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聂青箐送汤圆和小远回老家,转道去看了晓音，梁太太在这里陪双胞胎集训，她对象陪在这里,比遇到梁太太之前,精神、气色,都好很多，越发温柔清爽的一个人。
梁太太对象，之前打零工寄钱回家养孩子，这一下出来陪两个月,估计是梁太太出了这个钱。
聂青箐没问人家私人的事情，是梁太太主动说的。
“我现在不叫他出去打零工了，他一个月挣百十来块,我少买一件衣服就够了,我叫他做我的助理，我到哪他到哪，给他开一百块钱的工资，他寄一半回去，自己还能攒一点儿，他不乱花钱的,攒的钱还给大林、小林买颜料、画笔呢。”
梁太太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眼里有光,她觉得幸福就好。
聂青箐问：“看你们相处融洽,那以后结婚了,你还给他开工资吗？”
梁太太想好了：“那就不叫开工资了，叫给家用，这样好听点嘛,我请个钟点工不也要花钱吗？他在家做饭、搞搞卫生，一样是为家里做贡献。”
这话听着怪怪的，又很有道理，梁太太这么算，确实没问题。
“你们俩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娘家对他不工作有意见吗？”
“没有，他花销真不大，我有个人陪着，娘家也放心。”
梁太太压低声音：“我悄悄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其实他没什么出息、没什么志向，我还安心一点呢。”
……
聂青箐留在这吃了顿食堂，就要回去了。
这十几个集训的小孩中，有个男生跟晓音走得蛮近，年龄也相仿。
梁太太早就发现了：“我观察了，那男孩肯定喜欢你们家晓音，这马上高三了，很关键的一年，你可叮嘱晓音，别谈恋爱。”
聂青箐哪能不知道高三关键？可现在的孩子们有主意得很，她还是个后妈，哪敢问晓音这种事情。
临走的时候，晓音倒是主动说了，叫她放心：“青箐阿姨，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但我明确和他说过，高三要专心学习，我也鼓励他，在最关键的时间，用来追求梦想，别去想别的。”
聂青箐放心多了：“我就知道你确定好目标，不会被别的事情动摇、干扰，我相信你。”
……
送走汤圆和小远，又看了晓音，办完这些事情，她的年假还剩三天，这下是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宋照本来要去火车站接她，聂青箐没让，自己回来了。
宋照下班有点晚，因为他从明天开始休三天假，今天要把事情都安排掉。
家里安安静静的，跟前几天青箐和孩子们不在家的安静不一样，他知道今天她在家等着自己。
开了门，没人出来接，他自己走到房门口，看见青箐在书桌前看材料、写东西。
他就这么在房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以前，青箐也总这样站在门口，看他工作。
那时候他还问过她，有啥好看的？她当时说，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好看。
现在，宋照终于理解了，青箐工作的样子，是另外一种美，他可以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这样看着她，看一天都没问题。
……
聂青箐没听到动静，回头看见宋照站在那儿：“我说怎么没声音呢，你在那干嘛？有啥好看的？”
这话以前宋照问过，不过他问的温柔，问的喜悦，青箐好像没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没事，有三天时间呆一块儿，好好跟她掰扯清楚。
宋照顺势坐到她旁边来：“我请了三天假，在家陪你。”
聂青箐实在无奈：“别人请假办事，你请假陪老婆发呆，不亏吗？”
宋照认真回答：“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我才请假的，这三天不用管孩子，不用想工作的事情，你也别工作了。”
聂青箐明白了，心里甜甜的，跟他唠起孩子的事情。
“我跟你说个事儿，晓音是大了，那一群去集训的美术生里，有个蛮帅气的男生喜欢她，不过我们家晓音目标明确，说她说目前什么都不能影响她考试。”
宋照很开明，围堵不如疏导，何况孩子自己想的明白。
他说：“我认识好几对夫妻，都是高中同学，感情很稳定，但那是后来又联系上才谈的，我不希望晓音太早确定下来，她这个年纪，还没想明白自己要什么。”
聂青箐点头赞同：“可这个年纪的感情，是最纯粹的。”
宋照很早之前就想问，今天赶巧了：“那你学生时期，有喜欢的人吗？”
……
那肯定有呀，谁读书的时候，没暗恋过人，是那种看到就害羞，心跳加快、不敢上前的悸动。
一说到这个，她来了劲：“那当然有了，我那时候，喜欢隔壁班成绩最好的男生，我学习差，不好意思跟人家说话，他没有悬念，考上我们那最好的高中、考上大学，现在就在隔壁的广州市。”
青箐初中毕业那会，最多十五六岁，宋照心里酸死了。
聂青箐觉得很正常，首先，那时候结婚年龄是十八岁，而且那时候多单纯啊，就是偷偷的暗恋，话都不敢说的。
宋照非要问：“你怎么知道他在广州上班？”
聂青箐笑了：“花枝巷有同学一起考到高中了呀，过年串门聊到，我还问了呢，他跟他老婆是一个单位的，不在一个部门，养了一儿一女，过得可幸福了。”
宋照真的很小气，只跟自己较劲：“暗恋果然最难忘掉。”
聂青箐：“别发神经了，你读书的时候，就算没暗恋人，也肯定有人暗恋你，这种事有啥好计较的？”
……
本来说好这三天在家待着，宋照要带她去广州吃美食。
宋照说：“咱们俩的口味，跟孩子们不一样，这一趟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照顾谁。”
其实聂青箐跟宋照的口味，也不太一样，但他什么都迁就她，只要是她爱吃的，他吃起来也很开心。
广州美食多，坐车过来也近，她和宋照一路吃吃喝喝，到了她读书时候、暗恋的隔壁班男生单位对面的小吃摊，点了椰子炖鸽子汤，甜丝丝的味道，她很是爱喝。
也就宋照纵容着，她才这样任性一次：“这么多年了，不一定能认出来他。”
宋照更紧张，又不想被看出来：“要不喝完汤，我们就走吧。”
这会走多吃亏，聂青箐不愿意走：“我们*是在旅游，正好经过暗恋对象单位，人家不一定出来呢，你紧张啥，不是你挑的头，我能干这无聊的事？”
宋照后悔不已，真不该乱吃醋，万一出来个风度翩翩，儒雅气质的暗恋对象来，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不该提的。
还真被聂青箐认出来了，她盯着前方那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汤都喝不下去。
按年纪算，对方比宋照小几岁，可看着却比宋照大了不少，这真的是她读书时，暗恋的隔壁班同学吗？
聂青箐压根没了认人的念头，还好对方也没认出她，径直走到路边的电话亭，拨了个号码。
“我晚上有饭局，不回去吃饭了，我不处人际关系，怎么升职？好了，孩子的事情你做主，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
挂了电话，男人就站在路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聂青箐赶紧低下头，很害怕对方认出来。
宋照心里压不住的高兴，找她确认：“就是他吗？”
聂青箐点点头：“是他，跟我记忆里完全不一样，面相变尖酸了，脾气性格，也跟读书的时候天差地别，怎么会这样？”
那宋照就放心了，哪怕是那个男人风华最好的二十岁，也不过如此。
宋照心里想，青箐在遇到他之前，眼光是不咋好。
“你看看，有人来找他了。”宋照提醒。
聂青箐回头瞥了一眼，一个比男人年轻好几岁的女人，见面就质问，还下了最后通牒。
“你不能再拖着我了，什么时候离婚？”
“等孩子高考之后嘛，我肯定离婚，你再等等。”
男人一边哄，一边搂着女人走了。
这事还没完，路边的老板娘看的眼睛挪不开，等人走了，拿起电话亭的电话又拨了一个：“菊香妹子，你男人根本没去饭局，跟个女人走了，你快点来吧。”
……
聂青箐没了胃口，付了钱就走。
宋照跟在后面，一个劲道歉：“青箐，对不起，我不该破坏你心里那点美好的暗恋。”
聂青箐忙打断他：“又瞎想，是我要来的，我也没生气，就是感慨一下，人啊，还是别去想曾经的东西，现在有的，才是最好的。”
……
三天假期，两人在广州玩了两天，回来又休息了一天，暑假的班，也上得格外惬意。
快开学的时候，宋照说要请假去接孩子，聂青箐的哥嫂打来电话，他们来鹏城操办连锁店开业，把孩子们带过来。
糖糕不怕辛苦，跟着来玩几天，住到了家里。
汤圆说话没避讳糖糕：“妈妈，我听说糖糕妈妈，其实没有死，你知道吗？”
聂青箐心里一惊，连忙追问：“你们从哪儿听到的？”
糖糕接过话：“是奶奶生病的时候，告诉我的，还叫我对妈妈好点，我说我才不管那么多呢，谁养大我，谁就是我妈妈，我的妈妈叫郑芳穗，爸爸叫聂卫斌，别的人跟我没关系。”
听糖糕这么说，聂青箐才算放了心，既然孩子们知道了，那就解释清楚。
“那会咱们家里穷，快揭不开锅了，刚改革开放，还没吹到老家那里，有决心出去闯闯的人不多，你妈妈胆子大，有理想，就出去了，后来说是出了意外，掉海里了，最后也没找到尸体，就这么回事。”
糖糕听了没什么情绪波动：“姑姑，你不用安慰我，也不用美化，她就是嫌家里穷、嫌爸爸没出息，跑了呗，我已经有了爱我的爸爸和妈妈，还有你们，我很知足，很幸福，咱们不说这些了，要开开心心生活。”
……
见糖糕是真不在意，聂青箐批评起汤圆：“外婆生病了，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告诉我？”
汤圆求饶：“外婆不让说，现在已经好了，比之前还精神呢！”
糖糕也帮腔：“奶奶说你工作很辛苦，要是告诉了你，等你来回跑一趟，她的病早就好了。”
虽然如此，聂青箐心里还是难受，打了个电话回家，又跟宋照商量：“今年放寒假，让我妈和糖糕过来过年，一放假就来，你觉得可行吗？”
不就是租个大点房子的事吗，宋照说：“我看行，房子的事我来安排，租个大一点的，我们都过去住。”
糖糕举双手赞成，住的方面，她有别的想法：“我想住乐涵姐姐家的酒店。”
汤圆：“我也想。”
小远：“有点贵吧，我出压岁钱。”
聂青箐：“住一个月酒店？太贵了。”
宋照在心里算了租房子和住酒店的价格，说：“也不是不行，酒店长租可以谈价格，咱们出去租房子，就算是短租，起租也得三个月，租一个月酒店，什么都不用布置，还有大电视给孩子们看，下楼就能吃饭，算下来，贵一点也合算。”
聂青箐想了想，年底她和宋照都有奖金和分红，那就住酒店吧，让孩子们开心开心。
“那行，我来和乐涵说，寒假前帮我们留个大套间。”
……
开学个把月就到中秋节了，今年中秋，聂青箐采购了严老板分店饼屋的月饼。
严老板有经商头脑，弄了月饼券，中秋节前，只要拿着券，随时可以去店里提月饼。
提货的时候，看到琳琅满目的橱窗，大概率会再买点别的糕点过节，人来人往，店里热热闹闹，越热闹就越有人进来买，这一招真是厉害。
严老板家今年推出的月饼口味多，包装漂亮，还提前一个多月打广告，算是家喻户晓了，定了来做过节发的福利，够有面子，而且严老板给了她八五折的优惠，别家大批量采购，只有九折呢，里子面子都有了。
月饼券送来了，她写了报销单，让饼屋的店长，去财务那结款。
结果财务不给结算，还说她以公谋私，私下肯定收了回扣，不然为什么要订认识人家的月饼。
这话公司里没人相信，材料商的回扣不要，要这点月饼福利的回扣？不至于。
聂青箐听了更好笑，她兢兢业业，这次总算被拿住把柄，她好奇，这个财务难道是大钟先生的人？
她细细打听了一下，有关系好的同事给她交底。
“财务是小钟先生姑姑的人，他姑姑奉行长子嫡孙这一套，只看好大钟先生，底下的人看人下菜，动不了小钟先生跟何律师，拿你这个亲信杀杀威风呢，根本不是月饼的事。”
聂青箐明白了，谢了人家，私人送了张月饼劵。
……
事情弄清楚了，那就好解决，她心里已经有办法了，以退为进，推波助澜，看能不能帮小钟先生跟何律师的忙，创造条件，把姑姑留下来的财务给开掉。
她不辩解什么，干脆利落写了检讨，说自己没避嫌，考虑不周，她的这一番操作，倒叫人看不懂了。
别人看不懂没关系，只要小钟先生跟何律师看得懂。
检讨好写，但这几百张月饼劵，得找地方转销掉呀，严先生可是给了八五折呢，她怎么好意思退回去。
要不联系供货商？他们也要给工人发中秋礼。
宋照叫她别去麻烦供货商了，说：“那些老板正愁找不到给你送礼的机会，你一提，他们肯定愿意，回头被人说成强买强卖。”
“可我这是八五折拿来的呀，比他们自己去买还便宜，如果不找他们，单我自己送人，怎么都送不掉几百盒。”
聂青箐发愁，看着宋照，眼睛一亮，他们电器厂效益那么好，不发福利吗？
如果发，发哪家的月饼都没关系吧？
“那就麻烦你，跟闵厂长商量一下，把我这些月饼劵接了？”
宋照笑了：“现在才想到我？已经说好了，明天我把月饼劵带过去，你叫饼屋派人过去结钱。”
聂青箐亲一下感谢：“还是你最好，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宋照心里又被她夸到了，她说的不是喜欢，是爱，真不容易，等着等着，终于等到了这一句。
