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孟莺莺这话一落, 杨洁惊讶地看了过来,她不明白自家这个徒弟,这么聪明,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问题?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顾小唐的身体这样, 别说去参加比赛了,就是下病床都很艰难啊。
在杨洁以为顾小唐拒绝的干脆,却没想到顾小唐突然挣扎着身体,“去,我要去。”
“我要老师亲自给我和师姐颁奖。”
就是爬, 她也要爬去。
她这么多年来这么拼命,就是为了想要站在杨洁面前。
如果能让杨洁给她颁奖,这对于顾小唐来说,她就是现在死了,都满足了啊。
孟莺莺见她有了生气, 有了盼头,这才松口气, 她转头去看李大夫, “大夫,病人这种情况能去参加颁奖吗?”
她补充, “最多就一个小时, 我们肯定回来, 而且颁奖途中我保证她不会出任何力气, 受到任何意外。”
李大夫没说话,她去问顾小唐,“能起来吗?”
顾小唐点头,“我有劲。”
这就是生气, 明明她之前还连站稳的劲都没有了,可是才过去多久?
她不止是想去现场拿奖,她还想跟着杨洁一起走。
李大夫瞧着她这样,大概明白孟莺莺之前为什么这么问了。
她轻轻地叹口气,“既然能走,那就把这个吊水打完吧。”
说完,她喊来护士,再次给顾小唐重新把针给扎了起来。
说实话那长长的针扎到血管里面,孟莺莺光看着就觉得心惊肉跳,但是顾小唐却好像没有任何反应一样。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连带着护士扎完了,她也没去看一眼。
好似没有痛觉。
孟莺莺心里一沉,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小唐,你不痛吗?”
顾小唐下意识道,“不痛啊。”
这是条件反射的回答,在说完后,她又怕自己的回答太怪物了,会被师姐嫌弃,她当即描补,“还是有点痛的,不过我习惯了,就不觉得痛了。”
不是的。
抑郁症到了后期会失去味觉和痛觉,甚至以痛为快感。
她很怕顾小唐走上这一步。
孟莺莺蹲下来,她看着顾小唐的眼睛,“小唐,看着我,你真的痛吗?”
顾小唐眼神有些慌乱,她低垂着眉眼,喃喃道,“师姐,我很早就不会痛了。”
当痛成习惯了。
就不会觉得痛了。
孟莺莺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她觉得心痛的厉害。
真的,心痛的厉害。
杨洁也是,她眼泪刷的一下子下来了,她摸了摸顾小唐的头发,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还是孟莺莺先冷静下来,她柔声道,“没关系,无痛感挺好的,师姐还很羡慕你呢。”
顾小唐不确定地抬头,“真的吗?”
眼神也是怯怯的,忐忑的。
哪里还有在舞台上疯狂啊。
孟莺莺点头,“自然是真的,你出去问问外面的人,有几个人不怕痛的?所以小唐,你不怕痛真的好酷,好独特。”
顾小唐抿着唇害羞地笑了。
孟莺莺陪着她打针,杨洁则是去医院的食堂买饭,顾小唐这样也吃不了什么。
她便买了白粥回来。
只是喂饭的时候,却有些为难。
喂一口,顾小唐吃一口,可是没有多久便又开始吐了起来。
她有些无措,“我再吃点,我保证接下来肯定不会吐了。”
孟莺莺摆手,“不想吃就不吃,小唐,没有人会强迫你去做任何事情。”
顾小唐听到这话,猛地怔了下来,毫无征兆的她的眼泪又跟着下来了。
这让孟莺莺看着难受,她索性不在看,而是安静地陪着顾小唐,把针打完后。
杨洁找来了一个车子,孟莺莺扶着她去了车子上,这才算是勉强到了大礼堂。
她们来的时候,礼堂这边已经有不少人了。因为是定好的时间,两点半开始颁奖,所以上午参赛的选手,这会几乎都在这里了。
唯独,中央芭蕾舞团的人最少,周兰香被带走,其他学生也都带去审问了。
所以中央芭蕾团这边,真正参加颁奖的也只有顾小唐一人。
她一到,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显然一中午的时间,足够中央芭蕾舞团的丑闻发酵到,每一个人都知道。
此刻,顾小唐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顾小唐不敢去看大家的目光,孟莺莺拉着她手,“没关系,小唐,你是受害者,你不是害人者,你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光明磊落到所有人都听见。
她这话一落,其他人顿时收回了目光,也不在观看。孟莺莺牵着顾小唐,带着她进了首都歌舞团。
韩明冰看着顾小唐坐过来的时候,她都傻眼了,好几次都想问孟莺莺,但是瞧着顾小唐跟瓷娃娃一样,生怕自己多问一句,她就碎了。
韩明冰一直忍啊忍啊。
她不明白,孟莺莺去医院看望顾小唐的,怎么回来后,还把顾小唐带过来了啊。
带过来就算了,还坐在他们首都歌舞团的地盘上。
这不是羊入虎口?
“别看了。”
孟莺莺头都没回,后脑勺却跟长眼睛了一样,“顾小唐是我师妹了,暂时和我在一起了。”
“一会领完奖她就回医院了。”
韩明冰震惊地张大嘴巴,什么?
顾小唐是孟莺莺师妹?
四舍五入是不是也是她的师妹了?
可惜还不等她问出什么,台上的陈团长就已经开始在颁奖了。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前三名,到底是谁。”
“那么现在由我来公布名单。”
这话一落,大家瞬间跟着目光聚集在台上。
“红星杯比赛个人赛冠军是——孟莺莺。”
现场瞬间响起来了,雷鸣般的掌声,甚至连韩明冰都忘记了,之前她要问些什么了。
她最先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喊,“孟莺莺。”
“孟莺莺!”
“你是最厉害的。”
“你是最棒的。”
“你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这一连串的夸奖,就是孟莺莺也遭不住,她回头看了一眼韩明冰,窘的脸通红,小声说道,“我求求你闭嘴吧。”
韩明冰愣了下,老天爷,她怎么也没想到孟莺莺会在这方面求她啊。
她眼角眉梢尽显得意,“孟莺莺,你也有今天。”
天才冠军也有求她的时候。
韩明冰的内心暗爽极了。
以至于她的声音也越发割裂了几分,“孟莺莺,你是我们首都歌舞团的骄傲。”
“我们首都歌舞团所有人,都以你为荣。”
孟莺莺尴尬到脚趾抠地的地步,因为如果换个人来说,她在舞台上就当听不见了,但是偏偏说这话的是韩明冰。
她没理,转头就要上台。
她还冲着台上的陈团长说,“陈团长,我想扶着顾小唐一起上去可以吗??”
陈团长看了一眼顾小唐,犹豫了许久,到最后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
她想到之前评选冠军,亚军,季军的时候。
和人吵架的内容。
“顾小唐她有能力,她就算是不吃这个药,她也能争一争冠军。”
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真实结果是顾小唐确实用药了,用了药她的考核名额就该取消。”
陈团长沉默了许久,她想到在病床上看的那个消瘦病态的女孩子。
“顾小唐就算是不服药,她也有这个实力。”
按照顾小唐的能力,得一个亚军是轻轻松松的。
“但是她服药了。”
“她也违背了参赛资格。”
在这一会说实话,陈团长算是陷入了天人挣扎,因为评委席不让她把这个亚军的名额给顾小唐。
但是出于各方面考虑,陈团长还是抗住了压力,她朝着孟莺莺点头,“请带顾小唐上来。”
她没说是亚军,也没说是二等奖。
这让孟莺莺心里咯噔了下,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顾小唐服药的事情,可能会成为这次颁奖的最大隐患。
孟莺莺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顾小唐,顾小唐这会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或许她不该跟着孟莺莺一起过来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超出了她的所料。
孟莺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没说话,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顾小唐。
顾小唐犹豫片刻后,到底是做了决定。
在看到孟莺莺她在右边扶着顾小唐,而杨洁则是在左边,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把顾小唐给扶到了舞台上。
当顾小唐上来的那一刻,陈团长心里便有了决定,她看着那个路都走不了的女孩子。
第一次生了怜悯的心思。
她深呼吸一口气,冲着台下的宁露说,“宁露,你也上来。”
宁露还有些不明所以,她以为自己得的是三等奖,所以要好一会才到她的,不过陈团长既然喊她了,她自然要上来的。
宁露朝着大家鞠躬,这才跟着上了舞台。
这还没结束,陈团长看了看获奖名额,接着冲着下面再次喊道,“请易彩玲同志上来。”
易彩玲一脸愕然,“?”
她都以为陈团长是不是喊错了,哦,不,是她听错了?
“喊你呢,快上去。”
易彩玲背后的队友推了下她,她猛地反应过来,这才蹬蹬蹬一路跑到了舞台上。
“陈团长,我是陪跑的吗?”
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倒数第二上领奖台做什么?
陈团长摇头,“先站好,一会你就知道了。”
当清一水的年轻漂亮姿态好的姑娘们,统一站在一排领奖,说实话就光这外貌看的人都是眼前一亮。
“我知道你们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不公布获奖名额,就直接把你们给喊上来了。”
陈团长是那种圆脸,人年纪大了以后,在下巴的地方会有些许的赘肉,但是这一丝赘肉都是吓到好处,让陈团长的脸上多了几分慈和和悲天悯人。
她这话一落,宁露和易彩玲很快就看了过来,她们两人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唯独孟莺莺的目光隐晦地扫了一眼顾小唐,她的内心有些沉重,她不知道陈团长接下来公布的事情。
对于顾小唐来说,是不是一种新的打击。
陈团长惊讶于孟莺莺的敏锐,她笑了笑,“好了,我也不卖关子了。”
“想必中午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下面的人瞬间反应了过来,连带着顾小唐也是,她脸色惨白了下去,甚至还有一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焦虑和不安瞬间侵袭了她,这让她每一分钟都生不如死。
孟莺莺握着顾小唐的手,摇摇头,小声说,“小唐,继续听下去。”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陈团长人很不错,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来打击你。”
不然,陈团长也不会亲自带人去,把林如鹃给抓起来了。
孟莺莺的话许是起到了安慰的作用,这让顾小唐慢慢冷静了下来。
陈团长看到这一幕,她有些欣慰,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中央芭蕾舞团中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导致中央芭蕾舞团的参赛选手,比赛的分数被取消。”
最怕的还是来了。
顾小唐在发抖,她死死地靠在孟莺莺的身上,孟莺莺甚至怀疑,如果没有她的话。
顾小唐甚至当场会晕厥在舞台上。
孟莺莺扶着顾小唐,紧紧地抓着她,“既然上来了,那就去面对,小唐。以后如果你还打算继续在这一行继续下去,那么这一幕早晚都逃不开的。”
顾小唐迟疑地点了点头,借着孟莺莺的力度站在那。
陈团长的话还在继续,“但是我们在了解事情经过后,可以确定顾小唐是受害者。”
下面有人问了。
“周兰香呢?”
整个中央芭蕾舞团超过一大半的人都没来,而之前还在这里的周兰香,也彻底不见了。
“等我说完。”陈团长声音有条不紊,“林如鹃这些年来一直在给顾小唐喂药,至于周兰香——”
提起对方,陈团长的声音也有些难以接受,“她是帮凶。”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哗然起来。
“怎么可能?周兰香又不是天才,她就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她怎么可能是帮凶?”
