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骨 解救


    “柱子, 你这回总算是从男孩变成男人了,有了老婆,就踏踏实实过日子,然后三年抱俩, 多生几个男孩, 这没个男丁继承香火可不行。”破旧的瓦房内摆了几桌宴席, 主桌上一个老头举着酒杯站起来, 对一个龅牙秃顶的男人说道:“我看过你媳妇了,胸大屁股大,是个生儿子的好料子, 你加把劲儿, 争取明年让我们喝上喜酒。”


    “谢谢二爷爷,一定会一定会。”柱子满面红光,一连灌了好几杯酒, 高声对男人们说道:“快点吃菜, 我特意杀了三只鸡, 你们多吃点, 多吃点。”


    几桌上清一色男人男孩, 而那些女人女孩们则是窝在狭小的厨房内蹲着吃清汤寡水的面条, 她们没资格上桌。


    不过饶是如此,一个梳着发髻的老人还是欢欢喜喜, 用没牙的嘴巴说道:“你们都吃,等一下要是有剩菜我给你们分一点, 大好的日子。”她想到了自己养的肥鸡, 鸡油一团一团,香的很。要是能剩下一点鸡骨头,刷一刷清水也能吃。


    “柱子他妈, 娶了媳妇你可就享清福了,田里的是家里的事都有儿媳妇操持,不用那么辛苦了。”


    “是咧是咧,不过柱子他妈,最开始这几天你可得把她看好了,让她生了儿子再放出来,你可别心软,不然就像大山那样,花所有积蓄买回来的媳妇没了。”


    老人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她要是想跑,我先把腿给她打断,反正能生孩子就行。”


    “要我说你现在就打残她,免得她动歪心思。”另外一个头发稀疏的老人说,她好似颇具经验,眼神里透露着一股狠劲儿,“她们呐,有的心野,生了孩子也想跑,关不住,我娘家那边有个也是买了女人,还是大学生勒,生了两个儿子了都偷偷跑,还好去镇上坐车的时候被我们村子里的人发现,打电话立即叫人把她拉了回去。”


    “然后呢然后呢?”


    “腿打断了,关在床上又生了一个女儿,后面她自己摔碎了碗,拿碎片割了喉咙,哎呦喂那个脏啊,血都弄到了被子上,不知道勤俭持家的女人。”


    “我们家我不打她的腿,柱子说了,等她生了儿子就把她卖了,我们家穷,娶媳妇都是凑钱的,到时候卖了还能回点血,一个健全的可比断腿的值钱。”柱子他娘摇摇头说,他们家只要一个男丁传宗接代,其余的可以不计较。


    右侧的房间内,门框上贴了简陋的喜字,铺了红床单的床上坐着一个被绑住双手双腿的女人,她看起来很年轻,嘴边被堵住,一双眼睛留着眼泪。


    她不想,不想在这里,但是她一个人怎么办反抗,能逃去哪里?


    “来来来,见一见新娘子咯。”


    女孩忽然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几个中年女人进来把她拉出门,极度紧张的她依稀能感觉到面前这些男男女女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好,尤其是一些男人,目光淫邪。


    “唔唔。”女孩拼了命地摇头,身体扭动挣扎,但是她的这些举动反抗在村民们看来不过是徒劳,在柱子眼里那更是一种情趣。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男人女人们仿佛看不见女孩的抗拒,等女孩与柱子站在一起后,他们起哄道:“亲一个,往后柱子就有老婆啦。”


    柱子撅起满是油光的嘴唇,一口亲在女孩的脸蛋上,随后咧开嘴,用缺了一个门牙的嘴巴说道:“谢谢各位叔伯兄弟到场,妈,你送一送爷爷伯伯们,我等下进洞房了,就不送了。”


    “这是等不及要抱娃娃了,没事没事,柱子你使劲儿,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


    “柱子他媳妇,你以后就老老实实跟柱子过日子,反正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嫁给柱子也是你的福气,柱子可会疼人了。”


    男人们三三两两往外走,留下女人女孩们收拾桌椅。女孩一见这种情形就崩溃了,她不想要被玷污,不想要像这些女人一样当牛做马,她不愿意!


    “砰!”醉醺醺的柱子没拉住女孩,被她挣脱了,随后他听见一声巨响,抬头,就看见女孩一头撞在门边,那里有一颗钉子,女孩的头就嵌在那颗钉子上。


    “柱子他媳妇,柱子他媳妇?柱子你怎么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快去叫你三爷爷来给她看看,还能不能救,能救就赶紧的,要是不能,得赶紧往外说一说,把她卖了,给她配个阴婚,不然她一辈子缠着你嘞。”满脸皱纹的女人说道,“柱子他娘,你扶着柱子坐下,你们几个,给你们柱子叔叔打水让他清醒清醒。”


    女孩们出了门,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在走神,梳着麻花辫的女孩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别看了,小心又被打。”


    “你说,她咋那么狠心,都是柱子叔的媳妇了居然还寻死。”漂亮女孩还没有说话,人群中年纪最大的女孩就说,“反正柱子叔好说话,肯定对她不差的。”


    她已然跟那些男女的思想一样了。


    漂亮女孩想要反驳,但又不好出头,因为不想等一下被告状,回去挨打。


    正当他们打水的时候,忽然,几处房屋传来惨叫声,她们面面相觑,“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啊——”回到屋头准备睡大觉的男人不明白屋子里为什么会有两个陌生人,而且这两个陌生人很高大,一下就把他制服了。


    “三队任务完成,逮捕男人一个。”


    “四队任务完成,逮捕男人两个。”


    “五队……狗日的,这还藏着一个小子,玛德,还敢袭警……”对讲机静默了一瞬又有了声音,“五队任务完成,逮捕男人三个,有一个男人受伤,可能需要救治。”


    司马彦昭说道:“下手轻一点,回去报告好写,好了,继续。”他们在屋顶观察了很久了,知道是男人们先回来,而且他们喝了酒,所以行动起来并不困难。


    先抓男人,后抓那些还没有出门的女人,不料变故横生,有两个女人跑进了二队呆的那个屋子里,司马彦昭当机立断,立即让警员们执行B计划。


    在打水的几个女孩子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唯有那个漂亮的女孩,眼里忽然迸发出光芒,在女人们拿起棍子锄头这些武器时,她率先挑起一旁的棍棒,一棒子打在她们身后。


    “该死的,流云,你干什么?”


    “作孽啊,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二婶对你多好,你居然连她都打。”


    “你还帮着这些外人,说,是不是你把他们引来的?”


    被捆绑住的女人们群情激愤,朝着漂亮女孩破口大骂,一个个用通红的眼睛盯着流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好似她们是仇人。


    流云笑了笑,她举起手投降,“你们是警察对不对?我没有坏心,我愿意做证人指认他们。”她不过十五岁,却比那些痴长了几十岁的人都要冷静,看着这些井然有序的警察,她哀哀地想:妈,我等到警察了,为什么你等不到。


    “你叫什么?”司马彦昭看向面前这个白皙的女孩子,估摸她只有十三岁,太瘦了,浑身没有二两肉。


    “警察叔叔,我叫沈流云。”她乖巧地伸出手,由着警察给她戴上手铐。


    “你愿意帮我们?除了这些人,村里还有别人吗?”司马彦昭指了指身后被抓捕的村民们,数量不少,刚刚核对过,安心村里就是这个人数。


    “还有,还有很多女人。”沈流云说,“我带你们去。”她腿走得飞快,经过赤红着双眼的男人们面前时她还昂首挺胸,很快,她停在了一处窝棚处,“里面有个女人,拐卖来的,张二德把她关在猪圈里不给饭吃。”


    司马彦昭拿着枪小心翼翼靠近,他没有完全信任沈流云,对她防备着一手。


    窝棚里果然有一个脏兮兮的女人——不,几乎看不出那是一个女人,因为她没有头发,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沾满了猪屎的衣服。


    “她叫什么?”司马彦昭问道,女人被他与廖凯杰扶了出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貌似完全不在乎他们是谁,会把她带去哪里。


    “我不知道,这里被拐卖的都没有名字,他们都叫她二德媳妇,小孩子叫她二德婶子。”沈流云解释道,“还有些住在地窖里,我带你们去。”


    有了沈流云的帮助,警方最终解救出来八个女人,八个不在名单上的女人。


    其中一个地窖里还有人骨头,司马彦昭上前查看,“婴儿。”


    沈流云在地窖上方听见了,说道:“那是她生的女婴,他们不要,就丢到这里让女婴自生自灭。”


    九月在一旁听着,无名火越烧越怒,她喘气,后悔刚才抓捕时没有多给那些人一爪子。


    “还有吗?”司马彦昭让警员打电话给法医。


    “没有了。”沈流云摇摇头。


    “九月,你还有没有其他发现?”沈流云低头看向严阵以待的警犬,九月能闻到不一样的味道,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呜呜。”九月一连叫了好几声,随后转身,带着警员们往外走,出了村子,她走到了一处树木底下,比起其他枯黄矮小的树木,这一棵郁郁葱葱,她对着泥土刨了几下,挖出来一块骨头。


    “汪汪汪!”九月让出位置,看着司马彦昭上前,地下的人骨头不少,而且都是婴儿的骸骨,有一个头颅还破了一个大洞,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沈流云瞪大眼睛,没有想到这里也埋藏有尸骨,她想到了什么,难过地说道:“我,我有个妹妹也是一出生就不见了,是不是埋在了这里?”


    “你的妹妹?”贺莹莹问了一句,“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女的就我一个,男的有一个,叫张富强,不过我不觉得那是我的兄弟。”沈流云冷漠地说道,“一个只知道站在张大贵身后的瘪犊子玩意,没用。”


    她妈被张大贵打的时候,张富强只知道躲着,他不敢出来帮忙,就她一个挡在她妈前面,跟着一起挨打。


    “你妈妈呢?”


    “死了。尸体用破布包着丢去了荒山,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她,她的脸都烂掉了。我本来想要给她换个地方,但是我力气太小拖不动,只能就地给她埋了,那个土包已经长出了花。”沈流云怅然,她打小就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妈妈一直都喜欢对她说,流云,你要像云朵一样四处飘荡,看外面的风景。


    “我,我想请你们帮个忙,能帮我把她的骨头带出来吗?我要给她换一个有很多花的地方住。”沈流云略微局促地问道,她知道警察是好人,但是不知道警察会不会帮她。


    “我们会把她的尸体挖出来,法医要验尸,如果在她尸骨上发现了伤痕,是可以给伤害她的人定罪的。”司马彦昭说,但是过了这么久,又没有物证,判案会很艰难。


    “等案子结了之后,你可以领走她的尸骨。”


    “谢谢你们。”沈流云哽咽。


    警察们忙忙碌碌,九月没有守在这里,而是带上贺莹莹和另外两个警员四处转转。


    这是一处断崖,贺莹莹出声提醒,“九月小心点,别踩空了,往后退两步。”她时时刻刻注意着九月爪子底下,手臂也处于蓄力状态,随时准备把九月拖拽回来。


    九月停了下来,风很大,呼啸的寒风中似乎有别的声音,她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那微弱的呼救声,“汪汪汪!”她对着山崖下吠叫,已经确定那里有一个人。


    贺莹莹等人向下望,半个身体探出去,艰难地看见了断崖处有一个小平台,上面趴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几乎看不出人样,头发乱糟糟,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疤痕,看上去很可怖。


    “救命。”女人盯着寒风睁开眼睛,看见是不认识的人后,沙哑着嗓子大声呼救。


    贺莹莹找来了绳索,绳子一端绑住大树,一端绑在了司马彦昭腰上,这种级别的营救具有一定的危险,司马彦昭当仁不让,头不能让手底下的警员受伤。


    “你叫什么名字?”下到小平台的司马彦昭警惕着替女人挂上绳索,“别动,手伸出来。”他怕女人应激,还用手铐把她锁住。


    “沈紫阳。”女人虚弱着回答。


    等她被救上来后,正准备送去救治,可是不远处的沈流云却忽然震惊地喊道:“妈!”她疯了一般跑过来,完全忘记了脚上的脚链,“啪”的一声,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石块把她下巴磕破,但她恍若感觉不到疼痛,手脚并用在地上爬到了沈紫阳身边,用沾满了泥土的手拨开沈紫阳的头发,颤抖着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是气音,听得不太真切。沈紫阳眯着眼睛看,“流云,流云,我的流云。”


    “妈,呜呜呜呜呜,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我因为张大贵那个贱.人把你丢在了山上,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找到了一具尸体,我以为那是你,我就挖了一个坑把她埋了,从天亮挖到天黑……”沈流云哭了出来。


    “那,咳咳,那应该是美玲,六子不小心把她打死了。”沈紫阳咳嗽着解释。


    “好了好了,她现在状态不好,先送去医院,你先起来,别耽误了治疗。”司马彦昭拧着眉头说道,他对着警员们摆摆手,“快点送沈紫阳去医院,呼叫的增援到了没有?”


