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游乐场事故 自首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的儿子, 呜呜呜,他那么小,一个人能去哪儿?”黑河派出所,一个中年女人捂着脸哭, 在她旁边, 与她容貌一样憔悴的男人也急急问道:“是啊, 难道就没有一点线索吗?”


    “从孩子失踪到你们报案已经过去了四十八小时, 从昨天你们报案开始我们就立案侦查。我们理解你们的焦虑,尽力去查找,但是这个过程需要时间的, 请你们理解。”派出所的民警劝解, “你们有没有一些新的头绪或者发现?”


    失踪案难破,因为孩子有可能自己藏起来了,他不想被找到, 破案的难度就会上升。


    “我没有什么发现, 梓晨很乖的, 放学了就回家, 出门都会跟我们报备, 这一次, 这一次不知道怎么了。”女人哽咽,“他还能去哪?”


    派出所民警只能安抚这对夫妻, 让他们回去等消息,等他们离开, 民警叹气, “走吧去查案,尽量早一些找到何梓晨。”


    天阳市局,午休结束九月就被吵醒了, 她厌烦地抖了抖耳朵,隔壁的黑壮也不满地嚎叫,“好吵哦好吵哦,他们怎么天天来局里面哭,还哭得那么难听。还怪警察,真是好没有道理哦。”


    “儿子死了就怪警察没有巡逻没有保护人民,本来就是蛮不讲理的人,会这样也很正常。”九月说,齐浩被杀死丢在万月湖,他的爸妈知道后在停尸间哭天抢地的,又不许法医验尸,又要刑警赶紧找到凶手。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的浩浩,你怎么死的这么可怜,啊啊啊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马梅花坐在地上捶胸口,双腿使劲儿扑腾,活脱脱一副无赖模样。


    一转头,她老公有过之而无不及,抱着一张椅子弯着腰哭,干嚎,“你们受案多久了,怎么案子还没有破,我家的男丁啊……”


    负责这起杀人案的边钟博让警员们把夫妻俩扶起来,“齐先生,马女士,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齐浩似乎每一天晚上都会出门,有时候惹祸了,别人找上门,你们很无赖,说齐浩是精神病患者,赔不了钱,判不了罪,得罪的人很多,凶手很难找。”


    “这跟你们的笔录对不上,你们说过齐浩并不惹事,鉴于你们撒谎,我怀疑你们对齐浩的死亡知情,意图用他来骗保,我现在要把你们拷到审讯室审问!”一通吓唬,老两口哪里还敢多逗留?连忙喊着“我没有,我不是”就跌跌撞撞出了警察局大门。


    “还是组长有招。”警员竖起大拇指。


    “吓吓他们,免得整日来局里,这不是得罪人吗?”边钟博说,受害者父母总是在吵闹,局里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


    “组长,齐浩这个案件没有头绪啊。”


    的确,边钟博刚才的话也不全是吓唬齐宽与马梅花,他们是真的查到了齐浩得罪过很多人,他每天晚上不睡觉跑出去,不是骚扰街边吃宵夜的女性就是打砸快餐店的灯牌,累积起来都够他喝一壶了。


    杀他的人可能是看不惯他的行为,一时兴起才动的手。也有可能是被他找过麻烦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的人怀恨在心,干脆把他杀了。


    这怎么查?


    正想着,前厅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两个穿着黑色衬衫的高壮男人面色失常,一进来就喊着要“报案”。


    “什么事?”边钟博迎了上去,“报什么案?”


    “失踪案,我们的雇主不见了。”开口的男人神色焦虑,他们拿着钱保护雇主,但是还让雇主失踪,以后能不能继续干这一行还不知道,唯一肯定的是,要是这个雇主出事,他们立即要被问责。


    “详细说一下。”


    “昨天晚上,我们的雇主和他的女人开车出去兜风,还特意说不用我们跟着,我们想着这些天的晚上雇主都是这样做的,差不多凌晨就会回来,但是今天没有。我们几个等了两个小时,依旧没有见到他,去酒吧找也没有找到,经理说凌晨三点多他就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你们是什么人,叫什么,你的雇主又叫什么?”


    “保镖,雇主叫王泽宇,是威大地产董事长的儿子。”


    边钟博点了点头记下来,富二代啊这是,难保不会是绑架勒索案。


    *


    郊区,废弃的烂尾楼里,王泽宇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他眼神迷茫,以为情人在跟他玩什么新东西,“别闹了,给我松开,我要上厕所。”


    “上厕所?这里没有厕所,就地解决吧,王少。”一道男声从背后传来,很熟悉,熟悉到王泽宇脸色顿时大变。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你绑架我?”王泽宇心神大乱,环顾四周,没看见情人和保镖,害怕得直抖,“我爸,我爸有很多钱的,我也有,我可以把钱给你。”


    “钱?知道你有钱,什么都想用钱摆平,但你的那些钱怎么来的,你真的不知道?用我们的血汗钱去逍遥快活,凭什么?”又一个男人出现在王泽宇面前,只不过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你是谁?”


    两个男人一个约莫三十多,一个二十出头,中年男人感慨道:“害得我家破人亡,但是居然还不认识我,王泽宇王少,你说我要怎么招呼你?”


    “你们想干什么?”王泽宇惊恐,拼命挣扎,却只能看见年轻的青年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割开他的□□,随后一用力——“啊!”


    剧烈的疼痛让王泽宇当场昏死过去,年轻男人不屑地说道:“做太监便宜他了,你想割他哪里?”


    “眼睛吧,这双眼睛可真是丑,挖下来,给我弟弟陪葬。”中年男人说,但他拿着手术刀比划,没能下手,“他真不会死?就这么死了太不值得了,得让他亲身感受这种绝望痛苦的感觉。”


    “不会的,放心吧。”青年拿出几种药物,“我会给他止血,不过这里环境不怎么样,要是他感染了,那就是运气太背。”


    “好。”中年男人应道,他的手一按,王泽宇的左眼就被他整个挖下来,王泽宇发出一声闷哼,没醒。


    “想想怎么继续折磨他,我估计警察很快就能找到我们。”青年从来不认为他们两个能抗衡警察,只不过尽量拖延时间罢了,“他爸要是发现他不见了,不得急得跳脚?”


    “要是发现他儿子成了太监,能气死。”中年男人嘲讽,王泽宇不是个好东西,纵容他成为贱人的王少东也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这些年威大地产开发了多少楼盘,有的只建了一个大门就卖出去无数套,结果通通烂尾,这样吸人血的家伙,该一辈子痛苦!


    *


    今天的九月也在乐善好施,她与猫猫狗狗们交换礼物,用食物去交换那些残破的东西,或是一张叶子,或是一顶帽子,都没关系,九月觉得很漂亮。


    她低头看了看绣着自己名字的小背包,里面的红色大钞只剩下几张了,她惆怅地想,要没钱了,怎么办?


    一旁的贺莹莹看见了她变来变去的生动表情,捏了捏她的耳朵,“呀,九月担心没钱了?是哦,这段时间但凡出来巡逻都要帮助小猫小狗,钱花的特别快,小狗也想赚钱去帮助别的小狗,对不对?”


    她带着笑意问,打趣的模样让九月叫了一声。


    “没关系啦,九月很快又要有钱了,安队长私底下补钱给你,感谢你帮他破了好多案件。”贺莹莹解释,安国华可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听说从前也养过狗狗,后边他上班,狗狗自己开门跑出去,结果被偷狗的偷走了,等再找到时,已经成了狗肉锅,自那之后,安国华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小动物。


    “汪!”九月同感,觉得安国华善良极了。既然安队长想要通过她去帮助小动物,那就让她来花安队长的钱吧!


    可以买大鸡腿,买猫粮狗粮,大罐头也可以……九月碎碎念,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听见了一声尖叫。


    抬头,却正好看见游乐场上高高飞起的大摆锤掉落了一排座椅,上边的人随着座椅砸下来,惊起一片人。


    “啊——”


    贺莹莹立即拉着九月过去,边走她边掏出手机找市局的同事,“喂,安队长,佳佳游乐场这里发生了重大事故,大摆锤掉了几个人下来,我现在和巡警们赶过去维持秩序,市局要派人来调查,什么时候能到?哦哦,好。”


    佳佳游乐场是天阳市唯一一个规模很大的游乐场,具备所有的高空刺激项目,大摆锤,过山车,跳楼机等等都有,五年前就开始营业,一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出过问题,所以来游乐场的人很多,尤其是今天是周末。


    大摆锤已经停止运行,幸存下来的人久久缓不过神,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碎片,庆幸自己没有死。


    血迹和人体碎片到处都是,尖叫声与哭泣声不绝于耳,九月鼻子与耳朵都遭受了攻击,还好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个上面。


    将死未死的游客身上出现漩涡,很短,从这些片段中九月能体会到他们那种从高空被抛下来的恐惧与绝望,她跑过去叫,示意这里有幸存者。


    贺莹莹与巡警们很相信九月的判断,立刻找来工具,要把这个没了双脚的男人救出来。


    除了这个男人,还有几个被压着或是卡着,九月一一示警,见现场实在是混乱,主动维持秩序,像一头牧羊犬,牧着散乱的人们往空旷安全的地带去。


    救护车与市局的警察到场,接手了救援和管控,几只警犬也被带来,负责维护。


    “好多人类在哭。”黑壮闷闷不乐,他不想人类不高兴。


    “九月,发生了什么事?”黑米凝重地问道,“我执行任务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游乐场是这个样子的。”


    九月与他们简短地说了,“可能是设备老化,或者是零件掉落,总之游乐场方面的负责人肯定要被追责。”


    当场死亡的人有五六个,重伤两三个,轻伤十几个,游乐场可能会永久关闭。


    现场一片狼藉,救援工作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直到确认完全部幸存者被救下,警方才确定了死亡人数,六个,其中一个是小孩,被飞落的零件砸到头颅,当场没有了气。


    游乐场的经理与管理们已经戴上手铐,安国华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你们游乐场的设施不是每一天检查的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是每一天检查的,是每一天检查的。”经理被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重复安国华的话。


    死人了,游乐场死人了,这件事肯定会上新闻,他,他不仅没有了工作,还要,还要坐牢?


    九月与贺莹莹暂时歇息,“九月,渴不渴?小心点喝,多喝点。”贺莹莹单手给自己灌水,一只手拿着小狗喝水瓶。


    休息完,贺莹莹看着不远处的鬼屋走神,九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被大量血腥刺激的嗅觉逐渐在恢复,她似乎能嗅到鬼屋里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气味——也是血腥味。


    “汪汪汪。”九月对着贺莹莹叫了三声,起身带着她走进去。


    “啊?里面有什么东西吗?等等,我们要不要等人一起进?”贺莹莹吞咽了一口唾沫,她最怕鬼屋和长满了脚的虫子,这要是一进鬼屋,整个游乐场都得是她的惨叫声。


    九月歪头看着她的训导员,很大度地同意了,没办法,谁让她是宽容的一只警犬呢?


    贺莹莹找到了齐瑞欣,跟她说明情况后她二话不说跟来了,还很体贴地说道:“你牵着我的手,别怕。”


    “好。”贺莹莹深呼吸,紧紧拉着齐瑞欣的手,对方比她高壮一些,手也比她的大,握着很有安全感。


    九月走在最前面,鬼屋的灯已经被齐瑞欣开了,很亮,能清晰看见摆放的各种道具,无头的人,骷髅,暗门……


    直到走到拐角,九月忽然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房间,里面的十字架上挂着一个小男生,血腥味正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她走进了嗅闻,从他身上闻到了人类的体味。


    “这么逼真?”面对这个尸体,齐瑞欣习惯性掏出手套戴上,手摸上男生脸部的时候她就变了脸色,不是逼真,这就是真的!


    贺莹莹从她身后探头出来,在她耳边问她,“瑞欣,这是真的尸体?”


