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亲十七下
[亲十七下]-
传言中,大学时最适合谈恋爱的年纪。
爱情也需要一点冲动。
池冬槐其实也早就做好了会被表白的准备,只是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先回去跟大家商量一下。
但她转念一想,其实——
她们的回答,她早就知道不是吗?
池冬槐只花了一点时间思考,在这种时候,她也是会想谈个恋爱试试的,只是表白的人似乎更紧张一些。
她有两秒没回答,他就担心她会很快拒绝。
宗遂看着她,轻轻叹气,又抬手揉了一下她柔软的头发。
“我不想给你什么压力,你也不用觉得我帮了忙就真的要出卖自己的心意。”
有些事情或许不是成熟的时机。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话递到嘴边了,就再也咽不下去。
他们的步伐再一次加快速度,却依旧专注在两个人的暧昧世界中,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个人。
两个人一起往前走。
本以为这是今天不会有结果的对话,但爱情总是冲动的,是爆炸的火光,是电光火石的瞬间。
池冬槐本有些掉了步调,却又突然小跑了两步,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口。
毕竟是初体验。
池冬槐非常不熟练地回应:“那,要不试试?”
她这一周也回去认真想过了。
她觉得是可以的,既然是适合谈恋爱的年纪,那她也想谈场恋爱试试!
这次换宗遂愣了好一阵子。
是惊喜来得太快。
“等等,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宗遂摆了摆手。
“我已经考虑过了呀,不过我没谈过恋爱,是从哪里开始?”池冬槐微微偏头。
“你这
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在拐骗小笨蛋。”
“哈哈哈哈会吗?”
“嗯。”宗遂虽然这么说,但尾音却不自觉上翘,沉默两秒,“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他还带反复确认的。
池冬槐回应了一声:“嗯?”
“说定了,从今天开始。”宗遂说着,又纠正,“哦不对,应该是从现在开始…”
他略微停顿。
再一次,跟她认真地说。
“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了。”
一段匆忙又合规的校园恋爱就此开始,当天晚上502宿舍就拎了几瓶啤酒回去。
“恭喜我们槐槐宝就此脱单!”
“哈哈哈哈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快跟我们说说你的心情!”
池冬槐撑着脸,竟有些迷茫,她说:“怎么感觉确定关系以后反而更平静了?”
她反而觉得大家在旁边起哄的时候最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朦朦胧胧的时候最有意思,戳破了,反倒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哎,所以说还是搞暧昧最有意思了。”
“哈哈哈哈先谈着吧,也有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谈恋爱,还没整明白呢!”
池冬槐不做太多的点评。
她也是觉得,能谈着就谈着,这倒是没什么。
反正他们俩这段关系,也没有什么让人不舒服的,池冬槐也没有想过好坏,或者要跟别人发展。
既然双方都觉得OK,那就继续这么下去。
两人之间的关系改变,其实并没有让池冬槐变得很无措,或者为之头疼什么。
她的确不是一个会谈恋爱的人。
但也是,明知道自己不太会谈,还是不会把自己的心思花在这上面,更不会去思考,到底要怎么才能谈好恋爱。
池冬槐倒是想得很明白。
自然而然地相处,这就是她的恋爱之道!
她只是正常地跟宗遂相处,偶尔会感觉到他们俩之间的边界感变薄,会有些更亲昵的行为。
比如,宗遂会主动牵她的手,搂着她的肩膀。
两个人的联络也变得更多,每天都要聊几句天,只是池冬槐不是一个喜欢聊天的人,她对别人也没有主动的分享欲。
所以每次都是宗遂主动发信息,她有空了,看见就会回复。
毕竟两个人不是一个系的,年级也不同,课程安排可谓是毫无关系,所以工作日时,他们俩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依旧是每周周末见面,见面最多的时候还是在乐队的训练时间里。
其他的,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变化最大的反而是薄言。
池冬槐也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和薄言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了。
从上次争吵之后,他们就很少有交流,现在更是,薄言最近脾气更大了,大得池冬槐有时候都有点怕他。
薄言总是在面对她的时候,一副莫名其妙和不开心的脸色。
池冬槐觉得他们俩就应该绕着走。
十一月后的时间如白驹过隙,飞速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期末,大家都忙于复习,连训练时间都缩短。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寒假去比赛的事情。
池冬槐知道这件事自己要回家再跟妈妈商量,虽然现在范心萍勉强支持,但她不确定妈妈会不会突然变卦。
这事也需要跟大家提前说好,池冬槐依旧觉得有些抱歉,毕竟也是个很大的事情。
乐队要是这个时候临时又要换鼓手…真能给大家直接折腾到退赛。
期末前最后一次训练结束后,大家都没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而是一起团坐在舞台上开小会。
宗遂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池冬槐垫着,轻声说:“小心着凉。”
方时和吉阳冰睨了他俩一眼,随后两人都是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往薄言那边挤。
“好烦的小情侣。”方时说,“下次不许队内恋爱了,天天给大家塞狗粮。”
“组乐队四年以来,第一次见到活的情侣。”吉阳冰对他俩竖起大拇指。
薄言没个动静,目光在他们身上冷冷地扫了一圈后,将手上拼好的魔方又打乱。
他对他们俩的事情几乎从不发表任何看法。
也不给太多眼神。
但好在池冬槐和宗遂并不是那种特别黏糊的小情侣,这让队内的其他单身人士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我妈妈那边,我这次回去会继续努力安抚她。”池冬槐诚恳地说。
宗遂点头,看到她的头发卷翘,伸手帮她整理,又说:“我也会帮忙的,大家可以放心。”
宗遂做事就俩字,安心。
只要他出手,大家都会觉得事情会解决,方时和吉阳冰没有太担心,毕竟上次事情闹那么大,宗遂都能给池冬槐的妈妈搞定。
这次就是加个比赛,要是他们顺利成功,之后还有更好的优待。
拿着这些条件跟池妈妈谈判,成功率非常高。
方时和吉阳冰今天没说什么,薄言手上的魔方散了又拼成,一遍又一遍,等他们把预备方案都聊完。
几个人都快要拍手说散会的时候。
薄言忽然将魔方扔在一边,它从舞台的楼梯上慢慢滚下去,哒哒哒地几声后,不再滚动。
他的神情依旧冷淡,也锋利:“如果你们没做到怎么办?”
毕竟没有人可以保证这件事一定会成功。
宗遂叹了口气,发问他:“你不太相信我吗?”
“这是无法回避的概率问题。”薄言直勾勾地看着他,“你百分百保证她能顺利?”
薄言一直都是话不多的人,最多的话全部写在歌词里了,其他时候,他总是显得有些无情。
但他今天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提出这样的异议也正常。
这分明是不可能保证的事情。
宗遂却眯了眯眼,对薄言说:“能。”
薄言闻言,半秒后冷笑了一声,目光又落到了池冬槐身上,她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他有时候会发现,池冬槐本质上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
她很少钻牛角尖,也不喜欢把自己困在一个纠结的困境之中。
比如现在,面前明明摆着一道难题,她还是觉得,这件事一定会得到好好的结局。
问题会产生,问题会阻碍人往前走的步伐,问题也会让人变得紧张。
但总归会解决。
她好像有的是办法。
宗遂这么回答后,几个人之间竟然陷入了几秒诡异又尴尬的氛围,随后方时拉了一下宗遂的衣角。
方时压着声音说:“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虽然我们也觉得没问题,但概率也不是百分百啊。”
吉阳冰不参与他们的争论。
因为,总觉得薄言和宗遂在较劲,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就着这个问题较什么劲儿呢。
宗遂这个人其实一向是保守派,他从不说大话,也不喜欢给人胡乱保证什么。
倒是薄言一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都敢做。
只要他想,就会去做,就能做成。
保证她能来这话,让薄言说都让人觉得合适点,宗遂这个求稳的性格都能说出这种话。
很难不让人觉得是一种莫名的胜负欲。
薄言的目光再一次,在宗遂身上微微停留后,随后转头看向池冬槐。
她本来是有些在发呆的。
这几天都在在复习,太累了,困得不行。
她自己心里其实稍微有点数,前面也跟宗遂聊过妈妈的事情,他处理这些事情的手段很成熟,她也放心。
所以这会儿,跟大家聊着聊着,她其实已经困得精神出逃了。
但薄言的眼神忽然扫过来的时候,她一激灵,醒了,听到他理性又冷漠的话。
“以道理说服人其实是一种协商,协商即是让步和后退,看似和平的背后是利益交换,你们每次都能有足够的好处能够给对方吗?”薄言说。
上次宗遂跟范心萍的“交换条件”可不少。
这也是池冬槐自己最熟悉的流程,想要做什么事情,想要妈妈答应什么,都得拿别的去换。
有时候是听话的奖励,有时候是学习好的奖励。
但薄言非常不认
可这种交换。
池冬槐抬眸,跟薄言对上眼神的瞬间,竟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被他掐住了。
极具压迫感。
她的余光又扫到薄言的手在地板上轻轻点了两下,他是越过宗遂,直接对她说的。
“你需要做的不是遵循规则,而是,打破固有规则。”-
规则。
这是悬在池冬槐头顶上最至关重要的两个字,她骨子里或许是有些叛逆的、不同的想法。
但一切,都是基于这个世界给自己制定的规则之内。
她又想起上次就这个话题争论之时,薄言那不屑一顾的态度,说着只要不听话就好了。
这就是他所说的打破固有规则?
