方,后来我知道那是镇上的教堂,也是信徒接受洗礼,将圣灵吞入体内与之共生的场所。”
“圣灵?”
苏格兰发出疑问时岸本天希没捏住笔,失手掉在了地上。她当然知道这个称呼,但也是刚知晓这不是二阶堂他们特有的称呼。
“就是这个。”井田有纪大胆地掀开好几层衣服,洁白的肚皮上滚着一团肉瘤,它原地蠕动着,想要转移位置,却像是被困在了肚皮处,无法移动。
“不用怕,它没有寄生在我体内。这是我从美雪身上剜下来缝在肚皮上的。体外它没有体内活性强,影响不了我的神志,我只是用来骗镇上的人。”
那日井田有纪只来得及割下美雪身上的肉瘤就听见有人来到了别墅,她躲在柜子里看到来人笑着捡走了屋里的两具尸体,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可当她听到到好友死后会被分尸下锅,愤怒战胜了恐惧。井田有纪决定夺回美雪的尸体,她的好友至少死后可以完整地安葬或者火化。
“我让波特酒把美雪的尸体偷出来葬在了沼泽地附近,可以的话拜托你们把她挖出来火化。”
苏格兰点头答应了。
“所以你的朋友美雪为什么会自杀?”
“被圣灵的食欲控制后人就会变成丧失神智的怪物。美雪一定是无法接受自己杀了我们的同事唐泽君并吃了他的肉……那天,她趴在马桶上催吐了好久,还把我赶走。我知道她怕自己忍不住也对我下手,所以干脆了结了自己……”
一个为朋友生,一个为朋友死。她们虽然是组织的人,却也拥有珍贵的友谊。曾经日日夜夜的共同奋斗足够让井田有纪鼓起勇气夺回好友。
井田有纪还承诺接下来会继续研究圣灵。
“我可以立马投入工作,研究圣灵的生物机制!小镇里那些人多多少少有一些病症,我空余的时候做了许多摘记,不管是慢性病还是急性致死的病症都有奇效。我想我们应该搞清楚它的作用原理……”
井田有纪似乎想通过工作忘却过去两个月的经历。回到日本的这些天她几乎没有合过眼,连关在囚室里嘴里都在念叨推算。
“别着急,你该放松一下。”苏格兰按着眼前女人的肩膀,吩咐岸本天希为她约一位心理治疗师。
这是一位勇敢且优秀的科研人员,一味用高压的工作麻痹自己并不是好事。
苏格兰有过类似的经验。
至于波特酒,他是酒厂的老油子,资历比琴酒还老,要从他嘴里挖出点东西有点难度。
苏格兰独自拉开囚室的铁门,屋外的光线照亮了波特酒的半个身子,锃亮的光头反射出一道弧光。男人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但疼痛是实打实的。
听到声响的波特酒摇摇晃晃抬起头,嘴角半勾,笑容阴森,随后啐出一口血水。
“呸!毛没长齐的小子,也敢审问我!你波特爷爷为组织干活时你还在吃奶吧!放我出去!”正值壮年的波特酒先发制人,劈头盖脸给苏格兰一顿臭骂。
“哦~波特爷爷~所以你老了,枪都拿不稳了才会被我抓到吧。”苏格兰手指摇着枪,一步一步接近波特酒。
“呐~连个毛头小子都比不过,不如把代号让出来,主动点,你背叛组织的事我还会为你在boss面前求求情。”苏格兰的手腕上青筋暴起,黑洞洞的枪口被狠狠抵到了波特酒的下巴。
“谁说我背叛组织了?科研组那个臭娘们胡说八道你也信!”
“啪——”苏格兰另一只空闲的手肘部发力,甩出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Fuckyou!”他的另一半脸颊又反手挨了一巴掌。
“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不爱听脏话。”
苏格兰甩甩手,微微歪着头,眼神从手心转到波特酒脸上,目光如淬了毒的箭簇,射中后便在血液中循环,毒入骨髓。
“你知道,就是我什么都不做,把你在这关上几天,你就会被那东西吞噬。你真的想死吗?”
这才是波特酒担心的。
“我没背叛boss,有什么必要吗?那女的怎么说我的?给她脸了!我们俩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我只是为了活下来,她想让我死!”
“啊——”苏格兰对准波特酒的小腿射了一枪,波特酒发出了惨叫。
“我也不爱听废话。”
波特酒终于对这个年轻人的凶狠有了实感。能拿到代号,哪个不是狠人?而他的代号是从上一代继承下来的,能对别人心狠,却对不了自己心狠。
恐惧一旦产生,他就一步步进入了苏格兰的话语圈套。
波特酒并没有什么才能,到他这个年纪没做出和他父亲那样的成就,下一代就无法再继承波特酒这个代号。他深感自己的几个属下对他这个位置的觊觎,但是他又不甘心自己的财产地位被夺走,而因为年轻时过度荒淫,他患了艾滋,日渐力不从心。
在主动接下去探查那个无名小镇秘密的任务时,他已经有了肌肉酸痛无力,反复发烧腹泻等症状。但他的实力还是比普通人强一些。
波特酒从潜水教练口中比其他人更早知道有关“圣灵”的秘密,因此他起了贪心想干掉同行人,独享这个秘密能带来的财富。
科研组的尤金和行动组的科林,他们溺水而亡是他在潜水装备里做了手脚,然后迅速将责任推到了潜水教练头上,干掉了知情者。美雪是在他的诱导下跑到教堂的,在那里他打晕了女人,让她吞食下“圣灵”,想要以此拿捏女人与他合作。
但没想到这个女人带走了还有一个科研人后决绝自杀了。而他认为最胆小无用的井田有纪却活了下来,还和那个牧师托马斯打上了交道。
波特酒因为长相和脾气在小镇的人缘很差,只能欺骗井田有纪合作接近托马斯。他想托马斯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普通人,如今却自称稣赐的门徒,替耶稣赐福。其他人也是一群蠢蛋,真治好病后把托马斯奉为神明,双手献上钱财,还拉来自己的朋友一起入教。
“所以你原本打算杀了托马斯取而代之?”
“这算什么?把“圣灵”制成药物卖到全世界,被世人称颂才是我想要的。怎么样,小子你放开我,我们一起合作!到时候组织算什么?我们是改变这个时代的先锋者!”
波特酒喘着粗气,瞳孔发散,连中枪的疼痛都抑制不了内心的激动。
吐真剂放大了波特酒的潜意识,他自认凭借他浅薄的才能可以创造出比乌丸集团更强大的商业帝国。可是他的思想境界是如此贫瘠低下,在不尊重生命的前提下妄想获得人类的崇拜,书写历史,实在是异想天开!
苏格兰闭了闭眼,握着枪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终于,他举起了枪,在睁开那双不再平静的蓝眸的同时,手指按下扳机。
子弹射出,正中眉心。
波特酒死了,但是罪恶会消失吗?组织是不会放弃的,其他知道消息的鬣狗会闻着味寻来,叼走腐肉,传播病毒。
这片土地早就污浊不堪。
第62章 八卦
隔壁,岸本天希还在审问牧师托马斯。托马斯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一众信徒的追捧和赞美声中他迷失了自我,自认为是神明的代言。但是只要威胁恐吓几句就露出了胆小怕死的本性,问什么答什么。
苏格兰隔着单向玻璃窗看两人,岸本天希从他这里学到了很多,是个能举一反三的好学生。另一方还没待岸本天希用刑,托马斯已经吓得屁滚尿流。
他独自坐在隔间的椅子上听两人问答,不忘手持隔壁囚室的监控器观察波特酒的尸体。
“圣灵”是对外界声音有察觉的活物,甚至可能产生了自我思考的能力。他在场的时候,“圣灵”一动不动,似乎察觉到苏格兰对它的威胁。
直到在苏格兰走后的半个小时后,它不再装死,缓缓蠕动着身躯转移位置,从腰部一路往上,直接从波特酒的嘴里掉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闻到了肉味,它扒着波特酒的脸左右转动,最后停留在脸颊处,咬下一块肉。
苏格兰无法看清它是用什么迅速咬下脸颊肉的,三下两口,脸就被咬得血肉模糊。
不能再任由它吞食,这只是他设的诱饵,再咬下去研究对象就没了。
苏格兰站了起来,直奔波特酒所在的囚室,在半张脸咬没之前,“圣灵”被单独挑出置于透明的玻璃罐里。尸体之下渗出一滩血水,这让苏格兰想起当初二阶堂失踪后也是在地下室里发现更大范围的血水。
只要把血样拿去检测,就能确定二阶堂是死于“圣灵”还是失踪了。
搞笑的是,美术馆藏尸案发生一年多,伊达航明明已经调查出搞出医疗事故的护士受二阶堂夫人指示,裴文勋是他们替二阶堂优人找的替罪羊。报告呈上去却没有得到公开通报。
与此同时,与二阶堂优人相关案件的总负责人由目暮警部换成了另一位警部。不属于新负责人团队的伊达航也就无权插手此案件的后续调查。
不久之后,美术馆藏尸案的犯人确定为“畏罪自杀”的裴文勋,而二阶堂优人很有可能是发现了好友的作案遭到杀害,目前仍在积极寻找本人的行踪。
苏格兰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他早说,正义在大多数时是有权有势的人施舍下来的,一旦他们插手了,真相就不一定站在正义那边。
但事到如今,伊达航他们四个仍不放弃重启此案的调查。找线索,与案件相关人沟通……处处碰头,又重振旗鼓,他又怎么忍心向他们泼冷水?
苏格兰戴上手套和口罩,取走地上的血样,将波特酒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放入冷藏柜中。
血样,波特酒的尸体,脱离的肉瘤,还有审讯结束后的托马斯都会送到研究所。
他有预感,这种生物已经开始全球蔓延,他必须利用组织先进的科研技术找出解决办法。
处理完紧急的事务后,苏格兰这才感觉到一阵疲劳涌上四肢。岸本天希明日会将托马斯的审讯记录写成报告交给他,不必急于一时。
离开行动组的区域后,他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恰好听到两个后勤部的成员在女厕窃窃私语。
“最近情报组来了一个新成员,长得真的好帅啊!他几乎每天都来我们后勤部,你说他是不是看上咱们姐妹中的一个?”
“跟组织的人谈恋爱,你不要命啦!那个金发黑皮只不过是个报销狂人,衣食住行处处都开了发票,薅组织资金!感觉是个抠门的男人!”
“那不叫抠门,叫会过日子。组织的钱不薅白不薅。那么温柔的男人应该会疼老婆,省下来的钱估计都会上交给女友。”
“怎么,你真想当他女友?那你去问问呀!姐姐我过来人,这种对谁都温柔的中央空调人设我第一个pass,他不止对你好,对所有女子都好,迟早会出轨!”
“千鹤姐,你不懂,当上一个站在你面前的是琴酒大人,虽然琴酒大人也很帅。但是我真的要被吓死,感觉说错话就会被他干掉。下一个碰到波本大人,感觉像是被天使拯救了!”
