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凌霄派, 地牢。
顾云晴已经在这边等了有一会儿了，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只有石壁上挂着的火把还亮着，把牢房里照的忽明忽暗的。
这里是凌霄派山体内部, 和外面风景秀丽的山谷不同，这里阴湿寒冷，就算是有修为的人来到这里也会觉得刺骨的寒冷，更别提一些没什么法力的人, 到了这边都不需要怎么用刑，冻上两条就什么都招了。
前段时间, 凌霄派抓到了袭击裴茴的‘魔宗’弟子，带回来审讯后才得知, 这些算不上是正宗的魔宗弟子, 只是挂了个虚名，干一些杂事。
在用搜魂术搜查的时候, 有人就发现了蹊跷，往上通报后就自然而然的传到了顾云晴那里, 她知道蛇姬的存在, 也知道商千叶因为没抓到蛇姬受了不少的苦, 所以一有对方的消息，顾云晴就立刻告诉了商千叶。
商千叶来到地牢时, 一眼就看到了被关起来的四五个人。
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 穿着打扮看着也像普通的农户, 和之前在血蛇宫遇到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师姐, 你来了。”
顾云晴迎了上去, 指着里面被关押的犯人们说：“他们都已经交代了，这一切都是蛇姬指使的，你看你还需要问点什么吗？”
商千叶脸色沉沉的, 她走到牢房门口，目光一一扫过里面的人。
这些人没有一点法力，做的也是很边缘的事情，在地牢里关上几日已经冻的脸色发白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裹着棉被，冻得瑟瑟发抖。
“我要一个一个审问。”商千叶对顾云晴说：“我要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蛇姬。”
之后，商千叶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挨个审讯了牢里的人，她不相信这些人口中说的话，所以全都用的搜魂术，仔仔细细的把他们的记忆全都看了几遍。
等这些人看完，商千叶灵力已经有些使用过度了，连起身的时候都恍惚了一下，晃了两下才站稳。
“师姐，你没事吧？”
顾云晴担心的过来扶她，把人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还拿了一些补充灵力的丹药给她服下。
商千叶一连吃了三颗才感觉恢复了一些，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调理体内补充的灵力。
在那些人的记忆中，商千叶的确看到了蛇姬。
那个穿着一身火红，赤着脚，黑色长发打着卷儿的女人，正翘着二郎腿支着脑袋，坐在一个大厅之中给众人布置任务。
蛇姬这段日子明显过的很是滋润，她应该是用了媚术，在场的男子无一例外全都对她动了心，蛇姬说什么就做什么，甚至都恨不得把心掏给她。
【我要你们去佛指窟找一个人，然后跟在他们身后，用上我特制的迷香。】
蛇姬语气轻佻，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几根还带着体温的迷香，扔在了男人们的面前，轻合眉眼继续说：【点燃后就没你们的事情了，听明白了吗？】
男子们全都冲过去抢那些迷香，他们都癫狂了，拼命闻着迷香上面残留的味道，把头嗑的‘嘭嘭’响。
后面，这些人就谋划着，跟着几个穿着凌霄派衣服的男男女女进入了佛指窟，只不过他们都是远远的跟着，因为距离太远，即便是在记忆中，商千叶也看不出那些人到底是不是裴茴他们。
之后那些穿着凌霄派弟子服的人走到了佛指窟的最深处，男人们远远的点燃了迷香后，转身就离开了。
这些，就是对方记忆中的全部了。
调理好身体里的灵力，商千叶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顾云晴一直担忧的坐在旁边，看见商千叶睁开眼就赶忙问道：“师姐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再吃两颗？”
商千叶摇了摇头，对顾云晴说：“云晴，那些人的记忆你也看了吗？”
顾云晴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那些人真的是裴茴他们吗？”
“啊？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云晴被她问懵了，眨着天真的眼睛问她：“那些人虽然离得远，但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事情经过，都跟裴茴他们经历的没任何区别，应该就是这些人点燃了迷香，然后裴茴他们才被害的。”
可商千叶却说：“我看这件事情有蹊跷，这些人的记忆不可信。”
顾云晴不解的挠了挠头，有点摸不清楚，这些人可是他们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怎么到了商千叶的嘴里，他们的记忆就不可信了呢？
商千叶修整了一会儿，便起身对顾云晴说：“今天先到这里，明日我再来。”
“好，那我明天还在这等你？”顾云晴问她。
“不，我自己来就行了。”
离开了地牢，商千叶脸色阴沉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不知道为何，她一想到蛇姬坐在那个大厅中眉眼含笑的样子，就觉得她其实是透过那些人在看自己。蛇姬自始至终都只是把那些男人当成工具，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做给后来搜魂的人看一样。
着实是蹊跷。
要不要告诉洛玖呢？
商千叶思索着，觉得这件事情肯定还是要跟洛玖商量的，但明日她打算再搜魂一次，看看能不能再看出点别的。
第二日一大清早，商千叶又来了地牢，这一次她一直泡到了天黑。
那些记忆商千叶看了一遍又一遍，蛇姬留下来的线索少之又少，唯独当时的那个大厅，看着有点古怪。
被利用的男人几乎都是附近的农户，他们自己家都很穷了，有一两间茅草屋已经算生活好的了，又上哪里去弄那么宽敞明亮的大厅？
木质大厅又高又宽敞，蛇姬坐着的那把椅子看着也不是农户家会用的，还有她脚下铺着的黑色毛毯，仔细看竟然是兽皮。
瞧着还像是熊皮。
商千叶觉得，或许从这个地方入手调查，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从地牢中出来，商千叶就去了洛玖那边。
自从昨天从摇庭林海离开，洛玖就没找她说过一句话，商千叶也忙着审讯犯人忘记了这件事，现在人都到门口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洛玖已经两天没理她了。
这是……又生气了？
商千叶摸了摸鼻尖，在门口徘徊了两步还是走了进屋。
反正都跟洛玖说清楚了，她就是喜欢自己的师父，那能怎么办呢？
喜欢一个人就是掩盖不住的，更何况，俩人的关系现在格外的微妙，她因为情蛊沉沦也是合情合理不是？
再说了，她这次来找洛玖，那可是有正经事的。
“师父。”
商千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书房、浴池、卧房她都看了，都没有洛玖的身影，正当她疑惑时，就听到后院传来了一些动静，她便抬脚走了过去。
此刻，洛玖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鼓弄着什么，脚边放着一些黄纸符文，看着是遇到了麻烦。
“师父。”
商千叶突然出声吓了洛玖一跳，她转过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皱着眉头问她：“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商千叶：“……”
她觉得自己挨骂挨的有点无辜。
洛玖的修为都那么高了，她走路出不出声都已经不重要了，按理来说，但凡靠近洛玖的东西她都会提前知晓，哪里还有被吓到的理由。
难不成，商千叶修为精进了？
洛玖见她没说话，就拍了拍袖子起身，指着篱笆上的一个窟窿，说：“正好你来了，这篱笆坏了，你帮我补一补。”
商千叶瞧了一眼那篱笆院墙，后院再往深处就是树林，这个洞看起来不大，应该是狐狸或者黄鼠狼之类的小动物弄坏的，修补起来问题倒是不大。
不过让商千叶觉得有意思的是，洛玖明明补了天道刹那么多年的结界，结果现在却连自己家的篱笆窟窿都不会补。
商千叶手脚麻利的把洞补好，确定结实后就把剩下的东西规整了一下，放在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洛玖早就躲闲去旁边坐着喝茶了，看到商千叶回来也没问篱笆修的怎么样了，反正商千叶做事她还是挺放心的。
“师父。”
商千叶站在洛玖面前，对她说：“前些日子抓到了一些魔宗的弟子，我搜魂的时候看到他们记忆深处的蛇姬，特来跟你汇报一下。”
洛玖闻言抬起了头：“蛇姬？有她的线索了？”
“稍微有点线索了。”商千叶说：“我已经准备着手开始调查了，她应该就在附近。”
“好，那你就去做吧。”洛玖也没有拦她，只是叮嘱道：“蛇姬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你跟她交手一定要格外小心，别又中了其他乱七八糟的蛊。”
商千叶抿嘴轻轻一笑：“知道了，师父。”
***
十日后。
商千叶确定了魔宗‘据点’的位置，它位于凌霄派往东50里的一处山庄。
那山庄原本是一处富商的居所，后来被山匪打劫，目前是山匪的一处据点。经过探查，山匪人数不多，也就二三十人左右，蛇姬是山匪头目新娶的夫人，现在山匪们全都对她唯命是从。
确定了人数和位置，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商千叶这次决定亲自去，顾云晴也要过来帮忙，再加上带过去的十余名凌霄派弟子，但商千叶有了前车之鉴，还是担心会有意外出现。
至少当日那个黑衣女人没有出现，她不确定对方是已经离开了，还是藏在了暗处等待偷袭。
“千叶。”
正当众人收拾东西准备按照计划下山时，秦望月就走了过来。
商千叶意外的看向她：“秦师姐，你怎么来了？”
秦望月笑了笑，说：“我听说你们发现了蛇姬的据点，特意过来给你们送些丹药。”
她说完，就把手中的小药盒递了过去，并且认真的对商千叶说：“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第32章 那琴竟然就这样在商千叶……
秦望月手中的小盒子里整齐放着新出炉的丹药, 那些是凌霄派弟子常用的增益丹，可以在六个时辰内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丹药静静地散发着幽香，那是药材和灵石混合而来的味道, 光是闻着就沁人心脾。
“只是去围剿二三十人的山匪，用不着这个吧？”
商千叶推诿道：“秦师姐你修炼丹药不容易，这些还是你自己留下吧。”
秦望月却执意要把手中的药盒推出去：“我炼丹就是为了让你们事半功倍，如果你们都不用, 那我这些丹药炼出来还有什么用？不都浪费了？”
“可是……”
“拿着吧，这里面有二十颗丹药, 你们一人一颗，也好保证任务安全。”
秦望月眉眼含笑的瞧着商千叶, 从药盒中拿出了最角落的一枚丹药, 递到了她的手中：“吃吧，这是给你的, 剩下的我给其他同门发下去。”
看着秦望月转身把丹药分发下去，商千叶看了看手中的药丸, 没有思考过多, 直接吞入了腹中。
确定众人都服下丹药后, 商千叶才和秦望月告别，准备下山了。
秦望月此刻端着空了的药盒, 黑亮的眼睛看着商千叶的背影, 嘴角露出了一抹耐人回味的微笑。
月下, 山庄。
商千叶和顾云晴带着十几名弟子御剑而来, 在天上就远远的瞧见了那座孤零零位于山头上的山庄。西北之地草木贫瘠, 这座山的树木也不是很多，到处都是奇石峭壁，竟然也别有一番风味。
“师姐, 这就是蛇姬他们所在的山庄了。”
顾云晴来到商千叶身边，指着下面的山庄说：“这庄子以前是一个富商的，后来山匪的人要在这‘借住’，那富商没办法只能把山庄外借出去，也不敢报官，这才让他们住了半年多。”
“借住？”商千叶笑了：“说是借住，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吗？”
“谁说不是呢？”顾云晴环着胸，哼了一声说：“正好，咱们这次也算是产检除恶了。”
商千叶点了点头，她观察了一下地形，便对众人说：“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藏起来，静观其变。”
众人很快就落入了一处陡峭的岩石上方，这边可以一眼看到山庄里的情况，却又不易被察觉，是个很好观察的地点。
站在岩石上，商千叶半蹲下来，目光放在了山庄之中。
这山庄进出的道路只有一条，后面就是一滩池水，池水之外便是陡峭的山崖。山庄里点燃着篝火，还有不少人在里面行走，甚至喝酒打牌。
人还真不少。
就是没看到蛇姬。
商千叶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符纸，口中默念了几句诀，那黄符纸便燃烧起来，最后化成了无数星火，随着风飞入了山庄之中。
经过探查，商千叶确定了山庄内共有山匪27名，其中有两位应该是山庄的头目，练了一些体术，其他的就都是普通人了。
“山庄共有房间18间，其中2人在东南角的通铺睡觉，2人在中间议事厅喝酒，5人分别在东南西北角执勤，剩下的都在北面的房间里打牌九。”
