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夫妻二人携手回哈市驻……
那一声声的莺莺, 缱绻又温柔。
两人从白日胡闹到了天黑去。孟莺莺说是休息,结果到最后没休息不说,反而还累的腰疼。
再次醒来的时候, 是被祁东悍给拍醒的,“莺莺, 起来了,我们上午十一点的火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原来这人趁着孟莺莺睡着的时候,便给她买好了火车票。
孟莺莺睁开眼睛,还有些恍惚,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祁东悍的脸,喃喃道,“又做梦了。”
“我不要醒。”
祁东悍听到这话内心酸涩得厉害,他低头上前亲了亲孟莺莺的额头,“莺莺, 不是做梦。”
从她说这句话就能看出来,她在莫斯科的日子里面, 也曾想念过他无数次。
对于祁东悍来说, 这已经是最好的慰藉了。
原来在孟莺莺离开的这些年月里面,她也曾像自己这样想着他, 这就够了。
那些思念和等待, 在这一刻让祁东悍觉得都值得起来。
孟莺莺回来就犯懒了, 她这四年多的时间, 几乎是全年无休,以至于再次看到祁东悍。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动,由着祁东悍照顾。
祁东悍也很享受, 他喜欢给孟莺莺把衣服一件件穿上,给她把牙刷牙杯洗脸水都弄好。
看着她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让祁东悍会很有成就感,等都收拾妥当后,他这才牵着孟莺莺的手,“走了,去杨老师说一声,咱们就回家。”
祁东悍买火车票回去的时候,杨洁给开的证明,所以杨洁自然是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况。
以至于祁东悍带着孟莺莺,来和杨洁告别的时候,杨洁只有一个诉求,“莺莺,一周,最多一周你一定要回来。”
“我们所有人都需要你。”
在这种紧急时刻,杨洁能顶住压力让孟莺莺回老家一趟,真是很给很给面子了。
孟莺莺点头,“老师,我晓得。”
“我回去就待几天,见见亲人和老朋友,我就回来参赛了。”
有了这个保证杨洁才彻底放心了去。
她是相信孟莺莺这个人,是十分的守信的。
从首都到哈市驻队两天一夜的火车,当再次抵达到哈市的时候。孟莺莺其实是有些恍如隔世的。
“祁东悍,哈市火车站变化有些大。”
之前还是有些破旧的红砖瓦房,但是如今全部都翻修了一遍。应该是照着首都火车站修的,虽然不及首都火车站大,但是如今也是另外一种场面了。
祁东悍牵着她,提着两个大藤条箱,“车站是去年才翻修的,说是哈市这边出口了一个大的外汇,当地财政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修了火车站。”
他牵着她下了火车,在排队检票,因为到了年关跟前,所以火车站这边的人非常多。
每一条队伍都是排的长长的。
人多行李也多非常拥挤,祁东悍在前面护着孟莺莺,避免她被行人给撞着了。
孟莺莺被他护的很好,以至于人潮涌动,她也没被别人碰到分毫。等到出站口的检票处的时候。
“把票拿出来我检查。”
检票员说。
只是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这让孟莺莺和祁东悍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票。”
祁东悍把车票递过去。
齐长明拿着一个检票钳,刚把车票上面剪了一个圆圈出来,递过去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祁东悍。
也看到了祁东悍身后的孟莺莺。
齐长明手一抖,检票钳哐当一声磕在了桌沿上,剪歪了的小圆豁口,滑稽又让人尴尬。
他愣愣地抬头,第一眼先撞进祁东悍深沉的眸子——上位者的压迫感四年不减,甚至更为锋利一些。
男人微微侧身,把身后人挡去一半,是本能的占有姿态。
这让齐长明心里发苦,视线微微的一偏,这才看见孟莺莺。
她穿着一件雪呢子大衣,掐腰,大摆,领口一圈狐狸毛托得脸只有巴掌大。
头发也只扎了一半,放了一半披在肩上,另外的头发用一根头发绳低低束在耳后,碎发拂在雪白漂亮的脸颊上,像电影画报里走下来的。
四年光阴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倒把洋气和时髦全带回来了。
齐长明的喉结滚了滚,嗓子发干,“莺……孟同志,你回来了。”
孟莺莺只愣了半秒,随即礼貌点头,笑得客客气气,“好久不见,齐同志。”
一句“齐同志”。
把从前两人的亲近,一下子隔绝在了门外面。
明明,他们两人曾是定了二十年婚的娃娃亲对象。
可是再次见面,齐长明却觉得他们之间,他们之间是无比陌生的。
“检不检票啊?”
“是啊,你要是不检票,我们就换人了,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埋怨的话也让齐长明,瞬间清醒了下来,他收回目光,复杂又酸涩,“把票给我吧。”
祁东悍把孟莺莺的那一张车票,也往前一递,手臂顺势环住她的肩膀,掌心贴在她肩头,温度透过呢料透进去,这是无声的宣告和占有。
目标也很明确。
见齐长明把票接了过去,祁东悍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沉,“齐同志,剪票吧,我爱人赶时间。”
“爱人”两个字砸下来,齐长明手指又是一抖,这回连票根都撕歪了。
他勉强扯出笑,把残票递回去,目光却忍不住往孟莺莺脸上瞟过去。
她正仰头和祁东悍说话,眼尾弯弯,唇角翘着,漂亮明媚又自信。
她光站在人群里面,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五年前,她也曾这样远赴千里,来找他履行娃娃亲婚约。
但是五年后再次见面,却是这般生疏,陌生。
甚至让齐长明有些恍惚。
那一瞬的后悔如同潮水一样,瞬间淹没胸口。
齐长明垂下眼,假装整理票钳,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祁东悍淡淡嗯了下,说了一声谢谢。
接过齐长明递过来的票,他便牵着孟莺莺往外走。
车站里面人潮涌上来,很快把两人背影淹没。
齐长明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人群里忽隐忽现,最终消失在出站口的晨光里。
他捏着那个潮湿冰冷的检票钳,有一瞬间的难受。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有很好的前途的,可以在驻队连续升职。
也可以像是祁东悍这样,前途无量。
但是他终归没有把握住,就这样看着机会从他的手中消失。
齐长明想一手好牌打成烂牌,也不过如此吧。
车站外面。
孟莺莺都走远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祁东悍吃醋的把她的脖子扭过来,“别看他,看我。”
闷闷的声音,却让孟莺莺哭笑不得,“好好好,看你看你。”
“我只是好奇齐长明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她之前见过对方,在民政所的时候,那个时候齐长明一身白衬衣,还能看出年轻人的几分朝气和清朗。
但是再次见面,对方反而多了几分老人才有的暮气。
祁东悍低头,收拢了大衣后,低头迅速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他怎么样和我们都没关系了。”
“莺莺,我们有自己的生活了。”
孟莺莺一想也是,她点头,“他确实是外人。”
“我们把自己过好就是了。”
她和齐长明从退婚的那一刻开始,便成了陌路人。
从火车站到哈市驻队,孟莺莺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明明都到驻队门口了,反而还有些不敢进去了。
“怎么了?”
祁东悍问她。
孟莺莺摇摇头,她迟疑了下,“你说我这次回来,月如,饭饭,还有樱桃和林秋,她们还能认识我吗?”
她走的太久了。
甚至是超过她认识叶樱桃和林秋的时间。
也超过了她见饭饭的时间,严格来说,她只和饭饭相处了不到一个月而已。
她走的时候饭饭还没有满月,而她再次回来,饭饭怕是已经长大了。
祁东悍,“认识的。”
“你走了之后,赵月如经常在饭饭面前提起你。”
“老周也会提。”
这话一落,孟莺莺的眼眶瞬间酸涩了起来,“嗯,那我现在回去看看他们。”
到了家属院门口,孟莺莺甚至都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赵月如那边。
周家的小院还和她走的时候差不多,无非是小院子内如今热闹了许多。
多了一个葡萄架,也多了两棵孟莺莺不太认识的果树。
孟莺莺刚走到门口准备敲门,拿着小铁铲在门口铲土的饭饭,就抬头看了过来,他生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特别漂亮。
人也白净。
只是一张口就有点奶凶奶凶的,“你找谁?”
“我妈妈不在家。”
孟莺莺看着饭饭,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赵月如的影子,尤其是五官也格外的像。
她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便蹲下来说,“我找你啊。”
“你找我?”
饭饭很是狐疑。
“是啊,你叫饭饭吧?”孟莺莺问他。
饭饭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叫饭饭?”
小铁铲举在胸前,一副防备的样子。
孟莺莺,“我不止知道你叫饭饭,我还知道你妈妈叫赵月如,你爸爸叫周劲松,对了,你的小名之所以叫饭饭,还是因为你刚出生的时候,特别能吃——”
饭饭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妖怪啊。”
他大叫一声,一边叫,一边冲着屋内喊,“妈妈,妈妈,我们家门口来了一个妖怪,她什么都知道。”
赵月如在房间织毛衣,哈市的冬天冷,饭饭长的又快,一不留神毛衣就短了。
所以赵月如如今在家,不是在织毛衣,就是在做衣服的路上。
听到饭饭在外面大吼大叫,她当即便跑出来,正要呵斥,“你嚷嚷什么啊?你这是在驻队家属院住着,还能有妖怪?真有妖怪来了,被你爸一枪给崩了,说不得还能去立个三等功呢。”
饭饭都被骂习惯了,他躲在赵月如的腿后,揪着她的衣服,指着外面,“真有妖怪。”
“是个可漂亮可漂亮的女妖怪,她知道我的名字叫饭饭,还知道我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对了,她还知道我为什么叫饭饭,说出我了出生的时候喝奶喝的特别多呢。”
四岁多的小孩,如今嘴皮子可溜了。
三两句就交代清楚了。
可是饭饭不知道,他交代的越详细,赵月如心里的怀疑就越来越大,她拉着饭饭往外冲,一边冲一边回头问他,“妖怪在哪里?”