“好吧,如果对照组是琴酒大人的话……”
“所以你也觉得如果世上只剩下琴酒大人和波本大人,选择和波本大人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年纪更轻的女子推开了女厕门,双手在胸前比划,神采飞扬,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苏格兰侧过头,幽幽说了一句:“最好都别选。”
一身黑的他面色苍白,眼下泛着青黑,额头面部皆挂着水珠,活脱脱像个水鬼。
年轻女子一声尖叫,捂着眼睛喊道:“你别威胁我,我不搞人鬼恋的!”
好心提醒的苏格兰理解不了女子的脑回路,转身离开时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人鬼恋也比跟组织里的人谈恋爱好,醒醒吧!
苏格兰一脚跨入后勤部门的办公室,刚刚听到的名字本人就在屋里。
男人身着白衬衫加藏青色羊绒马甲,披一件驼色的手工长款毛呢大衣,肩宽腿长。他单手撑着桌子,身子微微向前,与面前的后勤人员谈笑风生。金发垂落如碎金般闪耀,灰紫色的眸子深邃动人,几乎是办公室的焦点。
反观苏格兰审讯后未洗澡换衣,一身血腥味,发困的神情看上去生人勿近,不太好惹。
他撩起眼皮兴致缺缺地瞥了一眼波本,走向另一边申报材料。松田阵平的无人机卒了,他自然要一模一样将材料补齐,还有松田之前念叨的最新型的材料,一并写下,罗列下来种类超过两位数了。
后勤小姐姐指着表格上的申报用途让苏格兰填完整,条条框框,精确到任务编号,时间地址,看得苏格兰眼花缭乱。
“都说了私人用途,需要保密,能不用填那么麻烦吗?”他敲着桌子恳求。
“不行哦!组长不会批准的!”小姐姐抬起双臂,比了个叉。
“你们组长人呢?新的审批表格改得什么狗屎?我揍一顿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苏格兰的声音大了几分。
“组长今天不在呢!”
“那我……”
抱怨间,一只手夺过了表格。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翻了翻纸张,随后一叠纸拍于桌上,那人从胸前掏出钢笔俯下身子在未填的地方书写。
“波本大人,您这是?”
“我倒是忘了,这是我们情报组跟行动组合作的任务,所以我代为填写也未尝不可吧。”
蜜糖一般的嗓音缓缓流出,完全改变了声线风格,和苏格兰记忆中的降谷零两模两样。
钢笔在纸上流出丝滑的花体,相隔一臂的距离能闻到降谷零身上淡淡的乌木沉香。
苏格兰双手抱肘,斜靠着桌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降谷零。比起警校时期,如今的降谷零从外表看更加成熟从容,但和景光他们那种可靠的形象相比,这个家伙就看起来一肚子坏水,阴险狡诈得很。
估计他一进来降谷零就注意到了吧。他稍微弄出点动静,就笑眯眯赶过来装好人。
苏格兰手里握着圆珠笔,轻轻转动着,肆无忌惮的眼神令整个办公室的后勤人员后背一紧。
其实平日里苏格兰是个好说话的,刚刚后勤小姐姐也是在跟他开玩笑。他申请表不写完整又能怎样?琴酒曾经的搭档,还有累积的凶名在那,谁敢多说一句。
波本之前不在日本,得了代号后才回日本发展,就他现在展露的形象来看,后勤组的成员多数认为他只是一块爱报销的甜心巧克力蛋糕。
瞧啊!他那么乐于助人,主动来帮苏格兰大人填表。真是组织难得的好人啊!
但是这块甜心蛋糕要是被苏格兰大人盯上……糟糕怎么忘了苏格兰大人是实打实的同性恋,虽然目前没有传出花心滥交的传闻,但是多一个情人真的很正常哦!-
倒是说点什么啊!-
我怎么敢!要不你开口?-
你们急什么?我们看好戏得了,火还会烧到我们这?要不要吃瓜子?-
不了,最近有点上火。
几位后勤组成员桌下手机键盘按得飞快,直到波本笔锋上提,优雅地盖上笔盖将钢笔插回胸前口袋,还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说话。
“波本威士忌?”苏格兰停下了转笔动作,站直了身子率先开了口。
“是我。苏格兰威士忌,好久不见啊!”波本也转过身与苏格兰面对面。虽然噙着笑容,但笑不达眼,加重的语气又让其余人脑补的方向大变-
不对不对,怎么波本大人给我一种被渣男抛弃,重逢算账的感觉?告诉我,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的!-
你不是一个人。我已经脑补出剧情:昔日,你是高高在上的代号组织成员,我只是个普通人。一夜过后你消失不见,我黑化了加入组织,势必要找到你。现在我已经和你同是代号成员,后续我该选择疯狂报复还是重续前缘?后勤组小美将会为您时刻转述前方最新战况,不要走开!不要走开!-
……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格兰觉得四周的目光变得灼热许多。
他不自然地眨了眨眼,从鼻腔里轻哼一声:“也不是很想见你。”
“哇——”办公室响起了轻微的抽气声。
“怎么了?我是哪里惹到你了?有些事不应该你跟我解释吗?”
“咦~~”又是一片小声惊呼,这下连波本都觉得气氛怪异了。
苏格兰皱起眉头,当即决定转移位置。
“换个地方谈谈?”
他不客气地拽住波本的领带,拉近,绷直,波本胸膛被迫贴向苏格兰。保持着这个拖拽姿势,两人消失在了后勤组的办公室。
“看起来波本大人好像是自愿的。”
“是吧,我觉得是。”
第63章 怀疑
苏格兰没什么想解释的,能跟降谷零好好说话的原因在于他想不经意地炫耀他跟景光的关系。
他是个大方的人(好像之前不是这么说的),虽然去年这家伙在电话里骂他小屁孩,苏格兰发誓等降谷零进了组织要给他好看。但是如今降谷零几乎不能与景光联系,而他跟景光已经成为恋人了,啧啧,还不是他跟景光世界第一好!何必跟败犬生气呢,让让他吧!
两人主打一个谁也不吃亏,花组织经费谈私事,预约了能看到东京塔的观景餐厅。
正好快到情人节,这趟全当提前试菜踩点,体验不错就约景光来这吃完饭。所以他将前菜,主食,甜品,酒饮各点了几样,摆满了餐桌。
降谷零一脸黑线,“你到底是来谈事的还是试菜的?”
一天没吃饭的苏格兰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吃我的,你说你的,不冲突啊!”
他是真饿了。
这时候看他吃饭的食量和速度,降谷零才意识到苏格兰也只不过是个19岁还在长身体的青少年啊。
去年通过朗姆的考核后,降谷零成功加入了组织的情报组,随后不久他被朗姆派往了北美办事,直到年前完成代号考核后,才回到日本。
他第一时间就将组织有名有号的成员资料调查整理个遍,发现他们警校的宿管老师春日裕树赫然在列。他竟然是组织的代号成员,并且警校时期就是他刚拿到代号的时候。
代号成员来警校当宿管,是来找人还是想对警校生下手?和我们交好也许是他意外的收获?
亏他们当时认为他是被胁迫加入组织的,而松田阵平口中的银发男子是组织的topkiller,能和这种人成为搭档,至少水平要跟得上,思想没有太大冲突,基本可以确定他不排斥杀人,而且杀得不少。
他们被骗了,这个男人只是随便释放了一点善意,警校的他们就被骗得团团转,还计划着怎样能帮他逃离组织,其中陷入最深的就是hiro。
并且当初hiro消失的那段时间竟然是被这家伙囚禁索取,还经历了审讯和洗脑,被组织承认是可深入发展的线人,松田和萩原两人则被打为可以合作的黑警。
的确,被组织怀疑的人只有被打上这种标记才能免于追杀。但是审讯洗脑,这些都是实打实地施加在hiro身上,降谷零不敢想象自己的幼驯染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那时hiro到底是处于怎么的心态写下让他信任春日裕树的信?也许苏格兰是知情的,就在一旁看着hiro写下这封信?而单纯的他相信了,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事实就是如此,他不仅原谅不了苏格兰,还原谅不了当时的自己。
回到日本后降谷零私下观察过hiro和班长他们。他们都成为了各自部门的明日之星,被给予厚望。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随着毕业减淡,还是会隔三差五聚在一起。降谷零欣慰之余却不敢再继续查下去。
如今的你们是否还记得当初的誓言,坚守本心,没有堕落成一名污点警察?
你们依旧相信春日裕树吗?
我……我该坚持相信还是将怀疑进行到底?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苏格兰。那张面具是苏格兰在组织的形象,不得不说苏格兰本人对组织也存在隐瞒。面具之下那张脸是hiro,是奇迹,也是他动摇的本身。
降谷零抿了一口红酒,敛去眼里的深思。
放下酒杯,他目不转睛盯着苏格兰,缓缓开了口:“你现在还在纠缠hiro吗?”
苏格兰切割牛排的动作一顿,刀叉在盘上划出一道刺响。
“喂!波本,什么叫纠缠?会用词吗?”苏格兰放下刀叉,抖抖领子,雄赳赳气昂昂道:“你消息滞后了,我和景光如今是恋人关系了。”
“不可能!”降谷零眉目瞬间变得凛冽,眼里情绪翻滚,他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
“有什么不可能。念在你是景光的幼驯染,我在组织里会对你多加关照的。”
“你们?你?”降谷零眉头拧成了麻花。
他单手扶着额头,脚步左右打转,苏格兰一句话硬控了他3分钟。
“你真不是开玩笑?”终于他整理好了语言系统。
“当然。”
话音刚落,降谷零揪住了苏格兰的衣领将其压倒在长条椅子上。
“你的意图是什么?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那你的的立场清楚吗?不要告诉我你是随心所欲的乐子人。你杀了不少人,前不久还处置了你手下的一个卧底。这些你有告诉hiro吗?”
降谷零膝盖顶着苏格兰的大腿,压低身子贴着他的耳边低语。仅一人可听的耳语,说出来的气势却压迫感十足。
苏格兰也下意识揪住了降谷零的衣领,眼神微微有些惊讶,但随后笑出了声:“这样很好,在组织里就保持这样对我的态度。不用对我太信任,但是你永远可以相信景光。”
“什么意思?”
“在组织里耳朵看到的,眼睛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我跟你的目标是一致的,灭了组织。你可以让我帮你,但是不要拉景光下水。”
“你现在跟他的关系已经把他拉下水了!”降谷零怒目而视。
“我可以保护他,但是你不要再插手将水搅浑。波本,记住你的任务,也记住我的话。”
是,跟景光在一起是他自私了。但是做都做了又能怎样,他就承担感情带来的代价,防备得好一点。你降谷零本事很强,就好好做你的卧底,别辱了你警校第一的名号。就算碍于朗姆的命令针对我,我也承受得住。放手干,向上爬。
说完话,他甩手将降谷零推起身。
比起方才提起景光的洋洋得意,此时的苏格兰凶狠得像个狼崽子。明明在组织里是人人害怕,威风凛凛的头狼,对着波本不过先是嗷嗷几声炫耀,再是龇牙咧嘴警告一番后,不就是虚张声势的小狼崽子吗,说得不痛不痒,似曾相识。
嗯,这家伙警校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一点没变。降谷零想。
也不明白hiro怎么会跟他?啊?你们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hiro以前我也没觉得你那么自恋?不会是拒绝不了这个小崽子的死缠烂打吧!还是得找机会跟hiro问清楚。哎……人类的爱情摸不着头脑,幸好我的恋人是国家。
不过知道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不说人话,说话了开口闭口也都是hiro。他的怀疑值倒是直线下坠。
未来难道要靠hiro**把人彻底拉到他们这边吗?不行不行,降谷零你思想堕落了!不说未来,就此时此刻。都到了面对面谈话的地步,进入包间时两人不约而同检查了房间的安全性,降谷零也打开了信号屏蔽器,这次不说清楚还要把问题带到什么时候?
