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唇.


    昏黄时分,黄中泛红的阳光透过雕窗已极其刁钻的角度洒在齐祀的侧脸上,中和了眉骨见的锋锐冷厉,显得齐祀愈发的温柔。


    齐祀越是温柔,乔初瑜越是难过。


    泪花在眼中打转,乔初瑜咬唇低眸,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齐祀温声哄她:“好了,想哭就哭。”


    只有发泄过心里才会舒服些。


    有了这一句话,乔初瑜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


    看着乔初瑜这样哭,齐祀心里也不好受,别过眼借着取帕子将眼中的湿润收回去,再偏头时,轻柔的帮乔初瑜擦去眼上的泪。


    乔初瑜掉着眼泪也没忘齐祀不能碰他的事,往后仰仰,瓮声瓮气的道:“殿下你别碰我。”


    还在哭的声音不好控制,说话时不自觉的带着缱绻软绵的尾音。


    像极了房.事中他逼着她说话声音。


    再看一眼乔初瑜,一双弯弯如新月的黛眉似蹙非蹙,未施粉黛的脸上沁着晶莹的泪珠,眼尾和秀气的鼻头都染上了一抹红,楚楚动人的表情出现在脸上,我见犹怜。


    望着近在咫尺的红唇,齐祀骂了一句粗话,直接揽过腰身,吻上了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之上。


    贴上温热的那一刻,千百倍的疼痛在心口炸裂,齐祀翻唇的动作慢了一瞬,随后不管不顾的吻的更凶。


    乔初瑜阖上眼睛,双手抵在齐祀的胸口,寻着空隙就喘息,修长的景象向后弯出了一道优雅的弧度。


    唇畔相碰,鼻息相缠,很快,乔初瑜理智全无,软了身子坐在齐祀的怀中。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学会呼吸,看来是孤教的不够好。”


    乔初瑜盈盈望他,眼中带着有恃无恐:“殿下若是有力气,也可以多教几遍。”


    她这是仗着他现在不能碰她。


    齐祀散漫的扯扯唇,唇角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这几日憋的已经快疯了。


    一想到明日就要把人送走,以后清汤寡水的日子,齐祀心底的铺满了燥火,掌心抚过乔初瑜脊背,贴耳轻语:“孤愿意教,那阿瑜可要好好学。”


    下一瞬,乔初瑜被腾空抬起,被压进逼仄软塌。


    人覆在身上,空气顿时稀薄,乔初瑜杏眸瞪圆,“殿下要做什么?”


    这句话是废话,齐祀不答,堵住嘴,用动作一遍又一遍的教她。


    乔初瑜战栗一颤,双颊泛起酡红,脑中晕乎乎的看着齐祀低下了头。


    乔初瑜唇瓣翕张,明显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齐祀要做什么,直到温热贴上,瞬间冲开了令她七荤八素的情愫。


    “齐祀!”乔初瑜蓦然高声叫他。


    这……这这怎么可以这样!


    齐祀一怔,抬头,唇上亮晶晶的。


    乔初瑜大


    窘,眼神躲闪的落在别处,就是不敢看齐祀的唇。


    齐祀靠近,和她贴的很近,逼着她看到他唇上的东西,再出声:“阿瑜,会舒服的。”


    随即,俯下身。


    乔初瑜无措的抓着软塌上的衾被,颈项再次绷直,勾勒出优雅的曲线。


    听着似有似无的喘.息,她咬住唇,随着难以抑制的、密密麻麻的触感遍布全身,她脱力倒在榻上。


    ……


    看着雕窗外昏黄到天黑,感受着齐祀的疯狂,乔初瑜撑着眼帘,分出一丝的心神在想,齐祀现在碰她还痛不痛了。


    若是痛,又怎么能折腾她这么久。


    “嘶——”


    胸口处一疼,乔初瑜回神。


    齐祀黑眸微眯,瞒是不满:“认真点。”


    ……


    不知过了多久,乔初瑜已经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了,齐祀才勉为其难的放过了人。


    心口的疼停下,齐祀还有些不适应。


    齐祀找刺激似的碰上乔初瑜的头发,放在手心里把玩着,意犹未尽的道:“等孤回去,让孤尽兴,好不好?”


    乔初瑜面无表情的瞪他,再踹了一脚在齐祀的身上。


    齐祀笑着受了这一脚,抱着人到刚搬进来的热水中。


    雪白的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红印,其中腰处尤为明显。


    齐祀低头想去亲她,乔初瑜快速偏头。


    这一下亲在了乔初瑜耳朵上,齐祀直起身,看着她一脸防备的样子,轻笑:“自己的东西,还嫌弃?”


    乔初瑜觑到他眼底的晦涩不明,不愿接这话,只推着他去屏风后。


    若再留他,怕是这浴桶的里的水又要换一遍。


    乔初瑜想让他走,齐祀偏不走,仗着乔初瑜不好意思直接从水中起来赶他,就赖在原地,靠在屏风上,混不吝的笑。


    “阿瑜最喜欢什么姿.势?”


    乔初瑜的脸瞬间爬上嫣红。


    齐祀自问自答:“根据孤的经验,阿瑜最喜欢孤的唇。”


    乔初瑜羞的用手泼了齐祀一脸的水。


    *


    主院。


    王夫人坐在床边,望着满脸通红的女儿,心急如焚。


    外面侍女一句大夫来了,王夫人立刻起身,望外面看去。


    是王府一直请的女医。


    女医搭上王静淑的脉,神色忽动。


    这样大的寒气入体,现在还是夏日,根本是不可能。


    短短几息,女医想好了说辞。


    女医收了手,王夫人焦急的问:“大夫,怎么样?”


    “小姐受了惊吓加上寒气入体,才会突发高热,待我施针后就能醒来,后面再喝上几日的药,这热就会慢慢退了。”


    王夫人连连点头“好好好,劳烦大夫施针拿药。”


    说着,吩咐自己身边的嬷嬷带着女医下去。


    大夫还在,王夫人顾着面子勉强忍住,等着大夫一出屋子,王夫人疾步越过屏风,冲着王同就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淑儿都被你吓病了。”


    “若是淑儿有个好歹,我和你没完。”


    王同哽住,方才大夫说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这几日,淑儿被他的人看着,都没出过屋子,所谓惊吓,也只有那日了。


    现在回想那日他说的话,好像确实重了些。


    王同面色戚戚,任由王夫人骂他。


    那边,王静淑睁开眼,缓了一阵后,回想起王同的话,顿时心气不顺的捂住胸口。


    她示意身边的侍女扶着她起身靠在床边,外室的王夫人听到动静也进来。


    王静淑委委屈屈的叫人:“娘亲。”


    王夫人心疼极了,“你发了高热,起来做甚,快快躺下。”


    王静淑去拉王夫人的手:“女儿有话要和母亲说。”


    王夫人自然是无有不应,当下就屏退了侍女,还让王同回主院。


    王同理亏,一声不吭的走了。


    屋子里面再没有别人,王静淑立刻就哭了起来。


    这次,她是真的觉得委屈。


    父亲要给她定亲,她以为最少也是罗州的大户人家,最次了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商户。


    可万万没想到,竟是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典史。


    听都没听过的官职。


    父亲居然还沾沾自喜的觉得捡到宝了。


    光想想,王静淑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王夫人懵了,“这是怎么了?可是旁人给你委屈受了?你告诉母亲,母亲为你做主。”


    王静淑边哭边说:“娘亲,爹爹怎能把我嫁给一个典史。”


    “我不要嫁,他家境微寒,什么从前无意娶妻,分明就是连聘礼都给不起,那样的人家,女儿嫁过去就是蹉跎一辈子,爹爹就是被人蒙骗了。”


    “娘亲,不想嫁,你帮淑儿和爹爹说说,好不好?”


    说起此事,王夫人皱起眉,她也是很不满意。


    官职不高也就罢了,连家世也是世代务农,在仕途上、钱财上半分助力都没有。


    空有一个人,说他好,在王夫人眼里,还不如在大街上挑一个。


    没有半点比得上她给淑儿挑的那些儿郎。


    王夫人当即就表了态:“此事,娘亲和你一条心。”


    “可……可父亲已经和太子说了。”


    在太子面前过了明路的婚事,若是要退,只有王同去说才有可能。


    可就父亲那样子,显然是对那个什么余咏满意的不行。


    怎么可能去和太子说。


    王夫人给女儿吃了一颗安心丸:“这件事,母亲来想办法,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他的。”


    王静淑半信半疑:“母亲打算怎么做?”


    王夫人心中还没想好怎么办,但先要安抚好女儿:“你爹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吃软不吃硬,你现在病了,母亲再到他面前去哭闹,他总会松口的。”


    听到母亲这样说,王静淑心凉了一半。


    从前那是小打小闹,所以爹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这次又涉及了太子,爹爹恐怕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知道母亲指望不上了,王静淑就冷冷说自己累了。


    王夫人见状忙让她好好休息,替她掖了掖被角就出了屋子。


    人一走,王静淑掀开衾被,强撑着想办法。


    左思右想了近一个时辰,半点头绪也无,托着越发沉重的脑袋,王静淑将目光看向屋子的里的冰。


    这场病,是她用了将冰放在了热水里,她在冰水中呆了有一刻钟,又打开窗户吹了半个时辰的风,才得来的。


    那个典史着急娶妻,可她若是一直缠绵病榻,那这婚事就成不了。


    现在只盼那典史是个真孝顺的。


    心里有了主意,王静淑立刻让人上水,她要沐浴。


    *


    翌日,西院。


    晨光熹微,天还未亮透,屋子中昏昏暗暗。


    乔初瑜侧脸枕在枕头上,白皙的面容一片恬静。


    齐祀垂眸看着,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殿下,你喜欢孩子吗?”


    有那么一瞬间,齐祀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初瑜慢慢睁开眼,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齐祀没答,问:“什么时候醒的?”


    “殿下一动,阿瑜就醒了。”——


    作者有话说:已经开始想孩子的名字了[害羞][害羞](但这事其实还早[捂脸笑哭])


    第62章 回京


    “殿下一动,阿瑜就醒了。”


    齐祀精准猜到:“昨晚没睡好?”


    乔初瑜眨眨眼,她一早就醒了。


    心中想着他要去查盐,就再也睡不着了。


    自古以来这查盐的,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死的死,伤的伤。


    齐祀是太子,那些人顾忌的这层身份,不会下死手。


    可若是被逼急了,哪里会管身份不身份的。


    江南天高水远,出了事,陛下都鞭长莫及。


    前面的时疫和水患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实在担心。


    齐祀的手越过腰身,放在乔初瑜的脊背上,轻轻拍着,安抚道:“阿瑜放心,孤不会以身犯险的。”


    江南十大商户,握着江南的大半银子,若是这十家都碰了私盐,就


    是他拿着十足的证据回去,这罪,也不好定。


    “孤找到他们是哪处运出的盐,又是往哪运去,孤就回上京。”


    比起定罪,找到这盐的来源再加以控制,效果更为有效。


    这么多年下来,江南的官员和商户已是利益一体,一味的打压只会使整个江南陷入混乱。


    恩威并施,才能慢慢的去除污垢。


    乔初瑜明白齐祀的意思了,但心里还是有担忧。


    她怕那上京人会从中作梗。


    窥见乔初瑜眼底的浓浓情绪,齐祀感觉胸膛里的那处软了一下。


    他承诺:“最多一个月,孤就回上京陪阿瑜。”


    这个时间,太赶了。


    乔初瑜蹙眉,柔声道:“阿瑜不着急,只要殿下平平安安的回来,多久阿瑜都等的起。”


    齐祀重重叹口气,眉眼处出现愁容,语气散漫:“孤等不起。”


    “他一日不见到你,他就难受。”


    乔初瑜反应了一会这个‘他’是指的谁,眼见着齐祀放在她脊背上的手收回,要拉着她的手往下,乔初瑜顿时了然。


    她抽开手,在他手心里打了一下。


    一天到晚,就不能想想别的事。


    乔初瑜翻了个身,不想和他说话。


    齐祀桎梏住人,突然正经起来:“阿瑜,孤不喜欢孩子,但若是你和孤的孩子,孤喜欢。”


    不知不觉,齐祀的掌心覆在了她的侧脸上。


    望着平静漆黑的眸子中的灼热和诚恳,乔初瑜不自然的撇开眼。


    她方才说孩子,是想让他顾及自身。


    现在,他都交完底了,孩子这名头,倒是弄的她不自在起来。


    “等孤回去,孤努努力,我们要一个孩子。”


    指腹摩挲着脸颊,乔初瑜感到帐幔内的热了起来。


    她心中直泛怀疑。


    怀疑齐祀是想打着这个由头名正言顺的拉着她做那事。


    觑见乔初瑜眼中的狐疑,齐祀心领意会,承认:“孩子孤想要,房.事孤也想做。”


    一巴掌拍在了齐祀身上,乔初瑜没好气瞪他。


    目光一转,看着齐祀的额头上冒出细汗,乔初瑜拿开他的手,嘀咕:“真是不要命了。”


    齐祀执拗的追问:“阿瑜还没回答孤好不好。”


    乔初瑜嗔了他一眼。


    她自己先问出口的事,还能是不好吗。


    齐祀蓦然会意,眼中露出些欣喜和期待来。


    一个他和阿瑜的孩子,一定十分的可爱。


    两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乔初瑜又犯了困意,她强撑着不闭眼,想再多看看齐祀,也想多说会话。


    但这困意实是她不能控制的,不一会,就打起来哈欠。


    齐祀看见,蒙上她的眼:“再睡会儿,后面几天怕是睡不好。”


    无论是在马车上小憩还是在驿站歇息,定是不如现在舒服的。


    乔初瑜听此,也不再强撑,“那殿下陪我再睡一会。”


    “嗯。”


    *


    再醒来时,已是晌午,身边和往常一样没了人。


    乔初瑜拨开帐幔,“殿下?”