池冬槐皱眉,看向他的眼神略微有些抗拒和后退。
毕竟人要改变过往的全部行为习惯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而且池冬槐又想到他上次那么凶巴巴且没有半分歉意的事情了。
相比之下,宗遂比他的性格好太多。
她就算不知道这个什么运行规则才是对的,也知道宗遂做事情更让人感觉到踏实。
薄言看到她不断后退的肢体语言,嘴角一压,也不跟她再往下说。
大家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宗遂起身,本来要直接送池冬槐回去,却被薄言叫住。
薄言勾了勾手:“你等等。”
两人毕竟认识一年多,对对方还是了解的,宗遂本来也有些话要说,这下也正好。
“小槐。”宗遂依旧笑得温柔,“我们有些事情要谈,你稍等我们一下好吗?”
他还是想跟她一起回去的。
但池冬槐却看了下时间,说:“我先自己回去好啦,还有些东西没收拾,我得抓紧了。”
宗遂虽然没有异议,却有些失落地掩下了眼神,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提醒她注意安全。
池冬槐背上自己的包,跟他们道别:“那我先走啦!”
她总是很忙。
谈恋爱的时候也很忙。
但宗遂想想,又觉得这些事情要理解她,池冬槐毕竟…看着也不是什么有特别多时间认真恋爱的人。
他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
虽然不算黏糊,但好歹也是正经恋爱关系,她是淡淡的,但也会认真回应信息。
只是。
宗遂觉得,池冬槐比他预想之中要独立太多。
他过去总以为她会更黏人,更需要他的保护和帮助多一些,结果池冬槐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
能自己处理就绝对不让别人帮忙。
她唯一不太能处理好的,大概就是范心萍的事情,这是她少有的,很难面对,会寻求帮助的事情。
自古以来家庭关系都是一张密闭的网。
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迷雾。
池冬槐先走,整个训练场只剩下宗遂和薄言两个人,薄言走到台阶之下,捡起自己刚才那掉落的魔方。
宗遂看着他手里不断把玩的魔方。
“你应该跟她保持距离。”宗遂开门见山地说。
男人之间,有些感觉太明显。
比如刚才,他越过自己教池冬槐如何做出选择这件事,就让宗遂觉得危机四伏。
他的女朋友他自己担着,她的事情他自然会想办法处理,这些都不需要别人来照顾和指导。
薄言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宗遂觉得他今天说得有些太多。
“又怎么了?”薄言挑眉,“还是觉得我会把你对象从你身边抢走?”
“你的确有些反常。”宗遂点名说。
“是吗?”薄言倒是一副自己不觉得的样子。
两人一起往前走,一直到休息室那边,薄言打开抽屉,将里面的一个首饰盒给宗遂扔了过去。
这首饰盒不算重,但拿在手上质感很好。
宗遂认得牌子,当然知道这价值不菲,毕竟也不是什么小众品牌,而是知名“不赚穷人的钱”的Tiffany。
薄言仿佛故意拱火:“给池冬槐的。”
他甚至不说“你对象”,而是直接称呼她的名字,这让宗遂觉得很微妙。
宗遂果然马上皱了眉,他警惕地说:“什么意思?”
薄言没说话,懒洋洋地靠在一边,还特顺手地点了支烟,吊儿郎当地,一副谁也管不着的态度。
在你眼皮子底下抢你对象,你也管不着。
宗遂好一会儿没说话,首饰盒捏在他的掌心,都起了皱。
“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会因为一个女人翻脸,是吗?”薄言淡淡地开口,语气不是很明朗。
就像此刻萦绕在他们俩之间的烟雾。
朦胧不清。
谁也不知道浓雾散去后,对方手上是拿着武器,还是赤手和解。
“我当然希望不会是这样。”宗遂直白地说,他又再次强调,“小槐是我女朋友。”
除了刚才说一定会让池冬槐顺利,宗遂还是如此保守的,就像现在,他依旧对薄言持怀疑态度。
他的反常太明显,让人很难不怀疑些什么。
薄言笑了,“不用你强调。”
这他能不知道?
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你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是什么用意?”宗遂打开看了一眼,那是一只经典款手镯,“而且是这种东西。”
他对价位也大概有所了解。
身边有一位关系较好的女性朋友,曾经把价目表发给他过。
那个时候他们还说,到底什么样的有钱人才会花钱买这个讨人欢心?
宗遂对这种物品价格超出本身价值的东西,一直不太理解。
现在更不理解。
为什么薄言要送这个?他认为这没有实用价值,也没有意义。
“上次冒犯她的赔礼罢了。”薄言的语气很淡,挑眉,“早就买了,刚想起来而已。”
他那天是想给她的。
但或许,给晚了一步,就再也没有机会给出去。
又有事情就这么搁置,一放再放,直到今天,他又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后退和抗拒。
算了。
还是送出去,免得自己也觉得不舒服。
但宗遂说得没错,他没什么身份和资格送,薄言也是懒得想这事。
心里刺挠,就把这刺给拔了。
“以你的名义送给她也一样。”薄言看着这东西就觉得烦,“别放我这儿了。”
既然当初是给她买的,管他什么原因,回到她手里就行。
宗遂合上盖子,放回包装的口袋中。
分明这对话就可以到这里了。
但宗遂却依旧补充说明,提醒薄言:“你知道的,她不大喜欢跟你接触太深。”
薄言又笑了,眼帘往下,很是随意地应了一句:“知道。”
他不如宗遂温柔,也不如他那么会好好说话,更不像他,能帮她解决诸多问题。
薄言把烟灭了。
“你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薄言平静诉说,“我也不喜欢她这种软糯糯的性格。”
他一直都是不服就干的类型。
看到这种不争不抢的性格就来气,薄言觉得有时候看着池冬槐就烦,完全是因为她的性格太令人烦躁。
“那就好。”宗遂点头,打开手机给池冬槐传信息,叫她一会儿下课来吃晚饭。
薄言倚在一边,就听到听筒那边传来她的声音。
“好的呀,我们今晚去吃点什么?我其实很想吃川菜,但你不太能吃辣,太可惜啦!”
宗遂这次用语音回她,倒是宠她得很:“没关系,你想吃我们就去吃,我可以涮白水。”
随后,池冬槐雀跃的语气响起。
是他从未听过的语气。
薄言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突两下,太阳穴生疼,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宗遂准备离开的脚步。
他烦躁地又从衣兜里摸了支烟咬着。
“你应该也知道,我最讨厌插足别人感情的人。”薄言的声音有些哑,“除了乐队训练,我会减少跟她的接触,这样你安心了?”
宗遂的脚步一顿,嗯了声,又跟他道了谢才离开。
人全部走空,薄言还是没有直接离开,他觉得身心疲惫得很,直接倒头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了。
说来好笑。
薄言有时候也希望自己女人缘差点,免得总是被朋友喜欢的女生看上,这些年他没少在这种事上受到无妄之灾。
这个
世界上真的有很坚韧的关系吗?
没有。
兄弟情是最容易因为女人而反目成仇的。
他对这种事情厌倦厌烦。
男人的嫉妒心跟核弹差不多。
宗遂有这样的担心也太过于正常,毕竟缠绕在他身上的传闻总是如此,但薄言实在是觉得烦得很。
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多事?
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这很难吗?
这他妈很难吗?
他又不喜欢池冬槐,有什么难的。
…
期末周。
考试结束后,池冬槐在学校多呆了几天。
年前的机票、动车票都紧张得很,她没买到当天回去的机票,只能再多呆两天。
其他几位室友都率先收拾东西回家,最后只剩下池冬槐一个人。
但好在。
宗遂说他也要晚一阵子回去,两个人这几天还能搭个伴。
司子美临走之前跟池冬槐再三强调:“你不许跟他出去住酒店啊!你俩应该还没到这种程度吧?”
现在的大学生进展都是火速。
但司子美还是希望池冬槐是谈纯洁的恋爱。
程云柚笑她们,“那可不能便宜了外面的男人!”
说来也神奇。
池冬槐和宗遂有时候更像是搭子,而不是情侣。
主要是池冬槐这人谈个恋爱呆呆的,她不黏人也不主动,还是习惯忙于自己的生活和学习。
之前大家问过池冬槐。
池冬槐说,“没办法呀,真的很忙,能够空出一点点时间来谈恋爱已经很不容易了…”
黏黏糊糊的恋爱是有更多时间和精力的人做的。
她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那你谈这个恋爱是干嘛的,吃饭AA啊?”司子美个人更喜欢轰轰烈烈的恋爱。
池冬槐没说上来,觉得反正谈着就谈着呗,细水长流嘛。
他俩相处挺好的呀,没什么问题。
男朋友还是有点用的。
比如最近找她搭讪的人就少了许多,偶尔犯懒自己不想干的事情也可以交给他来干。
不过他俩好歹也在一起两个月了,一直没什么太多进展,学习忙也只是偶尔见。
明明在一个学校,却忙得有点像在网恋。
这几天难得他们俩都没回家,终于有点时间可以相处,池冬槐第一次认真思考。
恋爱到底怎么谈来着?到底谁有经验?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会。
大家谈恋爱都是为了什么?