陈团长选择在这种颁奖仪式上公布这件事,她有自己的想法。
“下药这件事不小,林如鹃做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不过是因为学生里面有她的内应,而周兰香便是这个内应。”
“这些年来中央芭蕾舞团的下药,是由林如鹃从外面弄来,而周兰香负责监督大家喝下午,没有喝下去的人,会由她去举报给林如鹃。”
这已经不是个人层面的事情了。
大家听完都惊呆了,显然没想到周兰香竟然如此毒啊。
“难怪她的名额被取消了,那顾小唐呢?她不是也喝药了吗?她还能上颁奖台吗?”
陈团长,“顾小唐——”
这才是她比较为难的地方。
“顾小唐的分数也会被取消,但是——”她话锋一转,“她参赛却又喝药,虽是受害者,但也不可否认喝药的事实,所以她不参与红星比赛的任何奖励。”
“但是我陈南觉得以顾小唐的天分,就此被淘汰,实在是太过可惜,所以她虽然不获得红星杯比赛的前三名,但是我个人会给她一个奖项。”
这也算是陈团长思来想去的后果了。
她怕顾小唐就此一蹶不振,所以才会有了折中的办法。
倒是评委席有异议,陈团长一锤定音,“顾小唐的奖励,则是由我陈南一人承担。”
看的出来陈团长真的很偏爱,也很怜惜顾小唐。
这下,连评委席都不在发出反对的声音了。
见大家意见统一不在反对,陈团长这才继续公布下去,“红星杯比赛的冠军是孟莺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亚军则是宁露。”
“季军是易彩玲。”
说实话,易彩玲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自己倒数第二的名额,竟然会进红星杯比赛的前三啊。
而且还是季军。
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为幸运的人。
还好她没去和林娇娇抢倒数第一,不然的话,她无论如何拿不到季军的名额的。
说到底,人啊,还是不能太咸鱼了。
孟莺莺不意外这个结果,自己是冠军那是早都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她意外的是陈团长对顾小唐的处理。
或许就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占据红星比赛的奖励名额,却给顾小唐奖励。
连陈团长也不想让顾小唐,就此废掉。
她更不能丧失对舞蹈的热爱。
所以,这才会单独设置一个奖励吧。
因为一旦没有了这个热爱,顾小唐便活不下去了。
与其说,陈团长自掏腰包给了顾小唐单独一个奖项,还不如说,陈团长给了顾小唐一次新的求生机会。
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在这个点上,孟莺莺是由衷地感激陈团长。
陈团长发现孟莺莺这孩子,又看穿了她的做法,她心说,难怪孟莺莺能够出头,这孩子确实是了不起。
她笑了笑,言归正传,“好了,既然得奖名额都公布了,那么接下来我们邀请杨洁同志,来为了获奖选手颁奖。”
这是杨洁在离开首都十几年后,再次以这种身份出现在官方的舞台上。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离开的杨洁,重新回到首都舞台中心了。
不然红星杯比赛的颁奖嘉宾,不会由她来当。
杨洁似乎不意外自己会再次拿到颁奖嘉宾的称号,她松开手,反应灵活的易彩玲,迅速接替了她的位置。
她还不忘冲着顾小唐眨眨眼。
顾小唐没说话,她内心有一种非常奇怪地感觉,那些往日的对手,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包容着她。
这是顾小唐第一次把目光从中央芭蕾舞团移开,她突然发现原来离开了中央芭蕾舞团后,外面大多数人都是好人。
当然,这话不全对。
杨洁腾开手去了陈团长旁边,这也是她时隔多年后,再次站到了首都的舞台中心。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她微笑道,“先自我介绍下,我是杨洁。”
这个介绍有些太过简单了一些。
以至于许多人其实都没听过杨洁的名字。
陈团长也有意为她造势,便顺势补充了一句,“说杨洁在场大多数人新人可能都不认识,但是说中央芭蕾舞团前总教练,并且还是筹划了红星杯首届比赛,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没有杨洁同志,就不会有红星杯比赛。”
这下,大家瞬间明白杨洁的含金量了。
杨洁在的时候,把中央芭蕾舞团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杨洁离开后,林如鹃上位了,她为了保持之前的成绩。
保住自己总教练的位置。
这才会给当年的那些学生们用药,她没有杨洁的天赋和本事,所以她只能在歪门邪道上下功夫。
也确实有用。
几乎是毁了中央芭蕾舞团一大半的好苗子,换来了中央芭蕾舞团连续十年的冠军。
所以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林如鹃和杨洁的区别。
在得知杨洁的真实身份后,她要去给红星杯获奖选手颁奖,在场的没有一位会反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杨洁够资格。
杨洁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陈团长旁边,陈团长手里端着一个朴实无华的搪瓷盘。
而搪瓷盘的里面放着三个奖章。
分别为金色奖章,银色奖章和铜色奖章。
杨洁率先拿起来了金色奖章,她走到孟莺莺面前。
看着这个她教育不多,但是却最后让所有人都惊艳的学生。
杨洁心里骄傲,她抬手亲自给孟莺莺戴上金色奖章,“孟莺莺,恭喜你夺得冠军。”
孟莺莺冲着杨洁抿着唇笑,眼睛都成了月牙,“谢谢老师。”
她这一路走到和杨洁脱不开关系。
没有杨洁和何处长为她保驾护航,她走不到首都,更走不到红星杯比赛的舞台上夺冠。
杨洁笑了笑,她很坦然,“其实,我对你的作用不大,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努力。”
孟莺莺的天赋很高,甚至还超过了她。杨洁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教过一段时间孟莺莺。
那个时候的杨洁觉得,孟莺莺对这个时代的舞蹈常识,她很缺乏,甚至有一种异样感。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样。
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甩开了去。
因为孟莺莺的学习和接受能力特别强,杨洁心中最开始的异样感觉也很快结束。
“老师希望你未来,能够走的更高更远。”
这是杨洁对孟莺莺最真挚的祝福。
孟莺莺点头,“我会的,老师。”
杨洁又走到了顾小唐面前,她看着自己当年曾经拒绝过的徒弟,她在想如果有重来一次,她还会拒绝顾小唐吗?
杨洁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再次回到人生的十字路口,她可能还会继续做出当年同样的选择。
性格问题。
她永远不会去妥协,如果要她妥协,那么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才是真实的杨洁。
而顾小唐显然成了双方搏击之间的牺牲品。
以至于杨洁再次面对顾小唐的时候,她其实有愧疚的,那个孩子本不该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长大。
如果不是因为她,林如鹃也不会对顾小唐单独下手。
而顾小唐也不会从一个明媚的孩子,被逼成了一个疯子。
想到这里,杨洁的手微颤了下,她取下一个特殊的奖励,它只是一根带子,上面没挂任何奖章。
这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奖励。
杨洁把带子挂在了顾小唐的脖子上,“小唐,这是一个没有奖励的带子,至于以后这个带子下面会挂金色奖章,还是银色奖章,又或者是铜色奖章,这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他们都给了顾小唐一个求生的希望。
让她不要放弃。
这才是顾小唐能出现在舞台上的根本原因。
这一根空空如也的奖励带子,会支撑着顾小唐走很长一段时间的路。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让顾小唐瞬间泪流满面。
她觉得这就够了。
这么多年来,她走的那么艰难,却没有放弃。
终于在多年后,再次站在了杨洁的面前,顾小唐轻声道,“老师,我不会放弃的。”
他们这么多人想要救她,她也不会轻易但是放弃自己。
她没去问杨洁当年为什么,不去收下她。
而杨洁都没提。
只是在多年后,她们两人终于再次成为了一对师徒。
接下来是宁露和易彩玲,杨洁都是一一给她们戴上奖章,说出鼓励的话。
“除去奖章之外,这次红星杯比赛还有奖金。”
这话一落,孟莺莺猛地抬头看过来。
虽然荣耀很重要,但是她更需要钱啊。
杨洁看到徒弟这样,有些忍俊不禁,“冠军的奖金是三百块,亚军的奖金是两百块,季军的奖金是一百块。”
三百块也不少。
孟莺莺瞬间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等握着那三十张大团结的时候,孟莺莺才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这可是她将近一年的工资啊。
谁能不喜欢呢。
“就这么喜欢?”
杨洁忍不住问了一句。
孟莺莺点头,“老师,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自从自己过日子后,她可是太知道钱的好处了。
杨洁若有所思,“那你以后可以多参加参加比赛,这种大型比赛的奖金都会不少。”
“不过,参加这种比赛到最后奖金才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得到的隐形福利。”
说到这里,杨洁话锋一转,她看向孟莺莺,带着几分诚意地邀请,“莺莺,你想来中央芭蕾舞团?”
第127章 携荣耀回归
孟莺莺听到这话着实愣住了, “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杨洁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莺莺,你知道的, 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孟莺莺虽然知道,但是她更多的却还是不可置信,“您要任职中央芭蕾舞团的总教练了?”
杨洁惊讶于孟莺莺的反应速度,她点头, “是。”
“中午才来的任命通知。”
“莺莺,我要再回中央芭蕾舞团了,你呢?你要来吗?”
这话一落,吴雁舟顿时紧张地看了过来,她想要开口, 但是她却知道这个时候,不方便开口。
当初孟莺莺来首都歌舞团, 是对方想要借着首都歌舞团的身份来镀金。
去参加比赛。
而今孟莺莺把红星杯比赛参加完了, 还得了冠军,这样来看, 她确实好像没有在留到首都歌舞团的必要了。
何处长也差不多, 她有些心塞, 这是她一手送到首都的姑娘。
看着她现在被首都各大单位投出橄榄枝, 她又骄傲又复杂,如果孟莺莺一旦彻底留在首都。
那么她们之前的投资,不说全部化为泡影,那也是亏了百分之七八十进去的。
她只能安慰说, 莺莺这孩子还是讲情义的,就算是留在首都,如果后面想要让她把首都的资源共享东三省的舞台,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何处长多了几分安慰。
反正,不管这个孩子在哪里,到最后不会忘了他们就够了。
孟莺莺很是冷静,“老师,您以后就待中央芭蕾舞团了吗?”
杨洁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
她从离开多年后,再次回到权利的中心。
而这一切只能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
中央芭蕾舞团出了这种丑闻,总教练带头谋害学生,导致整个单位一大半的学生都折了进去。
芭蕾舞团出现这样的问题,势必要换帅。
换谁都没有换杨洁这个老将上去得力。
孟莺莺听完,她轻声道,“老师,我要回哈市驻队。”
杨洁听完这话后,她默了许久,良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那老师这边随时欢迎你回来。”
说完这话还不够。
杨洁还上前抱了抱孟莺莺,“莺莺,中央芭蕾舞团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孟莺莺嗯了一声,也有些不舍,她松开手,看着杨洁轻声说道,“老师,学生祝您前程似锦。”
这话从孟莺莺口中说出来,好像有些奇怪,更别说,这话还是对着杨洁说的。
要知道杨洁可是四十多岁了啊。
杨洁笑了笑,“是我对你祝福才是,老师祝你前程似锦。”
孟莺莺点头,唯独在旁边的何处长,却有些头重脚轻,好像中彩票的感觉。
孟莺莺竟然不去中央芭蕾舞团,也不去首都歌舞团,竟然要跟着她回哈市驻队了?