    “到了。”廖凯杰回答,这一片区域的所有警员都整装待发,随时候着,司马彦昭这边一开口,那边就立即出动了。


    人手不是问题。


    单是营救出安心村的被拐者就十分不容易了,一通忙活到了深夜,廖凯杰问司马彦昭,“司马队长,还要按照计划继续吗?”


    按照原本的设想,这些村子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联系,又或者有些村民要走亲访友,他们怕安心村村民被逮捕一事泄露,激得其他村子的村民反抗,所以一开始制定计划就是连轴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但现实比计划要困难得多,这才第一个村子就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


    “你那边的警员撑不撑得住?我带来的能撑得住,可以继续,这样吧,一部分警员轮换,我们和几个组长坚持坚持。”司马彦昭思考后退让了一步,“你们觉得如何?”


    参与的警员们高声,“司马队长,廖队长,我们不累,还能坚持。”这可是难得立功的好机会,这点累算什么?


    “很好。”司马彦昭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了步楷瑕,“步总能坚持吗?警犬和训导员有没有不舒服的?”


    步楷瑕说道:“我才问过他们,都能继续,不碍事。”以为训导员就没有事业心了吗?开玩笑!就连警犬也明白什么是救人,什么是功勋。


    “多喝点水。”贺莹莹拿出狗粮,“多吃点,回去后再给你准备新鲜的。”她觉得亏欠了九月,让九月吃干巴巴的狗粮。


    九月大口大口吃着,一连吃了一大盆才抬头,等贺莹莹给她倒羊奶,她又稀里呼噜喝了两盆。


    “嗝。”好饱,九月伸了一个懒腰,吃饱喝足就想要睡觉了。


    沈流云吃了块压缩饼干,她因为沈紫阳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情绪,冷静下来后找到司马彦昭,说她愿意带领他们前往流水村,那个村子是张大贵的外家,她之前去过几次,也熟悉情况。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既然妈妈得救,如果她努力一点,警察和医生是不是就会把她妈妈照顾得更好?


    流水村的情况与安心村相似,但有一点不同,流水村男多女少,基本没有女人。


    司马彦昭困惑地问道:“只有少数的老婆婆?”


    “嗯。”沈流云点头,“他们都是没良心的,买了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就卖掉,是儿子就留下,女儿就杀掉。那些没被卖掉的女人都是别的村子嫁过来的,所以他们不敢。”


    “真是可恶!”廖凯杰深恶痛绝,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流水村与安心村隔的不远,翻过了两座山头就到了,九月走在前面带路,在黑夜中,她的眼睛比手电筒还好使,基本不受光亮影响,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场行动难度更大,他们不清楚布局,而且也不清楚具体的人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随着警员们破门而入,流水村不复平静,吵吵嚷嚷的声音此起彼伏,九月时刻注意着警员们身上有没有出现漩涡,但很幸运的是,一场行动结束,都没有警员受伤。


    那些睡熟了的人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很快就被擒获,随着一个又一个人被抓出来,九月数了数,男的七十八个,女的只有十二个,而且大多很苍老。


    没有年轻女人和女孩。


    “你们是谁,你们是谁?”有人大吼大叫,语气里的惊慌失措掩盖不住。


    司马彦昭不会立即审讯他们,因为这些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肯定扛着不说,去了公安局,挨个关起来慢慢审,到那个时候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他摆摆手,这些人被带走,沈流云在一旁指认,确定了没有女人是被拐卖的。


    “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人群中有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大叫,“我是被拐卖的,我,我是被拐卖的。”


    司马彦昭对民警吩咐道:“查一查。”


    “没有他的身份信息。”民警说道。


    “我也没见过他,可能是最近三个月才到这里的。”沈流云疑惑,男的也会被拐卖吗?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司马彦昭走到那个男人面前问,“老实交代,不然当同伙处理。”


    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叫曾溪,来自云木省,本来是到南川省上大学,结果,结果半路碰见一个老人,她需要我帮助,然后,然后一觉醒来我就在这里了,他,他把我买回去,然后,然后……呜呜呜呜呜……”


    “然后怎么了?”司马彦昭一句话打破了悲情的气氛,他见多识广,自然也知道有男人好男人的,不过办案子嘛,自然是公事公办。


    “他,呜呜呜呜,他绑着我,把我,把我强.奸了,啊啊啊……”越说越难过,曾溪蹲下崩溃大哭,他喜欢女孩子啊,还有一个女朋友,从来没有想过会被男的强.奸,这叫他以后怎么生活?让他怎么办?


    “让他先静一静。”司马彦昭说,即便是办案,也要有温度。


    司马彦昭和廖凯杰审问了几个人,但是他们异常不配合,甚至要不是被押着,还想跟他们警方动手,在山窝窝里当老大久了,连警察都不怕。


    刁得很。


    无法,司马彦昭只能借助警犬嗅闻,看看能不能搜索出被拐者。


    九月率先被派出去,她低头在地上抽动鼻子,把所有的复杂气味全部吸入鼻子,大脑疯狂地分析,一点一点排除掉村民们的味道,最终她停在了一处青砖大屋前面,跨过门槛,她来到了一处地窖,“汪。”


    她牵着的不是贺莹莹,而是司马彦昭。头一次跟司马彦昭合作,体验感还不错,因为他是无条件信任她,并不会质疑她的举动不对。


    司马彦昭与警员们合力打开了地窖,手电筒的光亮一照进去,里面忽然有人在尖叫,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第67章 动手 结束


    “啊——”被强光照射了眼睛, 那些男女闭着眼睛尖叫,这一次又会是谁被带出去?还是说,全部都会?


    九月没下地窖,里面太小了, 她就站在上面伸长脖子去看, 耳朵自动关起来, 屏蔽刺耳的尖叫声。


    一、二、三……一共五个, 四女一男,看不出年纪,因为每个人面色与精神状态都不大好, 一定程度上会比真实年纪显老。


    “我们是警察。”为了让这些受害者尽快冷静下来, 司马彦昭掏出来了警官证,“别叫,我们现在给你们揭开, 别乱动。”


    五个手上脚上都有锁链, 看着是那种锁狗锁猫的铁链子, 已经泛黄生锈, 把他们的手腕和脚腕都磨出血了。


    “警察, 是警察。”有个女人喜极而泣, “你们,我不是在做梦吧?我, 快打我一巴掌,给我一巴掌。”


    她身边的女人打了她, 随后捂着自己的手掌, “我也疼,我们不是做梦,真是警察来救我们了。”


    唯一的男人同样在哭, 而且越哭越大声,不用猜都知道了他会遭遇什么。


    除开她们三个,剩下的两个女人却是没什么反应,看着人呆呆木木,叫她们都不会回答。


    “别叫了,她们,她们已经傻了。”一个女人说,她神色复杂,“我们来这里之前,她们两个就在了,每天,每天都会被人那啥,还会被村长他老婆他妈打。”


    其实她们也差不多要扛不下去了,暗无天日的折磨,肉.体、精神双重打击,人怎么活下去?


    警方把这五个受害者一一带出去,司马彦昭低头问九月,“还有吗?”


    九月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把他们带到了后山,从地下挖出几具骸骨。


    在场的警察既气愤又无力,他们还是来晚一步,如果早一点,这些人就不用死了。


    在流水村的工作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九月趴在一旁睡了一个大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接近中午了。


    熬了一个通宵的警员们神色并不是很好,一个个眼下挂着黑眼圈,整个人都显露出疲态。


    司马彦昭与廖凯杰决定让警员们吃个午饭再休息两个小时,补足精神再去下一个村庄柳叶村。


    与此同时的柳叶村,家家户户刚吃完饭,却没有人休息,而是聚集在了一户家里,正神情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哪里会那么巧合?她们说好今天今天早上回来的,一个有事就算了,哪里能三个都有事?我的三个女儿那么孝顺,肯定不是看我这个老婆子老了所以不回来看我,呜呜呜,她们指定是出事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哭诉,“村长,村长,你打个电话去吧,去问一问。”


    “前几天下雨把那个什么东西吹倒了,没信号,打不了。”村长不耐烦地说道,“而且也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光宗他妈,你不要急。”


    “我这咋能不急,我六十五的大寿她们都不回来,诶,她们肯定是有事。”光宗他妈继续纠缠,他们柳叶村穷苦,地处深山老林,进出不方便不说,连手机这种东西也不是人人家里都有,只有村长家里有一台。


    “不好了不好了,妈,妈……”一个中年女人慌慌张张大喊,“妈你在哪里?”


    “光宗他妈,是你小女儿的声音,快出去看看,咋都那么晚才回来?”


    光宗他妈冲出门,先是东张西望,然后掐着小女儿的手臂扭她,“你个不孝顺的小妮子,还让我担心,让你那么晚回来,不打你一顿都对不起我自己。”


    周围的人没有阻止,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该打,怎么能让当妈的担心?这嫁了人也还是家里的一份子,该是尽心尽力才是,我看春娟的翅膀硬了。”


    春娟低着头,觉得丢脸羞愧又不敢忤逆她妈,“妈你先别打,我这不是有事耽搁了吗?我真的有事。”


    “什么事?”


    “是,是有一伙人冲进了流水村,我站在山头上都看见了,把我姐姐夫还有其他人都抓住了。”春娟急急忙忙解释道,“你们也都知道我每一年都会去找二姐,和她一起回来给您贺寿,我今天去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流水村乱糟糟,都被抓走了,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春娟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人,以为那些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所以顾不上山路难走,立马跑着到柳叶村报信。


    反倒是村长皱眉,旋即心里一惊,他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结果,“这哪里来的暴徒?他们有多少人?”


    “我没数,不少嘞,怎么着也有个七八十人,而且个个都很凶,带着一些银色的铁东西,能让我姐他们的手动不了。”春娟没见过那些,自然不懂。


    “手铐?”村长倒是一下子猜了出来,他脸色巨变,能用手铐的肯定不是什么山匪,而是警察,只有警察才会出动那么多人,还使用手铐。


    糟糕!村长转身,立即回屋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等得到确认后他黑着脸对村民们说道:“在镇上的阿东说派出所动静不小,抓回来了很多人,那些是警察,来抓我们的!”


    一言惊起无数浪花。


    “村长你别吓唬我们,我们干什么了警察要抓我们,他们凭什么抓我们?”


