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话音刚落, 漫长的沉默伴随着夜风,一点一点地侵入两个人之间。


    即便阮寄情抱他抱的这样紧,但连江雪知道, 他们之间还隔着太多。


    隔着三年不见的陌生,隔着相隔千里的疏离,隔着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不闻不问。


    他张口想问阮寄情,你和那个男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熟到可以一起去酒店开房了吗, 但又怕得到肯定的回答。


    连连江雪自己也不知道,这三年来,他到底在等待着什么。


    明明分手以后,他完全可以在京海找过一个家世和容貌都相匹配的人结婚,即便那个人没有阮寄情那么漂亮, 但一定会呆在京城,陪在他身边, 一直陪着他。


    三年多里, 他拒绝了无数的莺莺燕燕, 一心扑在工作上, 清心寡欲到了近乎性冷淡的程度。


    他没有想过能在一起见到阮寄情, 对与他再续前缘更无期待, 更没有老土到承认别人对他评价的所谓的深情。


    他不想再谈恋爱, 没有别的原因, 只是连云里的事情和工作上应接不暇的事情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心情和心绪, 他好像是因为太累了,累到没有办法再像三年多前那样去爱人,累到接受别人的示好,都要担心, 自己无法以同样的真心去回馈。


    如果别人爱他,对他好,但是他无法以同样的热情作为馈赠,连江雪会觉得愧疚。


    他的心很软,但就是因为太软了,生怕别人发现他的脆弱后对他大失所望,又在某些时候,竖起了坚硬冰冷的墙,让任何人也无法走进去。


    他的性格温柔到甚至害怕喜欢他的人在看清他的真面目后,会因为失望而难过,更怕自己的慢热会让人在热情衰减后,被他的冷淡刺的遍体鳞伤,黯然退场。


    他不知道故事的结尾是怎么样,也没有做好恋爱的准备,于是不想让别人难过,所以选择了始终独身一人。


    所以,在京城重新看到前男友阮寄情的那一瞬间,他是惊讶的。


    但是他并不相信阮寄情是为他而来,所以在看到阮寄情身边站着的年轻又英俊潇洒的小男友时,选择了默默退场。


    他以为自己的回避能给两个人故事的结局带来一个体面的退场,但没有想到,在他想离开的时候,阮寄情却拉住了他,还说——


    喜欢他。


    可笑。


    那那天和他一起出入酒店的男人,又算什么?


    于是,连江雪用力拉开了阮寄情,语气尽量装作平静,并不看他:


    “说够了吗?”


    他尽量装作语气平静道:


    “你来找我,到底是真的想和我再续前缘,还是一时兴起?”


    “”阮寄情抿了抿唇,片刻后低声道:


    “我们之间的关系,取决于你的想法。”


    他说:“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但还未结婚,我愿意陪你上床解闷,做你的地下情人;如果你还没有喜欢的人,我想”


    阮寄情抬起头,道:


    “我想重新追求你,和你复合。”


    连江雪冷笑:“复合?”


    他反问说:“你觉得我们还有复合的机会么?你别忘记当初让我们分手的影响因素是什么,是——”


    “是异地,我知道。”


    阮寄情重复说:“我一直就知道。”


    停车场车来车往,气氛无端变的闷热起来。


    连江雪看着阮寄情的眼睛,片刻后低沉道:


    “既然你知道,又为什么要回来找我。你明知道就算复合,我们也不能长久。”


    “我本来想等在京城这边的事情安顿办妥,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后再来见你,给你一个惊喜,但没想到,这么巧,我落地没有几天就见到了你,还见到了和你传绯闻的人。”


    阮寄情的下唇被他咬的发红,


    “我告诉自己,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也许没有和他发生关系,也没有和他有孩子。但是我太害怕了,我怕你会喜欢上比我更年轻的人,所以我很冲动,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只想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连江雪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怒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怒气从何而来。


    他突然很想发火,告诉阮寄情这三年多来他都没有动过一点和别人发生亲密关系甚至上床的想法,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但理智又告诉他,没有一个人要求他在这三年里为阮寄情守身如玉,是他自己愿意的。


    是他自己,迟迟不肯忘记阮寄情,往前迈那一步。


    他甚至不敢假借朋友的身份,回容港去看阮寄情,但阮寄情却有勇气来京城,对他说这么一番话。


    他到底是深情还是懦弱,只有他自己清楚。


    想到这里,连江雪心中猝然涌起的那阵诡异的怒火,又缓慢地平息了。


    他看着阮寄情,扯了扯嘴角,随即道:


    “如果你觉得同时和两个人发生关系没有问题的话,我愿意陪你玩一玩。”


    他话里在指封玉璟,但阮寄情却以为连江雪在说陈添恩,脸色微微一白。


    他的指尖掐入掌心里,装作无所谓道:


    “好啊。”


    他说:“你想怎么玩。”


    连江雪下了命令:“去你房间。”


    阮寄情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连江雪,随即道:


    “好。”


    他率先往前抬脚,往停车场门外走去。


    连江雪看着他的背影,几秒钟之后,才缓慢跟上。


    两个人像是心怀各异的离异夫妻一样,并肩走入酒店的电梯,等待着服务员按下电梯按钮。


    等电梯再度打开的时候,连江雪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走廊和昏黄的灯光。


    他偏头问阮寄情,声音淡淡:


    “哪一间?”


    “9905。”


    阮寄情声音在抖。


    连江雪转过头,没再看他,径直往前走。


    伴随着房卡贴在酒店门锁上,门在一声“滴”的动静后自动打开,连江雪跟在阮寄情身后,走进了套房。


    套房很大,像是一个小型的一室一厅一居一卫,连江雪上下扫了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沙发椅背上放着的大衣上。


    那是阮寄情那天和那个男人走出酒店时,换下的大衣。


    连江雪的眼神微暗。


    他在那个沙发上坐下了。


    阮寄情见状,跟着往前走,随即跪在他面前,指尖抚上了连江雪的皮带。


    “我还没洗澡。”


    连江雪低下头看他,嗓音冰冷里带着些许嘲讽,道: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阮寄情:“”


    他没明白是连江雪要自己做他的情人,为什么还这么看不惯他,闻言尴尬地仰起头,看向连江雪。


    许久,他才试探着道:


    “那我等你洗完澡?”


    “好。”连江雪说:“我没衣服。”


    “我现在下单,让前台送几件衣服来。”


    阮寄情对连江雪算得上是百依百顺,于是便顺势起身道道:


    “你先去洗吧。”


    连江雪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去洗澡了。


    浴室里很安静,也只有一个一次性漱口杯和毛巾,没有看到其他男人的衣物。


    就连浴袍,都只有一件用了。


    难不成是阮寄情和别的男人开房,是在别的房间吗?


    连江雪心不在焉地刷牙、洗澡,随即湿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阮寄情正好站在门口。


    他手里还提着给连江雪买的衣服,而门口正站着一个男人,正含笑低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阮寄情。


    他生的一双桃花眼,看向阮寄情的双眸总是带着不自觉的深情,看的连江雪愈发恼火。


    连江雪大踏步走出浴室,站在阮寄情的身后,低声说了一句:


    “阮寄情。”


    阮寄情听到连江雪唤他的声音,下意识转过头来,看见他,下意识就想关上门:


    “你洗完了?”