老天爷啊。
何处长甚至都在想,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一直到出门的时候,何处长还有些不真实地感觉,“莺莺,你真的要跟我回哈市驻队啊?”
孟莺莺点头,“这不都已经说好了吗?”
何处长掐了下自己的胳膊,还是有些痛的。
孟莺莺瞧着这一幕,她有些哭笑不得,“何姨,我的家在哈市驻队,我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家啊。”
在外面比赛在精彩,但是还是要回家的。
何处长觉得还是孟莺莺够意思。
只是等孟莺莺和何处长准备离开的时候,杨洁却把顾小唐带过来了。
孟莺莺再次看到顾小唐的时候,还有些意外,“老师,小唐不该在医院吗?你怎么把她给带过来了?”
这才是顾小唐住院的第三天而已。
杨洁说,“莺莺,我想让你这次回去的时候,把顾小唐也带到哈市驻队文工团去。”
不等孟莺莺拒绝,杨洁便说,“小唐的母亲已经疯了,她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现在开始不信任中央芭蕾舞团的任何人了,她要把顾小唐从小孩单位带到家去,让她彻底放弃舞蹈。”
孟莺莺一脸不解,“她这是要再次毁了小唐?”
当年小唐向他们求助,他们看不见,完全相信老师,并且把顾小唐全权交给林如鹃。
如今,得知林如鹃做出的孽后,她便开始全盘否定中央芭蕾舞团的整个单位了。
甚至,还不顾顾小唐的意愿,就要她退出中央芭蕾舞团。
孟莺莺有些茫然,“这是父母吗?”
“顾小唐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怎么能这般对待她?”
顾小唐下意识道,“他们没把我当做人,他们把我当做炫耀的工具,一个可以控制的物品。”
她从来没有父母珍惜过。
也从来没有被父母好好的爱过。
从顾小唐有记忆开始,她便一直是住在中央芭蕾舞团的宿舍里面。母亲太忙了,忙到没时间管她,父亲又要上班,更没时间管她。
在加上她母亲对林如鹃有着天然的信任,不管林如鹃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
到了后面顾小唐自然不会回家了。
孟莺莺大概能猜出来顾小唐在家里什么地位了,“你有弟弟?”
顾小唐点头。
“跟我走。”
孟莺莺甚至不给顾小唐拒绝的余地,直接拉着她的手,就进了火车站,还不忘冲着杨洁说,“老师,顾小唐我可以带走,但是顾家就要你来搞定了。”
“可以吗?”
杨洁点头,她语气坚定,“这一次可以。”
为了顾小唐她也可以和顾家争一争。
有了这话孟莺莺彻底放心了去。
杨洁目送着孟莺莺和顾小唐离开,她有一种肩膀一松的感觉,把自己的软肋送回老家,她便可以在这里大干一场了。
眼看着孟莺莺和顾小唐,要上火车了。
杨洁突然追上去了两步,“莺莺,小唐。”
她喊。
孟莺莺和顾小唐同时回头。
杨洁目光柔软,“等老师肃清中央芭蕾舞团,在接你们回来。”
孟莺莺顿了下,她扬着笑,“老师,你注意安全。”
果然,顾小唐前脚和孟莺莺离开,后脚顾母和顾父就来到了中央芭蕾舞团。
“杨洁,把我女儿叫出来。”
杨洁这一次很是强硬,“顾小唐现在不方便和你们见面。”
“我知道我们忙于工作是有疏忽对小唐的照顾,但是我们已经为她报仇了。”
“林如鹃这个坏分子,我们顾家已经打了招呼,她这辈子不把牢底坐穿,她是不会出来的。”
当然,她也是恼怒自己眼瞎,竟然相信了林如鹃,把孩子彻底交给了她的。
这才差点导致她家小唐出事。
“顾小唐不想退出中央芭蕾舞团。”这是杨洁第二次和顾家这般对上,“钱敏,你尊重下孩子的意见。”
钱敏便是顾母,她冷笑,“我不相信中央芭蕾舞团的任何人。”
“那你应该相信顾小唐。”
杨洁冷静道。
“她是一个独立的人,这么多年来,你们已经把她逼死了一次,现在要把她带回去,是想把她逼死第二次吗?”
钱敏没说话。
杨洁继续,“据我所知你的儿子姓钱,叫钱宝来,而你的女儿叫顾小唐,她为什么姓顾,你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钱敏,你一边重男轻女,一边又望女成凤,你把所有的压力都给了顾小唐,希望她能够替你挣脸面,但是同样的,你又把爱给了钱宝来。你确定就算是顾小唐跟着你回去后,她能在你家过上好日子吗?”
钱敏还是沉默。
顾父顾建国已经做出了决定,“钱敏,小唐既然跟我姓,那她就是我的孩子,我现在支持孩子的意见,她既然想要留下来,那就让她留下来。”
“你应该知道小唐的梦想就是跳舞,她最爱的老师便是杨洁。”
“钱敏,我求你尊重一次小唐。”
那个向来懦弱的顾建国,在经历了女儿生死存亡的事情后,他再次来反抗妻子。
钱敏没说话,她一甩袖子,“那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顾建国既然你支持她继续跳舞,那以后顾小唐在中央芭蕾舞学校的一切费用,由你来出。”
说到这里,钱敏看了一眼杨洁,“杨洁,我能把你弄下台第一次,就能把你弄下台第二次,如果顾小唐在出任何问题,你——”
剩下未尽之语,她没说完,杨洁也能听出来。
杨洁面色突然一冷,“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弄下马,钱敏,你放马去。”
“另外,当年我离开中央芭蕾舞团,真的是你把我弄下马的吗?”
这话一说,钱敏脸色一变。
因为当年顾家只有推波助澜的效果,杨洁真正离开的原因,是上层博弈,而顾小唐和顾家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
眼看着将了钱敏一军,杨洁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钱敏,我们之间不是敌人,但是我们之间却有着共同的敌人。”
钱敏狐疑,“你是什么意思?”
“林如鹃把小唐害成这样,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还里外蒙骗你们多年,难道你们就不想报仇吗?”
钱敏皱眉,“林如鹃已经被抓到牢里面了。”
“我们钱家也打了招呼。”她说的是钱家,显然对于钱敏和顾建国来说,钱家的力量是大于顾家的。
“就仅仅如此吗?”杨洁反问,“你觉得光林如鹃一个人,能把你们这么多年来耍的团团转吗?”
钱敏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中央芭蕾舞团还有其他人?”
杨洁嗯了一声,她其实想不到这里,是何处长教她的。
临走之前何处长和她说了一句话,“杨洁,你再次回到权利的巅峰,你要学会借力打力。”
“重掌中央芭蕾舞团这个毒瘤子,这个过程很难,所以你要找帮手。”
“谁?”
“顾小唐的父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杨洁,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把顾小唐的父母拉到你这边来,对于你重新执掌中央芭蕾舞团,会起来至关重要的作用。”
“利用顾小唐的父母,把中央芭蕾舞团的所有害虫,一次拉下马。”
“相信我,顾小唐的父母会很好用的。”
当时杨洁其实还没太懂,但是现在在看到钱敏和顾建国的反应后,她大概明白了,何处长为什么这么说了。
对于钱敏来说,女儿被欺负成这样,她生气也愤怒,但是她更愤怒的是他们这种人家,被林如鹃这样的人耍的团团转。
面子。
他们丢了大面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杨洁也是在这一刻,才彻底明白何处长这一招的厉害之处。
果然,她这话一说,钱敏沉默了,她在权衡利弊。
顾建国则是直接答应下来,“钱敏,答应杨老师,小唐在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顾家和钱家的女儿。”
“没有人能够欺负了小唐之后,还全身而退的。”
“林如鹃不行,中央芭蕾舞团的其他人也不行。”
在这一刻,钱敏是被说服了的。
眼见着两人都同意了。
杨洁伸出手,微笑,“那么,合作愉快。”
——她会还给莺莺和小唐,一个全新的芭蕾舞团。
火车上。
这还是顾小唐第一次出远门,她脸色还有些惨白,但是眼睛却多了几分生机,她有些好奇,“师姐,哈市驻队文工团很好吗?”
她能看的出来孟莺莺对哈市组队文工团的留恋。明明她有更好的选择,甚至现在杨洁重新当了中央芭蕾舞团的总教练。
她作为杨洁的徒弟,留在中央芭蕾舞团,她就是嫡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孟莺莺的未来是前途无量的,她甚至有可能去接杨洁的班。
提起哈市文工团,孟莺莺的眼睛弯弯,“是很好,最主要是人好。”
“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下面的战友,她们都很好。”
“小唐。”提起故人,孟莺莺的脸色都温柔下来,“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来哈市文工团。”
如果顾小唐来哈市文工团,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小唐就该是明媚无忧的长大,在舞台上大放异彩,而不是一次次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在阴暗的小屋子里面,腐烂的死去。
有那么一瞬间,顾小唐对哈市驻队文工团,有些向往起来了。
旁边的何处长看的几乎是目瞪口呆啊,孟莺莺要是在说下去,她都怕将来顾小唐也要留在哈市驻队文工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哈市驻队文工团,真是走了大运啊。
这种放在首都都需要争抢的天才,他们这种小单位竟然一下子来了两个。
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羡慕呢。
顾小唐的身体经不住这般长途跋涉,她很快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见她睡着了,孟莺莺朝着何处长轻轻地嘘了一声,“何姨,她睡着了。”
何处长嗯了一声,不在在卧铺车厢,而是走了出来,到了车厢外面的走廊道。
她低声问了一句,“莺莺,你打算把顾小唐带到哈市驻队,以后怎么安置?”
孟莺莺也没瞒着,“先让她住我原来的宿舍,她要是不愿意的话,去住到我家也行。”
“就那样养身体,我们驻队不是经常去山上拉练采集吗?我打算让小唐先跟着这些人,上山去混一混,锻炼锻炼体能。”
何处长愣了下,“你不让她继续跳舞吗?”
“先不急着跳舞。”孟莺莺狡黠道,“先让她接触接触我们哈市的林场,大山,傻狍子。”
“等她情绪还点了,我在把她弄到我们驻队文工团去。”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开始笑了起来,“到时候,她就是我们文工团的小老师。”
让顾小唐这个天才去教一群猪崽子。
光想想就觉得好玩啊。
到时候顾小唐被叶樱桃她们这一群人气一气,说不得就有生机了。
毕竟,这种气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受不是吗?