真的,假的,彼此说开了,不要误解!
所以降谷零再次将人推倒,保持了刚才那个姿势。
“把话说清楚了再吃饭。”
体术技巧上苏格兰更胜一筹,但在体能上降谷零比通宵审讯的苏格兰占了大优势。在一番缠斗后,双方各自负伤。可喜的是,两人比较尊重食物。从椅子上打到地上,没有碰到一丁点桌子。
而本就处于下风的苏格兰因为饭后剧烈的运动导致胃痉挛,被降谷零抓住了破绽脸怼地将手绑到了后背。
怪不得刚刚降谷零什么都没吃,只喝了一口酒。原来在这里等他!苏格兰懊恼到以头抢地。
“你也不想让我把你在组织的精彩表现告诉hiro吧?”降谷零蹲在苏格兰面前,手晃了晃从苏格兰大衣袋里搜出来的手机。
这回落到苏格兰怒目而视。
他错就错在提前知道降谷零的身份,自认为能拿捏他后没有太多防备。
降谷零是诸伏景光的幼驯染,但他同时也是组织中对信息获取和分析研究颇深的情报专家,训练有素的日本公安,零组的组长,奸诈阴险的代号成员。种种身份叠加,他必然对事情的发展和人物有一定的掌控欲。
他身上不知哪里藏着绳子,刀片,药剂,录音笔,窃听器……有时候总有点用处。
当然苏格兰如果用本来面目可能降谷零就不敢下狠手了。炫耀和hiro关系什么的,面具这张脸看着就欠揍啊!
这场饭局从傍晚持续到餐厅打烊。落地窗前,无人欣赏东京塔的美景。到了情人节那天,苏格兰在同一个包间里抱着诸伏景光诉苦。
“就是这个座位,他开始跟我打架,打到那里,他把我绑起来逼问,呜呜呜降谷零这个大坏蛋,一点都不信任我!”苏格兰光打雷不下雨,说完还抬眼偷偷看景光的反应。
“那你应该打电话给我,我帮你骂他。”诸伏景光低头含笑,轻轻抚摸躺在他腿上的苏格兰。东京塔橙黄色的灯光如碎钻一样折射出流光溢彩。
苏格兰伸手虚虚捂住景光的眼睛,又松开。那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落在水里随波荡漾的星星。
摸得着,看得见,还带着点温度。
他又摸了摸景光胸口的位置,那里的心脏在手心里有力地跳动,一下一下,越跳越快。
“不用,他这是嫉妒我呢!”
当他把组织的传闻解释清楚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只是选择性地向景光瞒了一部分。说给波本听时,他就有了分担秘密的人了。
“你不会告诉景光是吗?”
波本同意了。但是他的眼神也十分复杂,好像在说算了下次对你好点吧之类的话吧。
警察总有过剩的怜悯。
第64章 造谣
诸伏景光俯下身吻了苏格兰的眼睛。薄薄的眼皮轻轻颤动着,振翅的蝴蝶飞进了他的心里。
“你不要怪zero,他在卧底培训的那段时间没有经历过我们几个人经历过的事,对你有所怀疑是必要的。”吻完,他用脸颊蹭了蹭苏格兰的额头。
“但是,你知不知他最近又干了什么!”
行动组的人虽然常年不在东京的基地,但是他们也划了一大片区域。组织每次任务后每个成员要写任务报告,每个月要开组会,所以行动组也有办公室和会议厅。
岸本文希以前做过前台,所以不是比较缺人需要出外勤任务的话,她常常会留在办公室里帮苏格兰处理文书工作。
“苏格兰大人,今日波本大人来办公室转悠了一圈,在你桌上放了一袋零食。”
“苏格兰大人,今日波本大人给你送了一束玫瑰,还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来。”
“苏格兰大人,你的桌上已经堆满了波本大人送的东西……”
过去一个月,每隔几天岸本文希向苏格兰汇报工作时都会在结尾提到一句波本。
神经病吧,波本又不是没有他的电话,还要通过岸本询问他的行踪。送礼物也不通知给他本人,装模做样!
苏格兰忍不住打电话怒斥波本,结果依旧没有好转。等他终于有空回基地后,组织里他又多了一个传闻。
“哟!苏格兰,听说情报组的波本在追你,他可真有勇气。”狙击手基安蒂和科恩正好在休息区坐着,看到苏格兰走过,与他关系一般的基安蒂阴阳怪气地嘲笑了苏格兰一句。
“波本长得不错,也是情报组风头正盛的。要不苏格兰你牺牲一下身体,把波本勾来当我们行动组的卧底。”基安蒂支着枪哈哈大笑。
“呵!”苏格兰眼神都不给一个。
等他到了办公室,看见被礼盒堆满的桌子,气不打一处来。而苏格兰前脚到办公室,波本后脚就跟了进来。
岸本文希自动消失,出门带上了大门。半个小时的大门紧闭又被组织的其他人编出了各种说法的花边新闻。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找你就有理由了,以后去你安全屋被人看到也显得正常,不必私下遮掩。这些礼物都是别人送我的,没花钱,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了。”
“咖啡?”苏格兰随手拆开一个礼袋。
“抱歉这个放错了,是买给我自己的。”
……
“事情就是这样……”苏格兰再次控诉了降谷零,这次妥妥的是精神伤害。
诸伏景光忍不住放声大笑。
“zero啊zero,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看起来他也乐在其中。这世上感情是最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样接触的确不会惹人怀疑。”
“谢谢他哦!”苏格兰没好气说道。
“这样吧。我作为正宫,得去宣誓一下主权,要不你把zero叫出来,找几个组织观众,我去替你撑腰揍zero几拳?”
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兴致盎然。
“啊?需要怎么做?”
“我们就这样那样……zero一定会很惊喜。”
几日后,晚上8点左右,波本的手机上收到了来自苏格兰的消息。
[速来明石町4-1-5-FROMSCOTCH]
波本刚结束酒吧的兼职工作,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他思索,这个地址离酒吧几条街道的距离过去不远,应该是苏格兰在居民楼里的一处安全屋,想到苏格兰这么着急,应该有不得不说的重要情报,波本立马调转了回家的车头,驶去这个地点。
苏格兰就站在楼下,单手插着裤袋斜靠着路灯杆耍帅。他的肩上背着琴盒,另一只手夹着烟。远远看着像是充满了心事。
“怪事,苏格兰大人这样看竟然有点帅!”
“魅力是一种气质,而非外表。那封信上说的地址竟然不是骗我们,真有组织成员在这里。”
“千鹤姐,我们这一辈子也是完了。看到信上写了来这里有瓜吃就屁颠屁颠过来了。”她们正是苏格兰厕所偶遇的后勤组八卦三人组。有些组织成员的八卦轶事情报组不一定清楚,问她们反而能说出一堆,举一反三。问就是只有八卦才能让她们有力气上班。
她们三人躲在不远处的车内,前座一个脑袋,后座两个脑袋,每人拿着一个望远镜盯着路灯下的苏格兰。防窥膜牢牢挡住车里的三个人,谁也没有看见这辆车里躲着三个酒厂的“狗仔”。
“快看,有车来了。车上下来的是——波本大人!”坐在前座的女子眼睛一亮,笑容逐渐变态。
“我就知道苏格兰大人和波本大人有染!嘿嘿嘿!”边说她边掏出相机“咔咔咔”不断按着快门。
“啊啊啊两人碰面了!靠得很近!千鹤姐你不是会读唇语吗?看看他们讲了什么!”
“有点黑看不清啊!苏格兰好像说发错消息了?波本好像生气了却没说什么转身打算离开……”
年纪最大最沉稳的千鹤眯着眼辨别,她以前也是干情报工作的,但是30岁以后她父母说外面跑的哪有做办公室稳定,女孩子还是干点会计之类的好。现在的确干的和会计差不多,听说那时候会计培训的同期大多数进监狱了,组织的后勤工作还是蛮有安全感的。
“怎么转身又是一阵心痛!不要啊!这就结束了不够吃啊!”前座女孩哀嚎道。
“等等!楼上有人冲下来了,雾草!他给波本一个巴掌!波本大人没躲开,可惜怎么是背对着我们的,看不清波本大人的表情!千鹤姐那人是谁啊!”
“好像有点眼熟……”千鹤抬了抬眼镜,“那人骂波本大人不要脸,抢他男人!”
“哦哦哦~刺激!莫非这位是苏格兰传说中的情人?听说是位警察,好辣!穿着制服的更辣了!”
“波本大人怎么不还手,直接被推倒在地挨揍?”
诸伏景光跨坐在降谷零的腰上,看到幼驯染瞳孔缩紧,一声“hiro”将要喊出口,连忙伸出手掌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则重重捶在降谷零的胸口。
这一拳在别人眼里像是发怒,在zero眼里却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降谷零喉咙一阵干涩,话语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打吧,打吧!我什么都没说消失了那么久,hiro你一定很担心我吧!你一定想过再见面要狠狠揍我这个混蛋一顿吧。
降谷零放松了身体,等待幼驯染降下的疾风骤雨。嘴角处却感受到了手指的敲击。
[和我对打,演给组织]诸伏景光敲出一段摩斯密码。
降谷零抬眼对上hiro的双眸,熟悉的信任感流淌而下,他瞬间理解了幼驯染出现在这的目的。
一方面肯定是苏格兰告诉了他的消息,景光想来见他,说不定苏格兰还在对话里添油加醋,景光要替那家伙打几拳泄愤。但另一方面,苏格兰想在组织里放大他们的绯闻。在混乱扭曲的三角关系里,若是出现偏心互助的行为可以用感情一词解释。
降谷零掀翻了诸伏景光,从地上一跃而起,紧接着一个飞踢怼上他的肩膀。
——来,hiro,让我看看,警校毕业后你有没有退步!
降谷零灰紫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充满了战意。
两人拳脚相撞,你来我往。从招式看,诸伏景光使出的警校格斗术更加光明磊落,而代号波本的组织成员安室透使用的招数野蛮狠厉,冲着咽喉腹部进攻。
围墙之上,光影翻飞,惊起一片乌鸦。鸦群盘旋,从天而降几片乌黑的羽毛,一片落到了苏格兰的肩头。
此刻苏格兰在做什么?
