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个蛇蝎女人竟然在地牢……
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商千叶额头都沁出了汗, 但是她不敢出声，害怕吵醒睡在旁边的洛玖。
月光下，黑色的荆棘纹路越来越明显, 甚至都开始出现了血红色的斑纹。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商千叶眯着眼睛，看着手腕上的血红色纹路，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天色渐明，手腕上的痛感才慢慢消失, 商千叶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过来，再抬起手臂时, 血红色的斑纹已经消失了，但那黑色的荆棘纹路却依旧留在她的手腕上。
洛玖在醒来后也发现了这件事情, 她深深的看着商千叶手腕上的荆棘, 脸色并不好看。
“师父？”商千叶看洛玖瞧的那么认真，不由也跟着开始担心起来：“这个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它昨天从我醒来后就开始疼了, 今天早上才好一些。”
“昨晚就疼了？”洛玖抬起修长的睫毛瞧她：“疼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商千叶笑了笑，没回答。
洛玖知道自己昨天太累了, 无暇顾及商千叶的这些小痛小病, 是她这个做师父的失责。
她伸出手, 用指腹轻轻的摸着那黑色的荆棘，低声问道：“现在呢？还疼吗？”
商千叶摇了摇头, 她看着洛玖认真的眉眼, 那双眼睛盯着自己手腕的时候很是认真, 让商千叶看着心里痒痒的, 甚至想凑上去亲她一口。
洛玖完全没有注意到商千叶的心思, 认真的瞧着她的手腕，甚至还用了法术尝试着遮掩，却发现这次却怎么都遮掩不掉了。
奇怪。
洛玖微微蹙眉, 这法术怎么失效了？
是她最近灵力消耗过度，不起作用了？
还是因为商千叶昨天接触到了天道刹的结界？
洛玖想起了那个突兀的黑色结界，猜想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罢了。”
洛玖想不明白，只好无奈的抬头对商千叶说：“法术暂时不起作用，我回头研究研究，再看看怎么遮掩它吧，这几日你就不要去管它，如果疼的话就过来找我。”
洛玖松开了她的手，准备起床洗漱了。
商千叶靠在床头盯着自己的手腕，来来回回的看，发现好像除了有点突兀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商千叶多次查看也没发现它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一直到洛玖回来都没有再疼过。
就这样，日子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洛玖每天都会给商千叶上药，询问手腕的情况，但奇怪的是，荆棘除了头一天晚上疼了一宿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甚至看习惯了，还会觉得这荆棘手环别有一番风味。
挺帅。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商千叶走路已经不瘸不拐，顺溜的像个正常人一样，身上的伤除了很深的几道口子之外，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甚至都不需要每天熬药喝。
这是个很好的现象。
洛玖见她身体好了很多，也就不隔三差五的回来了，有的时候会从早上出门，一直到入了夜才回山洞。
闲来无事的商千叶只好肩负起了另外的工作——翻阅每日送进来的地牢记录。
刚开始一切都还很平常，直到商千叶发现了一个经常出现在上面的陌生名字，一个叫做‘温霜’的人。
“我看这上面写，温霜是现在负责给蛇姬治疗的药修弟子。”商千叶把刚回来的洛玖叫到了石桌旁，给她看了今天送来的地牢记录，指着那个温霜的名字说：“她好像有点古怪。”
洛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头疼，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古怪？”
商千叶说：“因为我看她资历平平，入门甚至还没有满两年，但是却可以来地牢给蛇姬治病，就觉得很奇怪。”
洛玖闻言又低下头，看着记录册上的文字。
【温霜进入地牢，与蛇姬沟通如下：
蛇姬：妹妹今天又来了，可有想我啊？
温霜：（打开药盒，并未出声）
蛇姬：你每天都来，但从不愿意跟我说话，如今我这伤快好了，你是不是应该能同我说两句？
温霜：（拿出药膏，并未理会）
蛇姬：嘶，你弄疼我了，瞧瞧，血都出来了，我这好不容易长好的皮肉，被你弄坏了怎么办？
温霜：（手忙脚乱的止血，终于把血止住）
蛇姬：哎呀，妹妹你真可爱，如果我能出去，一定娶你过门~】
洛玖看着那些记录，觉得商千叶说的好像……的确有点道理。她沉思了片刻才说：“我会派人查查她。”
***
地牢深处。
温霜像往常一样挎着自己的药箱出现在了地牢入口，给负责检查的弟子查验了身份文牒，又在记录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才踏入了冰冷的地牢之中。
“呼——”
温霜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凝结成团，随后随着气流消散了。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如果不是秦望月让她来，或许温霜这辈子都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到了。”
负责领路的弟子走在前面，他站在蛇姬的牢房前，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转头对温霜说：“还是按照往常一样，我会站在这边看着的。”
温霜攥紧了自己的小药箱，重重的点了点头。
走进牢房，温霜看到了昏暗地牢中靠在角落的蛇姬，她的伤快好了，所以不像前几日那样只关着就好，而是在她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拴了铁链，铁链尽头镶嵌在了墙体里，只留下不长的部分供她活动。
蛇姬听见声音早早的就睁开了眼睛，看着温霜进来，笑着跟她打招呼：“妹妹，你又来看我了？”
温霜白皙的脸蛋红彤彤的，她明明是过来给犯人治病的，怎么就是过来看她的了？
虽然这个叫蛇姬的女人漂亮极了，可温霜还是清楚，她就像是蛇蝎一般恶毒，一定不能跟她说话，不然会被蛇姬蛊惑，然后深深的爱上她。
温霜没有理会蛇姬，而是走到她身边跪坐下来，闷不吭声的就开始给她解衣服。
“刚一见面就脱我衣服吗？”蛇姬伸出手，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温霜的脸颊，冰冷的手指像蛇的信子一样，刚一接触到皮肤，温霜就慌乱的看向她。
蛇姬笑弯了眉眼，仔细瞧着温霜的脸，评价道：“妹妹你好像比昨天更漂亮了呢。”
温霜脸又红了，她知道自己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普通，顶多眼睛大一些皮肤白一些，会被师兄师姐夸一句懂事，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胡、胡说……”
温霜磕磕绊绊的否定了蛇姬的评价，憋着气对她说：“不要、不要跟我说话。”
她还记得刚进来前，秦师姐叮嘱过的，千万不能跟蛇姬说话，这个女人会蛊惑人心。
“哎呀，你生气的样子更可爱了呢。”蛇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瞧着格外的开心。
呜呜呜。
师姐，这个女人话实在是太多了，她真的要招架不住了！
给蛇姬换药的时候，温霜发现她的伤口恢复的并不是特别好，或许是蛇姬体内被钉入了封印灵力的封神钉，又或者是地牢里温度太低，伤口迟迟不好，还总是会流脓，今天看着似乎又有一些炎症。
总而言之就是随时随地都有挂掉的风险。
温霜很苦恼，人不能死在自己手里啊，不然她没办法跟玉长老和秦师姐交代的。
她悄悄抬起头看向蛇姬，却不想这女人一直在盯着她，四目相对时她还冲温霜笑了笑，漂亮又明媚。温霜一个乡下的丫头哪里经历过这样漂亮美人的‘魅惑’，当即脸和脖子都红了，像个刚从热锅里捞出来的虾子。
“我、我……”温霜紧张的伸出手，对她说：“我摸摸你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你、你千万不要动……”
她怕蛇姬咬她。
温霜的手伸过来时，蛇姬当真动都没有动，只是垂着双眸，让小姑娘摸她的额头。
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从温霜身上传来，在寒冷的地牢中，竟然莫名的好闻。
温霜见她乖乖的不动也不说话，便放下了心，更靠近了一些，望闻问切，仔细观察她的状态，并一一记录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
伤口化脓、发炎，病人体温升高，舌苔湿厚，疑因寒气过重，对病患恢复不利。
温霜认认真真的记录下来，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作为医者，她肯定还是希望自己的病人能有一个好的环境治疗，可温霜又知道，蛇姬是凌霄派废了功夫抓来的犯人，不可能让她离开这里的。
左右都为难，这让温霜很是苦恼。
正当温霜思考应该怎么调整治疗方案和用药时，就感觉到头顶一束目光袭来，她呆呆地抬起头，正好看到蛇姬正瞧着她。
蛇姬勾着唇角笑了笑，突然凑了过来。
锁链发出了哗哗的声音，在安静的地牢中格外的刺耳。
守在门外的弟子看到蛇姬的动作立刻握着剑柄，厉声道：“干什么！坐回去！”
蛇姬嘴角含笑，瞧着那不讨人喜欢的守门弟子，嫌弃的靠了回去，目光却紧紧盯着温霜，眼底带着笑。
温霜呆了片刻后，然后惊慌失措的把面前的东西收拾好，然后落荒而逃。
守门的弟子快速的把牢门关上，检查好各处之后才离开地牢。当他们都离开后，蛇姬才靠在墙壁上，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与此同时，抱着药箱慌乱从地牢中逃出来的温霜躲在墙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捂着自己的一侧脸颊，然后脸涨得通红。
刚刚，那个蛇蝎女人竟然在地牢里偷偷……亲她！
第42章 蓝白色的腕带
当商千叶打开山洞里盛米的罐子时, 一眼就看到了罐子底部空空的，只有边缘凹进去的部位还有不到一捧的白米。
商千叶：“……”
米呢？
她记得前两天米还有不少的呢？
因为俩人目前都属于灵力入不敷出的阶段，所以暂时就不考虑用灵力辟谷, 而是采用吃饭保暖这种形式来开源节流。
商千叶左右无事，每天就留在山洞里像个小媳妇一样等着洛玖回来，每天一日三餐的准备好，再准备一些驱寒保暖的衣服, 倒也能撑上几日。
可万万没想到，最先撑不住的竟然是她们家的米缸。
好在昨天还剩了一些粥, 天寒地冻的也不会坏，热一热倒也能勉强吃上一顿。
但下一顿可就没有着落了。
洛玖天快黑了才回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皮裘, 款式有些老旧，但胜在保暖, 能节省不少的灵力，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盖在被子上, 增加一层保暖。
当她进屋的时候, 就看到商千叶已经做好了饭菜, 是简单的两个小炒，和一锅粥。
洛玖脱掉皮裘, 搭在旁边的架子上, 走过来瞧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说：“这个菜怎么看着那么眼熟？我昨天好像见过。”
能没见过么？
这就是昨天吃剩的。
商千叶眨了眨眼, 走过来握着她冰冷的手, 放在手心暖了暖，才说：“家里没有吃食了，师父, 你的结界修补的如何了？我能不能出去带点吃食回来？”
洛玖把两只手都塞给她，让商千叶帮自己取暖，无奈的叹了口气：“结界修补的不是很理想，煞气莫名的涌动，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商千叶关切的看她：“那我先出去？反正出去采买也不过半日的时间，到时候我自己能进来。”
已经来回两趟了，商千叶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独自来往。
洛玖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她主动卷起商千叶的袖子，看着怎么都消除不掉的荆棘纹路，低声说：“今天晚上我给你弄一条腕带吧，遮住了就没人能看到了。”
商千叶闻言眼睛就是一亮，笑着说‘好’。
吃完了饭，洛玖坐在油灯前施法，她嘴上说着弄一条腕带，其实就是用法力拼接成一个长条布而已，山洞里没什么东西，洛玖索性就把自己袖口处的布料撕下来一条，再加上灵力刻印上去的符文，倒不难看。