话落,她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你说漂亮阿姨在哪里?”
“在那——”
出了卧室门口,饭饭便指着小院门口的地方,“妈,你看在那,那里有个好漂亮的女妖怪。”
赵月如走到了正屋门口,探头看了过去,就看到孟莺莺穿着一身羊绒大衣,眉目盈盈带笑地看着她。
她还是当年离开时的模样。
赵月如手里拿着的毛衣,应声而落,她唇颤了下,“莺莺。”
若说这些年来,谁最想孟莺莺的话,祁东悍排第一,那么赵月如绝对是排第二的。
孟莺莺冲着她伸手,下一秒,赵月如嗷的一下子叫了起来,飞奔过去。
徒留饭饭一个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完了,我妈变成女妖怪了。”
他还从未看到过这么激动的妈妈。
“莺莺。”
一到了门口,赵月如抱着孟莺莺就是一阵哭,鼻涕眼泪几乎是一大把,“你回来了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听的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孟莺莺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我提前结业回来参加比赛了。”
“月如。”她后退了一步,仔细端详着她,和当初坐月子惨白憔悴比起来。
如今的赵月如面色红润,精气十足,一看就是婚后日子过的不错。
“看来周劲松把你照顾的很好。”
听到这一句调侃,赵月如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接着,又一扬下巴,骄傲地点头,“我家老周最好不过到了。”
看的出来,明明二人结婚多年了。如今的感情反而比刚结婚的时候更好。
那个时候,赵月如生孩子遇到难关,她第一件事想的是孟莺莺,而不是周劲松。
甚至,连财产的交接和孩子的托付,也都交给了孟莺莺。
但是如今让孟莺莺在来问赵月如,她知道赵月如终于信任了周劲松。
赵月如看出了孟莺莺脸上的打趣,难得老脸臊的慌,她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都结婚六年了,肯定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难得理直气壮了起来,“你呢?”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但是孟莺莺却听明白了,她回头去看祁东悍,原来祁东悍不知道何时回去收拾屋子了。
只留了她和赵月如小姐俩在这里叙旧。
孟莺莺想了想,“月如,我和你一样。”
她很认真道,“快五年的时间,足够让我看清楚一个人了。”
如果这样的话,还能看错那那只能说是祁东悍装的太好了。
“是吧是吧。”
赵月如搂着孟莺莺的肩膀,就把人往屋里带,“我也觉得,莺莺。”
“我俩运气挺好的。”
她能找到周劲松。
孟莺莺能够找到祁东悍。
这已经是她们两人的幸运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两人肩膀搭肩膀,手牵手的进了屋内。
饭饭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妈,你认识女——”妖怪这两个字还没落下。
就被赵月如一巴掌呼在头顶上,“瞎咧咧什么呢,这是你干妈。”
“快来喊干妈。”
饭饭也立马反应了过来,黑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瞬间就跟变脸了一样,“我就说这位漂亮阿姨好熟悉啊,原来是饭饭的干妈啊。”
他睁着大眼睛,把毛茸茸的小脑袋依赖的,往孟莺莺的胳膊上蹭,“干妈,饭饭好想你啊。”
前面几乎是忽悠的话,唯独最后一句是真实的。
在饭饭的成长过程中,他听过自家母亲讲过干妈无数次的事情。
当年,他还在妈妈肚子的时候,是干妈寄回来的肉票和奶粉票,还有钱。
后来他出生了,也是干妈买回来的毛线。到了后来他吃的奶粉,也是干妈想办法弄来票买的。
饭饭最喜欢爸爸妈妈。
紧接着就是干妈了。
这孩子的嘴儿真跟抹蜜了一样,孟莺莺蹲下来摸摸头,“干妈也最喜欢你。”
她出门的那几年,也曾无数次挂念过这个孩子。
饭饭咧着嘴笑,和赵月如一起拉着孟莺莺进了屋子。
“干妈,干妈,这是我家。”
他带着孟莺莺去了桌子处,桌面上放着一大块玻璃,玻璃下面放着好多照片。
都是一寸,两寸的照片。
大多数都是赵月如,周劲松,以及饭饭的,他们一家三口好像从饭饭出生没多久,就开始拍合照了。
几乎是每一年都会拍照。
饭饭马上快五岁了,每一年两张照片,这里足足快有十张。
“干妈,这是我,这是我爸爸妈妈。”
“我妈妈一直说,好后悔当初干妈你走的时候,没和你拍照。”
孟莺莺和赵月如好像一直都没拍过合照。
这话说的,赵月如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打了下饭饭的头,“好了好了,去玩吧。”
“等会,别走。”
孟莺莺喊住了饭饭,把行李打开,“我给你带了礼物,来看看喜不喜欢?”
饭饭顿时停了下来,他回头去看赵月如,有些期待,但是也怕自家妈妈不让他要。
赵月如点头,“你干妈带给你的,你收着便是。”
饭饭这才点头,期待地看着孟莺莺。
孟莺莺把行李打开,先是拿出了一盒紫皮糖递过去,饭饭不解,她这才说道,“莫斯科的紫皮糖。”
一听是糖果,饭饭本能高兴的跳了起来,“妈妈妈妈,干妈给我带糖了。”
小孩子没有不爱糖的,饭饭也不例外。
赵月如一边说破费,可是一边眼睛里面又盛满了星光。
“这个是俄罗斯套娃。”
孟莺莺又拿了一个玩具出来,“饭饭,这个是会生娃娃的木头妈妈,拿去玩吧。”
饭饭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颜色鲜艳的木头娃娃,他抱在怀里,拿着小脸去蹭,“我好喜欢呀。”
“谢谢干妈。”
看的出来,这孩子虽然皮归皮,但是却被赵月如教导的很好。
孟莺莺摸摸头,饭饭迫不及待地跑到一旁吃糖果,玩新玩具了。
孟莺莺低头从一堆行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她递给了赵月如。
赵月如有些惊讶,“我也有?”
孟莺莺抬眸看着她,目光温柔,“是呀,饭饭都有,你肯定也有呀,月如快打开看看。”
语气满是期待。
赵月如打开盒子,当看到那一款崭新的手表时,她愣了一下,“莺莺?”
孟莺莺取出手表,亲自给她戴上,“月如,你记得吗?我的第一只手表就是你送给我的。”
“如今——”她抬头,眉目盈盈带笑,“你看我也有能力送你了。”
赵月如眼泪刷的一下子落了下来,“傻子,孟莺莺你是不是傻子啊,我当年送你的那一只手表是旧的,你送给我一只新的进口货啊。”
孟莺莺抿着唇笑,“不行吗?”
“行行行,就是你吃亏了,吃太多了。”
这一只进口的手表要五百左右了,而她当年给孟莺莺的那一只旧手表 ,也才一百来块。
“月如,不是这样算的。”
孟莺莺眨眨眼,说,“你忘记了,你当初还给我了好多小黄鱼吗?”
比起手表那些小黄鱼才是硬通货。
周劲松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孟莺莺瞬间中止了这个话题。
说实话,周劲松看到孟莺莺的时候,还有几分恍惚,接着迅速反应过来了,“孟莺莺,你还真回来了啊?”
他转头就系围裙要进厨房做饭,“中午留在我家吃饭。”
“晌午杀一只鸡,月如买了冻蘑,晚上咱们好好叙叙旧。”
四年多不见,周劲松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如同当年初次见面一样。
赵月如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性子。
而周劲松却是个好好脾气,当然,他的好脾气也仅限于在赵月如身上。
不然,他在驻队这几年的功夫,身上的职位直逼祁东悍了。
孟莺莺看了一下周劲松,周劲松很坦然,由着她看。
孟莺莺笑了笑,“周劲松,你把月如和饭饭照顾的很好,谢谢你。”
周劲松客气道,“照顾他们是我的责任,不存在谢谢不谢谢。”
两人就这么冷场了。
孟莺莺和周劲松一直都是话不多的,还是赵月如看不下去,在中间打圆场,“莺莺,你还不知道吧,你家祁东悍升为团长后,我家周劲松也升为副团长了。”
她眼神有着小骄傲,“你看,他们两个人现在就一步之遥了。”
孟莺莺竖起大拇指,“他确实厉害。”
她也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周劲松的能力也确实强的。
祁东悍眼瞧着孟莺莺还没回来,便从家里提着一瓶酒,两瓶北冰洋汽水就过来了。
这算是他们四人少见的团聚。
他进来后先扫视了一眼,瞧着孟莺莺和赵月如在嗑瓜子说话,他便把酒递给了在厨房忙活的周劲松。
“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了。”
看的出来为了照顾赵月如,如今周劲松也练就了一身好的厨艺。
祁东悍嗯了一声,在旁边打下手,孟莺莺和赵月如不好一直嗑瓜子了,便跟着进来唠嗑。
偶尔打下下手。
周劲松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很是丰盛,等上桌后。
赵月如打头,倒了一杯北冰洋汽水,“来让我们庆祝孟莺莺,顺利回国,顺利团聚!”
孟莺莺也举杯,四人都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
四人都有些醉了,也都有些满足。
祁东悍牵着孟莺莺的手,透露出一个重磅消息,“哈市驻队要收编改革,我有可能要调任去首都镀金,届时——哈市驻队这边会空缺一个团长的位置。”
第147章 失去后才懂得后悔
这话一落,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炭盆子里面噼里啪啦的火炭声,周劲松手里的酒杯都有些握不住了,“你说什么?”