……
这次中秋的福利，是跟月饼券同等价位的另外一家月饼。
公司里的人都没搞懂，聂经理怎么不闹？还写了检讨。
有啥好检讨的，说到认识，何律师还给严先生做过法律顾问呢。
聂青箐一点没有生气，跟平常没两样，自费买来糕饼放在茶水间里，给大家充饥。
等到公司新采买的月饼到了，她问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这次新采买的价格，跟之前月饼券的价格是一样的，你们尝着味道怎么样？”
这几天茶水间的糕点很受欢迎，被问道的同事说：“月饼不就那么回事吗，但是春喜饼屋上了电视做广告，送出去有面子，真搞不懂，财务非不用你定下来的，为啥呢？”
聂青箐很直接：“因为针对我呀。”
“你知道？”同事惊讶：“那你不找何律师撑腰，受这个闲气！”
聂青箐说：“这点小事找老板，多不合算，他们早就听到议论了，一直没吱声，说不定是时机没到。”
……
果然，中秋节前，财务被开掉了，换了何律师推荐的人。
何律师如愿以偿，主动来找聂青箐聊到这件事，笑着问：“你可真能忍，一开始怎么不找我呢？”
聂青箐连忙说道：“我自己能解决的呀，中秋节前，公司待客用的，是春喜饼屋的糕饼，茶水间放的也是，你看现在，别的牌子月饼发下去，挨骂的又不是我，我这点报复心，其实挺小心眼的，怕小钟先生不高兴。”
这倒对了何律师的脾气，挨打了不还手，可不是她要的助理。
这会她解释财务那一块的人际关系。
“显宗是个喜欢在一旁看热闹的性格，那个财务是他姑姑的人，他早就想开掉了，一个节日里，投诉财务的几十条，正好有充分的理由开了，我这半个月没吱声，你心里委屈吧？”
这算啥委屈，聂青箐给财务挖的陷阱，比对方给的委屈大多了。
她忙摆手：“我跟那些供应商们，斗智斗勇斗的心肠硬了，哎，要是以前，我就一笑了之，这次打听到财务跟你们不是一路的，我才搞了这些小动作，你们好，我才能好，我知道的。”
何律师欣慰的点头，青箐她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中，她成长了。
……
财务换了何律师推荐的人，小钟先生高兴得很。
中秋节，他给聂青箐包了个红包，还放了她一天假，聂青箐欢欢喜喜回家过节去了。
……
钟先生已经在内地常住，这次的中秋节，他的姐姐钟秀君过来，陪他一起过中秋。
家宴上，钟秀君直接吩咐小钟先生：“你把采购部门的那个女人开了吧。”
钟显宗心里很不爽姑姑的强硬，但再不爽，中秋节也得给他爸爸面子。
他装憨问道：“姑姑，你说的哪个女人？可别开错了。”
钟秀君呵呵一笑：“采购部不就那么一个女人吗？还能有谁？”
钟显宗恍然大悟：“你说聂经理呀，她是我老婆的人，我不敢开，你跟我老婆说。”
何律师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甩锅不接：“我又不是远大公司的大老板，做不了主。”
小钟笑呵呵看着钟先生，他是小儿子，他怎么无能都行：“做儿子的要听父亲的，爸爸做主吧。”
……
钟先生亲自拿来几个春喜饼屋的月饼，叫小钟干活：“你切开，我每个口味都尝一点。”
小钟心里有数，他奇怪，他爸对聂青箐，确实格外宽厚。
他把每个月饼切了6块，放在小碟子里，摆得跟一朵花似的。
钟先生把月饼推到他姐姐面前，很客气：“大姐，你尝尝。”
钟秀君一脸嫌弃：“什么小厂子做出来的，干不干净？吃我带来的吧。”
钟先生说：“你不吃，我能理解，两代人喜欢的东西，会有所不同，年轻人尊敬你，你也要包容年轻人，我看这月饼就很好，中秋前广告铺天盖地，销量已经压过你带来的了，你不服都不行，我都已经不问公司的事情了，你想合作共同开发的事儿，找小钟谈。”
钟显宗心里乐开了花，差点得意在脸上：“姑姑，你想怎么谈？我们公司有审计部，利润不合适，就算是亲姑姑，那也给不了这个面子。”
……
晚上回到小家，钟显宗很不解，问何顺意：“老婆，你发现了吗？爸爸对聂青箐很包容，这是什么时候的情分？我一点都猜不到。”
何顺意不想深究：“可能是你我不知道的点点滴滴小事吧，你别得了便宜还找事，聂青箐对我很重要的。”
钟显宗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放松的很：“这次能把姑姑留在公司的财务开掉，我得谢谢她呢，她真是个人精，看出我们跟财务不对付。”
何顺意走到他跟前，踢了一脚，叫他把翘在茶几上的腿放下去，随后坐了下来。
“家长里短的事，谁都没她处理得漂亮，一开始，她甚至跟宋厂长前妻，都能处得好，不然小远，哪能住在她家上学呢？不说这个了，说你姑姑的事吧，你真打算跟她合作吗？”
“爸爸的意思，肯定是让我们跟姑姑合作，他可不管姑姑的偏心，只管我们做事的能力，如果姑姑给的气受不来，那别人的气，我们怎么受？”
钟显宗的解释，何顺意表示理解，还给他提了些建议。
……
中秋才过了两天，小钟先生拎着一包钱，放在聂青箐跟前，说这是想让她挑担子的报酬。
“这次跟姑姑合作的锦绣家园项目，想让你做总负责，这是跟姑姑谈判时，争取来的条件，她同意由你总负责。”
钟秀君当然是反对的，小钟先生耍横，说不接受就不合作，钟先生居然没发表意见，钟秀君只好同意了。
小钟先生那会就明白了，斗他姑姑，聂青箐来，比他自己来，要合适多了。
何律师不会勉强聂青箐：“青箐，你别看这笔钱多，也别顾着我的面子，想拒绝你就拒绝。”
聂青箐的目光，一直黏在这包钱上，挪都挪不开，这么一大包钱，只是让她做事，做的事情不犯法，她找不出理由，推掉这么一大笔钱。
她沦陷在这包钱的诱惑里，有些气：“你们俩不带这样腐化我的。”
小钟先生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恢复了认真。
“我不说假话，找你有几个原因，一是我爸爸跟我姑姑感情深厚，我要是直接拒绝，在我爸心里的印象会打折扣，二来，我总觉得，你在我爸爸那里有底牌，他对你好感度高，哪怕背后给你捅小刀子的人多，在我爸那边，也能多撑些时候。”
果然被看出来了，但是，做这个项目，应该不需要用到钟先生的人情。
她这可是做钟家的生意，用掉她自己的人情，那太不划算了。
聂青箐叹口气：“我就是个凡人，看到这包钱，我也心动，那我就先试着做，要是做不好，这钱我再还给你们。”
小钟先生一锤定音：“好，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个项目的项目总了。”
这次何律师同样给她保证：“项目上的事，显宗不会驳你的决定，全由你拍板，法律、人脉这一块我擅长，会给你最大的支持，还是那句话，你有退路，你说做不好了，我们就找人来接手，你再回采购部，要不要跟宋照商量再拍板？”
“不用！”聂青箐伸手去抱那包钱，根本抱不动，小声嘀咕：“要是想拎回家，还得叫宋照来帮忙。”
……
宋照过来帮聂青箐拎钱，是很重，他得扛着。
他说：“这可不是你负责一个总项目的酬劳，这是让你斗他姑姑的酬劳。”
聂青箐当然知道：“我晓得呀，一个古板的老人家嘛，有啥好怕的，再说我有退路呢。”
“是我对吧。”宋照自信的很。
“那肯定是你呀。”聂青箐最会哄人了。
这次的退路，不是回家、不是回采购部，更不是找钟先生还那次人情，这次要把项目做好，才是最好退路，不过有好几个退路兜底，她心里不怕，加油好好干吧。
第42章
接手锦绣家园的项目,第一步是规划设计，设计确定了才能挖地基建设。
年初聂青箐解决隐蔽工程的项目时，她发现一楼和顶楼销售难度比较大,设计这块,就得解决这几个楼层的销售难度。
她代表甲方,可以给设计提要求，一楼送地下室跟院子，顶楼做成复式，多一层阁楼和大露台。
这样一设计,就有稀缺性，反而会被抢购，虽然增加了成本,但清盘率上去了,资金回笼得快，总体是利远远大于弊。
她不懂设计，但懂居住，自己住的感受，不能代表所有人，所以她带着新招聘来的两个助手,一起去做调研。
这两个助手,是为了锦绣家园项目，她面试招来的,等项目结束,助理能多些实习经验,还有机会去下个项目，有好处驱动，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用起来很顺手。
她带头带得好，两个助理也和她一样认真，三个人两天时间，做了五百份有效的调研出来。
做调研的时候，她还问了淑梅跟何律师，希望将来的房子什么样？
淑梅说，希望厨房大一点、卫生间大一点。
“你想想，除了睡觉，我们一天要在厨房和卫生间待多长时间？肯定大一点更舒服。”
这想法跟聂青箐一样，她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的厨房，她和宋照两个人配合做饭，有点转不开身了。
何律师希望卧室能大点，最好靠窗能摆张书桌，她喜欢在临睡前看点书、处理点文件，卧室能让她有放松的感觉。
聂青箐还问了宋照的意见。
宋照没意见：“如果是我们买房子，你跟孩子们满意就行，我是跟你住、跟你睡，你满意了心情会好，我的心情就会好。”
问他等于白问。
汤圆见一直不问他，急的主动开口，提了一大堆不切实际的想法：“妈，我想在家里弄个攀爬架，你能让设计个地方吗？”
聂青箐无情否定：“不能，你赶紧写作业去吧。”
这次的调研很辛苦，但她觉得很值，提设计的时候，至少设计院反驳不出来，小钟先生面对压力，也有理有据争取。
……
报告递交给小钟先生跟何律师，小钟先生给钟先生汇报，没有反馈，就是没有反对，随后开了项目碰头会。
会上，聂青箐提了实用靠谱的意见，还跟设计师强调，阳台一定要留下水管道和进水管道，方便业主以后自己安排阳台的使用功能。
这点小要求，规划设计、施工不是难事，只是增加一点点隐蔽工程的管道材料，建议没有阻力通过了。
……
不过，还是有反对意见的，是在私底下。
因为不信任，本就对聂青箐有偏见的钟秀君，找到钟先生抱怨，她到现在都不愿意提聂青箐的名字。
“那个女人一个外行，提了一大堆不靠谱的意见，显宗玩心太重了，拿项目不当回事，居然不管，我可忍不了，小钟不管，你管不管？”
钟先生早有准备，拿出小钟先生送来的报告，说：
“小钟跟我汇报过了，这是五百份调研报告的归纳总结，聂经理提的一些建议，是经过实际调研总结出来的，你不做家务，自然体会不到，她不懂设计，但懂生活，我们开发的房子，买了之后使用最多的，就是这些不懂设计，但是懂生活的人，我看这些细节，提得很好。”
谁能想到是经过调研后，提出来的意见呢？
钟秀君无话可说，但她还是有意见，终于直呼聂青箐的名字了。
“聂青箐一个项目总负责，做这种基础调研的事情，不是浪费时间吗？”
钟先生笑道：“可能她认为，前期设计在项目里算大事，只要最后的销售结果是好的，那就无可指责，等着看结果吧。”
……
设计定好之后，报规划局也通过了，招标工作进行了几轮，需要赶快定下来。
这次投标施工环节的，有季成田的施工队。
经过最后一轮综合评选，聂青箐选定了两家施工队一起施工，其中就有季成田跟人合伙的施工公司。
……
聂青箐每做一个决定，都要被人告一状。
这次落选的，有一家是钟秀君佣人家的儿子，他回家跟亲妈告状，说聂青箐故意的：“秀君姑姑批评过聂经理，他们有私仇，我这次投标落选，别是她的公报私仇吧？”
儿子都这么说了，佣人心里肯定信呀，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聂青箐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敢让她儿子陪跑，连口汤都喝不上，她就敢去告状。
佣人向钟秀君告状：“阿忠老板的施工队没中标，我就不说什么了，避嫌嘛，但聂青箐继子继女亲妈，她家的施工队中了，这里面没有利益输送，谁信呢？”
确实如此，要避嫌就得都避嫌，凭什么让聂青箐认识人的施工队中标？
但其实这次，真的只是看实力和报价，综合评选决出中标单位，如果避嫌，聂青箐反而不会选季成田的施工队。
……
这次，钟秀君找到小钟先生：“这次你可不要装糊涂，施工是多大的事，必须要管了吧？”
其实，这次何律师劝过聂青箐，为了避嫌，最好把肖云俪、季成田家的施工公司排除掉。
她是这样说的：“施工队不是季成田一个人的，人家公司资质没问题，实力口碑很好，全公司付出这么多心血做标书，我一个念头就让人家输了，我做不来这事，凭实力选，公平公正，是这次的原则。”
钟显宗心里很佩服的，他爸爸能看中聂青箐，除了他猜不透的原因，聂青箐的性格和做事原则，占了很大一部分。
小钟先生早就跟他爸爸汇报过，有底气。
“大姑，你既然断定聂青箐有问题、有利益输送，那就等拿到证据之后，再来找我，不能捕风捉影，靠你家佣人说一句，就给人家定罪，你知道找我爸，找多了他会烦，我也一样，除非你手里有证据，不然别来找我。”
……
另外一边，中了标的季成田很是高兴，他以为中不了，所以合伙人去投标，他没和云俪说，现在瞒不住了。
云俪知道自家入股的施工队中标了，心里别别扭扭，问季成田：“你怎么能去投标呢？”
季成田冤枉，但心里对这次中标很是高兴，解释道：“是关大哥做了标书去投的，他是大老板，又是正经投标，我没理由反对。”
这也是实话，云俪叹口气：“我知道中标是靠实力，就怕人家说，青箐给我们走后门。”
季成田是怕这一点，但现在中了，这也说明聂青箐这次被信任的程度，确实超出他的预想了。
他说：“是有这方面的担心，一直到项目结束，我们和汤圆妈妈家，最好不要走动，不要给人造谣的机会。”