苏格兰依旧站在路灯下,漫不经心地抱着双臂看两人为他打架。
哦,在不知情的组织人员看来是这样。
“好屑的苏格兰。”不远处,基安蒂扛着枪,嘴里嚼着口香糖,对苏格兰的观感又下降了许多。
这里是组织公用的一处安全屋,基安蒂和科恩跟着琴酒和伏特加做完任务后一起坐车回来。在此处休息几个小时他们就要赶下一个任务。
没想到在家门口能看到这样一场好戏。基安蒂看了琴酒一眼,琴酒似乎心情很差,面若冰霜,只在原地停顿了几秒,便冲着打斗中心走了过去。
在感受到逼近的森冷杀气时,没分出胜负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同时停下了打斗,不约而同朝向了银发男人。
——该死的,苏格兰怎么摇来了琴酒?
降谷零心头一颤,开始回想刚才的格斗中有没有使出暴露身份的招式。
没有,他很小心了。
降谷零平静地与琴酒那双眸绿色眼眸对上,率先开口:“好巧,在这里见到你,琴酒。”
“不巧,这里是我们行动组的地盘,波本你一个情报组的大晚上来我们这里做什么?”伏特加为琴酒大哥代言。
“我也不知道,路过莫名其妙被人打了,只能还手。”戴上波本面具,降谷零的气质瞬间变得诡谲神秘。
“连个小警察都打不过?波本,你真弱!”比起苏格兰,当然还是情报组成员更让基安蒂讨厌,所以她毫不掩饰嘲讽的口气。
“是是,毕竟苏格兰看上的人。”波本手指点上嘴角的伤口,抹至唇瓣“伤到我了,我更感兴趣了呢。苏格兰也好,小警察也好,真的很美味呢。”
诸伏景光:zero,有点演过了……
苏格兰:哦吼,好变态!
波本话里提到的两人表情微妙,而琴酒似乎也倍感不适。
“恶心!立马给我滚!”下一秒他似乎就要掏出伯。莱。塔怼到波本的眉心。
第65章 自首
“哎呀,开个玩笑。”波本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无害。“什么时候行动组和情报组能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波本边后退边冲着苏格兰喊:“我记住这天了。苏格兰,不如行动组和情报组的关系就从我们俩开始改进吧!”
苏格兰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而诸伏景光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场。
舞台谢幕,曲散人终。
苏格兰只是想通过后勤组的几个爱八卦的成员口中散布一下谣言,没想到琴酒会出现。琴酒他们在认真做任务,苏格兰却在演家庭伦理剧。
苏格兰讪讪跟在琴酒后面,门却在他将要踏进房门之前关上。
好嘛好嘛,反正他跟景光玩得挺开心的,缓解了过去一个月他们俩连轴转的疲劳。波本也很上道,陪他们随地大小演。
这是一次酣畅淋漓的发泄,也是不必多言的鼓励。短暂的相遇后,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依旧朝着彼此选择的道路前行。
苏格兰夹在这对幼驯染中间,某一刻怀疑过他是不是扯断两人之间的羁绊?至少他们两个都当卧底时,还有背靠背交心的慰藉,可现在降谷零得时刻绷紧神经,无差别怀疑身边任何一个人。降谷零内心强大,为卧底工作鞠躬尽瘁,但他也不是超人。
“他会痛苦,会彷徨,会流血。”景光说:“所以裕树啊,不要怪他。其实你们很像呢,所以才会吵起来吧。不用顾忌许多的斗嘴何尝不是一种放松和信任呢?”
第二日,组织的确开始流传了苏格兰和波本更劲爆的花边新闻,附带高糊照片流出,组织狗仔队的行动力不是盖的!夜深人静,两个人大打出手,三个人的故事,还有行动组的围观组成了一群人的电影。
以上朦胧的照片经过基安蒂亲口认证,可信度更强了。
如此一来,波本更加肆无忌惮地与苏格兰来往,并且情报组和行动组在两人的密切合作下,关系越来越融洽(?)这些都是后话了。
*
实验室在波特酒的血样检测出了和二阶堂优人血样中相同的几类物质。
毫无疑问,二阶堂优人是被“圣灵”吃了才没留下尸体。但是这一点要证明给警方也十分困难,他们并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裴文勋是韩国人,如今也“畏罪自杀”了。跨国向他在韩国的亲属追寻赔偿十分困难,所以二阶堂集团代裴文勋向受害人家属赔偿了抚慰金。二阶堂优人本身生死不明,并有极大可能还是受害者,二阶堂集团却因为是自己名下的房产替凶手赔偿道歉,一时间他们获得了美誉,连带着股价都翻了几倍。
但还有几家受害者的亲属不信判决结果,他们不接受赔偿金,联合举着牌子在警视厅门口抗议,要求重审。
这都是诸伏景光他们一家家拜访游说的结果。只要坚持上诉,案件就很有可能重审。
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岸本天希这个美术馆曾经的员工出面指证。
岸本文希一直没有做好决定,她关注着案件的全过程,也偷偷看过那些聚集在警视厅外的家属。她并不是铁石心肠的女人,相反她日日夜夜被愧疚折磨。
她想,再等等,再等等。等妹妹病好了,身上那颗肉瘤也可以安全切除。她就去警局自首,说出一切。
苏格兰冷眼旁观她的自我折磨,若说冷血他自始至终没有改变多少。他能为诸伏景光付出一切,能对他的朋友伸出援手,可其余无关人士的生与死他完全不在乎。
看到景光他们为此事奔波,他偶尔也生起一丝要不直接逼岸本天希自首的念头。但是岸本天希很好用,学习能力很强,对他的命令绝对服从,执行任务也很少出错,是琴酒会喜欢的下属。
当然,苏格兰也喜欢。这样的人才要是去坐牢多可惜呢。更何况岸本天希的妹妹岸本纱织是个很好的观察对象。
“圣灵”到最后能完全治愈岸本纱织的渐冻症吗?病治好了她身上的肉瘤可以切除吗?苏格兰为岸本纱织准备了舒适的养病环境,为她准备尸体作为食物放于温室下慢慢观察。
这是苏格兰藏下的阴暗面。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从佛罗里达回来,他的研究样本更多了。死去的波特酒,活着的托马斯,以及小镇里的那片水下洞穴。对疗养院里住的岸本纱织有所忽视也是情有可原。
组织里某个愚蠢的属下让岸本纱织发现了尸体是个意外。岸本纱织躲在角落看着那个成员将人肉切片,腌制去味,在放入她熟悉的锅里熬汤。
这个女孩完全接受不了,从这是一家黑心疗养院想到是姐姐的老板欺骗了姐姐。怎么会有人给她吃人肉呢,而且跟姐姐熬的汤味道一模一样。
她没有怀疑过姐姐,只觉得这家疗养院的人面目可憎,仿着姐姐的手艺给她吃了奇怪的东西。
岸本纱织哭着将发现的事实告诉岸本天希,不在东京的姐姐只能劝说妹妹冷静下来,等她过去。但是岸本纱织根本冷静不下来,天黑之后她不管不顾偷偷溜出了病房。
疗养院地处偏僻,周围只有一路公交车站,四面群山环绕。在她翻出围墙不久就有警卫打着手电筒出来找她。情急之下她往另一条山路走,周围是茂密的野草,山势越来越高。看不清山路的岸本纱织踩到了一块石头,脚下一扭,从山头滚落了下去。
岸本纱织死了。等警卫找到她时她的头磕到了凸起的岩石,没了呼吸。
消息传到岸本天希的耳边,她正在东京的公寓里熬汤。
——没关系,只要我告诉纱织我熬的不是人肉,她会听话喝下去的。
上一秒她这样想着,下一秒得知妹妹的死亡后,手一松,端着的陶瓷锅摔到了地上。瓷片分崩,汤水四溅,满室飘散的肉香让她恶心得想吐。
干呕了几声后,岸本天希仰起头绝望地笑出了声。
“纱织,这是报应吗?”她付出了所有,却还是救不回妹妹。
她不是病死的,而是得知真相摔死的。好好笑!
她冷静地替妹妹收了尸入殓。因为早就和以前的人断了联系,葬礼上根本没什么人。
苏格兰在现场和她说了声对不起,岸本天希却摇了摇头,冲他深深鞠了个躬。
“你不必辞职。你可以留下继续工作。”苏格兰拉住了岸本天希的手臂,那里的肌肉结实有力。妹妹生病后她就是用这双手臂抱着妹妹东奔西走,从来没有放下过。
“是我对不起大人的精心栽培。”
“不,你很能干,所以我在挽留你。”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不以为然的态度里也夹杂着真心。
人与人相处都是会有感情的。虽然这个女人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她对妹妹的付出也让苏格兰有些动容。
“没有你妹妹,你可以活得更轻松。”这一刻苏格兰甚至有些恼火,岸本纱织为什么那么愚蠢地在夜晚逃跑。你岸本天希又为什么把妹妹养得胆小天真?
“不,妹妹用死亡告诉我她不会原谅我为她做的错事。我要去警视厅自首,为我杀的人,包庇的罪恶赎罪。”
抱着妹妹骨灰盒的岸本天希与苏格兰道别,跌跌撞撞上了车。
在警视厅外她向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深深鞠了一躬。而将要踏进大门时岸本天希迎面撞上一堵肉墙,紧接着手腕被狠狠抓牢。
来者摘下墨镜,双眼紧盯着岸本天希。
“是你?你终于出现了?”
曾经和岸本天希打过一架的松田阵平没有忘记这个女人。这个跟裴文勋串通一气想杀他的女人想必是知道美术馆发生的一切,如果能得到她的证词,能翻案的机会就更大。
但要是她出面说出事实,本人也有极大的可能性被认作共犯判刑。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是正常操作。松田阵平也已经放弃通过找到她获得证据。
“对不起,我来晚了。”岸本天希再次深深鞠了躬。
在身子超过90度时,松田阵平按住了她的肩膀。“跟我道歉做什么?如果你指的是向我动手那件事,我不需要。我只想要你将你在美术馆的经历全部说出来,把二阶堂的所作所为供出来。你敢吗?”
他的视线移到了岸本天希手里拿着的白色罐子,眉头又上挑了几分。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该不会是装了炸弹打算和我们同归于尽?”
