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算在翁星也要测模拟宇宙


    几天后。


    收到那刻夏的消息时,你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那刻夏:[来测模拟宇宙。]


    你谨慎地扣了一个问号:[]


    这话也太熟悉了……熟悉到你一看见这几个字就有点生理性的不适。


    当你这周有事没去上号的时候,某个神秘的紫色系女子就会突然冒出来:


    你在睡觉。紫色女子就会给你发消息:[来测模拟宇宙。]


    你去冒险。紫色女子就会借助艾丝妲的钞能力把你钓过来:[行了,你的委托就是去测模拟宇宙,快去。]


    甚至你在洗澡……紫色女子的人偶都会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把门敲得震天响:[别忘了测这周的模拟宇宙!]


    我们称之为——紫色女子怪谈。


    那刻夏被黑塔盗号了?现在这个怪谈终于要变成绿色男子了吗???


    [……笨。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对面很是无语的样子。


    [你自己上节课说的,即使现在身处翁法罗斯,还是能测一个名为“模拟宇宙”的东西……差分宇宙、千面英雄那版,里面有很多关于天外的信息,还记得吗?]


    你下意识回话,带上了几分学生的谄媚:[哦哦,好的老师,没问题老师!这就来!(玫瑰x3)]


    ……不对。


    平时给真理医生这么回消息习惯了,你真没反应过来。


    [老师……那个,你好像没进池子……我组队带不了你……]


    虽然这不像真正的rpg游戏一样,时间线混乱,过去几个版本的任务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但也给了你诸多宽限:


    比如就算身在翁法罗斯,你还是能测试与这一版本高度关联的差分宇宙。


    泪目了,不然你的遗器都没地方刷。总不能削你剧情战力还削你真实战力吧?


    但是别看自由度好像很高,其实只是给你了一个可操作的面板,实际并不能真正传送到那艘豪华大飞艇上去——不然那还得了,直接通过飞艇联系外界,把那些认识的人脉全喊来开团。别睡啦醒醒要打团战了!


    不出一天,整个银河都得动荡起来。


    事实上,你一点儿星琼也不剩了,就连翁法罗斯唯一一个拥有的角色——白厄,都是银狼和花火桑博他们合伙送你的。


    况且那刻夏的池子压根没开啊!


    [啧。]


    那刻夏不懂你在说什么“池子”,但他还对天外的知识挺感兴趣的,知道自己去不了,不免有些遗憾。


    [那谁可以去?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吗?]


    你诚实回复:[白厄也可以去。]


    对面静默了几秒。


    先是吐槽:[整天就见你们两个黏在一起,你们是连体婴吗?]


    随后回复道:[既然有他在的话,我就不用去了,回头把数据什么的记录一下交给我。]


    这个小夏还挺好说话的嘛。


    你玩心大起,不要命般逗起了自己的炼金老师:


    [夏老师是说白厄很优秀、让你很放心的意思吗?截屏了,待会儿发给他。]


    那刻夏回了你一串省略号。


    [随便。]出乎你的意料,他说:[白厄确实很优秀,遐蝶和你也是。作为我的学生,你们都很有天赋,这没什么不可承认的。只是你们擅长的领域不同,再加上有两个人互相照应,会更方便一点。]


    你愣了愣。


    那刻夏老师虽然和拉帝奥教授的教学方式不一样……但都是很好的老师啊。


    然而还没感动两秒。


    [还有,我叫阿那克萨戈拉斯。下次再叫错,你的炼金术作业就给我提前三天交上来。]


    ——不要啊老师!


    *


    眼前一黑,又忽然一亮。


    你和白厄被传送进了差分宇宙的副本里。


    一分钟前,听说要去冒险了,白厄明显十分期待和兴奋,还不等你再次张口就主动打包好了包袱,背在身上,不像是去进行学术研究,反而是像去郊游。


    “就算只是一个副本,也算是离开翁法罗斯了吧?”白厄说,“小时候就经常听你聊起外面的故事……好想亲自去看一眼!”


    这傻孩子,还以为能看到多美丽的风景呢,实际上只能看到不同种类的怪物。


    “……只是神识进去而已,不是肉身啦。”你虽然不忍心浇灭孩子的积极性,但最终还是残忍道,“真正的我们还在翁法罗斯呢。”


    在白厄失落的“啊……”声中,你熟稔地整理着装,“等有机会,一定带小白全银河都逛逛。不过现在先专注任务吧,记得等会儿看到小怪直接迅速解决掉就好了,不跟它们耗,我们只要正常通过这关,然后把记录交给那刻夏老师就好。”


    [编队]、[选择角色]、[白厄]……唔,你就用记忆命途好了,把迷迷带出来玩一会。现在召唤不了翁法罗斯之外的队友,丹恒又有事不在,这波只能靠你俩硬肘了。


    好在模拟宇宙的技能树早已点满,再加上里面遇到的各种奇物和祝福,你一个人也能杀穿。


    出发之前,你特地看了一眼《养成白厄模拟器》,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没怎么注意的白厄面板又更新了:


    姓名:白厄(?????)


    性别:男


    年龄:19


    身份:黄金裔(“救世主”)


    武力值:91/100


    魅力值:90/100


    请选择:[喂食]or[换装]or[教学]


    按钮依旧是灰的,点不动。


    消息列表静悄悄的,没有系统提示,花火和桑博都没说话。


    现在想想,之前得到阿哈的力量就是在模拟宇宙里,他附身靠近的时候吧。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直接渗透进了你的身体。


    这次的测试会不会遇见祂呢……?之前花火不小心透露过,“这不是祂的全部力量”,看来阿哈只是在你身上分了一小缕力量出来,而这其中的大部分又用去躲过翁法罗斯其他环绕命运的查探了。


    只是对于凡人来说,这一点点、对于星神来说完全微不足道的力量,就已经能够改变许多了。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


    周期演算]、[启动[差分宇宙]]。


    ……


    寂静。


    副本里是一片寂静。


    传送的眩晕感还没过去,你下意识扶了扶额头。“小白,你感觉……”怎么样?


    没人回话。


    你揉太阳穴的动作一顿,动作明显滞涩起来,僵硬地抬头望去——


    身边没有那个熟悉的白发身影。


    怎么回事,传送失误了吗?


    危急关头,你的大脑却前所未有地冷静,急速运转起来。


    不可能,之前都没出过这种情况。难道是漏把他编进队伍里了?


    ……不、出发前因为只有两个人就敢来打副本,你还感怀了自己的萌新时期一番,调笑自己也是个成熟的强者了,放以前不把编队填满都不敢想。


    总之先把迷迷召唤出来……如果确实是敌袭也方便回击一点。


    你定了定神,张了张口,开始呼唤迷迷。


    “迷——”


    “嘘。”


    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有什么人在说话,好像就在你耳边。声音熟悉,带着点红梅从雪中探头的寒意。


    “来这里,小声一点。”


    那个声音再次催促道。


    ……是谁呢?想不起来。好像一片花瓣飘落,留下一点痕迹,却追寻不到起源。


    你抬眼望去,才发现自己现在处于[事件]进程中。关卡的尽头,一个随机事件静静地立在那里,上面一个硕大的问号,散发出莫名的气息。


    ……这不对劲,开头一般不都是默认[战斗]的吗?


    但是刚才的声音确实很耳熟。而且这种始终平淡、好像没有什么事物能动摇思考和情绪的口吻……到底是谁?


    ——你走上前去,点开了那个随机事件。


    紫色的问号“唰”地一下消失,无数的事件匆匆滚过,最终定格在了一个青色女子剪影和粉色布丁的画面上。


    不知为何,明明很诡异的一件事,你居然有点欣慰和泪目。可能是因为这个事件出现得太少了?


    事件[阮梅]激活。


    ……但是阮梅是谁?


    “在想你的伙伴吗?他没事,在正常的初始关卡那里。”画面上的女子动了动,“……我们先来聊聊、你目前所处的这颗星球的问题。”


    “你是……?”你谨慎道。


    “我也没想到,你我之间的再遇竟会如此之快。”“阮梅”似乎叹息了一声,“不过闲聊就先放一边,无名客们要有大麻烦了。我本不想出手干预实验,但既然星穹列车也被牵扯了进来,还和[欢愉]扯上了关系……局面就变得复杂多了。”


    “我第一次尝试干预,是在卡厄斯、或者说[白厄]的童年时期。他从那个小村庄启程,所以我尝试从根本上改变这一次的进程。但我遭遇了防火墙拦截,只来得及撕开了一道小口子就被迫遣还了。第二次我做足了准备,但仅凭我一人之力,难以与[他]抗衡,只能趁你的神识被系统的法则之力带离翁法罗斯之际才有机会和你对话。”


    你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实验?为什么要叫白厄[卡厄斯]?还有那个[他]是谁……?


    最重要的、这突然出现的女人究竟是谁啊!?——


    作者有话说:去找画师约了个萌萌小白,等画师画完就端上来换封面(邪恶比格笑jpg.)


    第32章 白厄睡着了怎么办


    白厄视角一晃,感觉身体在虚空中微妙地顿了一下,下一秒就被传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眼前的一切都好似梦境中的泡影,虚幻、迷离、不真实。


    他谨慎地唤出武器向前方望去,发现这里似乎正处于黑夜,周遭的装饰都是自己没见过的样式,他从那些豪华的沙发和红天鹅绒靠枕里窥见了熟悉的风格,回想起你曾经跟他说过有关匹诺康尼的过往,想必这里就是依据匹诺康尼建立的副本吧。


    白厄回头,兴致勃勃地想跟你分享,“搭档,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他愣了愣。


    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你不知道去了哪里。


    出什么事了?你的传送能力失灵了吗?他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警惕地观察起周围的痕迹。


    没有脚印……现在想来,自从进副本后就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了,看来不是在副本内部遭遇的变故,而是在传送过程中就出了岔子。


    他不禁为你感到忧心,但好在你的武力值也足够令人安心。他又没有那些奇妙的能力,没办法做什么,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呆在原地不动,等你来找他。


    白厄低下头,右手攥紧又松开。


    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训练了,但这种时候还是只能等你来找他,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为你分担……


    他果然还是做得不够好。


    白厄不想太限制你。


    奥赫玛是座浪漫的城邦,城中的吟游诗人整日抚琴吟唱,内容除了口口相传的英雄史诗之外,大部分都是些跌宕的情思。


    偶尔醉酒的诗人会睁着迷蒙的醉眼,靠在角落的墙壁上扯着嗓子讨赏。


    有时候白厄会走过去,递给他几枚钱币,让他把刚才没唱完的罗曼诗歌唱完。


    诗人的眼前一片朦胧,没有认出他,嘿嘿笑了几下:“今日的营业结束了,不再奏唱。既然你想听结局,我就直接告诉你吧。”


    “……这罗曼史的结局啊,也没什么新鲜的。剧中人几度争吵、又几度和好,因爱而生执念、因爱而失去自我、因爱而不似原来的模样……正是遗憾才让故事显得完满嘛。”


    “难得有人这么说。”白厄说,“可是瑟希斯和墨涅塔的故事就是相对意义上的‘没有遗憾’,不也是传到如今了?”