祁东悍抬头看着他, “老周,我在哈市驻队已经到头了, 陈师长那边一时半会也不会退下来。”
“所以,我要挪地方了。”
只有他挪地方,下面的人才有可能上去。
不然的话,到时候都逃不掉一个精简退伍的命运了。
这下,不止是周劲松看了过来, 就连孟莺莺和赵月如也是。连带着一直哼哼的饭饭,也察觉到了大人之间的郑重。
这让饭饭连带着吃饭都跟着乖巧起来,不再闹腾。
周劲松放下酒杯,脸色有些沉重,“什么时候的事情?”
祁东悍, “未来半年到一年吧。”
因为是自己人,他和周劲松也是十几年的革命交情, 所以话都说的很开。
“其实一年前就有征兆了, 文工团不再对外招新了,驻队这边晋升也越来越难了, 经费不够了, 老周。”
经费不够了,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你去首都?”
祁东悍嗯了一声,“一个驻队只有三个团长,精简人员的时候会留一个到两个, 到时候你能不能上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周劲松没说话,他低头喝酒。
孟莺莺攥着祁东悍的手,她其实挺害怕祁东悍是因为她,才离开首都驻队的。
因为离开了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想清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比赛,她就陪着祁东悍了,哪里都不去。
祁东悍冲着她摇摇头,温柔道,“莺莺,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驻队这边确实是收紧,陈叔今年也才五十多而已,他要下来还要好多年。”
与其在这里等着,还不如去首都驻队去镀镀金,皇城跟下也适合祁东悍这种有能力的人向上爬。
话都说到这么明白了,孟莺莺要是没听懂那才傻子。
她不说话,接下来的吃饭大多数是祁东悍在说,周劲松在听,到了最后,周劲松二话不说,给祁东悍倒了一杯酒,“老祁,大恩不言谢。”
“走一个。”
他一饮而尽,祁东悍摆摆手,被孟莺莺搀扶着回了家。
一直等到他们两口子的背影,都跟着消失不见了,周劲松才抱着赵月如,低声说道,“我们欠了老祁一个大人情。”
祁东悍这话本来可以不说的,因为他是获利人。
但是因为他和祁东悍的关系,再加上月如和孟莺莺的关系,所以祁东悍这才全部和盘托出。
这是在给周劲松提前准备的机会。
赵月如也是聪明人,她托着满身酒气的周劲松,喃喃道,“祁东悍一方面看了你的面子,另外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看了莺莺的面子。”
因为她和莺莺关系好,因为她是莺莺为数不多牵挂的人。
所以他才会在走之前,想要把他们两口子都跟着安顿好。
只有她过的好了,莺莺去了首都才能放心啊。
周劲松嗯了一声,他温和的面容上,此刻也多了几分动容,“往后我们都对孟莺莺也好一些。”
投桃报李。
赵月如嗯了一声。
周劲松摸了摸她的脸,目光柔软,“月如,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他一直以来的目标,也不过如此。
赵月如摆手,满不在乎,“和你在一起就够了,什么好日子坏日子,我都愿意的。”
“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还能图什么?”
这话让周劲松感动的不行,他抱着赵月如半晌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孟莺莺和祁东悍回家后,她扶着他躺了下来,看的出来祁东悍的心情很好。
向来不爱喝酒的他,这一次竟然喝了这么多,两瓶烧刀子被他和周劲松都喝干净了。
她回来了,回到了家里这个地方,祁东悍身上最后的一丝压力也没了。
所以才能这般放开了去喝酒,去释放这快五年来的压力。
因为他知道自己醉酒后,身后是有人的,而不是空无一人。
孟莺莺扶着他躺下去的时候,祁东悍抬手猛地一拽,孟莺莺整个人跌在他的胸口处,酒味混着热气扑了她满脸,有些熏人。
她撑着想要起来,腰却被他铁箍似的手臂锁得死紧,完全不给她逃离的余地。
“别动。”男人的声音低哑,好似含着一把火一样,“让我抱抱。”
低低的,闷闷的,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撒娇。
孟莺莺瞬间心软了,她的手指抓着他肩头的布料,小声嘟囔,“醉鬼。”
“嗯,醉鬼。”祁东悍抿着唇笑,胸腔震动,贴在她心口,目光缱绻又温柔,“醉鬼想媳妇,想了快五年。”
一句话,让孟莺莺瞬间酸涩了起来。
她也不嫌弃了,而是抬手去摸他的脸,指尖顺着眉骨一路滑到唇峰停住。
祁东悍眯眼享受,忽然侧头,张嘴把她的手指咬住,牙齿轻磨,像报复又像撒娇。
“嘶——”
孟莺莺疼的抽气,指尖发麻,却舍不得抽回来。
他舌尖轻轻的一卷,又松开,整个人也顺势翻身,把她压进厚厚的床褥里。
细碎的月光从窗帘缝透进来,照出祁东悍眸子里跳动的火苗。
“莺莺。”他额头抵着她,俯视着看着她,声音哑得不成调,“知道我最想干什么吗?”
孟莺莺心跳的都快要蹦出来了,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想醒酒?”
“不。”
祁东悍低头,唇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一路喷洒在她的耳畔,“想洞房,补四年零十个月的洞房。”
这才是真正的祁东悍,哪怕是在首都,两人进了孟莺莺新分的房子。
他也未曾这般放肆过。
在祁东悍的心里,这里的房子才是他们的家,才是他能够放松放肆的地方。
听到他这没羞没臊的话,孟莺莺的脸轰地热了起来,手抵着他胸口推了推,却推不动分毫。
男人分外的沉,压在她的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回击的力度。
祁东悍瞧着她这样,一边闷声笑,一边抓住她两只手腕,单手扣在头顶。
另一只手去解她大衣下摆的纽扣,扣子咔哒一声,某些禁锢也在这一刻,瞬间被打开了。
“祁东悍!”
孟莺莺轻声地喊,声音却软的不像是之前那般抗拒。
“我在。”
男人应了一声,唇顺着她锁骨一路向下,每落一处就停一秒,像是在盖章,又像是反反复复的确认孟莺莺终于回来了。
“这里是我的,这里也是我的。”
声音嘶哑,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滋味。
孟莺莺被他这种慢条斯理的占有欲,给逼的眼眶有些发热,连带着脚尖也不自觉勾住他小腿。
布料和肌肤摩挲,带出细小的淅淅索索声。
祁东悍低头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侵略,手上的动作更是,直接覆在她的腰侧,掌心温热,指腹却带着厚厚的茧子,一寸寸往上挪。
如同攻略城池一样。
孟莺莺咬着唇,不说话,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可以吗?”
祁东悍停了下来,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却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孟莺莺抬眼,月光下他的眼角发红,额角青筋隐现,是极力克制的模样。
这也让孟莺莺的心口也跟着一软,伸手捧住他脸,指尖顺着那道疤轻轻划,声音轻却笃定,“可以呀,祁东悍。”
连名带姓地喊,却带着孟莺莺独有的温柔。
祁东悍得到了回复,他手里的动作也越发放肆了几分。
外衣,毛衣,衬衫,一件件落在地上,颇有些七零八落的感觉。
他欺身过来,上身的肌肉线条在月光下有些若隐若现,肩膀处有一道新愈的疤,是她离家后才新增的伤口。
孟莺莺指尖轻触,鼻尖发酸,轻轻的碰了碰。
祁东悍被这温柔一碰,最后一根弦也崩了。
他托住她后腰,掌心收拢。
孟莺莺也轻哼一声,双腿环住他腰,脚尖勾着他膝弯,好似藤蔓缠住大树,再不留缝隙。
连带着窗外的月亮,都被羞到了云层里面。
孟莺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她一动,浑身酸软得厉害,她低头一看,注意到自己脖颈处的一朵鲜艳的梅花,她不得不找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穿着。
这才遮住了里面的风光。
十二月的哈市,已经是极为寒冷了,孟莺莺身上披着一件祁东悍的大衣,这才觉得扛住了几分冷气。
“来了来了。”
她小跑着到了门口,门一开,就瞧着叶樱桃和林秋站在门口。
两人许是站的一红了,一个脸被冻的通红,一个鼻子被冻得通红,但是却都没离开。
“樱桃,林秋。”
孟莺莺呆住,拉着她们的手就往里面走,“快进来快进来,冻狠了吧。”
叶樱桃摇头,“我们也刚来。”
进了屋,叶樱桃就开始秋后算账,“孟莺莺,你不够意思啊,昨天回来了都不和我们说,要不是早上训练的时候,我们从方团长那得到消息,这怕还被蒙在鼓里面。”
孟莺莺拍了下额头,“昨天回来不早了,所以打算今天在去找你们。”
“哪里料到你们先来了。”
叶樱桃哼了一声。
林秋拍了下她的手,“樱桃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们只是太想你了,想过来看看你。”
孟莺莺点头,上前一手抱着叶樱桃,一手抱着林秋,“我也想你们。”
叶樱桃和林秋难得没有说话,三人拥抱了好一会。
林秋这才主动放开,“莺莺,我这次过来也不光是来看你,还有一件事。”
孟莺莺看了过来,给她们一人冲了一杯香喷喷的麦乳精端了过来,“什么?”
她问。
林秋有些难为情,还有些羞涩,好一会才说,“我和陈水生要结婚了,打算请你来喝喜酒。”
孟莺莺震惊了下,她仔细回忆了下陈水生是谁。
她这才反应过来,“是之前和高春阳一个宿舍的那个?”