    外室的珊瑚听见声音,疾步走进内室:“娘娘。”


    乔初瑜又惊又喜的望着她,连忙起身拉着珊瑚的手。


    细细的将人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乔初瑜也没安心,眼中满是愧疚:“让你在南阳县待了这么久,委屈你了。”


    珊瑚笑:“奴婢不委屈,娘娘安排好一切再走的,奴婢每日吃好睡好,都长胖了,衣裳都紧了。”


    听了这话,乔初瑜扬起唇角。


    珊瑚接着道:“奴婢在南阳县住了几日,又遇见了花瑶和花莲,她们四个人一合计,想开间小铺子,已经定下铺面,准备卖香,花药和花想也就没跟着一起回来。”


    乔初瑜惊讶中带着欣慰:“那这样是再好不过了。”


    外室,齐祀瞧着一刻钟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她们主仆俩应是叙完了话,他走进内室。


    珊瑚松开乔初瑜的手,站在一边,恭敬行礼。


    “半个时辰后,孤送阿瑜出城。”


    乔初瑜意外,“殿下不是昨晚还说是今晚走吗?”


    齐祀解释:“柳家庄子上的盐已经运回罗州。”


    他也没料到周常动作这么快。


    乔初瑜:“那阿瑜现在洗漱,殿下让人上午膳,不耽误时间。”


    齐祀颔首。


    *


    主院中,王同收到侧妃要回上京的消息,正犹豫着他要不要去正门,心腹快步走进:“老爷,大小姐那不好了。”


    王同眼皮一跳:“好好说话,淑儿怎么了?”


    心腹:“大小姐的高热没退下来,瞧着是更严重了,现在神志不清的在说胡话,夫人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顿时,王同也没功夫纠结去不去正门,抬脚赶去王静淑的屋子。


    那厢,已经乱作一团。


    王同一进门,就听见了王夫人的哭声。


    王同顾着男女大防,隔着屏风叫王夫人。


    听见王同的声音在,坐在床边的王夫人愣了一瞬,抹了眼泪随后起身,几步越过屏风,“老爷,淑儿……”


    王夫人哭的说不出话来。


    王同连连安慰:“大夫很快就来了,淑儿只是高热,不会有事的。”


    没一会,大夫到了。


    王夫人跟着进了内室。


    女医刚摸上脉,王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大夫,我女儿怎么样?”


    女医没答,眉心皱起。


    脉象上,这寒气更严重了。


    按理说,吃了药,绝不应该如此。


    昨日不问是怕另有隐情,今日若是不问,这人就烧没了。


    女医转身:“敢问夫人,昨日我走后小姐可是又受了凉,又或是吃了什么寒气重的食物?”


    王夫人果断否认:“没有。”


    昨日淑儿醒来后和她说了会话就睡下了,晚膳都没有用。


    女医脸上出现难色:“夫人能否再想想?”


    见女医这么肯定,王夫人看向王静淑身边的侍女。


    侍女害怕垂眸,弱弱出声:“昨日夫人走后,小姐命人上了水沐浴。”


    王夫人顿时怒了:“小姐要沐浴,你们怎么也不拦着?或是到主院来禀报,一个院子的侍女腿脚都不能动了?”


    侍女心中委屈,小姐发话不让说,她们哪里敢禀报。


    女医在一旁无奈叹气,这沐浴除非用的是冷水或是冰水,否则根本不会受凉。


    这侍女或是这夫人定是瞒了什么。


    知道是问不出别的话来了,女医接过话,示意她先开药。


    罗州城外。


    周常得了令,将盐运回衙署后,就带着人等候在此。


    马车停下,乔初瑜看着这浩浩荡荡的几排人,心中一惊。


    粗粗一数,竟是有六十多人。


    她急忙下了马车:“殿下,这人太多了。”


    她将人都带走了,那殿下若是要做什么事,身边都没有可用之人。


    若是到时真入了险境,剩下的人定然护不住殿下。


    齐祀解释:“当初孤带了三千兵来换罗州城防,时疫已除,这三千兵大部分都被换下,现在都被孤安排在了衙署。”


    乔初瑜半信半疑:“当真?”


    齐祀颔首:“当真,且孤昨晚往京中去了信,不日京中也会来人。”


    这么一想,那齐祀身边的人却是不少。


    乔初瑜安心了。


    齐祀看看天色,若再耽搁今晚就只能在马车上歇下了。


    他催促:“上马车吧。”


    乔初瑜心中泛着不舍,直直的望着人,贪恋的想多看几眼。


    齐祀也由着她,没有再开口。


    足足望了有一刻钟,乔初瑜收回视线。


    齐祀扶着乔初瑜上了马车。


    乔初瑜撩开帘子,在唇边扯出笑意:“阿瑜在上京等着殿下回来。”


    齐祀温声回她:“一个月。”


    珊瑚上了马车,周常等人也上了马,乔初瑜放下帘子,吩咐:“走吧。”


    马车沿着官道缓缓离去,齐祀也打马进城。


    衙署因为运回来的盐,已经闹翻了。


    *


    马车上,乔初瑜难受的想吐。


    江南多水也同样多山,官道起起伏伏,坐在马车里实在颠簸。


    还没一会,乔初瑜的脸色就白的吓人。


    珊瑚见了,想撩开帘子说休息一会,被乔初瑜拦住。


    “赶路要紧。”


    若是赶不到驿站,今晚她们只能睡在马车上。


    珊瑚只好收回手。


    好在,颠簸的路过了就是平缓些的。


    乔初瑜也稍稍舒服些了。


    珊瑚见状,开始讲她在南阳县的事,乔初瑜听着,慢慢的,难受的劲也下去了。


    日落黄昏时,乔初瑜已经完全适应了马车。


    她们也在天黑前到了驿站。


    珊瑚拿着包袱下了马车,再搭上凳子,扶着乔初瑜下来。


    撩开帘子,微风吹进衣领,乔初瑜冷的一缩。


    这怎么会这么冷?不像夏日,倒像是秋日。


    一行人护着乔初瑜进来驿站,再由驿站的人引着进了屋子。


    看着床榻上单薄的被褥,珊瑚担忧道:“奴婢方才朝周侍卫打听过了,这里三面环山,到了晚上格外的冷,娘娘今晚就多穿一身衣裳。”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袭来,乔初瑜紧了紧衣裳。


    是要多穿些,不然以她的身子,估计明日就要病下——


    作者有话说:写完了,就早点发,小宝们记得留评[抱抱][抱抱][抱抱]


    第63章 第一世(四)


    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乔初瑜是真累着了,简单用了几口晚膳,就让人上了水。


    沐浴后,她就歇下了。


    意识昏沉时,她听到了殿下的声音。


    “孤会向她赔罪。”


    话音未落,钟肃就急的站了起来,绕着齐祀走了一圈,上下打量,满腹的疑惑,一时间不知先问哪个好。


    钟肃理理思绪:“殿下,你不是应下了我会照顾阿瑜的吗?你不是向来对男女之事不热衷吗?你怎么伤了阿瑜的心?这次阿瑜病下是不是因为你?阿瑜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钟肃着急的连尊称都忘了。


    齐祀知道他是关心则乱,颇有耐心的一个一个的答:“是,孤应了你,却没照顾好她,是孤的错。”


    “从前对男女之事不热衷是因为没遇到阿瑜。”


    “那日,阿瑜向孤表明心意,孤回绝了她。”


    “阿瑜病下,孤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孤,若是有孤的原因,孤会尽孤所能,补偿阿瑜。”


    “阿瑜的身子差,现在慢慢将养着,过了这几日若太医还是给不出好的方子,孤会去求父皇,让魏太医来为阿瑜诊治。”


    在齐祀身边这么多年,钟肃第一次听到齐祀一次说了这么多字。


    他向来都是惜字如金,半个字都不愿多说,如今,也会这么耐心的慢慢解释了。


    为的是他的妹妹。


    钟肃心中五味陈杂。


    他了解齐祀,知道他现在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心实意。


    知道他是真喜欢上了阿瑜。


    但这样想,钟肃更无语了:“你既动了心思,当初为何要回绝?”


    弄的现在不尴不尬的,让他来给他出主意。


    提起此事,齐祀也生平第一次有了后悔。


    他以为,只要不见她,那点情愫总是会慢慢变淡。


    可直到那日,看着毫无生机的躺在太子妃怀中,他后怕不已。


    他低估了自己对她的喜欢,高估了自己的克制力,更是一手造就了她的伤心。


    这些,都是他的错。


    如今,他不想一错再错。


    齐祀垂眸沉默,脸上露出些微不可见的懊恼和无措。


    瞥见这一抹神情,钟肃心中埋怨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多年情谊,钟肃知道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爷是个什么性子。


    面冷心热,极其拧巴。


    他尤记得他刚见到齐祀时,齐祀也不是这样的性子。


    温润如玉,很好讲话,脸上常年挂着一张笑脸。


    可后面一场大病,太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隔着十米开外,都能感受到太子身上那股冷劲。


    连他和齐扶,都冷冰冰的,不怎么搭理。


    齐扶告诉他,是因为太子养病落下太多的功课,现在没日没夜的在在学。


    钟肃当即就明白了。


    没人比他更懂看书的苦了。


    太子养病花了足足大半年,现在要不仅要全部学完,陛下还时不时的就要考核。


    这脾气差点完全可以理解。


    这样的日子,也就维持了半年。


    他摸清了太子的性子,知道他嘴硬,所以他说的话钟肃一般反着听。


    若是话说的实在伤人,他一般当作没听见。


    事到如今,说别的话也是无用。


    钟肃给了点有用的消息:“以我多年哄人的经验来看,阿瑜若是还喜欢你,你哄人就好哄的多,阿瑜若是不喜欢你了,你做什么都是徒劳。”


    齐祀似懂非懂的颔首。


    钟肃带了点好奇的问:“所以,殿下觉得阿瑜还喜欢你吗?”


    齐祀一怔,回想着昨日的相处,心中一沉。


    若是还喜欢,又怎么会嫌弃他。


    齐祀缓缓摇了摇头。


    钟肃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那太子殿下您就没机会喽。”


    齐祀心中涌起一阵烦躁:“你教孤怎么哄人即可,其余的就不牢你费心。”


    钟肃听笑了:“太子殿下,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齐祀冷冷看他。


    钟肃顿时没撤了,双手一摊,沉思起来。


    他想帮太子,但也要考虑阿瑜的感受。


    若是阿瑜现在已经放下了对太子的心思,再来一遍,无异是折磨。


    “依我看,阿瑜养病的这段时日,殿下先送些东西挽救一下印象,人偶尔去一次,万万不可太多,要让阿瑜有段可以接受的时间。”


    这话不错,昨日阿瑜对他好像就有些抵触,最后都是赶着他回来的。


    齐祀记进了心里。


    “至于这送什么东西,就看殿下自己了。”


    他总不能什么都帮齐祀想好。


    齐祀略一思忖,心里就有了筹划。


    阿瑜刚入东宫养病时,他送的那些东西,她好像还挺喜欢的。


    钟肃想了想,提点一句:“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无非就是那几样,阿瑜都不缺,殿下若想再次赢得阿瑜的芳心,多要多花些心思,弄出个不同的来。”


    齐祀若有所思,思索着钟肃口中的‘不同’。


    那边,钟肃叮嘱:“殿下要徐徐图之,不可冒进。”


    阿瑜的身子不好,万万不可伤神。


    齐祀再次应下——


    自那日后,齐祀每日派钱来送来许多点东西。


    有首饰、吃食还有话本和画册。


    可人偏偏就是没来。


    有了上次的教训,即使察觉到了殿下对她的态度不对劲,也不敢乱揣测这其中的意思。


    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最后,乔初瑜将这举动归咎于太子在补偿她。


    毕竟,太子最擅长的就是‘补偿’了。


    乔初瑜吩咐珍珠珊瑚将东西都放好,等回了东宫,就收到库房里去。


    她不打算碰。


    这次的病,格外的严重,她每日醒来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时辰。


    每次凌姐姐都在,那些时间都用来和凌姐姐说话用膳了,再没有精力做别的。


    一日醒来,乔初瑜正在用早膳,听见外面的通报声,以为是凌婉书来了,也没起身,直到珍珠进来禀报:“娘娘,殿下来了。”


    乔初瑜握着勺子的手一顿。


    下一瞬,脚步声响起。


    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屏风旁边。


    乔初瑜放下勺子,掀开衾被,欲要下床给齐祀请安。


    那日,她只能卧床,不请安还能说的过去。


    今日,她的身子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不请安就说不过去了。


    “妾给殿下请安。”


    在乔初瑜就要蹲下去前,两只手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胳


    膊。


    “孤说了,阿瑜不用给孤请安。”


    乔初瑜往后缩缩了,蹲下:“妾给殿下请安。”


    齐祀的手悬在半空中,尴尬的收回。


    “礼法不可废,妾一个侧妃,不敢逾矩。”


    一句话,噎的齐祀不知如何往下接。


    看着她愈渐单薄的身形,齐祀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


    他想抱一抱她。


    屋内摆着冰,乔初瑜身子受不了这样的寒,珍珠拿了外衣给乔初瑜披上。


    齐祀连忙道:“孤过来就是说几句话,阿瑜不必起身。”


    乔初瑜浅浅一笑:“殿下不来,妾也该起了。”


    温温柔柔的声音,听着如沐春风,可这话却让齐祀再次被噎住。


    是他自作多情了。


    两人落座在软塌上,乔初瑜为齐祀倒茶。


    齐祀贪恋的望着人,心中想着钟肃说的话,又克制的收回视线。


    “你的身子如何了?”