云俪点点头：“只能如此了，本来我还想等寒假，问问晓音的学习情况呢。”
徐灵芝连忙接话：“晓音成绩一直很好，不用过问，她也能考好。”
云俪对婆婆这次很有意见，婆婆一说话，她就想起来了。
“妈，你之前还说青箐变了、没以前好，看看这次投标的事情，人家公事公办，她以前如果是装的，这次不会让成田中标，以后可不能那样说人家了。”
徐灵芝满心愧疚，她这人，就是意志不坚定，后悔的很。
“真没想到，她能让我们中标，是我小心眼了。”
……
现在的周末，聂青箐都在忙，不是在公司和各家乙方开会，就是跟项目组讨论，要么就去工地巡视，找她的人多，周末没法休息，但宋照会在周末陪她一起。
两人刚到家，汤圆跑出房间，神采飞扬：“妈妈，我今天做了件大事，快夸夸我！”
聂青箐捶了捶腰，坐到椅子上，问道：“你快说吧，说了我才能夸。”
小远倒了杯水，聂青箐喝了半杯，宋照已经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里了。
汤圆挨着她坐下，兴奋的描述：“今天我跟小远在家，有不认识的阿姨来送礼，我没让她进们，还说了以前你买茶叶被吓坏、上交的事情，跟那个阿姨说，爸妈不在家，我要是收了她送来的礼盒，要挨打的，而且她送的东西，明天就会被放在远大公司，最显眼的位置，等着她拿回去，阿姨听我这么说，就走了！”
这下子，想送礼的人，估计都会听到传言，很好，省了很多麻烦。
聂青箐夸他：“很厉害嘛，奖励你，晚上出去吃。”
小远很心疼：“青箐阿姨，你最近好辛苦。”
聂青箐笑了：“还行，挺得住，人家给了这么多钱，要干对应的活，我拿钱的时候，知道会这么忙。”
汤圆懂事了：“我出去买吧，买回来在家吃一样。”
……
一直忙到腊月，施工队陆陆续续停工，事情终于没那么多。
寒假到了，聂青箐打电话回家，问她妈和孩子们什么时候来？
唐桂枝说：“糖糕早几天，叫她爸妈买好了车票，一放假就走，她一天都等不及。”
问清楚车次后，她抽了半天时间，跟宋照一起去车站接人。
半年不见，晓音越来越稳重，看起来像个小大人，脸上飘着淡淡的愁绪，应该是担心艺考被妈妈知道的事情。
聂青箐本来不想说的，不说怕她年都过不好，只和她一个人说。
“锦绣家园的工期很赶，你爸妈憋着口气，想把项目做好，特别忙，为了避嫌，不给别人说我们之间有利益输送，他们没时间过问你，过年你和小远都不用去那边，不过等高考结束，你可得做好挨骂的准备。”
晓音眼睛一亮，等专业考试、文化课都考完，那时候她妈知道就知道呗。
能说些什么，她演练过好多遍了，只要不影响她考试，考完随便说。
晓音的愁绪一扫而空：“青箐阿姨，谢谢你。”
聂青箐拍了拍她：“一家人说什么谢谢，走吧，先回家，然后去乐涵那儿。”
……
双胞胎听说要去乐涵家酒店，高兴得要收拾东西一起过去。
梁太太怕孩子们玩疯了，荒废整个假期，就说：“等把这几堂音乐课上完了再去。”
等上完课，也快过年了，那时候过去玩不了几天，这已经是双胞胎，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大林小林很满意。
稍微休息了一会，聂青箐把她妈和孩子们送到乐涵的酒店，说：“妈，我还得忙几天，这两天就不过来陪你们吃饭了，等单位了放假，我过来陪你们住。”
唐桂枝叮嘱：“你忙你的去，别惦记我们，你胆子也真大，没做过的事都敢接，还拿人家那么多钱，可不能出错，快去吧。”
一直忙到临近过年，她去工地巡视了一圈，交代好值班的工人和监理，单独给他们包了红包，然后回到酒店，跟家人一起过春节。
……
晓音糖糕都在，几个孩子聚在一起，他们自己玩，一起学习，互相监督写作业，聂青箐反而轻松。
单位放了假，她跟大家一起住在酒店里，睡醒起来吃饭，吃完饭陪她妈散散步、逛逛街，在街边吃吃小吃，这几天假期过得很悠闲。
唐桂枝心疼她之前那么忙，还好，好好歇了两天，精神看上去还是那么旺盛。
她有点替聂青箐担心：“你这工作越来越忙，家顾不上，孩子顾不上，宋照有意见吗？”
汤圆和小远现在不用管，宋照只要空了，都会去找她，好像感情更好了。
聂青箐说：“妈你别瞎担心，就属他最支持我，还教我省劲的法子，让我找专业的人，那些只搞技术的人耿直，只要信任他们，说几句赞美的话，做起事情特别认真。”
她是忙起来，才知道宋照的辛苦，跟她妈感叹：“我看个施工图都脑壳疼，宋照研究设计那些电器图纸，还能照顾家、照顾我，两边平衡，他真的很厉害。”
女婿自然是好的，女儿也不差呀，唐桂枝很是自豪：“一说他你就夸，也不夸夸自己，现在花枝巷的人，都说你厉害，说小时候就看出来了，你有大出息。”
聂青箐好笑，小时候哪能看得出来？
她离婚那会，花枝巷的邻居们，都说她的天塌了，现在好起来，又说另外的话，可见别人说的不准，还是得实打实的干出来。
“妈，我离婚那会，真想不到能有今天这样的生活。”
“那谁能想到呢？”唐桂枝一想就要谢女婿：“那会宋照让你去上班，你赌气跑回家告状，亏得他脾气好，包容了你。”
那是，不知道哪辈子救了他，这辈子他跑来报恩了。
她总是不理解云俪说的爱，哪怕是相亲结婚的，婚后一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她不可能离婚寻找什么真爱，别人把她当宝，那她自然也把对方珍惜在心里。
聂青箐笑了：*“我那时候眼界窄，看不到这些，不说我了嘛，这几个月真的很辛苦，我们去吃糖水吧。”
……
寒假过得快，正月十五回去来不及，聂青箐给妈妈和孩子们，买了正月十二的票，晓音这次回去，要准备专业考试了。
施工队陆陆续续回来开工，过了正月十五，聂青箐忙了起来。
三月底要首开一栋楼，她要求楼栋旁边的园区道路、绿化全部跟上，搞一个样板示范区出来。
赶工的日子很累，但工程款按照项目进度结算，毫不含糊，钱给到位了，活干得快，示范区干得热火朝天。
……
季成田又领了一袋子钱回家，这是要发给工人的。
徐灵芝数着钱，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看错了汤圆妈妈，她欢喜道：“这次的工程款，是结得最顺利的一次。”
云俪算着账目，这个项目挣钱，哪能不高兴呢。
“可不是嘛，不要回扣，也没有请客招待的饭局，省了多少钱，只用把活干好就行，做这个项目的大小承包商，都轻松不少。”
季成田心里压着事，只在家里说，外面他没说。
“苗木绿化的承建商有点问题，他们中了标之后，又把施工包出去了。”
就是二道贩子，自己负责接，接了不做，转包给别人做，这样是违规的，但私下操作的不少。
云俪惊讶：“转包？转包一层就要扒一层利润，转包商要赚钱，就得从成本控制，那些绿化苗木，还能用图纸定好的品种吗？”
季成田说：“品种肯定不敢换，但苗木是几年生的？树形怎么样？这些成本区别大了，想捞钱的办法多着呢。”
云俪赶紧说：“那我们得给青箐提个醒。”
季成田犹豫，没吱声。
徐灵芝知道儿子想什么，劝儿媳妇：“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就当不知道吧。”
云俪不乐意：“知道了不说，这心里怎么过得去？”
季成田想了想：“说一下吧，我们都知道的事情，聂青箐天天泡在工地上，就算她看不出来，她身边的助理、请的顾问，也能看出来，说不说她都知道，哪天碰到了，你跟她提一句。”
……
其实聂青箐是知道的，她按兵不动。
等第一批苗木拉到现场，对着合同一个个验收，当场就发了火，让人把苗木拉回去，公事公办，要么换上合同上规定的大小和品种，要么承包商退出，她重新找人做。
园林绿化施工的转包，是钟秀君用了几十年保姆家儿子，狐假虎威，在外头弄出来的。
他让绿化中标的公司转包，自己接了活，就买些小一点、树形残次的苗木糊弄，被聂青箐拒之门外。
保姆找到钟秀君哭，想让她帮忙，这一次，钟秀君没帮保姆，也发了火。
“我怎么跟你们说的？想挣钱要靠实力，这个项目没中标，下个项目还有机会，不可能每个项目，都找那个油盐不进的聂青箐，怎么就等不及？”
话是这么骂，说到底，钟秀君还是心疼自家保姆。
几十年了，保姆对她和她的孩子，比对自己的孩子还上心，看保姆哭的那么伤心，钟秀君去求弟弟。
“不就是种种树、种种花，摆几块破石头、挖几个小水坑吗？让阿忠的公司重新做，我已经说他了，这次肯定能做好。”
钟先生这次没给面子：“你对保姆，比对自己的亲侄子还看重吗？项目不是给谁做人情的，这种事情别来求我。”
……
几天后，绿化公司重新招标，换了一家公司，事情总算顺利解决了。
宋照揉着她跑得酸疼的腿脚，心疼的很：“你这次得罪的人不少，锦绣家园的项目做得再好，后面也不会有人希望你去负责项目了，捞不到油水，很多人不满的。”
聂青箐看得开：“我拿的钱，是这次项目的，这次钱给得足，那我就要好好干，后面的事，我才不想那么多呢，大不了再回采购部，也蛮好的。”
……
三月中旬，一号示范区内部验收合格，聂青箐在现场督工，布置首开日的欢迎牌，还挂上了喜庆的小红灯笼。
卢经理跑得比小伙子还快，喜气洋洋：“聂经理，钟先生、小钟先生都来了，说是要参观示范区，你去接接吧。”
聂青箐连忙擦擦手过去接，一行人已经到工地了，她在前面带路，介绍示范区的设计理念。
其实，她不懂那么多，都是设计师、施工单位配合得好。
她是觉得，下班走在这样的小区里，心情会很好，这次请的设计师，非常靠谱。
钟先生走在曲径通幽的示范区，抬头望着树形高大、树冠漂亮的大乔木，问道：“这些大树，花了不少钱吧？”
聂青箐点头：“是呀，树龄越大越贵，审计部门核算过成本，咱们首开去化率达到六成，就算合格，就看月底首开的情况了。”
钟先生闻着三四月份花期的花草树木，景观石上立着牌子，牌子上写着春来见喜，这四个字，让他心情越发好了。
他忍俊不禁，问：“这是谁起的名字？”
聂青箐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起的，要是觉得不好，首开之前还有时间重做牌子。”
钟先生摇头：“不，这四个字概括的很贴切，还喜庆，就叫这个名字，那将来小区里，春、秋、冬三季，都能像示范区这样打造出来吗？”
聂青箐忙点头：“对呀，是定好的规划，还有手绘图呢，那些设计师们，设计能力真好，我只是提出个想法，他们落实的超出我预期了。”
钟先生夸她：“你这工作，也超出我的预期了。”
聂青箐惊喜，没谦虚：“那我就当您是在夸奖我了，园区看过，我们去底复看看吧，装修好的样板间，很有看头，我给您介绍介绍。”
……
这套底复的装修，项目会的时候，不少人不同意，卖这一套，装修等于送了，是聂青箐力排众议，一定要在首开之前，装一套出来。
她带着大家参观，院子里的景观做好了，地下室是半明的，不是完全没有采光，很有特点。
她看着真喜欢，介绍：“您看这些家具，还有卫生间里的洁具，全都是能用的，不是单纯的装饰，将来买这套样板间的人，买了直接住，省了多少心。”
钟先生点点头，评价道：“好是好，得喜欢这装修风格的人，才会愿意买。”
聂青箐忍不住：“这是专门请设计师设计的，这风格还不喜欢呀？我想买都买不到呢。”
钟先生笑了，反问：“你是项目总，还买不到吗？”
聂青箐坦诚：“我不能给自己开后门呀，自己的身子立不住，下面的人怎么服气？”
钟先生很赞赏，难怪，这性格投了红棉的脾气，她才心甘情愿送她十几张邮票。
……
这套样板底复，钟秀君越看越合心意，前面带个大院子，还有一层装修好的地下室，她年纪大了，平时过来小住，再合适不过。
她理所当然的敲定：“这套底复我要了。”
聂青箐看着她，一言难尽：“别的户型都能选，样板间不行，这套得等到房子销售结束之后再卖，不然现在定下给您，一想到里面的东西，会被人又看又摸，您心里会不舒服，会给我提很多不合理的要求，真想要，等着吧。”
钟秀君气的用笑声化解尴尬：“我拿着钱，还能装不出这效果？随口一说的，并不是真想要。”
聂青箐垂了眼皮，不争辩，没答应她的无理要求，那就让她说几句呗。
……
参观结束，钟秀君心气还是不顺，聂青箐到底会不会处关系？这么没眼力的人，看她能混多久？
她跟弟弟打赌：“那个聂青箐，别看她现在事情做得好，像她这样的人，在公司根本混不下去。”
钟先生能不知道吗，他了解聂青箐，比他姐姐、儿子、儿媳妇，都多。
他淡淡回应：“你以为她不知道吗？她这是不想混，才敢这么做。”
……
小钟先生脚步轻轻跟在后面，听到这心情大好，难得看姑姑吃瘪大半天，能不高兴吗？
他凑到何顺意身边咬耳朵：“老婆，你当初找聂青箐当助理的时候，就发现她的才能了吗？”
何顺意摇摇头：“刚开始，我只是想找个合格的前台，能有现在的结果，完全是惊喜，你爸爸对她很满意，但想动你姑姑的计划，好像还没展开吧？”
小钟先生并不在意这点私人的恩怨，早一点还是晚一点。
“时间没到，不着急呀，下个项目，我看聂经理不会接了，到时候让姑姑挑大头，我偷奸耍滑、减小投资，非让她吃个大亏不可，到那时候，她才知道，聂经理做总负责的好处来。”
何顺意看着这小心眼，也是一言难尽：“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小钟先生收了玩笑：“她逼着我妈，在最后那几年流了多少眼泪？爸爸总觉得这是女人家的小事，大哥忙，不在家，就算听到了也不往心里去，可我忘不掉，有些人，不亲身感受别人的痛苦，就会一直说我们矫情，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矫情。”
何顺意没再多说：“那下个项目开始之前，我给青箐安排别的事情。”
……
首开之前，聂青箐拿了两个靠前的号头，凭着这两个号头，能选到底复和顶复的稀缺房源。