    诗人摇摇头,“泰坦的伟力,又如何与我们凡人比较呢?……你这小子,还没遇见过心上人吧,我们凡人多的是身不由己,世俗、金钱、理想和观念……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尽力去接受结局罢了,无论这个结局好与坏。”


    可是白厄想、爱才不是他说的那种东西,他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命运戏弄他而不做出任何回击。


    诚然,他确实因为这份爱而无端多生了几分牵挂,并且无法自控。但即便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你比现在弱小许多,他也不会用力量以爱之名行禁锢之事。


    ……你该是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即使他不在身边。


    他从来不会说什么“拥有”,因为无论你们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都不该是他的附属品,也绝非可以“拥有”的冰冷物件。


    所以只能由他来努力。他再努力一点,就可以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所有:你、翁法罗斯、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


    白厄转了转,在角落处找到刚才看见的沙发,把武器竖在旁边,姑且坐了下来。


    这一坐,可能是沙发的质感太软太舒服,也可能是你曾经告诉过他这里没有太多危险不必担心,他竟然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儿。


    ……有种症状叫创伤性失忆,白厄其实有思考过自己是否得了这种病。风堇和他说过,如果患者遭受了重大打击、内心极度崩溃,就有可能产生这种心理障碍。他怀疑你之前和他说过的“蘑菇汤”事件是否就是因为这个而不记得了。


    但瞌睡打着打着,他居然梦到了从前记忆里遗漏了的景象。


    “卡厄斯……实验的主体,找到了。”


    哀丽秘榭的村口大树下,年幼的白厄抬头望去。


    燃烧的天空下,有道缝隙似乎被强行撕开,却又在不久后归于平静。


    耳边传来几句陌生女子的呢喃。


    “世界……重启……你的生命……不应该在这里……”


    *


    “小白?小白?白厄!”


    额头覆上了一双温热的手,试探了几下温度后,又放了下来。


    “还好没发烧。真是的……怎么睡在这里啊。”


    你还以为突然消失,他肯定又要控诉你的不告而别了,哪知回来却看到了他靠在沙发上睡熟的样子。


    他看起来毫无防备,脖子卡在沙发背上不太舒服,连同他也一起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


    你


    沉思。


    这种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就轮到选项登场了!


    白厄睡着了,你打算怎么办?


    A.人工呼吸。


    传承列车人工呼吸优良传统。


    B.在他耳边大唱睡蕉小猴之歌并说他是睡蕉小狗。


    同时玩了两个梗,还有谐音,闭嘴都得夸你是天才。


    C.趁机偷走他身上所有的钱。


    ……呃,什么奇怪的选项。总感觉是有小猫短暂操控了你的精神。什么猫咪怪盗?


    D.按[F]肘击。


    果然这才是rpg游戏正统选项!


    隐藏选项:


    E.他真好看。


    他真好看……等等,清醒一点!


    你做好了决定。


    ——白厄在梦中不知怎的一抖,眉头又动了几下,醒了。


    一睁眼就和你凑得极近的眼睛直直对上。


    “……”他似乎被吓了一下,“搭档……?你在做什么?”


    你心里略微遗憾,面色却始终淡定,“哦,在想着某人要是还不醒就要给他做人工呼吸了。”


    丹恒老师,虽然一连两次都没有真的做上人工呼吸,但你已经学会如何拿这招去救别人了。


    如果小青龙本人知道,肯定也会为你欣慰的吧!这就是传承!


    白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总感觉又是什么他不知道的梗。


    见你退开,他直起身,愧疚道,“我怎么睡着了……搭档,你没事吧?刚才怎么回事?”


    你答,“没事,就是一个老朋友许久不见想我了,把我拽过去叙了叙旧。”


    虽然有点没听懂阮梅在打什么谜语,说什么还是不能直接说,不然会被[他]捕捉到,捉虫清杀掉,所以只能指代。


    但她也说了,自己是黑塔认识的人,还请你吃糕点,核心意思就是你的翁法罗斯之行她也会帮忙……那应该就没什么大事?


    况且、况且——


    她还给了你极其丰厚的事件奖励!


    不仅这次差分宇宙的祝福都会被强化,你还一举获得了十个奇物。真是一夜暴富,搞得你都要飘飘然了。


    你问她,“说了这么多,我们以前见过吗?不然为什么总感觉你、呃,很眼熟?”


    阮梅微微一笑,“天才们的事,就不要深究了。”


    ——她刚刚的意思是“天才们的事你少管吧”!就是语气稍微平淡了一点,别以为你听不出来——


    好吧,这下信她是黑塔的好友了。


    *


    你和白厄重新出发。


    在迷迷卖力的“迷”声和沉重的铁器嗡鸣声中,几个小怪顺手都被你们解决了。


    白厄在一旁记录副本数据。


    “没想到离开课堂这么久了,居然还有田野调查的机会。”他感叹一句,“……以前没看到时,总好奇匹诺康尼是什么样的,现在看来还真是奢华啊。”


    沙发躺起来那么舒服,应该造价不菲、连周边的装饰都镀着金,在灯光下折射出纸醉金迷的气息。


    他顿了顿,“而且看起来和翁法罗斯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很新鲜。那里的人也喜欢喝蜜酿和跑澡吗?”


    你笑笑,“等一切都结束之后,跟我上车去看看就知道啦。这只是副本,真正的匹诺康尼比这还要震撼呢。当然了,迷迷也一起。””


    “迷……记得、感动……”


    居然还记得人家,真感动,那我们就约定好啦!


    迷迷甩了甩尾巴,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你又点了一次[事件]。


    “为什么不选[战斗]?是有什么别的考量吗?”白厄疑惑道。


    他看你似乎每次都点[事件],一路走来压根就没有怪物要清理的,这跟他来之前做的设想相差甚远。


    “哦,这个啊。”你理所当然地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纯粹因为我是填图鉴狂魔。”


    每次填完图鉴后还给星琼奖励呢,不薅羊毛白不薅!


    “而且你可不要小看了[事件]格,以为这就没有危险了,有时候爆出来的奇物也很令人头疼,比如——”


    随着一声清脆的“当啷”声,白厄随手打碎了旁边的可破坏物。


    ——你们的血量瞬间降到了百分之一。


    你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比如……咳,就像现在这样……”


    [银河大乐/透]奇物损毁。


    没错,就是阮梅刚才给的那十个奇物之一。你真傻,真的,不该半路开香槟的。


    身为忆灵的迷迷是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


    她看着你们虚弱的样子,就差没软倒在地上了,焦急地飞来飞去,叫了起来:


    “迷迷迷!”


    别立flag啊迷!


    第33章 又见阿哈


    “为什么会这样……”你虚弱地喘气,“我平时也没有这么快赌输过啊……我以为我已经够非酋的了……”


    白厄把剑竖在地上,靠剑的支撑才没倒下去。


    他苦笑道,“失算了,没想到还跟幸运值有关。其实我平时都不太幸运的来着……”


    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了。随着剑术的提升,能打败他的人也在减少,现在除了几位半神之外,他在翁法罗斯已经鲜有敌手。


    却没想到被这个“奇物”一举打败了……这就是所谓的你的代码在我之上吗。


    “但为什么迷迷没事?”


    “因为她算忆灵不算人。”你回答。


    “呜——虽然人家没事,但听到这个还是好生气!”迷迷叉腰。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已经能够说出一些简单的句子,“明明人家也是‘一位’啦!不是什么小狗、也不是什么小兔子,是你最好的伙伴!”


    白厄还有力气笑了笑,“前面的我都很赞同,但搭档最好的伙伴,应该是我才对吧?”


    “才不是这样呢!人家能进入她的识海,白厄你做得到吗?”


    “但是我认识她比你久啊,我们可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羁绊。我想想,之前搭档还送给过我她亲手制作的香蕉派呢。”


    “……哇,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欺负小妖精,你不要脸!——人家也想吃香蕉派啦!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你扶额。家里的猫猫和狗狗吵起来了怎么办?


    “距离休息区还有一个关卡。”


    血条还剩一点薄皮,偏偏局内还不能更改命途,你只能遗憾地放弃了使用[不灭三振]的想法,看了看进度条,“没事,大不了下关还选[事件]。”


    随着点击选择的动作,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瞬,又如雪花一般散开。


    一个熟悉的、上面印着土黄色玩偶的事件格出现在了你眼前。?什么鬼?


    你往身后看去,白厄和迷迷还在拌嘴,压根就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已知上次遇到这个[阿哈]玩偶事件,就是真的遇见了阿哈本人,还被祂趁机往你身上注入了些许[欢愉]之力,来到翁法罗斯后帮了你许多。


    这次究竟是阿哈、还是单纯的随机事件呢……?


    你不知道。但总不能停在这里不动。


    你啧了一声,上前一步,点开了这个事件。


    ——没有弹出往常[揍它一下]or[轻轻抚摸]的选项,反而是滚动的文字紊乱了几秒,土黄色的玩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嗨!阿基维利!”玩偶晃了晃短短的手臂,冲你热情地打招呼,“好久不见,看见你还活着,阿哈真高兴!”


    ……你就知道。


    *


    白厄和迷迷凑上来。


    “是什么随机剧情小彩蛋吗?”白厄问。


    他看起来完全没意识到面前的这位有多么可怕——作为星神,是宇宙间威名赫赫的存在,比起泰坦来说更可怕。


    更何况这不是简单的模拟数据,是真正的[欢愉]真身。


    你本想让白厄离阿哈远些,准备说些祂的事迹恐吓一下好保障他的安全,但忽然卡了壳。


    怎么说呢……要说祂为了乐子cos成凡人在列车上潜伏了足足一年,最终炸毁了半个列车,还是要说祂把全部的力量给了一条虫子,只为了试试看虫


    子能不能混入天才俱乐部……


    有点抽象了。你默然。


    “阿基维利,看到我都高兴得说不出话了?别这样,阿哈会感动得哭出来的!”


    见你不说话,阿哈自娱自乐起来。


    祂适应了一下这副玩偶的身体,两条短腿一开始还摇摇晃晃的,没过几秒就已经能跑能跳了,在[事件]格上跑来跑去,麻绳头发也一甩一甩的,简直像一只活泼的蟋蟀。


    “这几天的冒险感觉如何啊?阿哈知道你每天都在忙着[开拓],所以贴心地忍了好久没有来找你玩——”


    祂看了看贴近的白厄和迷迷,“噫”了一声,玩偶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来就来呗,还带外人来?多见外啊。让我看看……还和那疯子有关???……虽然是阿哈认识的小崽子,但还是一股臭味,去去去。”


    祂挥了挥手,“离阿哈远点!”


    “什么疯子?”你回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白厄。


    “就是那个疯子啊,阿哈最不喜欢的疯子!”阿哈唱起来,“智识是坨废铁,毁灭像个疯子,阿哈真没面子!阿哈真没面子!”


    “毁灭……?”


    你想起了之前见到阿哈的时候,祂也说了类似的话。


    当时祂凑近你,特地点了一句,“尤其是[毁灭]……阿哈不喜欢疯子!!!”


    ……好家伙,这谜语埋这么久啊。第一次见面信息量就这么巨大,你有点后悔当时无所事事满不在乎的状态了。


    所以白厄怎么跟[毁灭]扯上关系了?环绕翁法罗斯的三重命途不是[智识]和[记忆]吗……?


    你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所以剩下的最后一重是[毁灭]!


    真相来得太猝不及防,你又想起阮梅刚刚才跟你说过的,所谓“实验”——


    莫非有星神在这里做实验不成?


    不、不像,如果星神本人介入了,阮梅的事件文本就不会是[他]、而是[祂]。


    “阿基维利,你在想阿哈为什么要帮你吗?”


    玩偶动了动,打断了你的思维,天真道:


    “瞧你现在这么弱小,要是阿哈不帮你,你不会直接死在那里了吧?”


    说着说着,祂又莫名其妙痴痴地笑起来,假装慌乱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像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很好笑似的。


    “……去你的。”你以为祂是在调侃你现在的血量,“别咒我。”


    *


    白厄有些不懂你们两个的关系了。


    看样子,祂应该是跟你相识的友人?


    你们的聊天过程中透着几分熟稔,但又互相毫不留情地讽刺攻击对方,让他推翻了之前“关系很好”的猜测,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你没有说话,白厄也就乖乖闭上嘴巴,不打扰你跟“友人”的叙旧。


    他侧身看了看旁边的迷迷,才发现她浑身的绒毛已经完全炸起来了,还弓着背,从喉咙深处发出威胁的“迷”声,双臂挡在胸前呈保护性姿态。


    “迷……危险……迷迷!”