在加上其实如果论正统的基本功,其实顾小唐比她专业扎实多了。
毕竟,顾小唐是中央芭蕾舞团出来的学生,而且是从小学习,不管中央芭蕾舞团这个单位,之前在怎么功利。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单位的资源一流,更何况,连着十年拿奖。
在林如鹃这个变态的手里生存下来,达到她的要求。
说实话,顾小唐肚子里面正统基本功,可比她多多了。而且她学的也是这个年代的舞蹈基本功。
所以,顾小唐比她更适合来教哈市文工团的众人。
何处长听完,她震惊道,“你个小狐狸,这是一举数得啊。”
孟莺莺笑的狡黠,“也要给小唐找点事做,别动不动要死不活的,看看我们哈市驻队文工团,还有一群蠢材都没想着要死不活呢。”
大家每天就那样得过且过的活着,也挺开心。
人也不用每时每刻绷紧。
而这才是孟莺莺要教给顾小唐的东西,这个点在首都根本没法教,她去过首都,不管是首都歌舞团还是中央芭蕾舞团。
里面的环境随时都是紧绷的,让人时刻高压。
这种环境不适合养病。
但是哈市驻队文工团适合。
何处长听完,她喃喃道,“你对顾小唐真好。”
处处都在为顾小唐考虑。
孟莺莺沉默了好一会,她喃喃道,“何姨,小唐以前过的太苦了,我想让她以后过的开心一点。”
躺在卧铺上睡觉,刚好醒来的顾小唐,听到这话,她闭着眼睛,眼角滑落两滴眼泪,她无声地喊了一声师姐。
何处长也说不出话了,她拍了拍孟莺莺的肩膀,在孟莺莺以为她会说出感动的话时。
何处长话锋一转,“莺莺啊,我能不能把省歌舞团学生,也送到哈市驻队,让小唐一起带一带?”
反正一只羊是放,十只羊也是放。
这才符合何处长,当真是无利不起早。
孟莺莺想了想,“我不反对,但是何姨这件事我做不主,你要去找方团长说。”
何处长一想也是,“你不反对,我回去就找方团长说。”
哈市驻队来了个宝贝,他们省歌舞团也要占点便宜。
不然,她浑身不舒服。
哈市驻队文工团。
方团长正在打电话,“你是说莺莺在红星杯比赛上夺冠了?”
“还把中央芭蕾舞团的天才也拐过来了?”
“好好好,她们都来了啊,我们文工团肯定会欢迎的。”
“杨洁,你放心,这俩孩子我都会给看好的,她们这是回家,我还能让她们在家里受到欺负不成?”
那边的杨洁都快被气笑了,“方团长,我是把这俩孩子暂存在哈市驻队文工团啊,不是让她们以后都待在那边了。”
方团长当耳旁风,“这有区别吗?来我家就是我家的孩子了。”
“好了好了,杨洁,知道你那边忙,我先挂了啊。”
挂的简单利落,生怕杨洁反悔了,又让孟莺莺和顾小唐回首都去了。
方团长挂了电话,就在那激动的搓手。
赵教练看了过来,“怎么了?”
方团长简单把事情一说,便吩咐下去,“老赵,你先去把宿舍准备出来,我记得莺莺之前住的那个宿舍就挺好,让叶樱桃和林秋把床铺准备出来,到时候顾小唐过来了,大概率会住这个宿舍。”
“我现在去找陈师长叨叨。”
她们哈市驻队文工团要崛起了啊。
赵教练也缓过来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如果顾小唐那孩子要是不想住宿舍,她跟着我住也行。”
看的出来赵教练也是惜才的。
方团长摇头,“她不会跟你住的,她要是住也是跟着莺莺住的。”
说到这里,她笑的意味深长,“就是不知道祁团长愿意不。”
方团长在吩咐完后,便去找了陈师长商量。
陈师长听完后,也跟着意外了起来,“这个小孟确实是厉害。”
“文工团的这个月补贴,我批了你去给大家把衣服都换了。”
“另外小孟为了集体争光,驻队这边在单独给她准备一份奖励。”
这才是方团长来的目的,她当即点头,“成。”
等从陈师长办公室离开后,她刚好遇到过来朝着陈师长汇报工作的祁东悍。
方团长都走了两步了,又回头冲着他调侃了一句,“祁团长啊,你命真好。”
“别人是夫荣妻贵,你倒是好妻荣夫贵咯。”
祁东悍,“?”
第128章
祁东悍本来还没听明白的, 但是在听到方团长说妻荣夫贵的时候,他瞬间反应过来,“莺莺要回来了?”
方团长点头, “比赛结束了,就这两天的功夫。”
祁东悍听完, 心里酸溜溜的。
他心说莺莺要回来了,他不知道,但是方团长却知道了。
想到一半,他便自己打住了,调整了下情绪, 这才推开陈师长的办公室门,“领导。”
他来汇报工作。
陈师长看了过来,“小悍,你来的刚好。”
“过来看看这个。”陈师长把之前方团长给他的电报递过去。
祁东悍在看到上面的电报内容后,他顿了下, “我家莺莺夺冠了。”
但是他现在才知道。
“你家小孟确实厉害。”陈师长说,“人家孟同志在外面比赛辛苦了, 她回来了, 你好好照顾人家,别让小孟累着了。”
“她在外面闯, 你这个留在家里的男人, 一定要照顾好后方。”
祁东悍, “……”
恍恍惚惚的出了办公室。
他现在成了内人了。
孟莺莺的内人。
孟莺莺是十二月十一号抵达到的哈市火车站, 一下火车就被外面的冷气给冻着了。
首都的冬天冷,哈市的冬天要比首都还要冷十度到二十度。
她一下车就跺脚,把军大衣给收紧了几分。
“小唐,你还好吗?”
顾小唐穿了一件大棉袄子, 她一张口就是一阵白色的雾气,“真冷,但是还能接受。”
见她受得住,孟莺莺便在前面带路,何处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走吧,出去了就有人接。”
何处长调侃了一句,“我这是沾了你们的光。”
她来哈市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出了火车站有人接。
顾小唐虽然疑惑,但是却没问出来,在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沉默的。
乖巧的让人心疼。
等出了火车站,孟莺莺便四处张望起来,这会正值出站的高峰期,人也多。
接人的也多。
但是,那么多人,孟莺莺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的祁东悍,他穿着军大衣,鹤立鸡群的倚在吉普车的车窗处。
挺括又板正,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身阳刚之气。
以至于孟莺莺就算是想忽视也难。
她看到祁东悍的时候,祁东悍也看到了她,确定了人之后,他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迎着风雪,不出片刻便白了头。
甚至,连带着下颌都跟着冷峻了几分。
“莺莺。”
他的眼中好像只有莺莺,也很自然的把孟莺莺手里的行李接了过来,借着,这才朝着何处长打招呼,“何处长。”
最后才是顾小唐。
顾小唐没见过祁东悍,她有些害怕地往孟莺莺身后躲了躲。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祁东悍这人剑眉星目,气势冷峻,有些吓人。
孟莺莺轻咳一声,轻轻地掐了下祁东悍的肩膀,“别吓着了小唐了。”
接着才为二人做介绍。
“介绍下,这是我爱人祁东悍。”
“这位是顾小唐。”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她是首都中央芭蕾舞团的天才。”
祁东悍抬头看了一眼顾小唐,顾小唐有些瑟缩,她低垂着眉眼好像在发抖。
祁东悍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吓人的。
“你好。”
“你好。”
顾小唐磕磕巴巴地说道。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所以很快就安静了下去。连带着上车也是,一路都没在开过口了。
一直到了驻队,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的功夫,地上的雪就没过了脚脖子。
车子刚一停到文工团,方团长这边明明都到下班的时间了,她却特意没有离开,而是在这里等着。
一是为了等孟莺莺,二是为了等顾小唐。
所以一见人过来,方团长和赵教练顿时迎接了过来,甚至还有负责生活方面的许干事也在这里。
“莺莺,我们的大功臣。”
这帽子实在是戴的高,孟莺莺自己都不好意思。
“方团长,您可别这样说。”
孟莺莺跳下车,一脚踩在雪地里面,她穿的是一双浅口靴,雪进了鞋子里面,脚脖子瞬间跟着冰凉起来。
她一哆嗦,便打算速战速决介绍道,“方团长,这位就是顾小唐。”
1
方团长其实算的上是慈眉善目,而且因为人正直的缘故,所以她的眼神很是舒服。
顾小唐并不算害怕方团长。
她冲着方团长点头,小声介绍,“我是顾小唐。”
在多的话却是不肯多说了。
方团长从杨洁那也知道了顾小唐的大概情况,她便说,“好好好,顾同志,以后你就把我们文工团当做自己家。”
“坐了两天的火车累了吧?不如先把行李放下来,晚上我们去食堂给你接风洗尘?”
顾小唐其实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孟莺莺看出来了,便直接替她拒绝了,“不了,方团长,她估计要休息。”
转头去问顾小唐,“你是去我家住,还是去我以前住的那个宿舍??”
这话一落,从练习室探头出来的叶樱桃,贼头贼脑地看着顾小唐。
显然,她和林秋下午已经把宿舍那个空床位,给收拾出来了,就等顾小唐过来住了。
面对这两个选择。
顾小唐飞快地看了一眼祁东悍,不假思索道,“我去住宿舍。”
没有任何犹豫。
甚至,生怕孟莺莺喊她回她家里住了,顾小唐简直不敢想,若是和祁东悍这样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得多痛苦啊。
是不是连带着呼吸都要轻几分,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过来,把她打一顿了。
而且祁东悍生的那么高,那么大,真要是打她起来,顾小唐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啊。
祁东悍没说话,只是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
孟莺莺见她有了选择,便也没勉强,“那这样我送你去宿舍,然后晚上去我家吃饭?”
“赵教练,樱桃,林秋,你们也过来。”
这话一落,方团长和何处长,也巴巴地看了过来。
她们也想去!
孟莺莺无奈,“那你们都过来。”回头去看祁东悍,“家里粮票够不?”
这才是现实的。
请人吃饭而且还是一次这么多人,粮票肉票起码要有的,总不能让一堆人过来喝西北风啊。
祁东悍嗯了一声,“有。”
“你之前走了,那些票我都攒着。”
有了这话,孟莺莺才看了看手上的时间,“一会收拾完了,就直接过去。”
“先说好啊时间紧张,去我家吃饭最多也是粗茶淡饭。”
方团长摆手,“我们自己带食材,你别管,先回去放行李就是。”
孟莺莺嗳了一声,不放心顾小唐一个人来陌生的地方,便亲自送了顾小唐去宿舍收拾东西。
临走之前还不忘交代叶樱桃,“你们帮我多照顾下她。”
叶樱桃这短短的一会接触下来,也发现顾小唐好像有些问题,她不喜欢和人对视。
而且就算是对视,也是飞快的移开。
这不像是正常人啊。
叶樱桃回头瞧了一眼,见顾小唐自己在收拾床铺,她用的这个被褥,还是之前孟莺莺上交过去的。
被后勤那边在天晴的时候,特意洗干净了排了序号,转头又被顾小唐给领了过来。
叶樱桃见她没注意外面,她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这里有问题?”
孟莺莺,“……”
孟莺莺瞪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里没问题,就是在首都受到打击太大了,如今情绪有些不太好,所以住在宿舍的时候,你和林秋多帮忙看顾点。”
叶樱桃嗳了一声,“天才嘛,也正常。”
孟莺莺转头要走,才想起来自己从首都给她们带的还有特产,她这才从祁东悍那打开藤条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驴打滚,“给你和林秋带的首都特产,就一盒你俩分一分。”
驴打滚还挺贵的,这一盒就花了一块三。
算是首都的特产了。
叶樱桃瞧着驴打滚,上来就跟孟莺莺一个大拥抱。
“莺莺,我就知道你在外面记挂着我们。”
孟莺莺笑了笑,推开她们,“好了,我回去了,你们等一会记得过来。”
她跺脚,“要换鞋子,我这鞋子里面全进了雪粒子。”
话落一转头瞧着祁东悍站在她后面,孟莺莺还没反应过来,祁东悍就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孟莺莺顿时一惊,“祁东悍,你快放我下来。”
这是在驻队呢,要是被人看到了,容易被人说男女作风不好。
祁东悍抱着她,一步一个脚印踩在了雪地里面,“鞋子里面进雪久了,容易生冻疮。”
“头一年生冻疮,以后每一年都会生冻疮。”
“所以他们说就他们说,大不了我去写一份检讨书就是了。”
在检讨书和媳妇生冻疮两者选择,显然后者更为重要一些。
孟莺莺瞬间不吱声了,她贴着祁东悍的胸口,哪怕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火热来。
“祁东悍。”
“嗯?”