至于钟先生把号头送给谁，聂青箐就不管了。
首开当天，一批一批准客户，先去示范区参观，看合同、看房屋质量、看园区景观，想买的人，能看到未来家的样子，这视觉冲击力，很大程度增加了购买冲动。
鹏城做生意的人多，还有不少华侨，其实并不缺购买力，缺的是好产品。
上一个项目，砸隐蔽工程、更换管线、提升门窗用材，积累了不错的口碑，加上今天示范区的冲击力，一号楼首开，居然直接售罄了。
还有不少准客户，打听后续楼栋的开盘时间，指定想要顶复和底复，销售都给做好了登记。
这个销售成绩，聂青箐其实已经能交差了，但整个项目要到年底才封顶，所以她不敢掉以轻心，还得忙一年呢。
首开这么成功，公司要给她庆功。
聂青箐跟宋照说：“还有十几栋楼没开始销售，现在庆祝太早了。”
宋照劝她：“这是士气，你不但要去，还要表现的高兴，你是项目总，大家的情绪都跟着你走，你有信心，他们才有信心。”
聂青箐一想是这个道理，她自嘲：“我这爱偷懒的性格，做一个项目还行，真要当领导，我自己受不了，底下的人也受不了，做完锦绣家园的项目，我要歇一阵子了。”
宋照高兴：“那太好了，我们又能一起下班买菜做饭，那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
……
第二批开盘销售，定在七月底，正好能赶得及晓音高考。
聂青箐想陪她考试，宋照不让：“这事你一直装不知道，你去，咱们不是白遮掩了吗？我去陪考，等考完了，给你报好消息。”
第43章
聂青箐真心想去陪晓音高考,她心比旁人细一点，能帮着提前规划，出门的时间、路线,这不都得操心吗？但宋照说的话又有道理。
晓音还打来电话,再三表示：“青箐阿姨,你跟爸爸都不用回来，舅舅、舅妈送我呢，这三年我都是自己管自己，可以的。”
聂青箐不纠结了,答应在这边等她好消息。
不过这样的大事情，再是亲戚不如亲父母，她就让宋照回去,陪晓音高考,考完又等估分，然后是填报志愿，一切都顺利，填报了晓音心仪的美院。
宋照一回来，聂青箐追着问：“估分准确吧，第一志愿没问题吧？”
宋照淡定的很：“晓音高中就没让我们操心过,你把心放肚子里。”
话虽如此,等通知书谁不急呀，聂青箐忙工作的时候还好一点,一回到家,心里想的都是晓音的事情,没心思做别的。
汤圆打包了饭菜回来：“妈，这大半个月你都瘦了，姐姐那么有自信,通知书肯定没问题。”
聂青箐：“你说的我都懂，但就是要看到通知书，才放心。”
……
晓音要留在家里等通知书，都到七月下旬了，还没过来，云俪那边奇怪了，往年一放假，几个孩子迫不及待过来，今年到现在没动静。
她在家里嘀咕：“今年汤圆和小远小升初，晓音高中毕业，这个暑假，青箐家应该放松才对，怎么半个多月了，还没过来呢？”
季成田说：“晓音等通知书呢，你担心就打个电话问问。”
徐灵芝连忙劝：“还是别问了，你们不知道吗？审计部又去审核锦绣家园的财务支出，汤圆妈妈正头疼呢。”
云俪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说：“从青箐手里经过的哪一项开支，都合情合理，还查什么？”
季成田道：“一个地产开发项目，十几栋楼，从挖地基到交付，没人相信这里面没有利益输送，只要她没收好处，就不怕。”
云俪说：“别人我不知道，青箐是不会收好处的。”
徐灵芝问：“你咋这么肯定呢？我看汤圆妈妈挺爱钱的。”
云俪说：“爱钱和贪钱是两回事，青箐太容易满足了，小远、晓音在她那儿好几年，就因为宋照对她好点儿，你看她抱怨过一次吗？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她懒得冒险去捞钱。”
季成田赞同：“也是，如果贪心，她这次没必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下个项目，除了我们乙方，和本来就捞不到好处，在下头干活的人，别的中高层，可一个支持她的都没有。”
……
锦绣家园被查了一圈，没查出个啥，最后逮着一些建材，对比以前的工地，说进价贵了。
所有需要跟以前做修改的地方，聂青箐都和小钟先生、何律师汇报过。
小钟先生觉得将来有扯皮的，会汇报给他爸爸，没有明确回复，那就是默认的。
所以聂青箐一点都不怕：“你们指出的几样建材，我说过不要工程定制款，大批量的采购价，已经比市面上的价格，便宜很多了，哪里有问题？”
审计质问她：“你为什么不接受工程款？工程款便宜更多。”
聂青箐没好气，反问他：“你不懂吗？工程款说的好听，就是用一个牌子，做一款市面上没有，只针对工程，简配低价的，不符合我们合同要求！我所有决策，都是经过项目部开会同意后，才定的，别搁我这找茬，想告状直接找钟先生告去吧。”
“聂经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想在远大干下去了？”
聂青箐：“我干不干，不是你能决定的，我这态度不是很正常吗？”
……
聂青箐抱着干完这个项目，就不干的心态，不怕他们，想找茬的人，通通拿她没办法。
钟先生对她确实包容，小钟先生跟何律师嫉妒：“老婆，同样的事情，哪怕是我去做，爸都会看不顺眼，怎么她做了，我爸不说话呢？”
可能对外人包容度更高，对自己孩子，要求更严格，何况这些事情，青箐做的没问题。
何律师说：“别贫了，这个月底二次开盘，六栋楼一起开，可不像首开只有一栋楼，销售压力很大，有人在这节骨眼上，散布降标减配的谣言，我已经收集材料，走法律途径，哎，爸知道你们兄弟之间又斗，他会不高兴的。”
这谣言，猜到是大哥大嫂手下的人，散布出来，大哥默许纵容，在小钟先生心里，就算大哥做的。
钟显宗扯了扯领口的扣子，怨气颇重：“我也不知道，亲大哥为什么不能看着我好。”
何律师说：“你们年纪相差大，不亲，内地发展越来越好，他怕你赚足了资本，返回头在港岛继续发展，你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钟显宗笑：“还是你了解我，不说他了，你的肚子再等等，衣服就遮不住了，还不打算说吗？还有这高跟鞋，别穿了吧。”
何律师有言在先，提醒：“你关心可以，我们协议上有过的，无论婚姻关系如何变化，孩子的抚养权都是我的。”
钟显宗笑着哄着：“老婆，利益婚姻也能过好，别说这些冷冰冰的话，我希望这是个男孩，能帮我巩固继承到的家产，将来回到港岛，爸也能全力支持我发展。”
何律师看着他没说话，但是心里没法否认，她和钟显宗，都需要继承人来巩固。
钟显宗很会说话的：“不是偏心，是我们实际需求，等生了儿子，咱们再生个千金，跟你一样聪明漂亮，我保证，你怀孕之前，像这次一样签协议，两个孩子平均分，不厚此薄彼，我绝不让我的孩子，像我这样被区别对待。”
何律师心里怪不舒服的，但理智说服她，大哥大嫂已经有一子一女了，还在追生，她和钟显宗，确实需要个孩子。
钟显宗忙不迭追上何顺意，上了车，给她换了双平底舒服的鞋子。
……
这都已经七月下旬，再等几天，锦绣家园要二次开盘了。
聂青箐等的煎熬，终于等到晓音打来的电话了！
哪怕预料到结果，一向稳重的晓音，在电话那头，声音带着颤抖：“青箐阿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车票买好了，这就过去。”
聂青箐太高兴了，放下电话，跟宋照抱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的时刻，眼睛怎么湿了呢？
她连忙擦干净，跟一旁的汤圆、小远说：“这大半个月，你们俩跟两只猫一样，在家静悄悄配合我，现在好了，我给你们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汤圆长呼一口气，终于可以问了：“妈妈，我一直想不通，我和爸爸、小远都相信姐姐，没紧张，你也相信，咋紧张成这样？”
聂青箐：“我也不知道，就是紧张，现在好了，但晓音的志愿，怎么跟云俪说呢？”
宋照依旧相信女儿，说：“晓音说她自己能处理，我说陪她一起去见她妈妈，她不让，她要自己面对解决。”
聂青箐还是很担心，等晓音来了，一个人去找她亲妈坦白，她在家坐立不安，跟宋照念叨：“晓音这一关过了，后面就都顺顺利利了。”
青箐对孩子的心，多真诚啊，宋照抱着她拍拍：“要相信她，肯定有惊无险。”
……
云俪知道晓音高考过了一本线，还是在浪费大量时间画画的情况下考的，如果不画画、全部用来学习，她能考多好？都不敢想。
云俪和晓音，从下午一直吵到天黑，谁都说服不了谁。
晓音以为自己的道理，能说服她，可在妈妈的逻辑里，没人能打败她。
晓音懒得说道理了，直接说：“妈，你不能去想没经历过的事，如果不让我学画画，我根本不会给自己定目标，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
云俪也说累了，后悔不已：“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给你爸爸，他不管你，青箐也不管你，是啊，她是后妈，我都管不住你，她怎么敢管你呢？”
晓音生气了，怎么这都能说到青箐阿姨？
“那你还不该离婚呢，不离婚，你就没办法抱怨我爸、抱怨别人，你觉得我跟了你，就没有今天的争吵吗？是没有，我会从初中和你吵到高中，吵到叛逆辍学，你还有机会在这里指责我？”
这句话把云俪的嘴堵上了。
她从小怎么跟晓音外婆吵，就能想象，晓音在成长过程中，怎么跟她吵，这孩子性格还是更像她。
但云俪的性格，也像晓音外婆，怎么会认输呢？
“你现在还小，不懂我的苦心，你学个画画，将来能做什么好工作？”
晓音早就了解清楚了：“能做的比你现在能做的多，我比你强，你为什么还要说我？”
气氛越来越差，云俪的怒气越来越大：“因为我希望你更好，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
晓音不服：“外婆也是这么跟你说的，你听过一句吗？我不想跟你吵了，外婆管不了你，你也别管我。”
云俪跟晓音外婆说了一样的话：“好，我不管你，等你吃到苦头，就知道错了！我就看看，将来小远靠知识改变命运，汤圆靠头脑挣钱发家改变生活，你靠画画能改变什么？”
……
晓音气到发抖，为什么所有人都支持，都为她考上理想的大学高兴，就亲妈要泼凉水。
她什么都不想说了，摔门跑了，季成田怕外头不安全，追了出去。
徐灵芝过来劝儿媳妇：“云俪，你消消火，晓音考的也是好大学呀，别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孩子都考得这么好，不该生气的。”
云俪听不进去：“青箐不是亲妈，她没上心，我不说啥，宋照呢？他可是亲爸，就不为孩子的未来考虑吗？居然被晓音瞒住了，高中三年啊，三年都没发现吗？他这个爹，当得也太容易了吧！”
徐灵芝猜测，搞不好一开始，就是全家瞒着云俪，但这话她是不会跟云俪说的。
季成田没追上，回来叫云俪打电话：“你给汤圆妈妈打个电话，让她下楼接接孩子。”
云俪赌气：“她胆子那么大，志愿都敢瞒着报，打什么打，随她去吧！”
徐灵芝说：“我去打，成田，你也过去，看到孩子到家了你再回来，别让人家说我们任由晓音跑了，找都不找。”
……
聂青箐在家里等得天都黑了，跟宋照说：“不行，我得去接晓音。”
接是要接的，宋照劝道：“你现在去，半路错过怎么办？先打个电话问一下。”
正准备打，那边电话先打了过来，是徐灵芝打的，说晓音已经回来了。
肯定是晓音和云俪吵得厉害，吵得云俪连个电话都不愿意打，聂青箐匆匆挂了电话，叫汤圆和小远在家里等着，她和宋照去找人。
汤圆懊悔的跺脚：“姐姐那么好的口才，还能不欢而散，就该让我跟着去。”
聂青箐点着他的脑袋：“你和小远在家里别乱跑，别回头又让我们找你们。”
小远想跟着去，但他知道，不能给爸爸和青箐阿姨添乱。
……
聂青箐要跟宋照分开找：“我们分开找，接到人的概率大些。”
宋照不同意：“我不放心晓音一个人在外面，就能放心你了吗？回头找到她，还得找你，还是一起吧。”
这一找，找了两个小时，中间往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汤圆都说晓音还没到家。
这下大家都慌了，连云俪也出来找，还笃定的发泄：“肯定躲在哪里，这孩子，也不怕家里大人急疯了！”
再一次打电话，汤圆在电话那头长舒一口气：“妈妈，姐姐被民警阿姨送回来了，你们快回来吧。”
……
聂青箐和宋照赶紧往家里赶，等看到送晓音回来的民警，意外得像过年一样开心，这年轻的警察，是当初找到她家里，她看出难处，给了二百块钱的女孩。
那时只知道她叫招娣，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路朝阳穿着警察制服，精神又自信，主动伸出手说：“你好，我叫路朝阳，大路朝天的路。”
聂青箐连忙伸出双手握住，激动得眼睛又湿润了，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眼窝子越来越浅，动不动就控制不住情绪，看到是她，心里高兴呀。
她双手握住：“路同志，谢谢你送我们家孩子回来。”
路朝阳解释遇到晓音的经过：“我跟所长一起值夜班，这孩子蹲在派出所门口哭个不停，我们把她接进来，聊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家里不满意她的志愿，她一开始不愿意让我们送，要自己回来，我们哪能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所长就让我送她回来了。”