    他的手往前一暗,将封玉璟的脸关在门后,随即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脸上带着明显的心慌,道:


    “我,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


    “不用了。”


    在看见封玉璟半夜来找阮寄情,甚至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连江雪现在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他忽然后悔和阮寄情来酒店。


    无论在心里怎么说服自己,他还是无法接受这种畸形的关系。


    就算他对阮寄情再怎么旧情难忘,他也不该,他也不能没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如果真的和阮寄情做了这种事情,连江雪不会看得起自己。


    他没有办法爱人爱到这么卑微,在明知阮寄情还有另外一个情人的情况下,还和他见面,还若无其事地和阮寄情上床。


    他还没那么贱。


    思及此,连江雪转过身,重重地关上门,迅速换好自己的衣服,随即出了浴室,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外套,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去。


    阮寄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反悔,站在原地愣神几秒钟之后,见连江雪真的要走了,这才慌了。


    他用力抓住连江雪的衣领,不想让连江雪走,却被连江雪甩开:


    “松手!”


    他怒意上头,下手没轻没重地,甩开阮寄情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把阮寄情推到了墙上,阮寄情的后脑勺瞬间撞在坚硬的墙面上,痛的他两眼一黑,轻嘶一声,手中的材料也因为脱力而掉落在地,撒了满地雪白,而他蹲下身来,捂住了头。


    连江雪:“”


    他眼中的怒火如同被泼了一层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他掌心扶着门把手,想要离开的动作因为阮寄情蹲下的动作生生一顿,许久,他才缓缓松开手,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动作,也没有人说话。


    许久,连江雪才听见室内有压抑哽咽的哭声响了起来,他因为怒火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也嗡嗡作响,好半晌,才意识那是阮寄情的声音:


    “连江雪,你为什么要走!你说好的,可以让我,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我都不介意你和陈添恩在一起,你,你为什么要突然反悔!”


    阮寄情疼哭了,也急哭了:


    “如果你觉得我比陈添恩年纪大,可是,我比他有钱,又比他能干,你为什么不能选我!”


    “什么地下情人?”


    连江雪就算看到封玉璟半夜出现在阮寄情的房间之外气昏头了,也还能勉强分出理智去梳理阮寄情的话:


    “我和陈添恩又没有在一起,你算什么地下情人?”


    “不是你说的吗,如果我觉得和两个人同时发生关系没关系的话,你就愿意陪我玩玩。”


    阮寄情抬起头,道:


    “你这话的意思,不是在说,你和陈添恩一直保持着关系吗?”


    “”连江雪觉得荒谬,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道:


    “我之前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和我、以及刚才站在你门外的那个男人同时保持关系没问题的话,我愿意陪你玩玩。”


    阮寄情被连江雪话里的意思说懵了,双目瞪圆,都差点忘了疼痛,傻傻地看着连江雪:“”


    “但是我现在不愿意了。”连江雪的手重新搭上了门把,道:


    “我虽然还喜欢你,但我还有尊严,我没有办法明明知道你和另外一个男人已经有关系的情况下,还和你保持关系。”


    言罢,他狠下心,用力按下门把手,正想打开门走出去,但没想到,下一秒,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指尖就被人用力扯开,下一秒,阮寄情扑了过来,后背靠在门前,挡在他身前,用往后靠的身体用力关上了门。


    阮寄情眼尾完全红了,微卷的浅栗色头发也散乱成一片,有几缕凌乱地黏在鬓角,整个人因为焦急而下意识颤抖,整个人完全失了体面,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狼狈又焦躁,挡在连江雪面前死活不让他走,急迫地解释道:


    “不,不是的。”


    他声线是不正常的沙哑和颤抖,因为着急,说不出话,甚至连吞咽口水都很困难,磕磕巴巴道:


    “我和,我和刚才那个男人没有关系真的没有!”


    连江雪不信:“那他为什么要大半夜来找你?”


    “他大半夜来找我,是因为是我让他来找我的。”


    眼看着连江雪眼中浮现的冰冷和厌恶愈发明显,阮寄情急的话都说不全了,身体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哆嗦,他抓着连江雪的手臂,因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释的话,忽然狠下心,猛地扬起手,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剧烈的疼痛从右脸蔓延开来,阮寄情被自己这一巴掌打蒙了,在连江雪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时,诡异的疼痛,反而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连江雪紧张担忧的视线,忽然大哭起来。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一系列表情变化把连江雪搞蒙了,神情也从原来的冰冷愤怒、紧张不解,到最后的茫然无措。


    阮寄情失了力气,缓缓靠近连江雪的怀里。


    连江雪怕他继续情绪失控,再自己扇自己一巴掌,只能任由阮寄情靠着,听见他低声道:


    “我,我之所以会和他来往,是,是为了你。”


    连江雪眼睛里浮上些许疑惑,在大脑里搜寻了一番,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怎么会为了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认识他就够了。”


    阮寄情轻轻吸着鼻子,将脸埋进连江雪的胸膛,轻声道:


    “他不是我的情人,是我请来的企业选址顾问。”


    第92章


    连江雪万没料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企业选址顾问?


    阮寄情这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聘请一名企业选址顾问?


    此刻, 饶是聪明如连江雪,也不由得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作, 阮寄情见他没有再继续往前走的意思,这才抬起头来,仰望着连江雪,哽咽道:


    “我本来,本来想等一切都埃尘落定, 等一切都完成确定之后,再告诉你的。”


    连江雪闻言,微微皱起眉头。


    他勉强把事情捋清楚:


    “你的意思是你想在京海开分公司吗?”


    “不是。”


    阮寄情语出惊人:


    “我是想把名诚集团总部,搬到京海。”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连江雪的脑海, 连江雪错愕地低下头,看着阮寄情, 不可置信道:


    “你是不是疯了?明诚是容港的老牌企业, 你知不知道要把它的总部搬到京城, 究竟会遭遇到多大的阻力!你爸妈怎么可能同意?还有公司那些老股东, 甚至是政府, 都”


    “我知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不把容港从容港搬出来, 搬到京海, 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


    阮寄情抓着连江雪的衣领, 用力到布料都被撕扯的几近变形, 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了连江雪这是我,这是我唯一想到的, 可以和你在一起,又能满足爸爸妈妈期待的好办法这三年多以来,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努力,把公司的业务和客户重心逐步转移到京城,所有人都觉得我这么做是疯了,可是只有我知道,我没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能和你在一起”


    说到最后,阮寄情的脸颊上都沾满了眼泪,长久以来的精神压力猝然将他压垮,他终于忍不住崩溃道: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连江雪,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就算面对再多的阻力,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疯子,我也想要去努力试一试我不,我不在乎别人想法,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是你不能讨厌我,你不能这么躲着我”


    他越说越伤心,最后甚至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自从连江雪走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哭过了。


    在父母眼底,他是家族最后的希望和支柱;在股东眼底,他是集团的掌舵人和继承者;在客户眼底,他是最有天赋、天生就适合在商场沉浮的小阮总。


    但是在连江雪面前,他只是阮寄情。


    只是那个还很爱哭,还很依赖他,还很喜欢他的阮寄情。


    连江雪垂下头,眼睫微颤。


    他的视线落在散落在阮寄情脚下的纸张上面,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整理出来的材料,包括不同选址地的优缺点、面积大小、租金、楼层、绿化和方位。