    思考的齐瑞欣差点被她吓到,“对,不是道具。”游乐场鬼屋怎么有死人?


    “九月,你还有别的发现吗?”


    “呜。”九月又带着她们绕到了走廊,在走廊上方的横柱子上倒挂着一个小女孩,惨白的脸,红通通的两颊,圆溜溜的光头,看着像鬼片里吃人的鬼怪。


    她原本不确定这个小女孩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没有任何气息,体味也散得七七八八,带齐瑞欣赖也不过是排除。


    齐瑞欣检查一番,“这也是尸体。”


    “我通知安队长他们。”贺莹莹说,周围这种阴森森的气氛很吓人,她不敢多待。


    九月陪她出去后又进来陪着齐瑞欣,一直到安国华他们进来,“听贺莹莹说这里有尸体?”


    “安队,就是这两具,九月发现的。”齐瑞欣说。


    “这个女生,有点眼熟。”其中一个警员说,片刻,他就想起来了,“这是在系统出现过的失踪者,名字我忘了,但是这张脸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小女孩很漂亮,有少数民族的那种异域风情。


    “这个男生是不是也是失踪者?回去查一下。”安国华下令,“这个鬼屋的开办者抓回来没有?”


    根据方才对几个负责人的审问,佳佳游乐场有一小部分乐园是租给其他人的,鬼屋和密室大逃脱这类都是。


    “不见了,只有两个在鬼屋工作的npc,安队要给他们做笔录吗?”


    “带进来。”安国华说。


    两个npc分开做笔录,面对警方的盘问,男npc都很不解,“这些道具都是老板弄回来的,听说花了大价钱,老板都不让我们动。”


    “他从哪里弄到的?”


    男npc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是定制的。”他不过一个打工人,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这么逼真,应该吓到不少人吧?”安国华试探性地问道。


    “可不是,本来我们生意不怎么样,后面多了这两个道具之后,游客增多,毕竟冷不丁看见道具的脸,谁都会吓一跳。就连我们吓唬游客也要避开道具,不然总感觉心慌慌。”


    “老板叫什么,住哪里?”


    “真名我不清楚,他让我们叫他秦老板,住哪里我不知道,不过他每一天都来的早走的晚,说不定直接住鬼屋了。”


    给男npc做完笔录就到了女npc,不过两人说辞差不多,对很多情况都是一问三不知,看来对于犯罪嫌疑人秦老板的调查还得从别的方面入手。


    *


    十一月二十五日,晚上。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九月洗得香喷喷准备睡觉,不过睡之前照旧要跟其他警犬开个睡前茶话会,交流一下彼此知道的信息。


    “黑壮,叫你呢。”茉莉轻声,她知道黑壮情绪不高,所以这一次叫他的声音没有往常那么大。


    “唉,今天好多人类受伤,我这里好难受。”黑壮的大爪子按着身体某一处,“这是哪里?”


    “大概是心脏,你在难过。”九月说,其实她也不好受,家属们哭得可怜,她怎么想都不得劲。


    茶话会很快结束,警犬们昏昏沉沉睡去,唯有刑警们依旧要加班熬夜。


    因为今日晚上九点左右,有两个男人到公安局自首,说他们绑架了王泽宇。


    这个绑架案原本由一中队一组组长边钟博负责立案,但由于他手头上本来就有案件,所以这个案子又转到了二组组长韩栋业手上。但这会儿犯罪嫌疑人自首,而且受害者身份不一般,所以绑架案由一中队的中队长万唯闽抓拿。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


    “黄子若,男,二十岁,南川省南兴……”


    韩栋业看着面前二十岁的黄子若,问道:“为什么绑架并且折磨王泽宇?要是救护车晚到几分钟,王泽宇就没命了。”


    “我还真要谢谢你们救了他,死了算什么,永远痛苦地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黄子若笑了笑,面上一派轻松,他长得出彩,桃花眼、高挺的鼻梁、玫瑰唇,能挡明星的长相。就这么一笑,又多了几分妩媚。


    “为什么要伙同孟洋越绑架王泽宇?”


    “我要他血债血偿,他害死了我的妹妹,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你妹妹?”


    黄子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道:“我长得好看吗?打小就有人说我一脸明星相,要是去拍戏,哪怕面瘫也能吸粉,但是不喜欢被那么多人看着,我喜欢医学,所以高考后我报了医科大学。我的龙凤胎妹妹,跟我长相相似,我觉得她比我更好看,她喜欢聚光灯照着她,所以她选择考艺术学院,进娱乐圈。但是,但是她还没出校园,就被王泽宇这个人渣看上了,想要包养她,她拒绝了。谁知道王泽宇心眼子小,觉得我妹妹当众拒绝他让他没面子,就下药给我妹妹,把她强.奸之后还把她的裸照传得到处都是,那些公子哥有好几个大群,他每一个都发,我妹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跳楼了。”


    “她才二十岁,那么年轻,没了,整个人成了肉泥,在地上怎么铲都铲不起来,她最后一次拍照是拍那样丑陋的肮脏的照片,我,我恨不得王泽宇去死。”黄子若愤怒,“我的爸妈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先后脑溢血死了,我成了孤家寡人,无论是坐牢还是枪毙,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难道让他不要追究吗?怎么可能!


    “你跟孟洋越怎么认识的?他也仇恨黄子若?”


    黄子若点头,“孟洋越也跟王泽宇有仇,他弟弟被王泽宇害死了。具体我不太清楚,就只知道他弟弟死得很惨。”


    “我跟踪王泽宇,想要找机会捅他,结果被他的保镖丢出来,然后孟洋越把我带走,跟我说要是想要报仇,我和他合作。”黄子若握紧了拳头,“我答应了,不然单凭我一个人,连靠近王泽宇都做不到。”他憎恨自己的弱小,也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凭什么王泽宇这种人渣能被保镖保护?


    “孟洋越跟踪王泽宇很长时间了,他有了计划,我和他等待了几个月,终于等到王泽宇因为犯事不得不来天阳市躲避。”


    “他犯什么事了?”


    “喝醉了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偏偏那个女人背景很大,现在正在找他们家晦气,王泽宇没办法,只能躲。”黄子若说,“他来了天阳之后只有几个保镖跟着,而且可能是安稳久了,这几天出去连保镖都不带,我们就找到机会把他带去了郊区的烂尾楼里。”


    “那烂尾楼,还是威大地产开发的,呵。”


    “然后你们就对王泽宇进行了折磨羞辱?”韩栋业问,王泽宇的命救回来了,但是没了生.殖.器,不算个男人,又没了眼珠子和舌头,成了一个废人。


    “对,我们给他拍了很多裸照,有他自己裸的,也有很各种性.玩具地合照,然后上外网几个软件都发了,足够他火。我割了他的**,孟洋越挖他眼睛和舌头,不过我们留了他的耳朵,不然他怎么听见自己有多惨呢?”


    王泽宇在外网热度不低,因为有钱又爱炫富,这一回,算是爆火。


    第52章 招供 乞讨的老人


    “孟洋越, 既然你来公安局自首,那就说一说为什么要绑架王泽宇?”审讯完黄子若,韩栋业又立马对孟洋越进行提审。


    “因为要报仇。”孟洋越说,他长得很老成, 外表三十多岁, 可实际年龄才二十八岁。他一脸憨厚,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一开始想要杀死他,碎尸万段,可后面想一想, 太便宜他了, 生不如死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你是因为什么才对他下手?”


    “给弟弟报仇。”孟洋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我的弟弟比我小两岁,刚过了二十六岁的生日, 结果就被王泽宇害死了, 而且死的时候没有全尸。”


    “王泽宇怎么害死你弟弟, 没有报案吗?”韩栋业记下这个事情, 要是这件事没有立案侦查, 是不是说明……


    “我弟弟在温岭江省的一个很偏僻的市工作, 他是会所的服务人员,结果, 结果那里并不干净,藏着一个地下角斗场, 原本并不关我弟弟的事, 因为我弟弟是在上面几层服务,不下地下的。但是他在上酒时不小心得罪了王泽宇,然后那个杀千刀就让经理把我弟弟带到角斗场, 说要看看我弟弟能不能打得过最近的第一。”


    孟洋越哭了出来,“我弟弟活生生被打死了,那些角斗的人都疯了,把他打得只剩下半边脸,手骨折,腿也断了,他死得好惨好惨,然后那个会所的人还说我弟弟是拆玻璃时不小心摔下来,还好我坚持验尸。”


    “验完尸有没有报警?”


    “报了,但是没有证据。我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面还是我弟弟的一个同事跟我说的,但那个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我报警,警察去查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个地下角斗场变成了歌舞会,警察只是让他们封了这个场所,坏人一个都没有抓,我弟弟白死了。”孟洋越愤恨,“那些人换了地方,也换了一批服务人员,我本来想应聘服务人员,偷偷调查,但是年龄不符合,他们都要年轻的。没办法,我又去跟踪王泽宇,但有一次跟得太紧被他的保镖发觉,把我打了一顿。”


    “后来我就慢慢摸索出经验,跟踪了他三个多月,然后在一次跟踪中见到了黄子若,我一看他那个憎恨王泽宇的眼神就知道他跟我是一样的人,所以我把他拉过来,一起合伙。”孟洋越说,其实受害者的家属不止他们两个,他也曾试探过其他人,但他们有的拿了王泽宇给的钱就选择息事宁人,有的则是不敢跟王泽宇对上。


    “那个新的角斗场开在哪里你知道吗?”韩栋业神色严肃,这种违法犯罪的地方必须打掉!


    “知道一点点。”孟洋越说了一个地址,“那里像一个庄园,守门的人要查验身份才能让人进去,所以我不清楚具体位置。”


    “嗯。”韩栋业点头,孟洋越不知道没关系,他们警方一出动,什么都清楚了。


    对黄子若与孟洋越审讯先后结束了,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像,空虚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泽宇在市人民医院的病房,韩栋业带着人过来时正看见病房外有几个人跟两个警察吵了起来。


    “什么事?”他问。


    “组长,这个是王泽宇的父亲王少东,他们想要带走王泽宇去大医院治疗。”警员解释。


    王少东短短两日时间就变得苍老无比,他得知儿子的凄惨就白了头发,马不停蹄赶过来想要见儿子一面,但被拦住了。


    “为什么不允许我探视儿子?”王少东沙哑着声音说,“我有探视儿子的权力。”


    “探视可以,但不能太久,也不能把他带走,王泽宇现在是几个案子里的犯罪嫌疑人,杀人案、强.奸案的主导者,他必须在市人民医院稳定身体情况后移交到我们天阳市局。”韩栋业说,要是让王少东把王泽宇带走,肯定想尽办法帮王泽宇脱罪。


    “这是我帮儿子请的律师,有什么你跟泽宇的律师讲。”王少东不可能让王泽宇坐牢。


    韩栋业眉心一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病房里忽然传出来一声巨大的声音,他面色一变,大迈步打开门,地上的王泽宇眼睛处蒙着纱布,正无能地捶地,又因为舌头被割掉,只能沉闷地“啊”几声。


    无助,痛苦,绝望。


    坏事做尽的王泽宇可能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的下场会如此凄惨。


    *


    “犯罪嫌疑人秦西伟正往西街逃窜,申请附近巡逻的警员以及九月协助。”


    正拉着九月在东街巡逻的贺莹莹赶紧行动,旁边的程度浩没听过秦西伟这个名字,不由得问道:“他是谁?犯了什么案子?”


    “佳佳游乐场鬼屋的案子。”贺莹莹简短地说道,她知道的也不多。


    “啊,是凶手吗?”程度浩对这个案件有所耳闻,只知道犯罪嫌疑人潜逃,现在这是被查到了?