这事她认真想了一天。
还在群里跟大家聊了许多。
程云柚:【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要跟他见面呀,能够呆在一起就很开心!你跟宗遂学长不是这样吗?】
池冬槐想。
她跟宗遂呆在一起的感觉就是像在泡温泉,感觉很舒服。
有些事情她不喜欢处理,他可以处理好。
林薇:【同频的人在一起就像是追番遇到同好啊!跟懂自己兴趣爱好的人在一起,聊天也很畅快!】
这一点倒是。
池冬槐若有所思地点头,她以前没有什么人可以一起聊音乐,但总能跟宗遂在这个点上畅聊。
司子美说话就比较直接了:【要么情绪价值,要么身体价值。】
程云柚&林薇:【?】【我们只是几个小女孩,你不许再说了!】
司子美:【中国人的性教育任重而道远,我今天就来带领大家走向进步!】
程云柚:【……?】
林薇:【你这是在带坏槐槐宝!】
司子美:【没事,她是个纯洁的小女孩。】
池冬槐看着她们的对话,无法说出自己好像也不是特别纯洁的小女孩这句话。
或许是外形和气质具有欺骗性。
大家都喜欢把她当成需要被保护起来的妹妹。
其实她已经成年了,也很清楚性和欲代表着什么,只是——
或许人就是这么矛盾的存在。
当一个人被禁锢久了,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就是外界认知的那样乖顺、单纯、听话。
下意识地戴上这样的假面。
不想破坏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
所以她也无法告诉身边的人,其实她……还挺喜欢的,甚至有点上瘾。
司子美:【简单来说呢,是人就会有性.欲,但具体这个欲望会被谁孵化出来,就要看你们俩合不合拍了,朋友们,这方面合拍是恋爱的关键部分啊!】
司子美:【有些人是属于已经觉醒了,谈恋爱就是为了满足这方面的需求,这也可以理解嘛。】
司子美:【但对于我们槐槐这种单纯的小女孩,我就不建议你轻易尝试啦!!】
司子美:【人是很难分清楚爱和欲的,也很难分清楚喜欢和爱。】
她在群里发了一大堆。
这段话是看得池冬槐有些半知半解,她最后只是简单明白。
欲望可以是单独分开的一部分,但爱里一定掺着欲,至于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
喜欢不是爱。
但喜欢可能会变成爱,这需要恋爱中慢慢去试探和了解。
司子美总结:【总之呢,槐槐你跟宗遂谈恋爱可以,但别的你千万不要被轻易拐骗啊!】
其实大家对宗遂还是比较放心的,要他妈是薄言。
早炸了。
要是池冬槐跟薄言谈,司子美觉得自己要二十四小时高强度待命看自己的乖宝有没有被坏男人骗。
池冬槐乖巧回应:【请组织放心,我们之间还没有这种冲动!】
她对欲望的满足是好奇的,是有需求的。
但这种需求没有出现在他身上。
而且宗遂呢,也很尊重他,她是个慢悠悠的人,他也是,非常绅士,根本不会做任何越界的事情。
也不会提。
快晚饭的时候,池冬槐终于主动给宗遂打了个电话,她想着今天确实机会难得。
还是找找他。
好歹也是正牌男友!不能跟路人一个待遇!
不过宗遂今天也跟她提前说过,晚上和朋友们有个聚会。
平日里他跟薄言忙着乐队的时候,都没时间,也就这种日子好不容易能调出来,以往每个期末后,他们都会聚一聚。
他担心她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也不逼她去,但她要是过来,随时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池冬槐的确考虑了一下去不去,她的确不喜欢这种男生多的场合,但电话打过去,跟他问了几句后。
她就听到那边有人议论。
“不是,宗遂,你对象约不出来啊?你这谈的什么恋爱,也不带哥几个见见。”
“你也是跟我们薄大少爷一样,玩上金屋藏娇这套了?”
调侃之间,薄言冷冰冰还地说了句:“滚。”
“她比较怕生。”宗遂说,“我要问问她的意见。”
“切,哥们儿又不会看上你对象,你藏那么深干嘛呢?”
“就是说啊,你要真担心,薄言这边可以担心担心,他一向招女孩子喜欢。”
“都说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咱们薄少爷这款还是吃香。”
薄言语气更不耐烦了,又说了一句:“赶紧滚,少屁话,老子什么时候抢过你们女人了?”
“你是不主动啊,有人喜欢你是真招架不住。”
“我对她没兴趣。”薄言强调,“最讨厌爱哭的。”
“看来真是个可爱妹子啊,宗遂,你还不赶紧叫她来,不然今晚先自罚三杯哦。”
池冬槐觉得他也挺难做的,被大家架在这里。
“那我过来吧…你们地址发我一个?”池冬槐忽然自己开口,“没关系的,我在旁边喝点饮料就好。”
“嗯?你要过来吗?”宗遂见她自己开口,问道,“我过来接你吧,很晚了。”
“也行。”池冬槐倒是没拒绝。
她没必要跟他那么客气。
“我去接下我对象。”宗遂说着,手机放进衣兜里,有些细细摩擦的声音,但他似乎忘了挂断。
池冬槐依旧隐约听到那边有动静。
轻轻的,听到薄言非常不耐烦,极为嫌弃的语气——
“她要来。”
“行,我走了。”
虽然早就知道薄言跟自己不对付,但池冬槐也没想到他们俩已经不对付到这种程度。
他们的关系到底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不过也无所谓。
薄言不是她在乎的人,也不是她在乎的人际关系。
她现在好像也没有欠他什么东西
,魔方的还礼她换了,架子鼓是他买来给乐队的。
就算换一个人,他也会买。
乐队鼓手这个位置,也只是他们互相成就。
她需要这个舞台,薄言也需要一个鼓手。
池冬槐没有多想,在宿舍等宗遂发信息来,下楼时,他已经又在等了,池冬槐搓了搓手,小跑过去。
“冷么?”她抬眸问。
这个天气的京北实在是冻人得很,池冬槐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裂开了,南方人对北方的天气实在是没有那么能适应。
干燥、大风、低温。
这些都让她的脸生疼。
宗遂朝她笑,冲她挑眉,说:“你给我牵着手就不冷。”
池冬槐也笑了,将自己的手伸出来,其实她已经戴了厚厚的手套。
整个人都要裹成球了。
带着毛绒绒手套的手就这么伸出去,池冬槐忽然想到以前有人说,冬天很适合谈恋爱。
毕竟可以把冻僵的手放进男朋友的衣兜里。
她的手摊在那里,随后感觉到他的手覆盖上来,但不同的是,盖上来的不是手掌的温度。
而是一个小小的礼盒重量。
“拆开看看喜不喜欢。”宗遂轻声说。
池冬槐看着那个首饰盒,稍微愣了下:“怎么还给我买礼物啦?”
宗遂没有否认,只是又说:“你先看看,喜欢吗?”
她还没拆就说:“我都会喜欢的!”
池冬槐是一个收礼物就会满足的人,她不挑人,也不挑具体的东西,她觉得别人送什么都是心意。
而且她从小不太收别人的东西,因为妈妈觉得收人礼物就是欠人情,所以池冬槐其实一直都很期盼着,收到礼物的心情。
是什么都可以。
就算只是一片叶子。
就算是当初薄言顺手送她的那个魔方。
其实她也,挺喜欢的。
昏黄的路灯,说话间呼出来的雾气几乎快要冻成冰,漆黑又静谧的学生宿舍楼下。
路边停了几辆还没开走的车。
冬天,发动机预热需要一些时间,今天薄言坐得比平日更久一些,准确地说,久了很多。
他比宗遂要提前十分钟离开。
现在却还在车内。
车内的广播信号不好,断断续续地播报着春运归家潮的信息。
“大家都在开始准备回家的路上了吗?学生党应该最先出发吧…今年的春运依旧热闹呢。”
“是就算天南地北,也要团聚的家人啊。”
“其实在哪里过新年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人在哪里,爱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他手上那只魔方拼到最后一块,随手扔在副驾驶上。
薄言侧目看过去。
透过车窗,看到她拿着那只手镯笑得像个年糕娃娃,在温暖的暖光灯下,笑意被无限放大。
哦。
她喜欢。
薄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收紧,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是他送的,她也会喜欢吗?
也会笑得这么开心,这么幸福吗?
她是喜欢这个礼物,还是喜欢宗遂送她这个礼物,或者说,她知道这个是他买的。
还会喜欢吗?
下一秒,薄言猛踩了一脚油门,几乎是冲出去的。
想法与车窗外的光景一样,飞驰而过。
真他妈的奇怪,这根刺不是拔了吗?