    “就是就是,难道他们闲的没事干,又或者想要立功,随便抓我们回去顶数?”


    “村长,你要帮帮我家,光宗不能没有两个姐姐,这让他怎么活,真是造孽啊,我们家光宗才刚刚娶上媳妇,这还没给我们光宗生个儿子,哎呦喂……”光宗他妈哭嚎,嗓门大得很,把人耳朵吵得嗡嗡嗡。


    “都安静,爷们站到最前面来,听我慢慢说。”村长举手,“我们买卖媳妇在国家看来是不承认的,所以,警察是会抓我们——”他话还没有说完,人群已经炸锅了。


    “这咋不算?我花钱买的,八千呢,我爹攒下来的老本都让我花没了,实实在在用钱买的,肯定是我的。”


    “大旺说得对,那些都是我们花了大价钱才买回来的女人,凭什么不认?”


    “都别吵!”村长拔高声音,“现在争这个有什么用,现在问题是警察要抓人,我们要是被抓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动脑子想一想,最要紧的事是怎么躲过这一次抓捕。”


    “对哦,那怎么办?村长,我们怎么办?你给个主意,我们照做就是了。”


    “这样,警察要抓人肯定是要讲证据的,只要他们找不到买来的那些女人,那就没有办法治我们的罪。你们把买的女人赶到一起,拉去后山的那个山洞里藏起来,记住洞口弄紧密一些,别让警察发现。只要没了人证,警察也不能随随便便抓人。”村长也不是很冷静,只不过不想被抓捕这一个念头占据了大脑,迫使他必须想出周全的法子。


    “行。”男人们点头,过了片刻又有人问道:“那像大富和大贵家里的女人算不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那两家的女人,她们也是买回来的,一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生了三个儿子,只不过她们也没跑,专心操持着家里。


    跟那些需要关着的女人不同,她们能在村子里自由走动。


    “这,大富大贵,你们两个怎么看?”村长说,“要是拿不出个主意,不如按照我说的,把她们一起关了,先委屈一阵,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成。”


    没有人在意这两个女人的想法,重要吗?


    一切都妥当了,等那些便衣警察入了村子之后,就有人带头嚷嚷,“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能抓我们。”


    “什么买卖妇女,我听不懂,我媳妇是外地的,生了孩子就跑了,我没有买卖媳妇。”


    九月歪着头看他们,生了孩子就跑了?是跑了还是死了?她很愤怒,于是冲着他们狂吠,还把利齿与爪子亮出来,低低咆哮恐吓。


    “哟,我都还没问话呢你们就这么快想好了撇清干系?不会是一早就知道我们要你们吧?”司马彦昭似笑非笑地盯着说话的那几个男人,他当刑警那么久,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不对劲。


    九月把这些人的气味一一记录,等闻到一股女人身上的味道后她停了下来,绕着她转圈圈,她身上衣服残留的体味很熟悉,在流水村被抓到的女人那里她闻过,流水村的女人应该碰过这个老人的衣服,也就证明两人之间应该是有关系的。


    她在老人面前趴下示意,司马彦昭立即大步走过去,“你叫什么?”同时他在思考九月这个举动到底是是什么意思,气味?


    “我,我光宗他妈。”老人结结巴巴,她眼睛往村长那边瞟,想着村长帮帮她。


    “你的名字。”司马彦昭没什么好脾气,这些人为虎作伥,典型的伥鬼。


    “王引弟。”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要是撒谎,你可就要去公安局蹲了。”司马彦昭说道,“最近几天你有没有去过安心村或者柳叶村。”


    “没有。”王引弟答的快。


    “安心村和流水村有没有人来过这里?”司马彦昭换了一个问法。


    “没、没有。”王引弟又开始结巴了,她不擅长撒谎。


    司马彦昭眯眼,“真没有?把她带回去优先审问。”他对着两个警员招手。


    “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我,村长,村长,光宗,光宗,春娟,救救我……”王引弟回头,满脸都是惊慌失措,但是已经被堵住嘴的村长压根儿说不了话,谁也帮不了她。


    “那就说实话,有没有?”司马彦昭震声,他本来就长得威严十足,加上又是雷厉风行的态度,把王引弟吓了个半死,她脑子一团浆糊,只能遵循内心点头,“有,有。”


    “是谁?什么时候来的?从哪里来的?”司马彦昭问道,他在心里给九月点了一个赞,不管九月找到的线索他能不能领会到,但有一点值得他称赞九月:她挑中的王引弟倒是一个好的突破口,比起其他难缠的村民她胆子小,一吓就开口了。


    “我女儿,二女儿,前天来的,她住流水村。”王引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她来干什么?”


    “给我送新衣服,她新做的,明年我过生日她都会给我缝一件。”


    司马彦昭了然,原来九月是闻到了王引弟衣服上有流水村村民的气味,难怪会示意他们。


    “那个春娟是你的什么人?”司马彦昭视线落在春娟脸上,她跟流水村还有安心村的两个女人很像,大饼脸塌鼻头,眼睛又是眯眯眼一条缝,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我女儿。”


    带着警犬查看各家的警员回来了,在司马彦昭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司马彦昭拧眉扫视,怎么可能没有被拐者?他问王引弟,“你儿媳妇呢?哪个是?”


    “她,她,我儿子还没有娶媳妇。”王引弟吞了吞口水,她不敢直视司马彦昭,只能低着头重复道:“我儿子还没有娶媳妇。”


    “呵呵。”司马彦昭笑了两声,犯人在撒谎时会重复言语,他本来想着继续审问,但是一位组长走到他身边,“队长,九月有发现,出了村子了。”


    “你们先看着他们,让人来押走,我跟过去看一看。”司马彦昭追上了走得并不算快的九月,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害怕吵着寻找线索的警犬。


    九月闻得不算艰难,因为留下来的气味很浓郁,显然那些男人才刚刚走过这条路,不过她担心身后的警员们踩空受伤,才慢慢往前走。


    一连走了半个小时,九月才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停下来,杂草半人高,很密集。她往前,被司马彦昭挡住了,“我们先上,注意警戒。”他线观察四周,地上有踩踏痕迹,他拿着枪支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拨开挡住视线的杂草,一个幽深的狭小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慢一点,别着了道。”司马彦昭与廖凯杰一前一后进去,在山洞的尽头发现了一群被五花大绑的女人。


    “唔唔唔。”看见警官证后,有女人疯狂挣扎,等嘴巴里的布被取下来后,她一下子哭了,“呜呜呜呜呜,你们,你们终于来了,我,我好难受。”


    是警察!警察来救她们了!


    司马彦昭只是让人取下她们嘴里的堵塞物,并没有让人解开她们手脚上绑着的绳子,等回到公安局确认了身份再解也不迟。


    “我们都是被拐卖的,我被卖到这里半年了,本来都想去死了,但是你们出现了,我能回家,我能回家了呜呜呜呜……”女人很激动,被人从地狱拉出去的感觉让她浑身发热,无法冷静下来。


    “别怕,我们警方在。”廖凯杰安抚了一句。


    “她们两个跟那些贱人是一伙的,你们别放过她们。”有人指认两个衰老的女人,“她们也是被拐的,但是帮着村里的贱人,之前有人逃跑,她们两个还告密,害得那个女孩被打死了。”


    “我们,我们,我们都嫁了人生了孩子,当然该帮着家里。”长久生活在这里,她们的思维已经被同化了。


    明明是受害者,又变成了加害者。


    等这些女人被带出去时,那些村民明显很震惊,不明白他们已经把这些女人带去后山隐秘的山洞藏起来了,为什么警察还能找得到?


    “你们可以不开口,不过按照刑法,只要有人证,就能给你们定罪,继续扛着不说只能加重刑期。”司马彦昭继续吓唬他们,这个案子定罪会磨很长一段时间,谁是主犯谁是从犯?没有买卖过妇女的知情人又怎么判?


    整个村子都是犯罪者,足够他们头疼了。


    “你嫁去了林子村?”通过王引弟,司马彦昭又找上了她的女儿春娟,“陈春娟,林子村的情况想必你很熟悉,如果你肯配合我们警方,那么你很可能连公安局都不用去。”


    “我不懂那些。”陈春娟捏着衣摆,“我,我不干。”万一她说了什么,这些警察去林子村把她老公儿子也抓了可怎么办?


    “陈春娟,你不说我们也要去林子村抓人的,如果你主动交代,你和你十岁的儿子也许不用坐牢。”


    “那我老公呢?”陈春娟急急问道,“我老公会不会有事?”


    “这个问你才清楚,他有没有强.奸过女人?”司马彦昭一双鹰眼锐利如剑锋,已经透过陈春娟心虚的眼睛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要把所有村民抓回去?因为没有村民是无辜的,哪怕有些男人没有参与买卖,但他们会出钱或者以物品交易的方式去强.奸那些被拐者。被拐卖的女人蜗居地窖,买她们的人利用她们挣取钱财。


    而就在安心村和流水村,强.奸者的年龄最小的居然只有十二岁。


    犯罪者,知情者构成了一张大网,紧紧缠绕住那些无辜的女孩子男孩子。


    “陈春娟,你没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对于这些土生土长的女人,司马彦昭不至于厌恶,可是态度也算不上十分好。


    “我,你别走,我愿意配合,我愿意配合。”陈春娟一看面前的人起身就慌了,生怕漏了机会。


    “我问你答,别想着欺骗警方。”司马彦昭说道。


    九月排查了整个柳叶村,确定没有了被藏起来的被拐者,随后,她又带领警方寻找到了埋尸地。


    柳叶村的埋尸地下面埋着好几具尸体,数了数头颅,一共五个。


    “林子村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全部抓获?”早在花费的时间超出预期后,司马彦昭又请求了一批增援,他们直接往林子村去,等抓捕好两方人马再会和。


    “都抓住了,不过……事情有点麻烦。”廖凯杰回答,“林子村地处偏僻,猛兽多,所以那些人是身强力壮的猎户,反抗激烈,有警员受伤。而且刚完成了任务,有成群结队的野猪下山,现在那边乱起来了。”


    警员又要打猪又要看着犯罪嫌疑人,忙得团团转。


    正说着呢,廖凯杰手机响了,“喂?什么,能追得到吗?把警犬都放出去,我们这边的警犬也过去增援。”


    “怎么了?”司马彦昭问。


    “有个村民趁着野猪作乱跑了。”廖凯杰脸色难看,骂了一句,“还是被拐卖的女人帮他撞开了押送的警员,我真是……日!”


    林子村情况复杂一些,一家几个男的凑钱买一个女人,当作共同的老婆,所以林子村女人很少,被拐者不多,故而警员们的注意力大多放在那些男人身上,哪里想到会被背刺?


    “先让警犬过去,我们这边不需要警犬了。”司马彦昭口气肃然,“一个人都不能放走,不然那都是我们失职!”


    林子村被树木包围,坡度很大,光是走出一条路都十分艰难,更不用说在这种斜坡地形搜寻逃犯。


    九月与其他警犬先被带到了林子村,那里的刑警沉着脸,拿出几件衣服,“警犬闻一闻,这就是逃跑犯人的气味。”


    “来。”贺莹莹接过衣服,等九月闻完了就开始走动。


    气味很繁杂,尤其是山上有不少这个男人的味道,他应该经常出去,九月走到了一处陷阱周围,排除掉又奔赴到下一个地方。


    搜寻工作很难,才开始不久就有警犬踩进陷阱里受伤,九月只能更加全神贯注,她带着警员们上上下下,直到在一处茂密的树丛后找到了目标。


    男人昏迷,嘴唇上紫红色的,有警员上前查看,还没发现什么就听见了九月吠叫。


    一条蛇抬着头,蛇信子吐得很快,九月与它对峙,坚定地挡在贺莹莹面前,“汪汪汪。”


    “这好像是毒蛇,具体叫什么我忘了。”警员脸色大变,“离远一点,能喷射毒液,沾到眼睛或者伤口发作得很快。”看样子,逃犯是被蛇咬了。


    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倒霉,能逃出来,但是又中了蛇毒。


    “嘶嘶嘶——”毒蛇慢慢离开,警员们也没有冒险去抓,谁知道会不会惹了蛇窝。


    “赶快送下山。”


    “能活吗?”