她记得陈水生好像瘦瘦高高的,比起高春阳,他似乎不起眼多了。
林秋点头,害羞道,“就是他。”
“我们也是上半年才确认的关系,之前一直想结婚,但是陈水生的职位不够,申请不到家属院。”
“也是前几天消息确认了,他升为连长了,可以申请家属院房子了,我们想着便趁着这次的房子,把喜事给办了。”
孟莺莺有些意外,她走到林秋面前,“你行啊,林秋,不声不响就找了一个潜力股。”
陈水生年轻能到营长,将来肯定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而且就算是哪天遇到精简,他也可以申请转业工作,这是进可攻,退可守。
林秋抿着唇笑,“也是看的合眼缘了,我爱吃,陈水生愿意把他所有的津贴和票,都拿来给我买吃的。”
“我觉得这就够了。”
林秋的心一直都不大。
孟莺莺点头,“那确实很好了。”
接着,她转头去看叶樱桃,打趣了一句,“樱桃,你是不是和徐文君早都结婚了?孩子会打酱油没?”
她记得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徐文君对叶樱桃可是猛追的。
提起这件事,叶樱桃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孟莺莺瞧着不太对,便转头去看林秋。
林秋叹气,“没呢。”
“樱桃和徐指导员还是之前那样。”
孟莺莺震惊的睁大眼睛,“五年了啊,都快五年了,还是之前那样?”
她转头去和叶樱桃求证。
叶樱桃嗯了一声,语气平静,是告诉孟莺莺,也是在告诉自己,“他不是城里户口。”
死咬着这一点。
孟莺莺蹙眉,她叹气,“樱桃,人这辈子不可能和死物去过,你不可能只嫁给户口的。”
“我只能说,如果你在这样下去,徐文君到最后肯定会放弃的。”
“他已经放弃了。”
说这话的是林秋。
都是自己人林秋也没瞒着,她直接说,“从半个月前徐指导员,就没来找过樱桃了。”
“以前他都是在食堂帮樱桃排队打饭抢位置了,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显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了。
五年了,徐文君也累了他准备放弃了。
孟莺莺皱眉,她去看叶樱桃,“你呢?你是什么看法?”
叶樱桃低垂着眉眼,她没说话。
那个精明的叶樱桃,如今自己也有些茫然了。
这些年她死死的守着自己的条件,那就是城里人。
所以,她才能对徐文君的殷勤视而不见,她也习惯了徐文君跟在她身后跑了。
她从未想过徐文君会有一天选择放弃她。
孟莺莺见她不说话便换了一个问法,“那如果徐文君转头去和别人相亲了娶了别人,你乐意吗?”
叶樱桃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去,她死死地揪着衣服边,都快揪成了麻花了。
“你看,樱桃你自己心里已经有选择了,只是你不肯承认自己的内心,你要端着,端着让徐文君来找你,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这样下去你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失去徐文君。”
叶樱桃听到这话,她呆了片刻,旋即转头就跑。
办公室。
徐文君消沉了半个月了,以至于上班也是没精打采的。
他低头看着那名单,望着窗外没说话。
肖政委看不下去了,他在看完组织上统计好的单身名单后,他便踱步到了徐文君的办公桌前,问了一句,“小徐啊,我记得你今年二十七了?也不小了,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第148章 樱桃,我来娶你回家……
徐文君听到这话后恍惚了片刻, 他没答应下来,只是默默地攥着那个单身名单。
组织上开始对单身的男同志进行普查了,而且还会有相亲联谊。
他不说话。
肖政委开解他,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在叶同志这一棵歪脖子树上挂死啊?”
徐文君喜欢叶樱桃的事情, 喜欢到整个哈市驻队都人尽皆知了。
但是都快五年了,是块石头也都焐热了,偏偏叶樱桃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怎么能让徐文君不伤心呢。
“我想想吧。”
肖政委拍了拍他肩膀,“想什么呢?我要是你不管想不想去,都去一次。”
说到这里, 他意味深长道,“文君啊,你不烧一把猛火,你怎么知道对方会不会着急呢?”
“如果这一把猛火烧下去,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那你顺势换人结婚也是对的。”
“文君,做人不能太死心眼了。”
这是肖政委这个过来人给的劝告。
徐文君呆在原地, 望着窗外的北风,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肖政委这话,确实是给徐文君一点灵感, 以至于相亲联谊他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以至于徐文君这边刚去了礼堂的相亲联谊现场, 后脚叶樱桃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她拦在了徐文君的面前, 脸色苍白, “徐文君,你是来相亲的吗?”
其实,在看到叶樱桃出现过来找自己的时候,徐文君就已经开始高兴了,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的。
他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这让叶樱桃心里不是滋味,徐文君在她身后跑了四年,从来都是他追着自己的。
像是这般冷淡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叶樱桃梗了梗,她深吸一口气,“跟我走,徐文君。”
徐文君抬眸看着她,“跟你走去哪里?”
叶樱桃,“跟我走,去结婚。”
她去拽徐文君的手,徐文君没动,他看着叶樱桃的眼睛,“你不喜欢我,不要勉强自己。”
叶樱桃毫不犹豫地说,“喜欢。”
“我是乡下户口,不是你喜欢的城里户口。”
叶樱桃咬着牙,“没关系,就你这个人了,甭管你是肥的瘦的,乡下的还是城里的,我都要了。”
这话一落,叶樱桃得承认,她看到徐文君眼里的亮光,几乎是一瞬间就亮的惊人,把快人的眼睛都给闪瞎了。
“走不走?”
叶樱桃问他,“去结婚,去不去?”
看的出来她这次真的是破釜沉舟了。
其实,叶樱桃早都有这个答案了,但是她一直没下决定,一直到今天孟莺莺下了一剂猛药,让她认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徐文君要去相亲又是另外一剂猛药,这才会让叶樱桃如此果决,直接就奔结婚了。
徐文君没说话。
叶樱桃往前又走了一步,伸手过去,“结婚,去不去?”
徐文君很没出息的把手伸了过去,犹豫一秒都是他蠢啊。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
叶樱桃看着徐文君这般利索递过来的手,她还愣了下,“走了。”
“去打结婚报告,打完结婚报告就去领证。”
徐文君的那份结婚报告,早都在肖政委手里了,所以当徐文君带着叶樱桃来找肖政委的时候。
肖政委竟然不意外,直接从抽屉里面把他,提前打好的那一份结婚报告拿了出来,当场写了个同意两个字。
“拿去吧。”
这让叶樱桃有些惊讶,因为驻队这边结婚报告不都是要现打的吗?
怎么徐文君的结婚报告,是现批的,他都没写便直接批准了。
肖政委看向叶樱桃,“叶同志很是好奇,这结婚报告怎么这么快就批准了?”
叶樱桃嗯了一声。
“因为这一份结婚报告,徐文君在四年前就打好了,他也一直在等你的同意。”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四年多啊。
叶樱桃听到这话后,她内心有些酸涩,她回头去看徐文君。
徐文君倒是傻笑,“我早都准备好了,樱桃,你一直不答应我,我也没办法啊。”
“傻子。”
叶樱桃低低地说了一句,徐文君也不生气,他反而还很高兴,“不傻,怎么能娶的到你?”
别人都说叶樱桃精明算计,掐尖要强,只有徐文君自己知道不是的。
叶樱桃这人太没有安全感了,她一直想争上游,因为背后没有靠山,没有人能够帮她。
除了她自己去算计之外,她没有第二条路了。
徐文君正是因为看懂了这些,他才会有怜惜,心疼,喜欢,种种情绪。
拿着结婚报告出了办公室。
叶樱桃回头看了一眼,她突然问徐文君,“如果我这次没来找你,你怎么办?”
徐文君看着她的眼睛,“想听真话吗?”
叶樱桃嗯了一声。
徐文君,“那我这辈子就不结婚了。”
“你之前不是去相亲联谊?”叶樱桃没太信。
“叶樱桃,你没去看名单吗?相亲联谊上根本没有我的名字,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要去相亲。”
他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叶樱桃而已。
叶樱桃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涩然了几分,“徐文君——”
她不懂自己一身的毛病,徐文君这人为什么就这么执拗吗?
“樱桃,你知道吗?”
“嗯?”
“我第一次入伍的时候,文工团在台上迎新跳舞,你那个时候站在台上光芒万丈。”
“后来我因为顺拐被人当众嘲笑,只有你下来拥抱了下我。”
“叶樱桃,从那一次我就发誓我要娶你。”
只是那个时候的徐文君,太普通了,他就是驻队的一粒小沙子,身板不够强,体力不够好。
后面徐文君拼命的往上爬,往上爬,爬到了指导员的位置。
他没有勇气啊,他看着叶樱桃四处扒拉结婚对象,从一开始的齐长明,再到自己。
徐文君其实等的不是五年,而是好多个五年。
叶樱桃顿时怔住,她回头去看徐文君,“什么时候?”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徐文君牵着她的手,回头笑,他生了一双虎牙,这般笑的时候,就跟大学生也没区别了。
再加上指导员的工作本来,就是偏斯文的多一点。
所以他整个人看着很是白净秀气。
“就是迎新的那天。”
叶樱桃是真想不起来了,她们文工团跳了太多次迎新的舞蹈了。
“我当时顺拐被人嘲笑的都哭了,你上来不止拥抱了我,还把那些嘲笑我的人给全部都指着鼻子骂了一遍。”
提起当年的事情,徐文君的眼里还透着几分光,他回头去看叶樱桃,“樱桃,你不知道,你当年有多好。”
对于瘦弱体质差的徐文君来说,那一刻的叶樱桃,就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好的人。
叶樱桃仔细回忆,“当时你是不是穿着那件军装,都要大一截?”
“是。”
见她记起来,徐文君有些惊喜,“我入伍的那年才十七岁,还没彻底长开,所以最小的衣服穿在我身上都有些大,不少人都还笑话我是个娘们。”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迎新晚会上,会被人当众嘲笑的原因。
那个时候徐文君是真觉得,自己和驻队格格不入的,那天是他入伍以来,最为昏暗的一日。
可是在那日他又遇到了叶樱桃。
那一天好像又分外明亮起来。
徐文君畅想过无数次自己和叶樱桃结婚的场景,他唯独没想到自己结婚这天,是叶樱桃主动邀请他的!!!