怎么越卡越深了。
第18章 亲十八下
[亲十八下]-
对于回家这件事。
池冬槐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很强烈的回家欲望,虽然偶尔会想念自己放在从床头的那些毛绒小玩具。
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那个密闭的小房间里带来的压迫感。
那种让人呼吸不畅又紧张的感觉,总是让她有些生畏的。
回到家后,范心萍果然是对她加入乐队这件事又从头到尾审问了一遍,池冬槐觉得,要是说自己是薄言这样的人搞进乐队的。
那她是真的彻底完蛋了。
她只能撒了个小谎,说当时是他们乐队的鼓手主动退队后,队里差一个鼓手。
是宗遂作为乐队经理,在到处搜寻会打架子鼓的新人。
范心萍听着,微微点头。
“行,宗遂这个孩子做事情我倒是挺放心的。”她说,“但是你们乐队那个唱歌的…”
“薄言吗?”池冬槐就知道他是躲不过的。
“是叫这个?”范心萍有点记不清他的名字,“你看看他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说他那些你也看到了。”
池冬槐虽然跟薄言关系不太好,但她还是替薄言解释了一句。
“没有的事,妈妈。”池冬槐细嚼慢咽完一口青菜,“我们不能那么以貌取人。”
“怎么就怪我以貌取人了?正经的孩子根本就不会像他那样!”
“哪样?”池冬槐听闻正经这两个字,心口略微有些沉闷,“什么叫正经的孩子呢?”
范心萍没好气地瞪了池冬槐一眼,觉得她说话间似乎有点偏袒那个薄言。
池冬槐见她不回答,也不继续往下说了。
她不是很反骨很叛逆的人,自己知道见好就收,话说出口以后也发现了自己略微有些没控制住小脾气。
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规矩和束缚中长大。
永远走在父母和世人认知的正确和正经的道路上。
范心萍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过了许久,她才又认知告诉池冬槐。
“总之,那个什么薄言你自己少接触,我已经拜托宗遂多看着你点儿了。”
池冬槐猛地睁大双眼,瞳孔微缩。
拜托宗遂看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内心有些抗拒,但又不知道这件事从何开始反抗,最后池冬槐只能讪讪了之,收拾好碗筷去洗碗。
范心萍一直都把她培养成很乖的,很独立的女孩。
只是池冬槐洗碗的时候忽然想到在学校的时候,她们几个总是很宠她,见她在洗东西就会马上冲过来。
“怎么能让我们的小公主动手呢!”
池冬槐说在家的时候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从小到大都这样,上幼儿园的时候,身高都还够不着洗碗台就会搭着凳子踩着做家务了。
但她们还是说。
你自己能做是一回事,但是我们愿意帮忙,就想让你休息那是另外一回事。
再回到家里,就没有那么开心轻松的时刻了。
…
晚上,池冬槐跟宗遂聊了会儿闲散的话。
她这个人没什么太多兴趣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折腾架子鼓,搞点音乐,但宗遂不一样。
他就是那种非常常见的男大学生。
喜欢打篮球,喜欢跟朋友出去聚会,也喜欢玩玩游戏。
娱乐活动很多。
恋爱后第一次开启异地模式,池冬槐也没有太在意,两个人就正常互相报备自己在做什么。
池冬槐除了完成学业上的内容,就是帮忙做家务,最后再抽出时间来打会儿鼓。
每天都是如此。
她的生活挺枯燥的,也经常觉得没什么好分享的,宗遂总会耐心问她今天去做了什么。
回答完以后。
宗遂总会回复她一个摸摸头的小表情,然后说:“嗯,小槐最乖了。”
他一直就喜欢这么夸她。
以前池冬槐并不觉得哪里奇怪,她觉得这是来自男朋友表达喜欢的方式,但在范心萍说了那件事以后。
池冬槐就总觉得这句话的含义变得奇怪。
就好像,她是所有人眼中最乖巧的人偶,每个人,都这样认为。
有时候她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就不继续往下想。
如此往复,度过平静的每一天,
比赛是从农历新年后才正式开始,他们最近都是线上配合练习,或者自己私下练。
毕竟大家天南地北的,隔着那么远。
他们的计划是过完农历新年的三十,初一初二初三留给大家走亲戚,初四就回京北开始筹备比赛。
稍微合个一周,就可以准备出发正式比赛了。
方案提出来以后,大家最担心的当然是池冬槐那边的情况,其他人都表示无所谓。
方时:【行,那我买初三的票好了,我家不走亲戚!@薄言,别逼我跪下来求你,接一下。】
薄言:【微信转账200】
方时:【?】
回学校那边训练太麻烦,也太远,他们这次回去以后临时训练的地点定在了薄言家。
从京北的机场过去实在是太远了,方时只能求大少爷提前接自己。
薄言:【自己打车。】
方时:【那两百不够。】
薄言:【?】
吉阳冰在群聊消息里笑得不行,说:【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方时继续死缠烂打,薄言根本不理他,依旧只说了一个字:【滚。】
池冬槐看着这个字。
觉得这可以完美概述薄言的人生态度。
这边依旧吵闹,宗遂和吉阳冰转头来询问池冬槐的情况-
【怎么样?小槐那边可以确认吗?】-
【我们今晚暂时确定这个,你等下跟你妈沟通一下?】
池冬槐回应说:【好,没问题,我等下去问她。】
范心萍是知道她要去比赛的,但只知道她大概什么时候比赛,之前提前返校回去训练的事情,她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
他们几个还在群里闲聊,池冬槐悄声从房间里出去。
范心萍正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给池冬槐削苹果,她见她出来。
“来了?把苹果吃了。”范心萍把苹果给她递过去。
其实池冬槐并不喜欢吃苹果,但妈妈觉得每天都要吃,虽然不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吃。
所以她总是这样乖乖地吃掉,也不想让妈妈不开心。
既然是自己做出一点退步就可以万全的事情,那就没有必要再争吵什么。
她小口小口吃着,说这么一句话要做好长的心理准备,深呼吸后才缓缓开口,试探性询问。
“妈妈,我们今年新年有什么安排吗?”
“没什么,就是在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那边吃年夜饭,你问这个,怎么了?”
“我…我打算初四回京北。”
池冬槐还没说理由,范心萍一下子就不乐意了,挂着脸色说:“什么意思?你那么早回去干什么,不是要正月十八才开学吗?”
这直接提前了半个月。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呀…”池冬槐小声说,“我们乐队要去比赛…总要提前回去训练嘛。”
在范心萍拒绝之前,池冬槐先自己说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措辞。
“这次比赛顺利的话,我们也是可以加学分的,官方会给我们发奖金,成绩好的话,我们还能有更多表演资格,以后我就可以早早地自己赚生活费啦。”
这些都是她的交换条件。
池冬槐觉得这应该是范心萍无法拒绝的一些“好处”,她看着她许久,范心萍也吃了一口苹果。
十分漫长的十几秒,范心萍看向了电视里的节目。
在池冬槐忐忑等待许久之后,她忽然说——
“不行。
“你们乐队要表演我知道,你们提前一两天去就可以了,提前这么久去是干什么?
初四就走,怎么,你们都不过年了?
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从古至今都要跟家里人一起过新年,走亲访友。
我最大的让步就是你十二走,你们比赛是十五吧?
三天,够用了。”
范心萍一点回绝的余地都没有给她,她毕竟是她妈妈,知道池冬槐再往下要跟她磨些什么。
“好了,去复习,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你们当初答应我的,搞乐队不影响你的双学位,别到时候连这个都没做到!”
那,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池冬槐再往下走一步的。
现在就是最大的让步。
池冬槐知道,她没有任何可以做出交换的东西了,心口淤堵着情绪,心脏也突突突地闷跳。
但她还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总归有一些不想放弃的事情。
池冬槐给不出任何可以交换的利益。
于是,这次她没有提出任何可以交换的条件,而是直接说:“妈妈,我想去。”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范心萍说。
“我从小到大其实没有要求过太多,但这次,我不想再拖大家的后腿了…学习上的事情我自己一定会处理好,不会耽误。”
“拖后腿?什么叫拖后腿?”范心萍有些生气,“你的意思是,我管着你,不让你去,就是拖你后腿?”
“不是的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池冬槐被她急促的语气催得有些着急,眼眶一下就红了:“没有…我就只是,真的很想准时去训练而已。”
范心萍还是没接受,但她说:“好了,说你两句就开始哭,事情我再考虑一下,你去休息。”
话到这里,范心萍摆着今天是绝对不会跟她继续协商的态度了。
池冬槐只能自己回到房间,一直没有再在群里说话,她拿出一个本子,写下了自己的PlanA、B、C,认真分析这些方案的可行性。
可好像不管怎么看,妈妈那关就是很难过的。
池冬槐甚至想过要不要找爸爸求助,但其实在家里爸爸没什么发言权,什么事都是听妈妈的。
他顶多在中间周旋一下,努力帮她争取一些,最后又劝她接受谈成以后的结果。
头疼了好一会儿。
宗遂忽然给她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时,池冬槐还在思考要怎么说,他就率先开口了。
“小槐,你一直没有消息,我担心你就找阿姨问了,阿姨那边的态度的确很强硬,但我跟她聊了后,她同意你初八晚上过来。”
原计划是初四,她一个人延后到初八?不对,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池冬槐一时哑然,想问他为什么自作主张,还没问出来。
她发现,宗遂十分“贴心”地帮她处理好了后续所有事情,并且直接告诉她。
“我知道你肯定想准时来,但这确实很难,我们到时候线上跟你合,这也没关系的,初八你到了以后,我到机场来接你,好吗?”