    白厄皱眉。


    之前去见欧洛尼斯的时候,还没有见迷迷这个样子。


    是什么小动物的本能反应吗?眼前这个自称“阿哈”的玩偶,比泰坦还要强大危险?


    他的手机指悄悄搭上了旁边的剑柄,准备一有情况就帮你挡下来。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这样能给[毁灭]和[智识]使绊子的话,想想还挺有趣的!比阿哈直接打祂们还有趣!”阿哈感叹道。


    “那今天就到这里~阿基维利,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还是这么活蹦乱跳的样子,可别又死了,我还等着你来挑战我的那一天呢!”


    这么说着,土黄色的玩偶晃了几下,一缕红色从它身上飘了出来,不知飘向了何方,随即这具玩偶身体便失去了灵魂似的、软趴趴地倒下了。


    你注意到了迷迷的情况,顾不得捡起掉落了一地的宇宙碎片,先把她揽在了怀里。


    你的掌心轻柔地蹭过她的小脑袋,温言安慰道,“没事、没事了,祂已经走了。”


    前方就是休息区了。你带着白厄和迷迷往里面走,又打碎了一旁的绿瓶子补血,才总算感到好了一些。


    迷迷的状态好了不少。


    她挣扎着从你怀里飞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刚才只是迷迷担心你的安全啦!”


    她如是嘴硬道。


    你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迷迷最厉害了……”


    又好奇地拿起了白厄的数据记录,上面详细地记录了所有你们遇到的事件,还有刚才你和阿哈的一系列对话。


    你想了想,把和阮梅的对话也摘抄了上去。


    单凭你一人的智力是肯定想不明白太多的啦,但那刻夏老师那么聪明,说不定会给你带来点助力?


    [为什么是你来找我?黑塔呢?]你当时问她。


    阮梅说:


    [这次的命题,是我更加擅长的领域,至于黑塔,她最近有事。]


    [以生命为基础进行的实验,我已见识过、并实践了许多。于我而言,生命没有固定的形式,并不局限于有机生物。我需要研究的仅仅只是生命的本源,而符合这一本源的,皆可被称之为生命。]


    [但这次实验不同……同为创造生命,我对这种手段没有意见,也并非执着于所谓“生命的意义”,对数据们存在情绪化的表达。只是实验的结果会危及列车、危及宇宙,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他人的实验而中断我的实验……况且,就当是你上次帮了我的,一个小小的报酬吧。我已得到了我想要观察的结果。]


    [如果有必要——]


    她当时顿了一下。


    随后淡然道:


    [我会重新编辑出一套物种繁衍的规律。就像我曾经做过的那样。]


    ……这位阮梅,一直都是这样吗?


    用淡淡的语气说出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


    第34章 跨越[岁月]的礼物


    那刻夏对着你和白厄交上来的报告一言不发。


    见他在沉思,你悄眯眯瞟了一眼旁边的白厄。从你的视角来看,要微微仰头才能错过肩膀落到他的脸上去,他的睫毛灯光下也呈现出了一种柔和的浅色。


    他感受到了你的视线,侧过头来,冲你眨眨眼,比了几个手势,意思很明显:


    [怎——么——了?]


    你也跟着眨眼。


    [紧不紧张?]


    [有点。很久没有在老师面前等着批作业了。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我的行文格式还规不规范,不然又要被那刻夏老师骂得狗血淋头了,哈哈哈。]


    你沉默了一秒,听上去怪惨的,他怎么做到这么乐观的?


    [不过话说回来,搭档,待会儿要不要去古玩店逛逛?我在那里寄存了点东西,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好啊。]你比了个“ok”:[但是我不懂古董,待会儿就麻烦你介绍了。]


    “不知道在老师面前不要交头接耳吗?”


    那刻夏“啧”了一声,一目十行地扫过这些文件,拿笔圈画了几处,又放下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语气毫不留情。


    “要谈恋爱也别在我面前谈,真是看着就要吐了。”


    你下意识想狡辩,“夏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非你想跟我说‘我们只是单纯的搭档关系’不成?”那刻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谁信?反正我不信。”


    说着,他就把那些桌上的文件整理整理,夹在胳膊底下往门外走去。


    “这些资料我回去还要研究一下。”他说,“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他居然没有再说你“不要叫我夏老师”了诶。


    “我就说其实那刻夏老师人很好的。”白厄笑了。


    你瞪了他一眼,“还笑。刚才怎么一句话不说?平


    时不是很能说的吗?你明明知道我们才不是那种关系——”


    他摸了摸鼻子,眉梢向下一撇,眼角也略微向下垂,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好伙伴,我是那种人吗?若是你感觉不舒服,下次我肯定第一时间出来解释,老师一定也只是开玩笑……”


    走到门口的那刻夏忍了又忍,眼睛闭了又闭,终于没忍住,回头吐槽:


    “这还叫没谈吗?”他无语道,“白厄,你之前在树庭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他说,“赶紧走,别在我面前碍眼,不走我就锁门了。”


    *


    白厄似乎很懂古玩,也经常来古玩店。你和他只是走在街道上,离店门口还有八百米远呢,就看见店主冲这边挥手。


    “诶!宝友、宝友!异邦的英雄、还有黄金裔大人!”店主西塔罗斯卖力吆喝道,“你们总算来了!最近又新到了一批古玩,根本来不及鉴定,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白厄本来想直接答应的,面对公民需要帮助的请求,他一向都不会拒绝,何况西塔罗斯和他关系不错,算是他半个兴趣老师。


    但目前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你和他同行。他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想法,而不在意你的感受,也不能随随便便替你做决定。


    这么想着,他犹疑着看了你一眼,“其实我们今天只是想来看看……”


    “……没事。”你摇头,盯着面前徐徐展开的页面:


    [圣城鉴宝活动已开启!快来参与任务赢星琼吧~]


    有星琼!


    “都别拦着我,全都交给我鉴定……啊不是、都交给我吧!”你严肃道,“我特别乐于助人,让我鉴宝,我现在就要鉴宝。”


    白厄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西塔罗斯已经笑开了花:


    “哎呦,圣城就需要您这样的宝友!”


    他转身,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箱子。


    “那就交给您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我忙着在陶罐上画画呢——这叫艺术创作,可不是摸鱼啊。”


    ……


    “咯啦——”


    “怦咚。”


    这一批新到的古玩实在太多,把箱子拆开后,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平放在地上,都已经堆了一堆。


    即使你和白厄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瓦片碰撞间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些刺耳的动静。


    “小心划伤。这些有破损的瓶子交给我就行,你去看看那边完整的吧。”


    白厄动作熟稔地整理好几个瓶子,看了看你。日光下又经历了这些体力劳动,你的刘海已经略微汗湿了,被你胡乱一撩,发丝就晃晃悠悠地在空中劈了个叉、往两边倒,露出下面的额头。


    他有点想笑,想说不愧是他的搭档,就算这样也很可爱。最终在你的眼神威慑下,只是装模作样地假咳了几声。


    你本想阴阳他几句,告诉他这个大直男不应该在女孩子狼狈的时候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就算是夸别人可爱也不行。


    但耳边又忽然响起了那刻夏老师的声音,“你和白厄还说没有在谈?……”


    你脸一红,哼了一声,干脆不理他了。


    你也不跟他客气,既然他都主动这么说了,也就直接往前面跨了两步,来到刚刚整理好的、那些完整的古玩旁边。


    这些古玩有大有小,但毫无例外地都沾满了灰尘,有的跟刚挖出来似的,还带着点新鲜的泥土,在光滑的瓦罐外表结成了几个小土块,被你一晃就扑朔朔地掉下来。


    “单耳瓶、双耳瓶、盆……我怎么确定是真古董还是故意做旧的啊?”你嘀咕着,“白厄刚才说怎么鉴定真假的来着?先看有没有文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店主老板已经画完了一份陶罐,不得不说他的画技确实很好,在这个还没有专业训练的年代,已经能用稀少的工具画出栩栩如生的人物了。


    你刚才瞄了一眼,似乎画的是几位泰坦,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送去给神殿用。


    “哈欠……”


    无聊繁重的整理工作中,你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往瓦罐堆里一晃,却猛然顿住了。


    那堆灰暗的、蒙满灰尘的、夹杂在稀稀落落的碎片里的古玩堆底下,你看到了一个亮色的小东西。


    ……似乎是、粉蓝色的?


    脑海里三月七的笑脸一闪而过。


    “真是的,你和丹恒老师去冒险开拓,可不要忘了咱小三月呀!”


    “什么什么?你说会给我带翁法罗斯的特色美食?呜哇——太感动了!嘿嘿,也不知道[永恒之地]的好吃的会是什么味道呢——不许提减肥的事啦!”


    “你快说会和我天下第一好!不然你去了那里,要是很久不回来,把咱忘了怎么办……?……别笑啦,你快说、你快说呀!”


    来翁法罗斯的前几个晚上,你还在跟她一起打游戏。她似真似假地抱怨着你和银狼最近玩得火热,都不带她了,你还凑到她身边,帮她把垂到前面的头发往后拨了点,那时她的瞳色也跟这抹色彩一样,是粉蓝粉蓝的。


    时间好像凝固住了。


    你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鬼使神差般站起身,把其他的古玩都拨到一旁,露出下面那个亮色的小东西。


    ——那是一个圆柱体的罐子。


    翁法罗斯追求曲线美,不光是追求人体的曲线,在罐子上也有所体现,流传至今的瓶罐往往是柔和的、曲线蜿蜒的,握在手里能明显感觉到瓶身的起伏。


    然而不同于寻常的古玩,这个罐子居然是完完全全直上直下的圆柱体!


    上面略微大了点,似乎是一个盖子,略微倾斜地靠在那里。底下还能看见几道竖条的纹路,简直就像、简直就像——


    匹诺康尼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垃圾桶斜靠在角落,唉声叹气。


    “我感觉好孤独。”


    “人生在世,又有谁不孤独呢……可是有伙伴们在的地方、有三月和丹恒在的地方,我就不会感觉到那么孤独了……列车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简直就像一个蓝粉色的垃圾桶!


    ……可是翁法罗斯怎么会有这样的垃圾桶呢?


    *


    很久之前……又似乎是不久之前。


    “……你在雕刻什么?”


    年轻的墨涅塔凑过来,好奇地看着这名最近声名鹊起的“粉霞天女”专注雕刻陶罐的样子。


    这位“粉霞天女”有着一头漂亮的、温暖的粉发,和总是明媚的笑容,似乎能融化坚冰。


    传言道,她从天外而来,又与[岁月]结缘。墨涅塔和她连结了友谊,却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她好像还留存着一些小秘密……关于天外、关于冒险、关于星河翻涌沸腾间一列呼啸而过的列车。


    “没什么啦,就是一个小小的纪念,每当情绪停不下来的时候,做这些会让我放松些……唔,注入了[岁月]力量的话,能保存多久呢?”


    昏暗的灯光下,粉霞天女小心翼翼地放下刻刀,又轻轻地吹了吹手心里的圆柱形小物件,把上面不断抖落的浮尘又吹落了一点。


    “……她偶尔也会说出很有哲理的话呢。”


    她笑着自言自语,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区别于平时的活泼,此刻极尽温柔。


    你不知道的是,那个匹诺康尼的夜晚,粉发的少女早已听到了你和孤独垃圾桶的全部对话。


    在感动之余,共情能力异常强大的她没有打断你,只是回头用纸巾擦掉了眼角滚落的泪珠。


    “讨厌……怎么突然说这些啊、家人什么的。”她的眼眶红红的,声音也颤抖着,“原来咱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冒险了……我其实也早就把你们当作家人啦。”


    黑发的青年靠在旁边,没说话,只是嘴角弯了弯。


    匹诺康尼的夜晚繁星闪烁。


    “那为什么要刻这个呢?这个……垃圾桶?”