    “不知道诶,得看有没有血清,不过镇医院应该没有,要是去到市医院那得差不多一天吧。”山路难走,从林子村去外界没有大路,只有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下山都要七八个小时,然后从镇上去往市医院也要两三个小时,这还是事事顺利速度最快的时间,但凡耽搁一会儿都要更长。


    九月在心里说,还不如现在死了,省得还要让警员们扶着背着他下山,不值得!


    这一场动用了无数警力的解救行动落下了帷幕,四个村子的所有村民都被带走,等待审讯,人数之多让人侧目。


    刘毅还特意打电话问这个案子,“都传开了,毕竟这种大案那可是很少的。”


    贺莹莹挑不需要保密的跟刘毅说了,“你不知道,那些被拐卖的人过得有多惨,诶,我看着都心疼。有时候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很难受。”好端端的一个人,被折磨成那样子。


    有些被解救出来的人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面对警察都会动手,显然神志很混乱。


    刘毅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叹气,他安抚贺莹莹,“看见了苦难不要自责,应该有更多的动力去伸出援助之手,莹莹,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但我们身为警察,很多时候要保持冷静,你仔细想一想……”


    贺莹莹与刘毅聊了很久,没感受过父爱的她在刘毅身上体会到了。


    第68章 加害者 两个连环杀人犯


    这起牵连甚广的拐卖案基本告破, 前后历经几个月,从贾冰磊决定对九月下手开始,到警方抓到他的儿子贾霖雨以及一些亲信,之后审问出散落各处的拐卖团伙, 最后从这些团伙嘴里得到被拐卖的人的消息, 解救行动成功。


    司马彦昭等人把这些犯罪者押回了太原省省厅, 地方大, 容得下几百号犯罪嫌疑人。


    审讯顺序按照犯罪程度,最深的肯定是各村的村长,他们不止主动联系人贩子买卖人口, 而且还囚禁强.奸被拐者, 强迫他们做不法的交易,事后杀人埋尸,行为十分恶劣。


    第一个接受审讯的是安心村的村长, 赵虎, 他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 一脸褶子, 面对审问还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 直到被警方严厉地训斥, 他才收起那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冤枉啊, 都是那些人贩子让我们买的,说不买就打死我们。”


    “是吗?他们的口供跟你说的完全相反, 说是你们主动联系, 让他们带人去给你们挑选,你不止买了,还强迫她们□□, 加上杀人,在牢里坐到死吧。”司马彦昭上下看了看赵虎,已经六十五岁的赵虎很可能出不来了。


    除开赵虎,接受审讯的其他村民也各有各的狡辩,一些说国家对不起他们,没让他们脱贫困,导致他们没钱娶媳妇,只能去买。一些说他们没有受过教育,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而那个在林子村袭警帮助嫌疑人逃跑的女人也是第一批接受审讯的人,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叫什么,也记不清自己的年龄,只知道她应该为几个男人生儿子。她被洗脑得彻彻底底,以至于站在了犯罪者那一边。


    女人开始崩溃大叫,一把揪下头发,司马彦昭只能中止审讯。从审讯室出来,他叹气,解救出来的人大致分为三种精神状态,第一种刚被拐卖不到两三年,受折磨的时间不长,还能想起来名字和家庭住址。


    第二种则是呆呆木木或者疯疯癫癫,无法正常交流,还会有自残倾向,寻找家人的难度极大。


    第三种,彻彻底底被洗脑,成为加害者,她们似乎就此认命,不再想要逃脱,不再想要回家。


    营救出来的受害者一共二十一个,十八个女性三个男性,至于死亡的人,则有十五个,都是被杀害的女性。


    案件不会那么快结案,还需要慢慢审。


    *


    “家人们,这次直播结束咯,明天同样是六点到十二点,等你们。”男人关掉了直播,声音沙哑地说道:“挨不住了,妈,给我倒杯水。”


    中年女人给他倒了,“看你直播的越来越少了,咱们得想一想办法。”这没了观众就没了打赏,一天也才赚个两三百,哪里够?


    “我不也在烦吗?”男人烦躁地挠挠头发,他点了一根烟,抽完后说道:“我现在很想再一天赚几万,这不是没办法吗?”


    “儿子,不如像上次那样,开那种随机保护谁回家的直播,肯定能火。”女人提议,“就那一次,赚了几十万咧,按照现在一天几百的,我们多久才能赚得到几十万?”


    母子俩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之前开直播一天赚几十时他们会觉得几百块很多了,等一天赚了几万块,又会觉得几百块不够多。


    更何况上次的几十万早被男人买了一辆豪车发到网上装有钱,压根儿没有剩下什么钱。


    “保护女人回家应该是不行,上次播到一半让平台禁了,让我想一想搞点什么新东西……”男人陷入沉思,自从上次他火了之后,不少博主模仿他,什么送女人回家送男人回家,还有送醉汉们回家的,五花八门,迅速分走了他的流量。


    得搞点新鲜的东西出来,什么好呢?男人思来想去,忽然脑子灵光一闪,说道:“要不我直播保护路人回家,但是偷偷摸摸,看看他们能不能发现我。”


    “能行吗?这不是跟那些直播一样了?”现在炒冷饭还能有热度不?


    男人摆摆手,“上次是跟路人说明情况,这次不说明,不就不一样了?”


    “成吧,那我们明天试试?”


    “什么明天,干脆就现在,等下直播了明天就能看见效果,走走走,随机选一个路人,就去酒吧那边,年轻人比较多。”男人等不及了,他还记得自己之前保护回家的一个女生,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


    省厅,三号审讯室。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


    “林森江,男,58岁,南川省宏江市安华区二合镇浮岗村。”林森江忐忑不安地回答,他长得老实,脸上黝黑,穿着破旧的T恤,裸露出来的手上都是这些年工作留下的痕迹。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看看这个时间点,你出现在东湖区平喜街,告诉我,为什么去哪里。”樊磊摆出一张监控截图,上面清晰截到了林森江的面容。


    林森江很紧张,额头上都是汗水,他解释道:“我,我是干开锁的,那天去平喜街是有人找我开锁。”


    “是吗?哪一户?”


    “我不太记得了,记性不太好。”林森江说,“好像是拐弯的第一间还是第三间,记不清。”


    “知道王亮吗?就在你去开锁的那个时间段,王亮一家被残忍杀害了,特别是他的儿子,被割下舌头,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干出这种事?根据我们的调查,你跟王家发生过争执,具有重大的嫌疑。”樊磊紧紧盯着林森江,把他看得手都在颤抖,“你可以狡辩,但是我们已经在现场提取到了几滴血液,经过比对,那就是你留下的。”


    “林森江,为什么你的血液会留在案发现场,并且正正好落在死者的头颅旁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森江摇头,尽管他已经面色青白,但还是咬紧牙关扛着不认。


    “扛着不认?你听过零口供定罪吗?就是指犯罪嫌疑人不配合,但是物证人证齐全的情况下照样能判刑,林森江,你这个样子只会加重你的刑期。”樊磊话锋一转,又说道:“你是宏江市的人,应该听说过魏家村灭门惨案吧?轰动一时,当时凶手的作案手法跟你在王家的作案手法一致,甚至砍杀的顺序都是一模一样,除了最后对男童的处理有细微的差别。”


    “林森江,我们警方不止怀疑你是王家灭门案的凶手,还怀疑你是二十八年前犯下多起大案的连环杀人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樊磊一拍桌子,桌子另外一头坐着的林森江被震了震,眼中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我不是!”林森江忍不住否认,连环杀人犯,他不是,他不能被警方冤枉。他也曾经看过一些报道,说警方找不到真凶,就会随便找一个人屈打成招,他才不要扛那么重的罪!


    “不是?那就仔仔细细交代,我们警方自然会辨别,要是不说,我看你就是。”樊磊吓唬他,警方办案向来讲究证据,二十八年前的案件证据太少了,仅凭着作案手法很难确定林森江就是连环杀人犯。


    “你有没有杀害王亮一家?”


    林森江低着头说道:“……有。”


    “原因。”


    “我开车停在路边,王家那小瘪犊子跑过来把我的车划破了,我刚买的新车,还没开几天。我抓住了他,他还用脚踢我,骂我脏兮兮,是个乞丐,我,我真的很生气。”林森江回想起来仍然很愤怒,“我只是想要一句道歉外加赔钱,但是王亮来了之后就说这些是小事,他老婆还怪我没把火车停好,不关她儿子的事。”


    “我都停在车位里了,还要怎么停好?”林森江大喊,“本来说几句我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他们还不想赔钱,我说要报警,他们就说那一片监控照不到,不能证明是他们儿子弄的,一家都是贱.人,那个小瘪犊子那么小就一副贱兮兮的模样,长大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我,我必须给自己讨回一口气。”


    “你讨回一口气的方法就是把他们一家都杀了?”


    “是,我趁他们睡着了进去,但是没想到王亮刚好出来喝水,没办法,我只能给他砍了几刀,然后就是他妈,他老婆,最后是他儿子。”说到这里,林森江残忍地笑了笑,“那个小瘪犊子还求我呢,可惜啊,我不能回头了。”


    谁让他那么贱呢?谁让他的家里人不讲道理呢?那就一家下地狱吧!


    “你说你是被王亮惊到了才下手的?”樊磊质疑,“一般受到惊吓要么逃跑要么手法杂乱无章,你为什么那么有序?事先预想好的?”人在惊吓中会下意识重复做过的事,所以樊磊怀疑林森江是连环凶手并不是没有道理。


    “我,因为,我脑子里就是那么想的。”林森江解释,“当时我懵了,就是按照想法去做。”


    “你为什么会有清晰的犯案思路?”


    林森江浑身一抖,一双手搅在一起,不说话了。


    “所以,你就是二十八年前犯下多起案件的连环杀人犯!”眼见着林森江又做出这副姿态,樊磊有点腻歪,他冷冷地说道:“当年魏家村灭门惨案虽然在报纸上报道出来,但是很多细节根本不为人知,比如门缝里夹了一根烟。我看不用审了,就按照连环凶手给你定案。”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林森江急了,连忙否认道:“我只是模仿,模仿作案。”他在心里说了几声对不起,老李,反正你已经死了,也不会被警察抓进去。


    “怎么模仿?”


    “我,凶手跟我说过他杀人的细节,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在被王亮吓了一跳之后我就只是按照脑子里听过的那些话把他们家几个杀了。”其实杀完人他才逐渐回过神,看见现场那个样子,他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记忆中的那些话把现场布置好。


    “你认识连环杀人犯?他叫什么?”樊磊心里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折。


    “李九百,跟我一样都是二合镇的人。我跟他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两年前他喝醉了,给我说了那些事,我就记住了。”林森江神色复杂,“九百是个好人,在我们那里是有名的好人,他杀的人都是该死的,我很佩服他。”


    故而当他对王家起了杀心后,第一个想法就是用李九百教他的手段去犯案。


    “李九百现在还在二合镇吗?”樊磊打了一个手势,让警员去查这个人。


    “在,不过你们找不到他了。他已经死了,被人推倒,摔在石头上,没救回来。”


    樊磊皱眉,却还是要警员照旧确认,“李九百有没有什么亲人?”