“小槐,真的没关系的,你别太紧张,大家那边我也会帮你跟大家解释清楚,我相信大家也都能理解,没有人会怪你,你不要有太多心理压力。”
“只是晚四天而已,我们这边先练好,以你的天赋和能力来说,也能很快跟大家配合得很默契的。”
池冬槐一直没说话。
她的思绪略微有些飘忽,想到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因为妈妈一直很强势,爸爸就总是这样。
做一些母女之间最周全的选择,两头安抚,两头处理。
他自认为处理得很好,其实不然。
因为对于池冬槐来说,不管是怎么样的调和、周旋,她永远都是要往后退的一方。
只是退得多和退得少而已。
池冬槐习惯了这样退让的原则,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能接受,就可以退让,就像宗遂说的那样。
没关系。
但对于乐队和音乐的事情,她好像…没有办法退让,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嗯,谢谢你。”池冬槐有些机械地回答,“辛苦了。”
这件事,的确也是辛苦宗遂了。
他没有做错什么,他也努力了,只是她自己想要的太多。
她一直都是这样有些淡淡的。
宗遂虽然感觉到一些不对,但也全部当成了她的确有些委屈。
仅此而已。
池冬槐以往看到他的安慰,总是心里会安心些,但她今天却有些反感这样的自作主张地管束。
为什么呢?好像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思。
他们就这么合
作愉快了。
池冬槐也总觉得其实宗遂跟她妈妈已经是站在一条道上,她根本不知道他们俩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要不是那天范心萍说漏嘴,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宗遂也从未主动说过,范心萍有叫他帮忙盯着她一点。
池冬槐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以前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没想过自己有些事情,或许是宗遂会告诉妈妈的。
难怪后面,她觉得很多事情妈妈怎么都没问了。
这通电话就此结束,池冬槐找了个自己要准备休息了的借口挂断了电话,宗遂虽然想继续聊什么,却就这么被挂断。
她一直都是这样,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忙,他插不进去太多手,也经常说不上什么话。
池冬槐去洗了个澡,路过客厅的时候,范心萍刚结束今天的电视观看。
“行了,宗遂给我打电话了,我已经同意你初八过去。”范心萍说,“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做出一半的让步仿佛已是天大的恩赐。
以往范心萍每次做出自己的让步,池冬槐总会乖乖地说,谢谢妈咪。
但她今天却什么也没说。
池冬槐认真洗了个澡,洗了很久很久,她在炙烤的浴霸下,冲刷着自己过往十八年来的所有想法。
水声哗啦啦停止的时候,池冬槐忽然想起那天在训练室。
薄言直直刺向她的目光。
难道就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人生总要有些规则必须要打破?或许这个事情,去问薄言会有些许转机。
池冬槐觉得自己也是有点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迫不及待地想问他,简单地擦了擦头发上的水,都没吹干,就马上裹着浴巾回到房间。
手机上还有宗遂发来的消息。
他说:【别不开心。我已经帮你跟大家说好了,刚才给你点了奶茶放在了你家门口,喝点甜的。】
已经帮她跟大家,说好了?
池冬槐第一次觉得,这其实是一种有些多余的做法,他们是谈好了,但她没有答应。
这件事明明…还应该有转机的,她不想这么轻易地放弃。
上次已经给大家添过麻烦了,她真的不想这次又重蹈覆辙,她不想让自己成为没有能力做出改变的人。
也不想大家每次都要为她家里的事情承担后果。
池冬槐根本没有在乎宗遂给她点的外卖,也没有回复他信息,而是直接点开了和薄言的聊天框。
她很少跟薄言有交流。
两个人的微信好友加上以后可谓是一句话没说过,毫不夸张只是有好友的关系。
但今天,她抬手就是一个语音电话打过去。
池冬槐发现他的电话铃声还挺好听的,听着像是他自己唱的,可恶,竟然背着大家自己偷偷发歌啊!
还自恋地设置成自己的通话铃声,简直是恨不得给全世界都展示自己的歌喉。
但池冬槐觉得对于喜欢音乐的人来说,是这样的,她可以理解,甚至决定她下次也要录一首歌,当电话铃声。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后,终于接通。
他的声音有些朦胧:“喂?”
池冬槐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情,根本没在乎薄言那边是什么动静,她只是开门见山地说。
“薄言,我有件事想请教你。”她说着有些不自信,“可以吗?”
毕竟她跟薄言的关系,真的不太好。
池冬槐觉得自己也是赌一场,赌薄言会因为在乎乐队的事情帮她想办法。
不然就他对自己那个态度,怕是连电话都懒得接她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池冬槐这才听清,他那边是哗啦啦的水声,这个时间点,在洗澡再正常不过。
但下一秒,他那边的声音停了。
薄言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环境中:“有什么事情不找你对象解决,找我解决?”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噙着笑的调。
池冬槐觉得他就是想笑她的。
但她是真的打算拼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要走到底。
“他…”池冬槐很诚实,“我觉得这个问题,他可能也解决不了。”
“哦?”薄言听闻这个,倒是有点兴趣。
“他刚才是不是已经跟大家说了…”池冬槐顿了顿,“说我,初四来不了这件事。”
薄言没否认了,但也没有多发表看法:“嗯。”
总之呢,她的事情和情况,大家现在都能理解,初八来来总比完全不能来已经好了很多。
就算是吉阳冰这个苛刻的人,也觉得这次宗遂是尽力了,帮了很多忙。
“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池冬槐说。
薄言的语气平淡,告诉她:“这已经是他可以帮你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
“你也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吗?”池冬槐忽然反问他。
薄言没回答。
他在电话那头,感觉到了她变得更加着急的语气。
“你也觉得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板上钉钉的最大的让步了吗?”
薄言听着她的语气,心里有点烦乱,先说了句:“行了,好好说,你别哭。”
她情绪一激动就哭。
这一点还是让他觉得很头疼。
池冬槐的确是有些急了,她其实今天一直心情都不好,但忍着没爆发,她以为自己今天不会这样的。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跟薄言通话的时候,又有些呜呜咽咽的了。
“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她破局。
她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她就是想问他。
这个时候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像他这样自由的人,应该会知道的吧?
薄言听她这个语气,自己也烦躁,他打断她,说:“我从不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
“嗯?”池冬槐怔住。
“这是他能力的上限,不是我的。”薄言也从浴室出去。
他那边拨动打火机的声音太响,池冬槐下意识皱眉,又顺口埋怨了句:“怎么又抽烟…”
哒哒两声后,那边的动静停了。
不知道薄言到底点没点。
“你对他给你的结果不满意,所以找我帮忙,是吗?”薄言问她。
“我只是想准时去训练。”池冬槐诚恳地说,“对不起,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薄言忽然笑了,舌头微卷起:“怎么着,我是你的救命稻草啊?”