    乔初瑜奇怪的望他一眼,因着她调养身子的方子还没定下,所以太医每次诊断完都要去他的院子禀报。


    这些,都是太医亲口说的。


    霎时间,乔初瑜反应过来。


    去他院子是不假,但殿下公务繁忙,见不见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太医在,妾一切都好。”


    “是孤忘了,太医每日都来禀报。”


    两句话同时说出口,乔初瑜莞尔一笑。


    齐祀从这笑里品出些不同的意味来,解释:“太医说的不如阿瑜自己说的,所以孤才有那一问。”


    乔初瑜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弧度丝毫未变。


    齐祀也拿不准他这句解释她有没有听懂。


    但若是再解释,就显得刻意了。


    “殿下过来,想必是有要事吧?”


    齐祀:“……”


    没有事,只是想来看看她。


    但齐祀清楚,若是自己这话说出了口,下一刻,乔初瑜就会明里暗里的赶他走了。


    齐祀再一次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


    齐祀给自己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钟肃听说你病了,托孤照顾你。”


    “前些日子孤给你送了许多东西,阿瑜可用上了?”


    前后这样一说,乔初瑜理解错了:“那些……是表哥让殿下送的?”


    望见乔初瑜眸中的期待,齐祀应下:“……是。”


    乔初瑜杏眸一亮:“劳烦殿下转告表哥,那些东西妾都很喜欢。”


    表哥向来知道怎么哄她开心,选的东西定是极好的,等人走了,她就让珍珠将东西拿出来。


    看着乔初瑜生动明媚的笑脸,难以言说的苦味从心尖蔓延,齐祀不情愿的点了头。


    这样也好,以后送东西有了正当的理由。


    她也不会因为他的原因,将东西搁置在一旁。


    屋内陷入寂静,乔初瑜抬眸望他:“妾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成全。”


    齐祀回神,温柔看她:“你说。”


    乔初瑜避开他的视线,温声道:“阿瑜这个称呼,是妾的亲近之人唤的,殿下与妾只是名头上有一层关系,殿下以后还是叫妾侧妃吧。”


    “就像那晚一样。”


    这句话,上次她醒来时就想说了。


    太亲近了,就会生出奢望。


    不如冷漠些,渐渐的,也就淡忘了。


    齐祀眼前恍惚一下,随即道:“好。”


    忍下心底入藤蔓蔓延的情绪,他再次看向人。


    侧妃就侧妃,他做错了事,从头再来一遍,是应该的。


    乔初瑜以为齐祀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说。


    面前的人到底是太子。


    珊瑚从外面进来,行礼禀报:“殿下,娘娘,太子妃到了。”


    说着,凌婉书从外室走进——


    作者有话说:两个人都开始拧麻花了[捂脸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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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桐丘城


    “娘娘?娘娘?”


    听到珊瑚的声音,乔初瑜才意识到自己是又做梦了。


    她睁开眼帘,眯着眼适应一会,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珊瑚一边将帐幔往两侧钩子上挂,一边答:“娘娘,已经辰时五刻了。”


    这时间是真不早了,乔初瑜不再磨蹭,下床洗漱。


    因要赶路,一切从简。


    乔初瑜就让珊瑚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略簪上几只钗。


    早上没胃口,早膳乔初瑜应付了几口,不饿着自己就行。


    走前,驿站的下人还送了许多的点心。


    乔初瑜吩咐珊瑚包了起来,路上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到了马车上,乔初瑜才有空闲去想梦中的事。


    作为局外人,她现在再看那梦,她和齐祀都是相互有意,只是阴差阳错,一个被伤了心不敢再多想,一个又小心谨慎。


    两人都不知对方的心思,只能相互试探,中间闹了误会也不知。


    说起误会,乔初瑜眉心一拧,想起梦中凌姐姐和她说殿下要纳王家女为侧妃一事。


    殿下的为人,她清楚。


    绝不是那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人。


    从‘她’在行宫病倒,再到养病,最后再回东宫,中间没隔多长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就换一个人喜欢。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想通了,乔初瑜瞬间就松了口气,心底隐隐还期待起晚上来。


    人有了盼头,这时间过的就格外的快。


    一转眼,天色就暗了下来。


    马车慢了许多,珊瑚撩开帘子叫人。


    周常在最前面开路,听见声音夹紧马腹,拉着缰绳转头,到了马车边。


    见到人,珊瑚问:“周侍卫,我们娘娘问今日是歇在驿站,还是要在马车上歇息。”


    周常懊恼的拍头,今日只顾着赶路,忘记和娘娘说了。


    “娘娘,这附近没有驿站,殿下担心娘娘在马车上歇息不好,在出发前就交代了让我们走了小道去桐丘城,大约还有一刻钟,就要进城了。”


    里面的乔初瑜听着一怔,她没想到殿下连这个都考虑了。


    得了话,珊瑚向周常点头,放下了帘子。


    珊瑚笑道:“殿下对娘娘真是体贴。”


    望着珊瑚脸上打趣的笑,乔初瑜眉眼上也泛出笑意。


    “这桐丘城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珊瑚提醒:“娘娘忘了,在商船上,兰儿姑娘曾提过一次。”


    乔初瑜顿时就想起来了。


    兰儿说这桐丘城穷苦,夹在南地和北地之间,附近没有驿站。


    和周常说的一样。


    一刻钟后,马车停下,外面传来交谈声,听着应是在登记入城。


    乔初瑜摁了摁眉心,珊瑚收拾着吃剩了一半的点心。


    马车再次行驶,她们进城了。


    不一会,马车停下,周常的声音传来:“夫人,客栈到了。”


    乔初瑜和珊瑚下了马车。


    客栈的掌柜被侍卫领着出来,找到一众侍卫护着中间的那位女子,上前:“夫人请。”


    和驿站一样,周常安排好了一切。


    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桐丘城位置偏僻,来这的外乡人少,他这客栈一年到头接待不了多少客人,今晚来的人前前后后将客栈都要住满了,挣的钱快赶上一个月了,能不高兴吗。


    入了屋子,掌柜亲自为乔初瑜倒茶。


    外面传来一阵杂音,听的乔初瑜直皱眉。


    掌柜忙解释:“圆通大师云游路过此地,今日也在客栈中歇下,外面的人都是听闻了此事,想来拜见大师。”


    “扰了夫人的清净,这就命人将他们赶走。”


    说着,掌柜抬眼打量乔初瑜的神色。


    来的人有些是今日住在客栈的客人,有些是慕名而来的街坊邻里。


    这赶人,恐是会得罪人。


    若是这位夫人是个好性的,他就稍说两句,做个样子。


    再


    晚些,人自会离去。


    “圆通大师?”


    乔初瑜眼皮一跳,想起了那‘阴阳调和’的说词。


    掌柜揣摩着答:“是,夫人可是也想拜见大师?”


    自是想见的。


    传闻中这世间事,这圆通大师无一不知。


    从前乔初瑜只觉这是吹捧,现在还真是生出了些好奇。


    比如,她想问问,这做的那些梦,是不是她和齐祀的上一世。


    乔初瑜点了头。


    掌柜见此殷勤的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夫人想见,就得抓紧了,圆通大师是云游到此,只在城中住一日,明日一早就要离开。”


    话落,敲门声响起。


    周常在门外道:“夫人,圆通大师求见。”


    乔初瑜偏头看向珊瑚,珊瑚将门打开。


    掌柜的也懂眼色的退下。


    乔初瑜起身,只见一个高瘦的和尚,身披黄色袈裟,头戴金光灿然的尖顶僧帽,眉目清秀,神色沉静。


    传闻中这圆通大师已有六十高龄,这看着比也才而立之年。


    难不成出家还能维持容颜?


    乔初瑜心中泛起狐疑。


    门阖上,圆通大师躬身:“施主。”


    乔初瑜抿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大师请坐。”


    两人落座,乔初瑜问:“大师知道我是谁?”


    圆通大师微微颔首:“乔氏女。”


    他表明来意:“施主心中有疑惑,老衲是来为施主解惑的。”


    乔初瑜心中一惊。


    她想的,这圆通大师都知道?


    圆通大师慈和笑笑:“施主不必惊慌,施主乃是有缘人,故施主的事老衲才略知一二。”


    乔初瑜蹙眉:“既如此,烦请大师为我解惑。”


    “施主所想日后自会分明。”


    甫一话落,圆通大师意味深长的向她点头。


    乔初瑜不解的望着他。


    这个点头,是在暗示她想的都是真的吗?


    “阿弥陀佛,施主可否伸出手让老衲一观。”


    乔初瑜迟疑的将手放置桌上。


    只消一瞬,圆通大师收回目光:“阴阳调和,施主做的不错,施主身上的阴气已去了大半,施主是女子,阳气过重也不好,眼下这般,阴阳平衡,方能福寿康健。”


    再次听到那四个字,乔初瑜脸上的表情僵硬一息,讪讪的笑:“多谢大师。”


    圆通大师起身,微微躬身,出了屋子。


    乔初瑜托着腮出神。


    这圆通大师和魏太医讲了一样话,她的身子也确实在慢慢的变好。


    难不成做那事……真的有用?


    乔初瑜回忆起齐祀离京的前一晚。


    那晚之后,虽是有些腰疼,但精神好像确实好多了。


    乔初瑜半信半疑的回想起她到罗州后做了那事的身子。


    貌似……真的变好了。


    脑中放出那些时候的画面,乔初瑜羞赧的捂住眼睛,仿佛这样能止住。


    ……


    自那日之后,齐祀就没有再来过。


    每隔三五日,会让钱公公送表哥的物什。


    眼见着天气一日一日的变凉,她的身子也好了大半。


    八月中旬,陛下下旨回京。


    珍珠珊瑚收拾物什,乔初瑜在行宫住了近两个月,东西比来时多出了四个箱子。


    其中表哥送来的东西,整整占了两个箱子。


    她是东宫侧妃,按例,只有两个马车。


    一个要坐人,一个装物什。


    来的时候装物什尚有空缺,离开倒是带不走了。


    乔初瑜望着那两个箱子若有所思。


    从前,也不是没有病过,但表哥从没有送过这么多东西给她。


    “娘娘,要不然去和太子妃说说?”


    太子妃的份例是能有四个马车的。


    乔初瑜木着脸摇摇头,心下有了猜想。


    这些,不是表哥给她的。


    ——是殿下送的。


    乔初瑜有些厌烦这样的感觉。


    这样被人左右情绪的感觉。


    知道她喜欢他,为了不让她再次误会,就打着表哥的名头给她送东西。


    是看着她病了,心生怜悯吗?