这里面意义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拿到了结婚证,徐文君都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樱桃,我不是做梦吧?”
叶樱桃抬手掐了下他胳膊。
徐文君傻笑,“有点疼。”
叶樱桃瞪他,“傻样。”
有了结婚证,她这才开始秋后算账,“你之前为什么有半个月不来找我?”
连着半个月没看到徐文君,这才让叶樱桃彻底慌神了去。
徐文君捏着结婚证反反复复地看,抬头粲然一笑,“我生病了啊。”
“头半个月特别严重,我担心传染给你,所以忍了半个月没去找你。”
那一瞬间,叶樱桃差点炸了,她追着徐文君跑,“徐文君,你在给我说一遍,你半个月没去找我,是因为你生病了,不是因为你要放弃我?”
徐文君听到这话,本来跑了,他突然又停了下来,由着叶樱桃打,过了好一会,他才有些难过地说道,“樱桃,我不会放弃你的。”
“如果你还是拒绝我,我就会选择退伍离开了。”
“我妈曾经问过我,如果没有娶到你,我要怎么办?”
说到这里,徐文君突然抬头看着叶樱桃的眼睛,向来胆大的叶樱桃,此刻却不敢去直视徐文君了,她低着头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徐文君。
徐文君看到这一幕,他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才说,“我说,如果徐文君这辈子娶不到叶樱桃,那就不娶了。”
单身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他曾经见过最好,最耀眼的叶樱桃。
再次之后,他根本不会看上任何女同志,也不会娶了其他的女同志。
叶樱桃听到这话,她突然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徐文君,对不起。”
“这么多年来真的对不起。”
徐文君看她哭,便走过来给她擦泪,“樱桃,你没有对不起我。”
“是我没有达到你的目标,我很亏欠,也很愧疚。”
叶樱桃从头到尾挑选对象条件都是城里人。
而他偏巧不是城里人,就这么凑巧。
“你后悔吗?”
“什么?”
叶樱桃哭的双眼通红去看他。
徐文君,“我不是城里人,也没有达到你的要求,你却嫁给了我,嫁给了一个乡下人,你后悔吗?”
叶樱桃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徐文君,你以后在问这种傻乎乎的问题,我就把你的头给打爆。”
“我都和你领证了,你觉得我还会后悔吗?”
叶樱桃在此刻,也敢看向他的眼睛了,“徐文君,我的结婚条件从一开始确实是要城里户口,但是如果这个人是你的话——”她顿了下,语气认真,“那放宽条件也不是不行。”
这一句话,她早该在四年前就说出来了,但是她这人太拧巴,太犹豫了。
一直拖到现在才说。
徐文君的眼睛就如同狗狗眼一样,瞬间亮了起来,“那如果我以后退伍转业回老家了呢?”
叶樱桃恶狠狠地说,“那就跟着你回老家。”
“你种地,我养猪,我就不信我们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
徐文君在听到这话后,他是终于释然了,他上前轻轻地抱着叶樱桃,“樱桃,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别人都说他追了叶樱桃快五年,实际上不是的。
从他入伍的那一天他就喜欢叶樱桃了,那个时候是一九六七年九月十三号。
他用了六年,从一个驻队处处的倒数,一个顺拐,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精简淘汰的战士。
走到了指导员的位置,他才有机会入了叶樱桃的眼去追她。
他又用了四年零十一个月零九天,把叶樱桃给娶到了手。
而这些——叶樱桃都不知道。
当叶樱桃拿着结婚证去了孟莺莺和林秋面前的时候,两人都被震惊到了,“这是什么?”
孟莺莺有些不可思议。
林秋也是一样。
“结婚证。”
叶樱桃扬了扬结婚证,在孟莺莺和林秋面前彻底展露出来。
“谁的?”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其实她还挺怕这人不是徐文君,而是叶樱桃为了逃避现实,在驻队随手抓的一个战士。
叶樱桃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除了徐文君,还能有谁?”
孟莺莺和林秋交换了一个眼色,“你怎么会突然同意了?”
这话一问,叶樱桃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支支吾吾,“就同意了呗。”
这可很不叶樱桃了。
因为叶樱桃平日里面,可很嚣张泼辣的。
孟莺莺不信,林秋也不信。
“不是说徐文君今天去参加相亲联谊了吗?你把人给从相亲联谊上抢过来,拉着去领证了?”
提到这里,叶樱桃就恨恨道,“这家伙在刺激我呢,就为了引我上钩。”
见孟莺莺和林秋还有些疑惑,叶樱桃就一股脑说完了,“他没去参加相亲联谊,甚至连自己的相亲名单都没报上去,他只是去了相亲联谊现场,站在礼堂门口忧郁着,然后让人把消息透露给我了,说他今天去相亲了。”
“然后你就去门口把人给抢了,拉着领证了?”
孟莺莺不可置信。
叶樱桃搓手,“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啊,我还真以为他要和别人相亲,我这不就着急了?”
“结果哪里料到,这人以退为进,反将我一军。”
孟莺莺听完,她目光瞬间柔软下来,“樱桃,你偷着乐吧,人家徐文君等了你快五年。”
“樱桃,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五年?重要的是徐文君等了你五年后,他不止没有放弃,反而还想更进一步。”
“抓住他吧。”
叶樱桃没说话,轻轻地点点头,“我晓得的。”
林秋叹口气,“我还说我比你快,没想到到头来,你还比我快了。”
她和陈水生还在愁申请房子的事情。
她便问了一句,“你和徐文君把房子申请下来了吗?”
叶樱桃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结婚后住哪里?”
林秋吃惊。
叶樱桃笑了笑,“随便了,他要是退伍了,我就跟着他回家种田去了,他要是不退伍还在驻队,我们就在家属院,他要是申请不到房子,大不了我们去外面租房住。”
这种心态的转变,别说孟莺莺了,就是林秋也震惊了。
“不是,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想法啊。”
之前为了一个城里户口死磕。
叶樱桃喃喃道,“我不是为了一个城里户口死磕,那个时候我觉得城里户口关键时候能保命。”
“徐文君要是城里户口,他退伍转业就能回城里,安置的工作也能在城里,孩子也能是城里户口。更甚至于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家也能在城里。”
“莺莺,林秋,你们还觉得这只是户口的问题吗?不是的,这是关乎后半生。”
叶樱桃自己从乡下拼命的逃出来,她曾经最是厌恶的就是乡下,她这辈子也不会回那个吃人的地方。
她犹豫,拧巴了五年。
到头来她还是选择了徐文君。
“你是怎么想通的?”孟莺莺不解。
她们其实都知道留在这里,是叶樱桃的执念。这个执念支撑了她走了好多年的路,在那么难的情况下,她都没有放弃,而是死死的留在了文工团。
叶樱桃笑了笑,“也不是想通,而是突然明白了,我这辈子不会在遇到徐文君这样对我赤城的人了。如果跟着他回乡下,我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个人只能是他,但凡是换个人来,我叶樱桃的条件还是那样,绝不会更改。”
但是因为这个人是徐文君。
叶樱桃愿意违背自己的初衷,放弃自己的执念。
孟莺莺听完,她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叶樱桃。
那个精明要强,利益至上的叶樱桃,也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妥协了。
“恭喜你,樱桃。”
孟莺莺不知道叶樱桃这个选择是不是对的,但是她想,在许多年后叶樱桃肯定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因为这条路是她忍了快五年,才做出来的选择。
叶樱桃和徐文君的结婚,几乎是大办一场,当然是徐文君主动提出来的。
他申请了家属院的房子,把房子里面一点点布置成了叶樱桃喜欢的模样。
请了祁东悍,周劲松,高春阳和陈水生四个人,一起帮忙敲门,迎接新娘子。
叶樱桃是从文工团宿舍出嫁的,她出嫁的这一天,孟莺莺和林秋是肯定在的。
除此之外,方团长和赵教练也亲自来了。
来看看她们文工团这个老大难的刺头,终于出嫁了。
为此,方团长亲自给叶樱桃梳头,“你这孩子,是文工团二十多个女同志里面,我最担心的一个。”
叶樱桃抬眸,从镜子中去看方团长。
方团长这才说,“你的性子掐尖要强,说难听点就是爱攀高枝。樱桃,可是你要知道,你是聪明人,那些能混出来爬上去的那些人,又哪个不是聪明人呢?”
叶樱桃听到这话,她攥着手,“所以,这才是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找您介绍对象,您拒绝的原因吗?”
方团长嗯了一声,“我劝过你,珍惜眼前人。”
还好,最后的结果不差。
叶樱桃想了想,倒是不失落,反而还有些庆幸,“还好您当年一直拒绝我,不然我就真的彻底错过徐文君了。”
如果方团长真给她介绍一个,家里条件好,又是双职工,甚至还有个当领导的公婆。
万一男方要是那种大差不差的,她可能就真会同意了。
毕竟,她是叶樱桃啊。
出了名的爱攀高枝。
方团长没想到她还能这般洒脱,于是点了点她的额头,“如今不攀了?”
叶樱桃摇头,那一双总是透着算计的眼睛,难得带着一抹赤城,“不攀了,就我家徐文君了。”
孟莺莺和林秋都跟着笑着调侃。
“啧啧啧。”
“就我们家徐文君了。”
“要不要在肉麻一点?”
叶樱桃柳眉一竖,“咋地?祁团长不是你孟莺莺家的啊?还有陈水生,不是你林秋的啊??”
“还好意思笑话我。”
她叉腰站了起来,“我就要说徐文君是我家的,是我叶樱桃的!”