蓝白色的腕带很快就编织好，轻飘飘的落在了洛玖的掌心。
腕带大约二指宽左右，上面浮现着淡雅的符文，随着光线的不同还会有不同的改变。这符文不是什么保命的，只是普通凝神静气的咒法而已。
洛玖端详着这腕带，才回头去叫还在刷碗的商千叶。
商千叶正好端着洗干净的碗筷进了屋，她把东西放好，才擦着湿漉漉的手坐在了洛玖的面前。
蓝白色的腕带被系在她的手腕上，末尾的绳结藏在了腕带里，流动的符文不断的变化，让平平无奇的腕带莫名显出了些许的贵气。
商千叶第一眼看到这腕带就喜欢的不得了，她调整了一下腕带的位置，让它能够完全把手腕上的荆棘纹路遮盖住，这才对洛玖说：“这腕带很好看，谢谢师父了。”
洛玖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她觉得自己不仅结界修的好，就连这种小配饰做的也格外的好看。
“明天你带着这个，结界就会放你出行。”洛玖说：“回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如果弄丢了就传音给我，我再给你寄一个出去。”
“不会弄丢的。”商千叶黑亮的双眼盯着洛玖，攥着腕带说：“我会好好保存。”
洛玖瞥了她一眼，嫌弃的说：“只是个普通的腕带，说什么保存，你明天记得早去早回。”
商千叶点头：“好的，师父。”
第二日，商千叶帮洛玖穿上了厚实的皮裘后，才低头看着她：“师父……”
洛玖受不了商千叶腻腻歪歪的样子，从昨天晚上就粘人的要命，睡觉的时候都要搂着她，这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还黏糊糊的要给她穿衣服。
“不就是出去采买一趟么，至于如此？”洛玖推开商千叶靠近的脸，嫌弃的说。
“这不是还想和师父待在一起么。”商千叶笑了笑，凑上来低头亲了亲洛玖的嘴角，亲昵的搂着她的腰说：“师父，我出门了。”
洛玖巴不得她赶紧走，却也知道这人黏糊糊的搂着自己是想做什么。
无奈，她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凑上前，亲了亲商千叶的唇。
不等她撤身，商千叶便快速的压了过来，两个人唇齿交融，黏糊糊的亲在了一起。
洛玖忍不住想推她，商千叶却攥着她的拳头，一一掰开，然后十指相扣。嘴巴也没有闲着，亲昵的用唇和舌，亲得洛玖呼吸都乱了。
“行、行了……”
洛玖偏过头，红着眼角看她：“差不多得了，你怎么还一直亲？”
商千叶好脾气的笑了笑，用鼻尖蹭着洛玖，依依不舍的跟她道别。
穿过风口，商千叶出现在了结界之外。
守结界的弟子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下意识的行礼，随后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笑着说道：“各位同门师兄弟不用客气，我不是我师父。”
众人纷纷抬起头，看到从里面出来的是商千叶，都很惊讶。
“是千叶啊？怎么现在出来了，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为首的值班弟子关切的询问：“需不需要禀告掌门？”
“不用不用。”商千叶好脾气的说：“我今天是出来采买的，买完东西就回去了，结界里一切正常，不需要禀告顾掌门的。”
弟子们很是诧异：“采买？以前洛玖长老从未采买过东西，这次为何……”
商千叶摸了摸脸颊：“这不是因为我受伤了嘛，丹药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师父说还得再闭关几日，所以就让我自己出来采买了。”
众人纷纷点头，心中了然。
以前只有洛玖一个人的时候，她怎么都能凑合着过个七八天，但现在多了一名伤患，那需求就不一样了，半途出来采买倒也合情合理。
商千叶婉拒了大家的帮忙，还是决定自己出去采买，只是冲大家拱了拱手：“我大概傍晚时分就会回来，各位就不用告诉掌门了，以免耽误她时间。”
众弟子也冲她回礼。
离开了结界口，商千叶便马不停蹄的去往了主峰，她出来的事情并没有联系任何人，包括顾云晴在内都不知道她今天会出来的事情。
商千叶也不想告诉她们，因为她还有事情要做。
凌霄派的药炉附近，穿着浅绿色的衣衫的男男女女正在空地上晾晒着草药，连续几日的大晴天让那些灵草晾晒的非常好，秦望月此时正带着众人翻晒。
“秦师姐。”
“秦师姐你看，晾晒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就可以了？”
“秦师姐，你前些天教的是不是都要抽背啊？能不能给划个重点，内容实在是太多了，根本背不下来啊……”
秦望月身边围绕着不少小师弟小师妹们，有几个调皮的甚至拉着她的衣服，撒着娇问她下次抽考的重点，被秦望月点了点鼻子，笑着说：“我给你们说的都是重点，全都要背下来的，如果背不下来……就去师父那边背吧，她肯定比我更严厉。”
一听秦望月要把他们安排到玉时言那边，顿时吓的一哄而散，只有几个胆子大的还锲而不舍的围着她，想凭借撒娇换取一点点的重点。
此刻，商千叶站在药炉旁边最高的那棵树上，低着头望着被围着的人，目光沉沉。
当洛玖跟她说凌霄派有内应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秦望月。
不是她多疑，完全是因为很多事情的发生，真的和她脱不了关系。那天自己闻到蛇姬琴弦上的药粉就失去了灵力，后来仔细想想，或许也不完全是那药粉的功效，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比如——秦望月带来的能够全面提升功力的丹药。
空地中，秦望月的身边已经换了一批人，他们围着秦望月请教她问题，而秦望月都耐着心好脾气的一一解答，一如她以往温柔的模样。
就在这时，秦望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那棵参天巨树上。
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秦望月微微蹙了蹙眉，她从刚刚开始就觉得有一束不算友善，却又很熟悉的目光看向自己，可她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除了药修弟子之外的其他人。
是错觉？
“秦师姐。”
有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叫了她一声，秦望月转过了头，看到了向她走来的温霜。
温霜斜挎着一个小药箱，走过来的时候脸色看着有些为难。
秦望月冲她笑了笑，语气温柔的说：“回来了？蛇姬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蛇姬她恢复的很缓慢，今天又有些低烧，但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温霜攥着药箱的带子，低着头很认真的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秦望月她被那个轻薄的女人偷亲的事情，只是很认真的对她说：“秦师姐，你能不能派别人去给蛇姬诊治啊，我、我不想去了。”
秦望月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对她说：“你跟我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带着温霜从晾晒场离开，秦望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站住了，回头看着一路乖乖跟着自己的温霜，便露出了关切的表情：“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不想去了？”
秦望月歪了歪头，问她：“是不是蛇姬她跟你说了什么话？还是……她欺负你了？”
第43章 附近几个村子闹了风寒，……
温霜怯怯的不敢抬头, 其实她跟秦望月并不是很熟悉，可以说在这些日子之前，她跟秦望月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是那天自己在药田的工作间照顾因为虫害而岌岌可危的灵草, 那天晚上秦望月突然出现，说要去采药，等她回来后便主动的跟温霜搭话，问她愿不愿意做一些别的事情。
温霜还记得, 那天晚上秦望月露出了很温柔的笑容，对她说：“我看你比其他的弟子要细心很多, 想让你帮忙照顾一位受了伤的人，不知道你可愿意？”
秦望月是药修的大师姐, 而温霜只不过是个刚入门两年的小弟子, 自然是不能拒绝，更何况照顾伤患是她们的本职工作, 哪有拒绝的道理。
可当温霜得知自己是去地牢中照顾人时，也是愣了很久。
她重新找到了秦望月, 想拒绝这份差事, 因为她胆子小, 谁知道地牢里关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但秦望月却安抚她：“不用担心，那人现在伤的很重, 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说, 每次你去治疗, 都会有人在旁边看着, 所以不用担心。”
温霜小声的说：“可是……”
秦望月眨了眨眼睛：“如果你实在害怕的话, 就别跟她说话，这样她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了。”
温霜吞吞吐吐的没有办法拒绝，只能被秦望月硬塞了这个差事。
这样烫手的山芋落在她的脑袋上, 很多人都是乐的看热闹，毕竟温霜在门内两年都是边缘人物，每天除了做一些杂活，就是去药田帮忙。
再加上她的出身，几乎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眼里，自然也没人帮她说话。
“秦师姐。”
温霜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声音很小的对她说：“我真的不能再给那人治疗了，师姐能不能……换一个人啊？”
秦望月缓缓地眨眼，在她身上看了一遍。
她之前调查过这个人，温霜原本是农户家的孩子，七八岁的时候家里揭不开锅了，就把她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丫鬟。16岁那年被府里请来的宗门之人发现她灵根不错，就提议让温霜去修行。
大户人家不缺金银，自然资助了不少，供她上山修行，期盼着温霜哪天得道成仙，还能记得主家的好。
只可惜温霜这孩子性格腼腆胆小，没什么眼力见儿，也不会讨好人，只知道闷声学习。
俗称，有点傻。
秦望月自然是不会让这么好拿捏的‘替死鬼’罢工，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情看着她，劝道：“小霜，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人手不够，别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就只有你能帮帮我。”
“可是……”
“况且你也对她熟悉了，总归是比别人要好。”秦望月主动的握着她的手说：“小霜，蛇姬不会让你照顾太久，她是重犯，等洛玖长老出关，自然会把她带走，算下来你也只需要再照顾她三五日就是极限了。”
温霜闻言就抬起了头，一双眼睛不解的瞧她：“师姐是说，那个女人会死吗？”
秦望月点头：“早晚的事。”
不知怎么，温霜心里觉得闷闷的。
蛇姬那个女人虽然看着就不良善，甚至口无遮拦，这几天温霜应付她应付的很是头疼。可一听到这样的人过几日就会死，她心里还是难过的。
“她是……犯了什么错，一定要死吗？”温霜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我能帮她做什么？”
秦望月一听就知道这姑娘动了恻隐之心。
看起来蛇姬的媚术不仅仅局限于法力，就算她现在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照样能把眼前的姑娘耍的团团转。
“你能做的，大概就是好好照顾她吧。”秦望月柔和的说道：“让她最后的这段日子，过得不那么痛苦。”
温霜怔怔的点了点头。
哄好了闹脾气的小孩，秦望月才笑着对她说：“小霜。”
温霜抬起了头。
秦望月说：“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一定很同情蛇姬吧？她既然活不过几日了，那你不如对她好一点，有些事情能答应，有些事情可千万不能答应她啊。”
温霜听不太明白：“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秦望月笑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
商千叶在药炉周围溜达了一圈，甚至还偷偷跑去秦望月的卧室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
虽然她心中依旧有疑虑，可到底没有证据，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商千叶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如果秦望月真的是内应，她早晚都会露出马脚。
溜达了快一整天，商千叶也该干点正事了。