    不明所以的墨涅塔追问道。


    粉霞天女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把手里的垃圾桶放了下去,望向远方。


    “我知道咱们都有不同的使命啦。”


    她似乎是喟叹了一声。


    “但是……只是偶尔……伙伴们都不在身边的话——”


    “……我也会感到有点孤独。”——


    作者有话说:写未完结作品同人的坏处出现


    了……长夜月如何出现的、三月七又是如何转变为长夜月的、以及三月七的过去和力量,目前一片空白,煮波只能瞎扯……如果后来mhy打我脸了大家就当无事发生好吗(擦汗)


    第35章 成为那个高举火炬的人


    你把这个明显与众不同的罐子递给西塔罗斯。


    “这个是从哪进货的?”你问,“我记得翁法罗斯的陶器烧制风格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西塔罗斯还在给陶器画画,已经初具雏形,你隐约认出了几位泰坦的图腾,[纷争]、[浪漫]……然而看到[岁月]时,你的目光却忽然顿住了。


    上面除了赞颂欧洛尼斯的词句之外,你还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粉色。


    西塔罗斯完全没注意到你突然变得空白的表情,把那垃圾桶罐子接过来,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诶,这奇了怪了,这么奇特的东西,我怎么对这个没印象啊。”他挠了挠头,“这一批的货是一块进的,可能藏在里面没看到吧?不过看这成色倒是挺新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历史悠久的东西。”


    粉蓝色的垃圾桶陶罐只有一个手掌大,在光线的照耀下,能够清晰地看到上面不平的小颗粒,配合着那些凹下去的纹路线条呈现出立体的阴影感。


    “咔哒。”


    垃圾桶陶罐被放下,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像是一份跨越了千年的回响,又像是激起了往昔的涟漪。


    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远处飘来的,“……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是谁?”


    西塔罗斯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眼神是显而易见的焦急,好像第一次学会说话似的,语气也变得磕磕绊绊的。


    “那个[岁月]图腾旁边,粉色、粉色头发的女孩……是谁!?”


    “啊、啊?”西塔罗斯被惊地一愣,“……哦!这个啊,这个是……”


    白厄听到这边的动静,皱了皱眉,担忧地走过来,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西塔罗斯又匆忙看了一眼那个陶罐。


    “是[粉霞天女]。虽然如今的人们已经很少提及她了,但之前她的传说确实被人们津津乐道,说她和泰坦们是好朋友,还常与[岁月]相伴。就连后世的[岁月]祭司选拔,都依据她的形象,更加偏好粉色头发的少女。”


    “……不过具体[粉霞天女]到底存不存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强调道,“除了岩洞壁画和遗存下来的民谣之外,没人能找出她真正存在过的证据……据说她是从天外来的,哈哈,怎么可能呢?我是说、天外根本不存在吧?”


    白厄一惊,下意识把目光移向你,却发现你也是浑身僵硬,低着头怅然地盯着那个垃圾桶形状的陶罐,不说话。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你拿起垃圾桶陶罐,把它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兜里。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临时有事得回去一趟。”


    你说,回头和欲言又止的白厄对视了一眼。


    又比了个口型,“我得回去找下丹恒。”


    *


    粉霞天女走在墨涅塔身边,右手几次向腰间探去,好像在摸什么东西,却又几次恍然,似乎没摸到,手指不自然地动了下,放松下来,垂落在身侧。


    “在摸什么?”墨涅塔低下头来看了一眼,“武器吗?”


    粉霞天女摇了摇头,“是[记忆]的载体,一种名为“照相机”的事物……里面承载了很多,于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最近我才发现,我能从里面汲取到力量。或许我的身世也会和[记忆]有关?”


    墨涅塔问,“如果有这个载体的话,会不会对我们有所增益?……这么说来,你的能力是冰,说起冰的话,会给人一种‘冰冻’、‘保鲜’的感觉呢——冰冻记忆、保鲜记忆——怪不得你和[记忆]的相性那么好。”


    粉霞天女笑了笑,“你说的也有道理啦,不过,现在载体不在我身边,而是在另一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的手里。”


    墨涅塔眨了眨眼,对朋友谈起这位“重要的人”时眼底温柔的笑意产生了一丝好奇。


    “有多重要?”


    她的脸色红了红,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咳、跟瑟希斯对我来说一样重要吗?”


    粉霞天女一愣神,无奈地说,“我们的羁绊也很复杂,不过比起‘爱情’,可能是家人间的‘亲人之爱’更重一点?如何去衡量‘重要’的程度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除了为了在翁法罗斯践行[开拓]、不忍心看到人们受苦之外……全都是为了他们。如果我的默默努力能够为他们带来一点助力的话……那我就心满意足啦。咱小三月也是很能吃苦的!”


    墨涅塔没太听懂。不过为了这种“爱”而奉献自己这种事——她想了想,感觉自己也能干得出来。


    于是一时间有些感同身受。


    “不愧是你!”她笑道,“说不定你也跟[浪漫]有些缘分呢。”


    粉霞天女只是笑。


    ……


    光阴轮转。


    那个造型奇异的粉蓝色垃圾桶陶罐静静地伫立在桌上,月光和日光交替着在它身上投下斑痕,却始终被一层薄薄的[岁月]之力格挡在外。


    几千个日夜过去了。


    它就这样沉默着静立,直到凡人变成了泰坦,往日的欢声笑语不再,河流改道、土地分裂、山脉荒了又青,它坠下地、滚入幽暗的山洞,都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


    直到一支护卫小队为了抵御黑潮,来到这个山洞前。


    其中一名爱好鉴宝的护卫因为天色太过阴沉,又没低头看路,脚下一个趔趄——


    “哎呦!哪来的陶器啊?”他咬牙切齿道,刨开那些碍事的土块,捡起来看了一眼,“……颜色还这么亮、形状也很奇怪……不像是古玩啊。”


    “算了,带回去吧。”他嘀咕着,“送给西塔罗斯宝友看看,万一有点价值呢?”


    ——至此,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被运送回圣城奥赫玛,又被一名灰发的少女拾起来,粉蓝色的表面就像其创造者的瞳色,和少女灿烂的金色眼眸相对,恍惚间终于对视。


    重见天光。


    [岁月]的力量已然十分薄弱,它却始终保持着千百年前那样鲜亮的色彩。


    ……好像这不是一场跨越了时光的传递,而仅仅就是普通、平凡的一天,星间的列车上,伴随着列车长推着餐车挨个叫起床的声音和诱人的吐司香,粉发少女拉开车厢的门,咋咋呼呼道:


    “嘿!别睡懒觉啦!”


    她说:


    “咱又做了个小玩意儿,你最喜欢的垃圾桶!诺,快拿去吧——呃,也没有很丑吧?体谅我一下吧,第一次做嘛——”


    *


    所以凡人的命运是什么呢?


    被命运裹挟、然后被迫慌不择路地向外跑吗?


    “你又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书了?”


    真理医生叹了口气。真不想承认面前这个一到晚上就活力四射、一上课就开始睡大觉的夜猫子居然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看那些没营养的成功学营销,多看点我给你抄的书单。”


    虽然嘴上这么嫌弃着,他还是耐心问道,“……又为什么突然问到“凡人”和“命运”了?”


    你刚想张口,他却把手上的课本一卷,团成圆柱状,在你额头上敲了一下。


    “算了,不指望你能说出什么来,况且那些纯粹为了个人名誉和金钱而出版的书籍对我来说,就算是名字在耳朵里过一遍也很浪费时间。”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也只是一介庸人。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命运’,作为庸人,我们要做的只是尊重他人的选择。医生的职责是引导,而不是替病人做决定。但总会有人站出来抵抗。”


    “所以教授的意思是说,除去那些自我放弃的人,当危险来临时,有的凡人也会有勇气向所谓的命运宣战吗?”


    你说:


    “好吧……其实我也只是看到一本书上有提到洞穴寓言,有感而发而已。”


    真理医生嗤笑了一声,“还不算太笨。说起洞穴寓言,你除了看到他们走出洞穴的那一刻冲击外,没看到后面摆在出洞者面前的选择吗?……返回亦或者就此离开,你认为这种返回是因为什么?”


    “不适应?想回到安全的环境?因为触及到了无法理解的知识边界而震颤于世界的本质?”


    “事实上,众说纷纭,解读视角也众多,没有明确的答案。”他说,“不过基于你提出的凡人和命运的课题,也为了给你一个明确的鼓励——我可以说,是凡人回去将真相、真理传播,启蒙大众的选择。”


    你眨了眨眼,“那这个折返的人,由谁来扮演呢?只是凡人的话,如何去判断何为虚假,何为真实,何为洞穴内,又何为洞穴外?”


    真理医生的嘴角略微上扬,“谁都可以,但要记住,归根到底,我们都只是庸人,要做的是引导,而不是越俎代庖,如果越出洞穴的人以激进的手段这么做,那ta终将成为一个哲学的暴君。毕竟返回的目的是帮助,而不是摧毁。”


    “你的眼神在暗示我——想得不错。[开拓]的可能性众多,或许你真有一天可以做到。”


    “我从来不会自诩为英雄。”你说,“不过如果形势所逼,那我会毅然折返,就像您正在做的这样,将同伴们传给我的火种传递给洞内的大众——我会成为那个冲在最前面高举火炬的人。谢谢您的解答,教授。”


    真理医生却一点被感动到的迹象都没有,真是个石膏心肠的可怕男人。


    “你按时完成作业就是对我的天大感谢了。最近列车又快要启程了吧,作业打算什么时候交?”


    “……啊,这个……话说教授,你刚才特别励志啊,特别像成功学讲师!”


    “……书读到哪里去了。零分!”——


    作者有话说:洞穴寓言,新剧情里来古士对咱们的游说话术,其原文来自柏拉图《理想国》。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这师徒仨特别看中美德,认为真正的知识往往与美德相伴,如果一个人拥有了真理,那他一定会变得正义节制且智慧。


    来古士提到洞穴寓言,说自己是走出洞穴又折返的贤者,却压根就没把黄金裔们当成是跟他同等地位的人看,别人是帮助人家走出,他直接把整个洞穴摧毁了。所以他穷尽这么多手段,但其实没有得到真正的知识,因为他不是一个有美德的人,甚至可以说他的手段完全就是用洞穴的手段反洞穴,即通过暴力、摧毁和压迫来对待囚徒,这意味着他本质上仍然是一名囚徒,只不过崇拜的对象由“洞穴内的真理”——影子,变成了“洞穴外的真理”——太阳。


    总而言之,教授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第36章 猫咪怪盗


    丹恒对你找到的这个摆件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和不解。


    在离开前的那段时间,你们还不知道三月七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当她是吃坏了肚子、或者得了些小感冒,毕竟她还有力气安慰你,让你们多加小心。


    但无论如何,她当时都不是能够离开列车、只身前往翁法罗斯的状态。


    那粉蓝色的陶罐本来隐隐散发着金光,在你拿到的一瞬间,却像燃尽了的薪火一般熄灭了,现在除去其奇特的外形,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陶罐。


    沉默中,白厄承诺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几天巡逻的时候,我会多加留意粉色头发的女性的。”


    你捏了捏眉心,“……谢谢你,小白。不过从发现了陶罐的卫兵陈述来看,那处山洞应当是处于黑潮中央,荒废了许久,不应该有生命存在才对……”


    门口闪过一缕绿色的发丝和黑色的袍角。


    那刻夏站在门旁,听到了这句话,若有所思。


    ……


    你和白厄打算去陶罐被发现的那个山洞看看有没有相关的线索,但由于当地是黑潮中心,怪物众多,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做准备。


    这天,你照常走出浴宫大门,和丹恒挥手告别,打算去城门边上找白厄。


    阳光明媚、睡眠充足,照得你心情也好了起来。你眯着眼睛哼着歌,走出奥赫玛的地界,蹦蹦跳跳地路过一个拐角——


    鼎沸的人声骤然安静下来。


    你的脚步一顿。


    湿润的、带着点酒气的味道在鼻尖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奥赫玛城门,居然刚刚脱离阿格莱雅的金线护佑,就已经有人打算对你下手了吗?