商千叶看向顾云晴：“一会儿行动，注意分散开来，议事厅喝酒的两人有些体修功夫，要注意一些，其他的速战速决。”
顾云晴点头：“蛇姬呢？没有发现蛇姬吗？”
商千叶刚想开口说暂时没发现，就感觉到飞出去的灵力传来了一阵回应，商千叶转过头看向了山庄，就瞧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那条唯一的通道走了上来，她怀中抱着一把琴，身后跟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黑衣女人。
商千叶一眼就看出那个黑衣女人就是那天偷袭自己的人，此刻她跟在蛇姬的身后，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长剑，紧跟着蛇姬进入了山庄之中。
蛇姬跟守门的弟子说了些什么，就带着黑衣女人径直走向了议事厅的地方，然后推门而入，与在里面正喝酒的两个头目说笑了几句。
“师姐。”
顾云晴压低了声音，问商千叶：“那就是蛇姬？”
商千叶沉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动手了？”
“再看看。”
商千叶目光沉沉的望着灯火通明的山庄，低声说：“凡事小心一些，总没错。”
***
摇庭林海中，洛玖提笔对着符纸犹豫了半晌，依旧没准备好如何下笔。
她悠悠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下了朱砂笔，转头去看书房窗棂外的月色。
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像更圆了。
自从商千叶决定今天晚上去抓捕蛇姬，她总是心神不宁的，隐约总觉得哪里不是很对劲，心中很是担心。
洛玖甚至在琢磨，她是不是应该亲自过去看一看？
蛇姬狡诈，商千叶又是吃过一次亏的人，洛玖不应该那么放心让她独自一个人前去。
洛玖起身来到了院子里，她心中的慌乱始终不见少，最终，她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看，左右自己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如果商千叶自己能解决，那就再好不过。
如果她解决不了，那就自己亲自出手。
洛玖抬脚走到了后院的法阵中，随着她的脚步踏入，地面上的法印凹槽就一圈一圈的亮了起来，最后错落有致的升腾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立体的传送阵。
这个法阵不需要和对面的传送阵衔接，只需要确定传送的位置，便可以立刻到达。
法阵散发出莹莹的光，最后风吹起洛玖的衣摆和发梢，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一息之间再睁开眼，便已经来到了另外一处地方。
洛玖漂浮在空中，她环顾四周，确定商千叶应该就在这附近，夜风吹起她黑色的长发，似有所感一般，她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山谷。
‘轰——’的一声闷响，洛玖皱起了眉头，快速的朝那边飞去。
此刻，商千叶正在跟蛇姬等人缠斗在一起。
山庄中那些山匪们几乎不堪一击，商千叶等人在等待了半个时辰后确定没有问题便行动起来，除了两个头目稍微麻烦了一些之外，其他人倒是不难解决。
留下半数人控制山庄中的山匪，商千叶带着剩下的人围住了蛇姬和那个高马尾黑衣女人。
蛇姬抱着琴，对于商千叶的出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她甚至还拨弄了一下琴弦，饶有兴趣的问商千叶：“仙子觉得我跟这古琴配不配？是不是多了几分知性美？”
商千叶：“……”
什么乱七八糟的，先砍了再说。
商千叶提着剑就冲了上去，但迎接她的是那个高马尾的黑衣女人。
蛇姬抬眼瞧着那个黑衣女人，打了个哈欠道：“玄萤，仙子那么热情，你可别让她失望啊。”
黑衣女人不耐烦的瞥了身后的女人一眼，二话不说就和商千叶缠斗起来，站在一旁的顾云晴一看那女人的身手就知道对方不简单，商千叶又不是剑修，肯定不是对手，当即就提着剑冲上去帮忙。
可即便是二打一，那个叫做玄萤的女人依旧打的游刃有余，商千叶这才意识到对方那天晚上是隐藏了实力，不然自己早死了。
商千叶见势不妙，后退一步，顾云晴顶了上来，与玄萤打的有来有回。
蛇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商千叶，只看到她退了一步后，从袖子中抽出了几张符纸，那些符文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符纸擦过剑身之后便附着在了上面，散发出莹莹的光。
蛇姬微微眯起了眼睛。
符文上好后，商千叶再次加入了对局，这一次玄萤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武器变得沉重起来，甚至每接一次，都会让她体内的灵气乱窜。
这是把符文和剑术融合在一起了啊，的确难对付。
玄萤逐渐跟二人打成了平手，她眉头紧皱，终于开了口，却是问蛇姬：“你究竟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蛇姬笑了起来，走过来说：“你着什么急啊，这不是要等她灵力全部调动起来，才好施展嘛。”
说着，蛇姬便弹奏起了她怀中的古琴。
琴声毫无音律，难听的要命，一时之间竟然让在场正在打斗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特别是顾云晴，她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蛇姬。
“原来你不会弹琴啊？”顾云晴说：“不会弹琴你抱着琴装什么？！”
蛇姬好脾气的朝她笑：“小丫头，不会弹琴就不能弹吗？你们凌霄派的人，都是这么霸道吗？”
顾云晴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这女人，强词夺理！”
“不要跟她说话。”商千叶立刻说道：“别分神，我去对付蛇姬，这人留给你。”
顾云晴立刻认真起来，拦住了想要追商千叶的玄萤，并且大声喊道：“现在，你的对手是我！”
玄萤：“……”
真吵。
商千叶这边直接奔着蛇姬而去，蛇姬抱着怀中的琴竟没有闪躲，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商千叶朝自己扑了过来，当商千叶的剑朝她刺来的时候，她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
看到那笑容，商千叶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可剑已经刺了出去，直直的砍中了蛇姬怀中的古琴。
“也到时间了。”
蛇姬用古琴挡在了自己面前，露出半张漂亮的脸，红唇轻启：“商千叶，再见了。”
商千叶先是闻到了一股香味，似乎是蛇姬怀中的古琴散发出来的味道，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东西，但商千叶只是刚闻到，就觉得头晕目眩，身体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
蛇姬松开了古琴，下一瞬，商千叶看到那古琴内部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灵力，一道火红色的光直冲商千叶的面门。
“轰——”的一声，那琴竟然就这样在商千叶的眼前炸了！
第33章 “你今日受的伤，我来日……
事发突然, 顾云晴根本来不及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商千叶被冲天的火光迎面袭击，身体像是破损的风筝一样被炸飞出去。
“商师姐！”
商千叶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便再也不动了。
蛇姬站在远处笑看着这一切，眼底都放着光，只要商千叶一死，洛玖必定重伤, 到时候她再带领魔宗弟子破开天道刹的结界，放出万千魔族, 那她就将会是魔族的重臣。
未来一切都随她心意。
正当蛇姬准备上前查看商千叶死没死透时，一道从天降的剑气差点就戳穿了她。
那道银白色的剑气在黑夜中绽放着光芒, 蛇姬立刻闪身躲避, 随后便看到那剑气直直的插入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周身散发出雷霆般的纹路。
这是……
蛇姬回头看向天上, 就看到了在半空中的洛玖。
“小师姨！”顾云晴也发现了洛玖，冲她喊道：“就是她们伤害了商师姐, 你可千万要给她报仇啊！”
蛇姬微微眯起眼, 看着完好无损的洛玖, 不由纳闷道：“怎么没有重伤呢？难不成……”她转头看向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商千叶，发现了她虽然身上多处擦伤, 浑身血糊糊的, 可却散发着淡淡的蓝白色光芒。
是商千叶头顶的发带？
那上面有洛玖给她施的保命符！
只这一眼的功夫, 蛇姬便明白了一些, 秦望月给商千叶投喂的丹药在琴声下的确起了作用, 事情也跟她们预想的一样，商千叶被琴中藏匿的火药炸飞。
如果不是这保命符，她必死无疑。
只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她们没算到洛玖竟然对自己的这个徒弟如此宠爱，竟然会给她能够抵挡致命一击的保命符。
失策了。
一看到洛玖出现，蛇姬就知道这次的计划又失败了，她心中暗骂那个‘万无一失’的女人，一边朝玄萤那边跑，示意她赶紧带自己跑。
玄萤也知道失败，放弃了和顾云晴纠缠，转身就抓着蛇姬的手臂，准备带她离开。
“想走？”
洛玖冷着一张脸，随手在空中一挥，手中便出现了数十张符箓，而她身后也浮现了数道扭曲的时空，从里面探出了数以万计的剑气。
刹那间，万箭齐发。
玄萤带着蛇姬躲闪着那些刺过来的剑气，但总有失手的时候，很快她和蛇姬身上都挂了彩，特别是蛇姬，腹部中了一剑，鲜血洇湿了她的衣裙。
‘当啷’一声，玄萤挡住了刺向蛇姬面门的一剑，黑色的眼睛盯着从天而降的洛玖。
此刻的洛玖宛如天神一般，周身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当她落地的那一刹那，原本空旷的场地突然出现了数十道人影，仔细一看竟然都是洛玖。
那些洛玖垂眸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二人，语气清冷道：“伤了千叶，还想走？”
说完，地面上浮现了巨大的法阵，法阵升腾成一座金色的牢笼，把玄萤和蛇姬二人困在其中。
玄萤自知逃不过洛玖的法阵，此刻她看了蛇姬一眼，此刻蛇姬已经失血过多，想带着她逃跑恐怕是不行了，唯有自己逃掉，才能取得一线生机。
蛇姬只和她对视一眼，就明白玄萤的意思。
她苍白着脸笑了一声，低声对玄萤说：“你能走便走，能救我，就再回来救我。”
玄萤垂眸起身，看向了围着法阵的洛玖们，抬起手中的长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飙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诡异的猩红符文。
那猩红符文像是突然活了一样，又飘回了玄萤身上，笼罩住她全身。
最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玄萤化成了一滩血水，消失在了法阵之中。
顾云晴惊讶极了：“这是什么邪术？！小师姨，快去抓她，别让那个女人跑了！”
洛玖眉头紧皱，她并没有听顾云晴的，而是化去了自己的分身，转头看向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商千叶，抬脚走了过去……
***
商千叶的记忆一直停留在被炸飞的那一刻。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死了，不然为什么会那么舒服？身上一点疼痛感都没有，甚至还经常会有一阵阵的灵力热流，帮她舒筋活络。
在这种温暖中起起伏伏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商千叶才微微睁开了双眼。
印入眼帘的首先是漆黑的卧房，只有不远处的烛台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偶尔还能听到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这是……在哪？
商千叶的思绪有些缓慢，她微微眨了眨眼，才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被人握住了，转过头，商千叶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洛玖。
洛玖此刻正握着她的手，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在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灵力。
看起来，自己睡梦中那股温暖的灵力就是洛玖的吧？