    “有一个儿子,叫李鹏,不过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


    “为了火不要脸了,真恶心。”黎冉嫌恶地说道,“你都不知道早上那个人被带来时还很嚣张,我没见过那么奇葩的人。”


    黎冉说的事是一个博主开直播偷偷护送路人回家,路人觉得他莫名其妙,是属于跟踪,报警把他抓了,谁知道他不思悔改,还说自己只是玩一玩,抱怨现在的年轻人玩不起。


    “恶心的人永远不觉得自己恶心。”贺莹莹吐槽,“这不就是跟踪吗?还护送,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因为那个男人在直播,所以证据都有了,只不过跟踪这种事只是让他关了二十四小时。


    被她们讨论的男人刚刚出了公安局,他打了一个车,坐上车之后他发语音,“妈给我做点好吃的,真是倒霉,那些人玩不起,一点小事就要报警,不过有热度,我等下就开直播说我被关了,诉诉苦,肯定有人给我刷礼物。”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小心点的,我在想要不要找人演戏,不过那样不够真,没有跟踪真的路人来得刺激。”男人说。


    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了男人一眼,问道:“你是‘阿泽在南兴’吗?我见过你的直播。”


    “是吗?你是我的粉丝?”阿泽兴致勃勃,他上头着呢,连忙扒着座椅,探头问道:“你也看过我护送路人的直播?是不是很有趣,其中还有很多美女,大家都说出门想要偶遇她们。”


    “是啊。”司机笑了笑,反问道:“你接下来还直播这个吗?”


    “继续啊,蹲局子算什么,有钱就行了。”阿泽满不在乎,“而且我们拿着分寸,不会闹大的。”


    “那你今天晚上打算去哪里?”


    “酒吧街。”


    “我觉得你要不换个地方,酒吧街的人鱼龙混杂,万一惹到了什么人,警察没拿你怎么样,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把你打一顿还是轻的,最怕打残你。而且你每次都去酒吧街,没意思了。”司机忧心忡忡,“我是你的粉丝,当然想你越来越好。”


    这样刻意的一句话让阿泽觉得舒坦,“你说得有道理,次次酒吧街粉丝都看腻了,那你说说去哪里?”


    “今晚酒吧街几百米以外有个蒙面聚会,你可以去那里。”


    “也行,我搜一搜看看。”阿泽点点头。


    司机把车开到目的地,等阿泽下车了,就笑了笑,也不急着走,而是继续等在这里。


    *


    两天后。


    “来我这里有什么事?”陈副厅长看着外甥,打趣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看我了?”


    “大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向来很有孝心,难道不是?我上周给你送的肩颈仪,前两天给你买的夏装,还有几天给你提过来的水果,你怎么能这样伤我的心。”康任平捂着胸口,他惯来对亲近的人是这副神态,仿佛还是个小孩子。


    陈副厅长当然知道康任平的性格,也知道他今天到了省厅的目的,“结果如何?是李九百吗?”


    天阳市局与宏江市局联合查案,其中凶手作案手法与二十多年前的连环杀人犯相似,康任平对此案很上心,一直抓着,两天前听说这个连环杀手被查到了,他马不停蹄去往宏江市二合镇。


    结果通过排查,犯案时间对不上,凶手犯案不断,而那个时候李九百已经死亡。


    随后,他们又盯上了李九百的儿子,李鹏。通过调查,李鹏具有重大嫌疑,得知李鹏在南兴做出租车司机,康任平带着人赶回来,但是李鹏先一步被省厅的中队长樊磊抓获了。


    “等樊队长审讯完我就审问他,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个小子,连杀七个人。”康任平说道,“要是我们早一步,冯齐泽也许就不用死了。”


    冯齐泽在网上小有名气,尸体昨天晚上被发现,同样是吊起来,不过与之前几起案子不同,冯齐泽他的双手双腿被砍下来,显然,李鹏对他有一定的怨气。


    “破案了就好,上上下下的压力也就能小一点。等案子结了我给你们请功,怎么样,想不想到省厅来?”陈副厅长看着一张照片说,一下子破了两个大案子,警员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有我的位置?”康任平摊手问,他在天阳市局当支队长,要是来了省厅,运气差点就降一级当中队长,好点就平调。


    “再看吧,文支队貌似要调走,等他走了,支队长的位置肯定要考虑几个人,我把你放进人选中。”陈副厅长没把事情说得太绝对。


    “我在天阳过得挺好的,上司下属都好相处,来不了省厅也没什么。”康任平边走边说,他站在办公桌旁边,看见了那张被盖起来的照片的一角,他忽然就怔了怔。


    “怎么了?”陈副厅长把照片收起来,“走什么神?”


    “看着眼熟。”康任平皱眉问道,看自家大姨这个举动就知道涉及到保密。


    “你认识这个人?”陈副厅长倏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康任平,“你可别玩我,这个人你怎么会觉得眼熟?”她心里已经在怀疑,是不是陈龙海让茶花私底下进入了我国,然后康任平遇见过他。


    “没骗你,我肯定见过她。”康任平说,但是一时之间又记不起来。


    “不管你在哪里见到她都不对劲,我会让人去核查。”陈副厅长严肃地说道,“你别插手,知道了吗?”


    “我的为人你还不放心吗?”康任平耸耸肩,关于正事他从来不掉链子,不然怎么坐到支队长的位子?


    不过他也觉得很奇怪,他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这个疑问先放在一边,康任平先办正事,他借用了省厅的审讯室审问李鹏,“荣家旺,李美萱……冯齐泽,一共八个人,是否都是你杀害的?”


    “是。”李鹏痛痛快快承认,“我把他们杀了之后就吊起来,在我心里,这是接受审判的姿势。”


    “为什么杀害这些人?”


    “他们该死。”李鹏说,“都不是什么好人,荣家旺经常故意别车,还把视频发到那些车友群里,他很得意能别到那些人,觉得自己花一些小钱就能让别人不痛快。而且他很喜欢随机挑选目标,我跑出租车也被他别过。”他跟朋友倾诉,有一个出租车司机刚好在群里,给他发了视频,荣家旺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又别到了一辆车。


    这个是报仇性质,康任平记下来,又问他,“李美萱呢?她跟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杀害她?”


    “因为她在网上火了,公然承认自己出轨,她这个行为肯定会带坏很多人,所以我来到了天阳市,把她杀了。”


    “说一说具体的作案过程。”


    “网上有人把她住址挖出来,我就到她家附近开车,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我蹲到了她从一个男人家里出来,我就开车上前,等她上车就把她带到了野外,她喝得醉醺醺,还没意识到我想做什么。”李鹏回忆,“我用锤子砸她,头、脖子、身体,都被我砸了好几锤子,等她没了气,我就把她带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把她吊起来。”


    康任平又问了其他几个受害者,发现他们都是有一方面的缺陷,或是行为举止,或是道德,又或者是涉及法律。


    “冯齐泽呢?”康任平问,这是李鹏落网之前杀的最后一个人。


    “他也该死,在网上直播什么护送回家,还怪路人报警,呵呵,要是我拿着电锯护送他恐怕他也要报警,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还光明正大直播,低俗。”李鹏扯了扯嘴角,“我讨厌这种人,所以我把他双手双脚砍下来,让他再也不能走路,再也不能拿着手机直播。他求我,说他错了。”


    “你看,原来他们这种人也知道错误,他都懂的,只不过不想改。”李鹏哼哼两声,“我也不会给他改的机会。”


    康任平转了转笔,像李鹏这一类犯人有个特别的代称,清道夫,意指他跟死者之间本来没有之间的关系,但是因为死者有明显危害他人的倾向,犯人们会选择他们作为目标,觉得自己替社会清除了毒瘤。


    李鹏是这样,他父亲李九百也是这样。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你第一次犯案是在你父亲去世不久,被你父亲的死刺激到了?”樊磊问过一次这个问题,但康任平还是再问了一遍。


    “是。我爸那么好的人,从来没有跟别人起过争执,他明明是帮那个孩子,却被推倒,去世,我忍受不了,那一段时间我觉得人生很灰暗,我没有亲人了。”


    “所以,我选择接过我爸做的事,清除这些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人。”


    李鹏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告了推他爸的夫妻,他们被抓了,他没能把他们也杀了。


    第69章 找上门的狸花猫和黄狗 暗藏阴私的极乐……


    “爸爸, 你找我?”富丽堂皇的客厅内,一个姿容清丽的女生从门外走进来,她略微柔和了眉眼,对着沙发正中央坐着的男人说道:“我正想给爸爸说一说, 哥哥和我打赌输了, 同意让我在这一片地区都种上花。”


    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正抽着雪茄, 闻言笑得慈祥, “你呀,别整天跟你哥哥斗气,而且你是我的女儿, 怎么能天天想着种花?你看一看你哥哥, 或者学一学你叔叔的儿子女儿们,有点出息。”


    “爸爸,我已经在想如何打通渠道, 只不过我能想到的都有人去做了, 再给我一段时间。”女孩不服输, “而且种花不好吗?你给我起名茶花, 不也是花朵?”


    “好了好了, 我不过说你一句, 你就回我十来句。”男人不再提这件事,本来还不想同意茶花种花, 被她这样一说,倒觉得这是小事。


    “我这次叫你来, 是想指你一条路, 最近你没有头绪,不如偷渡前往华国,去南川省, 那里的两个贩毒头目一个被抓一个被通缉,空出了一大片市场。”男人说,“我们之前跟竹竿辉做交易,现在这一笔生意就免了,由我们的人亲自去做,能赚到更多的钱。”


    “茶花,你觉得好不好。”


    “我都听爸爸的。”茶花没有思考就说,这是她得出来的生存结论,不论陈龙海是询问的语气还是肯定的语气,她只需要赞同就可以了。


    在这里,陈龙海就是天。


    “很好。”陈龙海长得很斯文,他抚掌,“事情我替你安排好了,从边境进去,身份证已经做好,在这里,你看一看。”


    茶花拿起证件,念出上面的名字,“安楚儿。”


    “等你准备好了就能启程,去收拾你的行李吧,生意不等人。”


    “好的爸爸。”


    “老板,您放心大小姐去华国吗?”一旁的秘书问。


    “有什么不放心,让她去见一见世面,呵,我还挺好奇,她会不会跟南川省的警察对上。”陈龙海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七月九号,贺莹莹等人给九月举办了生日,在场的警犬和警察不少,连樊磊与司马彦昭都来给她送了贺礼,顺带蹭了蛋糕。


    “这是谁给的?”黎冉问道,“让我看看,一个项圈,几套衣服。”


    贺莹莹拆开快递,让九月试了试,都很合适,“天阳市局的刑警送的,这些零食玩具是训导员们合资买给九月,够她玩很久了。”那个项圈是安国华新定制的,因为他听说了在追查中九月的项圈定位发挥了关键的作用,所以今年九月生日又给买了一个。


    而且这一个更高级,录制功能都有,应该不便宜,贺莹莹一边看说明书捣鼓,一边在分神:要不打听打听安队长喜欢什么,等他生日了也要回礼,总不能一直只进不出。


    为着这件事,等九月生日结束了,贺莹莹特意给刘毅打电话,一方面谢谢他们给九月准备的礼物,另外一方面就是询问安国华的喜好。


    “安国华……他没什么爱好,就平时健健身去一去狗咖,没了。”刘毅说,“你要是想送他礼物挺难挑的,因为我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啊。”贺莹莹有些苦恼,“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总不能送安国华蛋白粉吧?