    你的手已经警惕地摸上了腰间的球棒,不知怎的,却脑子一转,顿住了。


    ……话说花火上次模仿你恶作剧时,是不是还顺带教了点替身的小技巧?虽然你只学了点皮毛,但用在这里也足够了。


    况且,如果跟[记忆]的力量结合在一起……


    黑暗中,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牢牢盯住了你。你把手放了下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继续往前面走去。


    于是路过下一个拐角时,借着墙壁的遮掩,你迅速放出人偶替身,又用[记忆]给它描摹上了自己的容貌。


    你本身则凭借刚才对来人的瞥视,按照他们的服装搭配,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斗篷来,给自己兜头罩上,略微改变了一番自己的外形和声音。


    ——好了,虽然你那三脚猫功夫在熟悉你的人面前根本装不了什么,眉眼间仍与变装前有五六分像,但配合上这黑黢黢的斗篷和口罩,算是很难看出来了。


    所以说为什么反派都喜欢搞这些神神秘秘的装饰,难道这样不是更可疑吗?


    你这样吐槽着,反手接住了软绵绵倒下的人偶。


    黑暗中的阴影骚动起来。


    沉默了几秒后,其中一个黑衣人跳下来,手中的小刀在指尖旋转了一圈。


    “你谁啊?哪个队的?不知道要按照命令行事的吗?”他骂骂咧咧道,“要是被她发现了怎么办?这人可是个难搞定的主儿,保不准还要惊动那些黄金裔。”


    你伪造过后的声音低沉,“……抱歉,我……”


    黑衣人、明显是个队长的角色,不耐烦地把手一挥,“得了,没功夫听你瞎扯,回你自己的队里去,自己没有任务吗?”


    一边这么抱怨着,他伸手,把人偶往自己的方向一扯。“你给她下了什么药?睡得还怪沉的。”


    见你不说话,他抬起头,狐疑地看了你一眼。


    “你……”


    你在脑内疯狂敲迷迷。


    迷迷国王本来在睡觉,闻言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就在你的识海里翻起了对方的记忆。


    “唔……原来是来抓你的坏蛋!”迷迷骤然清醒,气鼓鼓地说,“这个团队叫什么清洗者……老大是……凯妮斯?”


    你心下一动,想起之前她被你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不会来报复你了吧?


    “喂,哑巴吗?怎么不说话了?”黑衣队长咋舌,已经开始警惕起来。


    你连忙顺着刚才迷迷给你的情报说话,“不好意思啊队长,我是新来的,不太熟悉流程,只知道这次任务是绑架她,也不知道具体派给哪个队了……我可以证明身份的!比如队长你之前还因为凯妮斯大人滑倒的事情被迁怒,罚去扫厕所扫了一周,大家都知道……”


    “诶,诶!”黑衣队长连忙制止你,“差不多得了,你这小子咋这么没眼力见呢,哪壶不开提


    哪壶。”


    他嘀咕着,把人偶往肩上一抗,“我就先回去了啊,真要命……要不是这次你误打误撞真干成了事,非得把你脖子砍掉不可……”


    他看了你一眼,意味深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懂吧?”


    “懂懂懂。”你点头,拍他马屁,“这次行动多亏了队长下药成功,要不是队长,肯定没有这么顺利!”


    见你识趣,主动把功劳让过来,黑衣队长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算了,看你可怜,顺带捎你一程吧。”


    *


    你跟着黑衣人们回到了清洗者的老巢。


    老实讲,他们的守卫还挺严密的,要是普通人的话肯定混不进来。


    可惜,他们遇上了你和迷迷的双人组合,身负多重力量的银河球棒侠和受过[岁月]泰坦认可的小妖精,就算是凯妮斯本人来,也得喝上一壶再走。


    这里很符合你对反派基地的印象,直上直下的线条,沉默的黑色随处可见,黑色头巾、黑色衣服……为了摆脱阿格莱雅对奥赫玛的控制,这里位于靠近黎明云崖的地方,也方便凯妮斯跟他们随时联系。


    你给白厄发消息报平安:


    [我这边临时有事。]


    你说:


    [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去巡逻啦。]


    白厄回得很快:


    [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也足够了。注意安全啊搭档,需不需要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点心?]


    [好啊好啊!给迷迷也带一份,谢谢啦~]


    [搭档去做什么了,方便透露一下吗?(好奇奇美拉jpg.)]


    [没什么,就是去做间谍了。(帕姆点赞jpg.)]


    [哦,原来是间谍……]


    [啊?什么间谍?哪个间谍?搭档,听起来很危险,我不放心,叫上我一起去吧,具体在哪里?受伤了怎么办?你一个人不会有打不过他们吧?搭档、搭档你回我啊,搭档——]


    前面来人了,你只能无视了白厄满屏的“搭档”,把手机熄屏,塞进了口袋里。


    跟着清洗者的步伐,你来到了一个似乎是头领办公室的地方。这里的装潢要更华丽一点,四面空旷,简直像一个祭坛。


    ……仿佛要把人永生永世困在这里,永远也逃不出去。


    你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诶,最近那谁快要被换脊椎了吧?继承人挑好了吗?”


    “还没有,这不是最近在挑么。本来凯妮斯大人看好了一个,结果那小子看上了科罗尼的质素…真是前几任的教训还没有敲醒他。”


    “啧,为那些民众而死有什么值得的?身为清洗者,却不能为凯妮斯大人带来一点助力——”


    伴随着那些恶意的言论,你一边心里奇怪,什么脊椎?听上去还怪吓人的,清洗者也要看骨科吗?一边看着那些人抬着人偶,恭敬地抬到了场地正中央。


    你闪身,躲进了一处角落。


    “吱呀”一声,大门关上了。


    房间里又重新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几束阳光透过缝隙,照亮了四方角落。


    你又等了一会儿,打算从这里出去,看看人偶怎么样了。


    ——黑暗中却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硬币声响。


    叮当、叮当。


    “嘿,小家伙,躲在这儿干什么呢?”


    一道调笑般的女声响起,似乎是在你耳边,等你猛然转身望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只留下一阵呼啸而过的风。


    “不跟你的同伴们一起走?”


    你若有所感地抬头,房梁上,一个同样黑色的身形正蹲在那里,看不清形貌,只能看见……嗯?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在梁下甩啊甩的。


    她的身形不算娇小,却灵活柔韧,悬空在房梁上,仅凭一只腿倒勾着,还兴致勃勃地做了几个高难度动作,简直像只慵懒的猫咪,恶趣味地逗弄滚来滚去的毛线团。


    “很抱歉——”一个迅捷的身影向你奔来,亮出尖锐的爪子,“虽然我对你还挺有眼缘的,但既然你是他们中的一员,我就不得不扫除你这个——”


    “等等!”


    听着她话语里对清洗者毫不掩饰的憎恶和嫌弃,眼看着她的爪子就要掐住颈脖了,你突然想起白厄向你做的介绍。


    目前留存于世的、第四位半神,[诡计]的化身——赛飞儿,正是这样猫耳猫尾的黑衣造型。


    “我是自己人啊!”


    你一把扯开了斗篷,往旁边一躲,解除了伪装。


    “自己人自己人!爪下留情!!!”——


    作者有话说:为了防止有宝宝不太了解清洗者相关(原著只在一些小文件和小支线里提过详细背景)特意在此说明:


    在半神议院能够捡到一个小纸条,标题是《清洗者流言(内部传阅)》,里面提到了,得益于欧洛尼斯的神迹,清洗者能够通过神秘金属制成的脊椎来保存记忆和经验等,把前辈杀掉来换取他们都脊椎到更年轻的身体里,凭此进行传承。


    解开火种匣后,可以得到一个名为《清洗者名录残卷》的图鉴。第二十三号的第四十二世就叫科罗尼,为保护民众死于尼卡多利眷属的突袭,其中有行批注写道,每一世都是这样……想想这是清洗者该有的死法吗?


    说明这个第二十三号本性是善良的,其善良的记忆也在不断影响着他后世的继承者。而清洗者和元老院本身是作为普通人为自己在黄金裔面前争取权利的旗帜,如今却深陷权利斗争,迷失本心了。连真正葆有初心的人都遭受了排挤。


    第37章 你要走了吗?


    急速的动作掀起一阵风浪,把你的帽子都吹得倒了下去,露出完整的容貌。


    金色的长指甲只与你的鼻尖隔了几厘米。


    黑兜帽的诡计半神看到你,瞳孔紧缩了一下,露出了好像真正的猫猫那样被吓到了的表情。


    她的头发也是灰色的,一个小辫从兜帽底下探出头来,每当她做出些跑跳类的大动作,身后长长的尾巴就会跟着这条小辫子一起在空中晃悠,看得你视线也忍不住跟着她转。


    “……呦呵。”她感到稀奇似的笑起来,露出嘴巴里面一颗尖尖的虎牙。


    “什么嘛,原来你也是偷溜进来的。”


    她把手收了回去,看了看地上倒着的人偶,也不生气,兴致盎然道,“你这方面的功夫还不赖嘛,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招式呢,回头教教我呗?”


    赛飞儿的消息显然很灵通。即使你从来没在城中见过她,她还是对你十分熟悉,完全不像陌生的样子。


    你想起阿格莱雅提起她时的复杂表情。她总说赛法利娅不愿意承担起半神的职责,明明小时候还是个可爱又天真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了就不愿意回家了,难道是她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每当阿格莱雅说起她,虽然嘴上似乎在斥责,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怀念和痛心。除了奥赫玛之外,你鲜少看到她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时候,看来赛飞儿在她心里占了一块相当大的位置。


    但是说起不负责任……你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单手叉腰抛硬币玩的赛飞儿,青蓝色的眼睛好像一颗名贵的宝石,比世界上任何她所追寻的财富都要耀眼。你不清楚她们的过往,但就面前这位在外人眼里吊儿郎当的半神,只是在城门口看见了你被袭击,就不顾危险只身前往来营救你的情况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冷漠叛逆的人才对……?


    你张了张口,还没说话,赛飞儿就撇了撇嘴,抱怨道,“这些坏蛋还真讨厌,我在城门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想对你下手了,所以才一路跟到这里来。为了躲避裁缝女的金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的警惕心很不错。”说着,她拍了拍你的肩膀,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省心的。”


    但是很快,她就皱眉思索了起来,“不过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不会对你这么快就下手的啊……这么火急火燎的在城门口就绑架人,可不符合他们一贯的作风。我跟你讲啊,元老院这群人可坏了,连阿


    雅都敢——”


    似乎是自觉失言,嘴里蹦出了个不该出现的称呼,她迅速懊恼地闭上了嘴。


    你眨了眨眼,心里暗自思忖估计是凯妮斯终于对你的指桑骂槐咂摸出味儿来了,搁这等着报复你呢。


    你们商量了一下,赛飞儿讲了些清洗者依靠脊椎换代的秘闻,和你靠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蛐蛐了好一阵子,把清洗者祖宗十八代全都骂了一遍,才满意地止住了话。


    没过多久,你们就达成了一致,准备去其他地方把他们的机密文件偷几份,即使可能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也足够让他们焦头烂额了。


    你回头一看,赛飞儿的眼睛里闪烁着恶趣味的光,好像对接下来的行动充满期待。


    这就是猫咪总喜欢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的原因吗?四处捣乱又不用自己收拾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哪知等她伸了个懒腰,金靴刚往前踏了一步,就鼻头动了动,拦住了你。


    “你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赛飞儿说。


    仿佛相应她的话似的,门口“哐当!”传来一声巨响。


    “快跑!快跑!这什么怪物啊!”