记忆逐渐恢复，商千叶想起了自己被炸飞的那一幕，当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却在炸药冲击到身体的时候忽然被一股熟悉的灵力包裹，随后自己被掀飞，失去了意识。
是……洛玖送给她的发带，救了她一命。
“师父……”
商千叶张了张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洛玖眉头微皱，她黑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才缓缓睁开。当她抬起头与睁开眼的商千叶四目相对时，眼底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欣喜。
“你醒了？！”
洛玖赶忙坐了起来，她紧紧攥着商千叶的手心，关切的问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不疼？我现在就去叫人来，你先别睡！”
洛玖说完人就起来跑了，商千叶想再跟她握会儿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洛玖出门去叫人。
很快，屋内就围了一群人，灯火通明的。
商千叶这才从他们的口中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两天，如果再不醒来，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而在此期间，都是洛玖给她输送灵力，护住了商千叶的心脉，这才有时间送回凌霄派治疗。
透过人群，商千叶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洛玖，此刻她才发现洛玖的眼底漆黑一片，恐怕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彻夜未眠吧。
给商千叶诊治的是玉时言，她仔细探查了商千叶的心脉和受伤部位，虽然发带保住了商千叶的性命，但她也受了不轻的伤。
“恐怕需要调养一阵子了。”玉时言诊断完，给商千叶盖上了被子，并转头对洛玖说：“她距离爆炸点太近了，身体上的伤好养，但伤到了筋脉，就会麻烦许多。”
洛玖说：“无论用多少丹药都可以，只要能治好她。”
玉时言看着洛玖，心中了然：“我自然会尽心尽力救治她的，你放心。”
交代完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玉时言就起身离开，约定明天早上再来给商千叶诊治。
等人都走后，洛玖才看向一直躺在床上盯着的自己的女人，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床边。
“师父。”
商千叶眨着黑亮的眼睛，伸出手对她说：“手冷，师父帮我暖暖。”
洛玖：“……”
她脸上有些不开心，但还是伸出手，商千叶却在她握住自己手时换了个角度，与她十指交握。
“蛇姬她们抓到了吗？”商千叶完全没有对自己的这种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反而坦然的询问了正经事，让洛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回答她问题，还是先甩开她的手。
最终，洛玖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握着商千叶的手说：“蛇姬抓到了，另外那个叫玄萤的女子跑了，目前蛇姬受了伤，被关在地牢里看管。”
只抓到一个啊……
商千叶失落的说：“都怪我，没有计划周全。”
洛玖摇头：“你也不用自责，至少蛇姬已经被抓到了，等她的伤势稍微好一些，我就亲自审讯，让她交出情蛊的解药。”
商千叶瞧她：“谢谢师父。”
洛玖没说话，只是看着商千叶，过了良久才语气温柔的说：“你再睡一会儿吧，身体还没好，不要说那么多话。”
“我没事，倒是师父你。”商千叶看着她说：“师父是不是这几日都在照顾我，没有休息好？”
“……谁在照顾你？我那是怕你死了，连累我。”
“师父说的对。”
商千叶知道洛玖口是心非，她看得出来，洛玖也是在意自己的。
她轻轻攥着洛玖的手，缓声道：“师父，你也上床陪我一起睡吧。”
洛玖犹豫了一瞬后倒也没有客气，撩起自己的裙摆坐到了床边，低头的时候，鬓边一缕黑发轻轻扫落：“往里面去一去，我睡外面。”
商千叶心中欢喜，特意往里面挪了挪，给洛玖空出了位置。
两人躺下后，商千叶便凑了过来，原本握着的那只手也不舍得松开，却用另外一只手搂着洛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师父离我近一些，这样暖和。”
洛玖白了她一眼，心里知道商千叶的小心思，但是没有戳穿，反而主动的贴了上去，与她依偎在一起。
黑夜中，屋内只有靠近门边的烛火还亮着，柔软的光中，商千叶只能听到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师父，我……”
“这次的事情，是我没上心，才害得你受伤。”
商千叶这边刚想说话，就被怀中的人打断，她只听洛玖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透着悔意。
洛玖垂着双眸，紧紧握着商千叶的手：“你今日受的伤，我来日必定会为你讨回来，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那天晚上，洛玖看着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商千叶时，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她在害怕。
害怕商千叶会就这样死去。
不是因为她的死牵动着自己的性命，只是害怕她死。
所以洛玖连跑掉的玄萤都没有去追，一心只想着救治商千叶。在商千叶昏迷的这些天里，洛玖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减少一分，只要商千叶还闭着眼睛，洛玖就会害怕她死掉。
幸好。
幸好，商千叶还活着，她还好好的陪在自己身边……——
作者有话说：商千叶：有师父撑腰真好~
第34章 “我怀疑，凌霄派中有魔……
凌霄派, 地牢深处。
寒冷刺骨的地牢中关押着不少罪犯，这些人大多数都被关在外围，只有少数一些法力高强的才会被关在地牢的最深处。
洛玖拾级而下, 鞋底踩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上还能发出咚咚的响声。
她看到了被关押在其中一间牢房中，躺在地上的红衣女人。
蛇姬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她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缠着一圈白色的布, 虽然看着狼狈，但微微起伏的胸口代表着这人还尚有气息。
当洛玖走到她牢房前的时候, 蛇姬才睁开了眼，微微偏头看了洛玖一眼, 又面无表情的转了回去。
“都已经两天了, 你还打算撑到什么时候？”
洛玖语气如同这里的空气一般寒冷，她黑色的双眼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说：“情蛊的解药，交出来。”
蛇姬闻言便笑了起来, 她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岩壁说：“情蛊的解药我又不可能带在身上, 你说交出来, 我就能交出来的？”
洛玖说：“我不管你带没带在身上，我只要情蛊的解药。”
蛇姬撑着身子, 缓缓地坐起, 或许是她的动作牵引到了伤口, 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捂着伤口靠在墙壁上, 看着洛玖, 上下打量了一番。
“以前只远远的看过仙子几眼，从来都没有近距离的与你见面。”蛇姬笑着说：“没想到洛玖仙子竟然出落的如此漂亮，怪不得商千叶心悦于你呢, 如果我是她，我也肯定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洛玖厌恶的皱起了眉，没有理会她的调戏：“你们不仅在千叶身上下蛊，还让蛊虫引发她的心魔，还不快点把解药交出来。”
蛇姬闻言不由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心魔？什么心魔？我承认我给商千叶下了蛊，但我可不会引发她的心魔，仙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洛玖黑着脸：“由不得你狡辩。”
她抬起手掐了个诀，一道符纸就直接贴上了蛇姬的额头，蛇姬完全没有抵抗，任由洛玖对自己使用了搜魂术。
可搜魂术刚一施展，洛玖脸色就不太对，她看了蛇姬一眼，收回了自己符。
“哎呀，不搜了吗？”蛇姬朝她眨了眨眼：“仙子可是在怜香惜玉？”
“你脑海里，竟然有封印？”
洛玖觉得意外，一般人是不会在神识深处加上一层封印的，而且这个封印不是洛玖所知的任何一种法术，到处透着诡异，应该是魔宗特有的法印。
蛇姬笑弯了眉眼，对洛玖说：“因为我知道，落在你们手中肯定是会被搜魂的，除非仙子想跟我鱼死网破，不然这封印你是解不掉的。”
她舒缓了表情，靠在墙壁上开心的笑道：“我倒是不介意拉着仙子一起死，只不过我死了，尸体就灰飞烟灭，你们再也不可能知道想知道的事情，着实可惜。”
“倒不如……”
蛇姬吐出了自己猩红的舌尖，对洛玖说：“仙子与我欢好，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情蛊的解法。”
洛玖懒得信这人的鬼话，她冷冷的说：“就算不用搜魂术，我也迟早会知道情蛊的解法。”
眼看着洛玖就这样走了，蛇姬反而很失望的在背后叫她：“仙子有空常来啊，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刚刚那话还作数，只要仙子与我欢好，我就告诉你情蛊解法哦~”
洛玖理都没理她。
***
药炉病房内。
顾云晴端来了一碗刚出锅的鸡丝粥，走进了商千叶休息的病房。
“师姐，起来喝点粥吧。”顾云晴看着躺在床上的商千叶，对她说：“你现在需要补充些体力，这是我特意让小厨房给你做的，尝尝味道如何？”
商千叶今天一早醒来，洛玖就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床上另外一半的位置冰冰凉凉的，证明洛玖已经起床有段时间了。
她竟然睡的那么沉，连洛玖离开都不知道。
顾云晴扶着商千叶靠在了床头，拿起碗吹了吹，就要给她喂粥。
“我还是自己来吧。”商千叶有些别扭的要伸出手去接，却被顾云晴端着碗躲开了。
“师姐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还是我来喂你吧。”
顾云晴很是热情，商千叶推诿了半天也没拒绝掉，只好认命的被她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喂粥。
喂饭时，顾云晴没话找话的开始闲聊起来。
“师姐，你是不知道，小师姨一看到你受伤了紧张的不得了，连跑掉的那个女人也不追了，直接把你带回了山上。还亲自把已经歇下的玉长老给薅了起来，给你诊治呢。”
顾云晴喂了她一口粥，感慨的说：“小师姨平常看着不近人情，没想到还格外的关心你呢。”
商千叶一听眉眼都舒展了，心情也格外高兴，嘴角含笑着问她：“师父当真那么担心我？”
顾云晴点点头，认真的说：“我可从没见小师姨那么着急，她眼眶都红了，要不是知道她的性子，我还以为她急哭了呢。”
商千叶抿了抿唇，决定等洛玖回来好好问问，自己是不是在她心里真的那么重要。
“不过，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顾云晴好奇的看着商千叶，问她：“师姐你有父母吗？”
商千叶疑惑的看她：“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没来凌霄派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啊？”
“我没有亲生父母，但有一对养父母。”商千叶说：“在没遇到师父之前，我一直生活在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养父母待我不是很好，我6岁之前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遇到了师父，她就带我回来了。”
“哦。”顾云晴问她：“那你的养父母姓什么啊？”
“一个姓陈，一个姓王。”商千叶纳闷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顾云晴迟疑了片刻，才说：“你看啊，我也没有父母，是母亲在山下捡到我，把我带回来养着的，所以我跟母亲姓顾。”
“可是，师姐你既不随养父母的姓，又不随小师姨的姓。”顾云晴疑惑的问道：“那你为什么姓商啊？”
这个问题倒是把商千叶给问愣住了。
她还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姓‘商’。
“这……很重要吗？”商千叶眨了眨眼睛，说：“或许是随便取的名字呢？”
“不能够吧？你看你叫商千叶，这一听就不是阿猫阿狗的名字，肯定是精心想好的。”顾云晴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商师姐，你说有没有可能，你的亲生父母姓商啊？”