“你想我没?”
声音轻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寒风雪地里面一样。
祁东悍没回答,孟莺莺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复,还有些纳闷,她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过分幽深晦涩的眸子。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孟莺莺一顿,头皮瞬间发麻。
她不知道是怎么到家的,一到家后,祁东悍甚至顾不上外面马上要来客人了。
把孟莺莺扔在了床上,下一瞬,他便一颗扣子一颗扣子解开了大衣,露出里面穿着的衬衫,衬衫领子微高,刚好卡在喉结的位置。
性感又迷人。
孟莺莺看着这样的祁东悍,她有些害怕,条件反射的把脚往后缩了缩,这一缩才反应自己的鞋子还没脱掉了。
祁东悍松开衬衣领子,喉结滚动,眸光晦涩。
在孟莺莺以为祁东悍会饿狼扑虎一样扑过来的时候,却没想到祁东悍突然蹲下身来,给她把鞋子脱掉了。
浸了雪的鞋子,把袜子打湿了去,整个脚指头都被冻的通红没了知觉。
祁东悍有些心疼,转头去外面弄了一捧雪进来,在孟莺莺不解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祁东悍用着那雪,把她的脚一点点搓热后。
这才给她倒了一盆子热水来泡脚,“脚搓热后,就不会在容易起冻疮了。”
他像是很了解这种处理办法,把孟莺莺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她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祁东悍实在是没忍住,上前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一亲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从额头到眼睛在到鼻子。
最后落在她粉色的唇瓣上。
先是慢慢的亲,带着几分怜惜和思念,到了后面便多了几分男人对女人才会有的情i欲。
他亲的极为投入,带着攻略城池凶猛,恨不得把她给拆骨入腹了才好。
孟莺莺被亲的痒痒,她睁开眼。
四目相对。
祁东悍的脸瞬间红了,是那种红的滴血,整个人红温的那种。
就好像是他正在做着坏事,结果转头却被孟莺莺给当场抓包了一样。
“你、你嘴上有个蚊子,我帮你吃掉。”
孟莺莺本来还有些困的,听到这话她便瞬间不困了,连带着声音也多了几分笑意,“祁东悍,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祁东悍有一种说谎被拆穿的窘迫感。
“不是这样亲的。”
孟莺莺抬手,勾着他的脖子,把人给瞬间带了过来,“是这样亲的。”
她粉唇微张,咬了一下他的唇。
蜻蜓点水一样。
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瞬间,从祁东悍的尾椎骨爬上后脑勺,他整个人都呆住。
接着,孟莺莺发誓,祁东悍那一双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
变得晦涩起来,在眼底深处好像还带着几分克制的,压抑的情i欲。
孟莺莺想坏了。
她好像把祁东悍内心深处的,那一头野兽给放了出来。
正当祁东悍想要攻略城池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莺莺,莺莺你回来了吗?”
是赵月如的声音。
家属院的天都黑了,连带着地面上都多了一尺高的雪。赵月如听到外面传孟莺莺回来了,便摸着黑挺着大肚子赶了过来。
周劲松不放心她,所以是陪她一起过来的,这会正站在门口吹北风。
他手里还撑着一把大黑雨伞,但是能瞧的见,雨伞的大半都在赵月如的身上。
为她遮住了大半的风雪。
听到外面的动静,屋内打的火热的孟莺莺瞬间清醒下来,她抬手去推了推祁东悍的身体。
这人生得人高马大,压在身上也是死沉的。
祁东悍眼里的欲色还没有全部褪干净,他起身站着冷静了好一会,低头一看在大冬天支起的帐篷。
这根本出不去,他索性便把大衣又穿在身上,遮住了里面的骇人光景。
孟莺莺也起身,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窗户给打开了,冷风吹起来的一瞬间,屋内的某些暧昧气息,似乎也被吹散了几分。
孟莺莺也冷静了一会,这才穿着厚厚的棉鞋出去,刚一出门,赵月如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孟莺莺。”
连名带姓地喊,多了几分恼怒,“你回来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我说啊。”
都怀孕七个多月了,如今瞧着声音还是中气十足的。
孟莺莺听到赵月如的声音,就跟着松口气,“不是不找你。”
她有些心虚道,“这几天赶车太累了,睡着了。”
赵月如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孟莺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赵月如,“你撒谎的时候,眼睛会一直眨啊眨,最少眨三次以上。”
孟莺莺瞬间不吱声了,抬手抓着赵月如的胳膊晃,企图蒙混过去,“月如。”
赵月如没理会她撒娇,而是让周劲松把东西放下来,“周劲松前几天上山下雪套子,猎了两只兔子,一只我们吃了,另外一只我给你拿了过来,让祁东悍把这兔子收拾收拾,做一顿麻辣兔肉保管你下饭的厉害。”
周劲松把冻的发抖的兔子,递给了祁东悍。兔子还活着,耳朵还在支棱着,就是有些蔫吧。
应该是不适应人类的居住生活。
祁东悍也没客气,“下次你单独上山的时候,也喊一下我。”
他之前一个人单身汉在食堂怎么吃都没关系,如今孟莺莺回来住了,自然要想办法在伙食上补一补。
周劲松点头,“明天雪小一点就能上山。”
祁东悍把时间记了下来,周劲松转头要走,祁东悍喊住他,“晚上和赵月如在我们家吃饭。”
“莺莺这边刚好请了,从首都带回来的客人,大家一起吃个便饭。”
赵月如唰的一下子回头,一双眼睛如同探照灯一样,亮的吓人,“孟莺莺,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又交朋友了?”
孟莺莺哭笑不得,“月如,这个是我师妹,她叫顾小唐。”
她简单的三言两语把顾小唐的经历说了一遍。
赵月如是个义愤填膺的性子,听完后,瞬间拳头都跟着握了起来,“她那教练真不是个人。”
“是啊。”
孟莺莺感慨,“这样比较起来,我们之前在宣传队遇到的教练,都是好人了,甚至后面的赵教练和我师父也是,都是好人。”
要是遇到林如鹃这样的教练,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那你招待她吃饭吧。”赵月如打了个哈欠,“我就不吃了,我最近犯困的厉害,一到天黑就想睡觉,每天要睡十几个小时以上。”
孟莺莺听到这话,瞬间跟着一凛,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周劲松,“月如这段时间去医院检查都正常吗?”
周劲松脸色也跟着一沉,“上个月去检查的是正常的,这个月还没去检查。”
孟莺莺当即催他们,“明天去问问大夫,看看这种情况是不是正常的。除此之外,月如有水肿和麻木吗?”
这下,还真被孟莺莺给问住了。
赵月如还想忽悠过去。
孟莺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柳眉一竖,眼神都跟着厉了起来,“跟我说实话,少来骗我。”
赵月如这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才说道,“睡觉的时候,手突然会麻木攥不住。”
这件事周劲松是一点都不知道。
孟莺莺蹙眉,“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周开始的的。”赵月如回忆起来,“好像是上周五。”
“今天是周四,也就一周的时间。”
孟莺莺没怀过孕,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容小觑,“明天吧,明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大夫。”
“周劲松你请假也好,还是怎么也好,一定要带月如过去。”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如果你不带的话,她就自己带着赵月如去检查了。
周劲松点头朝着祁东悍说,“我现在就请假。”
祁东悍嗯了一声,“人要紧。”
说这话赵月如就困的不行一直打哈欠。眼见着她要走,孟莺莺赶紧进屋去拿行李箱。
“这个奶粉是给你的。”她去了首都百货大楼买的,可惜她当时只弄来了一张奶粉票,不然按照首都物资,她还能托人多跑几个地方,多买点奶粉。
“这个毛线给孩子的。”
是两团红色的毛线,在哈市还不好买,这还是从首都百货大楼抢过来的。
毛线卖的贵。
一斤要十三块,孟莺莺这两团有七两线,给孩子织个毛衣,在织一条小围巾或者是小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那奶粉和毛线。
赵月如说不出话,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莺莺。”
“你干嘛每次都这样啊。”
孟莺莺不管去哪里,好像从来都没有把赵月如给漏掉过。
而且她每次带的礼物,都能带到赵月如的心坎里面去。
孟莺莺摆手,“好了好了,小孕妇别哭快回去睡觉。”
赵月如嗯了一声,临了走了,她还不忘转头又把孟莺莺抱了好一会,“莺莺,谢谢你。”
成年人之间的情谊,不光是靠嘴上说的,还有心里的惦记以及手里的钱。
钱多难赚啊,可是十来块的奶粉,孟莺莺眼睛都不眨的买!
十来块的毛线眼睛也不眨的买!
孟莺莺摆手,让周劲松赶紧把小孕妇带走,她可不想看到赵月如哭。
等赵月如离开了,祁东悍突然问了一句,“莺莺,你给赵月如带了礼物,叶樱桃也带了礼物。”
“那我呢?”
第129章 她的衣服扣子一颗颗崩……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吃醋, 也有些执拗。
“莺莺,那我的呢?”
他看着她眉眼认真。
显然对这件事是上了心。
孟莺莺没忍住噗嗤一笑,转头就去拿礼物, 一边拿,她一边问, “祁东悍,你觉得我会把所有人的礼物都买了,就把你的给漏了吗?”
她低头去翻行李箱,翻了半天终于在箱子的最底下翻了出来了,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
是一对一模一样的手表。
只是分为男士款和女士款。
孟莺莺把男士款递过去, 亲手给他戴上,“你的礼物。”
祁东悍看着那手表,指尖微微发僵,好似被什么烫了一下。
他从小没人疼,没人送过礼物, 甚至连一块糖都没有。
此刻,那只表被孟莺莺托在掌心, 表盘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好像孟莺莺单独从天上给他摘下来的星星一样。
而且这一颗星星还是送给他的。
男人的喉咙发紧,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这是给我的?”