“是我的妹妹。”
松田阵平怔了怔,脱口而出一句“抱歉”。
“没事,我去自首了!警官,你要认真工作啊!”岸本天希摇了摇头,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
不甚热烈的阳光下,她迈向警视厅的脚步越来越轻快。
美术馆藏尸案重审了,岸本天希不光光是人证,她也带来了物证。因为一开始她并不能忍受二阶堂优人的人体艺术。
二阶堂会在人体标本的制作过程中全程录像,对着镜头抒发感慨,记录灵感。制作完成后也会对作品进行拍摄。
岸本天希曾偷偷从二阶堂优人的录像机里下载过视频,并备份在好几个u盘里。但是后来二阶堂他们说有办法救她的妹妹,她便放弃对二阶堂罪行的揭发,还成为了他们杀人的帮凶。
死的不止装在冷冻柱里的32人,还有某些发现他们秘密的路人,岸本天希会联合裴文勋处理路人。桩桩案件二阶堂优人是狩猎者,是主谋,裴文勋和岸本天希只是帮他收尾的帮凶。
案件重审,真相大白。岸本天希由于主动自首加态度良好,被判了15年有期徒刑。二阶堂集团口碑受损,股票遭遇大跳水,市值蒸发了几十个亿。
少了一个得力下属,苏格兰更忙碌了。但新的下属总会有吧,来来往往,心思各异的。苏格兰想他该去看看关了很久的小山东彦了。
第66章 叛徒
苏格兰和琴酒因为行踪的泄漏在比利时遭到围堵,苏格兰身受重伤,差点死亡。此后对卧底的一场大清洗在欧洲分部和日本分部同时进行。
小山东彦得到消息后立马计划逃脱,却被苏格兰先一步拦截。
“我的手下自有我来处置。”苏格兰挡住琴酒的枪口,低垂看着倒地的小山东彦的眼神晦涩不明。
本名伊森本堂的CIA卧底小山东彦猜不透苏格兰的心思,他与苏格兰相处时间不长,只是因为走了狗屎运被苏格兰挑中提拔到了身边。之前他已经在组织潜伏多年,一直没找到接近组织高层的机会。苏格兰虽然是位新代号成员,年纪也不大,但和琴酒走得近,有这种机会伊森本堂当然要紧紧抓住。
苏格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短短时间就把伊森本堂提拔到身旁。伊森本堂知道自身的实力在组织里不算差,也对苏格兰的大胆用人感到吃惊。
如今的苏格兰已初具上位者的姿态。对事安排从容不迫,手段成熟。更可怕的是苏格兰对他的处事性格了如指掌,宛如共事多年。
这样的人才让他继续成长,假以时日不知会成为多么可怕的对手。伊森本堂跟在苏格兰身后,对组织的产业和架构有了更多了解,心中开始变得焦躁。
为了不引起苏格兰的怀疑,保持忠诚下属的人设,他在组织静默了许久,一直没联系上线。但是跟着苏格兰身边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得到了比之前几年更多的组织资料,他应该找机会送出去。
那个时机来了,苏格兰和琴酒需要同时去比利时办事,他不用跟随。并且得知具体时间地点的伊森本堂只要将他们的行踪通知到CIA,CIA再联合其他国际同行一起抓捕两人,这会是一个重大收获。
伊森本堂是考虑过两人的能力才让上级多加人手,但没想到还能让这两人逃跑。真不该说是CIA的成员太废物还是苏格兰和琴酒太强。
得知新闻时,琴酒已经下令在日本的成员不得出东京。违背命令离开一律按叛徒处置,不必留情。
伊森本堂自知迟早查到他的头上,早在联系上线时就准备了逃脱计划,届时CIA会派人接他回国。
日期订在比利时抓捕计划失败的一个月,临近日本春节之时。组织会在这时放松对人员的管理,收到CIA同事的暗号后他还在做任务,打算等到晚上才逃离。没想到,在他还在做组织任务时,琴酒就发布了他是组织卧底的消息,命令近处的成员对他实行抓捕,如遭遇强烈抵抗可以就地枪毙。
伊森本堂反杀了追捕的几个组织成员,但也收了重伤,无法走远。直到先后迎来了苏格兰和琴酒,他决定自杀。他见过苏格兰和琴酒的审问手段,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从他口中得到CIA的机密。
而苏格兰却在他动手前先打晕了他,醒来后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囚室里。伊森本堂并不觉得苏格兰会极尽手段折磨他,反而隐隐有种错觉,苏格兰是不是想从琴酒手上救下他。苏格兰并不想他死。
转瞬伊森本堂又否定自己的想法。苏格兰对下属很不错,但不意味着他会对卧底留情。他可是差点要了苏格兰的命啊。
囚室没有光亮,不知时间流逝。陷入昏迷的时候他感受到有人给他身上换了药,还注射了葡萄糖溶液。这个时候苏格兰在吗?他不知晓。
一直到半个月以后,伊森本堂见到了苏格兰。
打开铁门时,苏格兰面带倦意,身上还有未散尽的硝烟味,应该是做完任务回来。
两人互相盯视着,靠着墙的伊森本堂露出虚弱的笑容率先开口:“你来了,苏格兰。是准备处置我了吗?”
苏格兰双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偏长的发尾垂至胸前,他走到伊森本堂面前,像是自言自语说:“你杀了我两次。”
伊森本堂:?
——真巧,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都是你给了我致命一击。而我又都是跳海脱身。杀不死我的都将使我变得更强大。
苏格兰挂着莫名的笑意伸手一把钳住了伊森本堂的下巴:“你想活还是想死?”
“如果是受折磨地活着,不如痛快地死了。”
“那就不能如愿了。”苏格兰哼着歌在这位年长者的手臂上注射了几管药剂。虚弱的伊森本堂根本没有力气抵抗。
“你,你给我注射了什么?”是毒品吗?想让他上瘾成为瘾君子吗?还是准备给他洗脑,让他背叛CIA?
“嘘——”苏格兰抱住伊森本堂的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是让你快乐的东西。听我说,你不会死,我会帮你活下去。”
“你说什么?”声音在伊森本堂耳里变得飘渺虚幻,他如踩在云端,意识迷茫。
“告诉我,你拿到了组织的什么资料?”
……
“那么有关CIA,你能告诉我什么?”
摄像头下,苏格兰牢牢把握着审讯节奏,对这个CIA的卧底百般折磨,一个回答不满意就会招呼电击或者枪击。
他知道琴酒在怀疑他有私心,在摄像头的那头,必定一帧一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所有的动作都是真的。
套情报是真的,身体上的折磨也是真的,注射的吐真剂也是真的。他只是在某些药剂里加了止痛麻醉的药物。
伊森本堂给他身体带来的伤痛的确值得苏格兰小小的报复一下,哦不,至少看上去很痛苦。因为他也在潜意识催眠了伊森本堂,让他的脑子里反复播放痛苦的记忆。
但苏格兰并不想丢弃这个好用的卧底。除了眼神差点,把他这个二五仔认成组织的成员,其他能力都很优秀。所以保下他,让他欠一个人情,再让他为自己做事,这件事可以做。
要命,如果他离开组织,会不会成为一个资本家,这么压榨员工,让人想死都死不了?
在这次审讯不久,苏格兰用一颗假死药送走了伊森本堂。假死药来自自己世界的雪莉给的药方。苏格兰找人复刻出药片后除了临床实验也是第一次使用。
在众人眼里,这个叛徒是被苏格兰折磨至死的,所以组织里会流出他心狠手辣的传言。
如此正好给他树立了威信。他的演技也瞒过了琴酒,至少一段时间不会对他多加怀疑。最后救下了伊森本堂,此乃一箭三雕之计。
但是要做到这个程度,无论是催眠还是药剂的配制他都做过很多次实验。
如今岸本天希的离开让他想起这个曾经的属下。伤该养得差不多了吧,得去通个气。
第67章 事业
伊森本堂也住在疗养院里。这原本是一家引进了国外临终关怀理念的私人疗养机构,但因为接受这种想法的日本人还不多,机构入不敷出,陷入倒闭破产的困境。
正好有钱投资的苏格兰看中了这块地皮,周围环境静谧,远离人烟,机器设备一应俱全,员工培训到位,他用较低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医院。
表面上医院依旧按着之前的理念为病痛缠身的老人舒缓疼痛,背后苏格兰招了一支个人的医疗团队,目前正在对组织生产研究的药物进行分析和破解。
伊森本堂从睁眼看到雪白的病床他就明白他被苏格兰用特殊的办法救下了。住在疗养院复建了半年,除了不能太过剧烈运动,他已经能正常生活工作,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在伊森本堂能下床后,苏格兰就派了岸本天希前去商谈。这位看上去像秘书的女士出于礼貌询问了他对未来的考虑。
“您是想留下了为苏格兰大人继续工作还是回到CIA?”
当初他没有与CIA的同事汇合并且后续半年都失去了联系。如果组织里还有其他CIA的卧底,在档案里他很可能已经确认死亡。
现在回去他有极大可能被怀疑立场,停工审查一段时间。而且在被苏格兰审问期间,他的确说出了一些CIA的机密,导致CIA总部受到了一波严重打击。审查结果必然是不合格的,他不可能再继续卧底的工作,甚至会被终身监禁。
苏格兰既然想要对抗组织,那他继续为苏格兰工作何尝不是在坚持自己原本的事业?
“我会留下来。”岸本天希像是早就有所预料,利索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叠合同。
“以下是你近期的工作安排,确认没有问题的话我们会提供给您有稳定的基础工资和奖金绩效,有五险一金,节日礼物……”
伊森本堂翻开合同,上面记在的不止是一些甲乙方条款,还附上了好几张药物研究报告。
“大人的意思是虽然您之前是行动组的,但是您在情报收集方面也有不错的能力。考虑到您目前的身体状况,让您帮大人调查一些他不能让组织知晓的事比较合适。上面的药物来自组织好几个医药公司。我们需要了解这些药物在市场的流通情况,用药剂量和效果反馈……”
伊森本堂恪尽职守,定期将调查报告通过岸本天希递交给苏格兰。前几天得知岸本天希的妹妹出了意外,他以为这次会面会推迟几天。
所以在为岸本纱织的病房浇洒花草时,看到穿着卡其色长风衣的年轻人时他似乎被阳光晃了晃神。
“好久不见。”青年的态度很温润,伊森本堂才从相似的身形中辨认出来人不是苏格兰。
“你是,你是?”伊森本堂虽然只见过眼前人几面,但是他们并不相熟。
“苏格兰的情人”听起来并不是能让当事人愉悦的称呼。
“我叫诸伏景光,和苏格兰还是你知道的那种身份。岸本天希跟你说过苏格兰并不忠于组织吧,而我是一名警察。所以你姑且可以当作苏格兰跟警方是有合作关系的。”
他靠在窗边,看到窗外的平台上摆满了花草,细小的根茎承托着颜色各异的花朵,迎风摇曳,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
“你和纱织的关系不错啊!”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角堇的花瓣,一抹紫色微微颤动着,如展翅的蝴蝶。
“看着她有时会想到我的孩子。”
“哦?你在组织待了那么久,一定很久没见了吧。”
“有机会的话……”
“一定有机会。你的换装技术还不错,这不是没被组织发现?想见的话可以去见。”
“算了,会连累苏格兰的。这不是一个人的事业,要达成最终目的,我早就做好再也不见的准备。”伊森本堂不赞同地看着诸伏景光。
作为联络线人,他认为诸伏景光的态度太随意了。
“您说得对,感谢您的提醒。”以诸伏景光身份出现的苏格兰怔了怔,随后笑着同意了伊森本堂的观点。
没当过卧底的苏格兰有时会忘记卧底的艰辛,明明景光就倒在这条道路上。或许他最近的布局安排都在意料之中,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譬如放在疗养院的手下,不多加监督,也会放松警惕,让一个病弱的小女孩独自溜出去。他决定回去要好好反省是否还有没做到位的地方。
苏格兰与伊森本堂沟通了3个小时,安排了未来的工作。以诸伏景光的身份出现是他考虑到有关组织药品的问题是景光发现的,未来也许他们两人对接会更清楚。
一年前,景光的同事荒井聪通过不正规手段拿到缓解女儿病情的药物,此事一路查下去才发现牵涉众多。
在求药网站上,由于景光锲而不舍发帖求药,他约到了网站后面运营的人。多次来往后他从对方口中套出消息:被介绍到这家东京明立医院的年轻孩子到最后都活不了。他们是被筛选出来匹配给达官显贵生病的孩子。
通过网站求救的病情多种多样,而向患病家属出售的药物其实都是同一种。药物里有某些过量的成分可以降低患者疼痛,促进脑内多巴胺分泌,令患者产生身体好转的错觉。
但是这种成分也会让人上瘾,只要停一段时间的药物,患者的病情会更加严重,迫切需要得到这种药物。
荒井聪第二次是从诸伏景光这里得到改良过的药物。雪莉替换掉了上瘾的成分,药效就没之前的显著,诸伏景光一度遭到质疑。
在和苏格兰讨论后,他们决定带着荒井聪去别家医院看病,随后知晓那种药物只是起到一个缓解疼痛的作用并不能治愈病情。
“我也不清楚上游和末端是怎么操作的。我们只是意外得知在这中间有个赚钱机会。啊啊啊,警察先生我们都招了,能不让我们坐牢吗?”