声音大到传到了门外。
徐文君穿着一身军装,在胸前的位置戴着一朵花,闻言,他的嘴咧到了后牙槽,他回头冲着高春阳得意,“听到没?叶樱桃说,我是她家的。”
高春阳之前还嘲笑他,真是没点骨气。
叶樱桃喊着他去领证,他就去了,连带着相亲现场都逃走了。
高春阳没吱声,他看着徐文君那满脸笑容,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得承认他有些羡慕。
徐文君喜欢叶樱桃。
从入伍的那天就喜欢。
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走到了叶樱桃的面前。
徐文君亲手推开了宿舍的门,他看着同样穿着军装的叶樱桃,他咧着嘴笑,“樱桃,我来娶你回家。”
第149章 牺牲值得吗?值
这一天这一句话, 徐文君足足等了十年。
叶樱桃看了过来,她冲着徐文君笑了笑。
孟莺莺和林秋作为伴娘,两人也都没为难徐文君, 就让他直接进门了。
因为身边人都能看出来徐文君这一路的艰难。
孟莺莺和林秋也很自觉,把位置让了出来, 徐文君一路畅通无阻,他走到了叶樱桃身边。
四目相对。
说不出的情谊,在两人之间流淌。
叶樱桃这次结婚是没有通知娘家人的,一个都没有,所以她出嫁的时候, 身边也只有方团长和孟莺莺他们。
方团长作为娘家人,也是长辈。
她是看着叶樱桃八岁来到文工团,到现在二十七岁,足足快有二十年 。
她看着叶樱桃从一个小孩子,到如今变成了一个老姑娘。
再到今天出嫁。
“徐同志, 樱桃这孩子性格燥了一些,但是心肠不坏, 相反, 她是个很柔软的姑娘,今天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说到这里, 方团长话锋一转, “她是从文工团出嫁的, 我们整个文工团都是她的娘家, 要是以后你对她不好的话,那我们文工团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饶不了你。”
叶樱桃和孟莺莺还不一样。
孟莺莺当时是因为有赵月如在这边,从某一种程度来说, 赵月如就是她的亲人,所以她是从赵月如的家出嫁的。
但是叶樱桃不是。
比起孟莺莺,叶樱桃对文工团更有感情,这个宿舍她住了快二十年,从年幼到年长。
所以她听到方团长说的这话后,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领导。”
这一声领导她喊了好多年,也陪伴了她整个青春。
方团长拍了拍叶樱桃肩膀,“不哭。”
她牵着叶樱桃的手,亲自交到了徐文君手里,“徐同志,樱桃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这是第二次。
连带着方团长自己喉咙都有些哽咽了。
徐文君牵过叶樱桃,他朝着方团长鞠躬,“我会的。”
“我以我的肩军章起誓,徐文君这辈子定然会好好对待叶樱桃,如违此誓,天打雷劈,终身不得晋升。”
这真的是很毒的誓言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叶樱桃给捂着了嘴,“徐文君不要说了。”
徐文君冲着她傻笑,旋即,他蹲下来,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叶樱桃跟着趴在了徐文君的后背上,被他一点点背出了这个宿舍的大门。
出了宿舍门的时候,叶樱桃回头看了一眼宿舍。
林秋站着。
孟莺莺也站着。
她们都冲着她笑着。叶樱桃甚至有些恍惚,感觉这一间房子也在冲她笑。
这个伴随着她成长的宿舍,到今天她终于要离开了。
当年万分嫌弃的宿舍,如今倒是多了几分不舍起来。
背着她的徐文君,似乎察觉到了,他脚步一顿,“樱桃,我们会有新家的。”
一个属于他和叶樱桃的家。
叶樱桃点头,她不再留念,回头轻轻地趴在徐文君的背上,轻声说道,“徐文君,我们回家。”
孟莺莺和林秋站在宿舍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个都有些想哭。
“真好。”
孟莺莺喃喃道,“真好,樱桃和徐文君真好。”
哪怕她这个外人瞧着,也有些想要感动的落泪。
林秋也在哭,“你走了,樱桃也走了,现在这个宿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孟莺莺抬头打趣她,“你不还有陈水生吗?”
她朝着陈水生喊话,“陈水生,你听到没,我们林秋也想搬出宿舍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点名的,陈水生和林秋都闹了一个大红脸。陈水生有些不好意思,“等我家属院的房子申请下来就结婚。”
原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
却没想到陈水生还真是说到做到,在叶樱桃结婚的当天晚上,陈水生申请的房子也落了下来。
陈水生看到房子的第一件事,便去找林秋,“林秋,我们结婚吧。”
林秋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陈水生和林秋的结婚,如同他们这个人一样平淡如水,顺利申请到房子,顺利的打了结婚报告。
顺利的领证,顺利的搬到了新房子。
没有任何坎坷,平淡到让人生不起任何浪花。
若说唯一有浪花的地方,不在陈水生身上,而是在高春阳身上。
陈水生离开宿舍那天,拍了拍高春阳的肩膀,“春阳,我走了,你保重。”
这几个字只有他们这个当事人,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春阳没说话,他咬着一根烟,“你走吧。”
“我守着宿舍。”
这不是陈水生想要的答案,他脚步一顿,回头,“你还想等多久?”
高春阳没说话,他咬着烟蒂没抽,那个曾经阳光的大男孩。如今脸上也多了岁月的痕迹,在眼角的位置多了几分皱纹。
面对陈水生的话,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也不知道。”
等到什么时候,高春阳也不知道。
陈水生喃喃道,“我感觉祁团长要走了。”
祁团长一走,孟莺莺也会走的。
一直茫然的高春阳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连我都升职了,上面哪里还有职位给祁团长升?他如果不升的话,可是他身上又有那么多功劳,驻队又打算怎么安置他?”
“都说祁团长会接陈师长的班,但是陈师长现在显然还不到离开的年纪,那么祁团长所在的位置,必然会尴尬起来。”
“他升不上去,便是原地踏步,他不走,别人就升不上去。”
这是一个死循环。
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高春阳没说话。
陈水生叹气,“你真是糊涂了,如今连这点政治嗅觉都没有了,高春阳,你得反思自己。”
话落,他没去看高春阳是什么反应,转头便提着自己的行李回到家属院。
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家。
他如今娶妻结婚,没时间和高春阳在宿舍,去高谈阔论兄弟情了。
陈水生离开后,高春阳嘴里衔着烟,没抽,烟蒂被他咬上了细密的牙印子,他站在原地沉默好久。
转头才去找到肖政委,“祁团长要走了吗?”
这是开口的第一句话。
这话一落,肖政委立马抬手捂着他的嘴,四周警惕地看了一眼,没瞧着有外人,他这才压低了嗓音,“你从哪里听说的?”
祁东悍要走的事情,只有他和陈师长才知道。
这是内部极为机密的事情,在调任书下来之前,是绝对保密的。
“你不用捂着我的嘴。”
高春阳说,“大家都能猜的到。”
肖政委嗯了一声,“是有这个打算,但是最终结果还没定下来。”
高春阳没说话,这一次他倒是没忍着了,而是借了一个火,点燃了烟,一口下去,一根烟都没了大半。
“相亲吗?”
“这次的相亲名单上有你,去吗?”
高春阳默了默,他闭着眼睛没说话,十二月的哈市是真冷啊,光站在外面,那冷风刮到脸上,如同刀子一样割的人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肖政委都要以为高春阳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去。”
肖政委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一巴掌打在高春阳的肩膀上,“你这小子这么多年终于松口了了。”
高春阳吸了一口烟,“我没有办法了。”
他好像等不到了。
肖政委听到这话也默了默,他叹气,“你也是死脑筋,如今想开了也好,人这辈子不管是嫁还是娶,有几个能娶到自己喜欢的,或者是嫁到自己喜欢的?”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能有个健康的身体,能有一份不错的事业,再能结婚有个孩子,已经是普通人里面的佼佼者了。”
高春阳嗯了一声,“是吧。”
“我现在已经很好了。”
除了这样来安慰自己,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祁东悍是十二月十一号这天,被陈师长喊到办公室的。陈师长见他进来,便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张调任书递过去。
“看看。”
祁东悍接过来看了看,他朝着陈师长鞠躬。
陈师长叹气,“我还没签字也没盖章。”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都想好了?确定要从哈市驻队前往京市驻队?”
祁东悍点头,“是。”
“不后悔?”
陈师长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祁东悍点头,面容挺括,下颌坚毅,“不后悔。”
陈师长接过那调任单,他没急着盖章,而是看着那上面的内容,他重重的叹口气,“如今,我也不知道当初给你和孟同志保媒,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
祁东悍本可以有一条很轻松的路,他可以留在哈市驻队,一辈子留在哈市驻队。
现在在团长的位置也不怕。
他只用在熬几年,自己就内退下去了,到时候祁东悍就能接他的班了。
但是祁东悍没有,他偏偏拒绝了自己给他的规划和铺路,选了一条最难的路。
“小悍。”
陈师长的那个红色公章,到底是没忍心盖下去,“你要想清楚,这一盖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留在哈市驻队最多五年,只要五年,我就会申请内退,到时候你就能接任我的位置。”
哈市驻队这边祁东悍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是一顶一的出挑。
谁都能看见陈师长未来的接班人,必然是祁东悍的。
祁东悍摇摇头,他很直接,“陈叔,您若是五年就退下来,那太可惜了。”
“如果按照年纪来看,您还能在这个岗位上再待十年。”
“没必要因为我,您的牺牲就这么大。”
陈师长起身走到他身边,目光凝视着他,“如果我愿意呢。”
祁东悍抿直了唇,“我不愿意。”
“陈叔,您对我够好了,不能因为我,您连整个职业生涯都改变了。”
“哈市驻队需要的是您,需要的不是我。”
“更何况。”祁东悍喃喃道,“如果将来有机会,您退下来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从首都驻队在回来,我在接您的班。”
——到时候莺莺应该也愿意回来了。
这才是他的真正打算。
陈师长抬起眼皮子,“真的?”