    “其实真要说的话也是有的,不过我不建议你打听得那么详细,因为你送他喜欢的,没准儿让他很难过。”刘毅的声音时大时小,他在那边好像还跟人说着话。


    “是因为他家里的事?”贺莹莹听过,但了解得不大详细。


    “是啊,自从他家里人都没了,他也就没有了兴趣爱好,一心只想着破案,他的很多爱好都跟家里人有关,所以……你实在想要送,就送些普通大众的礼物,不会出错也不会惹了他伤心。”刘毅叹息,说起来安国华也是凄惨,当年他卧底归来,缉毒警转为刑警,哪儿知道毒贩并没有放过他,趁他上班时杀害了他的妻子与一儿一女,又放了一把大火。


    等安国华匆匆回家,住处只剩下一片废墟,三具尸体都变成了干焦,难以辨认。


    “好。”见刘毅实在是忙,贺莹莹应了就挂断了。


    *


    九月休息了两天,七月十五日这天下午,警犬们都出去巡逻了,周围一片安静,唯有傲雪在凝视远方。


    一阵脚步声,九月与傲雪同时转头,看见了贺莹莹走进来,“呜呜呜?”九月叫了叫,歪头问贺莹莹什么事?


    “跟我出去一趟,门口有小动物找你。”贺莹莹说,“是上一次那只狸花猫,拦住我不让我走,还带了一只小狗,不知道想做什么。”她又听不懂兽语,只能九月出马了。


    公安厅门口,花花一本正经地坐着,她身后躲着一只比她体型大几倍的串串杂毛小狗,黄白色的脸蛋满是不安,“花花,我们真的能让人类帮忙吗?”


    “可以的。”花花说,“你往我旁边站,躲我后面干什么,你那么大只,怎么可能看不见。”


    “我,我紧张。”黄白小狗没见过这种场面,他早上看着一群威风凛凛的狗狗从这个大门口出去,他们自信又漂亮,他比不过。


    “我也是第一次来,但是我不紧张。”花花警惕地望着四周围,她怕有人抓他们这些流浪狗流浪猫。


    “花花。”九月一出来就瞧见了大狸花猫和那只流浪狗,她嗅了嗅味道,这只流浪狗她没亲眼见过,不过闻过他的味道。在天阳市她经常在流浪小动物出没的地点放食物,第二天去看食物已经被吃光光,能嗅到很多动物的气味,其中就有这只黄白小狗的。


    “你怎么到南兴了?”九月疑惑地问道,天阳离着南兴很远,这两只怎么到省城来了?


    “我们特意来找你的,这是黄黄,我们是来报案的。”花花严肃着猫脸说,“黄黄的哥哥和妹妹被抓走了,我们想要请你帮忙把他们找回来。”


    “被谁抓走?不是抓流浪动物的车吧?”九月必须搞清楚这个问题,要是被那些车抓了,那她也无能为力。


    “不是,是一辆没见过的面包车,我从来没见过。”黄黄急切地说道,“我追了很久很久,可是车越开越远,我追不上了。”


    花花帮着说了两句,九月才了解了前因后果。黄黄和哥哥妹妹出门觅食,谁知道走到半路哥哥妹妹昏倒了,面包车上下来几个人把他们两只搬上车带走,听见声音赶来的黄黄冲上去,但是车子开走,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呆在原地哭了很久,被捕猎归来的花花看见,花花听说了这件事,决定帮助黄黄,因为之前她生病被人类带走治病,黄黄和他的哥哥妹妹还把食物分给她的崽子,她们得互帮互助。


    “我在宠物医院认了很多字,所以一路带着黄黄问其他流浪狗流浪猫,问清楚了就上了来南兴的车。”花花说,“我们本来想请黑壮茉莉他们帮忙,但是他们说只有你才知道应该怎么做。”


    因为九月她们这些流浪猫和流浪狗才那么和谐,大家都很信服她。


    “让我想一想。”九月蹲下,“黄黄,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如果那些人类抓你的哥哥妹妹是想要吃掉,那我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他们,即便能找到,但是他们也不在了。”


    “我,我知道的,花花和我说过,但是我还是想找。”黄黄闷闷不乐,抽噎着说道:“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在街上流浪,没了他们,我怎么办呀。”


    小狗也是有亲朋好狗的。


    “我现在有空,陪你们找找线索。”九月想着该如何跟贺莹莹说要回天阳,下一刻,花花就说,“不用回天阳,我打听到他们来南兴这里,有其他猫听见了。”


    九月眼睛一亮,连忙追问,“知道具体一点的地点吗?”


    “南湖区,他们说了这三个字。”花花记得清清楚楚,她在人类那里学到了,叫什么区的就是一大片人类的住处。


    “南湖区。”九月喃喃自语,南湖区地理位置不大好,有座山,区中心还有一棵具有保护价值的千年古树,所以并没有开发机场和高铁站,连地铁都是七拐八拐。


    “你们等我一下,我要跟我的训导员说一说。”九月说。


    等她走向贺莹莹,黄黄就低声问花花,“训导员是什么?”


    “教导警犬的人类。”花花跟茉莉混熟了,知道不少东西。


    “哇,好厉害。”黄黄瞪眼睛,心里涌起一阵激动,那么厉害的狗狗加上那么厉害的人类,肯定能救出他的哥哥妹妹吧?


    “出去,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出去?”贺莹莹很快明白了九月比划的意思,她问道:“要开车吗?”


    九月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贺莹莹的裤子口袋,等她拿出了南兴的地图后,她爪尖点了点南湖区。


    “去南湖区?行,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开车。”贺莹莹向来不问九月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只知道她的小狗需要她,那她必然义无反顾。


    “那个人类是叫我们吗?”黄黄和花花咬耳朵,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贺莹莹。


    “是的,她在跟我们讲话。”花花点头。


    “她真是个好人类。”


    “上来吧。”贺莹莹开了车门,看着两狗一猫依次上车后就关门,她边发动车子边说,“九月,我已经跟步总说了,明天晚上再回来,如果有突发情况,我们就请假。”


    “呜呜。”九月应了,扭头看见黄黄在抬爪子,她说道:“你踩下来,不然等一下急刹车会摔倒,没事,莹莹她每天都打扫卫生,不用怕脏。”


    “谢谢。”黄黄拘谨地说道。


    反倒是花花,舒舒服服地趴着舔毛。她从来不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她会给九月抓老鼠吃。


    南湖区不大,贺莹莹把车停在了主干道的路边,等九月下车后,她说道:“带上牵引绳,排好队。”九月的牵引绳很多,贺莹莹特意拿了两个新的,拆开给花花和黄黄用上。


    左手牵着九月,右手牵着黄黄和花花,贺莹莹等着九月带路,“怎么样,想去哪里?”


    九月问其他两只有没有嗅到那些人类或者两只狗的气味,花花摇摇头,黄黄走走停停,迷茫,“没有。”


    “那我们到处走走。”九月没办法,她问黄黄记不记得面包车的车牌号码,谁知道黄黄反问她车牌号码是什么。


    既然没有线索,只能大海捞针了。


    九月来过南湖区巡逻,这里一带有富人区也有城中村,鱼龙混杂,富人区在半山坡,据说能俯瞰整个南湖区,一套豪宅几千万,不便宜。


    *


    “都卸下来,怎么这种毛色的也要?那么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狗。”一处昏暗的地下场地里,几个大铁笼被推进来,有个女人挨只狗看了看,不满地说道:“你们就是这样办事?我看是敷衍我吧?辉老大虽然不在南兴了,但是我还在呢,不给我面子?”


    “鱼姐,我们哪里敢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成色好的狗难找,我们走街串巷,发散人去偷了,也只得了这些。”


    “哼,是吗?”鱼姐数了数,“八只,但是都是串串,你看看那一只,身上黄白棕都有,也不知道混了几种血脉了,一点都不纯,上了台子没两下就要被打死。”


    “鱼姐,你也知道没了那个进货渠道,我们都难办,能找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行行好,收了吧。”


    “是啊鱼姐,那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重新开通渠道,还有我们自己培养的狗还不能用吗?这兄弟们天天在外头奔波偷狗,心里也不舒服。”


    “行了行了,要是有办法我还能催你们?”鱼姐摆摆手,“阿迪,把奖金给他们,拿了钱去潇洒潇洒,别喝醉大舌头,听见没有?坏了辉老大的事,仔细你们的皮。”


    “知道了知道了。”男人们推推搡搡离开。


    鱼姐围着几个铁笼子转了一圈,凸出来的厚嘴唇撇了撇,“这点货没一个能看的,怎么摆上去给客人挑选。”


    “三层没有出新狗吗?一只能用的都没有?”


    “没有,自从大头磊害我们被警方盯上了,帮我们买狗运输狗的都不敢轻举妄动,下面培育的需要身强力壮的狗,上台的大多废了,生不出什么好狗。”


    “鱼姐鱼姐,不少人说要退卡,还说我们耍他们,登台的狗没意思。”


    鱼姐夹着烟往里面走,出了狭窄的通道后豁然开朗,只见下面围着一个圆台,里面是两只狗,一只已经倒下,浑身是血,一只眼睛通红,不停地撕咬着同伴的身体,把他的皮毛、血肉都扯下来,有的还被他吞下,整只狗看起来十分可怖。


    “这不是挺好的吗?这么血腥都不满意?”鱼姐进了包厢,给几个少爷赔笑,“不知道少爷们还想看什么,我们都能满足的。”


    “你这里越来越没有意思,之前每一只狗都能打得有来有回,现在几分钟就没了动静,看得一点都不过瘾,没意思。”彭宇泽摇摇头,“本来还想续卡,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彭少,等等,请几位再等一等,我们马上有好戏上场,马上,几位少爷也不差这几分钟,再坐一坐?”鱼姐急忙给他们倒酒,这些富家少爷手松,让他们高兴了几十万几百万的花,说是散财童子也不为过。


    辉老大的产业被打得只剩下一个赌场和这个斗兽场,他离开之前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让顾客满意,斗兽场的钱才能源源不断地得到进账。


    “那就再等等。”李旭说,“你还不快点下去安排,磨磨蹭蹭。”


    等鱼姐离开,他看向角落里当茶几的男人,笑着说道:“康云海,还不爬过来给我倒酒,当佣人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康云海憋屈地双膝着地上蹭行,走到一半却忽然被人踹了一脚,啪嗒倒在地上,他背上的酒瓶也掉落。


    “啧啧啧,看来我们的康少还债的日子更长了,这瓶酒够买你半辈子。”彭宇泽笑嘻嘻,“还不滚起来伺候我们,怎么,还想去告状?”


    康云海这个蠢货,居然想要报警说他们违法犯罪,他们被警察盯了一个月,最后脱了一层皮才没事。现在落在他们手里,还想安然无恙?


    “不愿意?那就只能卖身还债了,康少,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这种爱好。”另外一个富二代说,之前康云海还没有落魄时他们两个就不对付,康云海仗着他姐给了他不少脸色看,苍天有眼,如今嚣张不起来了。


    康云海咬着牙,他恨面前的这些人,恨命运为什么这样戏弄他。他想要拿起酒瓶子砸在他们头上,想要拎着他们的衣领给他们巴掌,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因为没有人帮他,不会再有人给他撑腰。


    他的爸爸康中平携带家里仅存的那点钱逃了,没带上他和他妈,弄得他只能流落街头。


    被他爸骗了的那些人恨不得杀了他,康云海不敢在这个时候挑衅彭宇泽等人,不然会被他们丢出去,然后被那些仇家带回去折磨。


    “开场了。”李旭眼神看向下方,透明的落地窗能让他们清楚看见两只狗被带出来,一只是德牧犬,一只是藏獒。


    “德牧打藏獒?”彭宇泽来了兴趣,德牧犬体型比不上藏獒,而且藏獒好斗凶猛,一般德牧打不过藏獒,不过也有例外,两年前他就见过一头很纯正的德牧犬打过了三条藏獒,浑身都是血,下台的时候还是很凶。


    他甚至动了买下这条德牧犬的冲动,不过可惜,听说那时候内斗,有叛徒开了门,放走了几条狗,其中就有那条凶悍非常的德牧犬。


    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回来?