凌霄派没什么采买的地方，只能下山跑一趟镇子，刚到山下商千叶就感觉不对劲，原本热热闹闹的小镇此刻人少了很多，街上叫卖的小摊贩都不见了，只有临街的商铺还开着门。
最近天的确是越来越冷了，商千叶倒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去了粮食铺，准备买点米面粮油。
掌柜的在柜台前拨着算盘，一边拨一边叹气，跟伙计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商千叶一进来俩人就纷纷抬起头，看到商千叶的这身装扮就知道她是凌霄派的弟子，便赶忙迎了上来。
“仙子大驾光临。”掌柜的招呼道：“是要采买些什么吗？小店什么都有，客人随意选购。”
商千叶点了点头，对掌柜的说：“买些米面和调味料。”
伙计立刻从柜台出来，带着商千叶去看那些粮食。
昆仑山附近常年温度都很低，有的时候六七月份都会下雪，所以这粮食一向不便宜，但商千叶今天一看才发现这粮食何止是不便宜，甚至比上次买的整整翻了一倍。
商千叶皱眉，指着价格牌问伙计：“你们店的粮食怎么贵了那么多？上个月我来买的时候可不是这个价。”
伙计解释道：“这段时间天冷的古怪，外地的粮食运不进来，自然是要涨一些价格的。但仙子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几家店里，我们家的米卖的是最便宜的。”
掌柜的也过来说：“是啊仙子，咱们家真的是这附近十里八乡最实惠的了，如果采购的多，价格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商千叶并不是没有钱，她平常遇不到花钱的时候，辟谷之后更是连吃饭喝茶的钱都省了，除了偶尔下山逛逛集市买一些小玩意回去哄洛玖之外，钱几乎都攒在手里了。
只不过，她觉得很奇怪。
买东西就买东西，怎么还都围上来了？
这粮食有那么难卖么？
“今日我采买的数量不多，价格就按照你们的走吧。”商千叶说了自己要买的东西之后，伙计就去忙了，掌柜的笑盈盈看着商千叶，还送了她一袋子红枣。
“这是山上打的野枣，不知什么钱，仙子拿去当个零嘴吃。”
商千叶也没有客气，便笑着收了下来。
正当伙计把商千叶需要的东西一一打包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衣衫褴褛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她看着满屋子的粮食眼睛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了。
小姑娘看了看屋里的人，最后大约是觉得商千叶穿的比其他二人好，便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三枚铜板，举给她看。
“老板，我想……买米。”
商千叶冲她眨了眨眼睛：“小姑娘，我也是来买米的。”
小姑娘愣了愣，然后茫然的看向旁边的掌柜，又重复了一遍：“老板，我想买米。”
掌柜的一直都看着她，特别是看到她手中的三枚铜板，脸色微微有点难堪。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掌柜的问她。
“家里人都生命了。”小女孩说：“大家都起不来，只有我没有生病，所以出来买米。”
掌柜的为难的看着她手中的铜板，犹豫了半晌，还是接了过来：“行，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米。”
小姑娘欣喜的说：“谢谢老板。”
米价贵，三个铜板根本买不了多少米，但掌柜还是从柜台下面掏出了一些陈米出来，装了一铲子后犹豫了一下，又多加了一铲米，这才封了口，递给了她。
“这是我们这最便宜的米了，我看你是小孩子才卖给你的，对外面可别乱说啊，不然我以后可不卖你了。”
“好的，谢谢老板。”
看着小女孩就这样抱着米袋子走了，商千叶这才看了眼掌柜的，问道：“那孩子你认识？”
掌柜的摇头：“不认识。”
“那为何……”
“仙子有所不知。”
掌柜的解释：“这段日子不仅仅是天气不好，粮食运不进来，附近几个村子更是闹了风寒，街上的药店都都是来问诊的村民，药都被买光了。”
“还有这样的事？”商千叶觉得奇怪：“凌霄派每半月便有免费问诊的日子，如果镇上的医馆人手不够，可以去那边寻求帮助。”
“仙子真是菩萨心肠，但也不是很严重的风寒，估计过两日自己就能好。”
“还是不要大意。”
闲聊的功夫，伙计已经把商千叶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她点了点数量，确定没有少什么之后，便一挥手收入到了自己的袋子中。
临走时，还多给了掌柜的一些银两，算是替那个小姑娘付的米钱。
回去之前商千叶还在街上转了转，虽然一些卖小玩意儿的小摊贩没有来，但洛玖爱吃的那家点心铺子倒是还开着，商千叶买了不少的点心带了回来。
洛玖今天一整天都惦记着外出的商千叶，天刚擦黑就准备回来了，原本她以为商千叶好不容易出去会晚一些时间回来，却没想到山洞中已经灯火通明了。
商千叶刚做好了一桌的饭菜，看到洛玖站在山洞口，就笑着招呼道：“师父快来，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杏花酒。”
第44章 她怎么还会想着‘下次’……
洛玖看着石桌上的饭菜, 问她：“你出门就买了这些？”
“不止啊。”商千叶走过来，握着洛玖冰凉的手给她取暖，低声说：“我还买了你爱吃的果子和小食, 酒也多买了几种，天这么冷，喝点酒能暖暖身子。”
替洛玖解开了狐裘的披风，商千叶把人带到了石桌前, 按了下来。
“这酒以前总是卖光，今天我去酒肆的时候发现它竟然还有, 我就都给买下来了。”商千叶给洛玖倒了酒，坐在她身边说：“还有这酱鸭, 也是你爱吃的。”
洛玖扫了桌上的饭菜一眼, 发现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你今天出去，就只是采买？”洛玖拿起筷子, 夹了一块酱鸭吃了起来：“没有去干别的？”
“自然。”商千叶说：“我出去谁都没有告诉，怎么还能去干别的？”
洛玖看破不说破, 她鼻子很灵的, 从一进门就闻到了商千叶身上淡淡的药香味, 那是药炉特有的味道，这人肯定背着自己偷偷去药炉做了什么。
但她相信商千叶, 不说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洛玖不去过问。
喝了几口酒后, 洛玖就开始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话也多了那么几分, 商千叶一直坐在她身边陪她说话，末了还拉着人去了山洞外，坐在门口看星星。
“师父。”商千叶伸手搂着洛玖的腰, 把自己身上的热气都传了过去，她亲昵的说道：“今天的星星很漂亮。”
洛玖靠在温热的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任由商千叶给她暖着身子。
或许是喝了点酒，又或许是洛玖也想念她，商千叶凑过来亲吻洛玖嘴角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躲开，只是微微垂着双眼，不去看她。
商千叶得到了默许，大着胆子捧起洛玖的脸与她在星光下亲吻起来。
唇齿之间是浓浓的酒味，洛玖被亲的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就被拉着坐在了商千叶的怀里，自己的手还环着她的肩膀，主动的张开嘴，吐出舌头与这人亲热。
安静的结界中无人打扰，只有两个人交换□□的声音，黏腻暧昧的水声让周围的温度都热了几分。
披在二人身上的狐裘顺势落在脚边，商千叶揉着洛玖软下来的腰肢，嘴唇逐渐往下，用舌尖描绘着她的下巴和仰起来的脖颈。
洛玖一抬头，就看到了满目的星辰，她竟然生出了一种与商千叶在野外亲热的感觉。
当商千叶的手不老实的钻入时，洛玖难耐的哼了一声，紧紧抓着她的衣服满脸通红：“别在外面你这笨蛋……”
商千叶用鼻尖蹭了蹭她：“反正周围也没有人的，师父……”
洛玖推她，但身子却还是软的，她被商千叶搂着腰往上颠了一下，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随后这女人竟然站了起来，把她抵在了石壁上，握住了她的脚踝。
“嗯……”
被狠狠压制的姿势让洛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她疲软的腰身蹭着商千叶的腰带，弄的她衣角都是水淋淋的。
商千叶吻着洛玖露出来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了一颗颗清晰的痕迹。
“师父，今天我一直都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
洛玖咬着嘴唇，闷不吭声的任由对方掠夺，她的眼睛都花了，一阵红红白白的光闪过，她才后知后觉的看清那是大晚上飞来的一张传音符。
她难耐的哼了哼，拽着商千叶的头发说：“顾云晴她、她给你来消息了，你去听……”
商千叶看都懒得回头看一眼，一双黑亮的双眸只盯着洛玖：“不听。”
说着，还用力的捏了一下洛玖大腿内侧的软肉，疼的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太暧昧了，又把脸憋得通红。
“师父的声音真好听。”商千叶用力的亲她：“再叫两声，好不好？”
“……滚，啊！”
“师父……”
商千叶力气很大，洛玖被整个抱了起来抵在石壁上，她气得张嘴去咬，却也没办法阻止这人的肆意妄为。
顾云晴的传音符就跟在商千叶的脑袋后面，洛玖就看着它从一张变成了两张，又变成了四五张，最后被闪的眼睛疼时，商千叶不耐烦的一挥手，那些传音符全都被送出了结界。
明明没说话，但洛玖就是觉得商千叶很不耐烦，她似乎在用行动表示很讨厌被打扰。
洛玖闭上了眼睛，觉得现在的商千叶跟那个心魔似乎越来越像了……
***
昨天晚上洛玖与商千叶在山洞外亲热了一回就被抱到了床上，商千叶嘴上喊着‘师父’、‘解蛊’，可真解完了又不撒手，缠着洛玖又来了好几回。
最后洛玖被折腾到快要昏过去，这人才算罢手。
第二天起来，洛玖就感觉自己的后背疼，在镜子前一照才看到自己的后背上布满了淤青。
都是昨天晚上商千叶胡闹，把她顶在山壁上做个没完。
洛玖不高兴了，却又觉得自己也有舒服到，就有点骂不出来，顶多下次让这人注意一些，不要再弄这些稀奇古怪的姿势了。
洛玖在心里埋怨完又愣了一下。
她怎么还会想着‘下次’？
可恶！
哆嗦着穿上自己的衣服，洛玖想起今天还有结界要修复，就忍不住黑了脸，一看到商千叶就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甚至还想起了昨天晚上顾云晴不合时宜飘进来的那几张传音符。
她又想起顾锦的话。
【也是时候，考虑一下千叶的终身大事了。】
洛玖一想到这，眉头就皱了起来，忍不住抬眼多看了一眼刚走进来的商千叶。
目光自下而上的扫了一圈，洛玖发现自己这位徒弟出落的很是标准，眉宇之间带着英气，黑色的长发就算随意的扎在脑后，都显得意气风发。
别的弟子穿上平平无奇的蓝白色门派服饰，到了商千叶身上也显得腰细腿长，更别提她的身手和灵力，那可是洛玖一点点教导过的。
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吧，至少在凌霄派里还是数一数二的。
这样的商千叶，被人偷偷爱慕也很正常。
“师父？”
商千叶被洛玖盯的浑身毛毛的，她不由询问道：“我今天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洛玖偏过头，说：“昨天顾云晴给你发的传音符被你轰出去了？”
“是。”
“那人家就没怪你？”
商千叶微微眨了眨眼睛，就笑了起来。
洛玖听见她笑就扭头看了过来，质问道：“你笑什么？”
商千叶咳嗽了一声，但还是难以掩盖脸上的笑容，她走到了石床边坐下，很认真的看着洛玖，问她：“师父是在吃醋吗？”
洛玖红了脸：“你、你说谁吃醋呢？”
“我承认，我跟顾云晴是走的亲密了些。”商千叶语气温柔的解释：“但我一直把她当成小师妹看待，并没有其他的企图。”
她攥着洛玖的手，轻轻地搭在了自己的胸口，一双黑色的眼睛就像蕴含着星辰一般，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心里，只有师父一个人。”
即便是听了那么多次，洛玖依旧会被她这种口无遮拦的话给吓一跳。
她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埋怨的瞪了商千叶一眼：“你把她当师妹，人家可不一定把你当师姐。”
商千叶：“？”
不等商千叶追问，洛玖就下了床，去衣架上拿自己的衣服说：“我看你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这边也快结束了，大约就这几天，我们就要出关了。”
算算日子，这次也只是比平常多了两三日的时间而已。
商千叶点了点头：“好的，师父。”
“出去后，你就要多加留意身边的人。”洛玖叮嘱她：“现在内应的事情暂时还没有个着落，或许只有等我和你出去，他们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到时候如果有什么特意接近你，或者套你的话，记得留点心。”