    乔初瑜疲惫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撇开视线,刻意的不去看那两个箱子。


    “这些,不用带走了。”


    珍珠想说什么,被珊瑚一把捂住了嘴。


    “珊瑚知晓。”


    三日后,东宫,东侧院。


    “阿瑜知道姐姐是关心阿瑜。”


    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乔初瑜浑身失了力气。


    凌婉书留在东侧院陪了她一下午,直到天色全暗下去后才出了东侧院。


    出了院子,凌婉书定定的站了一会,旋即扶着茯苓的手去了前院。


    前院中。


    齐祀正在处理公务,钱来进来禀报:“殿下,太子妃娘娘求见。”


    齐祀抬眸,朝着雕窗那望了一眼。


    钱来提醒:“太子妃刚从东侧院出来。”


    想是侧妃那有事。


    “请太子妃进来。”


    钱来出了屋子,对着凌婉书躬身道:“太子妃请。”


    凌婉书款步走进,向来柔和的脸上多了三分的肃重。


    “臣妾给殿下请安。”


    齐祀将奏折放置一边,神色淡漠:“坐。”


    天色已晚,凌婉书就直言了:“臣妾今日听说,殿下有意纳王家表妹为侧妃?”


    齐祀眼中划过诧异:“太子妃是从哪听说的?”


    凌婉书一怔:“东宫已然传遍了。”


    “侧妃知道此事了?”


    “是。”


    齐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望见殿下这样子,让凌婉书有些捏不准这事是真是假了。


    难不成这是是假的?


    可那些传言都不是假的,她派人打听了,说是殿下主动要纳王家女为侧妃,今日入宫,和皇后商议,连那王家女入东宫的日子都定下了。


    凌婉书试探着问:“殿下不知此事?”


    齐祀沉声答:“孤不知。”


    咯噔一声,凌婉书心一沉,她好心做了错事。


    “钱来——”


    屋外的钱来连忙走进,一只脚刚迈进屋子,就听到殿下的吩咐:“去查,谁在东宫散布谣言。”


    钱来还没反应过来。


    东宫里,散布什么谣言了?


    凌婉书清咳一声,提醒:“这谣言,是殿下要纳王家女为侧妃。”


    钱来瞪大了眼睛,前后一想瞬间明白了,打着千:“奴才这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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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会多写,明天发(感谢各位小宝的理解[抱抱][抱抱][抱抱])


    第65章 第一世(五)


    想到白日里阿瑜对她说的话,再看眼前殿下着急的模样,凌婉书脑中的思绪有些混乱。


    不等她理清,殿下的声音先一步到:“侧妃知道此事,是听宫人嚼舌根,还是太子妃所言?”


    审视的目光的落在她身上,凌婉书抬眸起身,一气呵成的屈膝:“是臣妾所言。”


    太子妃对阿瑜怎么样,他心中有数。


    这次传错了话,是传这谣言之人的的错。


    也是他的错。


    齐祀眼中带了丝懊恼,抬手示意她起身。


    等太子妃坐下,齐祀温和了语气:“除了这些,太子妃可还听到了什么?”


    事到如今,殿下的心思再明了不过。


    凌婉书吁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虽不知明明两个人相互喜欢,怎么会闹成这样。


    但现在补救,还不晚。


    殿下既问,凌婉书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殿下身边常年戴着的玉佩,传闻是王家小姐送的。”


    “说王家小姐是殿下的心上人,碍于年龄和身份所以迟迟没有进府,今日殿下进宫,就去坤仪宫定下了王家小姐入东宫的日子。”


    这些话,说的有头有尾,让人不相信都难。


    话音未落,齐祀的脸色就沉的可以滴水:“无稽之谈。”


    他何时应了?


    齐祀解释:“今日孤进宫是为商讨政事,


    恰巧父皇在坤仪宫,才转道去了坤仪宫,玉佩一事是巧合,王家女有一块相似的玉佩,孤的这块玉佩是并非她所送。”


    听到这话,凌婉书也很是诧异。


    这么多事,竟没有一个是真的。


    这传谣言的人真是不要命了。


    太子的事敢这般的编排。


    凌婉书抿唇,若有所思。


    那边,齐祀气的不轻,压了压火气,忐忑的问:“她……是怎么说的?”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凌婉书硬是从里面听出些小心和害怕。


    凌婉书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齐祀的神色:“阿瑜很是伤心。”


    下一瞬,齐祀站起,往外走去。


    凌婉书一懵,随后连忙起身拦住他。


    “殿下,阿瑜已经歇下了,殿下若想解释,不如等将传谣的人找到,再去和阿瑜解释。”


    “如若不然,殿下现在去,若是一个谈不拢,又惹阿瑜伤心。”


    两情相悦的人成了现在这模样,这中间定是有大问题的。


    阿瑜性子单纯直爽,这问题多半是出在了殿下身上。


    她是局外人,能看的清楚些。


    阿瑜已经被伤透了心,现下去解释,有很大的可能会弄巧成拙。


    到最后,阿瑜怕是又要哭一场,连觉也睡不好了。


    阿瑜的身子是才养好的,经不起这么折腾。


    凌婉书默默腹诽。


    齐祀脚步倏然一顿,细细想过,太子妃这番话颇有道理。


    在行宫,阿瑜就已经极为抵触他。


    又发生了这事,怕是见都不会想见他。


    见太子停下,凌婉书再道:“这事是臣妾与阿瑜说的,也是臣妾的疏忽,明日一早臣妾就去东侧院,等阿瑜起身,臣妾就和阿瑜解释。”


    “等臣妾试探了阿瑜的态度,殿下再做打算,殿下看,这样可好?”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齐祀点了头:“劳烦太子妃。”


    凌婉书浅浅一笑,最后向太子确认:“殿下是心悦阿瑜的,对吧?”


    齐祀携着郑重:“孤心悦阿瑜。”


    凌婉书屈膝行礼:“天色已晚,臣妾先行告退。”


    “嗯。”


    凌婉书出了屋子,茯苓迎上来,一路出了前院,凌婉书才道:“王家女要进东宫的事都是谣言。”


    茯苓惊讶:“谣言?”


    “可奴婢仔仔细细的打听过了,就连坤仪宫的也是这般说的,不会有错。”


    凌婉书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她入东宫三年,坤仪宫外殿有个为她做事的小宫女。


    若不是得了她的准信,她也不会认定了此事,急忙就和阿瑜说。


    凌婉书神情淡漠:“下个月不用给她银子。”


    “若是她问起,实话实说就好。”


    *


    翌日一早。


    凌婉书就来了东侧院。


    珍珠珊瑚熟稔的给太子妃上茶和点心。


    珍珠觑向内室一眼,低声道:“娘娘,昨日您走后,我们娘娘上了塌,就将我们全赶了回去,连守夜都没留,我和珊瑚姐姐偷偷的在窗角下听,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哭声。”


    “莫越有半个时辰,这声音才停了。”


    此话一出,凌婉书愈发的愧疚。


    若是她再打听的清楚些,就不会闹这么大一个误会。


    珊瑚接过话:“我们娘娘只能听进娘娘说的话,还望娘娘能开导开导我们娘娘。”


    心中郁结,于身子无益。


    凌婉书眉尖一蹙,“你放心,今日我来就是说此事的。”


    在这殿内的都是她和阿瑜的心腹,凌婉书索性就说了:“王家小姐要进东宫之事是个误会,本宫已经问过殿下了。”


    珍珠珊瑚脸上瞬间扬起笑,双双对视一眼。


    珊瑚道:“真是如此,那便是最好了。”


    凌婉书勉强在唇边扯出点笑意来,她说错了话,惹的阿瑜伤心伤神。


    眼下这般,怎么样都说不上好的。


    指腹摩挲着温热的茶壁,凌婉书出了神。


    一个时辰后,乔初瑜醒了。


    内室传出动静,珍珠珊瑚齐齐进去服侍。


    洗漱梳妆后,凌婉书陪着乔初瑜用早膳。


    望着一向娇憨的面容上一点血色也无,凌婉书后悔不已。


    屏退下人,凌婉书将放在锦盒中的的血燕拿出,放在早膳旁边,温柔中带着强硬:“用完了早膳用完燕窝。”


    乔初瑜求饶似的看向她,只见有十足的不容置疑挂在眼中。


    乔初瑜神色恹恹的应下。


    “昨晚,姐姐去了前院。”


    乔初瑜垂下的眸中微不可见的怔了下,看着那碗血燕,瞬间会意,随即笑着道:“姐姐放心,昨晚我大哭一场,想通了许多事,今后殿下是纳侧妃也好,有心上人也好,阿瑜都不会再放在心上了。”


    乔初瑜放下勺子,拍拍凌婉书的手心:“本是早早要想通的事,一直拖到现在,让姐姐为阿瑜担心了。”


    见着乔初瑜误解了她的意思,凌婉书急忙解释:“殿下心中是有你的,王家女要做侧妃的事是个误会,那个玉佩也是误会,并非是王家女送的,宫中传的谣言殿下已经着钱公公去查了,很快就能揪出那传这些谣言的人。”


    话音落下,乔初瑜神色不变。


    她这次是彻底想通了。


    太子是储君,东宫无嗣,陛下年纪一日一日的渐大,二皇子过几年也到了成婚的年纪,皇后娘娘和陛下早晚会按耐不住给太子施压。


    这次没了会有下次。


    侧妃、良娣、良媛,各个位分都会有人。


    只是时间问题。


    与其日后日日痛苦,不如早早歇了这份心思。


    这样想着,那太子有没有心上人,王家小姐入不入东宫,和她无甚干系了。


    真真是在这张熟悉的面容上找不到一丝的变化,凌婉书心下一紧。


    听见乔初瑜将心中所想慢慢道出时,凌婉书口中的话噎了又噎。


    这样周全的考虑,就是她也说不出劝和的话。


    一过就是半刻钟,乔初瑜将早膳用了、血燕喝了,凌婉书才有了抉择。


    她蓦然正色:“阿瑜,姐姐和你讲两个故事。”


    凌婉书在她面前从没有这么严肃过。


    乔初瑜不由的也收了笑。


    凌婉书这才察觉到自己过于严肃了,嘴角露出些许的笑意。


    “上京城中一大户人家,家中主君主母异常恩爱,但因主母出身低微,且膝下没有男嗣,家中老夫人十分不待见她。”


    “主君一开始也维护夫人,但时间一久,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就心生了厌烦。”


    “老夫人见此,立刻为他纳了一房温柔小意侧室,且出身还不低。”


    “那妾室的肚子很争气,没几个月就有了身孕,第一胎虽是女儿,但紧接着第二胎又来了,是个男孩。”


    “此后,这府中再也没了这夫人的位置。”


    “一次回娘家的途中,她死在了盗贼的手下。”


    “她的丈夫听此噩耗也很难过,可没过一年,侧室再次有孕,他就将侧室扶正了。”


    乔初瑜欲言又止的看着凌婉书。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凌家姨娘就是由妾身扶正的。


    想到她那虚伪的父亲,凌婉书脸上出现一抹明显的嫌恶:“男子多数都是薄情之人,喜欢你时可以将你捧上天,不喜欢你时可以将你踩下泥潭。”


    “这个道理,从小我就明白了。”


    乔初瑜抿唇,想开口安慰又被凌婉书截过话茬。


    “道理是明白,可到自己身上时却是昏了头。”


    凌婉书神色淡漠,像是在讲别人的事:“在我十四岁时,偶尔一次听见父亲有意将我许配给门下学生。”


    乔初瑜倏然闭嘴,安静的听着她说。


    “他家境微寒,只有一个叔父供他读书,父亲有意栽培他,就让他搬来了家里。”


    “起初,我瞧不上他,觉得他家世配不上我,人也古板无趣,只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没有哪处是合我的意的。”


    “


    可不知何时,我总是会走到他的院子附近,想逗逗他。”


    “他长的很清秀,和我说话时会脸红。”


    “他是个认死理的人,认为我们家有恩于他,处处礼让于我,我的随口一句话,他就能放在心上许久。”


    “父亲见我们相处的不错,一日,就将此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那日,我在屏风后,听着父亲问他对我是否有意。”


    “他点了头。”


    时至今日,凌婉书还记得那日的场景,他耳根子红透了,一脸的腼腆。


    “父亲直言,只要他有了功名,父亲就为我们定亲。”


    “此后,他越发的努力,那年会试他是解元,都说他才华斐然,前途似锦。”


    “我高兴极了,只待一个月后殿试,我们的亲事就能定下。”


    “他回了一趟家,准备将他成了解元还有要定亲的好消息告诉他叔父,但不巧,正好撞上上门要债的,他叔父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这些年供他读书的钱财都借的。”


    “他想夹在中间说和,推搡之下,他的脑袋撞到了桌角。”


    “此后,再没醒过。”


    这个结局,乔初瑜万万没想到。


    听到一半,她以为是像话本里的故事一样,那人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却不想,是最后人没了。


    凌婉书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的伤心。


    “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就是想告诉你,这世上变数太多,若是决定了,就不要回头,若是还在犹豫,放任自己一次也不是不行。”


    “昨晚,殿下亲口对我说,他心悦你。”


    ……


    自醒来后,乔初瑜就时不时的出神。


    看到梦中的殿下毫不犹豫的说出他不会纳王家女为侧妃,她自是高兴的。


    但转念一想,她因着梦中许多事还和殿下闹了许多小脾气,心中涌出些懊恼。


    乔初瑜暗决心,若是梦中若是再生事端,她绝不迁怒殿下。


    到了时辰,乔初瑜和茯苓出了屋子。


    周常带着两个侍卫早已在门前等候。


    到了客栈门前,正巧遇见了圆通大师。


    乔初瑜向他点头,率先抬脚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施主留步。”


    乔初瑜身形一顿,转身:“大师可是有事?”