    西街,一个穿着邋遢的男人正夺命狂奔,“都滚开,滚开。”他不敢往后看,因为警察就跟在他身后。


    “别动。”西街的一个门口,几个巡警拉着一条马犬挡在路中间,那条高高壮壮的马犬蓄势待发。


    “站住,你们都别过来。”眼见逃脱无望,秦西伟本想随手扯一个人当人质,但周围的人都离他很远。他左顾右盼,进入了一家奶茶店,挟持了正在做奶茶的店员,“你们要是过来我就捅死她。”


    “你别激动。”李娜娜用枪指着马西伟,说道:“秦西伟,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如果执迷不悟,只能让自己的刑期加重。”


    “刑期?既然怎么样都要判刑,我不如拉她一起去死,哈哈,哈哈。”秦西伟疯癫地说道,他什么都没了,鬼屋被警方查封,房东不许他继续租住,就连兜里也只剩下几十块。


    “秦西伟,以你犯的罪不大可能被判死刑,但是你要是伤害了这个店员,那就很可能被判处死刑。”李娜娜骗他。


    “真的?”秦西伟一阵恍惚,他眼里都是红血丝,整个人不能自主思考,闻言手里的刀子松了松,下一刻,他的手臂就被狠狠一拉,肩膀被踹了一脚,半边身体都麻了。


    一个在后厨的女店员松开了双手,她正后知后觉觉得害怕,被挟持的店员抱着她哭泣,“呜呜呜婷婷,你,你救了我……”


    “你很勇敢。”李娜娜对女店员说,女店员袭击秦西伟之后,她就给了秦西伟一脚,配合得挺好。


    “我,我不能让他伤害我的朋友。”婷婷说。


    在地上挣扎的秦西伟只能无能狂怒,“你们都骗我,都骗我,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啊啊啊啊。”


    九月站在门外看着秦西伟被押出来,这人可是连杀三个人,要不是佳佳游乐场出事,她在游乐场误打误撞发现了鬼屋的猫腻,秦西伟很大概率会继续犯案,届时会有更多的无辜者死去。


    负责秦西伟这个案件的正是齐瑞欣,贺莹莹下了班,还问她,“他招了吗?”


    “没有,死扛着不肯开口。”齐瑞欣说,见贺莹莹忧心忡忡的表情,她笑了笑,一边把短发往耳后别,一边解释道:“不用担心,磨呗,我们时间多,磨到他自己受不了就会老实交代了。”


    手段多着呢,水和饭菜不是足量供应,让他呆在黑暗不透光的暗室,他一想睡觉就把他喊醒。大部分的犯罪嫌疑人都顶不住这一套小连招,时间长短而已。


    “对了,我上次看你皮肤长痘还有嘴皮子干,喏,给你买的菊花茶还有润唇膏,你多用。”贺莹莹把一个袋子递给齐瑞欣,又指了指自己的脸,“看,我的脸和嘴唇,很润,这个牌子好用,我一向用这个,效果就在我脸上。”


    齐瑞欣仔仔细细端详,半响笑了笑,“我觉得你跟九月很像,此刻的表情很像。”抬着头亮着眼看人的时候,很可爱。


    “我是训导员,九月是警犬,当然会像,我是她妈妈,嘿嘿。”贺莹莹得意。


    “组长,安队长找你。”


    齐瑞欣应了一声,“行了,我要去安队办公室了,下次再聊。”


    “好,你记得用啊。”贺莹莹交代。


    佳佳游乐场的事在本地闹得很大,局长们都过问了两次,安国华扛着压力,最终把案子查清楚了。


    几个负责人以及维修的工人负主要责任,根据消防规定,游乐场必须每一天都检查每一项项目才能开门营业。在最初的两三年游乐场都是按照规定行事,但可能是成本太高,耽误的时间太长,渐渐的,游乐场辞掉了两组检修工人,只剩下两个,由他们负责整个游乐场的设施检查。


    工作量太大,两个检修工人慢慢变得敷衍了事,在发觉随便检查也不会出事后,他们变本加厉,除了消防检查时打起精神,其他时候都是看一眼了事,结果就在前几天,大摆锤上面的螺丝松动,导致大摆锤运行时座椅脱落,最终致使游客受伤死亡。


    事后经过检查,其他游乐设备也有零件老化的迹象,哪怕这一次佳大摆锤没出事,再过一段时间,其他设备也会出问题。


    “消防那边被问责了,两个职位不低的人被调查。”安国华说,齐瑞欣了然。


    “安队找我来是什么事?”齐瑞欣主动问,安国华一向是实干派,没有要紧事是不会找下属的。


    “我要去外省学习,但是三中队不能没有人管,这段时间康支队会留意三中队,但他太忙,不可能面面俱到,我打算让你替我管一个月三中队。”安国华解释完,冷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要提拔齐瑞欣的意思,也不是说一下子就让齐瑞欣成为中队长,但只要有了这次的经验,日后安国华退休或者是调任,中队长这个职位都会优先考虑齐瑞欣,除非有人空降。


    齐瑞欣站起身,板板正正地说道:“报告安队,我愿意。”


    “很好。”安国华抬手下压,“坐。那我就向康支队请示,让你当三中队的代理中队长,十二月份要好好表现。”


    “是!”


    *


    秦西伟只扛了三天就扛不住了,哭着喊着要认罪。根据他的交代,杀害两个孩子是因为鬼屋没什么效益,游乐场准备砍掉这个项目,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用真的尸体去装扮鬼屋。


    “齐浩呢?你为什么杀了齐浩又把他丢入万月湖?”齐瑞欣问,在鬼屋里发现了一把长刀,上面有一部分血迹正是齐浩的。


    “他该死。”秦西伟说,“我在街上物色猎物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骚.扰我,还把我的电动车坐垫划花了,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他是神经病,赔不了钱,呵呵,既然赔不了钱那就赔命吧,我就把他杀了。”


    “但他太丑了,不像娃娃,所以我没有把他带回鬼屋,就随便丢。”


    至此,三起失踪案都告破。


    *


    十二月一日这日,大清早就下了一场大雨,更冷了,不过该工作还是要去工作,九月穿上雨衣,吸着水汽出门巡逻。


    风呜呜地吹着,雨水噼里啪啦砸下来,街边都冷清不少,这样的天气除了上班的打工人,也没别的人会出门了。


    “吱嘎——”一声尖利刺耳的声音过后,街边一辆汽车高速撞向路边停着的一排共享单车,“砰”的一声过后,汽车爆炸起火,火焰熊熊燃烧。


    “天啊。”


    九月带着贺莹莹走过去,车头严重变形,一个男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挤在车头,貌似被折叠了。


    但他还没有死,因为他身上泛出一个漩涡,把九月拉进了预见的画面中。


    【他出门坐上车,打开保温瓶把里面的牛奶一饮而尽,随后开车上路。】


    【只是越开越困,他的眼皮子耷拉下来,不管怎么样打起精神都无济于事,睡着两秒后他又被后车的喇叭声惊醒,想着把车停靠在路边,但下一刻,他又睡过去,车子不受控制地撞上一堆共享单车后又失控侧翻。】


    【在撞击中车头扭曲变形,他被挤成一张饼,大火包围着他,消防人员到场后扑灭了火焰并且试图救援车主,救护人员在一旁确认男人已经死亡。】


    从预见中回过神,九月后退几步,大火喷出来,偏偏现在下雨,所以雨水像水蒸气,很灼热。


    贺莹莹等人跑去打开消防栓,但是火势太大,喷水持续了几分钟,而后消防车到场,把大火扑灭。


    车子已经变形得不成样子,车主被烧得没有了人形。九月靠近,从预见画面中,她觉得车主有点不对劲,如果他困到这个程度就不会出门开车,除非,他不知道自己会直接在车里睡着。


    消防人员把车门卸下来,医护上前查看,“没有脉搏了。”


    车内一片狼藉,还有烧焦的烟熏味,男人被小心翼翼抬到担架上,九月探头进驾驶位,眼神到处搜寻。那个保温杯呢?


    在后座缝隙中,她找到了尚且保存完好的保温杯,只是凹陷了一点,外表有被灼烧的痕迹,但问题不算大。


    “汪!”九月把保温杯递给贺莹莹,等贺莹莹帮她打开后,她从杯口的位置嗅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是安眠药的气味。


    “这个保温杯有问题?”贺莹莹不敢耽搁,与齐瑞欣说了这件事,等待刑警到处处理。


    车祸一般都是意外,但这一起好似不是。


    “走吧九月。”贺莹莹说,她把保温杯交给了齐瑞欣,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得靠她们去查。


    “行行好行行好,给我一点钱吧。”她们巡到了市中心的位置,在市人民医院外面,一个没了双腿的老人趴在地上乞讨,他的身边竖着一块牌子,写着:我叫秦水源,车祸截肢,钱都用完了,求求你们给几块钱吃饭。


    这个老人身上也有漩涡。


    【天黑了,街上没什么人。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下来两个男人,不满地看着盆子里的几十块,狠狠踢了老人一脚,“死老头,是不是你把钱私自藏起来了?”】


    【“别在这里,这附近有警察巡逻的,先回去。”另外一个男人明显谨慎许多,左顾右盼,天阳市巡逻力度大,警察神出鬼没的,谁知道等下从哪里蹦出来。】


    【老人被他们带到了一处院子,里面也有几个残疾人,男女老少皆有,有的没了双手,有的眼睛看不见。这样冷的天,他们只穿着薄薄的棉衣。】


    【“死老头,就你的钱最少,藏哪里了?”男人对他拳打脚踢,不顾老人的哀嚎一脚踹在他的脑袋上,慢慢的,老人不动了,男人上前检查,一口唾沫呸在老人脸上,“死老头,不中用。”】


    【“又死了一个?拉出去埋了吧,我说能不能别老是打人,损耗多高,这才剩下四个,你说,之后怎么办?”】


    【“继续拐呗。”】


    “真惨。”贺莹莹站在路边,她向来看不得这些,自费买了好消化的粥,“爷爷,吃点吧,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不回家吗?”


    秦水源狼吞虎咽喝完一碗粥,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说不了话,乞讨的声音还是一旁的录音机发出来的。


    他看着这个公职人员,想要求救,可是他说不出话,也不会写字,只能无助地“啊”了几声,急切地想要得到帮助。他不想回那个院子,不想被人打,也不想挨冻,他好冷好冷。


    “汪。”九月转头看着贺莹莹,伸出大爪子拍了拍老人的手,示意这件事我管定了。


    贺莹莹只以为善良的九月想帮秦水源,就像帮黄卫国,尽一尽绵薄之力。


    “诶诶,你们干什么,干什么。”街边开过来一辆面包车,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嘴巴边缘有颗大痣,一个光头。


    看着突然出来的两个男人,贺莹莹皱眉,“你们是谁?”


    “我们是他儿子,这是我们的爸,让他出来乞讨给自己买药,你干什么呢你?”干这一行十几年了,丧心病狂的男人早就不怕警察了,他提高声音,“别看你是警察就管东管西,管我们的家事?行啊拿几万块出来,我就让你把他带走。”


    贺莹莹已经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她感觉这两个男人不像是好人,秦水源也不是晚年凄凉被儿子赶出家门的老人,那会是什么呢?


    “你刚当警察没多久吧?收收你的好心吧,管天管地,你帮得了多少人?他是我爸,我不养他就不养,想养就给口饭吃,你拿我怎么办?”嘴边一颗大痣的男人嘲笑,他不是第一回遇见这种情况,在外省时也有警察过来询问,但最后都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家事怎么管?谁管?


    “你们说是秦水源的儿子,有没有证件能证明?”