“我一定会多加留意的，师父。”
三日后，洛玖带着商千叶出关了。
出关那日，来迎接俩人的人数还真不少，除了顾锦有事情脱不开身没有来之外，熟悉的倒是都来了。
顾云晴自然不用说，一大早的就盼望着商千叶能够出关，倒是玉时言竟然也来了，身边还跟着秦望月，还有一些等待洛玖施法的门内其他弟子。
洛玖先是走过去跟玉时言打声招呼，玉时言点了点头，目光放在了她身后的商千叶身上。
“你的身体如何了？”玉时言问她：“这几日在里面，可有不适？”
商千叶笑了笑，回道：“多谢玉长老关心，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行走坐卧都自如了，灵力也回复到了往日的七八成。”
玉时言也能看出来商千叶明显好了不少，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恢复的的确很快，但也不能大意，一会儿跟我回去，我为你检查一下，以防有什么暗疾。”
商千叶看了一眼洛玖，想要寻求她的意见。
洛玖看都没看她，只说道：“那就辛苦玉长老了。”
玉时言冲她点头：“都是同宗长老，何必客气。”
她说完，顾云晴和秦望月便围上了商千叶，顾云晴今天的心情似乎有点不太好，但看到商千叶她还是很开心的，就是忍不住埋怨道：“师姐，前几日我听说你偷偷溜出来了，我知道时给你飞了好几张传音符，你怎么都给我打回来了啊？”
顾云晴扁了扁嘴，一双眼睛幽怨的瞧她，问道：“师姐，你当时在干什么啊？”
商千叶：“……”
她该怎么说呢？
第45章 “是去疫病的村子吗？”……
众人都听到了顾云晴的这番话, 洛玖更是站在不远处微微的竖起了耳朵。
她倒是不担心商千叶会胡说八道，她就是想知道商千叶会跟顾云晴说什么，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还是委婉的拒绝顾云晴的‘热情’。
实话实说。
洛玖并不喜欢顾云晴跟自己的徒弟这么亲密，可她又不愿意说，就这样别别扭扭的竖起了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商千叶只是微微顿了顿, 才对顾云晴说：“当时我和师父在忙。”
这是随便找了个理由。
也行。
顾云晴有些失落，委委屈屈的瞧她：“就算是这样, 也不用把我的符全都退回来吧？等你们忙完了再听不也可以吗？”
商千叶却说：“传音符要穿过天道刹的结界，会消耗你不少的灵力, 而且主要的是……”她顿了顿, 低声说，“你也没有正经事找我。”
顾云晴有点不开心了, 一跺脚：“师姐你是不是嫌我天天给你飞传音符烦啊？”
商千叶没说，但话就是那个意思。
洛玖听完倒是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莫名的心情好了不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她这么大人了, 可不能跟她们一般见识。
眼瞅着顾云晴就要哄不好了，秦望月笑了笑就开始当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 云晴你也别生气, 千叶说的又没有错。她那个时候受了伤身体不好, 你还天天骚扰她, 多影响她休息啊。”
顾云晴迟疑着没说话。
秦望月又劝道：“千叶对你好不好, 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了，她在忙的时候你也别总是打扰，给彼此一些空间, 她毕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顾云晴被说服了，背着手说：“好吧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了，师姐你可别生我的气，下次我少给你发一些就是了。”
后面这话是转头对商千叶说的。
商千叶也没真的生气，笑一笑也就揭过去了。
“你们几个聊完了吗？”洛玖适宜的出声，不咸不淡的瞥了这边三人一眼，说道：“如果想聊就找个地方慢慢聊，别在这里堵着了。”
玉时言也点了点头，对秦望月说：“阿月，你和千叶一起回药庐，正好也帮忙看看她恢复的如何了。”
秦望月点头：“是，师父。”
一行人就这样先去了药修的药庐，商千叶被迫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任由玉时言给她施针把脉，洛玖也一直陪着，寸步不离。
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药香，让人闻着有些昏昏欲睡。
商千叶筋脉上插着银针，暂时不能动，只能平躺着看向天花板，偶尔转一转眼球，都算是活动了。
玉时言施完最后一根针后用湿布擦了擦手，叮嘱她：“你体内经脉还有不通的地方，先躺半个时辰，不要乱动，之后我会让人给你准备药浴，这几日你就先留在药庐这边养着吧。”
商千叶眨了眨眼睛，算是答应了。
玉时言又转头对洛玖说：“洛长老，你是陪着商千叶，还是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哪有事情要做？”洛玖此刻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端着一碗茶水悠闲的喝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浑身插的像刺猬一样的商千叶，淡淡的说：“我就陪着她吧。”
玉时言起身说：“那我就让人收拾出一间屋子。”
洛玖：“不用，这屋里不是有塌么？”
“你睡塌能舒服吗？”
“我不睡，商千叶睡。”
“……”
玉时言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商千叶，眼神复杂。商千叶立刻努力动了动嘴唇，含糊不清的说：“唔豆阔以（我都可以）。”
玉时言：“……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半个时辰后我过来收针，到时候再带你去药浴。”
商千叶动了动眼球，答应了。
等玉时言离开后，洛玖才‘咔哒’一声放下了茶杯，起身走到了商千叶的床前，背着手弯着腰，看着她身上的银针。
还别说，这样看着挺吓人的。
“玉长老妙手回春，这次应该能把你治好。”洛玖观察了片刻，才悠闲的坐在她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几日就先住在这边吧，反正你也没事做。”
商千叶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说话。
洛玖看出来了，但坏心眼的没理会，反而吹了吹漂浮在杯子中的茶叶，懒懒的说：“也挺好，以前你总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现在可算是能安静了。”
她冲商千叶笑道：“乖乖的。”
商千叶看着她笑眼睛都直了，但因为经脉上被插了针，却也只能这样干瞪眼瞧着，不能凑上去亲一亲。
不过，洛玖是因为什么事情笑的那么开心呢？
总不能是看自己身上插着针吧？
商千叶若有所思的看着洛玖，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
这几日，洛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在商千叶身边，和她刚受伤时一样，只允许玉时言问诊，药也是亲自尝了一口后确定没什么问题才递给商千叶。
偶尔有陌生人来到院子里，洛玖还会多看人家两眼，最后干脆在院子里设了个结界，除了玉时言之外谁都不能进入。
商千叶看着窗外闪着莹莹蓝光的结界，心中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该发愁。
最近几日，她发现药庐的弟子们都忙起来，甚至经常一大早的就看见他们在忙，炼丹的药炉也好几天没有歇过火，听闻，是周围有几个村庄闹了瘟疫，现在凌霄派正组织人前去帮忙。
“师父。”
商千叶喝完了药，自己乖乖的把碗洗了，对洛玖说：“你还记得我之前下山采买过一次么？那时我还跟你说，山下的米价贵了不少。”
洛玖想了一会儿，才算有点印象：“好像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那个时候有个小姑娘来买米，说自己家里人都病的下不来床。”商千叶说：“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我当时应该跟过去看一看的。”
“这也不是你的错。”
洛玖望着院子外从她们面前走过去的几个药修们，他们行色匆匆，身上背着自己的行李，瞧着就像是结队下山的样子。
药修是凌霄派门派最低，也是人数比较多的一门了。
在这里除了问道修仙之外，还可以学习药理，治病救人，以后就算修道之路没有成就，下山做一名大夫也是个不错的生计。
洛玖瞧着那些人的背影，忽然问商千叶：“你身体怎么样了？”
商千叶愣了愣，回答：“身体好多了。”
洛玖又问了她第二个问题：“要跟我一起下山看看吗？”
商千叶：“？”
玉时言一日只会来问诊一次，其他的时间院子里不会再有人来，所以当俩人偷偷溜出院子的时候，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洛玖给二人身上施加了法术，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凌霄派的山门，那些守门的弟子只看了俩人一眼便放行了，就像没有看到一样。
“师父。”
商千叶跟在洛玖的后面，好奇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下山？是去疫病的村子吗？”
洛玖说：“你话太多了，跟着为师就是了。”
说着，她二人脚下便生成了一个圆形阵法，商千叶紧贴着洛玖站定，一阵白光闪光，俩人就消失在了原地，再一睁眼，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村子里。
商千叶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村子几乎没有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甚至都听不到牲畜的声音。
随着风一吹，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像是死了什么东西的味道一样。
正当商千叶准备询问洛玖时，就听到身后的小路上传来了‘嘎吱嘎吱’的车轮碾过的声音，她立刻施了一个隐身术，拉着洛玖的手站到了一边。
洛玖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有挣开二人握着的手。
车很快就从拐角出现，二人看到那是一个围着白色面罩的几名男子，他们身上穿着防疫用的白色围裙，从头到尾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等离得近了，商千叶和洛玖才看到那板车上是用草席包裹着的两具尸体。
草席不是很长，遮住了脑袋就遮不住脚了。
商千叶看到那两具尸体的皮肤是黑青色的，露出来的衣着瞧着也很破旧，裤子上的布丁打了一块又一块，脚上光秃秃的，还有着明显的尸斑。
她微微皱了皱眉，又把洛玖拉的远了一些。
有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二人这边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在看什么呢？还不用点力，一会儿烧完这两个，后面还有几个要处理呢。”
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他们其中哪一个在说话。
“行了，快到地方了，就别絮絮叨叨了。”拉着车的其中一人大喘着气说：“都别说话了，省的被这尸体传染了瘟疫。”
这话一出，众人全都闭上了嘴，认认真真的推着板车继续前进。
洛玖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几眼，然后对商千叶使了个眼神，要跟上去。
商千叶皱了皱鼻子，她想劝洛玖不要冲动，但自己的师父实在是不愿意接收她的目光，自顾自的就跟着那几个人走了，商千叶迫不得已也只能跟了上去。
只见那些人推着车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村尾，商千叶这才发现那边已经挖好了一个很大的坑，大约有平常人家屋子那么大。
男人们把板车停在了坑洞旁，然后倾斜了车身，把那两具尸体全都扔了进去。
尸体被扔下去后，那些人一刻都不愿意停留，立刻一溜小跑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洛玖见人都离开了，就抬脚走了过去，商千叶伸手去拽她的衣角，忍不住捂了捂鼻子，低声说：“都是尸臭味，师父还是别去了。”
但洛玖却说：“来都来了。”
第46章 “这场疫病可能不是天灾……
死人坑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的尸体, 洛玖蹲在坑边往下看时，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粗略的数了数，这个坑里大概已经有二三十具尸体, 每一具尸体都被裹着草席扔了下去，但依稀能够看到他们的容貌。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几乎每一个人死之后都是黑青色的，脸上透着死不瞑目的狰狞表情。