其实当时所长气得跳脚，说要开导的不是孩子，是家长，还想过来做家长的思想工作。
路朝阳把所长拉到一边，说了下晓音的家庭情况，跟所长说，反对的应该是亲妈，现在要送回去的，是后妈家里，这才没让所长跟着来。
今天不是叙旧的时候，路朝阳把晓音交到聂青箐和宋照手里，回去值班了。
……
晓音知道家里找了她两个多小时，心里更难过，一个劲道歉：“爸爸，青箐阿姨，对不起，有警察阿姨安慰，我没控制住，一说就说了这么久，让你们担心了。”
能发泄出来是好事，还好，知道找个派出所门口哭，宋照火气才小一点，但还是严肃的很。
“知道不对，那我们来分析一下，你再控制不住情绪，都要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找你是小事，你的人身安全，才是首要的大事，再赌气，也不能让自己处在有风险的境地。”
道理是不错，但现在说干什么？人回来就好，明天晓音自己会想明白的。
聂青箐推开还想继续说教的宋照，抱了抱晓音：“人都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你先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想想你爸爸的话，他说的是对的。”
她把晓音推到卫生间，又找了换洗衣服送进去，这才坐下来喘口气。
突然想起忘了给云俪打电话，估计对方还在外面找，忙“哎呦”了一声：“赶紧给云俪家打电话说一声。”
小远忙说：“我打过了，刚才季叔叔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到家了。”
……
晓音房间的灯很晚才关，聂青箐才放心闭上眼睛，但她没睡着，跟宋照分析：“等晓音大学毕业、找到一份好工作之前，她和她妈都要僵持着。”
宋照看得开：“那就僵持着吧，也不用担心云俪会接走小远，她真敢这么做，我就打官司，重新争抚养权。”
聂青箐抱抱他，亲了一下，叫他别生气：“亲爸亲妈打官司，你以为小远心里能好受吗？别说置气的话了，睡觉吧，我明天还有事呢。”
宋照问：“何律师体贴你，知道为晓音志愿的事，家里要闹，特意放了假，让你休息养精神，你又要干啥去？”
聂青箐带着高兴说：“今天送晓音回来的路警官，是以前上门求助过的招娣，我要当面告诉淑梅，然后一起去看看她。”
宋照都吃惊了，今天路警官公事公办的态度，一点没看出来，竟然是当初那个上门求助的姑娘。
“那真是缘分，她不是警校的吧？怎么来了鹏城的派出所？”
聂青箐说：“不知道呀，明天去过就知道了。”
……
何淑梅听说以前那个叫招娣的姑娘，居然还有缘分再见，和聂青箐一样高兴。
“她真的听了我们的建议，改了名字，朝阳，向着太阳，真好！咱们买点水果糕点，现在就去看看。”
聂青箐拦住：“她昨天值晚班，这会应该在睡觉，我问过了，她住宿舍，让她多睡一会，咱们等到中午再过去。”
……
路朝阳也在等着她们，今天是私人见面，她没穿制服，脸上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爽朗笑容。
人怪活泼的，见面就说：“两位姐姐，我们有规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今天这顿我请。”
聂青箐笑道：“好，不跟你抢。”
三个人找了家面馆吃面，路朝阳说起当初拿了钱之后的事。
“我原生家庭重男轻女，爷爷奶奶和爸爸，都盼着要男孩，所以给我取名招娣，但我妈一直没能再生，我爸去世后，没人再给她压力，我家这一房就我一个，分家的时候，自然分不到什么，爸爸去世后，家里一天不如一天，连学费也是别人资助的，我考上大学，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但我妈从我上了大学，她就变了，好像怕我跑了，跟到学校，非要住到寝室里照顾我，室友对我意见很大，我跟我妈谈过，她不听，还说没钱出去租房子，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并没有用尽全力去改变，反而去找你们求助，真的很愧疚。”
聂青箐连忙宽慰：“你那会儿才大一，也就是个才从高中毕业的孩子，刚进大学没经验，想不到办法很正常。”
何淑梅也劝：“别总想着过去的事了，你后来怎么当上民警呢？”
路朝阳感叹：“你们给了我二百块钱，我用那笔钱，给我妈租了房子，每个月再给她三十块钱生活费*，她这才没话说，不再跟着我，那二百块钱，让我撑了五个月，那五个月我拼命兼职，帮同学们跑腿挣钱，也想了很多，说来不怕你们笑话，为了稳住我妈，我给她钱，给她买东西，哄她，都是带着目的，毕业季我入了伍，我妈总不能去部队闹吧，退伍后，转业分来了这边的派出所。”
这一路走下来，绝不是这姑娘几句话的事，她面对的辛苦和压力，聂青箐能想象一二。
她关心的问：“那你妈妈呢？还跟着你吗？”
路朝阳语气里满是解脱：“入伍前，我把攒的钱全都给她了，退伍之前，她就去世了，现在回想，大学四年我一直照顾她，入伍后的津贴，也全都寄给她，她去世前，没花完的钱，寄回了她老家，给了她的兄弟姐妹。”
居然没有留给朝阳，聂青箐跟何淑梅，都很无语。
路朝阳是耿耿于怀了一阵，后来想通了，笑道：“没留给我，也好，至少我没对不起她，现在彻底自由了。”
……
吃了饭，聊了一会，路朝阳要上班，约了以后有机会再聚，但聂青箐知道，见这一次，后面不会专门为了见面而见面了。
她心里总算不惦记这事，跟何淑梅感叹：“当初那二百块钱，还好结的是善缘。”
路朝阳刚才把钱还了，聂青箐收了，她拿出一百，塞到淑梅口袋：“你的还给你。”
何淑梅不要：“放你那儿，等我选到心仪的房子，咱们一起吃一顿，就用这个钱。”
那也行，聂青箐说：“我给你的号头排第六，这次开六栋楼，每栋都有四套底复，肯定能选上你想要的边户，确定就要一楼吗？”
何淑梅确定：“我想把爸妈接过来一起住，他们看了，就喜欢前后有大院子的一楼，还说地下室是半明的，很合算，虞正民看了也说好，说他一直想养条狗，要是有院子，那就能养了。”
聂青箐道：“那就别犹豫了，买吧，回头我给你介绍设计师，好好设计一下再装修。”
何淑梅鼓动她：“你这次不买吗？我还想跟你做邻居呢。”
聂青箐笑：“钱不够呀。”
何淑梅：“小钟先生不是提前把钱给你了吗？”
聂青箐说：“这个钱我有别的用，晓音考上心仪的大学，我想给她送个礼物。”
啥礼物需要那么多钱？何淑梅明白了：“你想给她在海市买房子？不用这么急吧？”
聂青箐已经决定好了：“这时候买意义不一样，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地求学，有个自己的家，周末能回去歇歇，心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咱们都是从姑娘家过来的，要是当初有自己的家，心里啥时候都不会慌。”
那是，何淑梅理解了，抱住她：“青箐，你咋这么好呢？”
聂青箐没想那么多，她就觉得，一个家想要和睦，就得一晚水端平。
“晓音是老大，先给她买是应该的，后面才好给汤圆买，再是小远，不过下个项目，小钟先生应该不会找我负责了，我想再挣这么一笔大钱，就看缘分了，不过还好，宋照的分红稳定，汤圆和小远需要房子，还得好几年呢，不急。”
……
晓音跟云俪之间的争吵，算是冷处理了，通知书都拿到了，云俪再气，也改变不了结果。
云俪不肯打电话过来，晓音也不肯过去低头，她哭过一次，隔天恢复了，带着弟弟妹妹，开开心心玩去了。
二期开盘，聂青箐这两天忙得很，好在孩子们不用她陪。
开盘这天，何淑梅看着那么多准客户，心里庆幸，幸好沾了青箐的光，她排在六号选房子，顺利选到了全家都满意的一楼边户，选到的时候，全家都高兴。
这次六栋楼开盘，首开去化率，居然达到了八成，剩下的几十套，估计一两个月就能消化完。
这下，所有人总算彻底放心了。
……
钟秀君这次要了两个号头，自己买了一套边户带院子的底复，留着自己度假住，另外一个号头，选了一套中间楼层，送给家里保姆养老。
她看到聂青箐的朋友，紧跟着她后面选房，忍不住和侄子告状：“聂经理不是宣称不走后门吗？怎么给她朋友弄了个这么靠前的号头？”
小钟先生好笑，反问一句：“她给朋友的号再靠前，也在你后面，如果你说一点后门不能走，那把你定的这两套退了，我就叫她朋友也退了。”
钟秀君当然不会做这种傻事，她早就想好，要找知名设计师装修，到时候还要请聂青箐过来参观，让她看看自己的房子，她才没把那套样板房放在心上。
而且给保姆买房子，是她自作主张，这事她真不想闹到所有人都知道。
钟秀君岔开话题：“我看顺意的鞋跟，越来越矮，她怀孕了吗？”
小钟先生哈哈一笑：“是我个子不够高，她照顾我的自尊，才穿矮跟鞋，您可别说破了，我要脸的。”
钟秀君看看侄子，个字挺高的呀。
她恍然大悟，有他大哥对比，确实处处显得矮一头。
他大哥是长子、生了长孙，家里自然更看重老大。
钟秀君劝过小钟，老老实实做个不缺钱花的富家子，不好吗？说了不听，非要争、非要比，不管怎么样，钟秀君心里，始终是偏向大侄子的。
……
二期开盘又是个开门红，晓音的事情也算顺了，聂青箐工作、家庭两头都圆满，张罗着给晓音办升学宴。
晓音本来说这边不办了，回老家办去，聂青箐都可以呀，尊重孩子的意见。
淑梅和乐涵不同意，她们出钱出力，在乐涵家的酒店定好酒席，连梁太太都请了。
聂青箐再问宋照一次：“真不请云俪一家吗？”
宋照说：“晓音说不请，听孩子的，云俪要是想办，她自己会安排酒席，不会蹭我们的。”
聂青箐怕将来闹隔音，还是给云俪打了个电话，结果和宋照猜测的一样，云俪不来。
云俪还说：“其实我也想给晓音办升学宴，可她到现在，都不来找我认错，你们给她办吧，将来小远的升学宴，我再好好办一场。”
这通电话，聂青箐没告诉晓音，让她开开心心的，过她最悠闲的暑假吧。
一大早的，淑梅打扮一新，跟虞正民一起，过来找他们汇合。
宋照看她带满了金耳环、金项链、金戒指，很不满：“又不是你闺女办升学宴，你抢风头合适吗？”
何淑梅理直气壮：“干妈不是妈？你少管我。”
宋照拿出被聂青箐压在箱子下的首饰盒：“咱家又不是没有，今天这场合不戴，留到啥时候？”
聂青箐可不想大金镯子戴着，会被笑话显摆，好说歹说，选了个最细的戴上，也蛮漂亮的。
第44章
晓音的升学宴,聂青箐请了几个关系好的同事，淑梅一家、乐涵一家，宋照请了一桌电器厂的同事们。
梁太太本来要带大林、小林过来,昨天他们没回家,今天这都要出门了,还是没回来，也没个电话，不知道什么情况。
何淑梅瞧瞧对面紧闭的大门，说：“梁太太好任性,不来应该说一声呀，你们邻里关系这么好，又不是普通朋友。”
聂青箐想了想：“梁太太要面子,如果是一般的事情回不来,肯定会打电话说一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说明她的情况，已经顾不上打电话了。”
这么一想，聂青箐心里着急起来，继续说：“这情况不太对,何律师跟她家有交情,你们先去酒店，我打电话问问。”
……
聂青箐给何律师打完电话,宋照在楼下等着她呢,其他人已经去酒店了。
宋照问道：“何律师那边,知道梁太太家情况吗？”
“知道。”
聂青箐替梁太太叹口气：“大林、小林和汤圆、小远，九月份都上初一，梁太太的娘家,要把大林、小林带去港岛念书。”
宋照竟然不意外：“梁太太母亲给她超额的生活费，让她培养大林、小林的兴趣爱好，画画、音乐、舞蹈、外语，两孩子学的又好，这样的好苗子，怎么可能不接回去培养？”
聂青箐佩服的看着他：“我现在才知道，大林小林外婆，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何律师跟我说，梁太太想跟母亲打官司，不让她带走大林、小林，还说上一段婚姻，唯一有价值的，就是生了大林、小林这对双胞胎，这话怪伤人的。”
大林小林的归属，宋照已经猜到了：“梁太太母亲是个谈判高手，我看梁太太最后会妥协。”
聂青箐跟梁太太的关系，没有跟何淑梅那样交心，心里惋惜一阵也就过去了。
有影响的是汤圆和小远，少两个好朋友。
……
聂青箐到了酒店，先告诉他们俩：“我打电话问过了，大林、小林有可能不会回来，你们没办法一起念初中。”
小远有点失落：“好不容易他们俩开朗了，换了新环境，能适应吗？”
这孩子，什么时候先想的，都是别人怎么样。
聂青箐说：“你们这个年纪，适应能力最强，应该可以的，你看你和汤圆，跟糖糕、晓音分开，也适应了，那大林小林就可以。”
汤圆洒脱：“他们换了新环境，会交新的好朋友，不用担心。”
汤圆很快就跟今天来的各家孩子，聊成一片了。
闵厂长跟许翠兰，带了他家俩孩子过来，中专的那个，跟晓音差不多大，反而和汤圆聊挣钱的事，聊的起劲，小的那个，在酒席上是最小的，大孩子们不爱跟小孩子玩，只有小远不厌其烦，有问必答。
聂青箐问宋照：“我怎么看着闵厂长，跟翠兰嫂子闹矛盾呢？”
宋照说：“许翠兰想把弟弟弄到厂里，闵厂长自己的弟弟，都在厂子旁边开餐馆，怎么可能同意？两口子闹了些矛盾，过几天就好了。”
亲戚进厂子确实很麻烦，生气也要拒绝。
……
酒席上都是恭喜的，来的人知道她家情况，心照不宣，没问晓音亲妈一家，升学宴吃的欢欢喜喜。
淑梅要出酒席的钱，跟聂青箐说：“我是干妈，给干女儿办酒席，难道别人会说什么吗？”