    “这里。”光头的男人掏出户口本,“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秦水源是户主,我们是他的儿子。”


    有痣男人阴阴地笑道:“我们拿户口本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种人,不清楚真相就冲上来伸张正义,有空多睡觉,别搞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贺莹莹拿着户口本仔细端详,片刻,她又想到了齐瑞欣曾经给她说过的话,“是父子,但你们是父子就能折磨他吗?带回家记得好好对待他,别糟践他。”


    见她松口,两个男人心里一喜,而秦水源的面色灰败下去,嘴唇颤抖着没说话。


    “先等等,这是一千块,爷爷你回去后给自己买几件衣服。”贺莹莹的手在九月的小猫咪背包里掏,拿出现金放进老人的棉衣口袋里。


    秦水源被带着上了车,贺莹莹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件,上边显示着老人的位置。


    “喂,思敏,我要报案……”


    九月站在旁边看完了全过程,暗道贺莹莹也学“坏”了,鬼精鬼精的。跟齐瑞欣还有金思敏她们混的久了,追踪这种手段都拿出来用了。


    不愧是她的训导员!


    车子开到了一个有着高耸围墙的农家小院里,驾驶室的男人一下车就拉开车门,粗暴地扯着秦水源的耳朵,“给我过来,钱呢?都给我。”那一千块卷成一团,不用他伸手进口袋里翻找。等拿到钱,他揪着老人的耳朵把他甩向一边,“咚”得一声,秦水源的头狠狠撞上玻璃。


    “啊。”秦水源发出惨叫,畏畏缩缩地往后退,生怕男人又打他。


    “算你还有点用处,多留你几天。”本来这个老头就讨不到钱,他们都想要处理掉了。


    “大生,带他进来吃口东西,别让他饿死了。”有痣男人在屋内叫。


    “知道了。”大生恶狠狠地看着老人,“要我请你下来吗?还不快点滚下来。”


    秦水源还很高兴呢,今天没有挨拳头,他下了车自己进屋,跟其他几个残疾人坐在地上。


    圆桌上摆着几瓶啤酒还有一些吃食,大生灌了一瓶冰啤酒,畅快地说道:“今天得了两千多,看来天阳市可以多呆几天,这里的人又傻又有钱。”


    “我觉得不行,这里的警察也未免太好心了,我担心他们发现什么。”


    “怕什么。”大生不以为然,“我们走了那么多省,没出过事,淡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啪!”外头响起鞭炮的声音。


    “个小杂.种没事干,滚远点。”大生对着外面喊。


    但是鞭炮声越来越多,还有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玩闹声。


    “格老子的。”大生脾气差,怒气冲冲打开院子门,还没看清什么情况就被一把扑倒。


    “不许动。”


    金思敏把手机音频关掉,看着九月与贺莹莹进内。


    九月直奔屋里,她可是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在男人懵着的时候她一把跳起来咬住了他的手。


    贺莹莹则是找到秦水源,从他兜里掏出了一枚芯片,当时康任平与安国华合资送九月的生日礼物,派上用场了。


    第53章 审讯拐子 他说,我妈杀了我爸


    “给我老实点, 动什么动?”两个男人都已经被警察们控制住了,金思敏最恨这些拐子,拐带人的同时还把无辜者的手脚弄残疾,就为了让他们去乞讨, 博取同情心。


    她给了光头一脚, 结结实实踢在他的小腿上, 把他踢的踉跄了一下。


    “组长, 他们都不能说话,但有一个会写字。”一个警员说,他拿了一张纸过去, 那个瞎了一只眼的中年女人就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我们是被拐卖的。


    字体扭曲, 不算好看,但写得很用力,笔尖似乎要戳破纸张。


    一共五个被拐卖的人, 三男两女, 年老, 年轻, 年幼全部占了, 有感性的警员骂了一句, “该死的畜牲。”


    这一类拐子很难抓,因为他们拐卖与利用这些被拐者都是在不同的省份, 换句话说,他们四处流窜, 导致抓捕困难。


    “你们两个送他们去医院检查身体, 然后给他们拍照对比,看看系统里面有没有他们的照片。”一般家属报案后都会提供照片,运气好他们能找到家人。


    “这两个押回去, 立即提审!”金思敏说。


    回到了天阳市局,查案子与九月无关,她吃完晚饭,活动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今天车祸的男人。


    *


    “田中生,这几个字认识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金思敏说,她看出来了田中生是个突破口,所以先审讯他。她紧紧盯着田中生的眼睛,“说吧,从哪里拐卖到这几个人,我说的不只是解救出来的五个,还有那些被你们解决的。”


    田中生背后的汗水密密麻麻,面前这个臭娘们怎么知道的?


    “你的好兄弟冯丰业为了抢在你前面戴罪立功,早就说了这一点。案子分主犯和从犯,冯丰业的心思很明显,你自己想一想。”金思敏在诈田中生,拐子手上几乎都沾满血液,她不相信田中生没有杀过人。


    “我,我……”田中生急得满头大汗,他还没来得及跟冯丰业串供,不确定警察说得是真是假。但是,万一,万一是真的,那他岂不是成了主犯?判刑都要多判两年!


    “行了,既然不配合,那我们就用冯丰业的口供给你们定罪,把他押回去吧,不用审了。”金思敏添了一把火,让本就有了想法的田中生急急高喊,“我说,我说。”


    “我们,我们埋过七个人。”田中生不太想老实交代,但又不清楚警方手里掌握了多少线索,只能说,“都是些生病了的,我们治不起,只能把他们解决,然后再去拐新的货。”


    两个畜牲不如的东西!金思敏压抑着火气,继续问道:“说一说埋尸地,具体都在哪里。再有,你们从哪里拐到这些人的?”


    “埋尸记不清了,都是随机选一个地方,让我找我也找不出来。拐……没有固定的范围,有时候我跟冯丰业在街上溜达,看见有走失的老人或者小孩就带走,尤其是老人,基本没什么家人找,很安全。”有些老头老太太脑子不灵光,还把他们当成儿子,不用开口就跟他们走。


    “这五个人的拐卖地点大致还记得吗?哪个省份哪个市。”


    田中生回忆,“我跟冯丰业从北到南都走过,只记得秦水源和刘翠花是从河津省拐的,其他都想不起来了。”他老是喝酒,脑子都喝糊涂了,自个老子都记不清,哪里还能记得被他当工具用的人家在哪里?


    警员把田中生的口供记录下来,有个大致范围就好找很多,尽量帮他们找一找家人。


    “你把他们毒哑了?”金思敏又问,五个人送去医院,经由医生检查,嗓子救不回来,身体多处伤痕也需要修养几个月。


    “是,是冯丰业的主意。”田中生瞅了瞅金思敏,暗自窃喜她没有反驳,“冯丰业害怕这些人乞讨的时候直接求救,所以找了腐蚀性很强的东西给他们灌下去,等他们不会说话了再带出去。”


    “你们的证件哪里来的?”金思敏说,贺莹莹报案时还特意嘱咐她拿一个户口本给她,后面她一摸,就立马说这两个骗子拿的是□□。


    制造假证,同样触犯了法律,不过金思敏不认为是田中生或者冯丰业的手笔,因为制造□□的利润更高更稳定,也不容易被警方查获,但需要的技术很高,田中生和冯丰业怎么看都没有那种技术感。


    “是冯丰业找人买的,在河津省道上有人卖这些证件,身份证,户口本,那些什么读书的证书都能搞到。”


    “知道怎么联系那个人吗?他叫什么?”


    “不清楚。”田中生抬眼看了看金思敏,摸了摸鼻子。


    金思敏“哦”了一声,“是吗?你把罪都推给冯丰业,但是冯丰业也是这样做的,更甚至他撂的比你快,连怎么联系制作假.证.件的人都知道,吐了个一干二净,田中生,你想被判定为从犯好像有点不够格。”


    田中生急了,“不是不是,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叫老贾,在地下赌场能找到他。”


    “地下赌场?”金思敏又问,可真刑!


    “是地下赌场。”田中生再也不敢耍心眼子了,他没想到冯丰业这个狗东西为了判轻刑什么都交代了,就不想想他们以后出去了还要重操旧业的吗?


    “老贾去地下赌场赌博还是接头做生意?”这个案件牵连的人越来越多了。


    “都不是,听冯丰业说老贾是去那里吸毒的。”


    “吸毒?你知道具体情况吗?”金思敏蹙眉,涉毒就更要打掉这个窝点了。


    “我知道一些,是跟着冯丰业去的。”田中生一口一个冯丰业,恨不得把罪都按照他身上,“不过我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到了一个小屋之后会有人检查我们的身份,说出引路人,然后那些人就会蒙上我们的眼睛,带我们坐车,到了地下赌场才把我们的眼罩摘掉。”


    这么谨慎?金思敏心道这个很麻烦,警方不清楚具体位置,布控肯定有漏洞,到时候哪怕跑掉一个人都是任务失败。


    “里面有什么?”


    “大厅跟一般的赌场没什么区别,都是些老虎机什么的,要是进包厢就不一样了。每一个道上有名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专属包厢,老贾也有,所以我们要找他办.证.件直接去他的包厢就行。我就去过一次,后面都是冯丰业去的,他不信我,觉得我会坏事。”田中生撇撇嘴,对于冯丰业的不信任觉得很滑稽。


    他是那种守不住嘴的人吗?


    “有多少个包厢,这些包厢里的人你知道他们身份吗?”金思敏沉着声音问。


    田中生摇摇头,语气酸溜溜,“我这种小人物哪里接触得到他们,人家干的生意可大了,买卖人口,贩毒,走私,我们这种小蝼蚁别人看不上。”小蝼蚁这个词还是他去赌场那次不小心走错了包厢,里头的人用这个词骂他。


    金思敏又再问了几个问题,见田中生实在榨不出什么东西了,便转而提审了更为难搞的冯丰业。


    “知道在你之前这张椅子上坐着谁吗?”金思敏问,“是田中生,你的好兄弟,你猜一猜他跟我们警方说了多少情况?”


    冯丰业眉头一跳,田中生这个蠢货该不会被诈出许多事情了吧?


    “河津省,地下赌场,老贾……冯丰业,你有什么要讲的吗?”


    一股无名火由脚底板冲上了额头,冯丰业怎么都想不到,田中生说自个拐卖的事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些都说了个干干净净?


    他的脑袋是摆设吗!


    蠢货,猪队友,傻叉。


    冯丰业在心里把田中生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妈生他的时候怎么就没给他安个脑子?


    “怎么,没有要说的吗?那我们只能按照田中生的口供,给他定为从犯,你是主犯了。”好招数不怕老,管用就行。


    冯丰业闭了闭眼,开口时配合了很多,不过他是避重就轻,话术比田中生高明一些,“那些人是我们捡到的,不是拐,他们走在大街上,没吃没穿,我们两个做做好事……”


    “关于地下赌场你知道多少?田中生可是说你知道的不少。”


    田中生个大脑空空的东西,冯丰业又骂了一句,压着火气说道:“不算多,我只去过三次。”他其实不止去过三次,不过他跟田中生都是这么说,所以对警方,自然也撒谎。


    “那里管理很严格,一般不能乱跑,在大厅里赌博的人都是有一定的生意,至于要进到包厢,那就更难了,生意得做得很大,起码外省的人都听过名号的那种才行。”冯丰业解释,“我只去过老贾的包厢,其他都没进过,没有身份进不去。”


    “开设赌场的人你知道叫什么名号吗?”混黑的人都不会讲真名,都是起个代号。


    “不清楚,我不够格。”冯丰业说道。


    针对冯丰业的审讯持续了很久,他的确比田中生了解的多一些,可同样,他很圆滑,远比田中生难搞,交代的很多事情都不详细,金思敏看出他还瞒着很多事。


    “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金思敏说,“单凭这些,你判不了从犯,田中生可是说是你拉他上贼船的,而且很多事情都是你拿主意,他听从。”


    冯丰业太阳穴突突地疼,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要不,就趁这个机会让田中生多判几个月,他早出狱就能把田中生给甩了,自己一个人单干。


    “我有事要坦白。”下定了决心,冯丰业嘴皮子上下一张,快速地说道:“我知道田中生杀过人,所以他才跑出来,跟我混的。”


    这个情况田中生没有交代,金思敏挑眉,“详细说说。”


    “十三年前,田中生在家乡失手把邻居杀了,逃出来后挣不到钱,就提议要入伙,我看他可怜才带着他。”


    等两人都审讯完,金思敏摸了摸下巴,“等下再重新提审田中生,把他杀人的事说一说,看看他还能不能想起来对案情有帮助的事。”要是有,用他的口供去刺激刺激冯丰业,说不定又能得到新进展。


    她出了审讯室的门,忽然听见有些嘈杂的声音,“什么动静?”