    “我、我们背后靠的可是元老院!你这样小心——啊!救命!!!”


    “疯子……!快去找卫兵!”


    霎时间,尘土飞扬。伴随着慌乱的惊叫声和东西倒地的声音,外面显然混乱一片。


    赛飞儿神色一凛,二话不说,直接把你整个人捞起来,好像你没有重量似的,抗在肩上,重新跳到了房梁上,躲回了阴影里。


    ——大门被人暴力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飘了进来。


    ……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


    树庭的灰暗记忆涌上心头。当时要不是阿哈出手,即使你们不出事,缇安也已经凶多吉少了。你心神震荡起来,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臂上已经愈合的伤疤。


    有着和白厄如出一辙太阳印记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在屋子里扫视一圈,目光在正中央歪斜倒地的人偶那里顿了一下。


    他走过去,先是用指尖试探了一下,很快就识破了那层拙劣的伪装——他的实力变得更加恐怖了,现在即使身边有赛飞儿,你也不能保证你们能全身而退。


    何况上次桑博跟你提起过,阿哈的力量不是在任何时候都能救你一命的,毕竟[欢愉]星神也不是做慈善的。祂一般只会在重要的、既定的(你不知道什么叫“既定”)时刻出现,帮助事物偏离原定的结局,让这场旅途更快结束、也让剧目走上一条牺牲更少的分支。


    手机冰凉一片,没有动静。看来这次不是“既定的”剧情。


    黑衣人原本还算轻柔的动作明显变了,他焦躁起来,把那人偶往旁边一甩,那可怜的人偶就被一阵黑雾撕了个粉碎。


    他的头机械地动了两下,又发出了那种好像有千万个声音在共鸣的嗬嗬声,面具直直地转向了你们的藏身之处。


    你听到旁边的赛飞儿“啧”了一声。


    下一秒,破空声传来,你被赛飞儿扛着往前面一闪。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周围的事物好像都在疯狂倒退,映入视网膜的是一片模糊不清的色块。


    你的耳朵深处传来轻微的刺痛,尖锐的鸣笛声响起。你耳鸣了。


    黑衣人扑了个空,反应迅速地调转方向,直冲着你而来。


    他究竟是谁——不对,应该说、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怪物吗?为什么面对以速度著称的[诡计]半神都能轻松追上?


    浓重的黑雾好像要把小小的你们吞没了。


    赛飞儿也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对手,但她没露出丝毫怯意,嘴上说着什么你这次可把我害惨啦,回头得好好回报我几颗好宝石才行,身体却下意识护住你,战斗期间依然把肩上的你搂得紧紧的。


    “该死、你欠他钱了吗?怎么追着你不放?”她咬牙道,“喂,面具哥,有话好好说呀,别跟个疯子一样到底讨打——”


    ……[火种]。他此次前来,你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冲着赛飞儿来的,但眼看着一招一式都往你身上忽悠,你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不对劲。


    ……这不对吧,怎么到处都是人想抓你啊?你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火种]在这头丧失了理智的怪物面前向来都是第一顺位,仿佛这是刻入他骨子里的程序似的,但如今却为了抓你而让位了。


    为什么呢?你一定有什么不同于其他人的奇特之处,死脑子快想啊——


    “诶诶,赛飞儿大姐头!这边!”


    有个欠欠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赛飞儿毫不犹豫,一脚就踏进了那处大开的紫色大洞。


    因为是被抗在肩上的视野,在她单单露出了一个后背的时候,你却能正好和那黑衣人对视上。


    “……”


    “你要走了吗?”


    虽说是问句,但他却不像是在问你。


    ……


    阿格莱雅和白厄站在奥赫玛城门口。


    眼看着白厄在自己身边不停转圈,简直要把周围人全都绕晕了,阿格莱雅闭了闭眼。


    “……冷静一点,白厄。”


    白厄盯着几十分钟前发出去却石沉大海的消息发呆。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他说,“搭档除了在睡觉以外,不会不理我的……况且我刚才感觉心里发慌……”


    阿格莱雅顿了顿,“金线传来远方的消息,她目前身边跟着两位声名赫赫的毛贼,放心吧。”


    话音还未落,眼前就骤然升起一个大洞,两个同样灰发的少女从里面滚了出来。


    “哎呦!”赛飞儿立刻捂着屁股叫起来,“疼疼疼疼疼——那面具人下手还真狠——灰子,你没事——”


    白厄立刻向前一步,伸手接住了你。


    赛飞儿本想探头看你一眼的,却见白厄紧紧地抱住了你,她只能看见他身后的披风和沉重的铠甲。


    白厄把头蹭进你的颈窝里,好好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却夹着嗓子一口一个“搭档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好担心”、“搭档下次一定要叫上我,你有没有伤到哪里?”、“什么?跟我待在一起真的会腻味吗?真的吗?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


    赛飞儿:……


    她脸上的表情满是“到底是谁安慰谁啊?”一边默默把头扭了回去,拍拍灰尘站起来。


    “得啦。”她说,“你先把……呃,先把救世小子安慰好了再说,我就先走啦。”


    这么说着,她假装没有看到阿格莱雅凝望着她的目光,把硬币高高抛起——


    “……赛法利娅。”


    “……突然叫我干嘛?”


    “你救了她。你其实是不愿逃避责任的,对吗?”


    “哟,开始打感情牌啦?我可不像你们一样想那么多,想到什么顺手就做了,跟救不救人的没关系。别把我看得太重,有那时间不如给我点你的存款,我知道你那里有很多亮闪闪的好东西……”


    “要怎么样,你才能回家?”


    “……”赛飞儿脚步一顿。


    她哼了一声,“……说什么回不回家的,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可能要等世界没有灾厄,而她也不必维系这个弥天大谎的那一天。


    赛飞儿神出鬼没地走了。


    你拧了一下白厄的耳朵,“别哼唧了,下次也别给我发那么多信息轰炸,小心我把你设成消息免打扰——”


    口袋里静静躺着一份折叠起来的、名为《清洗者重大事件记事(内部传阅)》的文件和一张纸条。


    [你还不错,这些就送你啦~喵~]


    落款:猫咪怪盗。(和她最忠实的小弟!)


    ……


    “咣当。”


    一枚亮闪闪的金色宝石从赛飞儿的口袋里滚落出来。


    她拿起一看,不像是翁法罗斯本土的宝石品种,似乎是来自更远、更远的天外。


    猫猫满意地笑了。


    “看来咱们还是挺有默契的嘛。你要不要也来考虑当怪盗呢?就当我的小弟,我罩着你——嘻嘻,开玩笑的。”——


    作者有话说:喜欢猫猫……绝世好猫……


    黄金裔全肯定……!你们要组一辈子的好伙伴啊……!


    第38章 世界的种子


    几日后,那刻夏的住所。


    “老师已经很久没出来了。”


    你、白厄和风堇正担忧地站在门前,几


    次往那扇紧锁的大门投去目光,却始终没听到里面的动静。


    风堇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把大家在百忙之中都叫过来……虽然老师的状态……可能不太需要进食,但这种一关就关几天的情况,还是让医师担心啊。”


    小伊卡的豆豆眼闪了闪,凑上前去,用自己肥嘟嘟的小肉脸蹭了蹭她的袖子,嘴里发出安慰的嘟嘟声。


    风堇冲它勉强一笑。


    白厄和你本来打算今天去那个陶罐被发现的那个山洞看看,离奥赫玛不远,只是黑潮泛滥,极其危险,所以这几天都在做准备。


    哪知刚打算出发,就在昏光庭院遇见了焦急转圈的风堇,一番询问过后,才知道那刻夏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了,谁敲门都不应。


    你想起之前他闭关时给你发的信息,可能是看到了之前差分宇宙报告上写的[欢愉]相关,又追着你问了许多有关天外的知识,包括几位星神和宇宙间有关的势力。


    [我已经有些猜想了。]他说,[不过需要验证。泰坦和星神,这些不同的能量体系中似乎具有相同的数学框架。]


    [……能不能说人话?]你礼貌表示。


    [啧,总之有情况了再联系你。]他无语道。


    不曾想这一研究就研究了这么久。


    风堇看了看你们手上的包袱,“白厄阁下和灰宝是有任务要完成吧?你们可以先行一步,这里交给我就好,老师出来了我会及时通知大家的。”


    白厄和你交换了个眼神。


    “麻烦你了。”他安慰道,“城中的一切都在阿格莱雅女士的掌控下,如果有什么情况,她那边肯定会有所行动的,所以不必过多忧虑,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风堇抿了抿嘴,“嗯”了一声。


    你说,“那我们就先走了,那里黑潮未褪,我们……”


    “哐当!”


    门突然敞开。


    巨大的声响把你们三人吓了一跳,齐齐向前面望去——


    绿发男人形容癫狂地站在那里,头发乱糟糟的,明显好久没有打理了,衣领也是歪的。他对比白厄和万敌来说实在有些瘦弱,身躯完全遮盖不住身后的……呃,那是什么?一个炼金术仪器?从来没见过那种形制……


    许久不见的那刻夏突然出现,又是这副姿态,恍然间你还以为看见了吸血鬼。


    他露出的那一只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却诡异地发亮:


    “……我跟你们一起去。”


    没有理会众人脸上惊愕的表情,他的眸底泛起一丝势在必得,即使声音已经因为长时间不说话而微微嘶哑,却还是强调道:


    “去找黑潮。”


    *


    那刻夏兴奋过头了。


    一路上,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之前受过伤的力不从心,反而是健步如飞、一枪一个扑上来的怪物,苍白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


    相对文弱的学术分子在前面跑,你和白厄这两个武力值担当在后面追。


    你一时间感觉这个场面甚是诡异。


    白厄还好说,能和他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你就惨了,感觉简直跟长跑拉练一样,还是越野障碍跑,累得直求饶:


    “老师……我不行了,您让我回去写作业吧,我保证不摸鱼了……”


    “搭档!搭档你还好吗!?怎么都开始说梦话了——快,水!喝口水——坚持住啊!”


    那刻夏身上背的那个仪器,复杂精妙,白厄也坦言从未见过,可能是他最近几天新捣鼓出来的玩意儿,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


    仪器整体看起来不算精美,甚至外表微微粗糙,几个齿轮就大咧咧地敞在外面,也没上什么颜色,古铜、金色混杂在一起,完全就是原材料什么样、仪器造出来就什么样。


    仪器有着一条长长的接口,躯干处则是透明的,你仔细观察了下,里面啥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作用?


    夜幕低垂。


    登山的贤人不语,只是背着沉重的行囊,一步步攀登上真理的高山。


    万物在他眼前不断闪过,即使仅剩一只独眼,他却望穿了天幕,那些具体的夜空、山脉和洞穴,在他眼里被分离成了无数个抽象的“种子”。


    他看着它们。就像在看一颗种子的构成。


    ……


    伴随着你的哀嚎和白厄的鼓励安慰,你们总算来到了山洞附近。


    周围是不绝与耳的怪物嘶吼声,这里已然接近黑潮中心。


    粘腻的、猩红的血潮如同无数从地狱中伸出的手,拦住了你们的去路,执着地想要把地上的生灵拉入冥界。


    手中的球棒滋滋冒着电光。你上前挥退一个敌人,看见那刻夏在黑潮旁单膝跪地,把那背了一路的炼金仪器接口对准了涌动的侵蚀方块。


    在连绵不绝的击打声中,仪器“轰隆隆”运作起来,不少怪物被那巨大的声响吸引过去,露出獠牙,咆哮着向那刻夏的背影奔去——


    铛!