肯定会说呀，聂青箐不要她出钱，说：“这次锦绣家园的首开，前五个号头，是钟家的亲戚，跟何家的亲戚要去的，第六个给了你，你出钱办酒，人家会说贿赂，我心里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乐涵我也不叫她出。”
何淑梅只好作罢，看了一圈，没看到周成中，问乐涵：“周成中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乐涵脸上莫名一丝红晕：“秦英桦的投资亏了，报警说是周大哥指使的骗子，他去派出所配合调查了。”
聂青箐忍不住问：“不会真是他吧？”
乐涵忙摆手，言语里全是无条件信任：“不是的呀，爷爷教了他这么久，他不会做蠢事情。”
……
这次的升学宴，聂青箐没收礼，一家都没收。
这边办完，要回老家再办一场，她和宋照已经请好了假，在家收拾东西。
她看汤圆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小声跟宋照嘀咕：“我看乐涵有点喜欢周成中了。”
宋照没看出来：“不能吧？要是你都看出来了，顾伯伯也能看出来，他能同意吗？”
“不知道，不好说。”
顾伯伯当初找周成中做事，难道就没考虑过这个因素吗？
周成中对小姑娘，是很有吸引力的，突逢大变，性格沉稳了，那种特质，又比之前更吸引人，乐涵会喜欢上，并不奇怪。
聂青箐说：“之前我就提醒过，让乐涵别喜欢上周成中，她说不会，这还没多久，就喊上周大哥，感情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控制，看顾伯伯怎么说吧。”
汤圆耳朵是真尖，跑过来问：“妈妈，你说乐涵姐姐喜欢谁？”
聂青箐：“说点什么你都要听，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吗？”
汤圆：“妈，班级几十个同学，就有几十个排名，有人第一，就有人倒数，要接受你的儿子成绩倒数呀，虽然我学习不能像小远一样让你骄傲，但我做人方面，可以努力让你骄傲。”
这话说的没毛病，聂青箐当然希望汤圆考个好高中、好大学，她安慰自己，现在已经很圆满了，汤圆学习上有点小缺憾，完全可以接受。
她说：“好了，你不就怕捧个不及格的试卷，回来挨揍吗？我跟你说，只要你努力了，我不打你，你要混日子不学，挨揍是跑不掉的。”
……
一家人回到老家，给晓音再办一次升学宴，办完，聂青箐借口出差，跟宋照一起去海市，给晓音选房子。
去之前，她跟汤圆、小远说：“先给姐姐买房子，以后看情况，会把同样的钱给你们用，没意见吧？”
小远哪能有意见呢？只一个劲点头：“姐姐肯定好喜欢这个惊喜。”
汤圆也高兴：“妈，那就说好了，以后我可能不要房子，我要钱哦。”
聂青箐：“行，都随你。”
汤圆积极的很：“那我给你们打掩护，把姐姐的身份证偷偷拿给你们。”
……
做了一年项目管理，挑房子，聂青箐还是有经验的，地段、小区环境、品质、户型都要考虑。
她选了个环境很优雅的、带电梯的两室一厅二手房，房主装修好后，家具家电没来得及买，因为工作调动，要卖了重买。
各方面都很合适，就是价格有点贵，房主花了心思装修，不肯让价。
聂青箐装作不太想买的样子，说要再考虑一下，私下里，她跟宋照担心：“我是真看上了，不会这一犹豫，就被别人买走了吧？”
宋照说：“那就说明咱们和那套房子，缘分没到，没什么可惜的，再看看。”
销售又带着看了几套，一两天的功夫，房主倒是先着急了，讨价还价，让了一万块钱，聂青箐把这套房子买了下来。
优惠的这一万，她再添一点，配齐了家具家电，等报道那天给晓音惊喜。
回到老家，聂青箐把晓音的身份证，偷偷放回另外一个抽屉。
汤圆配合的找出来，跟晓音邀功：“姐姐，你身份证找到了，不用重新办。”
晓音奇怪得很：“青箐阿姨一回来，我身份证就找到了，太巧了。”
宋照遮掩：“找到就好，在学校可得收好了，别叫人拿了去。”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聂青箐在桌子底下，轻轻踩了宋照一脚。
……
今年暑假，孩子们轻松，聂青箐反倒忙，一个暑假跑了好几个地方，回到鹏城，梁太太已经回来了。
她家大门敞开着，客厅里放了七八个打包好的行李，家具家电也都用布罩上了，这是要搬家呀。
没看到大林、小林，汤圆猜到了，大林、小林估计留在港岛没回来，他就没问了，只问了一声：“梁阿姨，你要搬家呀？”
梁太太点点头，说：“汤圆，你跟小远今天别出门了，一会儿大林、小林给你们打电话。”
汤圆点点头：“那我们在家等着。”
……
梁太太拉着聂青箐说话：“我妈说，她来带大林和小林，把他们培养出来，我想想，在那边念书，确实对大林、小林更有利，就同意了。”
聂青箐指着家里打包好的行李，问道：“那你这是要搬去港岛吗？”
梁太太摇摇头：“我妈怕我影响了大林、小林，叫我搬去海市，她在那边开了个西餐厅，挣的算我的，亏的算她的。”
聂青箐不知道说什么好，梁太太母亲，这是不想让大林小林，被梁太太影响，又或者，她觉得梁太太丢尽了家里的脸，可以养她，但不让她回去了。
她感叹：“那你再想见大林、小林，就不方便了。”
梁太太悄悄说：“我妈同意我跟他再生一个。”
还生？这是啥意思？梁太太已经有大林小林，她对象也有个闺女，这都三个了，再生一个两人共同的孩子，那前面三个，感情会淡的。
云俪就是个例子，她也爱晓音和小远，可有了小舟后，她把晓音小远身上得不到的情感反馈，全给了小舟。
聂青箐忙问：“那你怎么想的？”
梁太太没想好呢，拿不定主意：“我还没想好，先过去接手餐厅吧，何律师这次帮了我不少，餐厅的房子，落在我名下，她说再不济，我还能包出去收租金。”
聂青箐握着她的手：“何律师这是真心为你考虑，遇到事儿，你自己多想想，如果将来真想领证，把你婚前的财产算算清楚。”
……
汤圆跟大林、小林通完电话，大林还好，情绪稳定，小林抽抽噎噎，哭了。
汤圆又自豪了：“妈妈，我一劝，小林就不哭了。”
聂青箐问道：“那你劝了什么？”
汤圆说：“我跟她说，环境是固定好的，不会改变，那她就去适应环境，等变得足够强大，就可以自己决定在哪，不用被人安排，小林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还定了个目标呢，我厉害吧。”
是厉害，鼓动人心，汤圆就跟长了颗玲珑心一样，一到学习，就不开窍了。
聂青箐：“劝得好别人，怎么不劝劝你自己？也定个目标，好歹把高中考上吧。”
汤圆：“妈，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说我学习的事？说多了，我就叛逆了哦。”
聂青箐：“好，我不说了，你就这样吧。”
小远连忙打岔，问出心里的疑惑：“梁阿姨的妈妈，怎么不把梁阿姨接回港岛，就住在大林、小林旁边，也好呀。”
汤圆：“笨，梁阿姨妈妈，嫌她之前做的事情丢人，能要大林、小林，但不要梁阿姨了。”
聂青箐问道：“你怎么确定的？”
汤圆说：“很难想吗？一眼就看出来的事情。”
……
在家过了大半个月，还有几天开学，一家人提前送晓音去海市的美院报道。
他们来的早，晓音选了个上铺，宋照帮着递床单被褥，晓音在上头铺床，汤圆小远打扫寝室卫生，说要帮姐姐给室友们留个好印象。
聂青箐给晓音的柜子里，装了不少零食，嘀嘀咕咕交代她：“出门在外，跟家里不一样，要和同学搞好关系。”
晓音本来想说，她高中就是这样过来的，大学也能适应，但为什么要解释呢，她这会一一答应，青箐阿姨就能放心许多。
晓音叫了聂青箐一声：“妈，我知道啦。”
聂青箐都愣住了，眼睛酸的厉害，忙把头扭开，不让人看见她的囧样。
新来报道的室友夸道：“你爸妈好年轻啊。”
晓音脸上洋溢着笑：“对吧，大家都这样说。”
……
安顿好宿舍，聂青箐带大家去买的房子那里，先在小区门口的小吃店，点了面条和炸年糕。
这里离学校很近，坐公交车只要十几分钟，她环视一周，交通、环境，越看越满意。
晓音很不解，为什么要坐公交车，来这里吃炸年糕？
汤圆看时机差不多了，看向一旁的小区，说：“妈妈，这个小区环境好好，姐姐假期要是想留下来，是要租个房子才方便吧？”
宋照接话：“那咱们进去看看。”
宋晓音想都不想，拒绝：“租个房子，一年就住三个假期吗？多浪费，我还要回家的呢，汤圆，你不许瞎出主意。”
聂青箐说：“也不是不可以呀，都到门口了，进去看看吧。”
她结了账，率先在前面带路，小区里树冠蔽日，又正好是桂花的花期，香得很，走在曲径通幽的小路上，心旷神怡，如果这里是家，晓音肯定开心。
汤圆一溜烟跑进一个单元里，装模作样惊呼：“妈妈，这还是个电梯房，坐一下试试，看有没有我们住的电梯房好。”
晓音隐隐感觉不对，该不是已经在这里，租好了房子吧？那也太浪费钱了。
可大家都进了电梯，她只能跟着进去。
……
总高十一层，这是九层，楼层还蛮好的，电梯门开了，边户正好开着门，屋里看着很新，玄关上挂着的装饰画，居然是她暑假写生时，画的风景画。
这真的是租了给她住的，青箐阿姨知道她喜欢安静，周末可以来这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扰，那肯定开心呀。
但装修这么好的房子，家具一看就是新的没用过，还配了冰箱、洗衣机，一个房间布置成小画室，另外一个房间，是她最爱的素色风格卧室，里里外外看下来，哪哪都好，租金肯定不便宜。
晓音坐了坐舒服的沙发，又试了软硬适中的席梦思床，心里酸酸涨涨，这些家具，是青箐阿姨帮她换的新的，这是跟人家签了长约吧？
她心里高兴，但是心疼租金，为了让她周末、假期舒服，租了房子，布置了家具，太费钱了。
“青箐阿姨，这租金不便宜吧？这钱花得我心里不安。”
聂青箐不卖关子，从包里拿出房产证给她。
“不用担心租金，我跟你爸爸，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晓音，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空间，以后你再有不开心的事，不用躲在派出所外面哭，你可以回这里，这是你的避风港了。”
晓音绷不住了，她知道，青箐阿姨离婚的时候，带着汤圆，有娘家可以回，舅舅和舅妈也很好，但青箐阿姨心里，还是觉得没有属于自己的家。
青箐阿姨不想她将来，经历类似的事情，所以提前给她准备好一个，不用看任何人脸色、只属于她的小家。
晓音的泪水，在脸上汇成了止不住的溪流，她扎进聂青箐怀里：“青箐阿姨，你对我太好了。”
她今天才叫了一声妈妈，可青箐阿姨在这之前，帮她安排好一切，买了这套房子给她，她好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个妈妈。
聂青箐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真快，晓音都跟她一般高了。
她宽慰：“好啦，这么开心的一天，咱们不哭。”
晓音又扑到宋照怀里，说：“爸爸，谢谢你。”
宋照心里软软的，他的闺女，初中、高中都没有这样找他要过安慰。
他笑道：“你想说，谢谢爸爸找到了青箐阿姨，才有了我们这幸福的一家人，对吧？”
晓音眨着泪花点头：“是的，爸爸，我好幸福。”
宋照也笑：“爸爸也幸福。”
……
汤圆还有惊喜呢，说：“姐姐，我和小远还有惊喜给你，你来看。”
汤圆把衣柜打开，里面是给晓音准备的新衣服，鞋柜里放着给她买的鞋子。
汤圆得意：“没想到吧？我请淑梅阿姨挑的，姐姐你上大学，是大人了，要穿得好看点，早点给我和小远找个姐夫！”
晓音追着他揍：“让你胡说八道，我正好攒了点钱，给你买点卷子刷刷题，我有经验，这对你有帮助。”
汤圆惊叫：“姐，不谈对象，钱也可以留着自己花，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
笑笑闹闹的日子过得好快，在新房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聂青箐和宋照，带着汤圆和小远回了鹏城。
一开学，汤圆和小远要住校，先住一个学期，看看他们适应不适应。
晓音进了大学，汤圆、小远住了校，聂青箐和宋照，过上了二人世界。
想孩子们的时候，正好汤圆和小远从学校回来过周末，晓音也会在周末打来电话。
聂青箐跟宋照嘀咕：“我咋回事，怎么不太想孩子们呢？”
宋照听了开心，说：“那说明你喜欢我，多过喜欢孩子，这样好，孩子们总会飞出去的，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你现在不想，将来就能更快适应。”
聂青箐被他的话劝好了，现在不用操心孩子，上班精力更好些。
……
何律师看她状态不错，锦绣家园的施工，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就说：“青箐，你还回来给我做几个月的助理吧，我最近精力跟不上，累得很，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全，需要你帮衬。”
聂青箐看着何律师已经显怀、藏不住的肚子，这才开口问：“何律师，你是怀孕了吧？”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何律师没说，她就没问，今天何律师主动开口，她才提的。
何律师摸了摸肚子，真没想到，怀个孕，工作的精神会打这么大的折扣。