    “齐瑞欣齐组长负责的一个案件,家属不让法医开刀验尸,执意要让死者下葬。”


    “难怪吵起来。”金思敏点头。


    “真是作孽啊,我的儿子死的那么惨,你们还要把他打开然后缝合,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一个银发老太太扶着栏杆哭,“我现在就要把他带走。”


    她身边还有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她的嘴角有淤伤,穿着有油污的围裙,并不美观,她扶着老太太,“我,我都听妈的。”


    “两位女士,我现在重申一遍,在任清威的保温杯里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场车祸是一场谋害,请你们配合我们调查。”齐瑞欣深呼吸一口气,办案最怕遇见这种不讲理的家属,不许验尸,破案要快,凶手要判死刑,这些话她都听过。


    “安眠药,他是不是犯蠢了,把安眠药当成保健品来吃?”老太太捶胸口,过了片刻又看向中年女人,骂她,“你怎么不看着点,他吃那么多保健品,你就不能喂他吗?他工作那么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女人揪着围裙下摆,局促不安地解释道:“妈,我,早上清威说想要吃牛仔骨和鲍鱼,去晚了没有,我就早早出门了。清威自己拿的保健品,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呜呜呜……”


    齐瑞欣看着她们两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之间又看不出来,只能又劝她们,“既然你们想要知道真相,不如开刀验尸,让真相大白。”


    “不行。”老太太沉沉地说道,“开刀就不完整,不能下葬的,不符合风俗,我不能让他变成孤魂野鬼,不可以。”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些,齐瑞欣眉眼染上烦躁,正想把她们劝走,忽然,李娜娜急匆匆跑过来,“组长,任清威他儿子来报案,说他妈谋杀了他爸。”


    一言惊起无数浪。


    齐瑞欣眼神锐利地盯着女人,“曾燕燕女士,请你换个地方呆吧。”


    等把曾燕燕控制住,齐瑞欣又去给任清威的儿子做笔录,她打量面前这个约莫上初中的男生,“任有志,你说曾燕燕杀害了任清威,有什么证据?”


    “我,我没证据。”任有志回答,“但是我知道我爸妈在闹离婚,而且我爸要让我妈净身出户,所以,所以我觉得我妈会对我爸下手。”


    他满是青春痘的脸上都是焦急,“肯定跟曾燕燕脱不了关系的。”


    “就凭这个?”齐瑞欣敲了敲桌子,“任有志,单凭一句话是不能指认曾燕燕为凶手的。”


    任有志焦虑,在椅子里扭来扭去,急得很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急,我问你,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爸妈准备离婚你妈就杀了你爸?”齐瑞欣问道,她觉得很奇怪,这种怀疑来源于何处?


    “我,直觉。”任有志说。


    齐瑞欣换了一个问题,“平常是你爸照顾你还是你妈?”


    “曾燕燕。”


    “你跟任清威和曾燕燕感情怎么样?”


    “还,还好吧,我跟我爸感情更好点。”任有志支支吾吾,“至于,至于跟曾燕燕,也有点感情。”


    “据我们所知,任清威一天到晚不着家,只有晚饭才回家,很多时候他还加班,你跟他应该没有多少相处时间,为什么你跟他感情反而更好?”难道是远香近臭?


    “我,我……”任有志结巴了一样,脸颊泛起红晕,似乎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小声说道:“我爸会给钱给我。”


    “就因为这个?”齐瑞欣心说你妈那么辛苦照顾你,还比不上你爸给你一点钱。


    “如果你不知道更多的情况,可以先回去了,你奶奶在外面等你。”


    任有志急急问道:“曾燕燕,曾燕燕会被判刑吗?”


    “暂时无可奉告。”齐瑞欣说。


    任有志只能失望地走出门,来到大厅,正好看见他奶奶在那里坐着,眼神朝他看过来,某一瞬间透着凶狠。


    “奶奶。”任有志喊了一声。


    老太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你爸出事了,还说是你妈做的?”她阴森森地问道:“我记得我没有通知你,也没有跟邻居说过。”


    任有志眼神躲躲闪闪,就听见他奶奶又问,“是不是何玉柔告诉你的。”


    “是,是何老师说的。”任有志承认,旋即,他又愤愤不平,“奶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何老师,我现在还不知道爸出事了,就算你担心我情绪,也不能——”


    “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的情绪。”老太太淡淡地说道,“还有,用你的脑子想一想,邻居都不知道的事,为什么你的钢琴课老师会知道?”


    任有志呆住了,他后知后觉地想,自己似乎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


    秦水源这个名字是假的,他本名叫陈涛,曾在两年前走失,家属报案后无果。但现在,他的家属已经坐上高铁准备到达天阳市,然后把他接回去,他又有家啦。


    九月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除了陈涛之外,其余四个人的寻亲之途并不顺利,老奶奶的儿女都因为意外去世,剩下的那些亲人不愿意管她。最小的小男孩倒是找到了父母,但他的父母远在一千公里之外,不肯到市局接他回家。


    因为在小男孩走失后,他们寻找过一段时间,找不到了就再生一个,如今有了小儿子,不再需要一个残疾的大儿子拖累一整个家。


    “如果没有人管,只能给他们上残疾人证,送去救助院住几个月,等他们稳定了再看。”


    贺莹莹叹气,“也只能这样了。”她能帮一个,但是帮不了太多。


    由于出了这种事,天阳市严打,但大多数乞讨者都是因为无人奉养才导致凄苦,跟拐子不沾边。


    寒风刺骨,又下了几场雨,温度下降得狠,如今只有几度。


    不过这对九月来说没什么影响,她皮毛厚,加上训导员会给她穿保暖的衣物,出去巡逻也不觉得冷。


    如今街上很少能见到流浪狗流浪猫,天气太冷,他们一般不怎么溜达,除非是实在没食物。


    但是经过天阳市局一众警犬的帮助,大多流浪猫狗都得到了食物,足够他们挨过这个冬日。


    冬天一过去,春季来了,就好过很多啦。


    街边坐着一个面容苍老的女人,她望着雨水,失神地喃喃自语,周围的人都远离她,有一对夫妻上前询问她,但是她好似没看见,浑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多时,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从店里出来,对那对夫妻说了什么,随后掺扶起比她老很多的女人离开。


    像是一对母女。九月收回目光,继续巡逻。


    “景枫小区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有个男生持玻璃瓶砸伤一个女人和砸死了一个三岁的男童,请附近巡逻的巡警到场控制,不要让他继续伤人。”


    “收到。”


    九月到的时间,比她更靠近景枫小区的追风已经控制住了那个男生,满脸青春痘,身板弱,脸上还有血。


    他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周围的围观群众指着他,窃窃私语,“天呐,玉柔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被打破了额头,还有她的儿子,才三岁吧,那么小,脖子被扎出一个大洞,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天见可怜。”


    “啥那么好啊,真那么好怎么未婚带个儿子,还有个男人时不时来看她,我看她是别人情妇,不然那个男人怎么都是晚上才来?”有个大妈说,“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事,以为她礼貌时不时送些东西给你们吃就是好人了?人不可貌相,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行凶的男生很快被带回公安局,齐瑞欣一听名字,赶紧来了,问道:“任有志,你为什么要伤害何玉柔还有她的儿子。”


    眼神空洞的任有志慢慢回过神,愤怒地大喊道:“她该死,她骗我,她骗我啊。”


    “何玉柔骗你什么了?”


    “她骗我,骗我我爸妈离婚,我妈要带着我净身出户,然后,然后我就会过不了现在的生活。”任有志哭了出来,“我爸妈没离婚,没闹离婚,是她,她故意这么说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跟你是什么关系,跟你家里人又是什么关系?”齐瑞欣逐渐有了猜测。


    “她是钢琴辅导班的老师,教我钢琴,对我很好,所以,我把她当姐姐。”任有志说,“可是,她,她跟我爸有一腿。”


    说到这里,他大吼大叫,接受不了知心姐姐变成了插足他家庭的小三。


    “你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跑去景枫小区找她麻烦?”


    “不是,不是,我是去找她问个清楚,偷听到她打电话,说我爸死了,她用孩子去分一份家产。”任有志握紧了拳头,他向来视家里的东西都是他独有的,乍然一听见多了一个私生子跟他抢东西,气得脑子嗡嗡嗡。


    “刚刚医院打电话来,孩子抢救无效死亡,任有志,你杀人了。”齐瑞欣严肃,不管是气血上头还是别的,总之年满十四岁的任有志杀害了一个三岁多的幼儿。


    “我认罪,但是私生子就该死,我不能让他分我的东西。”


    “你错了,那个孩子不是任清威的,哪怕做了亲子鉴定也分不了家产。”齐瑞欣说,昨夜她审讯了犯罪嫌疑人曾燕燕,从她嘴里得知任清威自身没有生育能力。


    “真的?”任有志欣喜若狂,家里的财产还是他的!


    第54章 旅游 她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齐瑞欣再次提审了曾燕燕, 曾燕燕有作案动机,但是她们要是找不到证据,再过几个小时就只能放人了。


    “曾燕燕,认识何玉柔吗?”齐瑞欣问, 面前的曾燕燕还穿着那件围裙, 一副老实贤惠的模样。


    “认识。”曾燕燕点了点头, “她出事了?”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齐瑞欣反问, 审讯犯人最忌讳的就是顺着他们的话讲,很容易被套话。


    “我猜的,我妈不会提起何玉柔这个人, 那就只能说任有志说的。我老公出事了, 何玉柔不可能没有反应,她一旦有异动,任有志那样的脾气不会放过她。”曾燕燕说, 她很清楚任有志是个没什么脑子还很冲动的人, 以为何玉柔对他好是偶然, 他怎么就没发现, 一开始他进辅导班时何玉柔对他态度平平?只是有一天任清威早下班, 顺道把他接了之后, 何玉柔才对他特别起来。


    个蠢货,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呢!


    “你知道何玉柔跟任清威的关系?”


    “知道。”曾燕燕回答, “我还知道他们俩有个儿子,不过那个儿子不是任清威的, 是何玉柔出轨生的。”


    “你找私家侦探调查何玉柔?”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不是, 有一天任清威喝醉了自己说的,他知道儿子不是他的种,但是他不在乎。”


    听到这里, 齐瑞欣试探性地说道:“任清威很爱何玉柔,哪怕被戴绿帽子也愿意跟她在一起,所以你害怕被净身出户,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任清威谋杀了?”


    “我没有。”曾燕燕抿了抿嘴唇,重复一遍,“我没有谋杀任清威。”


    “而且,任清威根本不在乎何玉柔,他,他因为不能生,有那方面的癖好。”曾燕燕似乎觉得有点难以启齿,看了齐瑞欣一眼又低头,小声说道:“他喜欢看自己的女人被别人上。”


    啊?当警察久了果然什么事都能遇见,这叫什么事?


    “那你和何玉柔?”齐瑞欣询问,任清威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想法?


    “我没有,本来有一次我差点着了道,但是他递给我的那杯牛奶我没喝,所以我躲过一劫。但是何玉柔,我不大清楚,或许是有的。”曾燕燕解释,说着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任清威有一台电脑,里面有个私密文件夹,我不知道密码没有打开看过,他很紧张里头的东西,你们可以查一查。”


    齐瑞欣示意警员去办,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才对她说,“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任有志的事?你知道任有志的脾气,怎么不关心他做了什么?”