    “两只都吃了药?”李旭饶有兴趣地看着,两条狗的眼睛都是充血通红的状态,而且嘴边流下了涎水,一看就知道精神状态不正常,“下血本了这是。”


    一般来说,斗兽场的狗都是不注射药物的,毕竟还要进行多次比赛,下手太狠了死了有点亏。


    “她这次干的不错。”为了留住他们甘愿耗费两条狗。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体型差距过大,德牧犬很快败下阵来,被藏獒咬穿了腹部,一下两下,藏獒撕扯出德牧犬的内脏,血腥味极大的刺激了观众,他们在台上挥舞着钞票,大声欢呼。


    “起来啊,起来啊,你这个废物,我还买了你赢,你这条废狗,垃圾,动啊!”一个男人大吼大叫,“你害我赔光了钱,废物,起来,咬他。”


    他也是想要搏一搏,买德牧犬有可能爆冷门,谁知道德牧犬这么不中用,上台还没有两分钟就歇菜了。


    “不行啊,你这里的狗越来越差了就这点玩意?上了药都不行,太废了,赔钱赔钱。”


    德牧犬被咬死了,内脏流了一地,彻底没有了声息,藏獒却还在撕扯他的身体,俨然已经发了疯。


    “啊——”围栏有些松动,那个大吼大叫的男人趴在上面,差点掉下去,他拉住了摇摇欲坠的栏杆,下一秒,却被旁边的男人撞了撞,栏杆顺势掉落,男人也掉到了斗兽台上,藏獒有了新的目标,冲上去咬住了男人的脸。


    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区域,然而已经疯魔的人们还在叫着让男人与藏獒互殴。


    斗兽场负责人拿了麻醉枪过来,一枪过后,藏獒应声倒地,而被他咬住的男人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血肉模糊,已经辨别不清他是谁。


    包厢里的彭宇泽笑得大声,“康云海,你不是很神气吗?不如让你去和那只藏獒打一场?”他不过是开玩笑,谁知道看见了血腥场面的康云海却当了真,以为自己也要变成那个男人那样,他慌张又惊恐。


    “宇泽,你还是高看他了,只怕他还没上去就屁滚尿流,哈哈哈……”


    包厢里笑声不断,而康云海很害怕,害怕死在这里,死在一只狗的嘴里,那副场面回荡在他的脑子里,他不想忍了,忍不了了!


    “砰!”康云海拿起酒瓶子砸在彭宇泽头上,紧接着是李旭。


    “啊啊——”陪酒的男男女女尖叫,生怕自己也成了这个疯子殴打的对象。


    鱼姐急急忙忙跑过来,看着彭宇泽和李旭昏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收不了场了。


    *


    救护车的声音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九月是个热心肠,带着贺莹莹走过去,老远就看见了一间洗浴会所的门口停着三辆救护车,她疑惑地想,什么事需要那么多救护车?


    等走近了,才发现担架上的男人被盖住了脸,他的血染红了白布。


    九月能清晰闻到空气中属于一只狗的气味,公犬,正值壮年,气味隐隐夹杂着别的东西。


    “他被狗咬了。”就连花花都察觉到了问题。


    “是,但是洗浴会所怎么会有狗呢?”九月打量着这家会所,一共五层,外表装修得很精致,看着就是高消费的地方。


    客人会带狗来会所?


    “是,是那个男人!”黄黄忽然叫了一声,他死死望着跟上救护车的男人,重复一遍,“是他,他把我哥哥妹妹拖上车,我不会忘记的,就是他的味道!”


    被狗咬伤的人,偷狗的人,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


    救护车远去,九月视线落在一个面部像鱼的女人身上,她从她身上闻到了很多狗的气味。


    第70章 地下斗兽场 九月的身世


    “这里有问题。”九月看着会所说, 她回头对着贺莹莹比划汪汪叫,贺莹莹便看着会所皱眉,正常扮作客人肯定是可以进去的,不过以客人的身份很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是南兴市局的刑警。”街边驶过来一辆警车, 贺莹莹立即带着九月上前, 何必偷偷摸摸进去, 这不就有个现成的方法?


    刑警下车的时候就瞧见了贺莹莹, “什么事?”


    贺莹莹出示了证件,随后与刑警商量了一下能否把九月带进去,“如果你们为难的话, 我会向上级申请。”


    “你打个申请。”刑警说, 这种事他们也是第一次干,不敢随便乱来。


    贺莹莹打电话回省厅,她找了步楷瑕, 由步楷瑕去沟通, 挂断电话后她说道:“可以了, 先上车后补票。”


    “行。”等贺莹莹给九月戴上警犬背带, 刑警接过牵引绳, 带着警犬进去了。


    剩下一人一犬一猫在外面, 贺莹莹安慰黄黄和花花,“不急, 饿了吗?我给你们开罐头?”


    “喵。”狸花猫主动蹭了蹭贺莹莹,“你是个好人。”跟救她的人类一样。


    黄黄见过这种铁罐子, 一打开, 味道让他移不开目光,他低声说道:“能不能留着,我想让我哥哥妹妹吃。”


    贺莹莹听不懂他的叫唤, 等瞧见了狸花猫把铁皮盖子合起来后,她才隐隐约约猜到了,“车上还有,吃吧,我会送几个给你们,不用担心吃没了。”自从九月在天阳救助小动物后,她买了不少跟小动物相关的东西放在后备箱,食物、衣服、玩具什么的都有,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汪。”黄黄对着她叫,贺莹莹不懂,如果九月在这里,就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谢谢你,好人类。


    *


    “不知道你们来我们极乐会所有什么事?”鱼脸的女人笑着问,“快点端茶水来,还有上两碟水果,我们去会议室谈?”


    “不用了,就在大厅,茶水和水果也免了,我们接到报案,名叫康云海的人指控这里有人要杀他。你叫什么名字,是这家会所的经理?”


    “我叫夏玫红。”


    鱼姐在心里“呸”了一声,康云海?先前圈子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不过家道中落,很多人想要踩他一脚。彭宇泽和李旭那些人也是的,逼得那么紧,狗急跳墙,现在康云海打伤了他们不说,还报警了。


    把警察招来就不好收场了,鱼姐心思百转千回,嘴上却说得好听,“你们误会了,是一个客人在我们这里喝醉了发酒疯,我们服务员去扶他,他以为别人对他有什么想法,所以才打电话,都是一场误会。”


    “人现在在哪里?”刑警询问,他们也尝试过回电,但是打不通,那边关机了。


    “这里,在三楼,还请你们跟上来。”


    夏玫红替他们按了电梯,九月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因为在她身上有很浓重的狗狗气味,只有长期跟狗狗们待在一起才能染上这种浓郁的味道。


    三楼走廊末端的会议室们被推开,酒气冲出来,九月抽着鼻子,不太适应这股臭味,她抬眼看去,沙发上半躺着应该男人,酒气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然而很奇怪的是,他身上也有狗狗的味道,同夏玫红那儿的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刑警问,“还清醒吗?”


    “我,我叫康,康,康云海。”男人沙哑着嗓子,他嘴里喷出一团气,酒味冲天。


    “就是你报的警?手机拿过来。”刑警指了指他手上的手机,等拿到手后就查看了通话记录,确认是报案人的手机。


    “就是你报警说有人要杀你?”


    男人摆摆手,想吐又吐不出,“我,我,呕,我分不清咋回事,等我清醒点再说。”


    “两位警官,你们也看见了,真的是客人喝醉了发酒疯,不如你们先回去,等他酒醒了我们会劝他去公安局给你们解释清楚。”夏玫红劝说,“你们对着一个酒鬼问什么都不好使,他讲的东西能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刑警们视线在男人脸上打量,他们自然能认出来这是真的喝醉了而不是演戏骗他们,只不过这真是一起乌龙案?


    九月绕过夏玫红往外走去,她经验丰富,知道如果这个会所有问题的话,要么隐藏在这五层楼里,要么就是有地下场所,毕竟很多违法犯罪的阴暗地方都是藏匿于地下,见不得光。


    如果要证明这里不正常,她必须得找到证据。


    “诶诶诶,这只狗……警犬要去哪里?”夏玫红看见警犬往外走就太阳穴一突,她跟狗打交道久了,自然清楚有些狗天赋异禀,嗅觉听觉远远超过其他平庸的狗,而且这还是只警犬,万一……


    “警犬办案,请你们不要声张。”两个刑警相互对视一眼,迈步跟了上去。


    九月从三层嗅到二层,又从二层往上一直上到了五层,最后才折返回一层。比起上面几层,一层的气味繁杂,什么味道都有,香水味、体味、汗味、犬只的腥味。


    最终,她在距离后厨不远处停下,抬头,门上挂着一个牌,写着工作间三个字。


    “工作间?我们需要查看里面,钥匙。”刑警扭了扭门锁,随后对夏玫红说道,“请你们配合一下。”


    夏玫红皮笑肉不笑,嘴边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只警犬居然找到了地下的入口,这要是乖乖交出钥匙,只怕要坏事。


    “两个警官,不是我不想给你钥匙,而是我没有这个门的钥匙。”夏玫红脑子飞速急转,只能先拖着,“因为这是我们老板特意留出来的房间,给他和小情人用的,咱们可进不去。”


    “这么巧?”刑警表示质疑,报案人喝醉,有问题的房间开不了锁,这个极乐会所处处透露着古怪。


    “可不是,就是那么巧。”夏玫红应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还没有给辉老大电话一一汇报,本来都够烦了,谁知道还面料着被警察发现地下场所的风险,慌!


    “给你们老板打电话,征得他的同意,拿钥匙来或者我们找开锁的师傅。”


    “两位警官,你们没有搜查证明,不能就这么强硬吧?”夏玫红说,“如果你们一定要进去,就得拿出搜查证件,不然我不好交代,我只是一个打工人,你们体谅体谅我。”


    “知道了。”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刑警们的确不能破门而入,他们只能先申请搜查令,随后才能光明正大进入。


    九月趴在门前,看着夏玫红离开,她摆了摆尾巴,忽然听见了门后有人走动,很轻的脚步声,听着像是蹑手蹑脚在走路。


    她耳朵动了动,站起来对着门狂吠,“汪汪汪。”让她逮住了吧,哼!


    “先进,搜查令后补。”请示完上级的刑警说道,他看向同事,见他拿出一根铁丝撬进锁孔捅了几下,随后门锁咔哒一下开了。


    门后的男人被抓了个正着,九月把他扑在地上,眼尖地看见这个男人衣领处还有狗毛。


    “叫什么?为什么在这里?”刑警严厉,脚步声匆匆从走廊由远及近,他把男人拷上后又对夏玫红问道:“不是说房间里没有人,他是谁?”