几个年轻的组织成员一同被诸伏景光以及他的同事逮捕,交由搜查二课协同审问。
“你们交代的越多,后续的量刑自然会酌情减少。”诸伏景光仅一个拍桌子的动作就让在场的双方眼皮一跳。
“你冷静点,不要动怒,也千万不要动手!咱们以和为善,不要因为动粗反过来被犯人举报了!”景光的同事凑到他耳边轻声劝告。
“我很冷静,也不打算动手。”诸伏景光疑惑地看了同事一眼,而脸颊上的一道深红血痕暴露了他抓人时的狠辣。谁也没想到外表文质彬彬,脾气温和的诸伏景光追捕犯人那么拼命。
搜查二课的警官当时就心痒痒的,觉得这小子当初校招怎么没被他们发现,能力强又积极,来他们部门绝对能提升业绩啊!他们部门虽然不如搜查一课听着响亮,但他们负责的智慧型案件也是要顶好的头脑。现在的年轻人啊,愣愣的,没一个省心的……
“我有一个表哥是在组织的实验室工作的。因为我赌博欠的钱太多,所以我央求我表哥帮我研制这种药片,后续我根据药方让其他药厂改良,但是这里没有害人的成分,那是组织其他成员做的,他们的地位更高,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迫害这些小孩的!”另一个组织成员也吓得开口了。
他们属于组织外围成员,做个打手混混骗点小钱可以,骗了大钱还是有点怕警察的。
“你表哥叫什么名字?实验室在哪里?”
……
后续荒井聪的女儿一直在新医院接受定期的治疗。因为体内摄入的是类似重金属的慢性毒药,不会一次性治好,但好歹控制住了病情。
搜查二课也通过求药网站找到了相关的病人家属。询问得知的确一部分病人已经因病去世,一部分买不起药的只能等孩子形销骨立,走向死亡,还有一部分也在用药物吊着苦苦挣扎。
为什么他们在东京明立医院求医失败后不去别的医院试试?因为大多数来自经济落后的贫困地区,他们信任自己家乡的医师,也信任这家口碑不错的私人医院。
追本溯源,要查出这些孩子生病的根源还是要去他们的家乡实地查案。东京警视厅将任务下派到乡县警察署,但得到的结果基本是没有异常,考虑个例患病。
而涉案医生独自承担所有的责任,他的确误诊了疾病,用高额的治疗费吓退病人,导致某些病人耽误病情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但是他又不是直接导致病人死亡的凶手,只能说医德亏损能力欠佳,被医院革职处理。无法证明该医生身后与某些组织勾结了,警察只能放他离开警视厅。
此案件一度陷入停滞,没有关键的线索可以串联起一切。而东京时时刻刻都有新的案件发生,搜查二课的警官们不得不转移视线暂时搁置此案。不是这个部门的诸伏景光也无权要求他们继续调查。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场对诸伏景光的暗杀。
对,一个才升职为警部补的小警察也能得到那些政界大人物的待遇,被视为碍眼的家伙。
原因竟然也不是因为组织对苏格兰的怀疑。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动到某些人的蛋糕,他们坐不住了?
第68章 捐血
那天半夜,做完任务苏格兰就溜进了景光的屋子里休息。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他困倒在沙发上,连景光什么时候出门上班都不知道。不过醒来时他已经舒服地缩在床上的被窝里。
2小时前景光已发来一条快到家的短信,但是到现在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还没到家吗?
苏格兰疑惑地抓了抓睡得翘起的头发,给对方去了一个电话。第一次没接通,又接连着打了20多通,全是无人接听。
很不正常了。就算在忙不适合接打电话,回个短讯的功夫应该是有的。
思索再三,苏格兰点开了手机上的某个不起眼的软件。地图上有个红点停滞在离警察公寓几条街道远的桥上,一动不动。
苏格兰也管不了重新易容,直接戴上帽子和口罩冲出了公寓。
赶到现场,那座桥明显是出了事故,一侧护栏消失不见,一问是一辆出租车和一辆警车相撞,两车冲到了桥的护栏上,出租车没刹住车,掉进了河里。
“出租车上有什么人?”苏格兰握着那人肩膀质问。
“3个男人,现在都被救上来去米花综合医院抢救啦!其中一个蓝眸的男警察,我看衣服上都是血还在积极救人,真是个好警察啊!”好心的围观群众虽然觉得苏格兰的表情有些可怕,但他聊天欲很足。本人也不过刚到,听到其他人的聊天自动补足了想象中的落水细节。
确认好位置后,苏格兰转身向桥四周摸索,光秃秃的石拱桥上没有掉落的东西,最后苏格兰是在草丛里找到景光的手机。
手机还有余电,按亮屏幕可见一条编辑到一半的短信。
[路上遇到一点事,可能要迟点]
也许那个时候手机不知怎么从车上甩了出去,手机屏幕碎成好几块。
苏格兰捏紧了手机,指节泛白,转头发现那个路人一直跟在他身后。
见苏格兰看过来,男子笑出一口大白牙:“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苏格兰:?
“别担心,我不是什么怪叔叔!小老弟,你是伤者的家属吗,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是……那你人怪好的。”
“那是!我们中国人向来热情好客!”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苏格兰听不懂的语言,从袖口里掏出一把折扇,潇洒甩开摇了摇,兴奋说道:“gogogo!我送你!我刚提了一辆新车,你还是第一个坐的。”
男人把苏格兰领到一辆低调奢华的银灰色兰博基尼前,独具特色的楔形车身和剪刀门让苏格兰一眼认出这是最近新出的超跑,速度可上300公里/小时。
苏格兰虽然不像松田和萩原那样对车如数家珍,也正是追求速度与激情的年纪。他眼睛亮了亮,对这位自然熟的中年人提起了几分兴趣。
坐上车,经受一阵强烈的推背感后,他少花了一半时间就赶到了医院的急诊中心。
“你说那两个落水的?在手术室抢救呢!要等去手术室门口等。”前台护士挥了挥手,向询问的苏格兰指了个方向。
心急如焚的苏格兰都没听清人数,慌里慌张地向亮着“手术中”的手术室奔去。走廊上只有一位男警察守着,看到有人来了,他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握了握苏格兰的手。
“是伤者家属吗?别着急,正在抢救中。你是谁的家属?方便的话我可以问你一些话吗?”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到了需要抢救的地步?”
苏格兰严肃的语气让小警察下意识把他当做自己的上司,连声回了是。抬头一看那双蓝眸,又令他回忆起现场那个指挥果断的前辈。
但是,如果他是手术室那两位歹徒的亲戚,以他的气势,不会是什么黑/道大佬吧!
“是这样的,有歹徒在佐藤警官的车上安置了炸弹,他们手里拿着遥控器威胁诸伏警官上他们的车。不过在上车前,诸伏警官提前给爆处班的松田警官发了消息。松田警官及时帮忙拆除了炸弹后,佐藤警官开着车追上歹徒的车……”
讲到一半,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
“病人在取子弹的时候动脉大出血,现在医院血库库存不够,我们需要现场输血,你们谁是A型血?”
“我是!让我捐!”
苏格兰往前迈了一步。A型血,他就是A型血!
“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巡回护士用审视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弟弟?”
“亲弟?那你不能捐!直系亲属不适合捐血!”
哦,对,他和景光是同位体,血液成分应该差不多,极大可能引发免疫反应,心急之下忘了这一点。
“那我去找合适的人过来!”苏格兰决定摇一个组织成员过来。
“等一下!”苏格兰的袖子被一旁的小警察抓了住,他递上两张陌生的人脸照片小心翼翼开口询问:“这位先生,你先确认一下你是哪位伤者的家属,万一搞错了……当然搞错了你还坚持,我这里也感谢您的热心!”
苏格兰冷脸拿过相片,往外走的脚步霍然顿在了原地,那双上挑的猫眼睁得滚圆,脑子里将今日所有的对话清醒地过了一遍。
最后他得出了结论:他是不是没睡醒,出门后就在梦游,怎么轻易就信了那个兰博基尼路人的话……到了也没先问问做手术的是谁,就自以为是代入景光了!
——你是猪吗!苏格兰!
苏格兰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回复:“抱歉我认错人了,这两位是绑架诸伏警官的歹徒吗?”
“是的!我刚刚还没说完,佐藤警官追上歹徒的车后试图拦截,而车内诸伏警官也在和歹徒打斗,车子失控地往护栏上撞。紧急关头诸伏警官跳下了车,那两位歹徒倒是跟着车一起掉进了河里。”
“后来诸伏警官为了得知他们杀他的原因,主动跳河里救出了两人。他只是胳膊稍微有点骨折,以及中了一刀,在骨科那里包扎,或许你一会儿能看到他过来。”
“能别在这个时候讲废话吗?你们都帮不上忙是吗?”巡回护士举着双手,脸都黑了。哪有人在病人病危时聊无关紧要的事?
苏格兰表示并非无关紧要,没有这个警察的提醒,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
“不好意思,护士,我认错人了我不是病人家属,不过我不想把血捐给一个歹徒。恶有恶报,生死有命。”他恶毒地想,伤害景光的人还是死了算了。
他前后态度变化令护士瞠目结舌,摇着头去找其他人询问。不一会儿,走廊脚步声渐起,从步伐的节奏和频率苏格兰立马分辨出来者是谁。
“我是A型血,我来捐吧!”他温和地对通知广播后回来的护士笑了笑,但显然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并不能让护士松一口气。
“不行,你不能捐!”
没待护士开口,站在他一旁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先开口了。他反应超大地抓住诸伏景光那只没受伤的手,从口罩下传出的声音除了斩钉截铁似乎还带着恳求和怜惜。
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身形和眉眼,护士瞬间悟了:“哦,原来你是这位的弟弟?”