    曾燕燕苦笑一声,“齐组长,你也看见了,任清威出了车祸死亡,任有志宁愿相信外人的话冤枉我也不静下心想一想我的无辜,我对他还有什么指望?养了十几年,养不熟。何况任有志本来也不是我生的,他是我跟任清威抱养回来的,如果……我不会抱养别人的孩子。”


    要是她自己生的指控她杀害任清威,那她没办法,只能怪自己的基因不行。但是抱养的这样做,把她的一颗心寒得碎了。


    “任有志杀害了何玉柔的孩子,又把何玉柔的脸划花了,按照法律,我们会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曾燕燕神色复杂,杀人,看来她对任有志的评价还是收敛宽容了,任有志不仅蠢,还很狠辣。小小年纪就因为冲动杀人,长大了保不齐因为家里财产没给他,把她杀了也未可知。


    审讯告一段落,很遗憾的是,齐瑞欣她们并没有找到能证明曾燕燕谋杀任清威的证据。因为在任清威家里的监控她们提取到一段录像,茶几上有很多瓶子,都是保健品,一瓶褪黑素一瓶安眠药。


    根据录像,当天任清威一手打电话,一手直接从桌上拿起一瓶东西倒了一颗进保温杯里,随后也没有盖上瓶子,就那样随意地把它放在桌子上,拿着保温杯急匆匆地出了门。


    整个过程都是他自己操作,是他把安眠药当成了保健品,在路上喝完了导致自己困乏,进而开车失误造成车祸。


    齐瑞欣等人走访了他们的邻居,不少人都说任清威的确买过很多保健品,强身健体的,防掉发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任清威死了,曾燕燕日子就好过很多了,再也没人打她了。”邻居说,曾燕燕哀嚎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有时候腿一瘸一拐出来买菜,问她怎么了,她只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也是个可怜人。


    这些话只能证明曾燕燕有谋害任清威的动机,但是当不了证据,警方只能在规定时间后释放了曾燕燕。


    老太太来接曾燕燕,“都过去了。”


    “妈。”曾燕燕哽咽着扑向老太太,“我,我没事了。”她真的瞒过了警方,不,或许不是瞒过,只不过是警方没有证据。


    她们依旧怀疑她。


    “乖燕子,不怕了,妈在这里。”老太太慈祥温和地拍着曾燕燕的背,眼中柔情似水。


    等两人回到家,老太太把曾燕燕与任有志的合照递给她,“你看看怎么办吧,蠢出生天的家伙,明明什么都不说就能享受这一切,非要跳出来,再没有比他更蠢的人了。”


    任有志这是要把她的燕子往死里逼!


    “我……我也不想要他了,一个白眼狼。”曾燕燕最终下定决心,把合照丢进了垃圾桶,“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搬家,搬去国外,让任有志自己自生自灭吧。”


    也别怪她狠,任有志比她还狠百倍。


    “成,我们母女俩去哪儿都行。”老太太看着曾燕燕,片刻后又冷哼,“有妈的日子不想过,那就让他试试没妈了,他就知道什么叫艰难。”


    她看不上任有志,任清威和任有志都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反而是曾燕燕,才是她丢失的亲生女儿。为了报复与脱离变态的任清威,她策划了这一场行动,任清威对曾燕燕设防,但是对她还是有两分信任,她故意弄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药瓶,把瓶子调换,等他出门再拿到监控死角换回来。


    任清威真的该死,家暴曾燕燕,还试图精神控制她,让她跟别的男人……该死!


    “我做了排骨汤,还有你最爱吃的油爆大虾。”老太太摸着曾燕燕的头,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然而事实证明,任清威的恶劣远不止于此,警方在对他的调查中发现他拍摄了不同男人与何玉柔上.床的视频,而且还发到了几个群里,群里的人付费才能看。


    视频里有交谈的声音,警方根据两个人名抓捕了他们,两人皆供认不讳,交代任清威不止拍过何玉柔的视频贩卖,还拍过很多别的女人的,炮.友,会所的女人,情人,凡是跟他有过性.关系的女人都逃不掉,除了曾燕燕。


    “他在认识何玉柔之前其实就想过拍他老婆的,不过被他老婆发现了,没办法,只能换个人拍。”


    “进群有要求的,要求提供一个女人的视频,做.爱、洗澡、换衣服的都行。”


    齐瑞欣气得手指都攥成白的,五个群,都是满人的,可想而知有多少被偷拍的女性。


    任清威真是死有余辜。


    *


    景枫小区发生了伤人事件,导致这段时间都没什么人在楼下逗留,一个女人带着比她老态很多的女人下楼散步,一个买菜回来的大姨看见了,主动打招呼,“翠英,你带着你姐姐出来啊?”


    听见翠英这个名字,老态的女人眼皮子颤了颤,但她说不出话。


    富态的女人应了一声,“是呢,方大姨,医生说我姐姐要多晒晒太阳,对她身体好,我得了空就带她下来走走。”


    “姐,我们去那边吧。”翠英掐着她姐的手强行将她带起来。


    方大姨摇摇头,转头正巧看见她的老姐妹,主动迎上去聊天,“老柳,你也晒太阳?”


    “不是,我站在这里看翠英跟她姐。”老柳说,她贼眉鼠眼,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啥事啥事?”上了年纪之后没什么娱乐,方大姨就更喜欢蛐蛐人了。


    “我认识个人跟我讲,翠英没有姐姐,那她咋说红娥是她亲姐姐?还对她那么好,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她老公居然也同意。我怀疑红娥压根儿不是她的什么人,翠英两公婆是想在红娥身上讨好处。”老柳悄悄说道,“你想一想,翠英住在这里好几年了,都没听她说过有什么亲人,这姐姐哪里来的?”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好奇怪,要是她们两个感情好,那红娥早就来这里了,翠英能等到现在才把她接过来住?”方大姨自认识人有一定的眼力劲,先前红娥刚来时她见过一次,立马就认定红娥以前过得不咋地,因为红娥畏畏缩缩,别人抬手打招呼她还发抖,可能以为别人想要打她。


    “是吧,我也这么想。”老柳拉着方大姨的手,两人盯着红娥与翠英的背影。


    那头,见散步散得差不多了,翠英拉起红娥回家,到了家里头,一个看报纸的男人抬头,“回来了,姐姐怎么样,今天有好一点吗?”


    “没呢,估计很难好了。”翠英叹气,“你说我姐怎么就那么倒霉,唉。”


    男人来到翠英身边,安抚她,“没事,这不是有我们吗?咱们一起养着姐姐,说不定将来她会好的。”


    “老公。”翠英靠在男人怀里,只是眼中神色越来越冷。


    站在客厅中央的红娥眼里蓄起泪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有韧性的白发掉了她一手。她很困惑地想,她的人生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


    下雨了,今天九月不用出任务,呆在犬舍里一觉睡到了中午。


    伸了一个懒腰,她瞅见了王良在跟刘毅说些什么。


    “怎么了?”她问茉莉,王良是黑米的训导员。


    “好像是王良要带黑米去做全身检查,觉得她身体不大好。”


    九月点点头,黑米最近是很嗜睡,去检查一下也好。她摆了摆尾巴,“中午吃什么?”


    “我想吃火锅。”茉莉想起上次训导员们给他们准备的大餐就流口水。


    哪怕是清水煮开,不带任何调味料,可是那种氛围吃得她好高兴,好幸福喔。


    “我也想。”九月啥都能吃。


    正说着,贺莹莹出现在视线中,她跟刘毅聊了几句,随后兴高采烈地走向犬舍,九月“汪”了一声。


    “九月,你跟我是不是心有灵犀,我也很开心,刘总答应让你连休三天,我带你去玩,去不去?”贺莹莹其实有些担心九月的心理健康,因为大部分警犬遇见的案件越多,就越容易钻牛角尖,容易抑郁。


    而且九月经常出任务,有时候很平常的巡逻都能经历两次案件,太累了。她想带着九月出去散散心,让她不至于时时刻刻紧绷着。


    出去玩?九月惊喜,小狗也是喜欢见世面的,她嗷嗷叫,问贺莹莹要带她去哪里。


    “去南边,看海,那里暖和一些。”贺莹莹回答,她记得也就带九月看过一次大海,那次看得时间也不长,不尽兴。


    “我也想要去。”黑壮搁一旁叫的凄凄惨惨,碎碎念他的训导员,“为什么荔荔不带我去,我还没有看过大海,那是什么?”


    “别叫了,黑壮。”习荔走过来拍了拍黑壮的大脑袋,“看你,一点小事情就唧唧哇哇,能不能有点成熟警犬的模样。”


    “呜呜?”黑壮坐在地上,歪着头,耳朵一弹一弹,就那么用这张美貌的小狗脸蛋攻陷了他的训导员。


    “不说你了。”习荔揉了揉他的耳朵,当年因为黑壮的颜值选中了他,一直到现在,她也抵抗不了黑壮的俊俏。她说,“你也有,你们都有,五只轮流轮休,我也打算带你去看大海,别叫了。”


    “嗷嗷嗷嗷嗷嗷——”黑壮疯了一样跳来跳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荔荔是爱我的。”


    他之前还只是说喜欢,现在就升级为爱了。


    说起来这件事虽然由贺莹莹先提出来,但是其他训导员们也纷纷赞同,警犬们都是他们带大的孩子,哪里会不宠不爱?至于资金,虽然警犬们帮助流浪动物把奖金都花光光了,但是训导员们的奖金还没有花光呀,那些奖金都是因为警犬立功才得到的,就应该用在警犬身上。


    两三千,足够玩一趟了。


    *


    飞机平稳降落在跑道上,从机场出来,贺莹莹给九月说道:“这就是亚丽岛,等等,我打个车。”


    九月东张西望,这里阳光很好,晒在身上十分舒服。天气好,期待已久的旅游有一个好的开场!


    等上了车,一人一犬先去酒店放行李,随后才出门逛街。


    “摆渡车摆渡车,一百一位,带你游遍亚丽岛。”


    “小饰品,贝壳、海螺制作成的,纯天然无危害。三十五十都有,可以试戴。”


    “十块钱一碗豆腐花,二十五元一杯柠檬茶,新鲜香水柠檬,现打。”


    街上很热闹,贺莹莹走走停停,倒是没有买东西。


    她挑东西的时候九月坐在一旁,跟一只萨摩耶对上眼,那是一只公的萨摩耶,浑身白,像一团蓬松的棉花糖,他一直看着她。


    “你好好看哦。”萨摩耶说。


    “谢谢。”九月向来知道自己长得很俊俏,而且由于当警犬久了,还自带一股威严感。


    萨摩耶被主人牵走,一步三回头。


    贺莹莹瞧见了,笑哈哈,“九月,你好受欢迎。”


    她们去了海边,海水很蓝,透着一股晶莹剔透感,九月在浅水区域游泳,贺莹莹在岸边牵着绳子,单手给她拍照。


    “看镜头。”九月配合地做出了一个搞怪的动作。她喜欢这里,喜欢海水,喜欢跟贺莹莹待在一起的放松。


    “哇哦。”贺莹莹还带着九月坐了摩托艇,激起的海水又打在她们身上。接下来,她们又吃了澳龙、牛排……


    挨着傍晚,贺莹莹找到了一处秋千,她坐在上面,九月趴在沙子上,静静地吹着海风,享受这宁静又美好的时刻。


    九月很满足,她有一个很爱她的训导员。


    “走咯,明天咱们坐船出海看日出。”贺莹莹说,“九月喜欢日出吗?你还记得你有一次通宵出任务,太阳升起来,那就是日出,很漂亮的。”她想带着九月见识很多很多事物。


    九月呜呜叫,眼睛里盛着落日余晖。


    第二天,除了出海看日出,她们还近距离看见了一些海洋动物,壮观。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贺莹莹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期间没有发生什么事,让她们玩尽兴,但凡要九月出任务那都是一种不完美。


    从亚丽岛归来,九月已然是一只有见识的警犬了。


    她给警犬们说了风景与食物,引得大家无比期待。


    十二月十日,黑米外出巡逻时发现了公共厕所里有一具尸体,天阳市局接手案件,开始展开侦查。


    十二日,九月巡夜班,临近九点,她打了哈欠,已经困了。


    忽然,她听见了一声很沉闷的声音,往那边走的时候,便看见了草丛在摇动。


    “谁在那里!”巡警打着手电筒往那边照,飒飒几声,有人往后跑。


    “九月,去。”九月像一支离弦的箭,飞速冲出去,拦住了一个正在惊慌失措奔跑的男人,“汪汪汪。”


    她紧紧盯着男人的口袋,里面飘出来一股刺激性的气味,让她十分不适。九月在男人想要反抗时一把咬住他的手臂,直到巡警上前把他控制住。


    “打120,快点。”一个巡警在草丛边说,九月走过去看,一个穿着运动服装的女人躺在草里。


    “这是什么?”巡警从男人口袋里拿出一个毛巾,他嗅了嗅,脸色微变,“听话药?”