    白厄飞身赶来,手中的重剑和怪物尖锐的长甲对撞,蔚蓝色的眼睛倒映出眼前地狱般的景象。


    咚!


    你甩着球棒,转动手腕,球棒就在你的手心里跟着灵活地转了一圈,抵挡住了又一轮的进攻。怪物被你的力道击退,身体沉沉砸向地面,飞扬起一片的尘土。


    “那刻夏老师……老师!小心……!”


    然而即使你和白厄都是战斗的一把好手,也无法仅凭两个人抵御住四面八方的兽潮。


    有几个被遗落的怪物看准时机,从你们的衣角缝隙里挤了过去,张开血盆大口,把那刻夏的身躯完全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那刻夏眉头却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好像看不见眼前的危险似的,只是把手中的仪器接口一样,正对上了面前奔涌而来的怪物浪潮。


    机器的轰鸣声似乎又大了些,简直要与这铺天盖地的战斗声响分庭抗礼了。


    白厄试图赶过去,但有什么比他更快,更——


    机器透明的躯干内涌现出象征着[正确]的绿色能量。


    “……”


    那刻夏的嘴角一翘。


    “……哈哈。”


    一声笑意从他喉咙里倾泻而出。


    “哈哈哈!”他控制不住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又一阵浓烟散去,你眯着眼睛往那刻夏的方向一看,却只看见了倒下的怪物,额头上一个弹孔,正中眉心,如同手术一般精准。


    那刻夏还维持着举枪的姿势。


    他张口,在嘈杂的咆哮中,笃定道:


    “——这就是一场实验。”


    他说。


    “一场[毁灭]的实验。”


    *


    几天前,除了问过你星神和命途的相关信息外,那刻夏还问你要了几份能量作为样本。


    你不明所以,但秉持着老师肯定比你聪明的想法,乖乖把目前所拥有的命途形态切换了一遍,又按照指示把力量一一注入到了不同的容器内。


    按理来说,命途行者的能量不一定能昭示出什么,但偏偏他还真找对人了,你的力量可是在星神本尊的瞥视下诞生的,可以说除了令使之外,没有谁比你和星神的联系程度更深。


    ……何况还有一个天天在你面前蹦哒的阿哈。


    象征着[毁灭]的力量是死寂般


    的灰,象征着[存护]的力量是温和的金,象征着[同谐]的力量是包容的星空……最后是[记忆],一片冰雪般的颜色,白中掺蓝,让你想起不久前浮黎的瞥视,祂的真身也仿佛是被冰雕刻出的一般,和三月七的六相冰不谋而合。


    “你的那位朋友,我是说、阮梅,听说是个生命方面的天才?”那刻夏问,“她说生命的实验……听起来是想要告诉你什么,但又有某些东西在阻挡她把具体的名词说出口。”


    他垂眸沉思,“还有那个[欢愉]的星神,一直在说讨厌[毁灭]……为什么偏偏是[毁灭]?为什么一直在强调[毁灭]?”


    “……星神、这种宇宙间近似神明的存在,和泰坦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刻夏看起来完全没对这种天外的可怕存在有什么敬畏心,也对,不然就不是他了。


    “正巧,我最近在做一个实验,关于泰坦和黄金裔的,已经有了大体的结果。”他说,“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消息。如果那个实验给我的反馈是真的,那么这个实验,可以直接利用上次的结果作为论点,环环相扣,得出的结论也可以反推证明前面的真实性。”


    ……所以时至今日,执着追寻真理的学者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将[毁灭]的力量放入炼金仪器内,出发寻找黑潮,并将仪器的接口对准了黑潮感染最多的怪物群,吸取它们身上的能量——


    黑潮的能量,和你留存下来的[毁灭]力量,融合了。


    不、不是完全一样——你的力量要更加纯粹一点,相对而言,黑潮不完备许多,简直像一个盗版、或者说,模拟。


    但无可置疑的是,它们拥有着相同的能量特征。


    那刻夏想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组装炼金仪器的这几个日夜。


    命运般的那晚,他的手指不慎被尖锐、未处理过的仪器金属划伤。


    金色的血液流淌而下。


    嘀嗒、嘀嗒。


    融入了敞开的瓶口里、属于[毁灭]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本章标题和那刻夏把万物看成“种子”,可能有点突兀(挠头)所以解释一下。


    那刻夏老师的参考原型——古希腊哲学家阿那克萨戈拉,其非常重要的一个主张就是“种子说”。即万事万物都是由不同的种子构成的,在世界的初幕,种子们是纠缠在一起的,一片混沌,后来有个漩涡通过旋转,把种子们咵擦咵擦全甩了出去,所以大家就不能粘在一块了,自此组成了不同的事物。


    听上去很怪,但其实原理跟微观粒子以及宇宙星系的形成理论有很多相通之处,在那个年代真的很厉害。


    第39章 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公民大会上,有了赛飞儿偷出来的《清洗者重大事件记事》,白厄的辩论轻松了许多。


    他轻而易举地调动起了公民的情绪,游刃有余、轻松自如。


    你看见那刻夏和阿格莱雅都在用一种欣慰的眼神看着他,像是见证了他的成长,感到一丝长辈的满足。


    下了公民大会,又过了些时日,对比起周围人的激情愤慨,他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


    他甚至开始躲你。


    你问他:“小白,待会儿要去一起买蜜果羹吃吗?”


    他先是下意识答应,反应过来后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回答,眼神躲躲闪闪的,“——好!呃,不对,不好……也不是……搭档,我、我最近有事,你先去吃吧……!”


    风堇找他:“白厄阁下,最近病人数量激增,生命花园的奇美拉实在看顾不来了……能麻烦您和灰宝一起替我照顾些时日吗?”


    他委婉道:“只是照顾奇美拉的话,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搭档最近很忙,就不麻烦她了。”


    缇宝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小白,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很乐意帮你解决困难的!”


    缇安和缇宁连忙跟着点头。


    他却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强迫自己撑起一个笑容,“多谢您。我可以调理好的,只要再给些时间……或许。但一定不耽误逐火之旅!”


    缇宝盯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小白、还是那么爱逞强呢。明明可以多在乎自己一点的,黄金裔的大家都不会觉得他麻烦。”


    她叉腰感叹道。


    你不知道什么刺激了他,但最近也着实忙碌,那刻夏的研究、遐蝶的请求……于是等你从繁忙的工作中回过神来,才发觉你们已经好久没见了。


    这小子,最近在忙什么呢?


    你虽然感到疑惑,但转念一想,他身为救世主,可能也确实比他人承担的职责更多。


    因此你只是烦恼了一下,就又忙着在那刻夏的办公室和遐蝶的浴宫两点连轴转了。


    ……


    白厄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审视一番自己对你的感情了。


    不是说他不心动了,只是在逐火之旅面前,他不能总是耽于情爱。


    他肩上担着的是缇宝老师和阿格莱雅女士的祝愿,前方有那刻夏老师为他引路,而遐蝶、万敌和风堇,则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光……就连之前总是神出鬼没的赛飞儿,最近活动也变得频繁了起来,万敌来信说最近常在冥河附近见到她。


    (缇宝老师给回信添了几行小字:小敌,就算能复活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们都在努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白厄也得振作起来、斩开那些因为你撩动发丝的动作或嘴角不经意的笑容而震颤不已的情思,冷静、冷静下来,把注意力专注到逐火上去才对。


    而且……他最近才猛然发现,自己无法许诺给你未来。


    你和丹恒本就是外来者,不必为了翁法罗斯付出自己的全部,你在星河间的征程才刚刚开始,而白厄已经如同拼尽全力燃烧的太阳一般,将自我全都奉献给晴空了——燃烧的代价是他的生命、他的未来、他目前已经拥有的以及可能会拥有的全部。


    ……如果你有朝一日离开翁法罗斯,自己可能会成为你的累赘吧。


    白厄本来也没想到这些,毕竟他才那么一点大呢。


    如果是在和平的世界,他应该还在上学,每天烦恼的是作业和晚饭吃什么,再叫上三五好友一起去打球,你在赛后把矿泉水递给他,他就会像突然不会说话了那样结结巴巴的、脸红的蒸汽把漂亮的蓝眼睛也熏得泛红。


    一起打球的队友揽着他的肩膀调笑他,他假装生气地给了他们一拳,又凑过来、微微低下头,笑得很腼腆地问你:


    “今晚要不要去一起散散步?”


    但归还火种的任务日渐紧张,并且出现了一些即将到来的牺牲。


    他从不逃避或者厌恶自己的责任,相反,成为拯救一切的英雄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如果这个世界必须有一个人支撑,那么他会毫不留恋地站出来。


    留恋、留恋。


    他的脑海里突兀闪过你的笑颜。


    但是圣父刻法勒,他该怎么办?


    ……时至如今、偏偏是如今,他好像有了想要留住的东西了。


    白厄之前在城里巡逻,还在市集上遇见了新婚燕尔出来买东西的特莉丝和鲁西恩。


    特莉丝和鲁西恩没看到他,亲昵地挽着对方的手臂,站在摊位前互相耳语,好像两只刚刚筑巢的鸳鸯在为彼此梳毛,一刻都无法分离。


    路过他们时,白厄听到他们小声的谈话。


    “唔……要不要买点新家具呢?家里的桌子好像旧了……”


    “买吧,想买什么都可以,反正现在特莉你已经到了奥赫玛,也已经留在我身边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们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白厄那时候就想、这种平凡的幸福,他或许是有些羡慕的。


    *


    你在云石市集的巷子附近被一只真言狮口拦住了。


    “现在先不解谜。”你挥挥手,“最近缺觉,脑瓜子嗡嗡的,不干损耗脑细胞的事。”


    “吼吼吼!”真言狮口也不恼,畅快地笑了几声,“放心,这次不是解谜,我的谜题已经被之前那个小伙子解答了,奖励他不要,直接给你就行。”


    你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突然多了几十枚星琼。


    你一愣,几秒后,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一片晴朗,悠悠地飘过几朵白云:……天上真掉馅饼了?


    “有什么需要


    我做的?”


    游戏策划这抠门劲,不逼着你氪金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给你好处。总不会银狼又把公司系统黑了吧,那这防火墙也太差劲了。


    这只真言狮口似乎是因为在角落,不怎么接触人群,不像其他狮子那样成熟稳重,相对而言比较情绪化。


    闻言,它立马吹胡子瞪眼,“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狮子了!?还不是因为那年轻人走得匆忙,本狮没来得及给……”


    说起那个回答了它问题的年轻人,本来气急败坏的它却停顿了一下,像在回忆些什么。


    “……不过他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真令狮子担心呐。”真言狮口叹了口气,眼里的金光都隐隐约约黯淡了下去。


    所谓拿人、啊不是,拿狮手短,你把这几枚不得白不得的星琼塞进背包,心情明朗起来,也乐得听它的烦恼。


    “怎么回事?说详细些来听听。”


    真言狮口却说,“具体本狮也不知道,他看起来可伤心了,如果他也有鬃毛的话,估计都耷拉下去了……但是那年轻人应该在城里还挺有名的,本狮瞧他眼熟得很……”


    它想了想,“哦对,想起来了,听别的狮子说,他是什么[救世主]?听起来好生威风啊!”


    你的手一顿。


    顿时,眉头担忧地皱了起来。


    救世主……那不就是白厄吗?