“是,里面的人想害我哥哥,我哥凭什么捐血给他?”虽然不想承认是兄弟,但是这种时候执着这种事就没什么必要。
“那确实。”护士理解地点点头,对诸伏景光说道:“你也受伤了,还是先照顾好自己。我这里再试着等等别人!”
“啊,好。”诸伏景光当然不是以德报怨的圣母,如果不是他抢先一步被松田阵平从车窗拉出来,他也会落到和他们一样的遭遇。
他只是想留一个活口逼问出谁想害他。
手臂处传来拉扯感,他皱起的眉头立马被春风抚平。诸伏景光摸了摸苏格兰的头,轻声安慰:“你来了,我没事,只是手臂稍微有些骨折,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受伤了不好好休息,还想着捐血折腾!”苏格兰拉着诸伏景光在一旁椅子坐下,要他详细告知事情的经过。
原来,诸伏景光上了车后,坐在副驾驶的歹徒就掏出枪准备射杀他。情急之下,景光身子后仰,平躺在后座,握着的手机精准地砸到歹徒的右眼。
在对方吃痛胡乱开了一枪后,他跃起夺过手枪,手臂抱过对方的头颅推至身前,枪指着对方的太阳穴,两人的身份瞬间调转。
“把车停下来。”穿着一身警服的诸伏景光正义凛然,眼神淬着寒冰,这让观察他好几天的歹徒感到巨大的反差感。
“敢开枪,那我就按下炸弹遥控器。”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边开车,一边手指搭在遥控器上方。
他从后视镜与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挺了挺胸膛,故意把遥控器藏在方向盘后侧。
要是你的女同事因你而死,恐怕你这辈子都生活在愧疚之中吧。
哪知诸伏景光挑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枪头调转,毫不留情按下扳机连射2枪。第一枪射中了攥着遥控器的手背,遥控器掉下时第二枪子弹就射穿其内部结构。
炸弹危机解除了,但车子也控制不住方向。副驾驶的歹徒在此时摸出一把刀子刺向了景光的手臂,他们又在窄小的空间里搏斗起来。
这算是光明正大的杀人,两位歹徒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但要知道过去他们尝试暗杀诸伏景光好几次,都被诸伏景光躲过,并且差点被发觉行踪给抓住。
他们不信邪,认为都是诸伏景光运气太好,那就当面解决。
后来搜查一课的佐藤美和子开着警车追了上来,她试图用车身拦截出租车,但是亡命之徒不怕死,速度不减就创了过去,也幸亏她车技一流及时拐了个大弯,才免于大面积碰撞。
眼见出租车因为撞击,方向盘和刹车统统失灵,直直拐向河流,坐在副驾驶的松田阵平只能开枪打破出租车的轮胎。危急时刻,佐藤美和子将车前窗贴近诸伏景光所在的后窗,几乎保持着相同的速度。松田阵平get到佐藤的意思,开窗敲了敲景光的窗。
在歹徒的车撞破护栏之前,松田阵平从车窗把景光拉了过去。
“多亏了松田和佐藤警官啊,得救了啊!”
景光说得轻松,可整个过程他又有多少次与死神插肩而过呢?
第69章 哭泣
好生气,要忍住!好生气!要忍住!
苏格兰气成了水豚。
到底是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景光!让他查出来是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
“所以我们坐在这里等什么!你给我回去休息!”苏格兰去护士站借了一把轮椅,按着诸伏景光坐上轮椅,要把人推回病房。
“对对,诸伏前辈你受惊了,赶紧回病房,这里有我守着犯人呢!抢救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小警察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是手臂骨折了,不是腿断了!裕树你太夸张了!”诸伏景光哭笑不得,但苏格兰明显意已决。
“所以你手骨折了还跳水救人!人缺血你还第一个过来献血!你真行!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颁个见义勇为奖或者米花町最佳市民奖!”
苏格兰边推轮椅,小嘴边叭叭输出。要是组织的人见到,大概率会怀疑这个老妈子一样的苏格兰是否是别人假扮的。
诸伏景光眨眨眼,理亏地闭上嘴,任由苏格兰数落。
病房里,松田阵平站在窗边松垮垮地倚靠着墙,低头在手机键盘上飞快打字。佐藤美和子做完笔录已经先回去了,闲着无聊,他正在和萩原研二交代晚上发生的一切。
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他抬起头,随后眉毛挑了挑。
“我算是知道我上厕所回来这家伙不见的原因了,原来是去找你了啊~”
苏格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显示并不怎么认同。
“懂了!偶遇!你是被顺带的!”
松田阵平靠直觉猜出了苏格兰的想法,嘴角挂起一抹坏笑。他手指摇着墨镜,缓缓走到两人身旁,手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诸伏,既然你的连体婴来陪你了,我就回去了。记得要哄好他哦!”
松田阵平是最快接受两人成为恋人这件事的。
“很简单啊,我每天洗漱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张脸就满意得不行。要是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思想同频的家伙在我身边,我也会爱上他!我怎么没有诸伏的运气呢?”
“当然,我还是要再次抗议春日对诸伏与我们的区别对待太大!”
……
“喂!松田,今天谢谢你了!”擦肩而过时苏格兰轻轻锤了对方的胸口。
“谢什么!我们几个换谁都会这样做!兄弟不言谢哦!”他留下一个潇洒摆手的背影。
“又装起来了!”苏格兰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的手搁在轮椅背上,此时手背上附上一抹温热,缓缓游动到指尖。接着指缝被微微撑开,手被十指紧扣紧紧地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好了,这样才算分不开的连体婴对吗?”诸伏景光侧过头看向苏格兰,苍白的脸颊飘上了两朵红晕。当那双湖蓝色的双眸专注地看着他时,苏格兰觉得热意从脚底涌到了脸部。
“干嘛听松田的话!你可以起来了!”苏格兰抿紧唇,努力忽视心里扑通扑通冒上的小气泡。
结果从座位上站起的男人还是没有放开牵着的手,一本正经地举起两人十指交扣的手说:“我觉得松田说的很有道理,最近我们连体的时间太少了,需要多补补。今晚就不分开了吧!”
“握着我还能做事吗?你另一只手可是骨折了。”
“所以你要留下照顾我啊!”
“当然!我不走!我明天还要手撕恶徒!”
苏格兰本来就打算赖着不走,万一晚上也有人想害景光,只有景光一个人怎么挡得住?
三人间的病房里只有靠窗的那张床有人,其余两张是空床,但也不允许病人家属睡。羞耻地和景光同进同出洗漱完毕后,他坐在看护床上将调查两位伤害景光歹徒的命令吩咐给下属。
熄灯了,整片住院楼陷入黑暗,偶尔能听到别的病房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苏格兰不怎么去医院,那里充满着呻吟与疼痛,演绎着生老病死的人间常态。
当然他不害怕这些,但他害怕这些人里有景光。
回想最近在组织里的行动表现,他偶尔会在任务报告上编造一些来自景光的线索,降低组织对景光的怀疑。为了攒钱养自己的团队,他也十分积极地做任务,一个月能跟景光见两次不错了。
——会是组织动的手吗?
他俯下身手肘顶着床,相握的手举到唇边相碰,从指尖吻到指根。
苏格兰知道自己这种过度的担心已经病态了,改不了,也不想改,沉溺于这种焦虑中他能更专注地推进自己的事业,一刻也不想停下来休息。
——我一心只对付组织就够了吗?是不是还有其他危险藏在暗处。我是不是该再努力一些。上天都告诉了我你的未来,我怎么会保护不好你呢?
苏格兰轻微抽动了一下鼻翼,扬起头想要阻止酸意涌入眼睛。
“裕树小朋友,你在哭鼻子吗?”景光似乎被吵醒了,大拇指轻柔地刮蹭着苏格兰的手掌。
“我没有!”说话的嗓子已经变得喑哑,酸涩堵住了喉咙。
话音刚落,豆大的两粒泪珠滴到了交握的手背。本来不想哭,怎么被人说了泪水便掉落了呢?
“没有哭,是太困了。但是看护床太硬了睡不着!”苏格兰硬着嘴不承认。
“好啦好啦!那我们换一下吧,你睡上面,我睡看护床。”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睡上面!”苏格兰哭归哭,也不放弃每一个占便宜的机会。
“但是只多了半个身子的位置……”
“我可以侧着身子睡!”
“那你别明天醒来手发麻了!”
得到同意后,苏格兰掀开被子一角,拱进了被窝。找到熟悉的位置后,手搭在景光的腰腹上,脑袋从被窝里露出来刚好在脖颈的位置。
好安心的感觉。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柔软湿滑的东西舔过了他的眼角。好奇怪啊,明明擦干净泪水了,怎么还在流呢,舔一下,流一点,他哪来那么多水呢?
第二天醒来景光早就不见了。他伸了伸胳膊,感觉不止手臂酸,身体也有点酸,这是他自找的。去镜子里照了照脸,他发现眼尾泛红得厉害,下眼睑微微肿起,眼眶也变得干涩,似乎流尽了眼泪。
怎么可能,他才掉了几滴眼泪!
这样子出门太丢脸了!
不过手上也没有什么遮瑕工具,苏格兰只能压低帽子,尽量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眼睛。
手下已经查出了伤景光那两个歹徒的身份。如此迅速的原因在于这两人是组织的外围成员,或者说做完这单两人就能升为普通成员。他俩虽然武力值差了一点,但靠着两人合作作案,下手狠辣,干掉了不少人。
一个刚毕业1年多的小警察不会像那些政府要员有多个保镖保护,所以下单人雇佣2个组织成员去干掉诸伏景光已经算谨慎。
但诸伏景光是个耐杀王(可能是实力打底),试了高层坠物,意外车祸,寄炸弹快递,下迷药绑架等方法都被躲过去,还差点被发现。
不试了,两人直接跳出来将炸弹绑在诸伏景光上午搭乘的同事车上,当面威胁诸伏景光上车跟他们一起离开。
苏格兰无力吐槽,组织也是饿了,招这种笨蛋进组织不是砸组织招牌吗?能力不行可以培养,脑子不行会把自己害死的!正常人谁会搞出跟目标处在一辆车上明杀?威胁上车也不绑住双手双脚或者下药让其昏迷,真那么自信不被反杀?
苏格兰将订单号反手发给了他最近着重关注拉拢的信息组成员相原凉介。
[能查出下单人是谁吗?]
[不好查。研发系统的人在下单人身份上加了很多层加密锁。这也是能保证我们杀手雇佣系统能接到单子的承诺条件。]
[你难道做不到?]