    圆通大师微微躬身:“阿弥陀佛,这是老衲第二次到桐丘,山间景色宜人,施主可去看看。”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乔初瑜虽不理解,但还是温声应下。


    圆通大师行了个佛礼,长扬而去。


    乔初瑜愣在原地反反复复想了几遍这最后的话,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难不成圆通大师没别的意思?


    珊瑚提醒:“夫人,时辰不早了。”


    乔初瑜回神,敛下眸中的疑惑,轻声道:“走吧。”


    上了马车,乔初瑜不由自主的又想起那句话。


    半刻钟过去,还是毫无头绪。


    马车忽然停下,乔初瑜身子一仰。


    这是要出城了。


    珊瑚放下车帘,有些惊奇的道:“奴婢方才看见有好几户人家那门前修缮的比咱们侯府还要好。”


    乔初瑜心不在焉的答:“许是行商的人家。”


    甫一话落,乔初瑜皱起眉头。


    行商?


    这桐丘城穷苦,从客栈就能看出一二。


    在这行商,怕不是做亏本买卖。


    突然先到什么,乔初瑜示意珊瑚拉开帘子,叫来周常。


    “我有东西落在了客栈。”


    周常望着前面城门,商议着道:“夫人可否告诉属下落了什么,属下去拿,夫人先出城,属下稍后赶上。”


    乔初瑜摇头:“我要回去一趟,等到了客栈,我在与你细说。”


    望见侧妃脸上的凝重,周常不再多话,“车夫,调头。”——


    作者有话说:我来啦[星星眼][星星眼]


    第66章 刺杀


    罗州,衙署。


    得了余咏到了的消息,齐祀从一众卷宗中抬起头。


    大步走出屋子,就见余咏立在屋外恭敬的候着。


    “若是贾骁来找孤,让他去王宅。”


    周山应下。


    齐祀偏头,再对着余咏道:“你跟孤来。”


    齐祀径直出了衙署,长廊一边正巧遇上了被几人挡在面前的贾骁。


    齐祀分神瞥了一眼,靠着背影大致认出那几人都是罗州衙署的老人。


    最是圆滑。


    昨日,太子亲信将盐从柳家庄子上搬回,不过一个时辰,东宫侧妃就被太子的人送回了上京。


    今日就有太子要查盐的风声传出。


    太子身边的亲信他们不敢问,只能来向最近一直在太子身边的贾骁打听打听。


    其中一人,暗示着给了一个很有用的消息。


    罗州衙署乃至江南的衙署,对贩私盐一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贾骁暗暗记下,原想等这几日过了再向殿下禀报,却不想今日撞了个正着。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就见太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还跟着余咏。


    耳边传来询问声,贾骁回神应付面前人。


    王宅。


    齐祀坐在主位,余咏和王同分别坐在下首。


    殿下亲自做媒,余咏也就直言了:“不满殿下,臣着急娶妻为的就是家中老母,老母病重在床,唯一的心愿就是臣能娶妻。”


    “大夫已给了臣准确了日子,母亲最多也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了,聘礼臣已经备下,若是王家小姐不嫌婚事匆忙,两日后,臣就可上门提亲。”


    余咏话说的很清楚,就看王家的意思了。


    两道目光看向王同,王同尴尬一笑。


    他是想结亲,可淑儿病的厉害,半个月定是不能好全的。


    总不能大婚之日,新娘子还是病着的。


    这也太不吉利了。


    且大婚之事繁琐,眼下淑儿的身子怕是经不住这样折腾。


    再想起王夫人在他耳旁说的那些话,王同迟疑了。


    王夫人说,淑儿这有一半是心病。


    她不想嫁余咏。


    自己的女儿,王同多少也有些了解。


    左不过是瞧不上余咏。


    此事,终究是他心急了。


    眼下有现成的理由,王同重重的叹口气,一脸歉意的望向齐祀和余咏,起身作揖:“殿下,臣也想与余大人结亲,奈何小女近日一病不起,这时间委实有些急。”


    言下之意,这婚事怕是不成了。


    齐祀心底不耐,想与余咏结亲是他王同与他提的。


    他命人过来了,王同这又出了岔子。


    余咏倒是可以理解,十五日本就匆忙,王小姐又突发了病,时间缓不过来也是正常。


    王家和余咏的意思都已明了。


    齐祀也不会多在此事上费时间:“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罢。”


    “你跟孤来。”


    向余咏撂下一句话,齐祀便出了屋子。


    余咏向王同点头示意,也跟着出去。


    剩下王同一人愣愣站在原地,回想着太子的脸色。


    确认太子无异后,王同开始唉声叹气。


    这么好的姻缘,就这么放手了,他遗憾啊。


    屋子外,看着太子殿下和余大人出了院子,下人马不停蹄的去了旁边的院子。


    不一会,王夫人就从里面出来,急匆匆的赶向主院。


    躺在床上的王静淑紧张的等着王夫人回来。


    只盼那余咏是真着急娶妻。


    在王静淑闭眼祈盼之时,王夫人一脸喜色的走进。


    径直走向床边,声音高扬,是任谁都能听出来的好心情:“淑儿,你爹爹已拒了这桩婚事了!”


    *


    桐丘城,客栈。


    乔初瑜命人掩上门,对着站在面前的周常道:“等会掌柜的来就说我身子略感不适,要在客栈中休息半日再走,我会让珊瑚多给些银子,有银子,掌柜自然乐意,你稍候悄悄的带人去桐丘的山间看看。”


    周常瞬间反应过来:“夫人是因着圆通大师的一番话怀疑这山间有蹊跷?”


    乔初瑜点头:“你去探查后若是没有发现古怪,我们即可就动身


    回京。”


    周常有些为难,临走前,殿下再三叮嘱了一切以侧妃的安危为重。


    在路上多耽搁一日,变数就会增多。


    万一出了事,他不能和殿下交代。


    况且,这桐丘城的山间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古怪。


    圆通大师名满天下,但在周常眼中就是一个神神叨叨的僧人。


    因着他的几句话,就要进什么劳什子山中,周常心底是不愿的。


    但侧妃发话了,他再不敢有别的异议。


    可这又涉及了侧妃安危,左边是殿下的交代,左边是侧妃的吩咐。


    周常左右为难。


    终究,天平还是倒向了殿下,周常抬眼,刚想再劝劝就觑见侧妃眼中的凉意。


    和殿下冷着脸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周常顿时哑然。


    他垂眸,仔细想了想后,再劝道:“夫人,桐丘城每日进出的人不多,我们这一行人已是足够惹眼,若是这山间真有古怪,恐怕有人怕是早已盯上了我们。”


    这时候他再带着人去山间探查,就是自投罗网。


    周常这话说的不错,乔初瑜眉心无意拧起。


    她得再想个稍稳妥的法子,总不能因着她一句话让人白白的断送了性命去。


    周常:“在桐丘城前,就有一处驿站,大约半日的功夫就能到,六十人中三十人留下护着夫人,三十人属下带走,一半进城,一半留在城外接应,夫人您看这样可好?”


    桐丘城就两座山丘,一番粗粗查找下来,半日也够了。


    事发突然,这样已是最好的法子。


    乔初瑜略一思索,就点了头。


    得了令,周常立刻下去准备。


    十五人进城人还是太显眼,趁着现在,换了寻常百姓的衣裳,留下六七人。


    那厢,掌柜敲门询问,珊瑚也拿了银子将人打发了。


    莫约一炷香后,乔初瑜再次带着人出了城。


    只是这次,少了七人。


    一路沿着官道向北走了五里后,马车在凉亭处停下。


    消得半刻钟的时间,周常带着人折返,剩下的人护送着乔初瑜去最近的驿站。


    和周常说的一样,半日的时间,马车在驿站停下。


    不知为何,入了驿站后,乔初瑜的心就突突的跳的厉害。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心神不宁的一直等到了天色漆黑,驿站外才传来一阵似是马蹄声一般的声音。


    乔初瑜的心才落定。


    她望向珊瑚。


    珊瑚目光扫过乔初瑜的周身,低声道:“娘娘,得体。”


    乔初瑜端坐在椅子上,不由的凝神,等着周常敲门。


    可好一会,外面还没有传来动静。


    乔初瑜按耐不住,起身走向门边,素手刚碰上门,就听见清晰的刀剑声。


    手上的动作倏然一顿。


    珊瑚在旁边也是听到了,想到什么后,脸上的血色退的一干二净。


    今日在驿站住下的只有他们一行人,外面的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方才那些马蹄声也不是周常他们回来了。


    外面的声音似有似无,听的不大真切,乔初瑜不敢随意开门,只能将耳朵贴在门上。


    一阵沉重的脚步传来,低沉的男音响起:“侧妃就在驿站内,给我搜。”


    乔初瑜心一颤,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对着珊瑚道:“快去拿锁。”


    她不知外面和何情况,但知道若是这扇门被打开了,她和珊瑚立刻就会死在这。


    珊瑚一懵,随后抬脚就往里走。


    好在屋子不大,锁就放在木桌上,不过须臾,珊瑚就拿着锁和钥匙回来了。


    乔初瑜接过锁,听着旁边的屋子一个接一个被打开,不由的屏住气息,手心微抖的将锁上好。


    可这门上即便是上了锁,也有的是办法打开,不过是多耗些时间。


    珊瑚害怕的拉着乔初瑜的袖子,双眸中不知何时含了泪。


    “娘娘,你快把钗环卸了给奴婢,等那些人进来,就说奴婢是娘娘。”


    这样,说不定能有生路。


    乔初瑜语速飞快的轻斥她:“说什么呢,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说是亲姊妹都不为过。”


    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


    况且,她不认为换了就有生路。


    那些人要杀她,身边的侍女为何要放过?


    暴力推开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估摸这还有一两个屋子就要搜到她们了。


    乔初瑜眉心皱的死死地,环顾四周,目光定在被木棒支开的窗棂上,眸色一亮。


    驿站后面是山,躲在山上,或许能逃过一劫。


    乔初瑜拉住珊瑚的手,“走。”


    珊瑚顿时明白了乔初瑜意思,帮着乔初瑜一起将窗棂打开。


    在碰上窗棂上的那一刻,门上传来声音。


    ——他们搜到这个屋子了。


    “头,这个屋子打不开。”


    一门之隔,粗犷的声音传进来。


    乔初瑜浑身一颤。


    只是一瞬,窗棂被打开了。


    “人就在里面,直接撞开!”


    “碰——碰——碰——”


    重重的撞门声萦绕在耳边,乔初瑜踩着木凳爬上窗户,再翻身落在地上。


    等珊瑚也跳下来,乔初瑜拉着人就往上面跑。


    夜间无光,两人只能凭着一丝的月光摸索,中间不知被横在地上的树枝绊倒过多少次,连带着身上也多有磕伤。


    其中有一次,乔初瑜和珊瑚双双被绊倒,摔倒前下意识的用右手挡了一下,直直的在地上的杂草划出了血。


    乔初瑜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


    但她不敢停,若是摔倒,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就爬起。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都受不了了。


    乔初瑜做主停下歇息片刻。


    满山寂静,只有树叶沙沙坐响的声音。


    乔初瑜捂着心口,急促的呼吸。


    方才走的路,快赶上她前十六年走的路了。


    也幸亏这段时日身子好了许多,不然这路走到一半,她就没了力气,要昏过去了。


    珊瑚也没比乔初瑜好到哪去,她是侍女,但只是服侍着穿衣梳洗,那些粗活根本没做过。


    这身子也只是比乔初瑜这个做主子的稍好些。


    “嗷呜——”


    乔初瑜和珊瑚双双浑身僵住。


    这山上竟有狼!


    “小姐,这……这如何是好?”