池冬槐没肯定回答,但她说:“你肯定也希望我们的训练能够顺利开始。”
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薄言不说话,池冬槐甚至可以从这通电话中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平时跟宗遂基本都是文字聊天或者语音条。
在宿舍挂电话不太方便,毕竟她们总要在宿舍说点女生夜话,而且也不好打扰大家。
在学校就是这样的习惯,回来以后也是。
所以平日他们都没有这样挂着语音电话过。
她可以听到薄言那边所有的动静,听到他打开电脑点鼠标、敲打键盘的声音,也听到他的小狗在旁边汪汪叫。
还听到他轻声哄。
“玉米,乖点,睡觉去。”
哄狗的语气都比跟人说话温柔。
池冬槐根本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她都没有身份和资格要求薄言为自己做什么,现在都等于是拿团队荣誉在绑架他。
五分钟后。
池冬槐感觉自己的微信震动了一下,来了条新消息。
随后听到薄言说。
“行了,你自己看一下。”
池冬槐缩小语音框,看到薄言给她发来
一张截图,与此同时,她的短信信息也收到了。
【机票已出票:订单7014659832130,由珠洲飞往京北市…时间…】
愣怔间,听到薄言告知她。
“中午十二点到,我去机场接你。”
第19章 亲十九下
[亲十九下]-
静谧的深夜。
只有窗外的枝叶摇曳。
池冬槐忽然想透一口气,从床上起来,去飘窗上坐着。
珠洲的冬天不算太冷,她其实是不喜欢冬天的,真的很冷,她也不是那种很抗冻的人。
今年第一次感受到北方的冬天,冻得池冬槐觉得自己脑瓜子都不转动了。
但…她在南方的温床中呆得太久,总会想要去外面看看不同的世界,当初她要去北方上学,范心萍一开始是非常不支持的。
她希望池冬槐就在附近上,或者其他的南方城市,最好就在他们这沿海一带。
北方的天气、饮食习惯、生活方式,都跟南方大相径庭。
刚开始池冬槐甚至翻阅过哈尔滨的大学,她想,去那里上学的话,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去俄罗斯。
俄罗斯也是可以看到漂亮极光的。
她对这种世界尽头的地方充满向往,总觉得,那是属于世界的、最恢弘的自由。
但哈尔滨这么远,范心萍更不会同意。
最后。
她们母女俩依旧是那样,互相后退一步,让池冬槐去京北上大学,但池冬槐知道。
这是她让步的结果,也是她拿东西跟妈妈做交换的结果。
以她当时的成绩来说,没有比京北大学金融系更好的选择了,范心萍是那种会觉得考出成绩很不容易的人。
她绝对要池冬槐的每一分都物尽其用,不能浪费。
这才促成了她最后能够去京北。
离校之前,池冬槐记得京北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了,她买的票晚,回家前也自己一个人顺着中轴线沿街散步。
一路上都只有什么叶子都没剩下的枝干,看着有些压抑。
但好在胡同里的欢声笑语和缭绕烟雾还有些烟火气。
那天她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庆幸自己某一个瞬间的选择。
离开熟悉的地方,去往新天地这个选择。
不然很多风景,她就见不着了,很多人,也不会遇见了。
但是人生的关卡不仅仅只有一个,她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重重关卡太多,越往后面越难,所以——
她现在要想做出改变,就需要更多的勇气和决心。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凌晨两点半,池冬槐还没能睡着,她试探性地给薄言发了一条信息,问他-
【要是我做不到怎么办?】
池冬槐第一次觉得,等待别人回复信息是如此一件,令人感到紧张的事情。
她一直看着他们俩的对话框。
薄言半天每个动静,大概是早已熟睡,池冬槐又只能把这件事咽下去,自己想。
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在这个深夜忽然震动了一下。
池冬槐本来是有些困意了,却也马上把手机拿出来,看是不是他的回复。
薄言说话的风格以文字表达出来显得更为冷淡-
【那是你的事。】
池冬槐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攥紧,随后屏幕一闪,又收到一条-
【我只负责把我要做的事情做了,剩下的你随便。】
池冬槐想了半天,实在是猜不透薄言到底是打得什么哑语,她不爱猜测别人的想法,于是直接地问-
【这是什么意思?】
薄言:【……】
薄言:【机票我买了,你要来就来。不来也行。】
池冬槐这回懂了:【所以,就算我没有成功逃脱,你也不会怪我,也不在乎这张机票能不能退,是吗?】
那张机票就是薄言的态度。
薄言这次又半天没回,又让她苦等一阵。
她以为会是什么确定的回答,或者给她加油打气,但事实证明,薄言这人就那样。
他说-
【别冲我撒娇,我不是你对象。】
池冬槐:…………?
她没撒娇啊。
…
虽然没能从薄言那里听到什么好话,但池冬槐还是觉得。
至少那是她的一条退路。
稍微心安了一些。
宗遂给她点的奶茶她完全抛之脑后,把这件事给忘了,第二天范心萍出去买菜的时候就看到了放在门口的奶茶。
这一天池冬槐难得睡懒觉。
但范心萍依旧自然地打开她的房门,一点铺垫没有,直接对着还在做梦昏睡的池冬槐一阵数落。
池冬槐是在妈妈的数落声中迷糊醒来的。
“你说你,点这些东西干什么?最近湿气重,去湿气的茶我每天都是给你泡好的。
“奶茶这种东西要少喝!
你这又是什么时候买的?”
池冬槐实在是困得迷糊,翻身把被子盖在头上,范心萍见她醒了却这个懒惰的样子,伸手把她的被子拉下来。
“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奶茶你自己买的?”
池冬槐觉得自己头快炸了,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间,说:“不是啊…是宗遂昨晚点的。”
“昨晚点的怎么今天早上还放在这里?你也是,还不赶紧起床,一上大学就把以前的好习惯都丢了!”
范心萍又说了她几句,随后收拾出门买菜。
池冬槐没起床,一直到她买完菜又回来才被迫醒来,在家的压力就是这样。
在一个空间里不断收紧。
连睡个懒觉都要怯生生的,觉得自己做错。
她困顿地起床洗漱,没有马上看手机,而是下楼跑了个步醒神,回来以后才发现宗遂给她传了一则信息-
【小槐,还是不开心吗?昨晚的奶茶怎么没喝。】
池冬槐感觉自己的眼皮一条,从心底升起一丝不太开心的感觉,总觉得…
她好像没有一点隐私和个人空间。
但这事,也不是那么严重的情况,池冬槐对这些事情不敏感,或者说,她早就被禁锢训话成在这种事情上不会有脾气的躯壳。
池冬槐回复他:【嗯,昨天太忙忘记了。】
宗遂:【我知道,你还是在担心训练的事情。】
池冬槐没回复。
宗遂:【小槐,相信我好吗?我会跟之前一样,给你满意的结果的,我知道这件事你会很为难…】
池冬槐平日里的确温软。
她总是很感谢宗遂能帮忙,可以帮她解决一些她自己觉得很吃力的事情,她也曾在某些事情上对他产生这种依赖。
但现在她意识到,这好像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问题,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出题的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提出要求。
池冬槐没有乖巧地应着好,也没有说谢谢。
而是问他-
【你为什么要告诉大家结果就是这样呢,告诉大家我一定是初八才能过去?】
宗遂鲜少被池冬槐这么提问,他有些急了。
池冬槐这几天明显情绪不对劲,不管是情侣还是朋友,很多话都是需要见面说的。
见面可以冲淡很多尖锐。
隔着网线是感觉不到对方的语气和情绪的,也没有办法给到最及时的反馈,人之所以会跟别人建立亲密关系,都是因为需要即刻的情绪价值。
亲密关系中,一旦异地,两个人就等于有时差、空间差,也就有了情绪差。
无法及时满足的情绪就会成为难以填满的窟窿。
要弥补起来,需要消耗更加多的精力。
这些宗遂都知道,他知道恋爱时,异地会导致双方产生心理上的距离感。
异地最容易分手。
特别是池冬槐这种对恋爱尝鲜心态的大学生。
迈入大学,得到恋
爱的许可后,所有人都会倾巢出动,将所有人都卷上这一波风潮。
宗遂甚至清楚,池冬槐自己本身可能没有太强烈的恋爱需求,她不那么黏人。
因为她只是被环境和人潮推着走的那个人。
但他舍不得她,也不希望他们的感情会在这种时候出问题。
池冬槐的乖巧、好脾气,在他心中近乎完美,他总是想保护她,不想放她走。
文字难以表达他的关心。
宗遂直接给池冬槐播了一通电话,她没有拒接,只是语气不像之前那样,总是扬起个雀跃的调。
“小槐。”宗遂轻声唤她,“你对这件事,是有什么不开心吗?”
池冬槐也不撒谎。
“我不太喜欢你这样,帮我做决定的感觉,虽然我也很感谢你帮我那么多,但我不觉得那个就是最终的结果了,我们还可以争取一下试试的。”
宗遂是帮了一些忙,但这个忙有些帮过头了。
“嗯我知道了。”宗遂还是很好说话的语气,“我下次会注意,你别生气,好吗?”
他的态度,听起来。
像是觉得她在闹小脾气。
“我不是生气。”池冬槐的语气又严肃了一点,“我是真的不喜欢这样!你不要做了什么事情,然后这样来通知我——”
她压抑的情绪忽然上来。
“小槐,我这不是通知…”宗遂解释,“我以为你是需要的…毕竟你对这件事很无措,我以为你不想再操心和分神。”
“但这只是你觉得我需要。”
“不是…”宗遂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你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这种事情,我作为男朋友是应该主动帮你分担,不是吗?”
池冬槐忽然觉得自己的嗓间像是卡了一块苹果。
她闷闷地说:“我不需要。”
她不需要那递过来的苹果,也不需要别人觉得什么是对她好的,她应该有自己的感受。
她想要,更多地、更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这通电话非常不愉快,以池冬槐说不想聊了结束。
宗遂也说,那他们都冷静冷静,他不希望他们因为这样的事情吵架。
池冬槐觉得自己其实很冷静,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今天还要清醒和冷静。
通话结束后,她没打算直接上楼回家,而是坐在小区中庭花园的湖边看旁边的小朋友喂鱼,一边无聊地点开朋友圈。
朋友圈第一条,是薄言的动态。
他很少发朋友圈,今天这突然一发,方时和吉阳冰都已经在下面调侃。
方时:【哟,薄少一个人遛狗呢?你家孩子会不会问你,孩子妈是谁啊。】
薄言:【是狗。】
方时:【…………】
吉阳冰:【你家狗日子过得也太好了,你给它整这么多好吃的,它竟然还不吃!我最近回家吃砂糖橘都要吃吐了!】
池冬槐是先看的评论再看的视频。
薄言认真给他的狗做了非常丰富的狗饭,蔬菜瓜果,罐头奶昔,冻干零食,应有尽有。
视频里,他叫它过来吃饭。
“玉米。”
“给叔叔阿姨们表演个吃饭。”
玉米没搭理它,闻了几下后挑食地只吃了自己想吃的,把剩下不爱吃的全部摆在一遍。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薄言。
池冬槐发现,小狗也不喜欢吃苹果,它一口没吃。
薄言拿了一块,伸手递过去,问它:“吃不吃?”