“真的。”
这也让陈师长内心熨帖了几分,他走到办公桌前再次拿起了红掌,当着祁东悍的面,盖了下去,“你老实说,这次走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小孟?”
这个问题祁东悍拒绝回答。
“什么耽误我,什么不想让我早退,这些都是推迟吧。”他不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陈师长一眼就看穿了他,“我看是因为小孟才是。”
祁东悍想了想,他轻声说道,“陈叔这两者都有。”
“我一不想提前接您的班,也不想让您为了我牺牲这么大,二也是因为莺莺,我和她分开了四年多了,我不想再分开了。”
“既然她的职业不好回来,那我就跟着她走就好。”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也柔软了几分,“莺莺这一行职业发展的黄金期就那几年,错过了就没有了。”
陈师长听到这话,骤然抬头,逼问他,“那你呢?”
“你的职业发展黄金期,又有几年?”
祁东悍离开他的大本营哈市驻队,去了首都驻队那是一切都从头开始。
至于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
祁东悍低垂着眉眼,他的棱角生得特别鲜明,眉骨高,眼窝深,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气质却越发沉稳冷冽了几分。
“我——”
祁东悍抬头看着陈师长,他眉目温和缱绻,“莺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她高兴,我就高兴。”
“陈叔,这就是我的选择。”
陈师长听到这话,气的一甩袖子,转头拿着公章二话不说就盖了下去。
“你就等着后悔吧!”
祁东悍抿直了唇,“不会后悔,因为我们还会回来的。”
“陈叔。”
他抬头看着陈师长,第一次带着恳求,“我和莺莺住的那套房子,如果有条件的话,帮我们留下来。”
还有一句话是没有就算了。
陈师长这才郑重了几分,“你真回来?”
“不是骗我的?”
祁东悍嗯了一声,“这里才是我和莺莺的根,她会回来的。”
这里有赵月如。
有叶樱桃。
有林秋,还有方团长,赵教练。
祁东悍了解孟莺莺,她未来一定会回来的。
陈师长在办公室内踱步了片刻,这才说道,“你真是何苦。”
“为了一个小孟你这牺牲也太大了。”
“值吗?”
“值。”
第150章 回到首都,准备参赛……
这话说的陈师长沉默了下, 他没急着把调任书给他,而是压在自己的办公室,“一周。”
“小悍, 我给你一周的缓冲时间。”
只要任命书还没发出去,就还有随时反悔的机会。
祁东悍皱眉, 他知道陈师长的好意,这一次他没有拒绝。拒绝的次数多了,容易伤两人的和气。
孟莺莺从周劲松那了解完事情后,她脸色有些沉重。
晚上等祁东悍回来,她瞧着对方神色不太对, 便问,“和陈师长说好了?”
祁东悍点头,“说好了。”
“不过,他虽然同意了,但是却把调任书压了下来, 想给我一个缓冲的机会。”
或者说是后悔的机会。
孟莺莺在他怀里,轻轻地搂着他的腰, “你呢?”
“祁东悍, 如果没有我,你会去首都吗?”
这话问的, 屋内瞬间沉默了下去, 一时之间只有炭盆子里面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祁东悍不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 “好晚了,早些睡觉。”
孟莺莺睡不着,她亲了亲祁东悍的下巴。
黑暗中,她的那一双眼睛分外的明亮, 也多了几分决然。
一直以来都是祁东悍为她妥协,孟莺莺想她不该这样的。
当初说好的走到顶峰便留下来陪着他,而不是走到顶峰后,再继续让祁东悍牺牲。
因为想着事,孟莺莺沉沉睡去后,隔天一早她避着祁东悍去找到了陈师长。
她的来意也很简单,“陈叔,我想问一下,如果单单的从祁东悍的职业发展来看,您觉得他适合留在驻队,还是去首都驻队发展?”
陈师长也没想到孟莺莺会来找他,其实陈师长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想过自己单独去找下孟莺莺的。
面对孟莺莺的问话,他沉默了下,“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从长远来看他适合留在首都,小悍没有背景,没有家世,去了首都那种地方很难有出头的机会,就算是有但是上头没人,也轮不到。”
“他留在哈市驻队最好最差都是将来接我的位置,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小孟,你既然来了,我想让你帮我劝劝他,让他留在哈市驻队。”
“首都那边是繁华,但是那些繁华看得见摸不着,不如留在哈市驻队,这边是不如首都,但却是是实打实的。”
“小悍留在这里,我,肖政委,周劲松。甚至还有下面的人,都会支持他。”
在哈市驻队这是祁东悍的地盘。
出去了便是赤手空拳打江山。
前者和后者的区别自然大了。
孟莺莺听完就已经做了决定,“他的调任书上交了吗?”
陈师长摇头,“还没有。”
他把调任书拿出来给了孟莺莺看。
孟莺莺接过来看了片刻,她突然问了一句,“可以不上交吗?”
陈师长点头,“可以。”
“这本来就是我帮他活动的,还没递交到首都去,一切都来得及。”
这话的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孟莺莺沉默片刻,她当着陈师长的面撕掉了,这一封还未来得及交过的调任书。
“好了,没有了。”
她的声音很是果决,“他会在哈市驻队的。”
看到她这个动作,陈师长着实震惊了下,“那你呢?”
他是知道的祁东悍会想着,让他帮忙活动调到首都去,明显是为了孟莺莺的。
孟莺莺笑了笑,“他在哪,我就在哪。”
“陈叔。”她的眸色温柔,也带着几分冷静,“我不可能一直让祁东悍为我付出的,有些时候我在做决定的时候,也要多考虑考虑他。”
陈师长也有些惋惜,“那你的事业?”
他知道孟莺莺在芭蕾舞这一行,是非常厉害的。
孟莺莺笑了笑,面容坦然,“陈叔,我二十七了,开了年就二十八岁了,在芭蕾舞这一行我跳不了太久了。”
她就要去转教练了。
但是实际上孟莺莺对当教练,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她就想余生陪着自己爱的人,过下平淡幸福的日子。
“所以,让祁东悍牺牲事业来成全我,并不值得。”
但是若说她牺牲事业去成全祁东悍,好像也没有。
她在芭蕾舞这一行登顶最高学府,就差最后一场国际比赛夺冠,她的舞蹈梦也彻底圆满了。
陈师长听完,他朝着孟莺莺郑重道,“小孟,我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孟莺莺摇摇头,“是我谢谢您,哪怕是祁东悍如此任性,您也没放弃他。”
陈师长摇摇头。
孟莺莺从陈师长办公室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到了家里。
她到的时候,祁东悍已经在家收拾东西了,她是明天去首都比赛,祁东悍打算这次和她一起走。
拿着调任书一起。
从头开始。
见到孟莺莺回来,祁东悍还招呼她过来,“看看我还有落下的东西吗?”
孟莺莺站在原地看着他没说话。
祁东悍喊了两遍,他把衣服都塞到了箱子里面,这才抬头看了过来,瞧着孟莺莺神色不太对。
“怎么了这是?”
孟莺莺上前,忽地抱了他,“不要收拾了。”
祁东悍皱眉,他拉开了孟莺莺,满是不解,“可是明天就要走了,我不收拾了,这个家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留下来。”
孟莺莺看着他的眼睛,“祁东悍,你留下来,留在哈市驻队。”
祁东悍脸色瞬间一变,语气几乎都变了腔调,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又要抛下我走?”
看的出来孟莺莺五年前离开的那一次,其实是给祁东悍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孟莺莺摇头,“怎么会?”
“祁东悍。”她蹙眉,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指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见她否认,祁东悍疑惑,“那你是什么意思?”
孟莺莺抓住他手腕,用力到指甲发白,“你不懂吗?祁东悍,你真的听不懂吗?”
她冲着他笑,眉目认真,“这次换我奔向你。”
祁东悍瞬间僵住,他不可置信,“你疯了?你奔向我,那你的跳舞怎么办?你的事业怎么办?”
孟莺莺语气轻松,“不,我没有疯。”
“祁东悍,我二十七了,开年就二十八,我去过芭蕾舞的至高学府,见识过全世界的顶尖天才,也马上要参加国际芭蕾舞比赛了。”
“可是之后呢?”
孟莺莺喃喃道,“我已经站在芭蕾舞的顶尖了,我不需要再往前走了,但是你需要我。”
她倏地抓着祁东悍的手腕,“你需要我对吗?”
“祁东悍,没有人可以自私到一直让另外一个人付出,就算是我也不行。”
“我不可能这般一次次的糟蹋你的心意,看着你为了我做出改变的。”
“祁东悍,你只需要站在原地。”孟莺莺抬眸看着他,一字一顿,“这一次换我来奔向你好吗?”
窗外北风呼啸,屋里静的可怕。
听完孟莺莺这话,祁东悍忽然抬手就那样盖住了眼睛,肩膀也跟着微微发抖。
那个冷峻严肃的男人,第一次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掉泪。
泪珠顺着指缝滑到虎口,吧嗒掉在孟莺莺的手上,烫得她心口都跟着发疼起来。
孟莺莺上前抱着他,轻轻地喊,“祁东悍。”
祁东悍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落泪,他抬手擦干后,这才放开手,一双微红的眼睛看着孟莺莺。
“莺莺,这是我近三十年的人生里面,第一次被人选择。”
“被人坚定无疑的选择。”
从前的祁东悍,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被放弃的那个。
孟莺莺听完这话,心里难受也心疼的厉害。她上前紧紧地抱着祁东悍,那一双手反复在他的头发茬里面反复游走,“你是不是傻子?”
“你是不是傻子?”