[我的技术当然可以。不过……]
[10万]
[你也知道这不简单……]
[30万,太贪心的话]
[老板大气,明天就把资料发你]
又送出30万,苏格兰心疼地捂着胸口。区区小钱,哦不!对一个初创老板来说已经很多了。况且为了诱惑这个信息组无意发掘到的社恐成员,他已经砸了好几笔钱了。
没有帮着组织做坏事的相原凉介在信息组不露头,卡着被辞退的临界线混了好几年薪水,赚钱主要来自外界的死活。只不过有一天他接私活接到了苏格兰头上。他就逃不出苏格兰的手掌心了。
相原凉介查到的IP地址为警视厅搜查二课山本和也的家用电脑。听到苏格兰的转述,诸伏景光立马想到两人最近的交集是成瘾性药物诈骗案和对某些地区青少年无故患病的调查。
按理说第二个调查并不属于搜查二课的职责范围。诸伏景光好歹属于组织犯罪对策部第五课,负责管理枪炮及药物类案件,揽过此案件也不算抢功劳。
但是当时搜查二课的成瘾性药物诈骗案件负责人山本和也考虑到案件的连贯性,表示后续的调查还是继续由他们接手比较合适。
的确,他们部门的人手没有搜查二课多,与各乡县警察署的关系也不如搜查二课熟悉。诸伏景光再三考虑后答应了山本和也的要求。
现在山本和也竟然与组织有联系,并对他怀着杀意,或许就在那个时候对一切就有计划。
“是警方的叛徒吗?山本警部在警视厅的资历也很大了,难道是最近被策反了?”诸伏景光托着下巴思索。
“他不至于是组织的线人,因为他是通过暗网里的杀手雇佣系统下单的,并没有和组织的人直接联系。我更偏向他是你们警视厅某个高层的走狗。他们在谋划的事与荒木聪女儿患病的原因有着关联,所以不想让你继续调查下去。山本和也将调查揽过去,又让人杀了对整件事最清楚的你,那么这次的事就会平息下去,没有多少人知晓怀疑。”
“你有听说他与你们警视厅哪个高官交好吗?”苏格兰犀利地将人选缩到了警视以上的范围。
诸伏景光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与苏格兰对视,双脚似乎无法支撑站立,后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不可能……”他喃喃道。
“冷静,景光。这只是一个猜想。如果你不愿相信,我们可以一个一个排除……”
第70章 毒瘤(已修改)
景光手扶着椅子,垂着头注视地面。黑色的发丝挡住了他的侧脸,看不清神情。但在苏格兰靠近的那一瞬,他抬起了手。
他并不是拒绝接受这条推论。相反,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快就相信。
哦,大概因为他对如今的警视厅也有那么一点怨气。
明里暗里的派系站队,不干实事的面子工程让他心累。新人警察的请求上面的人听不见看不到,前辈致力将你训成听话的狗而不是聪慧的鹰,磨掉棱角,失了锐气。
如今虽然升成了警部补,他依旧没有能力多做点什么。
诸伏景光迷茫地抬起头,天花板上的吊灯灯罩里钻进了一只飞蛾,左右乱撞,找不出离开的路。
持续下去,磕得头破血流,迟早走向死亡。
刹那间,一枚子弹从背后穿梭而来,打穿了灯罩,关在里头的飞蛾从破洞里飞了出来。它围绕着灯泡飞了几圈,依旧流连温暖如火的灯光,但它也不想被关在里头。
诸伏景光回头看向蹲在地上的苏格兰,那人收回枪没有看他,撇过头心虚地吹着口哨。
原来那么简单!是他把自己给困住了。
环境不易改变,但他也不应该消极应对。他怎么能容忍警察里出了一个伤害国民的败类呢?
诸伏景光蹲到了苏格兰面前,捧着他的脸,额头对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如此亲昵无间。
“怎么办,好喜欢好喜欢你啊!”就算不告诉你,你也能提前猜透我的心。
“好吧!你这么说,我只好原谅你忽视我的这几分钟了!”苏格兰也捧着景光的脸。
我知道你只是抬起头短暂地迷茫了一下,但很快就会继续坚持原本的道路,即使没有我。
可是多幸运啊,我可以来到你身边帮助你。
“你能再说一遍吗?”
“嗯?”
“就是那句啦!”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呀!”
“唔,我也是!”话语融化在唇舌交融中。
*
那两个歹徒没完成任务,组织自然派出了其他人灭口。而杀诸伏景光的这个任务已被苏格兰从系统中删除,不会有其他人再接下。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
诸伏景光开始私下一一排查警视厅里那个对青少年出手的败类。他不能将此事告诉自己的上级或者同事,因为他也无法确定他们其中的一人是否是那个高层的走狗。他只告诉了班长他们,像之前一样,他们是永远可以信赖的存在。
这一年来他们本就工作繁忙,还需要抽出时间奔往各个县去调查来东京明立医院治病少年的患病成因。山本和也他们应该早就抹除了明显的痕迹,所以一路调查下来十分艰辛。
直到年末,也就是苏格兰去佛罗里达小镇前,事情有了进展。
“之前的那些患病样本中,我们并没有在家庭因素中找到可以归纳的共同点。而在学校方面,我们发现患者的学校均受到政府财政补贴,不仅更新了课桌椅,还给学生配给了营养均衡的午餐。”
诸伏景光他们加上荒井聪五人再次聚集在警视厅的会议室中。幻灯片上,诸伏景光将资料一张一张展示。
“这是之前政府对贫困县的教育扶持。我们那个县的所有学校都有这个补贴。孩子她妈跟我说那时候学校还给学生做了完整的体检,营养严重不良的还有额外的营养品。”
荒井聪其实挺纳闷诸伏一个“**卧底”为什么这么积极调查这件事,但是他为自己的女儿换了医院,还想继续调查患病源头,荒井聪不自觉就跟在了诸伏景光的身后。
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能接受警方那边给出的敷衍调查报告;作为一个警察,也不能容忍祖国的后代受到迫害却找不到答案。
诸伏景光告诉他,这个败类大概就藏在警方中,或者某个政界高层中,他想曝光他们的罪行降低人民对政府的公信力,那又有什么错呢?
他们警察的义务就是为人民服务,某个高层坐在那个位置却忘了来时的初心,那就该接受审判。
所以荒井聪一直有参与到这四个年轻人的晚间会议。
诸伏景光与荒井聪对视一眼。此刻,无论是年纪还是警衔,对方都比他高一截,但他的目光充满着信任和鼓励,这让多次受到打击的年轻人也获得了坚持下去的能量。
诸伏景光将去掉身份信息的几份体检报告拿到投影仪下,反问荒井聪:“但是你们其实并没有拿到完整的体检报告是吗?”
几分体检报告只有2张纸,上面罗列的都是非常基础的项目,细看数据都很正常,所以诸伏景光一开始也没怀疑过问题来自这里。
线索来自孩子们的童言稚语。那天他们围坐在儿科的玩乐区,玩了一会游戏后莫名开始攀比,连体检项目都开始你一嘴我一嘴比较。
来看望孩子的诸伏景光站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为什么有些项目听着很复杂,具有针对性,完全不是普适性的体检项目。
心脏磁共振成像?心脏导管检查?
让专业的儿科医生与孩子们一一沟通后才明白,这些孩子都做了不同部位的器官移植检查。孩子不懂,检查项目与结果也没写在体检报告上,所以谁也没发现这个官方福利体检竟然是一场器官筛选与匹配。
“他们怎么敢!”松田阵平气愤地砸了一下桌面。“所以做体检的医院或者机构是哪家?”
“他们都是坐车去比较远的研究所,但没有人注意到这家研究所的名称。”
“也对,有些仪器当地的小医院不一定有。”
“可以根据开车时间推出地址吗?对了,你有日本所有医疗研究所的地址吗?”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深思。
“我虽然拿不到,但是有人帮我整理了。这我们不用管,他会搞定。”
“哦,你那神通广大的恋人啊!”萩原研二朝着诸伏景光挤眉弄眼。
诸伏景光对萩原研二的打趣习以为常,苏格兰已经成为他们会议上活跃气氛的重要符号了。人不在现场,但处处有他。
“之前是我没经验,打草惊蛇了。现在东京明立医院已经没有这样的病例,背后的人肯定换了别的医院或者采用了别的方法。如我们能拿到被他们盯上器官的人员名单,我们后续的跟踪处理就变得简单许多。”
早就知道组织有参与其中,苏格兰直接确定体检的机构为山形县的安康医疗器械研究所。
该研究所背后的安康医疗器械会社是世界数一数二的医疗界巨头,卖出的医疗器械可在市场里占50%份额。
不可否认,组织已经在药物研制,医疗器材,医院建设,医护人员培养等各个方面都有所建树,可谓是行业的领头羊。
这层光鲜的外表掩盖了底下腐烂的本体。组织的确用技术造福人类,但这不能抵消他谋害健康青少年的性命以此实现非法器官移植的罪行。
以苏格兰以前扭曲的利益至上的人生观来说,面对这种电车问题,他可能不会觉得组织有错。但现在,给爷爬!
苏格兰揽下了盗取名单的任务,但是紧接着年后一堆事让他暂时搁置了这个计划。
从伊森本堂那里出来,接近傍晚,依旧还有夕阳的余晖洒落至身上。疗养院的护工推着久病难医的老人散步。林间的树木抽出嫩叶,昆虫在花丛间飞舞嬉戏。
春天已经不知不觉来临。
他知道景光心里的困惑。警视厅本就是日本社会浓缩的一个小小社会,上下级分明,有着各种各样的规则和制度。在规整的框架下,像景光这种资历的能服从命令,成为正常运转的螺丝钉就足够了。景光表面上看上去温和,但警校期间也是经常不守校规被鬼冢教官罚扫澡堂的一类,如今在部门里受到磋磨和挑战必然是有的。
不过苏格兰相信景光能用能力征服他的上级,跳出框住新人的框架。
苏格兰握了握拳,为自己和景光打气。
不能再等了,要赶紧把警视厅里的毒瘤抓住!不想着为人民服务,只想着以权谋私的坏家伙,早点让位给有能力的人坐啊!
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腐朽的老家伙,无论是警视厅还是组织,都给我下马吧!
苏格兰发出暴言!
话虽如此,事情不是他跑到安康医疗器械研究所让里面的人把名单交给他那么简单。科研组的负责人X对研究所的人员进出卡得很严格,即便是代号成员也要审核通过才能进去。
或许他要装成身体不适,让每月负责身体检查的人员带他去那里,用专业的仪器检查。对了,找雪莉临时代替检查他身体更好一点。
完成审核这一步,他也不能光明正大向他们讨要名单。花了一年时间被金钱和人格魅力(?)打动的信息部相原凉介给了苏格兰一个U盘,让他插在研究所任何一台电脑上。相原凉介会将联网的所有电脑黑了,复制出电脑里的资料。
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半天,所以他会在半夜里操作。但前提是不能让研究员发现这个U盘。
苏格兰看着这个比手掌还大的U盘无语了一会。如果不是眼瞎,谁都能看到自己电脑上插了那么一个东西吧!只能想办法制造意外引开这些人员的注意力。
他联系波本,说明原因后让公安派一些人陪他演一场戏。
计划实施的前几天,公安的人会在研究所四周游荡,做出找人的样子。有这步铺垫后,当天公安突袭就不容易怀疑到苏格兰身上。
“要装的像一点,也不要太过分。研究所有逃亡通道和自毁程序。把人赶跑就行,别把人吓得启动自毁程序。”
“要我陪你吗?”此时波本露出的是降谷零的笑容。
“陪什么?小事一桩!听从我的指挥就行!”
苏格兰自信地拍了拍波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