商千叶站在洛玖身后也目睹了这些, 她微微蹙眉，对洛玖说：“师父, 这些尸首看起来都是得了疫病的，你……”
话还没说完, 洛玖突然抬起了手, 指着其中一个角落说：“你看那边。”
商千叶顺着洛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角落里躺着一个草席, 只露出了一双短短的脚，看身高像是一个孩子。
“你去把那个草席抬上来。”洛玖说。
商千叶震惊的看着她, 一脸的不敢置信：“师父？”
洛玖瞧她：“怎么？使唤不动你了？这几天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你都忘记我是你师父了？”
这怎么能忘呢？
就是这跳下死人堆抬尸体什么的, 让商千叶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罢了。先不说这死尸会不会传染疫病，就说商千叶平常出入都干干净净的, 跳下去捡尸体什么的, 实在是有点太为难她了。
但洛玖的话又不能不听, 商千叶犹豫再三, 还是决定跳下尸坑, 走向了那个草席。原本商千叶以为这就是一具很普通的尸体，可到了面前她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和附近尸体相比，这一具明显没有腐烂和发黑的迹象, 甚至依稀能看出原身的肤色白皙……
人还活着？
商千叶立刻快步向前，把草席打开，看清楚草席里卷的是什么人时又睁大了眼。
是当初那个在粮食铺遇到的小姑娘。
小姑娘此刻紧闭着双眼，脸色发紫，呼吸微弱，但是能确定她此刻还活着，并没有死。商千叶连忙把她从草席中抱起，小姑娘软软的身子贴在她的怀中，安静极了。
从坑中上来后，洛玖便走了过来。
“师父。”商千叶皱着眉头说：“她就是我那日遇到的小孩。”
洛玖仔细打量着她怀中的小女孩，随后从随身携带的口袋中掏出了一粒丹药塞进了她的口中，又为她输送了一些灵力后，才对商千叶说：“先带她回去。”
从村子离开后，洛玖带商千叶回到了摇庭林海。
小女孩吃了丹药后明显好了很多，但依旧昏迷，洛玖让商千叶先把她安置在了床上，并叮嘱商千叶持续给她输入灵力后便传信给了玉时言，让她来摇庭林海一趟。
玉时言到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当她看清楚床上的是得了疫的病人后，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玉时言并没有说什么，立刻坐下来把脉救治，并把二人都从卧室里赶了出去。
在门口，商千叶洗了手之后才看向了洛玖，问道：“师父要不要也清洗一下？我去准备艾草。”
洛玖摇了摇头，说：“我有灵力护体，而且也没有接触她，倒是你，一会儿去泡个澡，再找一件那孩子能穿的衣服来，其他的都烧了。”
商千叶点了点头，就先去准备了。
半个时辰后，玉时言从房中出来，看到洛玖还站在原地等待，便主动找了上来。
“你怎么把病人带回山上了？”玉时言语气严厉的说：“山上还有很多普通人，一旦传染后果不堪设想，你……”
“我已经在这里施了结界，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进出。”洛玖指了指头顶新升起来的穹顶结界。
玉时言抬头看了一眼，语气还是埋怨：“但也不能这么鲁莽，不是所有人都有灵力护体的。”
洛玖没有介意自己被挨骂，反而问她：“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把她捡回来的吗？”
玉时言平静的瞧她。
这孩子病得不轻了，如果不是用丹药和灵力吊着，她估计都撑不到半日就得死。
玉时言都懒得猜，摆了摆手说：“我给你准备一些药，你每日三次的喂给她喝下，早晚需要消毒清扫，那孩子碰过的东西也都得烧了，不能留下一点东西。”
洛玖点头，反正这些事情商千叶会去做，她一会儿告诉商千叶就行了。
玉时言交代完这些就离开了，洛玖走到门前，微微推开了一条缝隙，看着屋内躺着的小姑娘。
浓浓的艾草味充斥着房间，昏暗的房间里依稀能看到小孩躺在床上的模样，她平稳的呼吸看起来比刚开始明显很多，相信再过不久她就能醒来吧。
***
商千叶从药庐薅了一些艾草回来，或许是山下的疫病严重了，就连山上也都开始准备了艾草，清洗消毒一个都没有落下，商千叶偷偷地拿了一些回来，在院子里熏了起来。
玉时言知道洛玖不管事，所以走之前跟商千叶也说了一遍注意的事项，让她多给那孩子的房间通风，时刻观察病情，如果有加重的迹象……那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毕竟是缘分，商千叶自然是不想让那孩子死的。
天色暗下来时，商千叶熬好了药，整个院子都是药香味，她怕洛玖不适应这种味道，就劝她先回药庐那边，这边她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还没等洛玖说话，二人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俩人对视了一眼，就朝卧室走去。
门一推开，商千叶就看到躺了一天的小孩此刻悠悠的醒了，她睁着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似乎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状况。
可当她看到了商千叶，目光就停了下来。
“你醒了？”商千叶走进来，把窗户都关上，对她说：“醒了就能好，还有力气坐起来吗？你该喝药了。”
小女孩紧紧盯着商千叶的脸，哑着声音说道：“这里是天宫吗？你是仙女吗？”
洛玖闻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女孩这才看到屋里竟然还有个‘仙女’。
这些仙女们都穿的好漂亮，衣服干净容貌俊秀，甚至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和村子里的那些农妇完全不一样。
她一定是死了，才能躺在这么好的地方，看到这么漂亮的人。
商千叶也笑了笑，低头问她：“你不记得我了吗？几日前，咱们在镇子上的粮食铺见过一面，当时你来买米，错把我认成了铺子老板。”
小姑娘认真的想了想，总算是记起来了。
“是你？”小姑娘微微睁大了眼睛，又看了看周围好看的家具，纳闷道：“我没有死吗？”
“想死没那么容易。”洛玖走入了屋中，对那小孩说：“你命好，是我们从死人堆里捡来的。”
小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我的爹娘和姐姐们呢？”
洛玖说：“大概全都死了吧。”
小女孩：“呜……”
商千叶：“……师父，你别乱说话，她刚醒呢。”
小女孩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一边哭还一边咳嗽，看着就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商千叶把人扶起来喂了点温水，还给她擦了擦眼泪，洛玖还站在旁边说风凉话：“哭点好，你看脸色都红了呢。”
商千叶心说那是憋的好不好？
“师父。”商千叶无奈的对洛玖说：“你能帮我把外面灶上的药端过来吗？”
洛玖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出门了。
小姑娘哭了一会儿大概也接受了自己家死的只剩她一个人这件事实，红着眼睛把药喝光，浑身都热出了一身的汗，但正如洛玖说的，至少脸色看起来没那么紫了，像个活人。
商千叶又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小孩瘦瘦小小的，一脱衣服就全是皮包骨头了，看着让人心疼。
“好了。”商千叶给她系上衣带，塞进了被窝里，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以后要怎么称呼你？”
小女孩说：“我叫阿鱼。”
“鱼？水里游的那种鱼吗？”
“嗯。”
阿鱼瞧着商千叶，低声解释：“我娘生我的时候吃的第一口就是鱼汤，所以给我取名叫阿鱼。”
倒是很符合农家人随意起名的习惯。
“好的，阿鱼。”商千叶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说：“这里是凌霄派，你是我们从村子里救回来的，但因为你的病还没有好所以只能待在这个屋里，不能跑出去，明白吗？”
“明白的。”阿鱼说：“之前在村子里也是，不让出门，我会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商千叶赞赏的笑了笑：“真乖。”
洛玖坐在旁边就瞧着二人，见二人聊完了，她才开口问阿鱼：“我们也不是白救你，你得跟我们说说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疫病？”
阿鱼转头看向洛玖，其实她对洛玖还是有点害怕的，毕竟这人一开口就说她全家都死了，害得她哭了好久。但阿鱼又明白，这俩人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不应该有所隐瞒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
阿鱼小声的对二人说：“我就记得先是河里的鱼虾都死了，之后是村子里的鸡鸭，再然后就有人开始无缘无故的发烧。”
“起初，我们都以为只是普通的风热，但那风热传染的很厉害，一两天的功夫整个村子的人都开始生了病，有的人严重到都不能下床。”阿鱼说：“我家爹娘和两个姐姐都生病了，他们都没有力气下床，就只有我一个人能照顾他们。”
之后洛玖又问了几个问题，阿鱼都一一回答，但她年纪不大，有些事情也注意不到，所以问询下来倒是跟之前说的差不了多少。
从屋里出来，商千叶才跟上洛玖，站在她身后问道：“师父，你是怀疑什么吗？”
洛玖回头看了她一眼，说：“这场疫病可能不是天灾，是人祸。”
第47章 这道符则是护住人的金丹……
“这场疫病可能不是天灾, 是人祸。”
洛玖看着商千叶，眉宇间沉沉的，她在听到阿鱼说村子里的变化时就已经猜到了, 这场疫病不是天然的，应该是被人下了毒。
至于是谁下的，又有谁有本事下毒，洛玖目前还没有头绪。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 做事总归是麻烦些。”洛玖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决定给她安排个任务：“她凌霄派的内应此刻应该非常关注我们, 好在我性格孤僻，那人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院子, 倒是能糊弄几日。你这些天就下山一趟, 去调查调查村子里都有些什么情况吧。”
商千叶冲她眨了眨眼睛，好心的提醒道：“师父, 你应该没有忘记，我还是个病号吧？”
她现在每天还是要喝药的, 而且玉时言也让她多休息, 怎么到了洛玖这边就开始给布置任务了呢？
洛玖冲她眨眼, 似乎全然忘记了这件事。
“不碍事。”洛玖安慰她：“等忙完了再休息也不迟。”
“师父……”
商千叶叹了口气，走到洛玖面前牵起了她的手, 一双修长的睫毛轻轻抖了抖, 低声道：“让我做事没问题, 但师父是不是也应该先给点好处？”
洛玖明知故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商千叶低低的笑了声, 凑上来贴近：“师父主动亲我一下。”
洛玖一双黑眸抬头看着她, 犹豫了片刻便接受了这个要求，主动凑上来在商千叶的脸颊上，打算落下一个吻, 可谁知商千叶一偏头便调换了角度，一双柔软的嘴唇就这样亲了上来。
双唇紧紧相贴，洛玖皱着眉要推开她，但商千叶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搂着洛玖的腰，甚至还用舌头顶开洛玖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上去。
洛玖被亲的气都有些喘不上了，她原本以为商千叶只是亲两口，谁知道这人竟然得寸进尺，竟然还把手往下移，暧昧的捏了捏洛玖的屁股。
“嘶——”
商千叶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嘴唇都破了，不得已松开了怀中的人，一脸幽怨的看着她：“师父，你怎么咬人啊？”
洛玖推了她胸口一把，把人推开才说：“你不老实，当然得给你点教训。”
说完，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卧房一眼，刚刚还紧闭的门扉此刻闪了一条缝，很明显是被里面的阿鱼看到了。
这就更让她生气了。
商千叶顺着目光回过头，自然也看到了那条缝，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师父……”
“别叫我师父。”洛玖冷哼一声，对她说：“自己处理这件事，不然我就把那丫头扔回尸坑。”