    珊瑚带着哭腔,连称呼不由的也换回了从前未出阁的称呼。


    乔初瑜知道她是怕极了。


    但她何尝又不害怕。


    乔初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声音尽量平静:“只是一声狼叫罢了。”


    “听着声音,应当离我们挺远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这句话,是在安慰珊瑚,也是在安慰自己。


    “眼下天这么黑,那些人想找也要到天,只要在天亮前周常能带着人回来,我们就安全了,只要熬过这一晚。”


    “对,只要熬过这一晚。”


    乔初瑜紧紧握住珊瑚的手,道:“我们再往里面走会。”——


    作者有话说:没事哒没事哒,周常来的非常及时[抱抱][抱抱][抱抱]


    凌姐姐是夹心小饼干一个白月光一个[狗头][狗头][狗头](暂且先不说)


    第67章 井盐


    天边泛起鱼肚白,金黄的阳光洒在脸上,耳边再没了狼叫的声音,乔初瑜缓缓的松了口气。


    昨晚,她们又在山中摸索了许久,狼叫声音此起彼伏,甚是骇人。


    乔初瑜和珊瑚都累极了,但谁不敢闭眼。


    只能硬生生的站到了天明。


    腿脚又酸又麻,沉重的令人迈不开腿。


    借着光,珊瑚看向


    乔初瑜的身上。


    衣裳被划破了许多,白皙的胳膊上血迹斑斑,上面还沾着些许的泥土。


    发髻凌乱,头发散开了许多,珠钗更是全掉完了。


    一向干净的脸上变得灰朴朴的,狼狈不堪。


    她家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珊瑚眼中顿时蓄满了泪,她自责不已:“是奴婢没能护好小姐。”


    乔初瑜轻拍她的手,斥道:“瞎说什么呢,不怪你。”


    短暂的缓了下,乔初瑜再次拉着珊瑚的手:“我们走。”


    她们一路跑到这里,路上不知掉落了多少珠钗还有衣裳,夜间看不到这些,但天一亮,顺着那些东西轻而易举的就能摸到她们附近。


    趁着现在,她们能跑一点是一点。


    刚迈出几步,颈脖上感到一瞬的冰凉,乔初瑜又停下,将耳朵上的一双耳坠取下,再从衣裳上扯了一块布下来。


    珊瑚明白她的意思,也照做。


    “小姐,把东西给奴婢,奴婢去吧。”


    乔初瑜已是累极,珊瑚说了,她也不推辞,将手里的东西给她。


    珊瑚向相反的地方跑去,一路将东西扔在地上,又跑回来。


    两人在林间走一阵跑一阵,确认了离她们上次落脚的地方有段距离后,才停下歇了一会。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估摸着已经到了辰时了。


    乔初瑜环顾四周,回想起官道旁边的林子。


    和这林子长的很像。


    她们在这林中走走停停大几个时辰,还没看到尽头,乔初瑜不由的怀疑,她这是不是误打误撞的走到了官道一边的林中。


    可再转念一想,又否认了了这个想法。


    驿站后面是山,她们昨晚都是一直想上走的,不可能走到官道旁的林子去。


    “到那边找找——”


    粗犷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思绪瞬间被打断,乔初瑜心一沉的望向珊瑚。


    双目对视的下一瞬,不约而同的再次跑了起来。


    这是白日,若是被看到了人影,那些壮汉追上来,她们就逃不掉了。


    乔初瑜和珊瑚拼尽全身的力气,身后又传来模糊的声音。


    “娘娘!”


    是周常的声音。


    脚步一顿,乔初瑜回头,密密麻麻的树林间能看到熟悉的面孔。


    珊瑚激动的叫出声:“娘娘!是周侍卫。”


    乔初瑜绷了整整一晚上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半个时辰后。


    乔初瑜一番梳洗后等着周常回话。


    不料,周常一走进屋子就重重的跪在了乔初瑜的面前。


    “属下保护娘娘不力,请娘娘定罪。”


    若是他动作快些,能快些赶回来,娘娘也不至于陷入险境,更不会往上躲去山上,受了那么多的伤。


    乔初瑜轻抿唇,清冷的声音从口中道出:“此事不能怪你,是本妃派你回桐丘城。”


    照着周常这么论起来,她自己就有大半的过错。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从东宫到罗州,再到现在,周常多少也了解了些这位侧妃的性子。


    当即,他不再多话。


    等回到东宫,他会自行领罚。


    乔初瑜提及正事,有些期待的问:“桐丘城中可查到了什么?”


    周常羞愧的答:“娘娘聪慧,属下自愧不如。”


    乔初瑜的心被吊起来,着急的催促:“继续说。”


    “属下带人进山,刚探查了莫约一刻钟,就发现了许多守着的家丁,属下费了些功夫才进去,在里面发现了两处盐井。”


    乔初瑜瞳孔一缩,巴掌脸大的脸上满是震惊:“盐井?”


    盐井大多分布在外邦,大元的盐都是在沿海开采的。


    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甚至在外人眼中甚是穷苦的桐丘城有两处井盐。


    桐丘离罗州近,运回罗州最是方便。


    还有,桐丘还有水运,将盐全部装进麻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没人会想到麻袋里面装的是盐,届时私盐全部搬上船,想运到哪,就是一句吩咐的事。


    乔初瑜回想着她在江家商船时的情形,那日好似就在桐丘的码头上停了许久。


    只是当时她和兰儿说着话,压根就没起疑心。


    乔初瑜捏紧帕子,吩咐:“周常,你马上派人回罗州禀告殿下。”


    知晓了私盐是从哪来的,殿下的事就好办的多。


    “属下已经派人回去了。”


    昨晚他赶到时驿站时,就听见里面冲天的刀剑声。


    里面的刺客见他带着人来了,且战且退,他还不知侧妃生死,没与他们纠缠。


    大概知晓了对方的人数,周常当即就立刻派了人回罗州,一是禀报桐丘井盐一事,二是若是有下一波刺杀的人来,他怕他们这些人护不住侧妃。


    平日他们顾着侧妃,就算是赶路也行的不快,所以罗州到此处用了两日,但若是一刻不停歇的打马回罗州,只要一日的光景。


    最迟今日中午,他派去的人就能赶到罗州,见到殿下。


    前脚派人赶回罗州,后脚他带着人在山上找了一晚,但天色太黑,一无所获。


    今早天亮了,寻着林中的珠钗误打误撞的才到了人。


    听到他这么说,乔初瑜也放心了。


    这样,她吃的苦头,都不是无用功。


    “吩咐下去,今日就在驿站修整一日。”


    今日挂念的事得了准信,等着周常离开,乔初瑜再也忍受不住的去了塌上。


    闭眼前,她强硬的也让珊瑚歇下。


    *


    罗州,衙署。


    齐祀坐在上首,摁了摁太阳穴,不知为何,从昨晚起太阳穴一直突突跳个不停。


    令人心烦意乱。


    “殿下,梧州传来消息,柳韦病重,已不治身亡。”


    齐祀不咸不淡的应了。


    柳韦的死,在计划之内。


    柳韦是柳家庶长子,柳昌颇为看重。


    那处有盐的庄子就是放在柳韦手下管着的。


    “是哪家做的?”


    自从他从柳家庄子上查出了私盐,这柳韦就活不成了。


    齐祀让他发挥了最大的价值。


    他将贩私盐的罪责按在了柳昌身上,罗州上下都以为他认为是柳昌在贩私盐。


    趁着他还没查到柳韦的身上,先将人封住嘴。


    周山报了一连串的名字。


    齐祀脸色倏然冷下,其中有两家他没起疑心。


    屋外亲信来报,贾骁来了。


    齐祀挥手让周山退下。


    贾骁将名单递上。


    他原是准备过两日一起给的,但没想到人数如此之多,若是不早早的写下来,他怕自己忘了。


    写都写了,他干脆走了一趟,将这名单先送到殿下的手中。


    “左侧,是来找过臣的,右侧,是近日里衙署对贩私盐一事较为关注的。”


    但凡脑子灵光些的,都不会在此时和这是沾上干系。


    恨不得躲的越远越好。


    明里暗里的问此事,定是有鬼。


    实话实说,贾骁本不想掺和此事。


    太子是天潢贵胄,那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臣子,身边连这护着的侍卫都没有,搅在里面性命恐难保啊。


    贾骁悲壮的神情太过明显,齐祀消得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冷冷道:“孤会拨人护着你。”


    话音落下,贾骁没有半点欣喜。


    有太子的人护着,就代表此事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


    一晃到了午时,齐祀正在用午膳,蓦然心口一痛,木箸落桌发出清脆的响声。


    外面亲信闯进来,在齐祀面前止步跪下。


    齐祀身边的亲信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平日在教场也多有切磋。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此人被他派过去保护阿瑜了。


    还未等他说话,齐祀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殿下,在桐丘城外驿站,有约五十名刺客行刺娘娘。”


    “阿瑜怎么样?”齐祀急的起身越过案牍,向来冷静的脸上全是惊慌和担忧。


    那侍卫噎住,他走前还不知侧妃如何了。


    抬头微微瞥见殿下阴翳的神色,那侍卫回话时不自觉的结巴了一下:“回殿下,属下……也不知。”


    下一瞬,那侍卫就感到身边扬起了一阵风。


    再抬头时面前哪里还有殿下的身影。


    那侍卫连忙站起来,追上去。


    桐丘井盐的事他还没禀!


    屋外,齐祀神色冷峻,黑眸中翻滚这汹涌,清朗的嗓音压着怒气的吩咐着周山:“半刻钟内带齐两百人,跟孤走。”


    周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这吩咐毫不意外,立刻应了下去准备。


    心中默默腹诽,动谁不好动侧妃,若是侧妃真出了什么事,依着殿下对侧妃的在意


    ,沾上一点干系的都得完蛋。


    齐祀疾步往外走,一阵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回来传信的侍卫。


    齐祀此时的心情游走在暴怒边缘,毫无温度的觑着眼前人,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那侍卫刻意没有抬头,一刻也不敢耽误的低声禀报:“殿下,桐丘城山内属下们发现了有井盐。”


    齐祀神色一变,“你去找周山,告诉他,再加五百人。”


    晌午刚过半个时辰,太子殿下带着八百人出了城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罗州乃至江南。


    这八百人都除了几十人是殿下的亲信,其余的都是从陛下给太子的三千兵中抽出来的。


    这三千兵是直属陛下,从前是护着皇宫的。


    论英勇,和殿下身边的亲信相差无二。


    许是心虚,太子走后,今日来向贾骁打听的人格外的多。


    不为别的,就为太子那条路,经过桐丘城。


    贾骁一早得了吩咐,有人来问他就顺势将侧妃遇刺的消息放了出去。


    至于信不信就是他们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两三章就回上京了[撒花]


    第68章 回罗州


    驿站。


    乔初瑜是被饿醒的。


    一整日没有用膳,昨晚还走了那般多的路,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


    透过薄薄的帐幔,望见摇曳的蜡烛,再望向沙漏。


    今日的时辰不早了。


    听到里面传来动静,珊瑚放轻了脚步走进。


    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一阵咕噜的叫声打断。


    乔初瑜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珊瑚笑道:“珊瑚这就让人上膳。”


    乔初瑜脸颊微红的点头,撑着胳膊起身,却不想扯到了胳膊上的伤,顿时出了血。


    清晰的刺痛让乔初瑜苦了脸,连下床的动作也是慢之又慢。


    一连歇息了几个时辰,这身子还是酸痛的很,腿上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的抬不起,一动那酸麻的感觉就遍布全身。


    疼的乔初瑜直抽气。


    那边,珊瑚交代完了上膳,就回来服侍乔初瑜。


    见她苦着脸,顿时就明白了。


    “娘娘昨日走了那么多的路,今日这腿怕是浮肿酸痛的厉害,奴婢给您揉揉可好?”


    乔初瑜点了头,回了床上。


    揉了一刻钟,乔初瑜心疼珊瑚,就让她收了手,将晚膳端进来。


    拿起木箸刚碰上菜,屋外闷重的马蹄声传来。


    这声音比昨晚的还要大,直接吓的乔初瑜手一松。


    珊瑚一把握住乔初瑜的手,强行镇定的安慰:“娘娘放心,有周侍卫在,不会有事的。”


    下一瞬,门被重重推到旁边,脚步声由远及近,直朝着里面而来。


    乔初瑜慌了神,绷着脸,拔下手上的簪子,放在手心。


    珊瑚护在乔初瑜的面前,屏气凝神的望着外面。


    “殿下?”


    珊瑚看见来人,一愣,随即侧过了身子。


    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眉骨冷峻,鬓角处连着几撮汗湿的碎发,下颌紧紧绷着,瞳孔里烧着两撮火,一席玄色衣袍让本就冷硬的人硬生生的添了三分的气势。


    乍一看,像是索命的阎王。


    任谁都能看出齐祀此刻的着急。


    乔初瑜真真切切的怔了几瞬。


    像是不敢相信齐祀此刻会出现在这。


    娘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殿下马不停蹄的赶来,定是要好好的说说贴心话,珊瑚懂眼色的悄悄退下。


    这大半日,齐祀都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他策着马,满脑子都是乔初瑜朝着他哭的模样。


    现在见到人,心也没落到实处。


    “阿瑜,孤来晚了。”


    是齐祀哄她的一贯腔调。


    乔初瑜眨了下眼,委屈顿时涌上心头,一晚上的担心受怕让乔初瑜眼中飞速蓄满了泪,扑进了齐祀的怀里。


    齐祀迎上来,乔初瑜又没收力道,鼻子撞在胸膛上,她吃痛轻哼一声。


    眼泪簌簌落下,破碎的乌烟从喉间溢出,肩膀随着抽泣剧烈起伏。


    男人脸上的冷峻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心疼。


    齐祀揽着她的腰,不停的道歉:“是孤的不是,让阿瑜受苦了。”


    怀中的人越哭越大声,落下的泪打湿了齐祀胸膛前衣裳,玄色变成了黑色。


    齐祀的耐心遇到了乔初瑜就变的无比的好,乔初瑜哭着,他就哄,半个时辰过去,没有半点不耐。


    将心里的委屈宣泄完,乔初瑜松开人,觑见齐祀身前被她哭的一团乱的衣裳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瞥过眼。


    好似不看就不是她干的。


    齐祀搂着人坐在床边,将乔初瑜圈在怀里,拿着放在一边的帕子细细为乔初瑜擦去脸上的泪。


    乔初瑜靠在齐祀的肩头,好奇的问:“殿下怎会这么快就到了?”