    听话药这个词九月也听过,人贩子或者骗子用得最多,这种药一旦被人吸入,轻一点就会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清醒后也大概率想不起来经历了什么事。


    用得重一点,那就能致人昏迷,像面前这个男人,估摸是迷晕了这个女人。


    “我,我……”男人满头大汗,“我不是,我跟她认识的,认识的,我们是男女朋友,在玩情趣。”


    “是不是跟我们回警局才知道。”巡警不听他的,这一张嘴谁知道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女人被送到医院,等她清醒后来到公安局,正巧,九月刚下班,听了一耳朵。


    “雷女士,赵百泉说你是他女朋友,你们在偏僻小树林里面玩情趣,请问是否有这回事?”


    雷女士疯狂摇头,哪怕面色如白纸,也依旧十分坚定地否认道:“不是,我不是,我才不会跟人玩什么情趣,他污蔑我,她想要强.奸我!”


    “你是我女朋友。”赵百泉大声。


    “雷女士都否认了,你说她是你女朋友,证据呢?聊天记录呢?口说无凭。”警察说,照赵百泉这么说,他说银行的钱是他的,那也可以咯。


    “她,她经常对我笑,不是喜欢是什么?”赵百泉指着雷女士说,“她每次去买东西都对我笑一笑,肯定对我有想法,不过她小女孩,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所以我就主动出击。”


    赵百泉是一家超市的收银员,三十五岁还没有娶老婆,所以当租到附近的雷女士出现后他就关注上了。雷女士有两次结账时对他微笑,他认为雷女士喜欢他,暗中想入非非。


    警察都无语了,“笑一笑就算是喜欢?”他真心觉得赵百泉应该去看看脑子。


    “我喜欢你?”雷女士高声反驳,她看了看赵百泉稀疏的发顶,发黄有烟渍的牙齿以及有点发绿地长指甲,“呕,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要钱没钱要外貌没外貌要身材没身材,我喜欢你什么?”


    “我告诉你,我对你笑是因为我礼貌,对于所有服务我的人我都会礼貌性给个笑意,你能不能不要自恋。”雷女士转头,“我要告他意图强.奸我。”


    “什么强.奸,你大晚上穿成这样出去不就是让人看的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欲求不满,穿成这样出去吸引目光。”赵百泉完全是一个无赖,“还是说你在勾引我,你明知道那里离我干活的超市那么近还天天晚上在附近扭来扭去,不是勾引是什么。”


    “那是夜跑。”雷女士已经不理赵百泉了,只对警察重复到:“我要告他意图危害我的人身安全。”


    等警察立案后,她立马搬家,必须搬家!


    看完了全过程,九月才回犬舍,茉莉还没有睡,问她前边发生了什么事,“好大声,把我吵醒了。”


    九月给她解释了一下,说道:“一个自恋狂,太恶心了。”


    等到了三更半夜,黑米忽然被牵了出去,想来是有凶案发生,需要她寻找证据。


    直到九月起床,黑米才回来,王良在一旁给黑米擦爪子喂食,絮絮叨叨说着让她赶紧睡觉的话。


    “什么案件?”追风学着黑壮,把爪子搭在栏杆上问。


    “杀人案,公路旁出现一具女尸,有凶器的,警察找不到,让我去找。”黑米解释。


    “我听说原本是女人想杀那个男的,结果被反杀了,那个男的害怕,把凶器一丢,急急忙忙跑了,过了半天又自己去自首。”难得的,黑米多说了两句。


    九月嗅了嗅,黑米身上有她曾经闻过的体味,证明她应该见过死者。


    会是谁啊?


    第55章 偷换身份 人脑组织


    “姓名, 性别,年龄,籍贯……”


    “董崔林,男, 38岁, 南川省宏江市三安区……”


    “你既然自己自首, 就说一说怎么犯的案子, 为什么要杀人?”冯巩霖问道,“为什么杀害董翠英。”


    “她不是董翠英,她不是董翠英, 我妹妹才是董翠英。”远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很多的董崔林急切地说道, “她,她根本不是,我都去问过了, 不是。”


    “你妹妹才是董翠英?什么意思?”这什么奇怪的情况?


    “我妹妹叫董翠英, 十八年前失踪了, 大家都说她被拐卖了, 我跟着爸妈就去找, 市里找不到我们就这个城市呆几个月, 边打工边找,后来, 我买了一辆二手的小货车,我们开着车找……”董崔林讲得很艰难, 那段岁月绝望到像看不见光亮的黑夜, “但是找不到,找不到……”


    “但是上个月,我堂弟告诉我, 村里有人打听我妹妹的情况,我立即回去,又问了打听的人,七拐八拐的,问到了天阳市景枫小区有个女人也叫董翠英,而且年龄对得上,我以为这是我妹妹,就问了很多人,托那些亲朋好友打听她,问出来她上过的大学,又去大学里面问她的情况,她的籍贯就是我们那里,我就去景枫小区找她,但她不是我的妹妹,是先前村长家的女儿周红娥。”


    “周红娥把我带出去,说有话跟我说,但是到了地方之后她下车,掏出小刀想要捅我,我当然不能站着让她伤害,就跟她打,她划伤了我的手臂,然后我抢过了她的小刀,不小心捅到了她的身体,她没气了。”


    董崔林忍不住哭泣,他一辈子老老实实,从来没有想过杀人这样的大事会落在他身上。


    “一开始弃尸逃跑,为什么又来公安局自首?”


    “我很害怕,我杀人了,我不想的,所以我,我跑了。但是过了三个小时,我又想到如果警察发现了周红娥的尸体,然后找到我,我一样要坐牢,所以我就来自首。”董崔林解释,“我不想坐牢,可是,我可是我杀人了。”


    他没什么文化与见识,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词。


    “你说她叫周红娥,但是根据我们调查出来的资料,她就叫董翠英,从大学一直到她出了工作,名字都是董翠英,能查得到。”冯巩霖纳闷,这其中肯定还有他们不了解的事,既然关乎死者,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她真的不是董翠英,你们相信我,她真的不是。我妹妹的名字我还不清楚吗?而且,周红娥成绩那么差,以前读书时就是最后一名,反而是我的妹妹是第一名,我妹妹才有可能上大学,为什么周红娥上了,还用我妹妹的名字?”董崔林再蠢也想到了可能是周红娥顶替了他的妹妹董翠英。


    他看新闻也有过类似的事情,被顶替的人以为自己没考上,出去打工,可是十几年之后才发现成绩是可以上大学的,但那个时候再追究责任也没什么用了。


    “你们一定要查清楚,一定要查清楚,我不能让周红娥什么好事都占了。”董崔林不甘心地大喊,他们一家找了董翠英找了十八年,爸妈劳累到去世了,直到咽气之前还念着董翠英的名字。


    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线索,可是又要坐牢了,他跟她妹妹可能再也见不着了。


    “我们会的。”冯巩霖说,他再次询问了董崔林问题,但是董崔林本身知道的也不多,这起案子大概率就是防卫过当,过失杀人。


    景枫小区,方大姨跟老柳正絮絮叨叨,“咱们小区的风水是不是不大好,怎么之前何玉柔出事,现在B栋的董翠英也出事了,邪门,太邪门。”


    “我也觉得,我早上看见董翠英老公丁鑫哭丧着脸,大概率是去公安局看董翠英了,也不知回来没有?”老柳往小区门口探头探脑,“到底咋回事,要是意外还好,可要是有人杀了董翠英,我看这里真的住不了了。”得亏董翠英不是死在家里,不然几天内她也该搬走了。


    “回来了回来了,这咋还带着警察。”方大姨眼尖,立刻走上前,关心地问道:“丁鑫,你老婆怎么样了,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觉得翠英可怜,你顾着自己和孩子,别伤心垮掉了身体。”


    “谢谢大姨。”丁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没空跟这些大姨大妈扯话。警察对他说的话他到现在还没有捋清楚,什么叫董翠英不是董翠英,是周红娥?


    周红娥不是他老婆的姐姐吗?


    “你们是邻居?了解董翠英这个人吗?”冯巩霖停下来,“能给二位做个笔录吗?”


    “笔录?”


    “就是问问话,别紧张。”冯巩霖安抚。


    “那可以。”方大姨说,她好奇地瞅了瞅丁鑫,问道:“你要问什么?”


    “你们觉得董翠英怎么样?平时她有没有异常的举动?”


    “挺好的,她搬来这里几年了,有时候我出门买菜能看见她,跟她聊过几句,性格还算好相处。”


    “老柳说得对,我孙子有一次不小心把水撒在她身上,她没计较,还让我把小孩子带好。”方大姨也点了点头。


    “异常的举动也没有,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又不是天天见,哪里能知道哦。”老柳说完倒是欲言又止,不过她瞥了眼丁鑫,顾忌着邻居在这里,不好说出来。


    冯巩霖注意到了,“柳大姨有什么需要说的,如果是有用的线索,我们警方可能会赠送锦旗。”他很清楚这些荣誉对大妈们的作用,绝杀!


    “还有这个?那我说了能立马给吗?”老柳眼睛一亮。


    “你先说,我们调查过后才知道有没有用。”冯巩霖面色一正。


    “哦哦好,董翠英先前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我还以为是她妈,结果她说是她姐姐,我就觉得很奇怪呀,因为我有个亲戚跟她同一个地方工作,听她说过她没姐姐妹妹的,然后我就托人去打听,说她只有一个哥哥,没有姐妹。”老柳说,“我就觉得很奇怪,她有哥哥,但是从来没有男人来她家做客,逢年过节也没有,这倒是稀奇了。”


    “然后就昨天,我那亲戚跟我说,董翠英十几年前就失踪了,大家都以为她被拐卖,她爸妈哥哥找了她很久都没找到,我还以为董翠英是自己跑出来的,所以跟家里人都不联系了。”


    事情真的那么简单?


    冯巩霖等人去到了丁鑫的家,一进门,看见客厅里坐着一个面容苍老的女人,她的手脚被绑着,活动范围很窄,冯巩霖皱眉,“这是怎么回事?”虐待老人?


    丁鑫尬尴地回答道:“她脑子不太好,我们怕她跑出去,所以给绑着。”也别怪他们不讲人情,周红娥要是跑出去伤了人可怎么办?