孟莺莺笑着把表往他腕上扣, “当然给你的, 我这次拿奖了呢, 三百块买了俩手表,你一块我一块,男士款我挑了好久的。”
“上海牌的,我说你个子大骨节也大, 当时买完后,特意让售货员帮我把表带给调长了一些。”
“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金属表带贴在皮肤上,凉凉的,却烫得祁东悍心口发麻。
他突然俯身,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好似要把她嵌进骨头里。
孟莺莺被抱得喘不过气,却听见他心跳——咚咚咚,比任何一次都响,比任何一次都乱。
“祁东悍……”她小声唤,手指轻轻碰他后背。
他的声音哑得发沙,“莺莺,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给我礼物。”
祁东悍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里面,如同杂草一样。
而在今天有人把他视若珍宝。
他不知道怎么去诉说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想,这会就是让他去为了孟莺莺去死。
他都是愿意的啊。
孟莺莺听到这话,内心一片涩然,她回抱住他,手掌一下一下顺他背脊,柔声说道,“祁东悍,以后都有我呀,每年都有礼物。”
祁东悍没说话,只把脸埋在她肩窝,呼吸滚烫。
“莺莺。”
他眼神克制,在眼底深处是藏不住的波涛汹涌,“莺莺。”
一遍遍地喊,仿佛要把这个名字给刻入到骨子里面一样。
祁东悍以前总觉得自己命不好,太硬了,太苦了。
如今他却觉得他的命很好。
像是泡在蜜水罐里面的蜜水一样,动是甜不动也是甜。
叶樱桃,林秋,还有顾小唐是六点半到的,比她们先到的是方团长和何处长,还有赵教练。
三人都算是长辈了,也算是过来人。
所以都不是空手来的。
方团长算是职位最高的,津贴和补贴也多,特意买了半斤五花肉过来,别小瞧了这半斤五花肉,这都是她费了老鼻子劲才弄到的。
何处长是个世故的,提了两瓶黄桃罐头,反正任何时候上门,提黄桃罐头准是没错的。
赵教练这人是真实在,把她前几天才托人买的一袋富强粉给拿了过来,一小袋五斤。
这几人拿的礼物都是稀罕的东西。
她们到的时候,孟莺莺和祁东悍还在厨房里面忙活,两人如胶似漆了一会,眼瞧着客人要上门了。
这才算是忙碌起来。
天气冷,吃什么热菜都不如吃火锅,炒菜出来放到桌子上片刻就凉了下来。
她去赵月如家借了一个铜炉火锅过来,铜炉往桌子上一摆,炉身擦得锃亮,炭火一铺,火苗嗖地窜上来,红彤彤的光映在白雪反光的窗棂上,好不漂亮。
下面炭火升腾起来,上面是酸菜大底,慢慢的熬煮着,这样能把酸菜的酸味一点点给煮出来。
他们吃的是酸菜鱼,祁东悍知道孟莺莺今天回来后,特意去了一趟周围的老乡家里,用了一包烟换回来的。
是草鱼足足有五斤多,他利索的收拾干净,片成鱼片,等锅里面沸腾后,便丢进去煮着。
萝卜白菜是哈市冬天最常见的菜,白菜是管够的,足足准备了两筐子,外加三个大萝卜切成片,放在一旁备用。
正在收拾的时候,方团长,何处长,还有赵教练便进来了,三人都提着东西。
孟莺莺听到动静出来招呼,祁东悍则是还在厨房忙活,他年少时常年混迹在国营饭店,又有一个大厨舅舅,所以他的厨艺很好。
听到动静,他探头出来打招呼,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继续忙活起来。
这让方团长她们都有些面面相觑,好一会这才小声问孟莺莺,“你家是祁团长做饭啊?”
他们吃了这么多家家属院的饭,但是每一次去都是女人在厨房忙活,男人们在外面高谈阔论。
大家也都习惯了这种模式,冷不丁的来到孟莺莺的家,看到祁东悍在里面做饭,她出来招呼大伙儿。
这让方团长着实有些不适应。
孟莺莺扬眉,接过礼物拉过椅子,招呼方团长她们都坐下,这才说道,“我厨艺凑合,祁东悍的厨艺好,这不今天准备好好招呼大家?”
她说的坦然,也没觉得男人下厨房有什么不好的。
别说方团长了,就是何处长都忍不住道,“莺莺这孩子确实命好。”
“祁团长这人也不错,在外有功绩,在内还能下厨。”
说实话,在场都是当女人的,而且还是过来人,没有几个人不羡慕的。
孟莺莺笑了笑,给她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开水,里面还放了白糖,这是招待客人的最高规格。
她也不谦虚,笑眯眯地说道,“我家祁东悍确实是好。”
她探头去看外面,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叶樱桃,林秋两人带着顾小唐过来了。
顾小唐这会显然和叶樱桃她们熟悉了点,当然就叶樱桃这社牛的属性,她在内向也会被对方给传染到。
“莺莺。”
叶樱桃提着一包桃酥,林秋拎着一袋红糖。顾小唐不太懂这些,不过她手里有点小钱,瞧着她们都买礼物,她很大方的用着特供票买了一罐麦乳精。
看的出来这是一个有钱有票的主。
“莺莺。”
叶樱桃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进来,孟莺莺立马出来迎接,“樱桃,林秋。”
最后才看看向顾小唐,“小唐你还适应吗?”
顾小唐点头,眼神虽然还是不聚焦,但是瞧着精神还不错,这是被冻的。
顾小唐哈了一口冷气,点头,“这边冷的让人没空胡思乱想。”
孟莺莺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确实确实,快进来。”
家里烧了炭盆子,所以室内和室外的温度还蛮大。
顾小唐进来后,便四处打量着看,“这边房子真大。”
她家在首都虽然也不错,但是全家两代人,挤在筒子楼里面,三室一厅恨不得隔了五六间房子出来。
就拿客厅来说,光客厅都比孟莺莺她们住的这房子,要小许多,怕是连一半都赶不上。
孟莺莺想了想,“首都地紧张,哈市这边还好地广人稀,所以连带着房子也是往大的地方建,但是你要说房子值钱,哈市这边房子肯定没有首都的值钱。”
话落,便领着她们进屋,“先坐一会,这就来下鱼片。”
酸菜鱼火锅里面的鱼片,若是煮久了就会有些老,味道不太好吃,所以孟莺莺和祁东悍都是等人到齐后,这才把莹白色的鱼片倒进铜炉火锅里面。
炉膛里红油辣子咕嘟咕嘟翻滚,白菜萝卜酸菜排成一圈,鱼片倒进去后,瞬间翻滚起来,红油里一卷,那味道瞬间散的满屋子都是。
“好香啊。”
叶樱桃吸了吸鼻子,“这一进屋就是满屋子的香味。”
林秋是个吃货,要不是方团长她们也在,她都恨不得跑到旁边去看了。
顾小唐虽然没说话,但是也跟着咽口水。
她这人其实很久都吃不下饭了,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食欲的感觉。
“都坐下。”
孟莺莺招呼他们,把方团长带来的一块五花肉,也给拿了进去,交给了祁东悍处理。
祁东悍的刀工很好,三两下就把肉片切得薄如纸,孟莺莺端了一盘子出去。
“先下火锅。”
这是大家先吃,方团长没开动,她问,“祁东悍呢?”
孟莺莺回头看了一眼,祁东悍立在厨房还在收尾,“还有一个麻辣兔肉,马上就好了。”
“咱们先吃。”
见没人动,孟莺莺便直接把肉片也下到铜炉火锅里面,一夹一涮,红油里一卷。
孟莺莺便用着筷子给大家分了起来。
“趁热吃。”
红油下肉片,吸满了辣油,咬在嘴里又香又麻又辣。
瞬间没人说话了,大家都在大快朵颐。鱼片被酸菜浸透,入口鲜嫩,辣味十足。
肉片多了几分劲道,沾了麻辣味,真是过瘾。
热气蒸腾,外面大雪纷飞,窗玻璃蒙上一层雾,好似给屋子罩了层薄纱。
顾小唐坐在炉边,第一次从首都来哈市,被炭火烤得脸颊发红,那一双向来不聚焦的眼睛,此刻却盯着煮沸的铜火锅。
她喃喃道,“师姐,火锅真好吃。”
不——是这里的人真好。
孟莺莺揉揉她的头,给她夹了一筷子鱼片,“那就多吃点。”
吃好玩好休息好,这才是顾小唐这次过来的目的。
旁边的叶樱桃看到这一幕,她轻轻地叹口气,把嫩白菜也放到锅里面煮,溅起红油星子,“莺莺,你对她好真好。”
说不羡慕死假的。
林秋把肉片涮得卷边,一口吃掉翻白眼,“莺莺对你不好啊?那你现在在吃什么?”
叶樱桃瞬间不吱声了,她心说也是。如果孟莺莺对她不好,她也不会再这种不过年不过节的日子里面,大鱼大肉的吃了。
果然,莺莺对她也是最好的。
祁东悍也上来了,最后一个麻辣兔肉做好了,他端上来,语气温和,“趁热吃。”
在家里面的祁东悍,和在外面的祁东悍似乎成了两个人。
“祁团长辛苦了。”
何处长见他人也来了,便跟着举杯,“来来来,让我们给莺莺以茶代酒,敬一杯。”
“祝她在首都红星杯比赛上顺利夺冠。”
“也祝她未来的路越来越好!”
这一说,大家都跟着站起来,冲着孟莺莺举杯。孟莺莺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抿着唇,“谢谢大家。”
她一口闷,喝完了一杯茶。
方团长也跟着起来,“来来来,第二杯酒我们来敬顾小唐同志。”
“欢迎顾小唐同志来到我们哈市驻队文工团,希望你能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若是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们 。”
何处长八面玲珑,也跟着肉片夹到顾小唐碗里,“小唐,你尝尝,哈市别的没有就是吃的多,保管你吃的不重样。”
这话有些吹牛了。
但是为了想要顾小唐,何处长就是吹牛,也要想办法把人给留下来。
顾小唐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氛围,她有些不适应,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周围人的善意。
她点了点头,咬着那鲜嫩的鱼片,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少数的吃东西没吐。
孟莺莺瞧着她不在往外吐,轻轻地松口气,她也跟着坐下来吃。
麻辣兔肉香死了,在用酸菜鱼的汤底来拌米饭,哪怕是糙米饭也能吃一碗。
白菜被霜雪打过,放在火锅里面轻轻地一涮,当真是又甜又软,极为下饭。
这一顿饭孟莺莺是真的吃过瘾了,她这人爱吃辣,辣到满头汗的时候,看着外面的雪景。
一时之间,孟莺莺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等吃过饭后,叶樱桃她们都没急着走,而是留下来帮忙收拾碗筷。这么多人吃饭,光碗筷都不少。
孟莺莺也没客气,和她们也都是自己人,趁着他们收拾的功夫。她这腾出时间来,把提前盖在锅里面惹着的一碗麻辣兔肉,一碗酸菜鱼给端了出来。
“祁东悍,我把这给月如送过去,你在家看着点。”
祁东悍回头看着厨房那一屋子的女同志,他微微蹙眉,“我去送,你在家里。”
孟莺莺瞬间秒懂,她拍了下脑袋,“成,那你去吧。”
“估计月如这会也睡着了,就周劲松一个人在。”她要是敲门,开门的是周劲松,那也会感觉怪怪的。
她在家和叶樱桃她们一起也蛮好。
祁东悍出去了,厨房的压力顿时小了几分,叶樱桃感慨,“真是看不出来,祁团长这人凶巴巴的,但是在家还能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
孟莺莺把碗筷都给放到橱柜里面,她回头笑着调侃,“怎么?你也想结婚了?我瞧着人家徐文君挺好的呀。”
“如果你和他结婚,大概率徐文君也会愿意做饭。”
叶樱桃没说话。
孟莺莺瞧着有戏,她去看林秋。
叶樱桃不让说,林秋却一边跑一边说,“莺莺,你去比赛这段时间,你是不知道人家徐指导员追的多猛烈。”
孟莺莺唰的一下子探照灯一样看了过来。
叶樱桃轻咳一声,“别听她瞎说,我还什么都没答应呢。”
孟莺莺,“那就是有戏了?”