    阮寄情想要搬迁总部的想法,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


    为了这一天,他做了很多努力,很多功课,也早就知道搬迁总部会有多难,所以在这三年多里,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直在努力工作。


    他要将明诚集团的市场大的更开,将它的商业版图拓的更大,得到更多的客户和资金,才有更多的底气,完成集团总部搬迁这件事。


    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是要花费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能在三年多里,就完成集团总部搬迁的准备工作,进行初步的选址,不难想象,阮寄情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又获得了怎样优异的成绩。


    他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躲在哥哥和父母之间享受荫蔽的阮寄情了。


    而就是这样一个迅速成长起来、众人眼中的商业奇才阮寄情,竟然也会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卑微地哭泣,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思及此,连江雪缓缓垂下了头。


    阮寄情整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肩膀一直在抖,衣领在拉扯中凌乱地歪着,头发因为情绪激动而汗湿凌乱,黏在脸颊和锁骨上,优越姣好的脸上却因为通红的巴掌印而破坏了精致的五官,显得刺目又难看。


    “连,连江雪”


    阮寄情哭的浑身是汗,一边哭一边抖,抬起头,看着沉默不语的连江雪,像是个刚探出壳的小蜗牛一样,缓缓地伸出手,抓住连江雪的衣领,哑声道:


    “连江雪,不要走不要讨厌我”


    连江雪用琥珀色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阮寄情消瘦伶仃的手腕,拽进自己的怀里。


    阮寄情的身体顺着重力和惯性倒进连江雪的怀里。


    他瞳孔放大,在意识到什么之后,终于忍不住大哭,将脸埋进连江雪的锁骨。


    连江雪抱着他,低下头来,看着阮寄情红肿的侧脸,片刻后偏过头去,在那块红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阮寄情反射性地一抖。


    “傻瓜。”连江雪掌心拖着他的右脸,大拇指摸索着那如玉的耳垂,声音压低,传入阮寄情的耳朵里,令人浑身发麻发酥:


    “说话就说话,自己打自己做什么?”


    阮寄情抬起头,看了一眼重新变的温和的连江雪,轻颤道:


    “我怕,我自己不清醒,说不出话来留住你。”


    连江雪看着阮寄情眼泪汪汪的眼睛,笑了一下,又捏着他的下巴,在他的脸颊上和唇上亲了几下。


    阮寄情本来就想他想的要命,见状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被连江雪抵在墙上亲吻。


    当连江雪的吻从脸颊上落在脖颈上时,阮寄情正意乱情迷之间,忽然听见连江雪开了口,在他耳边轻声道:


    “那天晚上,为什么和那个男人一起进酒店?”


    阮寄情还没反应过来,微微睁开眼,用迷蒙的眼神看着连江雪:


    “哪天?”


    “我和你在洗手间碰面的那一天。”


    连江雪掐着他的脖颈,强迫阮寄情仰起头来看他,道:


    “说话。那一天,为什么要和他一起进酒店,还换了衣服?”


    “”阮寄情的眼神微微变的清明。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扁了扁唇,很是委屈道:


    “那天遇见你带着小孩,我还以为是你隐婚生子了,心神不定,弄撒了汤汁在衣服上。我晚上还有工作要出去,所以打算先回酒店房间换衣服。封玉璟是跟我在一起进去了,但他只是在酒店大堂里坐着,并没有和我一起上楼。”


    连江雪:“”


    阮寄情看着连江雪,道:


    “你怎么能怀疑我?我这么爱你。”


    连江雪笑了一下,道:


    “有多爱。”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开口。”


    阮寄情说:


    “你相信我,我不必那个什么陈添恩差的。我能把整个明诚集团当做嫁妆送给江家,他能吗?”


    连江雪闻言,轻笑了一声,随即扣住阮寄情的腰,低下头来,吻住了他的唇。


    那是一个分外温柔的吻,但到最后又变了味。


    衣服一件接着一件脱下,灯光熄灭,床头灯的暗黄光线只能勾勒出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虚影。


    自从连江雪走之后,阮寄情好久没有感受到独属于雄性男人身上的精壮结实和强势温度,他忍不住轻轻喘叫了一声,很快又被连江雪以吻封缄。


    眼泪一点一点地滑落,纷纷扬扬地从眼角化入浓密的发丝之中,阮寄情仰头看着连江雪,因为他给他带来的充实和安抚而落泪。


    蠢蠢欲动的欲望再度在他的心里躁动起来,阮寄情搂住连江雪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道:


    “连江雪,我好爱你。”


    他说:“能不能让我给你生一个宝宝?”


    回答他的,是一记连江雪默不作声、却让他此生难以忘怀的力道,阮寄情两眼翻白,灭顶的快感像是浪潮一般,将他狠狠地拍至海底,又被一双手迅速托举而出,痛苦、窒息和快感并存,循环往复。


    等到阮寄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放在他身前的一只精壮的手臂,片刻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抿了抿唇。


    他不想吵醒连江雪,缓慢地转过身来,仔细看着连江雪熟睡时的眉眼。


    还是像刚遇到的时候那样,这么帅。


    阮寄情觉得有些人就是越老越有韵味的,比如说连江雪。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抚着连江雪的脸颊,随即凑过去,和他额头贴着额头。


    连江雪被他窸窸窣窣的小动静吵醒了。


    但是他太累了,并不想起床,于是偏了偏头,哑声道:


    “别闹。”


    阮寄情闻言,不敢在朝他,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怀里赖了一会儿,随即准备起床去洗澡。


    洗完澡之后,他擦着头发走出来,发现连江雪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他走过去一看,准备按静音,但却意外地发现来电人提示是陈添恩。


    又是这个陈添恩。


    真是阴魂不散。


    阮寄情心想。


    他拿着连江雪的手机,走到另一间,站在落地窗前,接起了电话。


    他刚接起电话,还未出声,电话里的陈添恩就道:


    “喂,江雪哥。”


    他说:“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只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了?害得我好担心你。”


    他说到最后面几个字,还故意拖长音调撒娇。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阮寄情还比他长几岁,这种勾引男人的绿茶手段,阮寄情又不是没玩过,在心里冷冷一笑,面上轻嗤道:


    “不用你担心,连江雪现在在我这里,我会照顾好他。”


    陈添恩认出了阮寄情的声音,瞬间没了话语,过了好几秒,他才不可置信地颤声道:


    “阮寄情?”


    “是我。”


    阮寄情转过身,面对落地镜子,欣赏身上的吻痕和齿印,漫不经心道:


    “以后你不要再给连江雪打电话了。”


    他说:“他是我男人。”


    “你们复合了?”陈添恩反问。


    “快了。”阮寄情眼神微暗:


    “正式通知你,以后,离我男人远一点。”


    “凭什么?我也喜欢他,”陈添恩不服,他早就看阮寄情不爽很久了:


    “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你凭什么和我公平竞争。”


    阮寄情用力握紧了手机,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陈添恩的耳朵里,带着阴郁的狠意:


    “我为了和他在一起,做了整整三年的努力……你又为他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你也配和我公平竞争?!”