玉米没个反应。
池冬槐默认薄言会用一些强制的手段来驯服不听话的小狗,但下一秒,却看到——
他把手上的苹果丢在一边,对玉米说。
“不爱吃就不吃了,乖。”
池冬槐猛然怔愣,脑海中回荡着他最后说的那个字,飞快地评论他的动态-
【挑食不听话的小狗,你竟然还夸它很乖。】
对她来说很漫长的几秒钟,消息刷新几次后,薄言的回复弹了出来。
他无视规则,也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我这儿,没这个规矩。】
第20章 亲二十下
[亲二十下]-
争吵后,情绪又回归到冷却。
池冬槐觉得宗遂对自己的确也算是尽心尽力,等心情平复一些的时候,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
但关于他和范心萍私下通气这事,她一直没说。
不知为何,她总会有点不知道宗遂是站在哪一边的。
即便她是他的女朋友,也无法确定他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她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现在这样的分歧算不算正常,毕竟情侣之间有矛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自己没办法判断准确,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朋友们。
程云柚:【你跟他在一起开心吗?】
池冬槐说,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挺开心的,有什么问题和事情,他们俩都能互相帮忙解决。
日常相处是舒服的,
所以即便有时候有点什么,池冬槐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林薇分析道:【宗遂的性格好像是这样,他就是比较顾全大局嘛,我自己是不太喜欢跟这种性格的人谈恋爱的,感觉会有点平淡和无聊。】
平淡是真的平淡,别人前三个月是热恋期,池冬槐跟他一来就是冷静期。
但是池冬槐之前觉得这种平淡也挺好的,她觉得自己习惯了这种平淡安静的交往和生活方式。
司子美临近新年忙得很,全家人一起去旅游了。
她看到消息的时候,楼上已经聊了很多。
司子美最后就只总结出一个重磅消息,说:【喜欢就谈,不行就分。】
她对恋爱就这个态度。
心动的时候不要纠结,对方人不错的情况下,想谈就谈,但觉得不行的时候也不要犹豫,谈了以后不合适就分手。
池冬槐把这事情认真想了想。
几天后,她还是尝试跟宗遂沟通了一下,宗遂直接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小槐,互相了解互相磨合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知道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会面临很多考验和困难,但我希望,你能对我、对这段感情更有信心一点,是我做的什么事情让你感觉不开心了吗?这些你都可以告诉我,如果说有什么事情,你就在心里默默给我扣分…那我也会很无奈。”
池冬槐一听到长篇论就觉得信息太多难以消化。
像妈妈的叨念。
她最后只是说好吧,那再看看…
有什么事情,他们可以见面以后再聊。
此后几天,快递停运之前,池冬槐收到几个宗遂送的礼物。
他说是新年礼物,也算是之前惹她不开心的赔礼,这些东西都是他问询过身边关系很好的女性朋友后选出来的。
女孩子一定会喜欢。
粉粉嫩嫩的一些东西,实际上池冬槐不是特别喜欢,但她是收礼物的人,没什么好挑的,只能道谢。
…
新年到来。
池冬槐偶尔会去看薄言给她定的那张机票,事情却也一直没定下来。
直到在外婆家过年,她与表姐范晓雯见了面。
大人们在客厅寒暄,吵闹地聊家常,又是那些听着烦人的话题和八卦,范晓雯从小就烦这些事。
她直接拉着池冬槐去旁边阳台透气。
“听你妈说,你又开始打鼓啦?还加入了学校的乐队。”
“嗯。”池冬槐应着,“不过她不是很乐意。”
“哎,你妈的性格肯定是希望你好好学习啊,但其实她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就是嘴硬看着态度也硬!但总得来说,还是能磨一磨。”
“才不是呢。”池冬槐想到妈妈不许自己走的严肃态度。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事情跟表姐说了。
“按照我对你妈的了解,她确实不可能同意你那么早去。”范晓雯所有所思地说。
“但我要是…真的很想那时
候去,怎么办?”池冬槐又问。
其实她心里是有答案和做法的,只是自己没人推一把,就觉得缺乏一些勇气。
在池冬槐眼中,这是很严重的大事。
但范晓雯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笑了:“怎么办?你直接离家出走给你妈一个教训,以后她再也不敢拦着你了。”
池冬槐:?
给家长一个教训?这也太敢了。
“我爸妈以前还不是那样,但我就一直叛逆啊。”范晓雯笑着说,“你知道吗?人和人就是互相服从,你听话是因为通过了你父母的服从性测试,他们就会对你越来越严格,你偶尔也给他们干一票大的,叛逆点,让他们也接受一下你的服从性测试。”
池冬槐觉得这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太刺激了。
但范晓雯继续说:“你放心,但凡你给他们搞个大的,他们也老实了,试试呗?”
这番话在池冬槐心里留下深刻的痕迹。
在她心间再次缠绕了几天。
眼看着时间无限逼近,薄言一句话没问过她,一直到初三晚上都没有。
他还真是,如他所说。
无所谓。
这是她人生中最拉扯的一场博弈,池冬槐大多数时候都是得过且过,能接受就接受。
但这次。
过往听话和循规蹈矩的做法和自己当下强烈的、想要改变的欲望不断交织和冲撞着。
这天晚上,池冬槐彻夜未眠。
一直等到早上五点半,外面的天还黑着,世界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在这个沉睡的夜里。
她再一次看着自己手机上的订票信息,深呼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地——
拎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和告别小纸条。
还压了一些压岁钱在桌上。
池冬槐心跳快得快要爆炸,就这么蹑手蹑脚地…十八年来,第一次“离家出走”。
去机场的一路上她都很紧张。
妈妈每天大概早上八点多起床,她醒来以后就会看到池冬槐留在这里的纸条。
到时候她的航班已经差不多快要起飞。
明知道妈妈每一天都是那个时间醒来,今天却格外怕她提前醒了,池冬槐怀着这么紧张的心情候机。
总担心今天出什么意外,但实际上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她一直到起飞前都没有收到任何一条信息,全世界都还在沉睡,只有她自己,给薄言传了一则信息-
【我出发了。】
这次出发,是她正式开启人生的出发。
…
长达三个半小时的飞行。
高空航行适合放空,也适合做一些人生决定。
池冬槐感觉自己不再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落地时,她没有马上打开手机的飞行模式。
她知道,自己要是一打开,就是一大堆消息轰炸。
池冬槐甚至没有联系薄言,没有打开手机确认他的位置,这个人是很好找的。
他在人群中总是很引人注目。
这一点池冬槐没有猜错,她刚拿好行李从出口出去,就看到薄言倚在旁边。
一米九的个子很难不让人一眼看到。
过路有人找他要联系方式,薄言眼睛都没抬一下,不知道他跟人说了些什么,对方就感到抱歉地离开了。
池冬槐第一次,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开始叫他。
“薄言!”
他听到她的声音,懒洋洋地抬眸,随后直起腰,手揣在衣兜里,一副闲散的态度。
池冬槐是直接跑过去的。
她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到达一个地方。
薄言刚拒绝完一个人的好友申请,看向那道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从人群中精准捕捉到她的悦动。
漫长的十秒。
仿佛是电影镜头在他面前播放着慢速效果。
池冬槐停在他面前,眼下还挂着一片乌青的黑眼圈,但眼神依旧明亮,她仰头看着他。
薄言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糟糕。
“没睡?”他问了句。
“嗯。”池冬槐的嗓音向上勾着调,“一想到今天要离家出走,就兴奋地没睡着!!”
薄言没应声。
实际上,他的确没想过池冬槐会来,就她那个软糯糯的性格,怎么敢背着家里直接跑掉?
但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
不仅跑了,还特开心地跟他炫耀自己今天的壮举。
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我今天在路上紧张死了,生怕我妈妈突然醒了!原来离家出走是这种感觉,有点刺激!”
“其实我还没想好一会儿我妈打电话来怎么跟她解释。”
“但这种不顾后果做一件勇敢的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哦——”
“对了,你知道我是哪个时候开始觉得,今天来这趟绝对不亏的吗?”
薄言微微侧目,低头看她。
以他的视角看她,就是个毛绒绒的小东西。
池冬槐是典型的南方人,在潮湿的海滨城市长大,皮肤养得水灵灵的,今天刚落地,还没被京北干燥的风给刮红脸蛋。
“什么时候?”薄言接了一句。
她十分乐意听到这个回答,打开手机点开相册,递给他看。
“我到机场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今天的日出!”