商千叶知道她这是随口一说，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看着洛玖挥挥衣袖转身离开了小院。她见洛玖离开，才回过头走到了门前，‘咚咚’敲了两下门。
门缝里闪过一个影子，阿鱼怯怯的把门打开，仰头看着站在门外的商千叶。
“怎么了？”商千叶好脾气的问她：“不好好在床上躺着，怎么还下床了？身体不难受了？”
阿鱼冲她眨了眨眼睛，小声的说：“你们……会把我扔回尸坑吗？”
商千叶：“……”
洛玖的话这孩子竟然还当真了。
“不会的。”商千叶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弯下腰对她说：“我师父就是这样，嘴巴臭臭的，但是人很好，她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把你扔回去。”
嘴巴臭臭的？
阿鱼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姐姐，既然那位仙子嘴巴臭臭的，为什么她还要去亲呢？
阿鱼不理解，但是阿鱼不敢问。
商千叶看出阿鱼似乎还很茫然，也知道这种事情小孩子可能不太懂，就摸了摸她的脑袋，跟她商量。
“刚刚我亲我师父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其他人？”商千叶找了个理由：“我师父很容易害羞，别人要是知道我和她这种关系，她肯定会不好意思的，说不定还会哭呢，所以你帮帮我行吗？”
“那个姨姨也会哭吗？”阿鱼不敢置信的看着商千叶。
“当然，她特别爱哭呢。”商千叶说：“平常动不动就哭，我都得哄好久。”
阿鱼有点同情眼前的这个姐姐了，明明她是那么好的人，却喜欢上一个那么……脾气古怪的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村子里也有人娶刁蛮的媳妇，爹娘说那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人家自己知道。
“嗯，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也不会让那个姨姨哭。”阿鱼想起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捏着衣角腼腆的问道：“姐姐，我想去茅房……”
商千叶牵着她小小的手说：“走，我带你去。”
带着阿鱼熟悉了一下小院的布局，刚开始阿鱼还兴致勃勃，到了后面夜风一起，咳嗽的就有些厉害了，商千叶怕她病情加重就把人送回了屋，并留了一些充饥的点心，约定明天再来看她。
第二日。
阿鱼没有等来那个心地善良的姐姐，倒是等来了那个‘爱哭’的姨姨。
洛玖以前也不是没带过孩子，商千叶入门的时候比这小孩还要矮一截呢，不也被她带的很好吗？
所以洛玖一来，就把从饭堂带来的包子放在了桌子上，示意小阿鱼过来吃。阿鱼不敢跟这个姨姨说话，只能闷头啃包子，被噎住了也没人管，只能梗着脖子自己咽下去。
洛玖看她把三个大肉包都吃完了，还夸她胃口不错。
玉时言中途又过来看了看，阿鱼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能吃就能活，只不过这场疫病伤了她的根本，往后身体会差很多，一些重体力的活以后就做不了了。
至于这个咳嗽，玉时言说：“天冷或者身体不好时，咳嗽就会反复，一定要多加注意，咳多了也会出血。”
阿鱼怔怔的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玉时言问诊完之后留下了一些丹药，就示意洛玖跟自己出来。
“这两日我可能要下山一趟。”玉时言对洛玖说：“千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这孩子的情况还不太乐观，之前的药继续吃，这药效果挺好的，她很快就会康复。”
洛玖听出了她话中的重点，问道：“你下山做什么？”
玉时言说：“疫区那边情况好像更严重了，我需要亲自去看看。”
洛玖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才说：“除了你，还有谁跟着去？”
“阿月，以及其他几名弟子，都会跟着我去。”
“这样啊……”
洛玖若有所思的样子让玉时言觉得奇怪，她其实以前和这人关系并不是很好，洛玖因为要守护天道刹的缘故，几乎从未离开过凌霄派，而玉时言也知道她脾气略有些古怪，除了身边亲近之人，总是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所以也未想过与她交好。
俩人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如果不是这次商千叶受伤，或许她俩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洛玖忽然伸出手，召唤出了一道符，那符和平常见到的黄符纸不同，竟然是如同烟气一般的透明符箓，上面随着角度变化闪着复杂的纹路，一看就不同寻常。
“这个，你贴身带着。”洛玖把那张符递给了玉时言，意味深长的说：“它可以在关键的时候，保你性命。”
玉时言接了过来，那符纸似乎有所感应一般，轻飘飘的从她指尖飞入到了玉时言的额间，然后消失不见了。
“为何给我这个？”玉时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解的问洛玖。
“不知道。”洛玖却说：“我总觉得你这一趟下山不会很顺利，有个保命符更安全些。”
这符和之前给商千叶的保命符不同，商千叶的那个符纸是对抗敌人的致命一击，比如蛇姬藏在琴中的炸药，近距离的危险时可以保护住她的筋脉，不至于人立刻死掉。
而这道符则是护住人的金丹，修炼到玉时言这个阶段的人，肉体凡胎已经无足轻重了，只要金丹不坏，神志不灭，总有办法能活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玉时言欣然接受了洛玖的保命符。
送走了玉时言，洛玖就去看了看阿鱼，小阿鱼和昨天相比明显好了很多，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洛玖进来局促的站在屋的一角，警惕的看着她。
洛玖在她的目光下坐了下来，还顺便翘起了二郎腿。
“一会儿我就走了，饭菜放在厨房里，你自己饿了就去吃。”洛玖说：“你如果觉得闷，可以在小院里走走，但不能穿过篱笆，也不能离开这个小院，不然你被人抓走了，我可不会去救你。”
小阿鱼重重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姨姨。”
洛玖闻言就抬起了眉眼，上下打量了小孩一遍，问道：“怎么叫我就是姨姨，叫商千叶就是姐姐？我看起来很老吗？”
小阿鱼缩了缩脖子，其实洛玖并不显老，修仙之人随着修为的提升，是可以容颜永驻的，所以无论洛玖以后是一百岁还是两百岁，都是年轻的模样。
只不过，阿鱼还深深记得她‘凶神恶煞’的说要把自己扔回尸坑，所以她一直都很害怕洛玖，叫‘姨姨’听起来又亲切又尊重。
“因为娘说……说叫‘姨姨’听起来比较尊敬……”阿鱼小声的对洛玖解释。
“行吧，反正随便你怎么叫。”洛玖没往心里去，她看着这小孩精神还挺好，一个人在这待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临走前再给小院施加一层结界，她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是走不出这个院子的。
回到了药庐，洛玖发现药修的弟子少了很多，剩下的几名弟子也都行色匆匆的，看起来很忙。
刚踏入临时居住的小院，洛玖就看到一个影子冲了过来，整个人扑到了她的身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师父。”
那人眨着眼睛看她，笑容满面的说：“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好想你。”
洛玖看着眼前这个‘商千叶’，辨认了一下才叹了口气，手指一戳她的脑壳，这‘人’就砰的一声变成了一张符纸，飘飘然的落在了她的手心中。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回来？”洛玖看着手中画着简笔小人的符纸，不由嘀咕道：“这小人画的可真丑，也就能骗骗外面的那些傻兮兮的药修。”
第48章 “师父，你愿意与我结为……
今天早上出门前, 商千叶亲手画了这张符。
符纸施法后就会变成她的样子留在院子里，这样即使外面的人路过，也能看到‘商千叶’老老实实的, 不会怀疑她下了山。
洛玖把玩着手中的符纸，看着上面画的丑丑的简笔小人，不由嫌弃的扔了出去，那符纸一落地就又变成了商千叶的模样, 黏糊糊的凑了过来。
“师父~”
这个商千叶性子和本体还不太一样，比任何时候都要粘人。
洛玖走到哪里她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哪里, 洛玖在院子里坐下，她就主动的给倒水。洛玖回房间, 她就从后面抱上来, 搂着洛玖的腰软软黏黏的叫她‘师父’。
说实话，洛玖挺享受的。
就是略微有点烦人就是。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粘人的商千叶此刻坐在凳子上，托着下巴眼巴巴的瞅着洛玖喝茶, 洛玖假装没看到她, 自顾自的翻看着一本书。
这时, ‘商千叶’抬起了头，朝窗户那边看了过去。
就看到一道传音符扭动着符纸, 从窗户缝隙中挤了进来, 然后飘到了洛玖的面前。
是商千叶传来的。
【师父, 我目前还在疫村之中, 在这里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恐怕得晚些回去。不要担心我，师父早点休息。】
商千叶的声音从符纸中传来，洛玖听到最后忍不住说道：“谁担心你？自作多情。”
眼前的纸符人也点了点头, 附和着说：“我的确自作多情。”
洛玖抬眼看了她一眼，纸符人立刻笑了起来：“师父~”
傻里傻气的，像条狗子。
反正大晚上也没有事，不如逗逗她玩。
“我问你。”洛玖单手撑着下巴，挑了挑眉问她：“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纸符人立刻回答：“喜欢师父。”
洛玖又问她：“不喜欢顾云晴吗？”
纸符人说：“最喜欢师父。”
洛玖继续问：“如果你以后要选道侣，你想选什么样的？”
纸符人特别认真的回答：“只喜欢师父，只想和师父结为道侣，除了师父，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洛玖眨了眨眼睛，心说这纸符人倒是和商千叶一个德行，说话总是这么直来直去的。
真让人不好意思。
“不问你了，反正你也不是她本人，问了也是白问。”洛玖坐直了身子，说：“或许等哪天你遇到了更喜欢的人，就会把这话重新说给她听了。”
洛玖说完就准备起身休息，却被那纸符人拽住了衣角。
“师父。”纸符人仰起头，露出和商千叶一模一样的脸，一字一句的坚定说道：“我发誓，除了师父，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除了师父，我也不会和其他人结为道侣。”
洛玖愣愣的看着她。
纸符人黑色的眼睛很亮，她对洛玖说：“师父，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吗？”
洛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一抬手就甩开了这人，那纸符人‘嘭’的一声就变成了一张黄纸，轻飘飘的落在了它刚刚坐的凳子上。
“胡说八道什么呢？”洛玖耳根都红了，瞪了那黄符纸一眼：“谁要与你结为道侣，这情蛊解了就赶紧给我滚下山去。”
一想到刚刚那纸符人顶着商千叶的一张脸，问她要不要结为道侣，洛玖就觉得浑身都发烫。
真是疯了。
她为什么会因为符纸的一句话弄得心神不宁。
她又不可能跟商千叶在一起。
洛玖越看那符纸越烦，索性一挥手把它烧了，然后自顾自的上床休息去了。
到了半夜，洛玖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屋里来了个人，她感知到那人走到了床边，然后低头看了看洛玖，才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洛玖闻到了一股艾草味，还有那人身上带着的寒意。
不用睁开眼，她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什么时辰了？”
洛玖没睁眼，侧躺着问身后贴上来的人。
“寅时了，师父。”
商千叶见她醒了，就低声问道：“是我进来吵醒你了吗？”
洛玖这才睁开眼，翻了个身，看向了躺在自己身边的人。
“谁来都会吵醒我的。”洛玖伸出手摸了摸她冷得像冰一样的脸颊，微微蹙眉：“你在外面吹风了？”
“是。”商千叶没有否认：“我在疫村呆了一天，回来后用艾草熏了熏，吹散了才敢进屋的。”
洛玖不由皱起了好看的眉，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心：“我又不会被传染，何必呢。”
商千叶笑了笑，覆盖住洛玖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说：“可我还是会担心师父。”