    第93章


    “你——”


    陈添恩气急败坏地想要说话, 但下一秒,电话那头就传来连江雪的脚步声。


    阮寄情一愣,下意识转过头去看, 只见连江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来到了他的身后,从他的掌心抽出了电话。


    阮寄情见状,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心虚:


    “连江雪……”


    连江雪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刚才对陈添恩说得话,看了一眼上面的通话键, 随即按下了挂断。


    他握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阮寄情。


    两个人现在还没有正式复合,按道理说,两个人还没有建立恋爱关系,阮寄情趁连江雪睡觉的时候拿他的手机, 甚至还擅作主张,接通陈添恩电话, 其实是有点过分了。


    阮寄情自己也知道。


    他怕连江雪生气以后不理他, 赶紧抓住连江雪的衣袖, 讨好地仰起头道:


    “对不起, 是我不对, 不该偷拿你的手机。”


    他说:“可是我就是气不过嘛。都是千年的狐狸, 他和我玩什么聊斋?他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你也就算了, 白天一早又打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他摆明就是惦记你长得帅又有钱性格还好, 想勾引你。”


    他觑了一眼连江雪的脸色, 见连江雪没有要走的意思,试探性地上前一步,抓住了连江雪的腰,踮起脚尖, 偏过头,轻轻凑近连江雪,


    “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他说:“你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生我气。”


    言罢,他身体往前倾,想要在连江雪的脸颊上亲一口,但下一秒,一张宽大温热的手掌就按在了他的脸上,将他轻轻推开:


    “少用美色诱惑。”


    面前的男人嗓音淡淡,琥珀色的眼眸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包容,但不知何时,也拥有了上位者的强势和说一不二:


    “下不为例。”


    阮寄情从指缝里看着阮寄情棱角分明的脸庞和淡漠的神情,被他这四个字说的心脏微震,浑身酥麻。


    他双膝一软,缓缓跪在地上


    等阮寄情被连江雪从地上拉起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阮寄情努力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因为吃到了太过于粗长的东西反复干呕而导致眼尾发红,眼睛里也全是眼泪,嘴角还被磨得通红。


    连江雪想把阮寄情从地上拉起来,但阮寄情的膝盖已经跪麻了,起不来,踉跄几步之后,还是扑进了连江雪的怀里。


    连江雪坐在沙发上,掌心抚摸着阮寄情的头顶,道:


    “不起来吗?”


    “膝盖疼,让我缓一会儿。”阮寄情抱着连江雪的腰,埋在他的腹肌上,用力蹭着,老老实实地汇报着今天的行程:


    “我今天要和封玉璟继续看楼盘,等选好合适的,再和你说。”


    “好。”连江雪说:


    “你自己决定。”


    “我本来想选明江盛世集团大楼旁边的楼盘租下来,但是租金实在太贵了。”


    阮寄情说:


    “连江雪,我之前以为我在容港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没想到,来了京城之后,才发现厉害的人很多,竞争也很激烈。”


    连江雪摸他头发的动作一顿:


    “想放弃了?”


    “怎么可能?”阮寄情抬起头,仰望着连江雪的脸,道:


    “我努力了三年多,就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放弃?就算再难,我也要试一试。”


    连江雪于是继续抚摸他的头发,道:


    “如果搬迁不成功,怎么办?”


    “如果在你没有知道这件事之前,我搬迁失败了,我还能原谅我自己;但你知道之后,我就一定要做到。”


    阮寄情说:


    “我不想再让你失望了,连江雪。”


    连江雪没有吭声,只是将阮寄情拉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连江雪的指腹划过阮寄情发红的嘴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暗,随即道:


    “京城这边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搞定。”


    他说:“但是容港你父母和股东那边”


    “容港那边,我来。”


    阮寄情趴在连江雪的身上,低下头,亲吻连江雪的脖颈和肩膀,道:


    “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一定。”


    “”


    得了阮寄情的发誓,连江雪微微垂下眼睫,片刻后侧过头,在阮寄情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简单地洗漱过后,连江雪换好阮寄情给他买好的衣服,随即就要出门。


    阮寄情舍不得他,见状拉住连江雪的衣袖,在连江雪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告别吻。”


    连江雪之前接受过的教育系统里没有这么西方的告别仪式,但闻言还是低下头,在阮寄情的眉心上亲了一下。


    “好了,我走了。”连江雪急着上班:


    “晚些见。”


    “晚些见。”


    阮寄情有些可惜于连江雪只亲他的眉心没有亲他的唇,但还是很开心,和连江雪告别过后,站在门口,硬是看着连江雪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门口,才返回屋内。


    他捡起地上散落的连江雪的衣服,片刻后,还是按耐不住心中汹涌的渴望和欲望,缓缓地、颤抖着将连江雪的衣服放在了鼻尖下方,深吸了一口气。


    成熟男人身上清浅的荷尔蒙味道混杂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和烟草味,只闻一下,就彻底让阮寄情瘫软了身体。


    他想象着连江雪昨晚按着他亲吻时的神情和力道,双目空茫,缓缓抬头看向天花板,手指从宽松的衣角下方探去:


    “连江雪”


    他紧闭双眼,骑在连江雪的衬衫上,秀眉微蹙:


    “连江雪”


    一声声叫着连江雪,嗓音越来越粘稠,声音也越来越急促。


    杯中的水被打翻,晶亮的水液从空中飞跃而过,溅落在了连江雪的蓝色衬衫上。


    连江雪的衬衫被自己弄脏了。


    这个认知让阮寄情的神情短暂地变的空茫,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因为腿软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他将连江雪的衣服都放进了衣柜里,准备送去清洗。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对着连江雪的衣服做出这样的事情,但他又很清楚的意识到,只有连江雪才能点燃他来自灵魂深处的野心和欲望。


    也只有连江雪才能带给他。


    上午和中午,阮寄情又跟着封玉璟跑了几个场地,午饭都来不及吃,吃在路边买了一点饭团,随便啃了几口。


    他了解了京城的税收政策和租金价格,初步地计算过成本之后,心里大概有了数。


    阮寄情要将明诚集团的总部搬到京城不是一时兴起,也绝对不是一意孤行,更不是自寻死路。


    他现在是明诚集团的总经理,董事会成员,也是未来的董事长。


    就算他想连江雪,想和他在一起想的快要疯掉,但理智也牢牢地将他的身体钉在容港,强迫他用最可行的方式,来做出决策,最大程度的保证其他股东和董事会成员的利益。


    他长大了,也成熟了。


    花了一下午,亲手拟了一个可行性报告初稿之后,阮寄情才阖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酸疼的眼睛。


    他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六点多,犹豫片刻后,给连江雪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过去,看着上面逐渐跳动的时间,阮寄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紧张。


    但好在十几秒钟之后,连江雪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连江雪那边很安静,不知道在办公室还在在哪里:


    “什么事?”


    “连总,晚上能赏脸一起共进晚餐吗?”阮寄情指尖卷着发尾,道:


    “我想你了。”


    “”


    电话那头传来似有若无的笑声,很快,连江雪的声音就变远了,似乎是用外语和人说了一句抱歉,随即才回答道:


    “我这里可能要七点四十五才结束。”


    “没事,我等你。”阮寄情马上回答:


    “刚好预约餐厅也需要时间。”


    “那就八点钟,在明江盛世集团楼下见。”连江雪道。


    “没问题!”