珠洲的日出和京北的日出完全不同,北方的冬天干燥又清透,清晨没有云层阻挡的天气里,日出像是忽然腾升出来的红色滚珠。
但珠洲的日出,伴着水汽,伴着云层。
融合着淡粉色的温暖,色彩一点点地浸进来。
薄言看了几眼,把手机还给她,没多做什么点评,她今天是真的挺开心呢。
就算没有得到回应,也开心。
自从那次争吵过后,她与宗遂恋爱。
他们俩的两人的关系算不上降到冰点,但总归是保持着更疏远的距离。
或许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薄言深知自己不是什么温和性子的人,她应该已经沉溺于宗遂给她的氛围中。
感受过宗遂的温柔和善解人意,自然会觉得他的性格更恶劣。
毕竟他跟她的男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她被温柔的事物吸引,当然就会更讨厌与之相反的存在。
这么几个月以来,他与池冬槐的交流、接触,都少之又少,有时候甚至是擦肩而过时,都会假装没看见对方而路过。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说过这么多话,更别说,这么开心地,说着话。
就算是面对他这个不太喜欢的人,也还是那么开心。
“对了,刚才我看到有人要你微信,你又跟人家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那个女生看起来很难堪。”池冬槐发现薄言没理她,毫不在意,直接开启下一个话题。
“没说什么,正常回答。”薄言说。
“是吗?”池冬槐偏头看他,非常怀疑,“你下次对女孩子还是温柔一点嘛,别那么凶。”
还教育上他了。
薄言在心里冷言,明面上却没过多反驳她什么。
他是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别人——
没瞧见我在等人么?
薄言回忆起来刚才那位女生的反应,忽然笑了一声,池冬槐好奇地看着他。
“你笑什么,那么开心?”
薄言微微蹙眉,“我很开心?”
“是啊。”池冬槐确认,“你这就是开心的语气啊!”
池冬槐看着他那明显上扬的嘴角,再一次觉得薄言这个人是有点奇怪的。
她只知道薄言在极力否认,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薄言想起的是…
“抱歉,我没想到你在等你女朋友。”
池冬槐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抬眸看他,只看到他淡淡扫过来的眼神,也根本不会知道。
薄言就这么看着她。
短短的几秒回忆结束后,薄言只是在想。
他在开心是么?
那他大概是真的希望如此。
…
池冬槐坐上薄言的车后,才准备关闭飞行模式。
她现在也要叛逆一时爽,后续火葬场了。
她坐在后座,左右换着位置挪,薄言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躁动,皱眉忽然说了句。
“实在不行,你就说你被我绑架了。”
池冬槐:“……真的可以吗?”
薄言气
笑了:“你觉得呢?”
逃避是没用的,总归要面对,池冬槐最后还是心一横,把手机消息打开,果然…
刚连接上网络,她的手都快被震麻了。
不仅有无数个爸妈打来的未接来电,还有家里各位婶婶叔叔,姑姑舅舅打来的电话。
这可真是把全家都出动了。
池冬槐觉得自己要被骂死,紧张地点开,但在此之前,她问薄言:“你能不能给我放首歌打气?”
“什么歌。”这个要求他倒是可以满足。
池冬槐:“我想听点凤凰传奇调动一下情绪。”
薄言手机里没这些歌,直接把车载蓝牙的设备断开,叫她:“你自己连。”
池冬槐连上以后从歌单里随便点了一首开始播放。
五分钟后。
薄言的车里就全是“你说到底为什么都是我的错,都把爱情想得太美现实太诱惑”的动静。
薄言:“……”
听这歌能壮胆?
但他从后视镜里又看了她一眼,池冬槐的表情坚毅,十分果断地给对方发过去一条很长的语音。
她一鼓作气地说。
“妈妈,我已经在留言的纸条上说得很清楚了!我今天是一定要走的,我没办法接受你给我的结果,从小你就教育我,要做一件事就要做好,不能只做一半,所以我这次也决定要参加全部的训练!你们也不要一直找我了,我现在已经顺利到京北了,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池冬槐的语气十分坚定,这次是她不给对方一点机会,直接做好决定,通知对方。
范心萍那边当然不会就这么罢休,但池冬槐也是心一横,打一个电话来就挂一个电话。
她全部拒接,态度强硬得不行。
只是。
到达目的地,要下车的时候。
薄言发现池冬槐半天没下来,他绕到后座打开门,就看到她的身体其实在轻轻颤抖。
眼眶也是红的。
整个人就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坐在那里,呼吸起伏不定,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没有接电话。
薄言觉得有些好笑:“吓成这样了还嘴硬呢?”
“我那不是嘴硬…”池冬槐的声音都有些轻颤,“我就是要给他们表明我的态度。”
她眼睛红红的,倒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薄言是真受不了她爱哭这事,而且每次都在他面前这样,搞得好像他欺负她一样。
“你今天又是哭什么?”
“就是有点紧张。”池冬槐第一次跟他说起,“你不会懂什么叫泪失禁的,你只会凶不拉几地叫我别哭了。”
“那你说。”
“就是控制不住啊…有一点紧张,或者有一点吓到,有时候甚至是开心,只要有一点小小的情绪波动,就会这样。”她的声音闷闷的,随即抬头看着一脸看戏的薄言,伸手,“给我张卫生纸。”
薄言给她抽了一张,看着她抽泣的样子。
他也是难得做个人,问她:“哭饿了没,吃不吃饭?”
“你怎么不问我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跟我没关系,那是你的事。”薄言的回答还是这么无情。
“没一点人情味。”池冬槐说他。
薄言懒得搭理她,也不顺着她的话说,根本不问,还是继续问她,中午想吃点什么。
池冬槐的确也是有些饿了,但她的心思不在吃饭上,就说随便,不会吃死就行。
“真难伺候。”薄言说了句,“回家,你跟玉米一起吃。”
池冬槐:“?”
怎么把她当狗养?
池冬槐的航班时间比较早,其他人都要下午才到,方时本来是想提前来的,但思来想去。
薄言不来接,不如等到大家都到了拼车方便点。
他们三个买的机票时间比较接近,都是下午四点到,过来正好一起吃晚饭。
过去他家的路上。
薄言难得主动问:“宗遂知道这事?”
“不知道。”池冬槐摇头,“我没告诉他…”
奇怪的是,这次妈妈竟然也没有告诉宗遂,她本以为自己除了应付家里人,还要应付宗遂。
“这么大的事,你现在连你对象都不通知了?”
池冬槐不想说她跟宗遂之间的那些事情,也不想说自己是担心被监视,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跟薄言无关。
于是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全是宗遂的好话。
“嗯,平时已经很麻烦他了,这次我直接走了,他也会很难堪很不好做,我也不想让他去做这个坏人,晚上见面的时候,我会当面跟他解释的,我相信他会理解。”
薄言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毕竟是最善解人意,最顾全大局的宗遂。
他一定能理解。
这条路上的消息也是不断的,但池冬槐的态度一直强硬,从未改变,范晓雯给她发来信息。
【可以啊槐槐,这次真的干了个大的!我刚才在你家呢,你妈妈一开始真的气炸了,但现在也平静下来了,没事,大家都在劝呢。】
【我爸妈发力中,跟你爸妈说,这才多大点事,孩子只是想去训练!放她走!说你这情况,要是这次不放你走,不尊重你的意愿,小心下次更收不住。你就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
两姐妹里应外合的。
范心萍的情绪的确平复下去许多,没有继续冲她发火,反而是见她平安松了口气。
池冬槐率先到达,房间是早就收拾好的。
所有人都是在二楼三楼分别有自己的房间,薄言则是住在负一楼,训练室也是在负一楼。
池冬槐发现,薄言就是喜欢这种潮湿阴暗的环境。
明明二楼三楼采光都很好的,三楼还有个房间是可以一直晒太阳的阳光房。
这么大的别墅,他却选了最小的一间地下室。
怪人。
但很多事情,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细想了,今天熬了个通宵,路上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在表姐全家人的配合下,可算是把爸妈那边勉强压住。
薄言中午给她简单煮了个水饺。
池冬槐想,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他喂狗明明还要细致一些的!
饭后困得不行,她就先上楼去午休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是因为楼下吵闹的动静。
她缓慢回神,意识到是大家都到了。
池冬槐这才起床,准备下楼去跟大家打招呼,她想,他们肯定会吓一跳。
哦对,她还要跟宗遂解释呢…
两个人自从上次吵完架,虽然看似没什么大问题,但一旦出现某种裂痕,关系就会有些微妙。
他们这次见面肯定还要再谈谈。
她其实没睡醒,就这么打着哈欠缓慢下楼,走过拐角,竟然听到有一道陌生女声。
“小遂,你能帮我削个苹果吗?”女生扬着调问。
“好。”他回答。
总觉得好久没听到男朋友的声音了,但这次听到,是他回答别人的问题,池冬槐自己的心情觉得有些微妙。
她转身下去,在他拿起小刀,准备削苹果的时候。
池冬槐忽然出声叫他。
“宗遂。”
一瞬间四目相对,随后其他人的目光也落过来,方时长大了嘴,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吉阳冰反应快,一脸看戏,又看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的薄言。
薄言一点态度没给。
宗遂旁边的女生十分探究地看过来,她笑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没动静的时候,很是故意地问了一句。
“嗯?是薄言的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