洛玖不说话了，两个人在黑暗之中对视，不由又让洛玖想起不久之前那纸符人的话，弄得她都有些不敢去看商千叶的眼睛了。
“睡吧。”洛玖闭上了眼睛，说：“再睡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商千叶‘嗯’了一声，攥着她的手也闭上了眼睛。
天还没亮时，外面就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洛玖本来睡眠就浅，轻轻一吵就醒了，她透过窗外泛白的光，看到商千叶还在睡。估计是昨天辛苦了一天，她此刻睡得格外安稳。
洛玖用手轻轻贴着她的额头，没感觉到她在发烧，就施了个结界在屋里，隔绝了外面吵闹的声音。
等天彻底大亮时，商千叶也悠悠的醒来了。
昨晚洛玖睡的地方空空的，被子掀起了一角，摸上去已经没有了温度，应该是起床有段时间了。
商千叶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洛玖正搬了把椅子坐在小院的门口，手里还捧着一个紫砂茶壶，一边喝茶一边坐那看热闹。
察觉身后有人，洛玖才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可真能睡啊，这都快到晌午了。”
商千叶说：“师父又乱说，这明明才巳时刚过，更何况我昨天回来的那么晚，多睡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洛玖扭过了头，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忙活的药修们，对商千叶说：“他们已经忙了一早上了，我问了一下，说是要下山。”
“是去疫村？”
“嗯。”
商千叶想了想，才对洛玖说：“师父，我昨天在疫村发现了一些古怪的地方。”
洛玖示意她接着说。
“除了和阿鱼同期生病的那些村民都死了之外，其他的村民都没有因为这个死去的。”商千叶说：“而且这个疫情范围就局限于那个村子，也没有外传，村民们几乎都是吊着一口气活着，有几个年长的病患身上都已经出现了腐烂的迹象，可人依旧活着。”
商千叶沉思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看样子，那些人并不想要村民立刻死，而是等待着某个契机。”
洛玖闻言也认真的想了想，她觉得这件事情的确蹊跷。
魔宗的人想杀人非常容易，无论是下毒还是疫病，都能让一个村子的人一夜消亡。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吊着那些人一口气，很明显是等着谁来做最后的收割。
洛玖忽然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小郡主是怎么死的吗？”
商千叶一愣，回答道：“她被魔宗的某件法器吸取了灵魂，最后魂魄枯竭而死。”说完，她就明白了洛玖的意思，皱着眉问她，“师父的意思是，魔宗的人想要村民的灵魂？”
“也不是没有可能。”洛玖喝了一口茶说：“和阿鱼同批的村民应该只是魔宗做的实验，发现他们会死之后才做了调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等待别人收割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顾掌门，让她派人下山呢？”
洛玖没有回答商千叶的问题，却突然说道：“秦望月今日也要下山。”
商千叶紧紧盯着她。
洛玖回过头，对商千叶说：“恐怕你还得偷偷跑一趟，看住秦望月，掌门那边我去沟通。”
“好。”商千叶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我这就去准备。”
“千叶。”
洛玖突然叫住了她，黑色的眼睛在她身上逗留了一瞬，才挪开了目光：“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怀疑秦望月吗？”
“师父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商千叶说。
“那如果……秦望月真的是魔宗内应，你就没有其他的想法？比如，放她一马？”
“师父。”商千叶坦然的回答洛玖：“我虽与秦师姐关系好，但我也明辨是非。她如果真的是害死那么多人的元凶，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
凌霄派是正道之光，商千叶是不会让自己的师父和师门因为秦望月而蒙上一层灰影受到世人指责。
洛玖看她说的真切，心中也放宽了不少。
“好，那就去吧，你知道应该做什么。”洛玖叮嘱她：“不可以再轻举妄动了，一定要等待时机。”
商千叶点头：“明白，师父。”
***
山下，疫村。
村子已经被衙门的人给围了起来，身穿铠甲的卫兵们都蒙着白色的面巾，村里进出的只有一个出入口，在进去之前要用艾草熏一遍之后才可以放行。
疫村一旦进去想再离开可就难了，所以玉时言在临进村子之前，就把跟随而来的药修弟子们叫了出来，重新询问了他们一遍。
“进去之后，在疫病没得到彻底根除之前是任何人都不能出来的。”玉时言看着自己的徒弟们，说：“如果有人还在犹豫，这是最后离开的机会。”
众药修弟子全都神情严肃的看着玉时言，即使不说话，也用行动说明他们是来救人的，不会临阵退缩。
“好。”玉时言很是欣慰，她对众人说：“既然如此，那就带好自己的东西，我们准备进去了。”
“是！”
秦望月在队伍的最末尾，当她看到玉时言带着所有人都进入了疫村，她的眼神露出了一丝没人察觉到的笑意。
第49章 “你说得对师父，我们永……
凌霄派弟子入住疫村第三日, 村民们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因为疫病传播的比较快，附近的几个村子的病人目前全部都在集中在这个村子中，人数陆陆续续的也从二三百人, 增加到了七百多人。
加上药修的弟子们，和自发组织前来帮忙的民众和衙门的官兵，总人数大概在一千多人。
深夜。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巷子里走出来，那人穿着黑色的披风, 带着大大的兜帽，在月光下只露出了半个纤细的下巴, 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
但从身形和皮肤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熟练的躲开了还在巡夜诊治的药修们, 来到了一处院落之中。
这个院子收治的都是已经有起色的患者们, 因为都恢复良好，所以并没有巡视的药修, 大家都睡在自己的榻上，格外的沉。
那人站在院子中, 撩开了自己头顶的兜帽, 露出了她原本的容貌。
秦望月一双黑色的眼睛扫过了周围的几间屋子, 今日她在病人的饮食中加了一些料，让这些人睡得很死, 这样当她汲取灵魂时, 他们就没那么痛苦了。
她从怀中掏出了摄魂珠, 白色的摄魂珠在月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 宛如掌中月一般, 璀璨的让人难以相信它竟然是一件魔宗法器。
“等了这么久，终于迎来这一天了。”
秦望月双手捧着摄魂珠，脸上充满了憧憬, 她高高举起了双手，摄魂珠在她手中飞速的转动，这是它汲取灵魂的前兆。
可秦望月期盼的画面却迟迟没有到来。
摄魂珠在她手中转了几圈后似乎没有发现灵魂的存在，又缓缓地落入了她的掌心。
秦望月：“咦？”
怎么回事？
摄魂珠怎么不……
‘轰隆’一声巨响，三间屋子忽然炸开了屋顶，一群穿着蓝白色衣服的凌霄派弟子们纷纷跳了出来，他们一个个目光如炬，手中提着剑或者法器，直勾勾的盯着秦望月。
秦望月心中‘咯噔’一声，心道自己中计了。
她刚想转身，就看到自己身后也围拢上来了不少人，其中还有她熟悉的人——商千叶。
商千叶拎着剑站在人群中，平静的看着她：“秦师姐。”
秦望月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自己恐怕早就被她们怀疑上了，让自己来这里，也只是为了人赃俱获。
“我没想到，你竟然那么聪明。”秦望月勾了勾唇角，冲她笑道：“你每次都被我耍的团团转，我还以为这次也会一样呢。”
被嘲讽了一通，商千叶也并不生气，她只是眼神冷冷的看着秦望月，劝说道：“我们已经猜到了你近日肯定会行动，所以在村子里设了结界，这结界是师父亲手设的，你逃不掉的。所以……秦师姐，别挣扎了，跟我回去吧。”
秦望月阴毒的瞪了她一眼，嗤笑道：“想让我认输？你还不够资格。”
说完，她手中的摄魂珠便散发出了刺眼的光芒，随后从珠子中延伸出了数十道银白色的光，袭击了距离她最近的那些弟子。
被袭击的弟子在瞬间就抽搐起来，然后像是突然疯了一样开始冲击身边的同伴。
刹那间，整个院子充满了惊恐又慌乱的叫声，众人躲避着那些身上有银白色长线的人，场面一片混乱。
秦望月嘲笑着看向商千叶，冷着脸说：“没想到吧？摄魂珠不仅能汲取死人的灵魂，还可以操纵活人。”
商千叶眉头一皱，立刻喊道：“都别自乱阵脚，按照计划行事！”
话音落下，原本慌乱的众人瞬间围拢了上来，用法器或者符箓把那些被控制的弟子们镇压住，秦望月眼瞅着被控制的人越来越少，干脆直接抽出了那些线，又去袭击新的弟子。
可这种招式再一再二不再三，众人都已经知道了秦望月的心思，只见那线在空中飞舞，却很少能找到可以操控的人。
秦望月有些急了，她就一个人，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好在，摄魂珠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可以无视任何防御，直接攻击目标。无论那个人修为多高，只要在摄魂珠的攻击范围，那人必定会被控制。
秦望月盯着站在人群后面的商千叶，她没有忘记自己做了这么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只要操控住了商千叶，让她自刎，洛玖必定重伤。
那洛玖所设的结界自然不攻自破，她也有了一线生机。
只不过……
秦望月看着手中还未大圆满的摄魂珠，按理来说这样的能力必定得消耗所有的魂魄之力，只希望这奋力一击能成功吧。
她来不及思考，转瞬就做了这个决定。
当秦望月躲开冲上来的几名弟子时，正好身形一转，也来到了距离商千叶不足十丈的距离。
就是现在！
秦望月操控着手中的摄魂珠，直接闪现到了商千叶的面前。
商千叶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往后退开，却发现秦望月手中的摄魂珠仿佛拥有异常的吸力一般，那些银白色的线全都缠在了她的身上！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秦望月大喊一声，催动摄魂珠。
商千叶手中捏诀，正打算使用法术挣脱这诡异的线时，却发现那些线在自己身上缠了半天，却并没有进入到她的体内。
反而在接触到商千叶的肌肤后，宛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甚至连光都暗淡了。
秦望月傻眼了。
她捧着手中罢工的摄魂珠，一脸的不敢置信。
为什么？！
为什么摄魂珠不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为什么它不攻击商千叶！！！
秦望月忽然想到了之前也有一次，她用摄魂珠去汲取商千叶的灵魂，它也是如此，甚至还反哺给商千叶一些灵力。
难道说……
秦望月看向商千叶的目光瞬间变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商千叶也是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拔出手中的剑就刺了过去，秦望月转身躲开，却还是被刺中了肩膀。
秦望月吃痛，立刻挥开商千叶，转身使了个法就跑的无影无踪。
商千叶皱眉，看着剑上的血渍，说：“她受伤了，肯定跑不了多远，都分开去找。”
“是！”
***
秦望月跌跌撞撞的跑了一路，她肩膀上血流不止，虽然简单止了血，可不停下来把伤口缝合，血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她出门的时候没有带药箱，身上的止血药也都用了，再离不开疫村，她一定会死在商千叶的手中。
秦望月又躲开了一队人马，蜷缩在杂物堆旁边，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敢从巷子里出来。
“阿月。”
正当秦望月准备离开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她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巷子口，逆着光的玉时言。
秦望月冲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开口说话，倒是玉时言抬脚走了过来，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玉时言看到了她捂着肩膀的动作，以及浓烈的血腥味，低声说：“你受伤了。”
秦望月笑了起来，质问她：“你是来抓我的吗，师父？”