    等连江雪挂断电话之后,阮寄情才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开始在行李箱里疯狂翻找,找合适的衣服。


    对着镜子搭配好衣服之后,阮寄情又去洗了个头发,稍微自己烫了一下,随即用纱带扎好。


    他在手腕和脖颈处喷上适合约会的香水,戴上项链和首饰,确保身上每一处地方都精致到完美无缺,不会让连江雪失了兴致,才带上墨镜,出发前往明江盛世集团。


    等下了车,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刚好七点五十,离他和连江雪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阮寄情给连江雪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来了,随即在集团的大堂沙发上坐下,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本杂志看。


    大堂人来人往,但阮寄情面容姣好,即便带着墨镜,也能够让人不自觉地将目光头像他。


    “哎,那边坐着的人是谁啊,好像个明星。”前台忍不住对身边的同事八卦道:


    “我看新闻说那个当红的明星陈添恩和我们连总在一起了,一开始还不信,现在感觉,新闻报道是真的!”


    “不是吧,我就是陈添恩的粉丝,我看那个人的脸型好像不太像。”


    同事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还是说:


    “这个人的身材好像要更好一点。”


    “真的啊?”前台妹子正想说话,忽然看见闸机处走出来了一个身形挺拔的身影。


    “说曹操,曹操到。”前台妹子赶紧站直身体,悄悄提醒道:


    “连总来了。”


    话音刚落,坐在大堂正中的阮寄情似乎也是心有灵犀,察觉到了连江的存在,从杂志里抬起头,当目光落在连江雪身上的一瞬间,他立刻坐直了身体。


    他摘下墨镜,放下杂志,站起身,快步朝连江雪走去,等快要接近连江雪的时候,他几乎是飞奔起来,最后直直地扑进连江雪的怀里:


    “连江雪!”


    连江雪勉强接住他,但是因为惯性,下意识往后踉跄着退了几步。


    “连江雪,我们去吃饭吧。”


    阮寄情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连江雪:


    “我订好了餐厅!”


    “寄情”连江雪的视线下意识往后看,犹豫几秒钟之后,才低声道:


    “对不起,今天可能没有办法了,我这里不太方便。”


    阮寄情微微一愣,随即着急道:“为什么?可是我们约好了的”


    阮寄情怕连江雪是和陈添恩出去吃饭,赶紧道:“你,你约了别人吗?”


    连江雪:“”


    他迟疑了几秒,没有说话,但阮寄情却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迟疑之中,倏然意识到了什么:


    “真的有人约了你!是谁!”


    阮寄情愤怒道:“是不是那个陈添恩?他就知道,他就是个绿茶、白莲花,看我不”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连江雪一把捂住了嘴。


    “好了,阿情,不要说了。”


    连江雪扶额道:


    “不是陈添恩。”


    “那是谁?!”阮寄情愤怒道。


    “是我。”


    一阵威严低沉的声音从连江雪的身后传了出来,阮寄情微微一怔,下意识停住了出口成脏,偏过头,只见一个熟悉的面无表情地脸出现在了他面前,而这张脸的主人身后还跟着阮寄水和连拂雪:


    “是我约了我儿子一起吃饭,给他庆生。”


    江韵书直直地看着浑身僵硬、如遭雷劈的阮寄情,沉声道:


    “你有意见么?”


    阮寄情:“……”


    他浑身一僵,看见江韵书就像看见了克星,一缩脖子,往连江雪身后躲去。


    连江雪下意识挡在他面前,认真道:


    “爸,你别吓他。我今天确实是先和寄情约好了吃饭,不能失约。我先和寄情吃完饭,晚点再回家,行不行?”


    江韵书:“……”


    他面无表情:“往年我都会提前给你订餐厅庆生,是你自己今天忙忘了。”


    他指着阮寄情道:“而且你不是和我说,你不想和他复合吗?现在怎么,又这么护着他?”


    第94章


    连江雪闻言, 一时语塞,而他身后的阮寄情作天作地却唯独不敢惹连江雪的爸爸,像是见公婆的丑媳妇, 垂头丧气,不敢吱声。


    场面一时间忽然变的僵持冷凝。


    连拂雪见状,受不了这个尴尬,指尖握紧成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随即用余光看了阮寄水一眼。


    阮寄水接收到他的暗示, 也念着和阮寄情两个人的手足之情,便走上前,道:


    “爸。”


    他走到江韵书身边,轻声道:


    “和餐厅约好的时间快到了,这里人多, 今天又是弟弟的生日,不好让人看了笑话, 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阮寄水进门以后, 持家有方, 又协助连江雪, 将集团打理的仅仅有条, 连拂雪不在家的那些日子, 阮寄水一个人也把连止忧带的好好的。


    江韵书知道阮寄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媳妇, 因此非常非常疼阮寄水, 也很听他的话, 闻言点头道:


    “你说的有道理。”


    江韵书转过头,看向连江雪,道:


    “走吧。”


    连江雪今天是把自己的生日忘记了,又不知道江韵书订了餐厅, 所以才答应了阮寄情的邀约,要他爽约,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又不想让江韵书一番心思白费,想了想,便道:


    “爸,我今天本来约了寄情一起吃饭,没想到你已经订好了餐厅。既然这样,不如让寄情和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刚好寄情又还没有见过忧忧,毕竟是亲人,让他们见一见也挺好的。”


    江韵书缓缓皱起了眉头,正想说这有么好见的,但想了想,他也有话想对阮寄情说,于是便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了:


    “好吧。”


    他说:“既然水儿和他弟弟难得见一次,那就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吧。”


    “”


    阮寄情没有想到江韵书竟然会同意让他上桌吃饭,闻言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但江韵书已经转过身,带着阮寄水和连拂雪往前走了。


    阮寄水跟在江韵书的身边,片刻后转过头来看向阮寄情,随即伸出手,用食指点了点唇,示意阮寄情谨言慎行,随即便跟着江韵书上了一辆劳斯莱斯。


    等江韵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阮寄情才转过身来,看向连江雪,道:


    “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不告诉我?”


    连江雪不喜欢过生日的仪式感,他和阮寄情谈恋爱的时间又不长,所以即便两个人在一起,连江雪也没有主动和阮寄情透露过自己的生日——


    毕竟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会忘记。


    于是他说:“不重要。”


    “这怎么会不重要呢?这是一年只有一次的,庆祝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纪念日。”阮寄情抓着连江雪的衣袖,道:


    “你想要什么礼物?”


    “没什么想要的。”连江雪淡声道。


    连江雪想要的,他自己都能买得起。


    阮寄情:“”


    他撇了撇嘴。


    谈了个有钱有势又有能力的男朋友就是麻烦,什么都不缺,不缺钱也不缺爱,阮寄情都不知道要怎么对连江雪好了。


    到了餐厅,等江韵书坐下后,连拂雪和连江雪才在他左右两边坐下。


    连止忧被人从家里接出来,坐在儿童座椅上,仰头看着阮寄情,好奇地问阮寄水:


    “妈咪,这是谁啊。”


    “这是你小舅舅,是妈妈的弟弟。”


    阮寄水摸摸连止忧的小圆脑袋,道:


    “宝贝,叫舅舅。”


    “噢,舅舅!”连止忧很乖,立刻脆生生道:


    “舅舅,你好呀。你真好看!和妈妈一样好看!”