商千叶怔住了，和顾云晴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
这个天，好像被聊死了。
好在这个时候洛玖回来了，商千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过去，完全把顾云晴的话抛在了脑后。
“师父。”
“小师姨。”
洛玖点了点头，走过来。
她看到顾云晴手上端着的还剩半碗的鸡丝粥，就伸出手说：“给我吧。”
顾云晴‘哦’了一声，把碗给她，自己也起身让出了位置。
洛玖用勺子搅动了几下粥，舀起一勺在唇边吹了吹，才喂给商千叶。而商千叶的眼睛一直盯着洛玖的脸看，就连喝下去的粥，她都觉得味道莫名的好了很多。
“师父去哪了？”商千叶问她：“一大早就没看到你人。”
“去地牢了。”洛玖没有细说，而是一勺一勺的投喂商千叶，很快就把粥喂完了，顾云晴接过空了的碗勺先离开了。
一时之间，屋内又只剩下商千叶和洛玖两个人。
没有了外人在场，商千叶的动作就大了许多。她主动牵着洛玖的手，一双黑亮的眸子如同夜间的繁星一般，紧紧盯着洛玖，问她：“昨天还没有来得及跟师父多说两句，听云晴说，你当时看我受伤了，特别紧张。”
洛玖撇她：“你死了我就得重伤，能不紧张吗？”
商千叶笑道：“真的？”
洛玖见她笑的俏皮，语气也松了不少，低头看着两人握着的手，说：“当时的确是紧张你的，害怕我没保护好你。”
“不怪师父，是我的问题。”商千叶揉着洛玖柔软的指腹，低声说：“不过师父关心我，真的让我很开心。”
被喜欢的人在意，商千叶非常满足。
但洛玖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商千叶：“话说回来，你与蛇姬交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理应会有所提防，这次又是为何会被她重伤？”
这个问题也是商千叶疑惑的。
“我那天晚上已经很谨慎了，可还是中了蛇姬的陷阱。”商千叶无奈的说：“她在琴弦上应该涂抹了一些能让人灵力停滞的药，当时我一闻到那股味道浑身就没有力气，也没来得及躲开藏在琴中的炸药。”
商千叶说：“如果不是师父给我的发带，我恐怕真的就死在当场了。”
只可惜了那条发带，自己还没戴几日，就在爆炸中为了保护自己消散了。
如果有机会，再让洛玖送自己一根好了。
可洛玖闻言脸色却并没有好看一些，反而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商千叶歪头问她：“是哪里不对吗？”
洛玖抬起双眸看了她一眼，告诉了商千叶实话：“其实，我在送你回来的时候探查过你的身体，发现你体内似乎还残留着别的东西，正是这种东西与琴弦上的药相互产生反应，才让你灵力停滞。”
商千叶微微睁大了眼睛：“师父，你的意思是……”
洛玖认真的说：“我怀疑，凌霄派中有魔宗的内应。”
第35章 糟了，忘记提前解蛊了。……
洛玖的话, 让商千叶心中一惊。
“凌霄派中怎么可能有魔宗的内应？”商千叶慌张的说：“师父可有怀疑的人？”
洛玖欲言又止的看着商千叶，她没有说出自己怀疑谁，只是对商千叶说：“明天我就要去天道刹闭关了,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商千叶心惊：“师父，你是担心有人会在你不在的时候加害我？”
洛玖点头：“你死了，我就会重伤，到时候天道刹的结界就岌岌可危。所以明天一早你就跟我一起进去, 今晚我会让玉时言开好足够的药带进去，这期间不能让任何人给你诊治, 也不能吃除我和玉时言以外给你的任何东西。”
商千叶被吓到了，连连点头：“我明白了, 师父。”
当天下午, 来看望商千叶的人有不少，其中也包括秦望月和其他的弟子。商千叶谨遵洛玖教诲, 没有吃任何人给的吃食，甚至连秦望月送来的丹药她都没有收。
入了夜, 洛玖还在忙着第二天闭关的时候, 就只给商千叶飞来了一张传音符。
商千叶看着那传音符中寥寥几句话, 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传音符叠好了贴身放在怀中。
至少, 洛玖现在不回来睡觉, 能给她发一张传音符了。
也算是进步了。
第二天一早, 商千叶就醒来了, 她要跟洛玖闭关的事情谁都没有告诉, 除了顾锦和玉时言，就连顾云晴也是在当天早上才知道商千叶要和洛玖一起闭关的。
“师姐刚醒，怎么能进去闭关呢？”顾云晴着急的在天道刹结界前团团转：“不行, 我也要进去，不然谁来照顾商师姐？”
洛玖却推着商千叶的轮椅，说：“我可以照顾她。”
顾云晴看着洛玖，刚想说什么就被顾锦拦了下来：“好了，千叶还年轻，恢复的也快，再说这天道刹你又不能进，就别添乱了。”
“可是……”
“再说了，这药不都准备好了么，剩下的就只需要静养了。”顾锦看向洛玖和商千叶，问道：“你们两个人在里面就安心的养着，有什么需要的飞个传音符出来，我会派人送到门口的。”
洛玖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至少这些人是目前为止她信任的。
“这次闭关可能要比上次时间还要长一些。”洛玖对顾锦说：“我们抓了蛇姬，魔宗那边肯定会前来营救，到时候就麻烦师姐务必拦住那些人。”
顾锦点头：“我一定会看好蛇姬，不让任何人接近她。”
洛玖又想到了什么，走过来在顾锦耳边悄悄叮嘱了什么，顾锦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她，才点了点头。
推着商千叶进入结界内，这一次经过风口的时候，商千叶就觉得自己好像习惯了，当她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在结界内了。
“师父，你刚刚跟掌门说了什么？”商千叶好奇的仰着头问身后的人。
“没说什么。”洛玖在商千叶的轮椅上贴了张符，这样就不用自己推了，她走在前面对商千叶说：“先回山洞休息休息吧，你现在得好好养伤。”
轮椅自动推着商千叶往前走，她靠在椅背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山洞里还是跟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洛玖不太会做这些杂事，简单的铺床叠被都弄的像斗法一样，枕头被子满天飞，看的商千叶心惊肉战的。
好不容易铺好了床，商千叶被扶着躺了上去，眼巴巴的看着洛玖，问道：“师父，我就只能躺着吗？不能坐起来看会儿书？”
“看什么书？”洛玖被铺床弄得有点心浮气躁，不耐烦的瞪她：“好好躺着睡觉，睡不着就闭目养神。”
商千叶不敢说话了，只能暂时把自己当个哑巴。
到了晚上的时候，洛玖又给商千叶煎了药，门口火光冲天，看的商千叶眼前一黑又一黑，她真的很担心洛玖因为施展太多的灵力，到时候修复不完天道刹的结界，她俩都得玩完。
洛玖费尽心机熬好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商千叶看着那汤药，觉得自己师父可能要谋杀亲徒。
商千叶委婉的表示：“这个药……”
洛玖说：“喝。”
商千叶：“……”
喝了吧。
反正也不会死……吧？
硬着头皮灌了药，商千叶觉得这药不仅苦，还有一股糊味，特别是喝到最后吐出来的黑色残渣，她也分不清楚那些究竟是什么。
也不敢问。
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无事发生。
第二日商千叶醒来时，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她脑袋和眼眶开始隐隐作痛，伤口也发烫，也不知道是昨天喝药喝出了问题，还是……情蛊发作的日子到了。
***
地牢深处，几名穿着蓝白色凌霄派服饰的弟子正巡逻看守。
秦望月背着药箱从外面走了进来。
“秦师姐。”
认识秦望月的几个弟子纷纷行礼，其中一个却恭敬却谨慎的拦住了她的去路：“秦师姐是要去哪？可有长老的文牒？”
旁边的人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给他使眼色：要什么文牒啊，你是不认识药修的秦望月吗？
那人却老老实实的说：“掌门交代了，只有携带长老文牒的弟子才能进入地牢深处，我这也是公事公办。”
“你……”
倒是秦望月好脾气的笑了笑，从袖子中掏出了准备好的文牒递了过去：“别吵别吵，都是同门师兄弟，公事公办也是应该的。这是玉长老给我的，你检查检查。”
执拗的弟子接过了秦望月的文牒，通过灵力探查无误，才把文牒交还回去：“秦师姐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我们需要登记一下。”
秦望月说：“被抓的那个蛇姬不是受伤了吗？之前给她看病的师妹有些事情分不开身，我就过来了。这里是带的药材，你们需不需要检查检查？”
看着秦望月如此配合，几名弟子也客客气气的把她的东西检查了一遍，登记好了之后才放她进去。
秦望月人是进来了，但身后还跟着一名负责陪同的弟子，俩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蛇姬的牢房前。此刻的蛇姬直挺挺的躺在草堆中，对于来人也没睁开眼，似乎这样能让她多恢复一些体力。
牢笼的铁链打开，秦望月对那弟子说：“有劳了。”
听到秦望月的声音，蛇姬这才睁开了双眼。
秦望月假装没看到对方的眼睛，拿着药箱走到了蛇姬的面前，对她说：“我是今日给你换药的大夫，你伤口好些了？身体可有不适？”
蛇姬笑了起来，媚眼如丝的看着秦望月：“今天怎么换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我还以为我见到了天仙呢。”
秦望月早已经习惯了蛇姬的油嘴滑舌，她悄悄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凌霄派弟子，看他没有进来的意思，便跪坐在蛇姬身边，去拆她伤口的布。
“我要开始给你换药了。”秦望月说：“会有点疼，忍耐一些吧。”
秦望月的手法娴熟，给蛇姬换药动作也很快，当她掀起蛇姬的衣物时，守在门外的弟子为了避嫌，尴尬的转过了身，没去看蛇姬的身体。
蛇姬朝秦望月看去，只看到她低垂着眉眼认真的在给自己换药，似乎一点都不打算跟自己说些什么。
“仙子弄疼我了。”蛇姬软声软语的说：“温柔一点。”
秦望月轻声应道：“好。”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换伤药，另外一个娇滴滴的喊疼，偶尔有话没话的找秦望月聊上两句，但大多数都是蛇姬在说，秦望月并没有回答。
换好了药，秦望月没有多做停留起身离开了牢房，连头都没有回，径直离开了。
傍晚时分。
顾锦忙完了手中的活，来地牢这边看一看。
她翻阅着今天来往地牢的登记册，看着上面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随口问道：“今天都有谁来看望过蛇姬啊？”
“回掌门，除了药修的秦望月，没有人来过。”
“哦？秦望月？”
顾锦细细嚼着这个名字，合上本子笑问道：“她都跟蛇姬说了什么？”
弟子回答：“并没有说什么，就是过来换了一下伤药，蛇姬总找她聊天，秦望月并没有理会，换完药就离开了。”
顾锦思索片刻，才放下手中的册子，对那几名守地牢的弟子们说：“继续留意，如果发现谁跟蛇姬关系亲密，举止不太正常，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
洛玖因为给商千叶输送不少灵力，以至于身体有些亏损，虽然修养了几日可灵力还是没能达到之前的水平，以至于她第一日修复结界就修复到了深夜。
洛玖出门之前是给商千叶喂过药的，这人现如今不太能动弹，只能在床上躺着闭目养神，洛玖不担心她会随意下床，但还是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山洞的位置，那里漆黑一片，竟然让洛玖生出了一种这个天道刹又只有自己一人的错觉。
若不是听到山洞中传来的低吟声。
“千叶？”
洛玖快步走进了山洞中，就看到石床上有个高高隆起的黑影，她猜测是商千叶伤口又疼了，赶忙走了过去，却在掀开被子的时候，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直接把她拉了过去。
“师父，你可算回来了。”
躺在床上的人在洛玖的颈边喷洒着灼热的气息，手也不老实的去摸洛玖的腰臀，语气森森的像饥饿的女鬼，她咬着洛玖的耳朵说：“半日不见，师父可有想我？”
洛玖心觉不妙，立刻看向商千叶的眼睛，当她在黑暗中看到那抹红色的目光时，心都凉了半截。
糟了，忘记提前解蛊了——
作者有话说：商千叶2.0：今天终于轮到我上场了
第36章 【师父真厉害，弄的到处……
红眼睛的女人抓着洛玖, 翻身把人摁在了石床上。
黑色的长发交融在一起，在月光之下就像是融入在一起的河水，洛玖抓着商千叶的衣服想要抗拒, 但又看到她衣领露出来的绷带，手忍不住松了几分。
商千叶瞧见了她的动作，嘴角愉快的勾起，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让那绷带露出更多。
“师父，你是不是很心疼我？”
商千叶语气温柔的低声蛊惑：“其实我的伤到现在都还疼呢, 师父，你来摸一摸。”
洛玖的手被攥着摁在了绷带上, 她甚至都不敢用力, 只能用眼神瞪着面前的人，气道：“既然疼就不要再动了, 裂开了我可不会治。”
商千叶眉眼弯弯：“师父说得对，那我今天晚上就不动了。”
洛玖：“？”
她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商千叶说完这番话后就抱着洛玖掉了个个, 一阵天旋地转后, 洛玖不知怎么就跨坐在了商千叶的腰上。