玉时言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阿月，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她说，“在小郡主被害的时候，我就听出了你的声音。”
“你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魔宗的人，为什么不当场揭穿我？”秦望月反问她。
“因为只要你不再犯错，我可以替你隐瞒。”玉时言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沉沉的看着秦望月：“阿月，你不应该一错再错了。”
“呵呵。”秦望月笑了起来，她对玉时言说：“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种话？师父？还是……道侣？”
“阿月……”
“从我拜入师门开始，就一直受人欺辱。”秦望月说：“我被人排挤时你在哪里？我被人夺走机缘时你又在哪里？甚至我被逐出师门差点死在外面时，你又在哪里？”
秦望月冷冷的瞧她：“如果不是我因为机缘巧合加入了魔宗，得到了她们的帮助，你又怎么会多看我一眼？”
玉时言皱眉：“阿月，错了就是错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什么叫做执迷不悟？”秦望月问她：“修仙问道本就是弱肉强食，我凭我的本事得到的东西，怎么就叫做‘执迷不悟’？”
“我想出人头地有错吗？”
“欺负我的人都该死，这哪里有问题吗？”
“凭什么你说我错了我就错了？”
秦望月嗤笑着问她：“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因为我走到了你面前吗？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被人欺辱，被人踩进泥里，你会注意到我吗？”
玉时言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悲痛的看着双眼通红的秦望月，明明是在据理力争，可秦望月的表情就像是要哭一样。
“阿月。”玉时言叹了口气，低声说：“跟我回去，看在我的面子上，顾掌门会留你一条性命的，只要还活着，我们永远都是道侣。”
“呵。”秦望月嘲讽的看向她，却突然笑道：“你说得对师父，我们永远都是道侣。”
玉时言不明白她的意思，可在下一瞬，四面八方袭来的银白色的线就缠绕在她的身上，玉时言还没来得及施法，便被线刺入了脑中。
当银线退下，秦望月走到了玉时言的面前，捧起了她的脸。
此刻，玉时言的瞳孔已经失焦，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秦望月抚摸着她的脸颊。
“师父。”秦望月说：“带我离开这里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第50章 自爆金丹
村子边缘的一处屋舍, 商千叶推开门走进了院子。
院子此刻灯火通明，来来往往走动的都是符修弟子，他们围成了一个大阵, 而在大阵中间的则是身为阵眼的洛玖。
只见她白色的衣袂纷飞，双手结印目光微垂，众人的灵力汇聚到她身上，然后又通过她脚下的阵法传递到了四面八方。
洛玖察觉到了商千叶的到来, 低垂的眉眼微微抬起，看了她一眼后又继续施法, 只不过她这次没有施法太久，留下一道符纸作为临时阵眼, 便从大阵中走了出来。
“师父。”商千叶连忙上前：“秦望月跑了。”
洛玖点头：“大阵已开, 她跑不掉的。”
商千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洛玖的这个法阵是专门为了秦望月设计的, 只要洛玖还在，秦望月就走不出这个村子。
“村民们都安置好了吗？”洛玖问她。
“都已经安排妥当, 药修弟子们和官府的衙役们也全都在。”
一刻钟前, 当洛玖察觉到秦望月准备要行动时, 便已经施展准备好的阵法，把那些病人和药修们都转移走了, 现在整个疫村里就只剩下秦望月, 以及追捕她的凌霄派弟子。
洛玖点了点头, 看着浓重的黑夜, 低声道：“希望这一次能够将她一网打尽吧。”
商千叶一直注视着眼前的人, 她看着洛玖说话时平静的样子，就会时不时的想起昨天晚上，这人突然来到自己的房间, 主动的说要解蛊。
商千叶明白洛玖这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止自己在行动时因为突发的情蛊坏了事情，可以前俩人解蛊的时候，洛玖总是不情不愿的。
虽然到后面也会很顺从，但……主动来找自己，倒是头一次。
昨晚的月色很暗，但商千叶还是能清楚的记得洛玖白细的胳膊黏糊糊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喷出来的呼吸是灼热的，微微低垂的眼角泛着诱人的杏红色，就连腰都比平常要软上几分。
不知不觉中，商千叶想的有些入了迷，一直到洛玖臭着脸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商千叶眨了眨眼睛，问她：“师父刚刚说什么？”
洛玖：“……”
她看商千叶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八成在胡思乱想了。
昨天她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去找商千叶的，虽说蛊毒发作还有几日的时间，但秦望月毕竟是魔宗的人，又深得玉时言的器重，她万一像以前一样随便动一动手指，引得蛊虫提前发作，到时候危险不说，俩人也会很尴尬。
看着商千叶的样子，洛玖就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她说：“你又不是剑修，天天拿着剑跑来跑去的做什么？如果不想跟我学阵法可以不学，我引荐你去顾锦那边学剑术。”
商千叶：“……”
她悄悄的把手中的剑藏在了身后，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她不开心了。
“师父，我错了。”商千叶诚恳的道歉，走近了一步，低声说：“你就别生气了。”
洛玖瞥了她一眼，转头说：“入阵，替我护法。”
***
疫村周围有一条长长的水道，包围着半个村子，也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秦望月戴上了黑色的兜帽，躲藏在玉时言的身后谨慎的行走在黑夜之中，她在东南角的破屋里留了一些东西，那东西是玄萤留给她的，足够她逃离这里。
因为玄萤是纯粹的魔宗弟子，她的东西也自带煞气，秦望月没办法随身携带所以只能偷偷地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人影行走在黑暗的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终于来到了那间破屋。
秦望月连忙掀开了兜帽，蹲在墙角用手扒开了遮掩的稻草和木屑，看到了藏在泥土中的一截小指骨。
“就是这个了。”
秦望月攥着那截小指骨心中松了一口气，虽说她逃的狼狈，但只要出去了，总有一天她会讨回来的。
正当秦望月准备带着这截小指骨离开时，就感觉到了一阵灵力涌动，下一瞬一道从天而降的法阵直直的扣在了她的头顶，要不是玉时言眼疾手快的施了法，恐怕秦望月此刻已经被压在了地上。
秦望月看着那蓝白色带着流萤的法阵，知道自己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洛玖亲自来了。
随着一道风吹过，破屋外发出了隆隆的轰鸣，那声音刺激着秦望月的耳膜，像是要把她的脑子扣出来一样。
“秦望月，你跑不掉的。”
洛玖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传了出来，秦望月被那声音震的吐了一口血，红色的鲜血喷在了地上，溅到了玉时言的衣角。
秦望月捂着胸口感到绝望，她接二连三的受伤，此刻恐怕真的会栽在这里了。
不行。
她都走到这一步了，必须活着离开。
这时，秦望月的目光放在了玉时言的身上，此刻的玉时言依旧是一副提线木偶的样子，对于秦望月的目光毫无感觉，也不会说话，只是依靠本能去保护她。
“洛长老，你不要轻举妄动。”
秦望月扶着墙起身，看着头顶的结界说：“玉时言已经被我控制了，现在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如果你不想让她死，就放我走！”
洛玖迟迟没有回应。
秦望月见状，拉着玉时言就往外走去，她就不信了，如果玉时言自爆金丹，凌霄派的人会坐视不管？
无论如何，她都要逃掉。
或许是心生忌惮，秦望月从破屋里出来时当真没有受到阻拦，但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此刻她站在院子里，一只手攥着那截小指骨，另外一只手攥着摄魂珠。
“洛玖，我是敌不过你，但我也不会怕你。”秦望月看着头顶四面八方浮现出的法阵，大声喊道：“如果我死了，玉时言也不能活，大不了我让她自爆金丹，大家同归于尽就是了！”
一位法力高强的长老自爆金丹，别说这个村子了，就算是凌霄派也能给夷为平地。
过了许久，洛玖终于给了回应。
“你放了玉时言，我让你走。”
秦望月噗嗤一笑：“你以为我傻吗？放了玉时言，你们还能放我走？”她厉声道，“要死就一起死，不然就让我们两个一起离开。”
洛玖悠悠的叹了口气，秦望月头顶的法阵一个个熄灭，那意思是同意了。
秦望月心中一喜，但还是担心洛玖会使诈。
毕竟她跟商千叶那个傻子不一样，没那么轻易上当。
“师父。”秦望月回头看着紧紧贴在自己身后的女人，对玉时言说：“抱着我，咱们一起离开这。”
玉时言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她面前，微微弯下腰把人搂在了怀中。
秦望月不疑有他，立刻对那截小指骨施展法术，一阵黑色的风飞过，汇聚在她们的脚下，随后坚硬的地面化成了一滩黑水，逐渐将两个人沉入其中。
直至消失。
商千叶在法阵中睁开了双眼，目光沉沉的看向了背对着自己站立的洛玖，皱眉道：“师父……”
洛玖也睁开了双眼，她垂下双手，脚下的大阵随着她灵力的收敛逐渐暗淡，直至恢复成普通的泥地。
洛玖回头看了她一眼，吩咐道：“秦望月已经离开了，应该是朝着东边去了，你去通知顾云晴，让她去追。”
商千叶没有多问，立刻去办了。
用传音符通知了顾云晴后，商千叶才回头看向了洛玖，只见她遣散了符修的弟子们，一个人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师父也在苦恼秦望月逃跑这件事。
就差一点，就可以把她抓住了。
“师父。”
商千叶走了过来，看了看洛玖的脸色，安慰道：“师父不用太过自责，这件事你没做错什么，再说村民和弟子们不都毫发无伤么，顾掌门应该不会怪你。”
洛玖抬起眼瞧着她，只觉得这人真是傻，她竟然以为自己是在为了这件事情难过。
可笑。
她怎么可能会有愧疚之心呢？
“你在胡说什么。”洛玖说：“我是故意放她走的。”
“啊？”
“她如果不走，我们怎么能知道魔宗的据点在哪里？又怎么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洛玖甩了甩袖子，不咸不淡的说：“你当真以为我的那些阵法亮着只是为了好看吗？之后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商千叶摸了摸鼻子，有点搞不清楚状态。
不过这一战，她们重伤了秦望月，却丢了位药修长老，着实让凌霄派闹腾了好一阵子。
回到山上后，有不少人都来询问当日的情况，商千叶没有办法，只能以任务为由对众人保密。三日后，顾云晴风尘仆仆的带着消息赶了回来。
她回来后直接去找了顾锦，两个人在书房里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整整待了一整天的时间，第二天也没有和商千叶打招呼，又带了五百名弟子下了山。
商千叶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开始羡慕起来。
她如果当初学的是剑修，此刻是不是也能御剑飞行，下山去抓秦望月了呢？
商千叶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抛在了脑后，她拎着手中的清酒和烧鸭，准备去往摇庭林海。
在摇庭林海的院子里，商千叶看到了悠闲坐在亭子中看书的洛玖，以及坐在小板凳上给她捶腿的阿鱼。
小阿鱼看到商千叶来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手上捶腿的活儿没有停，但眼睛却黏在了商千叶的身上，高兴的冲她喊道：“千叶姐姐，你来啦！”
商千叶笑得眉眼弯弯，把手中的东西给她，笑着说：“我跟师父说点话，你去把这些放盘子里，一会儿咱们一起吃。”
小阿鱼高兴坏了，闻着香喷喷的烤鸭就跑了，商千叶目送她进了厨房，才回头看向洛玖，却发现这人一直盯着她看。
看得商千叶心里毛毛的。
“阿鱼这丫头，好像很喜欢你啊。”洛玖缓缓开口道：“不如，你收她做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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