    将最后一点泪擦净,齐祀答:“孤收到消息就赶来了。”


    乔初瑜狐疑的看向他:“殿下是什么时候收到消息的?”


    “晌午后。”


    那岂不是就赶来几个时辰的路?


    乔初瑜震惊的望着他。


    这赶路也有赶路不同,像她赶回上京,于周常等人来说是慢的、舒舒服服的。


    但像齐祀这种,将两日的路程缩到大半日,极伤身子。


    可眼前人是为了她,乔初瑜抿了抿唇,憋了半天也只能干巴巴的道一句:“殿下下次也要顾忌自身。”


    对于心爱之人的关心,齐祀是极其受用的。


    毫不迟疑的就应下来。


    应下是一件事,做又是一件事。


    先让她安心就好。


    搂着人安静的待了一会,齐祀目光一转,正好落在受了伤的胳膊上。


    鲜红的血迹刺痛了齐祀的眼,眸底刚温柔下来的神色又冷了下来。


    他一到驿站周常就引着他进来,还未来得及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见齐祀脸色一变,乔初瑜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直直的看见了自己胳膊上的伤。


    她从前十六年,虽常年病着,但这种伤却从未有过。


    这是第一次。


    乔初瑜扯开袖子,将伤全部暴露在齐祀眼中,瓮声瓮气的朝着他抱怨:“殿下,昨晚阿瑜在山上躲了一个晚上,这伤就是在山上摔出来的。”


    “阿瑜走了许多路,好累好累。”


    “那山上还有狼,一整晚都在叫,骇人的很。”


    她一整晚都提心吊胆的。


    乔初瑜的话让齐祀脑中有了画面,在听到狼的字眼时,齐祀顿时再次后怕不已,若是一个不好,他不敢深想。


    齐祀不自觉的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了些,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乔初瑜的存在。


    在乔初瑜看不见的地方,齐祀阴沉着脸,眼中愠色渐浓:“阿瑜放心,孤不会放过他们的。”


    乔初瑜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挣开:“殿下,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齐祀一瞬不瞬的望她:“八百。”


    “桐丘城的事殿下打算怎么办?”


    齐祀掌心覆在乔初瑜的发顶,带了一丝温柔缱绻的意味。


    “明日一早,孤留下四百人护着你,四百人和孤去桐丘。”


    乔初瑜期待的望着他:“那阿瑜还回上京吗?”


    经过这次,她实在是怕了,就是身边有再多的护卫,都不及齐祀在身边来的安心。


    齐祀眼中浮起愧疚:“你和孤一起。”


    “最迟七日,孤就带阿瑜回上京。”


    齐祀从不说虚话,听罢,一双杏眸升起点点笑意,乔初瑜主动再进了齐祀的怀里,欢快的道:“那阿瑜就等着殿下了。”


    老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正逢乔初瑜又受了委屈,齐祀正是愧疚和心疼的时候,今日的晚膳都是齐祀一口一口的喂的。


    翌日清晨,天才微微亮,齐祀就带着人向桐丘城赶去。


    待乔初瑜醒来后再赶去,已是黄昏。


    此时,太子带兵进了桐丘的消息也传遍了罗州。


    再次到桐丘,已是不一样的气象。


    就说那醒目的几处华贵宅子,已被全部查封,门前还有百姓扔的和了水的泥,一片狼藉。


    大街上的人倒是多了些,新增了许多商贩。


    乔初瑜好奇就派了人打听才知,桐丘的穷苦,都是罗州那些富商一手造就的。


    商人重利,开采井盐一个不好那是要死人的。


    他们给了月银低,没几个百姓愿意去做。


    见雇不到人,那些商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捆了人去,常年以来,这桐丘城的年轻力壮的男子就全部被压着去了山中。


    齐祀一来,直接将桐丘


    上下的官撸了个遍,再做主放了这些人。


    若是愿意的,也可以留下,每月都有银子。


    此举极得民心,就连乔初瑜住在驿站,都能听见百姓在说齐祀的好。


    在桐丘住了一晚,一日后,赶在晌午前,到了罗州。


    一入王宅,乔初瑜就迫不及待的歇下了。


    那天的刺杀令她大伤元气,时不时的就犯困。


    齐祀拿住了井盐这么大的筹码,也没着急一一清算,而是留在王宅中陪着乔初瑜。


    这一陪就是三日。


    第一日第二日外面的人还能沉的住气,第三日,太子下令,四日后返京。


    这一消息传出去,直接闹翻了天。


    太子一走,回了上京,直接上查到东西一五一十的禀给陛下,他们不死都要掉块肉。


    若是陛下手段在狠厉些,下场怕是和柳家一样。


    一时间,沾染了此事的人家个个风声鹤唳。


    那边,贾骁每日在衙署不得安宁,只好称病躲在府中。


    没了贾骁,还有王同,王家也是做生意的,从前和罗州各家也是多有交情,心急的直接将拜帖递到了王同手中。


    王同不想得罪人,更不敢做太子的主,只好将这些帖子拿了回来,全部送到西院。


    至于太子想不想见,就不关他的事了。


    又过了一日,沾了私盐的各家心已被吊到了嗓子眼,齐祀才不慌不忙的出了府。


    原本今日齐祀也没打算去衙署,但今早,周常来报,寻到了刺杀的线索。


    *


    没了齐祀在身边,乔初瑜总算是自在些了。


    也不知怎么了,殿下和疯了似的要她,除了刚回来的那日,其他三日没有一日是消停的。


    好好的说着话呢,齐祀眼都不眨一下的就抱了她往里面的床榻上走。


    有时还图刺激,连床榻上都不愿去。


    虽说是她也从那事里面找到了些乐趣,但经不住日日夜夜的做。


    弄的她腰酸的厉害。


    晌午醒后,乔初瑜躺在床上,让珊瑚和冬儿几个轮流着给自己按按才好些。


    第69章 泡汤泉


    黄昏时分,天边泛起大片的绯红。


    腰上感觉舒服许多,乔初瑜靠在软塌上,忽而想起王静淑,随意的问冬儿:“王小姐的婚期定在哪一日?”


    她记得那余大人是着急成婚的。


    冬儿一愣,摇头:“小姐并未定下婚事。”


    乔初瑜偏头,望向冬儿,见她眼中满是疑惑,不由蹙眉。


    并未定下婚事?


    冬儿迟疑的跟了一句:“小姐近来病的厉害,用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转,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大夫都换了一个了。”


    全府的下人都知道这时尽量别去招夫人的眼。


    冬儿不会骗她,乔初瑜若有所思的托着腮:“王小姐从前身子如何?”


    冬儿回忆:“小姐身子向来不错。”


    这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看来这王小姐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乔初瑜想起梦中的事,这王家小姐从罗州到行宫,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皇后面前,成了王家名正言顺的表小姐。


    行宫内皇后经常召见命妇进行宫说话,王静淑皆是伴在身侧。


    温柔大方的模样赢了许多的好名声。


    就算不入东宫,不嫁太子,在上京的前程也不会差。


    这样想着,乔初瑜倒是有些许的佩服她。


    她有野心,想高嫁,家世没给她的助力,靠着自己也做到了。


    是个厉害的人。


    乔初瑜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珊瑚走进:“娘娘,殿下派周侍卫传话说,今晚歇在衙署。”


    乔初瑜瞬间扬起笑,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坐直了身子道:“你去和他说,我知道了。”


    珊瑚笑着应下。


    今晚,乔初瑜一早歇下,安稳的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晃又到了黄昏。


    “娘娘,殿下将春满楼被抄了。”


    乔初瑜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冬儿:“昨日晌午后。”


    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罗州,她想着娘娘也去过春满楼,才提了一嘴。


    门外传来通报声,是齐祀回来了。


    冬儿退在一边,默默噤声。


    齐祀对着侍女道:“都退下。”


    乔初瑜脸色一变,这几日,这一句话听到了许多次,无一例外,等人出去了,下一瞬,齐祀抱着她亲了起来。


    乔初瑜刚要开口留人,齐祀对着珊瑚道:“你去帮你们娘娘收拾衣裳。”


    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又变成了别的,乔初瑜期待的问:“殿下,我们要回上京了吗?”


    齐祀双腿一迈,贴着人坐下,掌心习惯覆在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腰还酸吗?”


    乔初瑜一噎,瞪他一眼,推开他。


    她腰疼是因为谁?


    齐祀顺着乔初瑜的力道往后迎了下,随后腰一挺,掌心再次覆上,轻柔的揉了起来。


    不得不说,齐祀的手艺是真不错,不轻不重的比珊瑚揉的都好。


    齐祀明知故问:“力道可以吗?”


    乔初瑜微微抬头,傲娇的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齐祀漫不经心的笑了下,道:“孤带你去个地方。”


    听到不是回上京,乔初瑜眼中的期待慢慢消失,声音也低了些:“什么地方?”


    “罗州和梧州中间有一处汤泉,今晚孤和阿瑜就歇在那。”


    “殿下在罗州还有汤泉?”


    齐祀:“这汤泉是郭家两年前发现的,时疫前才修好,昨日被孤买下。”


    乔初瑜神色平平的点头,姑母手上的一个庄子里面就有汤泉。


    她身子弱,太医提了一次泡汤泉于她的身子有益,姑母每到冬日就带着她去。


    泡汤泉于她而言并没有吸引力。


    比起泡汤泉,她更想回上京。


    看出乔初瑜的失落,齐祀含住她的耳垂。


    耳边传来清晰又混沌的声音:“还有三日,孤说话算话。”


    *


    收拾衣裳要不了多久,没一会乔初瑜就出了王宅,上了马车。


    一阵清甜的果香萦绕在鼻尖,乔初瑜新奇的看着马车内壁。


    这马车倒是精巧。


    内壁是金丝楠木,两侧的窗棂边挂着五颜六色的水晶,边框缠绕着银丝掐的藤蔓花纹,四角悬着宝石坠子,车内铺着雪白的羊绒地毯和绣着金丝的软垫,最里面处放了长长的软塌,正中间放了一大盆的碎冰和瓜果。


    乔初瑜坐上那塌,舒适的想让人陷在里面。


    这比她在上京的马车还要舒适。


    久久不见珊瑚上来,乔初瑜有些等不及似的撩开帘子,差点亲上要上马车的齐祀。


    面前突然冒出了人,乔初瑜浑身一抖,待齐祀进马车内,没好气的道:“殿下怎么上马车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发出声音吗?


    齐祀目光落向马车内壁,回想着乔初瑜被吓到的样子,神色一暗。


    向人赔了不是,齐祀不动声色的问:“阿瑜觉得这马车如何?”


    “挺好的。”


    “这是殿下为阿瑜置办的?”


    齐祀微微颔首。


    那日他赶到驿站后,等着她睡下,周常将几日的事情报上,其中有一件就是侧妃坐马车坐的不舒服。


    回了罗州,他命人重造了一个。


    尽量让她舒服些。


    乔初瑜顿时喜笑颜开,主动往齐祀身边移了点:“殿下对阿瑜最好了。”


    齐祀轻笑敲了下乔初瑜秀气的鼻尖:“才得出这样的结论,该罚。”


    乔初瑜正是好心情的时候,听他这样说,就顺着他的意思接:“殿下说,怎么罚阿瑜?”


    语气有恃无恐


    ,眸中没有一丝的害怕。


    齐祀嗯了一声,“到汤泉再说。”


    “殿下,一切准备妥当。”马车外传来周常的声音。


    齐祀:“出发。”


    乔初瑜提醒:“殿下,珊瑚还没上来?”