“你既然不想去,那你为什么还要让陈叔帮你找关系?”
“你想让我选择你。”说到这里,孟莺莺突然掰起祁东悍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那你要告诉我,祁东悍,你的想法你要告诉我。”
“我们是两口子,我们之间要互相支持,妥协,成全,这是最基本的操作。”
“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在背地里面,做无畏的牺牲。”
“如果我没去找陈师长呢?那你是不是真的就要和我去首都了?”
祁东悍低垂着英挺的眉眼,睫毛细长浓密,遮住眼睑。
他这人脸型生得好,五官生得更好,线条流畅,棱角分明。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年近三十,还有一种英姿勃发的张力,很是迷人。
孟莺莺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很是欢喜。
连带着接下来的语气也快了几分。
“祁东悍,我在芭蕾舞的这一行,我已经快走到尽头了,但是你在驻队却没有。”
“所以,接下来我的后半生要靠你,你知道吗?”
“你爬的越高,我的日子才能越好。”
这是把另外一种压力给了祁东悍,这不会让祁东悍觉得压力大,反而还会让他觉得有了动力。
他需要养老婆的动力。
祁东悍放下手,猛地把她摁进怀里,声音哑得不成调,“我晓得的。”
“莺莺。”
他低头轻轻地亲在她的额头上,从眉毛到眼睛,在到鼻子,在到唇,他停顿了片刻,“莺莺。”
“对不起。”
“因为我,你不得不回来。”
他们两人都在为对方考虑。
祁东悍是。
孟莺莺也是。
孟莺莺先迎上去,轻轻咬住他的下唇,舌尖扫过齿缝,带着点狠,又像安抚,“我不回来去哪里?”
“祁东悍,你不要小瞧了自己啊。”她抬手划过他的青胡茬,眉目柔软,“你在我的心里很重要。”
甚至一度重要到她在当事业达到顶端后,想要迫不及待的回来找他。
这就是安全感。
也只有祁东悍才能给她的安全感。
祁东悍很高兴听到这种话,他喉结滚了滚,啄了下她的唇,“你在我心里也是。”
祁东悍爱孟莺莺,超过爱自己。
也超过了他所有的一切。
祁东悍不走了的消息,最先是在小范围内传开的。当得知这件事的周劲松,不止没有失落,反而还有些高兴。
其实对于周劲松来说,他有本事有能力自然会往上升的,而不是需要让老友给他让位置出来。
所以,在得知这件事后,周劲松立马就跑回去告诉赵月如,“月如,不用哭了。”
赵月如自从知道孟莺莺和祁东悍,要离开哈市驻队,往后定居首都后,她着实是情绪低落了不少。
许是生完孩子,就喜欢多愁善感起来。
连带着这几日赵月如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以至于周劲松和她说的时候,她还有些无精打采,“怎么了?”
“老祁不会走了。”
这话一落,赵月如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什么意思?”
她刚睡醒没多久,头发乱乱的,皮肤却极白,一双眼睛也格外的大,有一种凌乱的美。
这让,周劲松也不由自主的亲近了几分,他上前给赵月如把乱糟糟的头发,一点点归拢好,这才慢慢地说道,“别着急。”
“我也是早上才得知的消息,老祁不去首都了,他留在哈市驻队。”
说到这里,他低头很自然的在赵月如的额头上亲了下,“孟莺莺会为了他留在哈市驻队。”
这话一落,赵月如先是一呆,接着就有些生气,“那我家莺莺的前途怎么办?”
她这一副模样,完全就是老母亲啊。
看着自家闺女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前途。
这一副反应着实是让周劲松,有些摸不着头脑啊,他还以为自己说这事以后,月如会高兴呢。
毕竟,祁东悍不走,孟莺莺就会回来。
夫妻一体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怎么不高兴?”
周劲松摸摸头,有些疑惑。
“我是希望莺莺留下来,但是我却不希望莺莺放弃前途留下来。”赵月如也不睡了,她胡乱的套了一件衣服就往外跑,“我去问问她,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留下来?”
都没为了她留下来啊!
当然了,为了她也不行。
她跑的快,周劲松连拉都拉不住。
孟莺莺还没起来呢,就被外面的门拍醒了,她是下午四点半的火车,所以难得在家里面赖一会。
听到外面急促的拍门,她这才出来,当拉开门看到是赵月如的时候,她还有几分意外。
赵月如柳眉一竖,“你不走了?”
“你要为了祁东悍留在哈市驻队了?”
孟莺莺没想到月如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是。
祁东悍一去上班这件事就瞒不住。
她点头,拉着赵月如往屋内走。
赵月如怒气冲冲的跟进了屋,一进去没了外人,她气的咬牙切齿,“孟莺莺,你真行,那么亮的前途,那么光明的前途,你说不要就不好啊??”
“为了一个男人,你放弃这么亮的前途,你怎么想的?”
孟莺莺由着赵月如发脾气,等她把一通脾气发完后,她这才给她倒杯水,“喝口水缓一缓,别渴着自己了。”
赵月如瞬间发不起火了,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
“莺莺。”
“我喝不下水。”
“如果我是叔叔,我要是知道你为了祁东悍,放弃首都的前途,他一定会生气的。”
孟莺莺摇摇头,“月如,我爸不会的。”
见赵月如不解,孟莺莺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国际比赛,我在这芭蕾舞这一途就走到尽头了。”
“月如,我开了年就二十八岁了。”
“你觉得我还能跳几年?”
连文工团这边二十五岁以后,都成了老大难。更别说,芭蕾舞这一行更为苛刻。
赵月如愣了下,她下意识地说道,“那你还可以留在首都。”
“然后呢?”孟莺莺抬眸看着她,“我这个年纪留在首都做什么?做教练吗?”
赵月如想要点头,但是瞧着孟莺莺的神态似乎不太高兴,她便没说话。
“月如,我很难教得了别人。”
这才是本质。
孟莺莺的路几乎很难复制下来。
这也是她和顾小唐的区别。
“而且首都没有你,没有祁东悍,我留在首都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为了祁东悍留下来的吗?”孟莺莺看着她的眼睛,“不,也有为了你。”
赵月如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热的难受。
“孟莺莺。”
她连名带姓地喊,“你别这样说啊,你在这样说我就哭给你看。”
孟莺莺抿着唇笑,“好好好,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祁东悍。”
“本质上来说,是为了我自己的,月如。”
“我留下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和祁东悍,都没有任何关系。”
赵月如默了下,她上前抱了抱她,“不后悔吗?”
“不会的。”
孟莺莺是下午的车,她安抚好赵月如后,离开的时候,是祁东悍来送的她。
但是临到火车站,祁东悍却和她一起上车了。
这让孟莺莺有些意外,“你不是送我吗?怎么和我一起上车了?”
“你不上班了啊?”
祁东悍攥着她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我想看你去比赛。”
这是孟莺莺的最后一场比赛。
他要陪着她。
首都中央芭蕾舞团。
杨洁这段时间忙的快炸了,随着国际芭蕾舞比赛的日期,越来越临近。
参赛选手也都慢慢到齐了。
各项安排招待几乎让杨洁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这些选手可真都是天才了。
以至于,这些选手都高傲的很,一来了就想四处挑战切磋。
却都被杨洁以还没有正式开始比赛,给推迟了。
其实不是的,是孟莺莺没来。
于是,杨洁掐着日历表看,“去车站问一问,莺莺今天来吗?”
她是朝着顾小唐和周兰香吩咐的,很难想象,这二人如今也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地步。
顾小唐一直在关注孟莺莺的动静,所以她当即便回答,“莺莺下午就到了。”
听到这话,杨洁顿时松口气,“你去接她,亲自去接她。”
“让她尽快回单位。”
顾小唐点头,转头便去忙碌了。
周兰香落在原地,杨洁把名单递给她,“你在把已到的参赛选手名单,全部再核实一遍,如果没问题,我们就按照这个提交组委会。”
周兰香比顾小唐更擅长,这种人际关系,名单往来。
周兰香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好的,杨老师。”
她喊的是杨老师而不是老师。
在身份上面杨洁只有孟莺莺和顾小唐这两个徒弟。
不过周兰香倒是没有嫉妒,对于她来说,能有今天这种日子,能够被杨洁看重让她独当一面,开始帮忙管理单位的事务。
她已经很满足了。
头顶上没有悬着的一把刀,不会随时把她扎到头破血流,身后也没有人逼迫。
还能跳跳舞去管理管理下面的人。
这对于周兰香来说,已经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了。
见周兰香和顾小唐都离开了,杨洁站在原地摸了摸头想了一会孟莺莺,她便继续忙碌起来。
孟莺莺是下午三点四十到的,她到的时候,顾小唐就在车站门口接她,一看到孟莺莺过来。
顾小唐顿时跳起来招手,“师姐,师姐。”
孟莺莺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拉着祁东悍便往这边来,“小唐。”
顾小唐一看到孟莺莺,就叽叽喳喳,“师姐,你总算是到了,你是不知道那些参赛选手有多嚣张,他们一来就要挑战我们。”
“我们这些人哪是他们的对手啊,我就让他们等你回来,他们一听到你名字,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瞬间不敢再嚣张了。”
孟莺莺抿着唇笑,她拍了拍顾小唐的肩膀,“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真的有,师姐。”
顾小唐夸张地说道,“你的名字现在已经被传开了。”
“以至于他们都说,这次不是来参赛的,是来挑战你的。”
孟莺莺,“……”
孟莺莺可不相信这话,“这次明明是国际赛,可不是来挑战我的。”
她可没这么大的名头。
见她不信,顾小唐也不多解释,只是等到回到中央芭蕾舞团后。
孟莺莺刚一踏进来,就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给拦住了,用着很蹩脚的中文问,“你是孟、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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