她点头：“二月份怀上的，预产期在十二月，这一胎确实偏小，我也想多吃东西，就是吃不下。”
聂青箐心里算了算，现在是九月份，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了，那这肚子是太小了，这样不行的呀。
她说：“好，从现在开始，我全程跟着你，你想吃什么，跟我点菜，中午我来安排。”
何律师心里感动，她还没提需求，青箐就已经计划好，怎么照顾她了。
她的那个最好的助理，又回来了，有青箐在，从工作到生活，都有帮手。
何律师心情放松下来，说话带了笑意：“显宗找了厨师，每天的餐食，你跟厨师对接安排，只是又要增加你的工作量，宋照该有意见了吧？”
聂青箐怕孕妇多想，忙解释：“不会，一到下半年，宋照厂里很忙，他要加班的，说不定还是我去他厂里，接他下班呢。”
那就好，何律师心里没有负罪感了。
她递给聂青箐一把车钥匙，说：“这是我原先开的那辆车，给你代步用，你来回跑方便些，不许推辞，油钱你留好发票，我给你报销。”
……
聂青箐没有客气，有辆车确实方便，她上班下班、出门办事、接宋照下班，都是一脚油门就到的事，方便多了。
何律师婚后，住在小钟先生的别墅里，聂青箐开着代步车去家里，跟家厨商量好中午的饭菜。
等饭菜做好，打包带到了公司，中午七个菜、两样汤，每样菜都是小份，不会浪费。
何律师看着摆满办公桌的餐食，一定要聂青箐留下来：“带这么多来，你跟我一起吃。”
聂青箐可不客气：“我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吃饭，比一个人吃饭香，你每样都尝一点，哪个好吃就多吃点，汤也是。”
……
何律师今天心情好，吃了大半碗饭，对其中三个菜赞不绝口：“这是你指导厨师做的吧？吃着有味道，下饭。”
聂青箐得意：“你真有品味，这三个菜是我炒的，你家那位大厨，说孕妇要均衡搭配，还说我做菜重油重盐不健康，我说他那清汤寡水的才不行呢，难怪你不爱吃饭，瘦这么狠，你别怕胖，我没放多少油，你知道的，以前计划经济的时候，哪有条件放油炒菜，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习惯改不了，没放多少油，健康的很，你放心吃。”
有人陪着聊天、说笑，还按她现在的口味做菜，何律师吃了不少。
下午聂青箐又回别墅，安排厨师炒了五个菜、两个汤。
她没问何律师爱吃什么，变着花样试她的口味，看她哪样爱吃了，再做类似的菜。
何律师中午、晚上都吃得很好，吃好了，精神头也足，才第一天，何顺意就觉出被聂青箐，无微不至照顾的好处。
幸亏叫她回来自己身边，这真是享福啊。
……
何律师在远大这边管事儿，聂青箐负责的锦绣家园项目部，也在远大一栋楼里。
何律师把她的办公室，调换在自己隔壁，两个人说话做事，都方便很多。
聂青箐磨合了大半年的监理们，都能独立处理工作，所以她并没有增加多少工作量，她拎得清轻重，先要把何律师照顾好。
何律师工作到晚上八点，聂青箐催着她回去休息。
“睡眠很重要，明早你别起太早，我陪你吃过早饭，再来公司，有我在，哄着你多吃个鸡蛋，也是好的。”
何律师笑：“你真是比我妈、比我姐都唠叨。”
聂青箐也笑：“汤圆也总这么说我，说我哪都好，就是太唠叨了，这世上，大概只有我妈和宋照，不嫌我话多。”
何律师忙补充：“我这是夸你呢。”
聂青箐：“我知道的呀，你这么有涵养的人，连钟秀君那样的长辈，都给几分面子，不拿我当自己人，哪会说这话。”
何律师身心舒畅，让聂青箐回来，真是明智之举，不然她这孕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说：“你回来一天，我这精神就放松多了。”
何律师以前可不这样，她从前一直很独立。
聂青箐知道怎么回事：“你这是受孕期影响，精神敏.感，没事的，等你生了孩子，把月子做好，我肯定陪着你，一直到你各方面都恢复为止。”
……
送何律师回家前，她给宋照打了个电话，宋照果然在加班。
宋照在电话里说：“你几点来，我几点走，做不完的活儿，带回家做一样，知道你会来，我心里安心着呢，不着急。”
既然不着急，聂青箐慢悠悠送何律师回家，车开的稳稳当当，何律师在车*上小睡了一会。
送到门口，何律师让她回去，聂青箐看着灯火辉煌的客厅，和钟大姑那高亢的笑声，说：“我陪你进去，钟秀君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走。”
……
钟大姑坐在客厅里，小钟先生正陪着说话。
亲戚也是客，有客人在，何律师不好直接回房间休息，陪着坐沙发上，她刚在车里醒来，这会应该立刻回房间睡觉才对。
聂青箐心里暗暗生气，钟大姑没点眼力见，看不出何律师忙到这会，没精力待客了吗？
她也没走，陪着何律师一起坐了下来。
钟秀君奇了，不理解聂青箐的举动，问道：“聂经理，你把顺意送到家，怎么还坐下了？你不应该回去吗？”
聂青箐故意用更不理解的语气回她：“我的工作内容，是把何律师送回房间，确保她不再工作、能好好休息，您看她现在能休息吗？不能，那我怎么能走？”
小钟先生听了，差点要给聂青箐鼓掌，趁机说：“姑姑，有什么话，明天白天再来聊吧。”
钟秀君脸皮真是厚，摆着长辈的谱：“明天我没空，就几句话的事，耽误不了她休息，说完我就走。”——
作者有话说：本章掉落小红包
第45章
钟秀君指指茶几上,她带来的卷宗，跟何律师说：“你大嫂子在内地的朋友，需要打官司,正好是你擅长的案件,你接一下吧。”
这都怀孕六个月了,还是胎儿过小的情况下，当大嫂子的，居然让姑姑过来，给弟媳妇添堵。
花枝巷的邻居们碰到这种恶心事,娘家马上带人打上门去。
聂青箐想拿过来，看看是什么案子？
钟秀君手一缩，不让她拿：“这是别人的隐私,不接就不要看。”
本来就不会接,但气要出，不然何律师的心气顺不了，心气不顺，影响了睡眠，对胎儿不好。
聂青箐说：“我给何律师做助理，从没见过你这么傲气的乙方,不看卷宗,怎么知道接不接？何律师很有原则，看了未必接,不看肯定不接。”
钟秀君想想有道理：“那也是她看,你怎么能看？”
聂青箐：“她怀孕期间精神不好,我是助理，不是我看谁看呢？不过现在看不看不重要了，何律师不接。”
聂青箐的态度,让钟大姑生气了：“你一个助理，多管什么闲事呢？对你没好处。”
怎么可能没好处，总有一头会占好处。
……
聂青箐把话挑得更明白，并不怕得罪钟秀君。
“你是说，我帮着何律师，拒绝代理大嫂子朋友的案子，会被大钟先生和你记恨，对我没好处吧？那又怎么样，本来我从你们那儿，就得不到好处，我现在的工作，是照顾好何律师，她怀的胎儿太偏小了，需要心情开朗，多吃饭，你居然帮别人当说客，给她增加劳心劳力的工作，你这是被人利用了！”
“谁利用我？你说清楚！”
“谁让你过来当说客，谁利用你。”
聂青箐说：“就这点伎俩，我家刚上初一的汤圆，都看得出来，何律师是当事人，不好说，小钟先生顾念着兄弟情，不能说，但我能说，我点透了，你还要坚持，让何律师接这个案子吗？”
钟秀君不笨，她心里偏心大钟先生夫妻，大侄媳妇电话里，说不好意思麻烦弟妹，她才主动跑腿。
现在聂青箐说得直白，再不明白，那就是装蠢了。
可她是长辈，又是老板一家的亲戚，就算明白了，也不会跟聂青箐认错，恼火的起身就走。
……
钟秀君一走，聂青箐也要走了，她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还劝这对傻掉的夫妻。
“何律师，小钟先生，你们占理的事情，无需多想，该吃吃，该睡睡。”
……
小钟先生实在佩服，跟何律师说：“你这助理太会看人下菜了，在公司里，她从来不钻研人际关系，不笼络和她级别相近的同事，我是真搞不懂她想要什么。”
“谁给她开工资，她为谁把事情办好，她想要做好的，就只是这个。”
何律师心情舒展，居然觉得饿了，说：“你去厨房看看，找点吃的来，我饿了。”
能吃东西好哇，小钟先生很高兴，亲手给何律师下了碗香喷喷的牛肉面，陪着她一起吃了，才去休息。
……
聂青箐在厂子外面的小吃摊上，烤了两个馍，还点了些羊肉串，多放了辣椒面和孜然，烤得焦香冒油的羊肉串，夹在馍里，闻着就有食欲，她饿了，宋照加班肯定也饿，吃点东西再回家睡觉。
宋照在车间，她等了会，他才过来。
聂青箐把加了羊肉串的馍递给他一个，说道：“吃了再忙，不着急，我这会儿特别精神，在家是等，在这里还能看到你。”
宋照正好饿了，馍里的羊肉烤得正好，辣度也合心意，一个馍吃下去，消耗一天的精力，又回来了。
他给聂青箐倒了杯水，一边修改图纸，一边问：“你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好事？”
聂青箐绘声绘色，把怼得钟秀君回不了嘴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小钟先生的大哥大嫂，再嫉妒，也不能为难孕妇，居然哄着钟秀君，来给何律师增加工作，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她嘴上不承认，心里反应过来，一声不吭走了，何律师能好好休息了。”
何律师能找到青箐为她工作，真幸运。
宋照问道：“你不怕钟秀君，把今晚的话宣扬出去？又给你添麻烦。”
聂青箐说：“不会，家丑怎么能外扬呢？她最多明天跟钟先生抱怨几句，钟先生看在她是大姐的份上，听听罢了，说不定还会对大儿子、大儿媳妇有意见，让她说，没坏处。”
……
宋照忙了半小时，事情总算忙完了。
聂青箐现在有车，宋照有驾照，回家的路她不开车了，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晃晃悠悠的，确实惬意。
到家后，她跟宋照说：“在车上睡觉晃悠悠的，很舒服，难怪何律师一上车就睡觉。”
宋照记在心里：“等挣了钱，咱们买个自己的车，以后再去哪玩，就方便了，我开车，你睡觉。”
怕他真的悄悄买车给自己惊喜，聂青箐连忙说：“一辆车抵半套房呢，不买，你可不许自作主张。”
宋照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的钱还没挣够，等以后挣得多了，青箐就不会舍不得了。
……
钟秀君失眠一晚上，她心里承认聂青箐说的是对的，自己确实被显宗的大嫂利用了。
可聂青箐呢？她一个助理，管老板家的事，她不知道她越界了吗？
中午，钟秀君来找弟弟吃饭，果然抱怨起了聂青箐：“顺意怎么能把家事，告诉外人呢？太分不清轻重了。”
钟先生叫家厨，把送来的菜热了热，说：“显宗把聂青箐给顺意安排的菜，让人多做了一份送来，我看卖相不错，你也尝尝。”
钟秀君没搞清楚状况，每样菜都尝了尝，放下了筷子，摇头：“不够清淡，我们这个年纪，吃了显油腻。”
钟先生说：“显宗只是让我们尝，没让我们当日常菜吃，想让孕妇吃得下，就得按她的口味来，聂青箐是懂照顾人的。”
钟秀君不解：“你又帮她说话？我说的是，顺意把我们家的事，告诉了外人！”
钟先生不满：“这还用顺意说吗？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还跑来告状，生怕我不知道顺意的大嫂，很在意弟媳妇这一胎？你也可以把我的意思，透露给她听，要争，让他们兄弟俩争，谁把生意做得好，谁有本事，让女人冲在前面，像什么样子！”
……
聂青箐回到何律师身边一个月，何律师再次产检，情况好多了，这一个月养的，抵得上之前两个月。
胎儿还是偏小，但比之前的状态好多了。
何律师身子越发懒得动，聂青箐就在她办公室里，安排了一张小床，方便她随时休息。
又过了半个月，聂青箐早上不去接何律师了，等她中午在家吃了饭、午睡过后，再去把人接过来工作几小时，之后送回去吃晚饭、休息。
……
听说今天小钟先生要招聘助理，聂青箐在部门点了个卯，立马跑到了人事部。
主管人事招聘的褚经理，正抹着额头的汗，如临大敌的样子。
聂青箐看着等候区，那一排年轻身姿、漂亮脸蛋的姑娘，还以为这是选美现场。
她打趣褚经理：“这么多好看的姑娘，你是紧张得不知道招聘哪一个吗？”
褚经理有气无力：“聂经理，你别开玩笑，这里面被各种关系塞进来、不少于三个走后门的，都跟我打了招呼，你说我怎么办？”
聂青箐说话直，既然褚经理坦白，她就坦白。
“大家都知道小钟先生，跟何律师是利益婚姻，何律师又快生产了，正是夫妻关系经不住考验的时候，这会送美貌助理过来，好恶心人。”
褚经理吓的发抖，她怎么把真话说出来了？
他四处张望，还好除了他没人听见：“聂经理，你可真敢说。”
聂青箐不怕，还给褚经理出个招。
“你为难，我不为难，看你这样子，像是早上吃坏了肚子，又不能耽误面试，你快去解决，我来替你。”
“你行吗？”褚经理犹豫。
聂青箐：“我给何律师干了这么久的助理，知道小钟先生需要什么样的人。”
褚经理大喜，招聘小钟先生的助理，他本就左右为难，要么得罪走后门的一方，要么得罪何律师，聂经理主动解围，他求之不得。
……
聂青箐最终给小钟先生选定的助理，是在国企做了十几年审计的大姐，工作严谨，为人有骨气，镜片的厚度，说明她能力的高度，还会开车，应急时能兼职司机。
罗大姐家里有两个孩子，丈夫被排挤下岗，暂时在家带孩子，她有经济压力，考虑再三后选择来私企，图的是工资高。
聂青箐坦诚，两人聊的投机，罗大姐决心当天上岗，试用一周，双方看看合不合适？
聂青箐热情，带着她熟悉工作流程，去各个部门认识了，小钟先生姗姗来迟，正好熟悉完，再和小钟先生聊一聊。