    小孩子是大人间气氛的润滑剂,三岁多连止忧一开口,配上那萌萌的大眼睛和奶声奶气的腔调,引得大人们都笑起来,连一向严肃的江韵书也忍不住笑了,道:


    “忧忧,你才三岁半,知道什么是好看吗?”


    “忧忧知道!”连止忧很积极道:


    “妈妈说了,你想多看谁几眼,那个人就是好看!就像妈妈经常看爸爸一样,就是因为爸爸长的很好看!”


    阮寄水:“”


    连拂雪忍笑,摸了一下阮寄水的脑袋,道:


    “忧忧,有些话不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哦,妈妈会不好意思的。”


    阮寄水伸出手,推了连拂雪一下,却被连拂雪反手握住,放在餐桌底下,轻轻摩挲。


    一家人正逗着连止忧,包厢门已经被打开,服务员端着各式的菜色,流水一般摆上了桌。


    阮寄水起身要给江韵书舀汤,被江韵书拒绝了。


    “水儿,你想吃什么自己夹,不用服务我。”


    江韵书说:“这两个多月拂雪不在家,你忙着公司的事情,又要照顾忧忧,辛苦了,人都瘦了好多。”


    连拂雪第一反应是哪里瘦了,把江韵书的话想了第二遍,才听出江韵书这话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赶紧起身道:


    “爸,我给你舀汤。”


    伺候完江韵书之后,连拂雪给阮寄水夹了一块松子鱼,讨好道:


    “老婆,这两个月,你辛苦了。”


    阮寄水垂眼看着碗底的鱼,道:


    “你少出门几次,我就不辛苦。”


    连拂雪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就不可能天天呆在家陪着他,阮寄水也知道,说这话纯粹是撒娇加发牢骚,但并没有不让连拂雪出门的意思,连拂雪听得出来,于是揽着他的肩膀,凑过去低声对他说了什么,随即偏头在阮寄水脸颊上亲了一下。


    两个人互动时的小动作和眼神里都是旁人插不进去的亲昵和深情,尤其是阮寄水,看向连拂雪时,眼底的欢喜和依赖都快要溢出来了,阮寄情第一次发现婚后的阮寄水竟然时这样粘人且爱撒娇的,不由得有些诧异,又为平时关心阮寄水太少而觉得羞愧。


    正垂头魂不守舍间,一只盛着清汤的碗就放在了阮寄情的面前。


    “在想什么?”


    连江雪的声音将阮寄情的神智唤了回来:


    “快吃,晚一点菜要凉了。”


    阮寄情回过神来,偏过头看向连江雪,随即弯眼笑道:


    “谢谢。”


    连江雪笑了一下。


    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没有瞒过江韵书。


    江韵书一边喝着汤,一边觑着阮寄情,忽然间冷不丁道:


    “阮寄情,你这次来京城,是想做什么?”


    他说:“你不会是来找江雪复合的吧。”


    阮寄情突然被江韵书点名,像是课堂上低头看小说被班主任抓到的小学生,猝不及防,连汤勺都没拿稳,当啷一声,掉进碗里。


    他没想到江韵书一点铺垫都不打,直入主题,刚才还想好的腹稿一下子卡壳,脱口而出一句:


    “是。”


    他看着江韵书一瞬间变的深邃的眼睛,硬着头皮道:


    “江叔叔我还是喜欢连江雪,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一时间,室内说说笑笑的气氛猝然凝重起来,温度跌至冰点,连连拂雪都停下了在桌子底下摸阮寄水腰的动作,抬起头,看着阮寄情。


    一旁的连止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艰难地挥舞着小勺子,用力往自己的口中塞了一口鲜虾饭,用圆润干净的眼珠子瞧着脸色各异的大人。


    嚼嚼嚼。


    “你应该知道当初你们分手的原因。”


    江韵书放下碗,道: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不可否认,江雪很喜欢你。如果你们各方面都合得来,我也不会反对,但是你们现在一个在容港,一个在京海,就算勉强在一起,以后也会因为异地分居而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甚至不利于以后孩子的教育,争吵到最后一拍两散,也是很正常的。”


    江韵书自己也经历过婚姻,知道差距差距太大的人,无论这个差距是来自阶级差异还是物理距离,以后要走到一起的概率都会更低,要走的路也比正常人都很艰难,如果坚持不下来,无论在一起的时候多爱,到最后也会分道扬镳。


    而这分道扬镳的过程产生的痛苦,是比撕心裂肺还要更要痛的经历。


    江韵书心疼连江雪之前的经历,心疼他这个小儿子,希望他能幸福,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吃婚姻的苦。


    所以,他对阮寄情抛出了自己的要求:


    “除非你能把异地这个问题解决了,否则我不会同意你和江雪在一起。”


    阮寄情闻言,也放下筷子,直视江韵书,以从未有过的认真姿态,轻声道:


    “江叔叔,我知道的。”


    他说:“我这一次来,是带着诚意来的。”


    江韵书闻言,很感兴趣道:


    “什么诚意?你舍得抛下你父母和明诚集团,一个人来京城?”


    “舍不得。”阮寄情摇头:“我父母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要给他们养老。明诚集团也是我爸爸一生的心血,他现在老了,我需要接过他的担子,负起我该负起的责任。”


    江韵书:“那你的诚意呢?你既舍不得你父母和明诚,又何谈和连江雪在一起?难不成你是想让连江雪和你走?”


    “当然不是。”阮寄情慌忙否认道:


    “连江雪好不容易才和你团聚,您和连叔叔也好不容易在一起,我怎么能让他放弃父母,和我走?”


    江韵书道:“你既然不愿意放弃在容港的父母和集团,又不想让连江雪去容港,那你”


    “我已经,决定把明诚集团搬到京城了。”


    阮寄情像是接受江韵书面试的求职者,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谨慎又小心地回答:


    “虽然很难,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调研和准备。”


    “你打算把明诚搬到京城?”


    相较于江韵书,阮寄水反而更惊讶:


    “阮泽成会同意吗?”


    “我还没有和他坐下来好好商量,但是之前有和他提过。”阮寄情抿了抿唇:


    “我本来想等爸爸身体更好一些再搬的,但是”


    但是在新闻上看到连江雪和陈添恩的绯闻之后,他忍了忍,再也忍不住,决定先斩后奏,先进行调研选址,再慢慢磨,花时间争取阮泽成的同意,然后将明诚集团搬到京城来。


    “且不说要将明诚集团搬迁过来,原来的员工要怎么安置,董事会的股东又会怎么反对,办公区域租金和人力成本就会比之前高很多,你有没有做到最基本的成本预算?你确定集团不会因为水土不服和竞争压力而受到重创?”