    ……他这是怎么了?最近不是忙得人影儿都看不到吗?怎么会……


    ……


    白厄的口袋里还塞着上次编的花环戒指。


    前不久编的、崭新的一枚花环戒指。


    每天巡逻结束、也处理完一天的事务后,他就会躲在房间里编花环。感谢刻法勒的庇佑,只要拉开窗帘,光线就会顺着建筑的脉络轻飘飘地荡进阳台,荡到昏暗的房间里来,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世界。


    白厄走到花园,那里生长着一大片的勿忘我,正柔韧地伸展着茎叶,在光影的抖动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


    他摘下几朵,熟稔地编成了花环。


    跑去找昔涟学习编织却笨手笨脚的干着急,最终被她耐心教了好久,又调笑了好一阵子的回忆、第一次把花环送给你时的心情……每当他的拇指碾压过脆弱的花瓣,他的心头就涌上一阵幸福,感觉如果把这些记忆分成小块藏进脑海深处,等到迷茫时再拿出来细细品味,又可以撑过好多个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刻。


    他行色匆匆的模样引起了特莉丝的注意。


    “白厄大人!”特莉丝叫住了他,观察了下他的脸色,关心道,“最近巡逻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白厄心乱如麻,但面对民众,他向来很有耐心,于是只是下意识笑了笑。


    虽然现在不确定要不要把花环戒指送出去,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把它留了下来。


    不曾想,动作间,那枚轻飘飘的戒指就掉了下来,白厄立马伸出手去捡,却还是被特莉丝眼尖地看到了。


    “是要送人吗?”她说,“是送那位灰发的英雄?”


    白厄愣了了愣,不自觉地摩挲了下上面的花瓣。


    “……怎么发现的?”


    特莉丝眨了眨眼,“很明显啊,单纯欣赏的眼神、渴望的眼神、喜爱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特别是在我遇见了鲁西恩、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情后。”


    她说,“爱这种东西啊,和欲望常常交织在一起,有的人甚至重欲轻爱。但上次见面时,从白厄大人您看向她的眼神里,我看见的却是一片纯粹的喜爱和珍重,比起[欲望],更像是想要[守护]的眼神呢。”


    可能是白厄甘于奉献的美名在街坊邻居间口口相传,特莉丝显然也从那枚没能送出去的戒指和他皱起的眉里猜到了一点真相,她笑了。


    她说,“……我是受了白厄大人您和那位灰发英雄的恩惠,才能像如今这么幸福的。所以我希望,您们二位也能得到幸福。”


    白厄的右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可是……可是个人的幸福,和大家的幸福,我——”


    “您的美名在街头传递、您的信念让和平再次降临圣城。”


    特莉丝摆了摆手。


    “……所以,受过您保护的人们,肯定也希望您能得到与这份善良相对匹配的报酬——”


    “逐火之旅不单单是英雄们的责任,即使是我们普通人,除了躲在大家的保护下之外……也会想为这个世界分担啊。所以大人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比起[负世]的泰坦,于我们而言,更熟悉的、仅仅就只是[白厄]而已。”——


    作者有话说:我的妈呀被这个前瞻恒乙大爆发惊到了[哦哦哦]蛋黄老师太有正宫之范了


    第40章 好喜欢你


    你决定去找白厄。


    真言狮口的话让你有些不安。白厄总是那么游刃有余,仿佛再大的困难也无法打倒他,怎么最近那么反常?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阿格莱雅站在英雄浴池前,一如既往地眺望着底下嬉闹的人群,金色的发丝和裙摆被风吹得往右边跑,她却仿佛没注意到,好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你乘坐浮台上来,看见她的背影。


    “要去找白厄吗?”


    金线微微颤动,提醒着主人有客人到访了。


    她主动挑起话头,却没有回头。


    你急匆匆地点了点头。


    阿格莱雅对城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何况是朝夕相处的伙伴呢,因此你没有太过惊讶她为什么知道白厄的状况和你的打算,只是询问道:


    “阿格莱雅女士知道他在哪里吗?”


    ……阿格莱雅没有立即回答你的问题,反而是轻笑了一声。


    “白厄他……刚来奥赫玛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


    她的声音很温柔。


    “毕竟他当时还那么小,个头也不高。有时候别的士兵故意逗他,给他拿的武器比他整个人还高,但是他很有天赋,也很努力,每次训练的成果都能把大家吓一跳。”


    “偶尔,他也会提起自己的家乡,提起儿时的伙伴。我曾经怀疑他是不是有一个幻想中的朋友——你知道的,有时候人们善于运用自己的想象力。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这个人似乎真实存在。”


    她把手搭在唇边,怀念般,带着笑意。


    “你知道他是怎么描述那个人的吗?”


    你迟疑着摇头。


    阿格莱雅从鼻腔里发出一阵短促的哼笑,“……看来你对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他说——‘她是我的伙伴、是我的导师、是太阳升起前带着灰蒙蒙薄雾的黎明……是我想要守护的未来。’”


    阿格莱雅转过半张侧脸。


    你看见她露出的那一只眼睛无神,眼神却异常柔和,仿佛描述的不是白厄这个高大可靠的救世主,看的也不是你这个身负[岁月]祝福的天外之人,只是两个迷路的孩子。


    她说,“金线在颤动,这代表你的内心不平静。自我接过[浪漫]的权柄,在漫长的时光里,我失去了许多,但总还能理解我的力量核心——这世界一切或至高或无端的大爱小爱……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对于阿格莱雅来说,保护奥赫玛是她的职责,是她坚持到如今的执念。但是伙伴们的声音,总能把她从完全冷淡的神性中剥离出来,填满了她所剩无几的人性,让她感觉到自己还真正活着。


    不是指作为[浪漫]半神的活着,而是指身为[阿格莱雅]、身为裁缝师,在人们对她的评价还不是一


    个冷漠的统治者、而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在没有接受这些或许残酷或许壮丽的一切之外——普通且平凡地活着。


    “……去找他吧。”所以她只是这么说。


    一缕金线伸过来,缠绕上了你的小指,在你惊讶的视线中,指向了浴宫之外的晴空。


    *


    你从来不是一个只会逃避的人。在你看来,白厄向来很勇敢,无论是冲锋还是救援,他总是冲在最前面,好像受伤于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正因为如此,你才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面对你时那么小心翼翼?


    在你面前的时候,他坦诚且热烈,时常会像黏黏糊糊的奇美拉那样蹭过来,撒娇着说搭档多摸摸他吧,他会很喜欢你揉他头发。


    但也会表现出不知从何而来的胆怯。


    你又不会吃了他,为什么他那么在意你的反应,好像你的一句话比怪物的獠牙更可怕,轻柔地、带着难言的渴望,在顷刻间刺入他的心脏,把那片心湖搅动得一片泥泞?


    你跟着金线,一路跑出了浴宫。


    穿越拥挤的人群,一路上还因为太过慌乱,不小心碰掉了别人的帽子。


    “!小心点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人潮汹涌,你逆着人群往外面跑,不少的公民都在对你行注目礼。


    但由于你平时足够热心肠,帮过不少人,他们也熟悉你的样貌,主动往两边分开,为你让路。


    塞西正在路边买东西吃,“大姐姐小心!别摔倒啦,摔了可是很痛的……”


    鲁西恩从一旁拐角走出来,挠了挠头,“诶?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特莉丝去哪了——诶,英雄!我和特莉丝还没有正式谢谢您——”


    西塔罗斯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古玩店门口晒太阳,听到动静向你的背影投去视线,“宝友,天干物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喂,你们看什么看?谁允许你们这么看着我宝友的?”


    ……


    穿过市集、你来到了那条盛开着紫藤花的小巷。


    这里没有什么人,从巷口往外看能看见那颗古老的姻缘树,遥遥的能听见喷泉流动的水声。


    嘈杂的人声被你远远甩在身后。


    白厄就坐在巷子角落的躺椅上,侧着脸往前方看。披风太长了,长到垂落在他身后的躺椅上,柔软的布料随着坐垫的缝隙陷下去一点。


    这个位置相对隐蔽,藏在拐角的角落里,从巷口几乎看不见,你还是通过金线的指引走近了些,才发现了他。


    听见脚步声,他浑身一僵,显然认出你来了。


    你放慢脚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两人一时无话。


    “……”


    耐不住这样寂静的氛围,白厄倒是先开口了:


    “搭档……我……”


    “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打断了他的支支吾吾,直接问道:


    “……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金线悄无声息地松开了你的手指,在空中消散了。


    听到“担心”,白厄皱了皱眉,愧疚起来,却还是不敢直视你的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到大家的鼓励后,我才鼓起了一点勇气。”


    他说,“我纠结了很久……天外的世界很广阔吧,小时候我总幻想着能和你一起出去四处冒险,但现在我发现,我的命运早就已经和翁法罗斯紧紧缠绕在了一起……搭档,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同样,这也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


    他顿了顿。


    “只是、只是……”


    头顶的紫藤花沙沙地响。


    “我有点怕拖累你。”他说。“和别人聊过之后,我知道我或许不应该这么偏执地看待这份责任。我爱的人、我想守护的东西,也在为我祈祷幸福。但我不清楚你的想法,你总会离开的,我不该这么自私——”


    你深吸一口气。


    你心平气和,“你问过我了吗?”


    白厄愣住了,“……什么?”


    “你问过我了吗?”


    你不等他回答就语速极快地说,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你有没有问过我是否觉得你会拖累我?你有没有问过我是否害怕被你拖累吗?你问过了吗——”


    你的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他是为你好,但你可是他的搭档呀,搭档之间,哪有什么拖不拖累?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有白厄,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拯救这颗星球。因为[开拓]从不会停下探索和帮扶的脚步,就像卡芙卡突然来到列车的那晚,你承诺过的一样——


    “这是我的使命。这是属于我的旅途。”


    白厄的嘴唇蠕动了下,他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说。


    他想要安慰你,像往常那样说些漂亮话逗你开心,但自己的嘴巴偏偏这时候就突然笨拙起来。


    如果分离已经注定,那这段感情还要不要开始?


    白厄不知道。这些天,他敏锐地发现你对他也有点不同,或许自己都还没有察觉,但他不忍心看到你痛苦。


    ……你们实在太有默契了,默契到都知道彼此在纠结什么,默契到你仅凭一句话就明白了他这些天的反常。


    他的指尖还在试探,你却很快自己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不好意思,往他那边挪了点,埋进他的颈窝,低声说了句抱歉。


    白厄感觉肩膀那里传来一阵热度,还有几滴湿润的泪水,泪水凉凉的,却烫得他快要化掉了。


    他伸手,抱住你的肩膀,微微低下身好适应你的身高,闭了闭眼。


    你的声音闷闷的,抽噎了一下。


    “我讨厌你这么对自己,我讨厌你总是不把自己当回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明明知道我们可以并肩作战的。”


    “我很抱歉。”白厄愧疚道。


    “白厄、小白。”你叫他,“……我真的会很担心你。你不要总是把烦恼和委屈憋在心里,拯救世界的重担也不是全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有些时候我不需要那么严密的保护——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白厄低低“嗯”了一声。


    没有人直接挑明,但你们都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他的下巴有点尖,磕在你的肩膀上,磨蹭着那块凸起的骨头,算不上舒适。


    明明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责怪他,甚至你的语气几近温柔,他看上去却也快要哭了。


    “……好幸运可以遇见你。”


    他突然这么低声说。


    声音小小的,尾音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你们靠得太近,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所以他的低声也毫无障碍地传进了你的耳朵里。


    白厄的手搭上你垂落的发丝,轻笑,“小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大姐姐好酷,我以后也想成为她这样的人。但是现在,我知道她也会想要保护我,而我的感情,早就不知不觉……”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小角落日光昏暗。他的眸光也在光线下明明灭灭。


    他收紧了这个拥抱,像无数次直白表达自己情感那样——


    “……好喜欢你。”


    他说,笑了。


    “好喜欢你,怎么办啊。”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