她双手虚虚撑在商千叶的小腹上，茫然的看着身下的人。
“我受伤了, 不能动。”商千叶自下而上的摸着洛玖的腰, 笑着说：“今夜就劳烦师父主动脱给我看了。”
洛玖睁大了眼睛, 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她：“你说什么？”
商千叶道：“我想看师父坐在我身上自己动, 还想看师父摸自己, 更想看师父意乱情迷时喷用着叫我的名字……”
洛玖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这女人的嘴！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洛玖脸色又红又白，在月光下一览无余。
她知道商千叶打算让她做什么。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和这样的商千叶相处了, 洛玖知道此刻的她心眼究竟有多坏。
可是，让洛玖坐在商千叶身上自己动手……实在是，难以接受。
或许是洛玖纠结的实在是太明显了，商千叶猩红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倒也没有催，只是那双手不老实的在洛玖的腰臀和大腿上来回的游走，像是一条蛇一样爬遍了她的全身。
“师父不愿意？”
商千叶仰头看着她，轻轻扯着洛玖的腰带，为难的说：“既然师父不愿意自己来，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只不过你也知道，我如果自己来的话，这身上的伤口估计能裂个七七八八。”
“我是不介意浑身是血的与你亲热，就是担心这具身体能不能撑到最后。”
商千叶玩味的笑道：“不过，如果能死在师父的床上，也算是美事一桩。”
洛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破罐子破摔，拍掉了商千叶勾着自己腰带的手，咬着牙说：“你不要动，我自己来。”
看着洛玖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圆润的肩头，商千叶看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她伸出手，摸着洛玖温热的身体，手指每抚摸过一寸，她的皮肤便微微的颤抖。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
可即便是这样，洛玖依旧闭着眼睛，她不敢去看商千叶，因为害怕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狼狈的身影……
***
解蛊的过程漫长又难熬。
商千叶即使躺在床上不动，也依旧能让洛玖欢愉。
折腾了半宿，情蛊才总算解了，洛玖当即就累的快要昏过去。
其实也不仅仅是累的，主要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还有些接受不了，躺下后双眼一闭就不愿意再睁开了。
倒是商千叶早早的醒了。
昨天晚上的记忆涌上心头，商千叶还记得洛玖坐在自己怀里脸色潮红的模样，也记得她是如何用手引导着洛玖，去探寻欢愉。
还记得商千叶夸赞洛玖的那番话。
【师父真厉害，弄的到处都是。】
洛玖是怎么回应她的呢？
好像是紧闭着双目，死活不愿意睁开。
虽然这些都能回想起来，但商千叶莫名觉得心中不痛快。
昨天晚上的人，又不是自己，她怎么会痛快？
转过头，商千叶看着背对着自己入睡的洛玖，心中这股不快就越发的难以控制。
这是她的师父，是她心爱的人。
怎么与别人做这样的事情？
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心魔也不行！
“师父……”
商千叶凑了过去，搂着洛玖的腰试图摇醒她。
洛玖半睡半醒之间睁开了眼，她回过头看着身后睁着一双黑色瞳孔的商千叶，知道她这是好了，就不太想搭理，只轻轻的‘嗯’了一声，就又打算继续睡。
但黑色瞳孔的商千叶却不怎么满意了，她把洛玖搂在怀里，委委屈屈的趴在她的肩膀诉苦。
“师父，昨天的那个人不是我。”
洛玖眉头紧皱，不想睁眼，也不想回答。
商千叶见她没反应，继续低声说：“这几日忙忘了，她就这样出来了，昨天那些事情都不是我本心。”
洛玖：“……”
商千叶：“她这样对你，我也很生气的，明明那些应该只能给我看的。”
洛玖：“……？”
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半眯着眼睛回头看着商千叶：“什么？”
商千叶很是精神的说：“师父那样的表情只能给我看，所以……”她目光往下，落在了洛玖肩膀和胸口上的印记，低下头挨个在那些印记上重复的留下了痕迹。
才说：“师父昨天如何讨好的她，今日也要如何讨好我。”
洛玖觉得这人一大早的不让自己睡觉纯属是有毛病，她抬起脚就要在被窝里踹她，商千叶不躲不避的挨了一脚，幽怨的瞧她：“师父踹也踹了，但也不能厚此薄彼。”
去她的厚此薄彼！
这个词是这样用的么！
“你、你别弄我！”
洛玖不知道商千叶哪来那么大的醋，明明身上还有伤却执着的要与自己亲热。
她双腿挂在商千叶的腰上，想推开却又不敢用力，再加上自己又困又累，一不留神就又被这女人占了便宜。
洛玖咬着嘴唇，到最后连冲商千叶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昏昏沉沉的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摸索，覆盖掉昨天留下来的痕迹。
太阳升起来时，洛玖已经被榨干了，商千叶才总算放过她。
自己是怎么入睡的，洛玖完全不记得，只记得自己醒来时天已经擦黑了，这是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老黄牛都不带这么犁地的！
石床上一片凌乱，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暗红色的，不知名的痕迹。
洛玖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红眼睛的商千叶说她的那番话，又想起黑眼睛的商千叶一大早吃味说的那些话，气得钻进了被褥，冲石洞外喊道：“商·千·叶！”
死哪去了！
洛玖的嗓子和身体一样操劳了一晚上，喊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沙哑，但不妨碍她声音中蕴含的怒意。很快，石洞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商千叶手中攥着绷带就进来了。
“师父？”商千叶问她：“你叫我？”
洛玖定睛一看，商千叶的胸口和腹部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刚刚似乎是正在清理包扎，就被她叫了过来。只见商千叶肩膀上蜿蜒流下了一条血水，可那人还没看见，一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洛玖看。
看的洛玖都莫名的心里发虚。
算了算了。
左右不过是解蛊，就算被占便宜也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这一次的确是过分了点，但商千叶已经伤的那么重了，她总不能再把人打一顿吧？
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洛玖脸色忽白忽绿的，最后竟然自己跟自己和解了，偏头叹了口气，对她说：“你肩膀流血了。”
商千叶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又裂开的伤口，为难的皱着眉头说：“这个地方不太好包扎，我自己每次弄都会裂开。”
洛玖：“……”
这是要她来吗？？
想得美！
商千叶坐在石凳上，身后的洛玖穿着一件单衣，一脸不高兴的给商千叶的伤口上药。
大约是撒药撒的猛了点，白色的药粉刚接触到裂开的伤口，商千叶就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悠悠的回头看着洛玖，低声道：“师父，疼。”
洛玖白了她一眼：“现在知道疼了？做的时候力气不是很大吗？”
这话说完，两个人都愣了。
特别是洛玖，她刚才下意识的就这样说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说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猛地在伤口上又撒了两把药，愤愤地说：“疼死你活该。”
商千叶一边笑一边抽冷气，活像个鼓风机。
包扎好了伤口，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洛玖站在山洞门口皱着眉头瞧了瞧外面，自己一天都没有修复那些结界了，她怎么也得出去看一看，不说把今天的任务补上，至少也得把几个快撑不住的结界修补好才行。
“你在家里躺着吧，我要出去一趟。”
洛玖随手抓了件衣服套身上，虽说结界里目前只有她和商千叶两个人，但她还是不太愿意穿的太过随意。
商千叶闻言就抬起了头，看到洛玖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也没提醒她，只是起身拿了条腰带走过来，从背后抱着她，顺便给她系腰带。
“我也陪你去吧。”商千叶的下巴搭在洛玖的肩膀上，十指在她的小腹处慢腾腾的系着腰带，一边系一边说：“天太黑了，师父一个人出去我担心。”
“我在这边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还需要你担心？”洛玖卷着自己的袖子时，才发现穿错了衣服，但也没有要脱下来的意思，反而靠在了身后人的怀里，有气无力的说：“我转一圈就回来了，你不用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
说吧，洛玖就要推开商千叶，可那人紧紧贴着洛玖的后背，像块狗皮膏药。
“不要。”商千叶环抱着洛玖的腰，嘴角含笑着说：“我要和师父一起出门。”
第37章 【蛇姬和那内应有接触了……
洛玖原本想拒绝她的, 但实在是拗不过商千叶的脾气，再加上她看起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不像刚开始那样只能躺在床上等着自己喂饭。
到底是年轻, 恢复的就是快。
反正是商千叶主动提出要跟她出去巡视的，到时候路上再崩开了伤口，洛玖就可以尽情的嘲笑她不自量力了。
在检查结界的时候，洛玖走走停停, 偶尔蹲下来看看身边的结界，但大多数是为了等腿脚不便, 走路慢腾腾的像个鸭子的商千叶。
洛玖环着胸，走在前面说：“不行你就自己回去吧, 不然摔到哪里了, 我可不扶你。”
商千叶一瘸一拐的跟上，手中还拄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拐棍, 看起来颇为狼狈。
她额头都出汗了，却还笑着对洛玖说：“师父又在打趣我了。”
洛玖斜眼瞥了她一眼, 冷哼一声迈步朝前走去。
只是巡查, 不需要特意维护, 这一趟走下来也就花费了半炷香的时间，等洛玖心中有数, 决定明天再来修复的时候, 一回头就看到商千叶走的脸色都白了, 鬓角都是汗, 还在坚毅的一瘸一拐的朝洛玖这边走来。
她瞧着, 心中就是一紧，不由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对商千叶太严厉了。
毕竟，人还伤着。
“怎么样？还好吗？”
洛玖走过来, 伸出手扶着商千叶的胳膊，皱着眉头骂她：“都说了不要逞强，伤口裂开了受苦的不还是你？”
商千叶的确有点撑不住了，她脸上也挂不住笑意了，见洛玖扶她，便虚虚的靠在了她的身上，放缓了语气说：“我只是想……多陪陪你。”
洛玖训斥她：“我又不是不回去了，有什么需要你陪的吗？”
商千叶被骂的不敢说话，只是悄悄的把身子靠得更近一些。
洛玖扶着她，想了想说：“你在这等着，我去把轮椅给你推过来。”
商千叶一听就赶忙拽住了她的袖子，一双被汗水阴湿的黑色双眼直直的看她：“师父不用，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走回去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听我的？”
“师父……”
洛玖脾气上来了，沉着脸说：“你要是不听，以后也别听了，自己在这自生自灭吧。”
商千叶知道自己这是又惹洛玖生气了，赶忙改口：“我听师父的就是了，只不过……这里太黑了，留我一个人我会害怕，师父能不能……留个分身给我？”
符修中有一道术法是可以召唤出另外一个自己，虽然这样不能获得双倍的法力，但五感会变成双倍，法力高深的施术者召唤出数十个自己，那自己将不会有漏洞。
偶尔的时候，也是可以像这样，留下一个分身陪着聊天，本体去做自己的事情。
洛玖原本想拒绝的，但看着商千叶可怜巴巴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随手召唤出黄符纸，往地上一甩就出现了另外一个自己。
那个分身洛玖斜眼看着商千叶，语气不愉快的说：“这样行了吧？你的事可真多。”
留下一个分身，商千叶明显就愿意配合了，洛玖徒步回去取轮椅，分身就负责陪着商千叶，跟她聊天。