    阮寄水皱眉:


    “何况容港和京城本来就是不同的商业环境生态这太难了。”


    “我知道,哥,我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我这三年多里,一直在做风险预估,也在逐步拓展在京城的客源和市场,投资新的产业。这几年明诚一直在发展,也一直在调整自己的产业结构,从容港搬到京城,是会影响到原本在容港的产业,但在京城的产业和投资能够很好的弥补这一点。何况明诚和明江盛世所经营的就是互补性产业,如果明诚搬来京城,就能做到强强联合。”


    阮寄情对阮寄水和江韵书谈自己的构想:


    “这几天,我也去机关单位咨询了最新的税收政策,京城的政府很欢迎明诚的到来,愿意在政策范围内给予我们最大的优惠,可以相对的降低成本。”


    阮寄水认真听他说完,沉默地思考之后,竟然也觉得可行。


    但他生性谨慎,没有马上说话,兀自沉思着。


    江韵书一边听,一边和阮寄情交流,确认阮寄情心里已经有了一整套很成熟的搬迁方案,也不由得放下心来。


    他没想到阮寄情竟然能在这三年多里成长的这么快,看来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的,硬是把阮寄情从不谙世事、天真无辜的小少爷,逼成了一个思维敏捷、面面俱到的集团管理者。


    等盘问完阮寄情的计划,确认大部分问题都可以解决之后,江韵书才缓和了眉眼,看着阮寄情,道:


    “你预估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能搬过来?”


    “顺利的话,明年年初吧。”


    阮寄情说:“我得先回去和我爸说一下。”


    毕竟阮泽成手上还握着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享有董事会决定的一票否决权,他要是不松口,那就算阮寄情铁了心想搬,又有一套成熟的搬迁计划和充足的经费预算,也挪不动明诚集团在容港的位置分毫。


    一想到生性固执的阮泽成,阮寄情的心情又忍不住低落起来。


    以阮泽成的性格,他应该不会同意离开从小就生活的容港,前往完全陌生的城市。


    这里面的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会让公司元气大伤,为了明诚集团能够平稳的运行下去,阮泽成多半不会同意。


    毕竟他已经年纪大了,上年纪的人已经没有了大刀阔斧改革的冲动,只想求稳。


    但纵使他知道要说服阮泽成有多难,他也要为了连江雪、为了他的未来试一试。


    江韵书瞧着阮寄情,欲言又止,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阮寄情的手机响了。


    他礼貌地停下说话的声音,等阮寄情拿起手机。


    “我爸。”阮寄情看了一眼手机,抱歉道:


    “我在外面呆了好几天,没给他打电话,他估计是来问我情况了。”


    “你接吧。”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江韵书不喜欢阮泽成,但他理解阮泽成爱护阮寄情的心情,孩子离家多日没有消息,打个电话也是正常的。


    “谢谢江叔叔。”


    阮寄情接通了微信视频电话。


    微信视频电话的小框里,出现了阮泽成略显消瘦的脸。


    他前段时间才住院做手术,方才大病初愈,人还有些憔悴,瘦的脸颊都微微凹进去了,看着阮寄情,气息有些低哑,道:


    “宝贝,你在作什么。”


    阮寄情看了一眼阮寄水,斟酌道:


    “在吃饭。”


    “和谁吃饭?你一个人吗?”阮泽成有点渴了,拿起长头的水杯,喝了一口,试探道:


    “我听你妈妈说,你去京城了?是出差吗?”


    “对,有点事要办。”阮寄情怕搬迁集团的决定会刺激阮泽成,于是含糊道:


    “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妈妈,我要吃这个!”在别的大人都安静地装作无事发生,自顾自低下头吃饭,留足空间给阮寄情打电话的时候,一旁的连止忧因为手短,够不到桌上的菜,眼巴巴地看着菜从自己的面前转过去,一圈又一圈,终于忍无可忍,脆生生道:


    “妈妈,我想吃红鲟米糕!”


    小孩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安静的室内却极具穿透力,很快就被阮寄情的手机收入。


    阮寄水闻言,赶紧说:


    “宝贝,舅舅在打电话,小声一点,要礼貌。”


    “噢。”连止忧果然放低音调,但是仍旧委屈巴巴:


    “妈妈,忧忧手好短。忧忧想吃米糕。”


    “妈妈给你夹。”阮寄水说。


    接下来的话阮泽成没听清,但是他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忍不住疑惑道:


    “宝贝,你对面怎么会有小孩?”


    “呃”阮寄情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在和阮寄水吃饭,正犹豫的时候,连止忧忽然从椅子上下来,兴冲冲地捧着小碟子,来到阮寄情身边,把碟子举过头顶,递到阮寄情面前,软乎乎道:


    “舅舅,米糕,好吃。妈妈说做人要学会分享。忧忧喜欢舅舅,要请舅舅吃米糕。”


    阮寄情惊讶地看着跑到他身边的连止忧,抬头看了一眼阮寄水,见阮寄水没有阻止连止忧的动作,于是便把手机立在桌子上,把连止忧抱在自己的怀里,


    “谢谢忧忧。”


    连止忧软软地说:“不客气呀。”


    他转过头,双手扒在桌子边缘,好奇地看着手机里的老人,疑惑道:


    “舅舅,这是谁。”


    “这是舅舅的爸爸,也是你的”


    阮寄情正想说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噤声。


    连止忧凑过去,圆润的眼珠子逐渐出现在镜头里,他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戳了戳阮泽成在镜头里的脸,很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呀,舅舅的爸爸。”


    阮泽成:“”


    他的目光落在连止忧漂亮懵懂的脸上,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吞咽水的动作都变的艰难起来,瞳仁震动,久久未曾出声,像是舍不得吓到连止忧。


    在刹那间,他早已经明白了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又和他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这是他的小孙子。


    这个念头让阮泽成瞬间激动起来,心下惊喜万分,看向连止忧的眼神逐渐慈祥,正想张口叫这个孩子,回应他,却忽然发现——


    这么多年,阮寄水根本就没有把孩子的名字,亲口告诉他。


    第95章


    阮泽成的双唇颤抖, 看着连止忧圆润润、像极了连拂雪的琥珀色双眸,一时间不知道该唤他什么。


    好在阮寄水也没让他尴尬太久,很快, 阮泽成就听见阮寄水的声音,是对着连止忧的:


    “好了,忧忧,到妈妈这里来,不要打扰舅舅打电话。”


    “噢!”连止忧很听话, 闻言赶紧从阮寄情的身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小跑到阮寄水的身边,伸出手,抱住了阮寄水的小腿, 仰起头,脆生生道:


    “妈妈, 忧忧来啦。”


    连拂雪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萌萌的, 忍不住伸出手, 摸了一下连拂雪的脑袋。


    连止忧偏过头, 欣喜地蹭了一下连拂雪温暖宽大的手掌。


    阮寄水把连止忧从地上抱起来, 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拆开包装, 给他戴上儿童塑料手套, 随即把一块红鲟米糕放在了他的掌心, 道:


    “宝贝,慢慢吃。”


    “谢谢妈妈!”