    “他是,他……”夏玫红急得汗水冒出额头,眼前这种情况她万万没想到,刚才她打电话给辉老大,才得到了撤退命令,转眼这边又出问题。


    “这里是极乐会所,请求支援……”两位刑警身体内泛出漩涡,九月被吸进去,看见了他们的遭遇。


    【“砰!”夏玫红拿起高脚架子上的花瓶一下子砸在呼叫警局的刑警头上,咣当,刑警头上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潺潺,染红了他的警服。】


    【“你干什么!”另外一个刑警反应极快,已经掏出了枪支,但是他还没扣动扳机,后心就中了一枪。靠近窗户那里有个女人悄无声息打开了地下通道的门,对着他开了一枪,“鱼姐,我们快点紧急撤离。”】


    从预见画面中回神,九月看见了夏玫红接近放着花瓶的高脚架子,她没来得及示警,直接一跃而起把夏玫红撞到墙壁上,又一把咬住了她的手腕,一声尖利的惨叫,夏玫红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咔哒。”很轻微的开门声,九月往后一退,把位置让给刑警,自己则是紧紧看着地下通道的门,在女人冒头时她扑开了被枪对准的刑警,子弹擦着她的后腿射入墙中。


    “砰!”刑警对着女人开了一枪,门关了,刑警一边警戒一边呼叫,“极乐会所的人袭警,他们有枪支,申请武警介入,还有警犬受伤,医护人员请快速就位……”


    与此同时,反锁了通道门的女人快速回到地下三层,她捂着肩膀,“给我上点药,来不及了,鱼姐救不了,我们自行撤退,再晚一些就逃不掉了。”敢对着警察开枪也是辉老大下的命令,不然她不愿意在南川省省会城市跟警察对着干,这不是找死吗?


    “龅牙姐,那这些客人怎么办?还有这些狗?”


    “管不了那么多,留下来给臭警察查吧,我们逃到外面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要是留在这里,只能一起死。”龅牙姐疼得呲牙咧嘴,这一枪她记着了,要是将来有机会,她一定十倍奉还!


    地上,刑警们把男人与夏玫红锁起来,附近巡逻的巡警很快到达负责协助,他们封锁了整个极乐会所,但凡是在这里工作的工作人员都具备嫌疑。


    外面,看见如此大动静贺莹莹有些不安,她担心九月,也心急自己不能进去。


    “喵。”花花敏锐地感知到了贺莹莹的情绪,她绕着她转圈圈,用猫猫头蹭她,说着人类听不懂的喵言喵语,“没事的,你要是害怕可以抱着我。”


    贺莹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蹲下来一手抱一只,“我们等着就好,她们都会平平安安。”


    她只是训导员,不带警犬的情况下是不能贸然进入这种封锁现场的,而且九月把她的朋友们交给她负责,她不能抛下猫咪和狗狗。


    警察们试了两次都没能打开那个被关上的门,因为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赶过来的省厅支队长沈昊斌立即提审了夏玫红,“敢动枪袭警,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吧?戴罪立功还是扛着死刑,你选一个。”


    夏玫红的手刚刚被包扎,她低着头,衡量利弊,说实话刚才龅牙想要救她的这个行为让她很感动,但是这也能证明一件事:辉老大宁愿让她们耗在南兴也不愿意让她们平安撤离。


    生意比她们这些马仔更重要。


    “你以为你的同伙能逃出去?南兴戒严,你觉得结果会是什么?等我们抓到其他人,你不说能保证其他人也不说?到时候根据他们的交代,你就是主谋,主犯呵从犯的量刑可不一样。”沈昊斌跟这些混黑的人打交道不少,很清楚他们有富贵的时候就讲义气是兄弟,一旦大祸临头,交代的每一页罪行都有兄弟们的名字。


    “你不说是吧,提审何维锋。”


    “等等。”夏玫红吞了吞口水,摸着刺痛的手腕,苍白着脸说道:“我说。”辉老大,别怪我,你自己带着人跑了留下我们,现在我们被警察抓了,把你供出来也无可厚非。


    “那个门怎么开?地下有什么?”


    夏玫红来到房间,按在办公桌上的狮子石像上,一个密码锁弹出来,“这个门要是从里面反锁,得这样才能开,你们用其他手段都是开不了的,还会触发更深的保护机制。”


    当初建造这里的时候辉老大就想好了该如何躲避警察。


    “下面有三层,负一是包厢区域,负二是直观区和斗兽区,负三是关狗培育狗的区域。”夏玫红一股脑说出来,配合得不得了。


    “樊磊,你带着三队先上,你们两队戒严。”沈昊斌下达指令。


    樊磊高声,“是!”他快速点好人,又看向警犬们,“搜救犬全部出动。”


    “呜呜。”九月站在最前面,她的后腿已经上药了,绷带很显眼,但是阵阵刺痛并不能让她退缩,她害怕会有警察受伤,所以义无反顾要执行这一趟任务。


    “我牵着。”樊磊跟九月合作过很多次,知道九月是一只主观性很强的警犬,既然她要参与任务,那就上吧!


    九月一瘸一拐走下楼梯,气味纷杂,迎面撞上来了几个男人,“不许动,你们是什么人?”


    “警察,怎么会有警察?”在这里醉生梦死的客人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了武装起来的警察后就骚.乱不止,一个两个往别的方向逃窜。


    “别动。”能被留下的都不是什么消息灵敏的人,他们没有章法地逃离,被武警们逮了个正着。


    九月在负一层的包厢来回走动,从一号包厢的厕所里发现了一个呗捆绑住鼻青脸肿等我男人。


    “叫什么?”有警察上前扯下他嘴里的臭袜子。


    “我叫康云海,我是康云海,是我报的警,你们是不是来救我的?”康云海哭得丑陋,他受到的待遇生不如死,这些人是真的狠,把他打成这样,还说要让他彻底消失。


    “带上去。”


    负二层的人尽数被抓,到了负三层,还没走进去九月就闻到了无数狗狗的气味。


    每一个房间里都放着铁笼子,里面有的装着狗,有的是空的,但是有共同点,那些铁笼子锈迹斑斑,上边沾满了血迹。而且每一只狗狗的状态都很不好,警员靠近时他们惊恐地吠叫,“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该死的人类,他们又来选了。”


    “不要选我,我还不想死。”有只伤痕累累的马犬大叫,他缺了一只耳朵,脾气狂躁易怒。


    “汪汪汪!”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彻底占据了负三层的空间,任凭九月如何恐吓威胁他们都没有停下,他们留着涎水,像极了一头头困兽。


    “樊队,第二个门通往外面,我们没能截住跑掉的罪犯。”


    早在夏玫红开口后警方就锁定了南湖区的一栋别墅出口,但是他们到底去晚了一步,一步慢步步慢。


    “继续搜捕。”樊磊说,“把这些人都带回去,立即审问。”今天要熬个大通宵了,要是找不到线索,谁也睡得不安稳。


    “你们是黄黄的哥哥和妹妹吗?”九月找到了两只同样是串串的小狗,他们沾染着黄黄的味道,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认识黄黄?”黄黄的妹妹把耳朵伸出笼子,她想把头也挤出来,不过没成功,“他在哪里呀,有没有危险,我,我想他了。”


    “是黄黄让我来救你们的,他就在外面。”九月解释,她看了看这两只的情况,不算太坏,就是后背有两道新增的伤疤。


    “他们打你们了吗?”


    “对,我们不想进笼子就被打了,这里的人类好坏,比我们以前遇见的还要坏。”黄黄的哥哥说,他以为对他们丢石头的人类已经很坏了,没想到还有更坏的。


    “没事,你们得救了。”九月安抚,她瘸着一条腿挨个笼子慰问,一些还能交流,但有几只情况非常糟糕,属于沟通不了的状态。


    双眼通红,疤痕遍体,不停地留着口水,发出无意义的吠叫。这些犬只不正常,樊磊看过后说道:“应该是狂躁的药打多了,很难医治。”


    斗兽场的人为了激发犬只的力量,什么招数都会用上,鞭打激发血性,打药让他们陷入狂躁,长久下来即便身体不垮精神也会垮掉。


    “带回去给他们做个检测。”樊磊一边检查柜台上面的药剂一边对警员们说,这里有好几种他认识的药剂,都是猛药,一般犬只只能打一两次,多了就会毁坏身体。


    “真不是人。”有警员骂了一句,赚这种黑心钱也不怕遭报应。


    走到最后一个房间时,九月停住了脚步,对后面跟着的警犬们说道:“做好心理准备。”


    屋内随意堆放着几具狗的尸体,有五具血肉翻飞,看不出皮毛颜色,有两具母犬尸体肠子都在外面,九月能闻出来她们两只刚刚生产完。


    苍蝇嗡嗡嗡飞着,有一只警犬受不了这个场面跑出去,九月绕了一圈,最终无声无息叹气。


    “樊队,这一层的办公室门开了,您要去看看吗?”


    “走。”


    一进办公室九月就愣住了,满墙贴着各种犬只的照片,在照片的左上角还用红笔写着序号。单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她呆愣,让她震惊的是其中一张照片的狗狗正是她母亲八月,她不可能认错的。


    五十八号,八月在这里的序号是五十八号。


    九月的驻足引起了樊磊的注意,他顺着视线看过去,见到了一只跟九月很相似的德牧犬,他沉思,九月是一只流浪狗,但她是血脉很纯正的德牧犬,那时很多人都疑惑为什么会有被生下来流浪的纯种德牧犬。


    也许,这里可以解开这个疑问。


    *


    “九月,疼不疼?”贺莹莹心疼坏了,九月进去一趟出来又受伤了,后腿绷带被鲜血染红,只能拆下来准备去医院缝针。


    “呜呜。”九月摸了摸贺莹莹,又蹭了蹭关心她的花花和黄黄,“我没事。”只不过是一点小伤,她并不在乎。


    “我的哥哥和妹妹,他们会回来吗?”黄黄张望,他看见他们被抬上车运走,不知道去往哪里。


    “会的,警察把他们带去检查,没有问题就会把他们放出来。”讲着讲着九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那些小狗应该不会放出来了,大概率会送去救助中心,那黄黄怎么办呢?


    “呜呜。”九月指了指远去的车子,又拍了拍黄黄,期望贺莹莹能帮一把他们。


    “我会跟进的,到时候会带黄黄去看他们。”贺莹莹红着眼说,她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抱起九月上了救护车。


    “你们两个也上来。”贺莹莹招手。


    花花和黄黄跳上车,黄黄纳罕,“我第一次坐这种白白的车车,这是什么。”


    “我也知不道。”花花左顾右盼。


    “那是仪器。”九月解释,她大尾巴打着贺莹莹的腿,啪啪啪作响。


    等在医院缝了针,九月才沉沉睡去,贺莹莹找步楷瑕了解了大概的事情,“步总,九月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她的腿伤要养两个月左右。”


    “养,刚才樊磊樊队长还跟我说,今天参与的警犬都需要进行心理疏导,场面太过于血腥,容易让警犬不适。香橙就跑出去呕吐了,现在有应激反应。”步楷瑕叹息,香橙四岁多,在她三岁半的时候她的同胞姐姐死在她的面前,也是这样血肉模糊,所以香橙一面对那种场面会发抖。


    “我明白。”贺莹莹说,随着九月进行的任务危险系数上升,她时常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九月再也不会回应她。


    “还有一件事,樊磊说九月在地下场所看着一张德牧犬的照片入神,那只德牧犬大概率跟她有关系,这件事我会上心留意,没准儿能知道为什么九月是纯种德牧犬。”在九月没来省厅之前步楷瑕就研究过她,流浪的纯种德牧犬,显然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九月骨架大各方面优秀,精英血统就说明了她的父亲母亲都是极其出色的德牧犬,一般这一类德牧犬走丢主人肯定报警,但是并没有这样的报案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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