其实俩人也没什么好聊的，左右不过都是一些废话，但商千叶受伤了，此刻又没了回去的力气，是最脆弱的时候，洛玖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爱咋咋地吧。
“师父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商千叶没话找话的对洛玖说：“上次看那么圆的月亮，还是在上个月。”
分身洛玖转头瞧她：“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就把嘴闭上，省省力气。”
商千叶：“……”
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凶呢。
就在俩人安静时，头顶忽的刮来了一阵风，吹起了洋洋洒洒的积雪，一起一伏的落下，看着就仿佛是下雪了一般。
“师父你瞧。”商千叶牵着洛玖的手，指着飘落的积雪说：“下雪了。”
洛玖抬起头看了那短暂的雪，但因为天道刹结界的缘故，那些积雪在半空就被结界挡住，然后消散在了风中，落不到俩人的头顶。
着实有点可惜。
商千叶也是这样想的，她手都伸出去了，结果什么都没有接到。
“原来天道刹里不会下雪啊。”商千叶回头看着洛玖，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她：“凌霄派虽然常年积雪，但并不怎么下雪。师父，你喜欢下雪吗？”
洛玖回她：“风雨晴雪只是天气而已，谈不上喜不喜欢。”
商千叶对于洛玖这番话倒是见怪不怪了，她低笑着说：“师父还是这样，对什么好像都没兴趣一样。”
其实商千叶心里清楚，洛玖只是嘴上逞强而已，其实她什么都喜欢。
好吃的食物喜欢。
美丽的风光喜欢。
风雨晴雪，也喜欢。
她对商千叶说‘不管你的死活’，但眼底的担心和关切却是骗不了人的。
商千叶喜欢这样的洛玖。
应该说，只要是洛玖，她都喜欢。
“师父……”
商千叶看着洛玖的侧脸，微微凑近了些，当洛玖回神的时候，商千叶已经吻了上来。
和之前那些炙热的亲吻不同，这一次的吻不带情爱和欲念，纯粹到了极致，就像是孩童亲吻喜欢的人一样，嘴唇就这样贴了上来。
不夹杂任何贪念。
洛玖被她亲的愣了愣神，过了半晌人都挪开了，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应该要生气。
可适合生气的时机已经过去了，她只好假装沉着脸的瞪她：“你在干什么？”
“亲你啊。”商千叶说的坦坦荡荡。
“你……”
洛玖想骂她，浑身是伤走都走不动了，还满脑子都想着亲自己，这人当真是没救了。可还没等她说出口，商千叶又凑了上来，这一次她捧起了洛玖的脸，与她加深了这个亲吻。
商千叶的嘴唇有些冰冷，但舌尖却很热。
洛玖想躲，却被商千叶捏住了下巴，只能被动承受着她的亲吻。
啧啧的水声听得人脸红心跳，洛玖原本以为她会像刚开始那样亲一下就算了，却没想到商千叶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拐棍，就这样搂了上来。
后背撞到了坚硬冰冷的岩壁，洛玖才气喘吁吁的推开一些距离。
她不敢太用力，怕把人弄伤了。
但眼神不会杀人，所以洛玖狠狠地瞪了商千叶一眼，抿着被吻到通红的嘴唇质问她：“你有完没完？”
洛玖的眼角还是绯红色的，带着一丝因为喘不上气而洇出的泪痕，此刻瞪着商千叶，跟勾引她也没什么区别了。
“师父。”
商千叶在她耳边喊着，手又开始不老实的在她的腰上腿上乱摸。
洛玖吓了一跳，以为这人又要接着来。
昨天晚上她被折腾的已经很苦了，走路都是疼的，不能再继续了。
“你、你不能再做了。”洛玖双颊染上了红，攥着商千叶的手对她说：“再做几次，你一定会死在塌上的。”
商千叶低低的笑了起来，亲了亲洛玖圆润的耳垂，缓声道：“师父说的是做什么？”
洛玖被她亲的浑身都酥酥麻麻的，硬着头皮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商千叶‘嗯’了一声，嗓音磁性，用吻在洛玖的脖颈上研磨：“我不做，我只是想亲一亲师父。师父身上好香啊，好像还有我的味道。”
一个个吻如同雪花一般落在了洛玖白皙的肌肤上，她皱着眉隐忍着，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才对，可身体却怎么都动弹不了，甚至还主动的攀上了商千叶的肩膀，挺起胸口把自己送了出去。
现在，此刻。
在天道刹的只有商千叶和洛玖两个人。
她们不必在乎世人的目光，也不需要躲躲藏藏。
商千叶想亲她就亲她，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洛玖也是喜欢的，她不会拒绝自己。
这个吻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或许很短，又或许很长，当洛玖红着脸推开商千叶的时候，她的嘴唇都肿了。洛玖用手背去擦自己的唇角，看着手背上残留的水痕，恼怒的瞪了商千叶一眼。
然后‘嘭’的一声化成了一张符，飘飘的落在了她的脚边。
商千叶愣了片刻，才意识到洛玖的本体已经回来了，她连忙回过头，就看到穿着自己外衣的女人把轮椅扔在了路边，自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师父。”
商千叶叫了她一声，一瘸一拐走到轮椅那边，推着它就要去追洛玖。
但到底是腿脚不太好，商千叶追了一路，也只能在山洞口堪堪追上她。洛玖走这一路倒是什么事没有，商千叶反倒是累的气喘吁吁。
当洛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时，商千叶又满脸笑容的推着轮椅走了过来，低声叫她：“师父，你知道我走不快，怎么还不等我啊？”
“我看你腿脚不好，手脚还是挺快的。”洛玖阴阳怪气的说她：“刚走没多久，你就跟黄符纸亲上了。”
商千叶眨着眼睛说：“师父明明能感知到，怎么还会吃醋？”
洛玖闻言耳根子都红了，大声说道：“谁吃醋了？你既然知道我能感知到，那你昨天为什么还……”
商千叶：“还？”
洛玖想骂她，明明心魔做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为什么自己醒来还要再缠着自己？
可洛玖张不开这个嘴，只能用眼神刀她。
然后扭头回了山洞里。
商千叶摸了摸鼻子，尴尬的推着轮椅一瘸一拐的跟了进去，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哄洛玖，一张符纸就擦着商千叶的肩膀，飞到了洛玖的面前。
是传音符。
洛玖看到传音符上熟悉的印记，就知道是顾锦发给她的，她担心外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就赶忙听了起来。
顾锦的声音很快就从传音符中传了出来。
【师妹，正如你所料，蛇姬和那内应有接触了。】
第38章 让凌霄派找出那个‘内应……
顾锦的这番消息, 将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
因为传音符的内容有限，顾掌门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交代将会有人把近日前往地牢的人员名单交过去, 让洛玖查看。
“师父。”
商千叶有些担心的说：“咱们门派里真的有魔宗的内应吗？”
洛玖收起了传音符，没有回答商千叶的问题，而是对她说：“你先休息，我去结界外看一看。”
把商千叶留在山洞中后, 洛玖就走了，商千叶虽然也想跟着去, 但她刚刚一路走来实在是累得不轻，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山洞里等洛玖归来的好。
趁着洛玖出门的功夫, 商千叶简单的把山洞收拾了一下, 凌乱的床铺也都收拾好，两个人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都整理到一处。
商千叶慢腾腾的忙完了这些, 洛玖也拿着东西进来了。
围坐在石桌前，商千叶把油灯凑了上去。
那是一份出去地牢的名册, 上面记录着来往人员的名单, 以及进入后所待的时间, 和做的事情。
商千叶也看了一眼，上面写的非常详细, 事无巨细的把进出人员的所作所为记录下来。
“这……也太细了吧？”商千叶惊讶的说：“连说了什么话都要记下来吗？”
“嗯。”洛玖也没避着她：“有些话里会藏着只有他们之间才知道的暗号, 所以说的话也要记录下来。”
“那这样的话, 只需要记录跟蛇姬见面的人就可以了吧？怎么全都记下来了？”
“蛇姬的法力不弱, 凡是在地牢内的交谈她都能听到, 所以需要全都记下来。”
商千叶似懂非懂的看着那些册子，发现只不过是一天，就记录了快一整个本子, 要把这些东西从头看到尾可得费点功夫。
“咦？”
商千叶在册子里发现了个熟悉的人名，她指着秦望月的名字说：“秦师姐怎么也去地牢了？”
洛玖盯着秦望月的名字看了许久，其实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这个女人。
无论是裴茴小郡主的事情，还是商千叶出事，这些都似乎跟她有关，所以在临走之前，洛玖特意交代了顾锦，让她多多留意玉时言的这个徒弟。
秦望月天分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但是她格外的用功，无论是考试还是测验，秦望月总是能拿到第一名的好成绩。
这样一个努力的人，会是魔宗的内应吗？
如果她是，那玉时言知不知道？
洛玖沉思了良久，她现在和商千叶在天道刹里，虽然安全，但也无法接触外面的世界，这一切还得靠顾锦她们去帮忙调查才行。
此刻，商千叶看着记录秦望月的那番文字，若有所思的说：“秦师姐是去给蛇姬换药的？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她应该不是内应。”
洛玖轻轻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商千叶说：“因为秦师姐人很好，我和她一起长大的，她性子最温和。”
洛玖却说：“性子温和的人并不一定都是好人。”
“师父，你是怀疑……”
洛玖没回答她，而是起身对商千叶说：“你阅历太浅，识人不清，还很笨，有些事情犯不着跟你说。”
笨？
商千叶纳闷，她哪里笨了？
“早点上床休息吧。”洛玖淡淡的说：“无论什么事情，都等你伤养好了再说。”
***
深夜，药田。
秦望月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腰间挎着一个小竹篓，从药田的工作间里出来。
“秦师姐。”
一个小药修扶着门框对她说：“你一个人去采集月鳞粉需不需要帮手啊？要不要我陪你去？”
月鳞粉是一种只有在月光下才会出来采食的蝴蝶身上散落下来的鳞粉，这种鳞粉入药可解除大多数毒素，是很常见的一种解毒药。
“不需要，你们休息吧。”秦望月温柔的一笑：“我自己一个人采就足够了。”
她说完，便挎着小竹篓从楼梯上下来，去往不远处的药田。
药田里此刻飞了不少的月鳞蝶，这些白色的蝴蝶反应很慢，人靠近了也不飞，秦望月一伸手就能抓到一只，然后拍一拍它翅膀上的鳞粉，如同月光一般的鳞粉扑簌簌的落入了竹篓中，等鳞粉落的差不多了，再把它放飞，等待下一次的捕捉。
就这样，秦望月追随着这些月鳞蝶越走越深，一直来到了药田的最边缘，才停下了脚步。
忽的一阵风刮来，秦望月看向了田垄的某处，那里有一汪奇怪的积水，在月光下逐渐浮动，形成了一个人影。
玄萤从积水中浮现，然后抬脚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秦望月放飞手中最后一只月鳞蝶，回身对她说：“凌霄派的结界看起来对你的作用不是很大啊？”
玄萤没理会她的闲聊，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盯着秦望月，只说了两个字：“救人。”
“救不了。”
秦望月淡淡的说：“现在蛇姬那边把手的人很多，掌门也看的紧，想要从地牢里救人根本不可能。”
玄萤眉头微皱，看着秦望月说：“你想过河拆桥？”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徒增伤亡。”秦望月站在月光下，看着头顶的星辰对玄萤说：“你应该清楚凌霄派的实力，只靠我们是没有办法正面营救出蛇姬的。”
玄萤：“……”
秦望月说：“她脑内有魔宗的封印，在没找到解决方法之前，没人会妄动她。”
玄萤盯着她，问道：“你可有计划？”
“计划……倒也不算是计划。”秦望月笑道：“咱们的目的不是和凌霄派硬碰硬，而是偷偷破了天道刹的结界，放魔族的人出来。到时候什么凌霄派，都不是魔宗的对手。”
玄萤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能看出来，秦望月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因为营救难度大，所以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帮蛇姬，即便是蛇姬曾经帮了她很多次，秦望月也不愿意为此冒险。
虽然残忍，但的确是魔宗的人会做出的事，如果哪天魔宗弟子都有情有义起来，那才是真的可怕。