    “她叫什么,是谁?”在警局里冯巩霖已经了解到丁鑫家里的女人叫周红娥,不过现在再问,是为了确定。


    “周红娥,我老婆的好姐妹,姐姐。”丁鑫说,想起了董翠英,他伤心难过,在一起十几年,董翠英说走就走。


    “她是周红娥?”冯巩霖仔细端详女人,发现她跟董崔林长得有些相似,“给她提取口腔上皮细胞,回去做一个DNA检测。”


    人会撒谎,证据不会。


    要是周红娥的DNA跟董崔林的对比上,谁才是董翠英就一目了然了。


    “董翠英什么时候把周红娥接来的?你以前有听她说过周红娥这个人吗?”


    丁鑫摇了摇头,“没有,我老婆跟家乡那边的人不怎么联系。因为她是逃出来的,不想被发现。周红娥……我以前没听她说过,但是接周红娥来之前,她跟我说,周红娥是她的好姐妹,打小就跟姐姐一样照顾她,但是后面她考上了大学,周红娥没考上,就气恼她,自己一个人跑掉,被拐子拐走了,最近才救出来。周红娥那个样子,她不放心,所以接来家里照顾。”


    “董翠英有没有说过她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联系?”


    “因为她家人要把她嫁给老男人换彩礼,所以她偷偷离开,不敢被找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丁鑫还有些愤怒,“她家人怎么这样,欺负她一个女人。”


    冯巩霖心想,那可未必,要是董翠英是周红娥,那她从头到尾所说的话都是假话,撒了弥天大谎。他脑子里这么想,嘴上问丁鑫,“董翠英在生活上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或者你们两个相处之间,你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没有。”丁鑫不自然地否认,手摸了摸鼻尖又捏了捏耳垂,眉心一直抽动。


    “真的没有?”冯巩霖加重语气,“丁先生,我现在是在查案子,不是跟你聊家常,你要是敢欺瞒警方,那是违法的,治你一个妨碍公务罪你就要进去蹲几天了。”


    丁鑫家境不错,在公司里属于中层,可一听说要蹲局子,立即就急了,要是被公司知道,他肯定会被辞退,他都过了三十五岁了,再找工作哪里那么容易?


    “我,我,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不对。”丁鑫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问我以前的事,我就觉得很奇怪,然后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她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问我会不会有一天不要她了,这些算吗?”


    “你就没有怀疑过她为什么会问你这些问题?”冯巩霖上下打量丁鑫,觉得他也不是那种钝感力很强的人。


    “我有想过,但是想不明白。而且我工作还挺忙,前几年正处于升职的关键时刻,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胡思乱想吧。”丁鑫说,其实有时候午夜梦回,他也曾深思过董翠英怪异的举动,因为他发现董翠英变了很多。


    “为什么会觉得她变了很多?”听见冯巩霖的问话,丁鑫才惊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口了,顿时,他有些局促。面对面前刑警组长鹰眼一般的直视,他后背冒汗,只能支吾着回答,“我,因为,我,我跟她是娃娃亲,我爷爷跟她爷爷给我们定的婚,所以我跟她很小就认识了。但是后面我去了大城市读书,她在宏江那边,我们就只是写信来往。”


    “她来到南兴读大学之后,我们就又见面了,她出落得很漂亮,像一个才女,我们就谈起了恋爱。有时候她讲的事跟我了解到的有点不同,因为书信里她写爸妈还有哥哥对她很好,拼了命地赚钱给她读书,跟她到我身边之后跟我说得完全不一样。”


    “你就没有怀疑过她身份?”


    “怎么怀疑,虽然这些不一样,但是我们之间的很多事情她都清楚,她还记得我爱吃什么,喜欢看什么书,所以……”他真的没有怀疑过吗?不是的,他其实也想过万一这个人不是董翠英怎么办?


    可是董翠英真的很美丽,他们走在街上时,有很多艳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的兄弟们也很羡慕他有一个如此拿得出手的女朋友,纷纷跟他打听怎么做到的。后来他们结婚,公司团建可以带家属,他把董翠英带去,盘靓条顺的董翠英让他大出风头。


    一点点怀疑压根儿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跟他谈恋爱的是董翠英,跟他结婚生孩子的也是董翠英,那就够了。


    至于别的,重要吗?


    冯巩霖视线落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上,她身上的绳索被解开,女警正在陪着她,“对于周红娥,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她是我老婆的好姐妹,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我老婆也很久没有提起她,我都要忘记了。”丁鑫说。


    “董翠英把周红娥接到家里长住,你也愿意?”


    “我老婆说住一阵子不打紧,等她联系到养老院就把她送走。”


    问完了丁鑫,冯巩霖走到周红娥面前,喊她,“周红娥?”


    周红娥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


    “董翠英?”冯巩霖喊,他注意到周红娥的手指抖了抖,便又说道:“董崔林?”


    周红娥空洞的眼里流出泪水,她嘴唇颤抖,似乎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堵住了,让她只能发出沉闷的声音。


    “把她带回警局,让她跟董崔林见一面。”冯巩霖心里有了决断,他偏向于周红娥与董翠英交换了身份,面前这个不是周红娥,她才是董翠英。


    “走吧,丁先生,警方的调查需要你配合,跟我们回警局。”冯巩霖指了指门口,对于丁鑫不怀疑董翠英这件事他持怀疑态度,自然而然,对他的态度不算很友善。


    丁鑫苦着脸,本来没了老婆就闹心,还要进进出出公安局。


    天阳市局,冯巩霖敲了敲桌面,“董崔林,看看她是谁?”


    双手带着手铐的男人抬头,他觉得面前的女人很熟悉,而后他浑身一震,失控地喊道:“妹妹?翠英?”


    周红娥忽然发出了“啊”的一声,像是回应,又像是才想起来,她是董翠英。


    “妹妹,这是我妹妹。”董崔林猛地挣扎起来,他想要上前仔仔细细看看她,问她这些年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不,这个问题不用问了,他已经看出来,妹妹这十几年过得很差。


    枯黄稀疏的头发,干裂起皮的脸颊,呆滞无神的眼神……


    “啊,啊——”周红娥叫了两声,她混沌的脑子越来越清明,终于记起来,她是董翠英,这个是她哥哥。


    “哥,哥。”


    *


    九月这天出门巡逻时路过了一个商场,里面纷纷嚷嚷,吵得很。她多看了几眼,发现没什么异常,本来打算走,突然瞧见一个孕妇扶着墙壁,呼吸得十分艰难,下一刻,孕妇身上出现了漩涡。


    【“孕妇只能剖腹产了,你们家属赶紧签字。”产室外,护士对一个男人说道,“快点,孕妇现在昏迷,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剖来不及。”】


    【男人却不签字,“我爸妈说了,好时辰不是这个时候,再等等,再等两个小时才到选定的好时辰,那个时候生出来的孩子命格才会好。”】


    【护士不能理解,但是在产科干久了,也不是没见过类似的场景,还有的家属不让产妇剖腹产,说一定要顺产,不然孩子不聪明,这些话光是听着就让人血压飙高。她没好气地说道:“产妇可能坚持不了两个小时,你快点签字,等下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男人依旧不听,产妇又昏迷,无法自己签字,最终导致母子二人身亡。】


    九月看着那个孕妇,她约莫二十五岁,还很年轻,根本不应该死在产房里。


    “汪汪。”九月拉着贺莹莹走过去,她对着孕妇叫,“呜呜。”


    “你没事吧。”贺莹莹神色严肃起来,她扶着孕妇,“需要我帮你叫家人吗?你的家里人在不在附近?”


    孕妇摇摇头,“他们都没时间,我没事的,啊。”她摸着肚子,这种感觉不像是胎动。


    “要去医院吗?先联系家里人?打给你爸妈还是你老公。”


    孕妇本来想说打给她老公,但是不知怎的,她身体一晃,说道:“打给我妈妈,我的手机在包里,指纹开锁,谢谢。”她感觉要撑不住了,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根流下来,“我,我好像要生了。”


    “用警车送她,快点。”贺莹莹交代了巡警,又拨通电话,“喂你好,你女儿……”


    “希望她顺利。”贺莹莹与九月没去,依旧留在这里巡逻。


    临近圣诞节,街上热闹非凡,商家们纷纷用圣诞树装饰店铺,有的店铺外放着的圣诞树有两米高,很高大。上面挂满了礼物,店员在门外招呼,“KJ咖啡店送礼物哦,在咖啡店任意消费就能带走一个圣诞老人给的礼物。”


    “KJ咖啡店全部是手作咖啡,每一杯都是独一无二的,快来品尝吧。”


    “九月,怎么了?”贺莹莹拉了拉牵引绳,没拉动,“想要礼物?还是因为别的?”说起来九月是不是没见过圣诞礼物啊?


    “呜呜。”九月哼了两声,她只是觉得圣诞树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味道,不像树木的气味,也不像那些崭新的礼物盒散发的刺鼻味道。


    她走近了看,店员想阻拦又不敢,只能小声地对贺莹莹说道:“不要弄坏了,不然主理人会让我们赔钱的。”他双手合十,打这份工作不容易,一天才两百块,赔一次就得一百。


    “我们就看看。”贺莹莹把这颗高大的圣诞树来回看了几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圣诞树的树干不算特别粗,只不过枝叶繁盛,所以看起来庞大。见过的案子多,她倒是往凶杀案上面想,但是这棵圣诞树估计装不下一整具尸体,等等,该不会,是残尸吧?


    她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可能性,下一刻就听见九月吠叫起来,“汪汪汪!”


    九月确定自己的鼻子没有闻错,这棵圣诞树的底部有很浅淡的血腥味,一丝丝,不注意闻压根儿不会发现。


    圣诞树怎么会有血腥味呢?


    她转头看向贺莹莹,没想到训导员已经出示警官证要求查看这棵圣诞树了,动作还挺快,经验丰富呐!


    “这个我们做不了主,你先等等。”店员说,“我去请我们的主理人。”


    贺莹莹等待了两分钟,咖啡店的门再次被打开时,走出来一男一女,很年轻,两个人穿着打扮十分前卫潮流,女的挑着眼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扫视贺莹莹的配饰,而男的则是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家KJ咖啡店的主理人,你可以叫我KK,她叫JJ,听店员说你找我们,如果不是跟咖啡有关的事,我想就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了。”


    装货!九月与贺莹莹同时在心底骂他,尤其是九月,恨不得上去踩两脚,装什么装。


    “这是我的证件,警犬在巡逻时发现了圣诞树有异常,请你们配合我们调查,把圣诞树挪开。”贺莹莹说。


    “这……可能是礼物盒里面有小零食,警犬想要吃。圣诞树是我们一整棵买回来的,你说要拆开看,装不回去怎么办?影响我们做生意。”KK拒绝,“你无凭无据就想要我们配合,你当我傻?你要是来喝咖啡我们欢迎,要是妨碍我们开店,就快点离开。”


    JJ也说,“哎呀烦死了,你还是快点走吧,讲那么多。”


    “既然二位不配合,那我只能请市局的刑警到场了。”贺莹莹拿出手机,但是电话还没有拨出去,KK就阻拦了,“等等,你要是把刑警叫来,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


    “现在打开我看一下。”贺莹莹一手拿手机一手指了指圣诞树底部。


    KK跟JJ相互对视一眼,他们还能跟警察硬对着干?JJ嘴一撇,“要是没有,你记得赔钱,一张嘴就让人弄坏圣诞树,什么人。”


    KK则是把男店员叫来,帮忙把圣诞树的礼物盒拿走,圣诞树底部有一个底座,木制的,用于固定整棵圣诞树,店员拆除了螺丝,“什么东西?”螺丝上沾着黄色白色的粘稠液体,店员心慌慌,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拆。


    几个人合力把圣诞树拔出来,站在一旁捏着鼻子看的JJ往底座那里一瞥,脸上高高在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下一秒尖叫出来,响彻整条商业街。


    “啊——”


    九月凑近,木制底座里面放着一颗人头,头顶破了几个大洞,一些黄白液体沾在上面,跟固定螺丝上面的一样。


    人脑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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