罗大姐很少夸人的，再三感谢了聂青箐，就去忙工作了。
聂青箐办了这么件解气的大好事，跑去找何律师，叫她也高兴高兴。
……
何律师笑得捂着肚子问：“你自作主张选的人，钟显宗他同意了？”
聂青箐说：“他要的是会干活的助理，人家的能力远远超出需求，他想赢过大钟先生，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要？小钟先生没拒绝，那就当他满意了。”
何律师看了聂青箐带回来的应聘履历，这样的人才，如果不离职，怎么可能从国企里挖到民企，不但要，还得委以重任、高薪养着，别让人寒了心走了。
晚上，小钟先生回来一脸怨气，跟何律师抱怨：
“我这个新助理，给我加了一堆工作，搞得我没时间回来陪你，要不是我说你快生了，她还喋喋不休汇报工作，第一天上班，需要这么敬业吗？还叫我明早八点去开会，我从来没有八点钟开过会！就不能叫他们多等我一个小时吗？我可是老板！”
何律师笑得胃口大开，晚饭多吃了半碗，想了想，试探着问：“要不，你换个言听计从的助理？”
小钟先生忙说：“我就是跟你抱怨一下，罗助理第一天上班，能无缝衔接，能力非常强，这样的人才，我受点气就受点气，不碍事，等你生完孩子恢复了，帮我分担些，我就没那么难熬了。”
……
何律师生了，从住进医院待产开始，聂青箐就不让任何工作烦到她。
顺产，生了好几个小时，何律师力气都用光了，生了个五斤多重的宝宝。
聂青箐注意到，钟先生转过头擦眼睛，手脚不协调，抱着护士刚抱出来的孩子，满心喜欢，等何律师被推出来，他连忙抱着襁褓里的小婴儿上前，给她看他们的孩子。
淑梅炖了鸡汤带过来，聂青箐跟何律师解释：“淑梅那边有土灶，这鸡汤是跟我妈学的，我几个朋友坐月子，都喝了十几只老母鸡汤，甭管有用没用，你也喝一点。”
这浓郁的鸡汤，比营养餐那清汤寡水的汤香多了。
何律师挺爱喝，说，就是太麻烦她朋友了。
聂青箐叫她不用多心：“我跟淑梅之间，不说麻烦这两个字，你喜欢的话，这个月子里，也让你喝上十几只老母鸡汤。”
何律师一向不吃隔夜饭菜，一整只鸡炖过来的，喝不完的，小钟先生蹭了一碗鸡汤，确实比他家厨子做的营养汤好喝。
他把鸡腿拆出肉来，放在何律师碗里，自己吃了鸡翅，说：“都是一样的鸡，怎么炖得这么香？”
聂青箐笑道：“不知道，我跟淑梅都和我妈学过，我炖的，就没有淑梅炖的香。”
……
何律师这个月子做得特别舒心，恢复得很好。
她没有接受亲戚长辈们提出的、在家照顾孩子的建议，请了育儿保姆，两个保姆，八小时工作制换班，只负责带孩子。
公司里有一间育儿室，她上班时，就让当班的保姆，带着孩子过来，下班了，再一起回去。
何律师要上班，又不想缺席孩子的成长，用这种方式，将工作和带小孩兼顾起来。
……
何律师出了月子上班，距离过年只有一个月了，聂青箐负责的锦绣家园楼盘，最后八栋楼要一起开售。
本来销售压力很大，两三个月前，传出物价要上涨的风声，大家跟风囤生活用品、米面粮油，聂青箐都跟着买了不少。
小件的怕涨价，大宗商品也怕呀，销售部人头攒动，都是来咨询、看户型的，准客户积累的很多。
一看这架势，有人提议，趁着这波势头，可以涨价。
地产跟别的不一样，拿到预收许可证，价格就定下来了，这方面，聂青箐是个老实人，可不敢搞违规的事情。
她不同意：“这都是备过案的价格，怎么涨价？”
提议的人很熟：“简单，搭配装修套餐就行，简单刷个墙、铺个地板，打点柜子，一套就能多收一两万，这八栋楼，那就能涨出二三百万的纯利润出来，现在的势头，一半的准买家，都愿意多掏这个钱。”
二三百万的利润，那是心动呀，可锦绣家园当初定的是毛坯交付，现在突然说要加装修，人家能满意开发商糊弄人的简单装修吗？买回去还是得拆掉重新装，白白浪费。
这分明是坐地起价、败坏口碑的事情，绝对不能干。
聂青箐一票否决，坚决不许搞这种强买强卖。
“我不同意，你们想这么搞，别在我负责的项目里弄，以后再找地方发挥去吧，要还是不死心，找我上面的领导告状去。”
……
小钟先生其实有点心动，抱着孩子跟在何律师后头转圈：“老婆，锦绣家园拿地的时候便宜，定价跟不上现在是行情，现在什么都涨价，一套加个一两万，不过分的。”
何律师冲好奶粉，试了试温度，接过襁褓的宝宝抱在怀里，只要两口子有时间，孩子是自己带的。
她笑：“我知道，我也心动，要么你去跟青箐说，我不想在她心里的形象下滑，张不开嘴。”
小钟先生忍痛：“我爸一直说，做人做事诚信不可丢，还是算了吧，守一回信，让我爸夸夸。”
……
聂青箐不同意变相涨价的事，被人告状，告到了钟先生那边。
钟先生没管，只问：“当初定的目标完成没有？完成了，就没有理由指责聂青箐的决策。”
他还训斥帮人告状的助理：“怎么一点小事情就来烦我？就算要烦，你们也烦错人了，远大的事情找显宗去。”
……
聂青箐坚持没让涨价，也没有搞任何捆绑销售。
有意向的准客户们，都害怕以后连大宗商品都会涨，所以这次剩下八栋楼的首开，去化率达到了惊人的九成。
还被电视台报道了，说远大是诚信民企，金字招牌。
何律师看着新闻报道，问钟显宗：“两三百万，买不来这份口碑吧？”
这个去化率，比涨价的利润，可合算多了，小钟先生还上了电视，以后远大招牌带来的附加价值，当然不止这点。
小钟先生对聂青箐心服口服了。
……
锦绣家园项目，聂青箐圆满完成，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她盯着忙，一下子轻松多了。
她上班的大部分时间，陪着何律师跑，最近何律师不怎么去律师，大部分时间都在远大。
尤其是今天，何律师让她跟着一起开会，她猜测这些举动，是发生了什么？
她问道：“何律师，是远大出了什么事儿吗？我看你今天心思怪重的。”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她，何律师笑着说：“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只不过是大嫂子的娘家舅舅，过来参与钟秀君的下一个开发项目。”
大嫂子的娘家舅舅，代表的是小钟先生的大哥大嫂呀，生意不都分好了吗？非要来内地竞争？
聂青箐警惕起来：“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何律师坐在副驾驶上，打开钱包，看着襁褓中婴儿的照片，之前她心态宽，现在，她的心里放了孩子，就没那么大的气量忍旁人了。
她道：“我跟钟显宗的意见一致，来内地发展、占市场、分蛋糕，谁都可以，他大哥也可以，但是，想用远大的招牌，起他们自己的地产，那不行。”
这话在理，聂青箐表态：“我能耐就这么大，帮不了你们太多，但只要你需要，我一直在。”
何律师要的就是这句话：“青箐，你有你的长处，我知道的，会把你放在你擅长的位置上，别的不说，你至少能让我完全信任，信任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今天开会，你作为我的助理，一起听听吧，看看目前的形势。”
……
会议上，除了小钟先生、何律师、钟秀君、钟秀君的大儿子高卓越、大嫂子的舅舅许观海，剩下的是两家公司的重要管理层。
聂青箐现在的身份，是何律师的助理，没上会议桌，跟其他秘书、助理一起，坐在后面一排椅子上。
高卓越故意的，当着外人，故意给小钟先生难堪，说话很不好听。
他居然说，小钟先生是靠着何律师，才把分到的远大地产，做了个开门红，没把小钟先生放在眼里，只想用10%的比例，换远大的招牌用。
“显宗，你靠着老婆，把舅舅给你的远大做了个开门红，还行，但这次观海舅舅要占30%，我得占60%，到你手上，就只能给10%了，这还是看在你远大招牌的份上。”
这要是之前，钟显宗会拂袖而去，这次不一样，他正好要拆家，不掺和大姑帮表哥竖起来的卓越地产。
小钟先生笑得不行，嘲讽他：“想用我远大的牌子，只给10%可不行，我要50%，剩下的一半，你们两家自己商量着分。”
这话一出口，眼看着马上要吵起来。
……
钟秀君不想家丑外扬，叫不是自家人的都出去：“会议暂停，半小时后继续。”
跟这事没关系的人，如释重负，他们可不想听老板家吵架，麻溜出去了，会议室里，就聂青箐一个外人在。
“你怎么还不走？”
高卓越拍了桌子，这要是卓越的员工，没眼力到这种程度，早开了。
聂青箐：“你有点素质，我跟你不是上下级，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了吗？我的工资是何律师单独付的，她才是我老板，老板不发话，我不走。”
小钟先生大笑：“别看我，她是我老婆的员工，不是我的员工。”
钟秀君见识过，偏偏弟弟对聂青箐包容的很，没法子。
她揉着额头，制止了想开口的儿子，说：“她特殊，她自己不想出去，谁都赶不走，你们几个快点商量吧。”
……
高卓越不装了：“表弟，这次说白了，就是不带你玩，你们这些当弟弟的，拿着钱享受就好，千万别创业，亏了可没人救你们，远大的招牌给我们用，给你占比10%，已经很不错了。”
比不要脸么，钟显宗最擅长了：“想拿我远大的招牌，那项目必须让聂青箐总负责，不答应，牌子不会给你们用，另外，得提高我的占比，最少30%。”
高卓越：“那就没得谈了，你远大的牌子，有没有影响不大，你自己守着当宝贝吧，很快就没人记得了。”
小钟先生情绪拿捏的正好，一拍桌子，对着钟秀君说：“大姑，你看到了吧，不是我不搭伙，是表哥不带我玩，这可不能怪我！”
说完，他走到何律师身边，伸出一只手给她：“老婆，我们走，不跟他们玩了。”
……
何律师收拾好文件，聂青箐跟着一起出来了。
这次意想不到的顺利，跟钟大姑家、大哥大嫂背后支持的卓越，顺利拆分，何律师跟小钟先生都很高兴。
她跟聂青箐道歉：“又拿你当挡箭牌了。”
聂青箐无所谓：“没事儿，钟秀君本就看不上我，好用的理由就多用。”
小钟先生不白用，早就想好怎么补偿：“不白用，多给你五天假，可以吧？”
那当然可以，过年的假期，谁会嫌多？聂青箐控制不住的高兴：“那就多谢了。”
何律师打趣：“你别谢他，他是自己想早点放假去潇洒。”
小钟先生笑：“老婆，你别说破，给我留点面子。”
……
聂青箐何律师这边，很满意开会的结果，小钟先生更是难得回公司发愤图强了一天。
另一边，高卓越和许观海，已经开红酒庆祝，把钟显宗给甩掉，不用带他参与。
他们兴高采烈规划着将来的蓝图，计划用多长时间，让远大成为一块无人记得上霉的招牌。
只有钟秀君忧虑，对大儿子高卓越说教：
“你太冲动，也太瞧不起人，显宗变了很多，连你舅舅都夸赞他，远大在鹏城还是有口碑的，还有那个聂青箐，她做事确实靠谱，还是再谈谈吧。”
高卓越不服气：“妈，钟显宗那个花花公子都能做好的事情，难道我做不好吗？还有聂青箐，她就是赶上政策，是时代的运气帮了她，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本事，大表哥本来就想把表弟踢出项目，现在目的达到了，他把远大的招牌当宝贝，我还看不上呢。”
……
钟秀君说不服儿子，叹了口气，只能去跟钟先生说：“这次的项目，显宗的远大就不参与了。”
钟先生没什么意见，只说了句让钟秀君心惊肉跳的话。
“这么一对比，显宗还行，是我以前要求太苛刻，其实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钟秀君心里发凉，连忙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没有远大的参与，这次的开发难道不行？”
钟先生倒不是这个意思，他说：“现在是风口时代，只要诚实守信做生意，不说能挣多少，保本没问题，就算真亏了点，你就当年轻人交了学费吧。”
……
聂青箐是有假就休的，民企放假宽松些，再加上她能多休五天，今天下午何律师、小宗先生一走，她也能放假了。
宋照的厂子今年效益好，到现在都定不了放假时间。
她放假了，闲着没事，打算去厂里，等着宋照一起下班，问问他哪天能定下来放假时间，好提前买回家的车票。
厂长办公室里，闵厂长和许翠兰两口子在吵架，聂青箐不好这会进去，连忙闪到一边。
吵得太大声了，她在外面听了大半，果然是因为电器厂利润越来越大，大到闵厂长和许翠兰两边的亲戚，按捺不住，想进来分一杯羹。
利润大，聂青箐开心，有宋照在，闵厂长也拎得清，应该不会让亲戚进来。
很快，许翠兰气匆匆走了，没看到避在开水房的聂青箐。
宋照看到了，笑容挂在脸上，走过来问：“放假了？正好我今晚不加班，回家吧。”
聂青箐努努嘴，望着他身后的办公室，说：“你不留下来陪陪闵厂长？他心情应该不好，你坚定下他思想，别叫亲戚们进了厂。”
青箐这话很有道理，宋照听话，还在她耳边说了个数字，差不多是今年能拿到的分红。
“那你先回去，我陪闵厂长散散心，开导开导。”
聂青箐是蛮吃惊的，没想到电器厂上了轨道，利润能增长这么多，怪不得亲戚们按捺不住了。
她点点头，先回了家。
没一会儿，在闵厂长那没达成目的许翠兰，来家里找她了，估计是想找认同感。
聂青箐自己家的亲戚，舅舅家的表弟表弟媳妇，先是在乐涵的酒店打工，后来看工地扎钢筋，辛苦是辛苦，但比当服务员挣的多些，做小工去了，小两口自己找的工地，不是远大的项目，老老实实学，没找聂青箐张口。
聂青箐没法给许翠兰认同感，给人请进家里，泡好茶，先听她抱怨完，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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