见玄萤没说话，秦望月才勾着唇角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也别怪我心狠，蛇姬这个样子想救她真是太难了。咱们魔宗的人本来就少，犯不着为了她一个再折进去一些人。”秦望月劝她：“如果蛇姬能从地牢中出来，倒不是不能帮一下，具体的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玄萤黑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冷，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她沉默了很长时间，在秦望月以为她打算拒绝自己的时候，才听到玄萤‘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这个计划。
秦望月欣喜，她继续对玄萤说：“我的摄魂珠最近有些古怪，它竟然没有办法吸食灵魂之力，着实让我很苦恼，你能不能帮我测试测试？”
玄萤盯着她，一抬手便从黑色的水坑中捞出了一个湿漉漉的男人。
那男人意识不清，眼睛都翻上去了，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有口气。
秦望月见此便立刻从怀中掏出了摄魂珠，施展法力朝那男人头顶飞去，只看到摄魂珠感受到了灵魂，便主动的在男人身边旋转。
白色的魂力被吸出，涌入了摄魂珠的体内。
“奇怪，这也好好的啊。”秦望月纳闷道：“为什么对商千叶却没作用呢？”
摄魂珠不仅对商千叶没作用，甚至还把储存的魂力反哺给她，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玄萤把已经被吸干了魂魄的男尸丢入了水坑中，才问秦望月：“没用？”
秦望月笑弯了眉眼：“也不是没有用，现在不就好了么？谢谢你愿意出手帮忙，最近凌霄派管的太严格了，我都没有办法弄到尸体了，还好有你。”
玄萤问她：“还缺多少？”
秦望月知道她指的是摄魂珠还差多少条灵魂之类才能大圆满，这摄魂珠是魔宗的一件法器，因为秦望月可以接触到很多将死之人，所以就把这件法器给予了她使用。
摄魂珠想要真正的发挥实力，首先要吸食三千条魂魄，才能成就圆满，发挥出真正的能力。
“还差一千左右吧。”秦望月收回了摄魂珠，对玄萤说：“最近也没什么大灾大难，我只能一条一条的吸，进度是慢了些。”
玄萤闻言便说：“我有办法。”
秦望月来了兴趣，追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玄萤只说了两个字：“瘟疫。”
秦望月眼睛都亮了：“好好好，如果能在周围降下一场瘟疫，那一千条人命就不在话下了！到时候我们就借着摄魂珠的力量，一举破了天道刹！”
玄萤没有再继续跟秦望月聊什么，转身走入了那水坑之中，只回头盯着秦望月，说：“我给你瘟疫，你看好蛇姬。”
看着玄萤就这样沉入到了水底，最后连带着那奇怪的水坑一起消失后，秦望月才嗤笑了一声。
“都是魔宗的人了，竟然还想着帮别人。”秦望月悠悠的说道：“玄萤啊玄萤，像你这样的，死的可是会很快的。”
她看了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出来太久可是会惹人怀疑的。
毕竟，现在凌霄派可是上上下下都在查内应呢。
回去的路上，秦望月还随手摘了一些草药，等到了药田的茅草屋中时，发现只有一个药修的小师妹还在里面，瞧着是在种什么东西。
小师妹见到秦望月进来还吓了一跳，连忙跟她打着招呼：“秦师姐。”
“没事，你忙你的，我也刚收集完月鳞粉回来。”秦望月解开身上的小竹篓，把今晚收集的月鳞粉拿了出来，分装进了盒子中。
那小师妹也蹲下来继续摆弄她的药物，完全没有注意到秦望月此刻回头看向她的眼神。
秦望月想，不能总是躲躲藏藏的，太耽误事情了，等过几日瘟疫爆发，她行动起来会诸多不便。而能解决此刻困境的唯一方法，便是让凌霄派找出那个‘内应’才行。
第39章 天道刹的结界，竟破了一……
天道刹的山洞内, 飘飘然的钻入了一道传音符。
它此刻排着队等待收信人的翻阅，商千叶每听完一条，队伍就会往前挪动一截。可即便是这样, 那传音符也足够三丈长，再长点就要排到山洞口了。
洛玖一进来，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商千叶坐在石凳上，面前摊开的是顾锦送来的记录, 而在商千叶面前的是乖巧排队的传音符们。
那些传音符都发出了同一个人的声音，语气欢快的跟商千叶聊着天。
【师姐, 我今天蒸了一锅特别漂亮的馒头，等哪天你从里面出来了, 我请你吃我做的馒头啊？】
【你院子里又落了好多银杏叶, 我捡了一些夹在你常看的书里，剩下的都打扫干净了。】
【母亲说, 传音符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送进去，有的会被结界口的风给刮出来, 所以我每次都发好几道符, 如果师姐你有听到重复的就不要听了哦。】
洛玖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几天像这样没什么事要说的传音符进来了很多，都是顾云晴来找商千叶聊天的, 因为商千叶正在恢复期, 所以只能偶尔给顾云晴回几句。
可即便是这样, 收到回信的顾云晴依旧很高兴, 一天比一天多的往这里飞传音符。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精力。
顾锦都不给她安排事情做吗？
商千叶听完手头的这道传音符, 才发现洛玖不知道站在山洞口多久了，她的脸色沉沉的，看着一脸的不愉快。
“师父。”
商千叶放下听过的传音符, 拄着拐杖起身：“你回来了。”
洛玖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后才走了进来。她没有理会迎上来的商千叶，而是对她说：“把衣服脱了，坐到凳子上，我给你换药。”
换药的时候，洛玖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总是商千叶疼的倒吸了好几口凉气，特别是当顾云晴的传音符又飘进来后，她觉得自己的伤口好像更疼了。
商千叶心虚的想，洛玖该不会给她的伤口撒盐了吧？
好不容易换好了药，洛玖就把拆下来的纱布整理好扔到了一旁，对商千叶不咸不淡的说：“我去给你煮点东西，你继续听。”
商千叶哪能不明白洛玖的意思，这明显就是吃醋了啊。
“师父。”
商千叶拽着洛玖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她说：“师父不要误会，云晴她就是比较粘我，我们聊的也都是很平常的东西，她对我没有那种意思。”
商千叶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只喜欢师父一人。”
洛玖闻言脚步就顿了一下，回头瞧了她一眼，道：“油嘴滑舌。”
商千叶低低的笑了起来。
山洞外，洛玖正用那口自己看不明白的锅煮粥。
她虽然没有下过厨，但也是看过猪跑的人，自然明白煮粥应该就是米和水放在一起，然后煮个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米和水洛玖都有，想必也难不倒她。
商千叶坐在山洞中把顾云晴发来的长长的传音符都听完了，里面没有丝毫重要的事情，就是小姑娘的碎碎念，商千叶叹了口气，给她回了一条传音符，让她没事不要发那么多的符过来。
传音符刚发出去，商千叶就看到它穿过了灰黑色的烟雾，朝着结界出口飞去。
嗯？
灰黑色的烟雾？
商千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洞口走去。
刚到洞口，她就看到洛玖蹲在砂锅前咳个没完，那灰黑色的烟雾就是从锅里冒出来的。
商千叶：“……”
洛玖咳得厉害，收回了手中的灵力，捂着口鼻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山洞口一脸复杂看着自己的商千叶，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瞪了她一眼：“你看什么看？腿脚好利索了吗，就到处乱跑。”
商千叶忍不住笑出了声，被洛玖狠狠的剜了一眼。
“师父以前从未做过饭，不会也很正常。”商千叶走过来，看着洛玖脸上被熏黑的地方，抬起手擦了擦，语气柔和道：“师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小事还是让我来吧。”
洛玖被她这番话说的心里舒爽了不少，但她脸上还是挂着不悦，干巴巴的辩解：“我看你做就很简单，水和米放进去一会儿就好，为什么我做就那么难？”
商千叶瞧了一眼烟雾散去后的锅底，水是一滴都没有了，米倒是留了一些，只不过全都糊了，一个个焦黑如炭。
“大概是火候太大了吧。”商千叶说：“煮粥应该用小火慢慢炖才行。”
见洛玖眼中还是茫然，商千叶便牵着她的手，打算示范一遍给她看。
“师父你瞧好了。”
商千叶把那口快要煮透底的锅扔在了一边，又拿出了另外一口锅，先是淘米，然后加水，最后再放在炉灶上。
洛玖见了便说：“我也是这样做的。”
就是没淘米而已。
商千叶笑了笑，手中灵力施展，点燃了炉灶下面的柴火，只见一撮小火苗就这样升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烧着锅。
“一直这样煮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吃了。”商千叶回头瞧她：“师父可看懂了？”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懂。”洛玖环着胸白了她一眼，决定下次自己再尝试尝试，这看着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把脸上的黑灰清洗干净，洛玖就感觉身后有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这一瘸一拐的人是谁。
明明腿脚不好还总是走来走去的，让洛玖看着都心烦。
商千叶走到洛玖身后，看着她把脸清洗干净，又随手拿过挂在旁边的汗巾擦了擦手，她才从后抱着洛玖的腰，盯着她脸颊上的水痕说：“师父这边没擦干净。”
洛玖感觉后背一重，那女人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不仅不帮忙，还在那指手画脚的。
胡乱的擦了脸，洛玖刚要把汗巾放回原处，商千叶就伸出手拿了过来，认认真真的把洛玖鬓角没擦到的水珠给一一擦拭干净。
商千叶的动作很轻柔，擦拭的时候也只是轻轻的描过洛玖的鬓角和耳垂，但那种感觉酥酥麻麻，让洛玖觉得浑身都不太自在。
“师父常年不出门，皮肤要比旁人好上许多。”商千叶端详着洛玖的脸，笑得眉眼弯弯：“看着就像是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
洛玖不由瞧她：“这样说，你年纪还比我大咯？”
商千叶眨了眨眼睛，收起汗巾，凑过来在洛玖的唇上点了一下，语气温柔道：“如果我比师父年纪大的话，那我就可以看着师父长大了。”
被偷亲的洛玖也没有骂人，反而淡淡的说：“可事实是我看着你长大。”
“嗯，有点遗憾，但又觉得只要是你，看着谁长大都是一样的。”商千叶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说：“师父，咱们能不能不出去啊？”
洛玖不解的瞧她。
“这里什么都好，也没有人打扰我们。”商千叶低声说：“如果能和师父在这里过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其实商千叶是个很没有远见和抱负的人。
她毕生的梦想就是能够一直留在洛玖的身边，做徒弟也好，只要能一直陪着洛玖，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然后在死的时候，可以正大光明的埋在她的坟边，这就是商千叶畅享的一生。
说她目光短浅也好，说她痴心也罢，反正商千叶知道自己是个没有追求的人，如果能和洛玖生活在这一小片山洞里，过着无人打扰的日子，倒也不失为一种向往。
倒是洛玖听了，久久没有说话。
商千叶抬起黑亮的眼睛看她，发现洛玖此刻正眼神复杂的望着自己，好像欲言又止。
“师父？”商千叶不解的看她：“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洛玖没说话，低垂着眉眼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对她说：“你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这种话随便说说就好。”
“可我不是随便说说的啊。”商千叶解释：“我是真的想和师傅一直待在这里。”
洛玖心思沉重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
无论自愿还是不自愿，商千叶都不可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师父？”
商千叶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想追问，但洛玖却以要去修补结界为由径直离开，连头都没有回。
下午的时候，商千叶吃了自己熬的粥，坐在石桌前看着还没有看完的记录。但她总是心神不宁，一行字的内容来来回回的看了七八遍，却始终没有记在脑海中。
商千叶满脑子都是洛玖拒绝的神情。
她不明白，洛玖明明对她也是有感觉的，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
是因为洛玖看不上自己？
还是因为商千叶是洛玖的徒弟？
可无论是哪个，洛玖不情愿的样子依旧让商千叶觉得心口憋闷，她想，自己应该去找洛玖问个清楚。
说找就找。