叶樱桃转头就走,“不理你了。”
顾小唐看不懂,她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孟莺莺笑了笑,“小唐,你还是小孩子,还不懂这些。”
顾小唐抗议,“我二十二岁了。”
其实这个年纪不小了,只是顾小唐的人生,一直都是在中央芭蕾舞团,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以至于这些人情关系,她都不太明白。
孟莺莺这才惊觉,“行行行。”她调侃,“大孩子了。”
“大孩子晚上是住我家,还是住回宿舍啊?”
顾小唐条件反射道,“我跟樱桃一起走。”
她才不要住师姐家呢,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好几次师姐的爱人都在偷偷地看她。
眼神可凶可凶了。
孟莺莺挑眉,不过也尊重顾小唐的意见,她出门相送,外面白雪皑皑,顾小唐,叶樱桃,林秋三人挤在一把大黑雨伞下面。
踩着雪地里面,咯吱咯吱。
孟莺莺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她在想,或许把顾小唐带到哈市文工团,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她前脚送了他们离开。
后脚祁东悍就回来了,他出去的时候没打雨伞,头上落上了一层白雪,孟莺莺去接他。
一不小心白了头。
“怎么样?月如睡了吗?”
“赵月如睡了,老周在厨房炖汤。”
“我把酸菜鱼和麻辣兔肉都给他送过去了。”
在家属院住着就是这样,谁家做了好吃的,关系好的便会你送一碗,我送一碗。
这本来就是人情往来。
“你别出来,外面雪大。”
祁东悍牵着孟莺莺小跑到屋檐下面,晚上九点多了,借着屋内的光,甚至还能看清楚外面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孟莺莺伸手去接,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手掌心,“祁东悍,下雪了。”
祁东悍其实不太懂下雨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见她喜欢,还是耐心的陪着。
“你去首都之后,一共下了五场雪。”
孟莺莺喜欢看雪,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后面下雪了,孟莺莺却不在,祁东悍便一个人看雪。
默默的记下下雪的次数。
“这是第六次。”
祁东悍侧头凝视着她,“莺莺,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挺括,很是好看。
孟莺莺看呆了去,她下意识地说,“祁东悍,你往雪里面站一下。”
很傻的问题,但是祁东悍却照着做了。
他站在雪地里面,挺直的鼻子被冻的通红,抬眸安静地看着孟莺莺,语气温柔,“好看吗?”
孟莺莺点头,“好看。”
“祁东悍。”她跑过去,像是小孩子一样,扒着祁东悍的胳膊,语气高兴,“我发现你和下雪很配。”
一个意气清朗,惊艳绝绝。
一个雪白干净,纯净灵透。
祁东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扬眉,大步流星的走到孟莺莺面前,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莺莺,你也很好看。”
他说这话,便把头低下去,轻轻地在孟莺莺的鼻尖上碰了下。
四目相对。
有些气氛似乎好像不一样了。
孟莺莺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她下意识地搂紧了祁东悍的脖子。
这好像是无声的邀请。
祁东悍低头吻了下来,孟莺莺热情地回应着。
雪片落在两人肩头,顷刻便化,像被体温蒸出的白雾。
祁东悍抱的很紧,唇的力度却很轻,先是落在孟莺莺鼻尖,再滑到唇边,最后抿着那一点粉粉的软i肉。
像是要把两人婚后,分离的所有日子都嚼碎了吞下去。
孟莺被他亲的有些喘,人也腾空,没了支撑点,她的手指下意识穿在他的发间,指甲刮过头皮,一下比一下重。
雪落在两人相贴的唇上,瞬即融化,顺着下颌的位置滴进了衣领,冰凉一路滑到心口,却被体温熨的滚烫。
男人低哑地唤,“莺莺。”
“我的莺莺。”
声音被雪压的极沉,却烫的她耳尖发麻。
孟莺莺热烈的回应,唇齿相贴,舌尖轻轻的探过去,像要确认他的存在——是真的,热的,活的。
也是她的。
雪越下越大,好像有着无数细小的手,把两人追着赶着往屋里面推。
祁东悍舍不得松口,一边吻一边走,靴跟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响。
穿过屋檐踏进门槛,祁东悍反手关门,唇也终于舍得离开了她,却又没离开,只是换个地方。
落在她的耳后,颈侧,锁骨,每一下都带着雪水的凉,却烫的她皮肤发颤。
屋内炭火未熄,红光映在两人身上,无端的多了几分温度。
祁东悍把人放在床边,他自己单膝跪下,手指去解她衣扣,动作极慢,带着几分克制和慌乱。
孟莺莺的衣扣一颗颗崩开,雪水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他低头吻住那一点凉,唇舌温度瞬间灼人的紧。
孟莺莺颤的厉害,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他的头发,指甲刮过他后颈,像是催促又像哀求。
他低笑,声音哑得发沉,“莺莺,你别怕。”
第130章 人影摇曳,木床咯吱咯……
孟莺莺顿了下, 她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小声嘀咕,“我怕你停。”
祁东悍顿了下, 他旋即低头看着她闷闷地笑,那种笑声从胸腔里面传出来, 很是愉悦,连带着唇角都上扬了几分。
“放心。”他趴在她的耳畔,哑声道,“放心,我不会停。”
话落他喉结滚动, 他就像是一团火好像把孟莺莺给燃烧了一样。
外面的炭火噼啪,红光映在两人身上,连带着皮肤都映成了红色。
他低哑地唤,眸子朦胧,眼底的克制几乎收敛不住了, “莺莺……”
声音被炭火烤得极沉,却烫得她耳尖发麻。
孟莺莺抬眼看着他, 两人此刻身上的衣服慢慢不见。祁东悍贲张的胸膛上没有任何遮掩。
甚至能看到小麦色肌肤的纹理。
健康又精壮。
两人拥抱, 像要把这些天的思念都揉进骨血。
孟莺莺轻地颤了下,没有避开, 而是主动迎上去。
木床咯吱咯吱响, 孟莺莺勾着他的脖子, 轻轻地摇曳。
炭火越烧越浓, 屋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直到后面火红的炭火慢慢的将熄未熄,最后一粒火星啪地炸开。
孟莺莺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脚趾蜷紧,划过祁东悍的小腿。
一种极致的晕眩感, 让她有一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听着那一声炸开的声音,孟莺莺睁开眼,泪眼朦胧地望着身上的祁东悍。
“祁东悍。”她嗓音有些嘶哑,也有些发干。
男人低笑,掌心顺着她踝骨摩挲上去,带一层薄汗,好似给瓷器抛光一样,一路擦亮了她皮肤。
不过她的皮肤本来就雪白细腻,握在手里手感极好。
“嗯?”
他嗓音黏糊,带着事后的哑,却仍把这个字咬得极轻,像哄小猫一样。
孟莺莺眼角眉梢透着几分粉,也有些坦诚相见后的羞涩。
她把脸埋进他肩窝,却悄悄张嘴,在他锁骨上留了个浅浅的牙印。
祁东悍嘶了一声,不是疼而是有些痒。
痒的他把人重新抱坐到自己身上,被子一裹,连人带被团成个春卷,只露她一双过分漂亮的眼睛。
许是刚哭过,越发显得清澈干净。
“祁东悍……”她又喊了一声,声音从毯缝里闷出来,捂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腰,“你能不能少使点力气啊?”
“知道。”他指腹摩挲她眼尾,那里还有未褪的潮红,“那我一会温柔点?”
孟莺莺瞪他,却先笑了。
笑完又收不住,把额头抵着他胸口,“我有点渴。”
祁东悍任她撒娇,听到这话,他这才起身,把春卷正放着床头,“等我。”
他起身没穿衣服,腰间紧实的肌肉,就那样没有任何征兆的露出来。
在往下便是本钱,他迅速穿上裤子,行走之间,宽肩窄腰腿长。
当真是行走的荷尔蒙。
眼见着他转身出了房门,孟莺莺把自己卷在被子里面,在床上滚啊滚啊,脑子里面却满满的都是刚刚炸开那一瞬间的感觉。
有点像是直冲云霄。
反正有点上头。
难怪说男欢女爱容易让人沉迷。
就真的——挺过瘾的。
孟莺莺淬了一口自己,大黄丫头。
正胡思乱想着祁东悍进来了,他手里端着搪瓷杠,里面的热水在冒气。
他把孟莺莺抱在怀里,就那样喂着她喝。
别看孟莺莺平时还挺厉害,但是在这种个头和力量的悬殊下,她真是跟个洋娃娃一样。
祁东悍想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
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啊。
孟莺莺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又觉得自己气的没由头,祁东悍都服务到这个地步了。
连喝水都是端在嘴边喂到嘴里喝。
看着她一会咬着牙,一会又笑,祁东悍挑眉,见她喝好了,便把搪瓷缸放在旁边,“想到什么了?”
带着几分打趣。
孟莺莺看出了他这笑容里面的闷坏,她不理他,转头把自己卷在被子里面,从头到尾的藏了进去。
祁东悍没说话,只是一味的打开被子,不一会的功夫,孟莺莺就再次露在外面。
她有些冷,倒吸一口气。
祁东悍顺势把她抱在怀里,温热的胸膛瞬间给了她温度。
两人就那样安分的搂着,盖着被子纯聊天,可是一会会的功夫就不纯了。
这一闹就闹到后半宿,几近乎到了清晨。
孟莺莺从来不知道,自己跳舞的身材,还能有这么大的优势。
那一双腿,简直是想放哪里就放哪里。
尤其是祁东悍明明是那么克制的一个人,到了后半夜,却有些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后面是怎么睡着的,但是到了后半夜,她是真动弹不了。
这玩意儿快乐是真快乐。
但是累人也是真累人啊。
她累到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她恍惚睡着的时候,总觉得祁东悍身上这特性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了。
她睡着了,呼吸绵长。
祁东悍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满是晦涩和侵略,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从孟莺莺的脸上移开过。
那一双粗糙的大手游走在孟莺莺的腰上,伸手比划了下,祁东悍的眸子也跟着睁大了几分,“这么细啊。”
孟莺莺的腰只有他的一手宽,他的指头要是在往前伸直点,怕是她的腰还没他的手宽。
在往下她的两条腿,又细又白又直。
还极为有力。
尤其是孟莺莺的双腿盘着他的腰时,祁东悍当时的血液都跟着倒流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能这样啊。
这一晚上祁东悍都没睡,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孟莺莺,她真好看啊。
眉毛好看。
眼睛好看。
连带着鼻子嘴巴也好看。
祁东悍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上去啄一口,啄完又伸手去摸摸她的眉毛,摸摸她的鼻子。
连那一双向来冷峻的眸子,此刻都温柔和爱意几乎要滴出水来。
祁东悍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他舍不得闭眼,他怕一闭眼,梦就醒了。
他就在没有了。
他这人从来不幸运,也不幸福,这是他过往的认知。
但是如今,看着孟莺莺躺在他怀里,他的内心却仿佛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满足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祁东悍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下她的脸颊,温热柔软。
这让他多了几分真实的感觉。
他真的结婚了。
莺莺也是他一个人了。
他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那个家里面有他,也有孟莺莺。
孟莺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她睁开眼,阳光从窗帘透进来,她有些恍惚。
等她抬手去摸床边时,却发现祁东悍睡过的床铺,早已经冰凉。
看来祁东悍已经离开了许久了。
孟莺莺起身,双腿一软,好悬差点没摔倒在地,还是她眼疾手快扶着床头,这会才没让自己摔了下去。
孟莺莺深呼吸,调整了好一会这才出了房间门,她发现自己昨晚上要不是昏睡了过去。
祁东悍怕是要把她给弄死啊。
这还是中间打了退堂鼓,身体都成这样了,这要是做一晚上,简直是不敢想。
她洗漱过后,发现锅里面热了一个白馒头,一个鸡蛋,有些温了。
孟莺莺添进了一把柴,热热后这才吃了起来,其实没什么胃口的,全身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别说去比赛了,她现在去练习室练基本功,她都练不下去。
“莺莺?”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赵月如的声音。孟莺莺顿时起身出去开门,赵月如穿的严严实实,用围巾把脸蛋都给裹住了。
只露在外面一双眼睛。
周劲松还在旁边扶着,孟莺莺看到这一幕,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也不顾自己的腰还有些痛了。
她便三两步走到门口,问,“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的?”