    连止忧低下头去,乖乖吃米糕——


    总算是安静了。


    阮寄水抱着连止忧,没再开口说话, 也没有和阮泽成说话的意思,阮寄情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答应阮泽成自己过几天就回去。


    挂断电话之后,阮泽成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出神了好久,余光里是曾经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合照。


    而现在,全家福合照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阮寄水的影子了。


    他亲手将他最孝顺、最乖巧的儿子越推越远,远到他再也看不到,碰不到。


    一阵凉意袭来,阮泽成轻咳起身,从床上披衣坐起,关上窗户。


    月色如水一般倾泻下来,照在光洁干净的红色瓷砖地面上,容港地处南方鹭岛,冬季并不寒冷,但不知为何,阮泽成总觉得凉意阵阵,裹挟着他的周身,经久不散,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而在另一边,阮寄情并没有放弃自己来京城的目标和目的。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整理好一份初步的调研和可行性方案,准备带回容港,给阮泽成和董事会过目。


    “怎么样,你觉得我写的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或者增加的地方。”


    阮寄情头枕在连江雪的左大腿上,仰头看着连江雪抱着电脑、带着蓝光眼镜认真查阅报告的神情,忍不住伸出手,在连江雪的侧脸上轻抚,用指尖调戏着连江雪。


    连江雪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很认真,不喜欢被打扰,何况还是在替阮寄水处理这么重要的材料,察觉到脸侧的痒意,忍不住轻“啧”一声:


    “别乱摸。”


    “我就摸。”阮寄情在他面前还像是三年多前那样任性撒娇,变本加厉地伸出手,抚摸连江雪的眼角、鼻尖和嘴唇,甚至一路往下,指腹擦过喉结和锁骨。


    连江雪忍无可忍,把阮寄情从自己的怀里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一场酣战结束之后,阮寄情身上披着连江雪的衬衫,趴在他肩膀上,轻轻喘息。


    他缓了一会儿,才在连江雪的脖颈处恋恋不舍地亲了亲。


    连江雪抚摸着他单薄纤细的腰和后背,偏过头,和他耳鬓厮磨,


    “订好回容港的机票了吗?什么时候走?”


    “后天。”阮寄情看着他的眼睛:“我爸身体不好,公司的事情他管不了太多,我妈一个人又搞不定,我不能离开他们太久。”


    “好。”连江雪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性感的沙哑:


    “我在京城等你。”


    “那你可一定要等我,别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勾走了。”


    阮寄情从他怀里坐起来,双手圈住连江雪的脖子,勾着连江雪的身体微微向前,和他鼻尖抵着鼻尖,意有所指道:


    “你是我的人。”


    连江雪无奈道:


    “你能不能别总是胡思乱想。”


    “我没办法不胡思乱想。”


    阮寄情说:“你这么优秀,围在你身边的人这么多,你又不在我身边,我看不住你,时间长了,我当然会乱想。”


    连江雪说:“我又不是我哥。”


    “那不一样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阮寄情:“我恨不得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盯着你,才能安心。”


    连江雪:“”


    连江雪不懂阮寄情这种焦虑和恐慌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想了想,他只能低下头,亲了亲阮寄情的唇角。


    两个人一时间又吻作一团,倒在沙发上,谁也没有空再去管那份调研和可行性报告,发光的电脑屏幕逐渐熄灭,漆黑的电脑屏幕上倒映出俩人交叠的身影。


    两天后,阮寄情收拾行李回容港,连江雪来机场送他。


    “有了新的进展和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你每天晚上要和我打电话,再晚也要。”


    阮寄情仰起头,看着连江雪,道:


    “我每天都要知道你在哪里,才能安心睡觉。”


    “行,我知道了。”连江雪给阮寄情整理好衣领,随即揉了揉他的脑袋:


    “去吧。”


    阮寄情不甘心马上就走,道:


    “没有告别吻吗?”


    连江雪:“”


    他看着阮寄情,见他腿跟生了根一样扎在地面上不动,就知道阮寄情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能低下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机场人多,连江雪本来想蜻蜓点水地亲一下就作罢,但阮寄情的双臂顺着他低头的动作,圈住了他的脖颈,和他交换了一个深吻。


    阮寄情尤其喜欢和连江雪深吻,和上瘾一样,每次一和连江雪接吻,他就停不下来,连江雪怕他延误了登机的时间,在心里算了一会儿时间,才将阮寄情推开了。


    “好了,去吧。”连江雪扶着阮寄情的肩膀,轻声道: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不急于一时。”


    阮寄情眼睛湿湿的,看着连江雪,随即用力点了点头,道:


    “等我来找你。”


    连江雪点了点头。


    他目送着阮寄情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这才离开。


    回到容港以后,阮寄情没有先去公司,而是先回了一趟家,见见阮泽成。


    在家休养了几天,阮泽成的气色已经好多了。


    阮寄情陪着阮泽成在花园里喝一会儿茶,然后准备起身,将阮泽成送回房间。


    就在阮寄情与阮泽成并肩而走、正思考要怎么和他正式提出搬迁计划的时候,阮泽成忽然开了口:


    “你这次去京城见你哥他过的怎么样?连拂雪和江韵书没有欺负他吧?”


    “没有。”阮寄情反应了一会儿,才道:


    “哥哥他过的挺好的,看起来很幸福。”


    “”这回轮到阮泽成沉默了。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微微闪烁片刻,许久,才道:


    “那那天在视频电话里看见的小男孩,是他的孩子吗?叫什么名字?”


    “是。”阮寄情回答:“他叫连止忧,今年三岁半了,被教的很乖也很有礼貌,长的很像连拂雪。”


    “看得出来,和连拂雪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阮泽成掌心轻轻摩挲着拐杖,声音轻的几不可闻道:


    “如果能见见他就好了。”


    阮泽成年纪也慢慢上来了,身体不大好,出不了远门,有些孤独,人老了又总是希望子孙孩子都在身边,如今阮寄水远嫁,阮寄情每天又忙着工作,阮泽成骤然看见阮寄水的孩子,心生欢喜,就想要见一见。


    但是他拉不下脸来去找阮寄水,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阮寄情这几年来又没有找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打算,一头扎在视野里,有时候半个月都住在公司,阮泽成就算想要报孙子,也没有办法。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他身体好一点了,就打算回明诚。


    他还没有完全到退休的年纪,也不想让阮寄情这么累,还是想在岗位上帮一帮阮寄情。


    但在他养病结束,来到集团之后,却听到了一些他之前没有听过的风言风语——


    还是关于阮寄情的。


    “搬迁集团总部到京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阮泽成从来没有作过搬迁集团总部的决定,闻言很是诧异:


    “这是谁说的?”


    “集团的大家都在传。”有个老股东道:


    “泽成,在你生病养病的那些日子里,你把权力都下放给寄情,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把业务和项目都慢慢转移一部分到京城去了。”


    阮泽成信任阮寄情,有意锻炼他,加上他年纪上来了,身体不行,所以在下放权力这段时间,他对公司的一部分业务都知之不详,如今骤然听说阮寄情准备迁移总部,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阮寄情疯了。


    他打电话,把阮寄情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阮寄情应该是在外面处理事情,不在自己的办公室,因此电话背景音很是嘈杂:


    “喂,爸爸。”


    “寄情,你现在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有事情和你说。”阮泽成的声音很严肃:


    “现在马上来。”


    “好。”阮寄情隔了一会儿,才应声:


    “我现在马上过去。”


    等挂掉电话之后,他手里捏着医院的检查报告单,坐上了副驾驶。


    司机看着他低头时的神情,一时间猜不透他心里的所思所想,迟疑片刻后,方道:


    “小阮总,我们现在去哪?”


    “回集团。”


    阮寄情将报告单折起来,放进车前方的柜子里,平视前放,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走吧。”


    作者有话说:快完结了。番外想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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