商千叶扶着拐棍起身，把山洞里的东西都收拾好，这才一瘸一拐的朝天道刹的深处走去。
原本，商千叶是想找到洛玖问清楚她的态度，如果问不清楚，那就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可商千叶却没想到，当她刚走没两步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不远处传来。
风夹带着煞气汹涌而出，黑色的魔气在半空中盘旋，刮起了猎猎的风。
商千叶心中一紧，赶忙把手中的拐杖扔了出去，直直的朝前面跑去。
洛玖此刻正背对着她，双手结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但商千叶看得出，那煞气不是洛玖结出来的法阵能控制的。
天道刹的结界，竟破了一处。
第40章 隐藏的那圈荆棘暗纹……
洛玖衣袂纷飞, 黑色的长发在她背后飞舞，耳中全都是风的呼啸声，完全没有注意到商千叶正在接近自己。
当她察觉到异样时, 商千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洛玖瞳孔一震，看着商千叶抬起手，似乎想要助自己一臂之力，她下意识的喊道：“不要！”
但洛玖的话说的有些晚了, 商千叶救人心切，完全忘记了当日洛玖的嘱托, 天道刹的结界除了她本人之外，商千叶不可以使用灵力。
商千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可她想收回灵力已经迟了, 而且因为有商千叶的加持，原本只有两人高的阵法此刻忽然膨胀起来, 足足变大了数倍，完全可以笼罩住那片煞气。
事到如今,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洛玖咬着牙, 扭头对商千叶说：“你按照以前我教你的, 把灵力注入进去！”
商千叶点头：“好的，师父！”
两人联手, 从破损结界中钻出来的煞气很快就被压制了回去, 洛玖立刻施法走到了裂缝之中, 双手结印使出全身所有的灵力, 开始修补结界。
商千叶收回了手, 她刚刚似乎跑的有点急了，再加上贸然使用还未恢复的灵力，此刻只觉得体内灵力乱窜, 就仿佛要冲破她的身体一样。
“师父……”
商千叶捂着胸口，脸色一片惨白，她看到洛玖此刻正背对着她认真的修补结界，全神贯注的侧脸漂亮又充满神性，完全没有注意到商千叶的不对。
当洛玖修复完面前破损的结界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她体内的灵力几乎被掏空。
脚底下新生成的结界和原本的截然不同，它竟然是和煞气一般的，黑中透着一丝猩红的颜色，在无数大大小小的金色或白色结界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洛玖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结界，脸色沉重。
‘嘭’的一声，洛玖听到了身后□□摔在地面上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回过了头，就看到原本还站在自己身后的商千叶不知怎么，重重的摔在地上，不动了。
***
商千叶梦见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位于西北的一个小村镇里，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厚重如同鹅毛一般的大雪飘飘扬扬的落下，村镇上家家户户都生起了火取暖，路上行人很少，只有几个五六岁的小孩穿的厚实，像几只灰色的鹅一样围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怪物！”
其中一个小孩拿起手中的石子，扔向了蜷缩在杂物堆旁边的商千叶。
那颗石子正好打中了她的额头，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转眼她的额头就鼓起了好大的一个包，小孩们看到纷纷高兴的拍手叫好。
“怪物头上长了包，就更像怪物了！”
“哈哈哈，你看她的样子，又丑又脏，叫花子穿的都比她好。”
“这样的人怎么还敢出现在镇子上的？衙门的人怎么没把她赶出去？”
小孩们稚嫩的声音七嘴八舌的说着恶毒的话，商千叶捂着受伤的额角闷不吭声，只抬起头，用红色的眼睛看了那些人一眼。
只看了一眼，那些孩童们纷纷尖叫起来，躲避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怪物，是红眼睛的怪物！”
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稍微大一些的孩童站了出来，指着商千叶说：“我祖父说，红眼睛的怪物都是魔族，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以这人也是个魔物，是个怪物！我们要把怪物打跑，要把怪物赶出我们的家园！”
其他小孩也跟着附和：“没错！我们要把怪物打跑！打跑！”
更多的石子朝商千叶扔来，石子虽小但孩子们力气大，打在穿着单薄的商千叶身上还是会痛。
商千叶又往杂物堆里躲了两下，可那些孩子还是不愿意放过她，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要砸的更重一些。
身上的寒冷和疼痛让商千叶的眼睛更红了，她突然从杂物堆中站起来，拿起旁边的竹棍朝最近的那个孩子捅去。
穿着厚实的孩子被捅了个屁股墩，眨了眨眼睛‘嗷’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啊哇啊啊啊！”
其他孩子也都被吓得停住了手。
商千叶攥着那根竹棍，一双血红的眼睛阴冷的瞧着在场的人，她的眼神就像森林中的幼兽，充满了野性和危险。
“我是怪物，我会吃人。”商千叶冲他们说：“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吃进肚子里！”
小孩们瞬间就被吓到了，哇哇乱叫着一哄而散。
寒风卷过小巷，商千叶眼睁睁看着那些小孩们跑掉，也没有追上去的力气。
她扔掉了手中的竹棍，走到旁边从地上捡起自己今天采买的东西——两个圆滚滚的大馒头。
那些馒头在买到手的时候还是热的。
虽然老板看她就骂了两句晦气，多收了她一个铜板才把馒头给她，但这些商千叶并不在意，只要东西买到了就好了。
买到了，就不会被养父养母嫌弃。
就是可惜了那一个铜板，是她攒了许久才攒出来的，回去后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雪越下越大。
从镇子上走回去的路也格外的漫长。
风把商千叶单薄的衣服吹了起来，露出了她薄薄的肚皮，和没有几两肉的胳膊。
商千叶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她只希望自己能走快一点，回家后她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敢穿过村庄，商千叶绕了个路，从田垄那边回到了家。
院子里似乎来了客人，商千叶不敢贸然的进入，只能躲在家门口的草垛里往里面探头张望。
只看到院子里背对着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她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身材纤细，而自己的养父母正跟那人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是商千叶从未见过的谄媚。
这人是谁？
像谪仙一般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仅仅是一个背影，商千叶便被她深深的吸引，一直到那人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把头转了过来，与躲在草垛后面脏兮兮的商千叶四目相对。
商千叶心中一跳，完全挪不开自己的目光了。
洛玖看着她，转过了身。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却准确无误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千叶，过来。”
商千叶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洛玖，她和现在没什么变化，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没有以前温柔了，以前的洛玖虽然表情淡淡的，但她的眼睛是会笑的。
“千叶……”
洛玖的声音还在耳边围绕，商千叶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千叶，你醒了？”
“千叶。”
洛玖的声音像带着清心静气的咒语一样，让商千叶一下子就回了神，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昏暗的山洞岩壁，以及洛玖担心的目光。
商千叶还有些迷糊，低声唤她：“师父……”
洛玖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说：“还好你醒了，不然我真的要把你送出去了。”
山洞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商千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昏了很久。
洛玖伸出手摸了摸商千叶的脸颊，确定她没有发烧之类的其他问题，才揉了揉床上人紧皱起来的眉头，低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为什么……”
一直喊师父。
商千叶此刻回想起梦中的事情，她亲昵的蹭了蹭洛玖的手心，微微笑道：“我梦见……和师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
洛玖露出了个茫然的表情：“第一次见面？你……记得？”
商千叶不明白洛玖为何会突然紧张起来，只是微微点头道：“当然记得。那年我6岁，帮养父母买东西回来，在院子里就看到你了。”
商千叶眉眼温柔的望着洛玖，低声说：“那个时候你叫出了我的名字，说要带我离开那个地方。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洛玖眨了眨眼睛，才明白她说的‘第一次见面’，原来是指那个时候。
“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洛玖对她说：“你不提，我都快忘记了。”
“就算师父忘了，我也不会忘。”商千叶用低沉的嗓子轻声道：“我永远都记得，你是如何带我走出那个泥潭的。”
当年养父母刻薄，乡亲们恶毒。
只有六岁的商千叶虽然不说，可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得光，唯有那天降临到自己身边的洛玖冲她伸出了手，把她拉出泥潭。
只不过，商千叶的梦似乎和她的记忆有些冲突。
她小的时候……眼睛是红色的吗？
商千叶好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洛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久久没有说话，商千叶以为她是在担心结界的事情，才想起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师父，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商千叶躺在石床上，无声的叹了口气。
“没事。”洛玖摇了摇头，对她说：“你也是为了帮我。”
商千叶这才想到那破损的结界，连忙问道：“结界还好吗？我擅自用了灵力，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问题……肯定是有的。
结界都变成黑色的了，怎么可能没问题。
但洛玖并不打算跟还躺在床上的人说这些，她安抚着拍了拍商千叶的手背，道：“没什么问题，如果不是你帮我，可能会更麻烦。不过……”洛玖还是对她说，“下次就不要这样了。”
“好。”商千叶认真的点了点头。
今天忙的乱七八糟的，洛玖此刻也疲惫不堪，她先是打起精神给商千叶换了药，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确定没留下什么隐秘的伤痕后才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与她一同入睡。
黑夜中，商千叶始终无法入睡。
洛玖身心俱疲，躺下没多久就睡熟了，只剩下商千叶一个人睁着眼睛，暂时毫无困意。
就在这时，商千叶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感。当她皱着眉头抬起手腕时，却发现原本被隐藏的那圈荆棘暗纹，此刻竟然全都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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