赵月如哭丧着一张脸,“莺莺,孩子不太好,又要让我保胎。”
孟莺莺惊了下,“那你还出来?”
声音都跟着拔高了几分,“快回去躺着。”
赵月如心里不甘心,“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啊,能吃能睡,怎么就不能下地了?”
孟莺莺可不听这个,和周劲松一起,一左一右推着赵月如回到家里,把她给安置在床上。
她这才放心了去,周劲松去厨房做饭,孟莺莺给赵月如盖被子,这一低头,脖子就露出来了。
赵月如本来心情很差的,她看到孟莺莺脖子的一抹红,瞬间跟发现新大陆了一样。
“莺莺,你和祁东悍那个那个了?”
挤眉弄眼。
甚至在这一刻,赵月如都忘记了自己怀里,揣了一个不安分的臭崽子了。
孟莺莺眼看着躲不过去,她便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怎么样?”
怕周劲松听到,赵月如还特意压低了嗓音,悄悄地问。只是那脸色怎么看都是怎么八卦。
孟莺莺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打了下她肩膀,“你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当兵都一个样子,上了床上那就跟狼一样,怎么吃都吃不饱。
听到这话赵月如瞬间明白,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苦着脸,“你可不要像是我这样,别什么都措施都不做,不然你下个月就要怀孕。”
孟莺莺猛地反应过来,她一脸后怕。
“怎么了?”
“我们昨晚上开始用了卫生套,但是到了后面我忘记了。”
这还真是大麻烦。
她也坐不住了,“月如,你先让周劲松照顾你啊,缺什么你和我说,我回去问问祁东悍。”
她可不想正奔事业来着,到时候怀孕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等到中午祁东悍回家,孟莺莺问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昨晚上后来你带卫生套了吗?”
祁东悍正在脱外套,准备进厨房忙活,听到这话他一顿,这才不自在地点头,“戴了。”
“我问卫生室拿了六个,只剩下两个了。”
两人一晚上来了四次,差点把六个卫生套一次用完。
“等我晚上下班了,在跑一趟卫生室拿一些卫生套回来。”
莺莺现在事业要紧,又不能怀孕,只能他们在这方面多想下办法。
孟莺莺松口气,“那就行。”她摸了摸肚子,低声说,“这几年我都没有要孩子的打算,还想在多跳跳舞比比赛,等年纪稍微大点了,跳不下去了,我们在要孩子。”
祁东悍手一顿,他点头利落的清洗白菜,“我晓得。”
——他现在也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祁东悍的厨艺很好,炒了一个孟莺莺爱的酸辣大白菜,没吃米饭,下了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孟莺莺吃的极为满足。
“比早上的馒头好吃。”
祁东悍,“那我以后早上出门之前,帮你把热汤面做好先放着?”
孟莺莺摇头,“那就坨了不好吃,我到时候在看吧。”
下午她才去了一趟练习室,她到的时候,叶樱桃她们在跳舞,顾小唐已经在那开始指导了。
她也没跳,就是东边一下,西边一下。
顾小唐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生,她在基本功这方面,甚至还要比赵教练还扎实。
有了顾小唐的加入,叶樱桃她们几乎是进步的飞速。
很快就投入了状态。
何处长看的眼馋,也让省歌舞团的人过来学习,一次来了四个,一次学半个月,在换四个过来。
看的出来,何处长是会薅羊毛的。
日子一天天这样过着,哈市文工团的气氛还行,有些勾心斗角,但是比起顾小唐在中央芭蕾舞团见的,倒是有些大巫见小巫了。
所以她适应的还行。
转眼到了年关跟前,上面的经费收紧,以至于想过个肥年都难。
在司务长找到陈师长,想要他调拨钱和票出来,给大家买年货的分发的时候。
陈师长却没办法,他摇头,“李会计把账都给我看了,秋天采集的那批货后面换成了钱,一是给大家发了工资,二是给大家今年都换了新装备,第三就全部搭在伙食上了。”
“你们可以自己看看账,账上没钱。”
那批钱早已经被花完了,挣的是多,但是花的也多。
司务长看玩,他试探道,“能不能向上级再次申请经费,这都要过年了,总不能连一块肉都弄不出来啊。”
到时候他这司务长怕是要被下面的人给骂死。
陈师长,“没钱。”
“上头也没钱,就连大领导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过年的那天能吃上肉。”
条件就是这么艰苦。
祁东悍也想到家里的孟莺莺,回来二十多天了,不管是食堂还是家里,几乎顿顿都是萝卜白菜酸菜。
于是,祁东悍看了一眼周劲松,他提议,“年前我们抽个一个星期的时间,上山再做一次任务?”
“有啥猎啥,能猎到野猪野兔野鸡是最好,没有的话,光猎几只兔子回来,年三十多那天战士们的饭桌上,也能沾点肉味。”
这是很实在的话。
而且这个提议现在也确实好,陈师长思索了一会,便答应了下来,“那就组织人手年前上一次山。”
“不管采集到什么,我们都自己吃,不拿去卖了。”
驻队一千多人呢,不管采集到什么他们都能消化下去。
既然定了目标,接下来就是忙碌。
有了秋天的经验,在加上周劲松这个胆子大的,偷偷的去过山里面好几次。
这次的采集任务,便是祁东悍和他两个人组织。
冬天的雪山里面虽然危险,但是猎物却多。只要进一趟山,他们哈市驻队的所有人,都能过个好年。
到了腊月二十号开始,外面大雪纷纷,驻队这边便把每天的训练,改为上山拉练捕猎。
团体为了团体,个人为了个人。
周劲松是因为家里有个孕妇,开了年,赵月如就到了预产期了,所以他开始拼命的往山上河边去走。
就打算多屯点鱼肉,好给赵月如坐月子用。
祁东悍也差不多,孟莺莺不喜欢吃粗粮,他也想上山弄点好东西回来,给孟莺莺补补身体,总不能年三十的那天,他们还在吃粗粮,吃萝卜白菜啊。
于是,双方也算是一拍即合。
整个驻队出任务,这种时候就是文工团也逃不开。
大雪封山的天气,所有人都集合去了山里收集过年的物资。孟莺莺也不例外,她不放心赵月如一个人在家。
便和陈师长的爱人夏慧兰提前说了一声,她在家帮忙多看顾下赵月如,免得她这边出事,也不知道。
赵月如白日里面直接去了陈师长家,就和夏慧兰一起织毛衣。
对此,孟莺莺也能彻底放心了去,到了山上分为两个队伍,她特意让方团长,把她和顾小唐分在一个队伍。
叶樱桃和林秋也在这边,她们也从之前的铁三角,变成了现在的四人组。
顾小唐自小就是练舞,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任务,她一到山上就有些移不开眼了,“好漂亮了啊。”
白雪皑皑的大山,一望无际,干净到极致,让人心旷神怡。
孟莺莺笑了笑,“注意安全,随时小心脚下。”
因为一不小心就掉了进去。
男人们的队伍直接去捕猎了,孟莺莺她们则是收集下附近的大树底下。
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冻蘑和松子榛子。
这些玩意儿,驻队也不嫌的,毕竟到了过年买花生瓜子也要一笔钱,但是若是能在山里面弄到松子和榛子。
冬季的松子其实比秋季更好弄,也好摘。
尤其是这个季节的雪大,人爬不上去,就用脚扎子绑腿上,戴爬树铁噌噌的上树,爬到上面便能用长杆把塔子打下来。
天气冷,下面铺着厚厚的一层雪,松脂也都冻脆了,嘎巴一声脆响,拿着长杆一打,便会簌簌地落下。
雪地里捡松塔最顺手,雪厚不扎手。
万一摘松塔的人掉下来,也有厚雪当铺垫,起码死不了人。
孟莺莺她们便是在寻找这种大树,秋天采集的时候总会有遗漏的,她眼尖,一会会就找了三棵长着松塔的树。
她上不去,但是祁东悍他们却可以,拿着长杆上去。
扑簌簌的一阵打,孟莺莺她们就落在下面捡松塔,很快就是一袋一袋的松塔被装的满满当当。
光捡松塔还不够,往前走踩着积雪,木头垛子后面的背风处,还能捡到冻的晶晶亮的冻蘑。
这种冻蘑炖小鸡最是好吃。
孟莺莺看着冻蘑就移不开眼了,戴着手套接二连三的往袋子里面装。
她装还不够,还把顾小唐也喊过来,“你快过来,把这一块冻蘑给捡回去。”
“我们自己也做小鸡炖蘑菇。”
去食堂吃哪里有在自己家吃的美的?
所以孟莺莺这一喊,顾小唐就馋了,还有叶樱桃和林秋也是,两人蹲下来扒开雪窝子。
顾不得冷,摘了冻蘑就往篮子里面放。
孟莺莺的运气好,她走到哪里,就摘到哪里,不一会的功夫,光冻蘑都捡了五六筐。
女同志这边捡松子,捡榛子,捡冻蘑。
男同志那边则是捕猎,周劲松是捕猎的好手,一早在几米深的雪窝子里面下套子。
不管是野鸡还是兔子掉进去,天气又冷,这一冻压根都飞不起来。
孟莺莺蹑手蹑脚的过来,问祁东悍,“抓住没?”
祁东悍嘘了一声,指着前方下套子的地方,果然瞧着野鸡和野兔,都出来觅食了。
他们在上面放了不少诱饵,很是吸引这些野物。
孟莺莺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顾小唐也差不多,她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当即聚精会神地盯着,“下去。”
“下去。”
“快下去。”
因为眼睁睁地看着野鸡,跑到了那雪窝子上开始啄上面的糙米了。
野兔也是,开始吃大白菜,这种绿叶菜在冬天可是不容易遇到。
这一上去就不打紧,周劲松趴在地上,猛地一扯绳子,那藏在大雪底下的绳子,瞬间被抽了起来。
兔子啪叽一声掉了下去。
野鸡也是,但是它有翅膀,下意识地要飞起来,结果外面太冷了,翅膀冻僵了,扑通了半天还是掉了下去。
祁东悍和周劲松去收网。
孟莺莺过去看,顾小唐却突然扯了扯孟莺莺的袖子,孟莺莺回头还有些不解。
顾小唐眉眼弯弯,轻声道,“师姐,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我能过一辈子。”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