    “她不去。”


    乔初瑜:“可泡汤泉总要有人服侍阿瑜。”


    齐祀对上杏眸,意外不明的扬起唇:“孤服侍阿瑜。”


    乔初瑜一噎,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小声嘀咕:“谁要你服侍。”


    耳边传来齐祀清朗的笑声。


    乔初瑜脑中闪过那几日没羞没臊的片段,立刻明白了齐祀的意思,红着脸捂住齐祀的嘴,恶狠狠的道:“你别笑了。”


    齐祀也怕将人惹毛了,收了笑。


    见他不笑了,乔初瑜松开手,起身坐向另一边,大有不想理齐祀的架势。


    她还想呢,这天气还热着,去泡什么汤泉。


    现在清晰明了了,那汤泉分明就是个幌子,他分明就是想做图刺激,想在汤泉里面做那事。


    满脑子都是那事,乔初瑜无语的撇撇嘴。


    对哄乔初瑜,齐祀再会不过了,起身坐在乔初瑜身边,见人没动,再道:“阿瑜就不想问问孤,为什么抄了春满楼?”


    乔初瑜是真想知道这事,干巴巴的答:“为什么吗?”


    齐祀神色诚恳的答:“因为嫉妒。”


    乔初瑜蹙眉,这说的话她怎么听不懂。


    瞧见齐祀没有半分开玩笑的神色,乔初瑜迟疑的往下问:“殿下嫉妒什么?”


    齐祀照旧认真:“嫉妒卫庄。”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乔初瑜无语闭眼:“阿瑜都快忘了他了,殿下有什么好嫉妒的。”


    她还以为这春满楼也和那上京人有关呢。


    认真的眸中一闪而过得意的神色,他是没有嫉妒,但却是真的看不惯他。


    齐祀压压眉眼,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孤一想到他,心里就不舒服。”


    乔初瑜被这混乱的消息砸的有些懵,“所以春满楼是怎么回事?”


    浑然没看到齐祀的委屈。


    齐祀一哽,解释:“那刺杀孤的上京人逃走时故意在春满楼落了脚,这次刺杀你的人,也曾在春满楼落过脚,他们想误导孤以为郭家也掺和进了刺杀。”


    郭家乃是江南十大名商之首,这春满楼就是他们家的产业。


    乔初瑜似懂非懂的问:“殿下既知郭家是清白的,那抄春满楼是为了做给上京人看?”


    齐祀摇头:“不是。”


    “郭家沾了私盐,抄春满楼是杀鸡儆猴。”


    也是他的私心。


    他没有容人之量,是个再小气不过的人。


    一想到有个人可能会日日夜夜的想着阿瑜,他就难受。


    把人放在自己掌控的地方,他才放心。


    这边,乔初瑜听完齐祀的话,上下一连成串,明白了他的用意。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告诉郭家还有沾了私盐的人家,会伤筋动骨,但不会抄家灭族。


    “明日过后,会有许多人送东西给你,阿瑜挑着喜欢的收了便好。”


    乔初瑜心领神会,嗔怪的打了他一下:“殿下拿阿瑜做筏子。”


    *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马车直接停进了院子,乔初瑜没走两步路就进了屋子。


    “这庄子上只有两个院子,院子后面就是汤泉。”


    齐祀一边说着一边将包袱打开,将衣裳取出搭在屏风上。


    这些平常都是珊瑚做的活。


    许是后面就有汤泉的缘故,乔初瑜感到浑身都热了起来。


    看着齐祀拿衣裳的时间好像过的格外的慢,一件又一件盖上齐祀的指腹,再到屏风上自由垂落,有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在看着齐祀拿出那件被他夸过的红色鸳鸯小衣,乔初瑜惊的要跳了起来。


    立刻上前一步将小衣和他手中的包袱拿走,讪笑着将小衣搭上屏风,快速的又拿了一件衣裳盖上:“不劳烦殿下,我自己来。”


    齐祀意味深长的望着人,唇边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原来阿瑜还把这件衣裳留着。”


    乔初瑜:“……”


    这件小衣穿在身上,若隐若现,四日前,齐祀就是看到这件,爱不释手。


    那日过后,她放话要把这件小衣丢了的。


    珊瑚啊珊瑚,你选哪件不好,非要选这件!


    乔初瑜尴尬的笑了下,硬着头皮拿了下一件衣裳。


    又是一件小衣。


    粉色鸳鸯戏水小衣。


    乔初瑜:“……”


    珊瑚收拾好了之后,问她要不要看一下。


    齐祀也在场,她一向信任珊瑚,起身随便瞟了几眼。


    但现在,落在齐祀眼中,就是她默认带的。


    乔初瑜:“……”——


    作者有话说:齐祀:[坏笑][坏笑]没想到阿瑜这么主动


    瑜宝:……


    明天的最少四千[抱抱]


    (小宝们记得留评[抱抱])


    第70章 鸳鸯浴


    许是看出乔初瑜的窘迫,齐祀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等人一走,乔初瑜靠在屏风上,半是尴尬半是无语的闭了闭眼,接着木着一张脸将剩下的衣裳拿出。


    希望彻底破灭,珊瑚只带了那两件小衣。


    一边是粉色,一边是红色。


    没什么不同。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全黑了,内室没有点蜡烛,昏昏暗暗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外室透过来的一丝光亮。


    乔初瑜早已经换好了衣裳,磨磨蹭蹭的在内室里待着,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才慢慢走出去。


    昏黄的光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着乔初瑜的轮廓,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褪去了明艳张扬,显得格外柔和。


    这样的乔初瑜,齐祀从未见过。


    乔初瑜规规矩矩的行礼。


    齐祀有些意外的瞧着她。


    下一瞬就听见眼前人略带生硬的道:“殿下,阿瑜有些不舒服,今日要不就不泡汤泉了吧?”


    乔初瑜揉着脑袋,装的很是像样。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齐祀好笑的瞧着她,敲了下她的脑袋:“孤瞧着你挺好的。”


    这一下,齐祀可是没有收着力道,乔初瑜吃痛的捂住脑袋。


    还没反应过来,她被人拦腰抱起,朝着后面走去。


    乔初瑜只好环住齐祀的脖子,望着脸色纹丝未变的某人,沉重的叹口气。


    之前他们接触,齐祀疼的直冒汗。


    现在呢,不碰她齐祀反而难受起来。


    乔初瑜认命的靠在齐祀的怀里。


    没过一会,乔初瑜被稳稳放下。


    她狐疑的看向四周,这哪有汤泉的影子?


    分明像个小花园。


    齐祀轻轻掐了下乔初瑜的腰,示意她回神,再拉着人走到椅子边,按着乔初瑜的肩膀让她坐下:“阿瑜在这坐好,等孤一会。”


    乔初瑜又些懵的点了下头。


    等没了人影,乔初瑜脑中不断泛着猜想。


    这是……要给她惊喜?


    不是要做那事?


    这样的念头刚出现就立刻被乔初瑜打消了。


    都来泡汤泉了,乔初瑜不信齐祀能忍的住什么都不做。


    想的正入神时,一只金莹落在了她的衣裳。


    乔初瑜新鲜的想用手笼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却不想正好惊动了它,金莹振动翅膀飞走。


    乔初瑜懊恼的抬眸,呼吸一滞,被眼前的景色震的缓不过神来。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成千上百道金黄色的微光悬在空中,整个小花园被照的无比清晰。


    乔初瑜向前迈了一步,指尖轻轻触碰着最近的一只金莹,那微光在指尖停留一瞬,又翩然起飞。


    她抬眸,望向假山后走出人。


    光点掠过齐祀的脸颊,忽暗忽明见乔初瑜看到那温柔的溢出面容的笑意。


    乔初瑜没有丝毫迟疑的向他走去,扑进齐祀怀里,闷声问他:“这些金莹是从哪来的?”


    她知道这些都是他准备的,但还是想听齐祀亲口说出来。


    齐祀语气随意,像是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在这庄子的后面就有许多,孤费了点功夫,抓了些来,阿瑜来一趟江南,总要有些许好的回忆。”


    最好这段回忆是能胜过阿瑜在东宫的回忆。


    乔初瑜松开人,反应过来:“殿下昨晚没回王宅,就是忙去抓这些了?”


    金莹在白日根本就寻不到,齐祀昨日将这庄子买下,也只有昨晚又时间去抓这些。


    “孤原想着要抓上许久,不料,这金莹还挺好抓的,半个时辰就抓的差不多


    了。”


    又是这样随意的语气。


    乔初瑜不禁眼中有些湿润,这样的用心,这样的惊喜,到他嘴里,好像不值一提一般。


    她伸出指尖戳了戳近在咫尺的人,慢慢抬眸,认真的道:“殿下,阿瑜很喜欢。”


    微光映照在眼中,眼仁亮晶晶,看的齐祀心神一动,动作轻舒揉揉她的脑袋:“阿瑜喜欢,孤就喜欢。”


    乔初瑜一团孩子气的靠在齐祀怀里笑。


    静静的看了一会漫天美景,齐祀冷不丁的将人抱起,大步往回走。


    这次,直奔汤泉而去。


    *


    汤泉边上,有氤氲的水汽不断冒出,意料之外的空气清晰,不闷不热,很适合夏日。


    齐祀长腿一迈,直接抱着人进了汤泉,水漫过腰身,乔初瑜被慢慢的放了下来,瞬间,温热的水包裹住全身,衣裳顿时湿了大半,紧紧的贴在身上,背脊曲线凹凸起伏。


    汤泉上洒满了花瓣,乔初瑜指尖一拨,捧起来几瓣。


    “庄子上的下人都睡下了。”


    乔初瑜手中动作一顿,装傻。


    “所以阿瑜,今晚你可以叫出声。”


    乔初瑜一噎,抬头见到齐祀抿着一抹玩味的笑。


    混不吝的像上京街上那些打马的公子哥。


    乔初瑜脸色顿时涨红,又羞又恼的重重的推了齐祀一下。


    衣裳随着乔初瑜的动作掀开一些,外衣之下,红色鸳鸯小衣衬的肌肤胜雪,颈脖之下,胸.脯之上,还有他之前吸吮出来的印记。


    再见他的阿瑜——面色驼红,一双无辜清澈的眸子,一点红唇娇艳欲滴,美的动人心魄。


    齐祀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人,呼吸沉沉,幽深的眸子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念。


    心跳如鼓,乔初瑜咽了咽口水。


    方才没发现,今日的殿下格外的俊朗。


    双目相对,乔初瑜伸出指尖,轻柔地顺着他的衣领划过,带着若有若无的触感。


    这么多次的经验,只消几息,乔初瑜就顺利的解开了齐祀的衣带。


    上方传来清朗的笑声。


    “阿瑜,本事见长。”


    敢勾他了。


    乔初瑜轻哼一声,上前一步,踮起脚尖,纯轻轻擦过他的耳垂,刻意的吐气在他颈边,声音像是低声的呢喃,带着些慵懒和俏皮。


    “殿下今晚可以尽兴。”


    齐祀浑身一僵,眼中浮现出几分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方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勇气,现在让她再说一遍,不可能。


    乔初瑜低下眼,埋怨似的嘀咕:“殿下不是听到了吗,还问阿瑜做什么。”


    良久,耳畔再次传来声音。


    “嗯,孤知道。”


    修长的手指碰上乔初瑜的外衣,带着薄茧的指腹无意擦过锁骨,肌肤瞬间紧绷起来。


    乔初瑜终于想起那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齐祀取出那些衣裳的感觉,和他脱自己的衣裳的感觉一模一样。


    ——诱惑、心动。


    哗啦一声,齐祀的动作溅起大片的水花。


    齐祀一只手揽着腰,一只手托着人,乔初瑜被横空抱起。


    温热的气息覆盖在唇上,乔初瑜被迫承受着齐祀略带凶猛的力道。


    齐祀的唇移向颈脖,乔初瑜大口呼吸。


    她难耐的咬住唇,齐祀瞥见,缓了几瞬,重重用力。


    再次被夺去呼吸,瞳孔涣散时,乔初瑜还是遂了他的意。


    *


    再次醒来之时,天色蒙蒙见亮,一缕晨曦透过窗子,照在内室四壁。


    这个姿势睡久了有些发麻,还有身边躺着个热源,实在热的慌,乔初瑜动了动,想将齐祀搭在她身上的胳膊移开,再转个身子。


    可这一动,肿胀感直冲天灵盖。


    硬生生让乔初瑜清醒了些。


    昨晚最后也不知闹到了何时,只记得汤泉被他们弄的一片狼藉。


    光想想,乔初瑜就臊的慌。


    “怎么了?睡不着了?”


    腰间的胳膊紧了紧,耳畔落下低沉的声音,还带着些没睡醒的慵懒。


    乔初瑜不想搭理他,昨晚她说了多少遍停,面前的人像是没听见一样。


    还逼着她说那些羞人的话。


    到最后,她嗓子都哑了。


    一想起这样,乔初瑜气不打一出来。


    齐祀半阖着眼,一张俊俏的脸上泛出些委屈来:“阿瑜,是你说让孤尽兴的。”


    乔初瑜无语哽住,两眼一阖,逃避似的酝酿睡意。


    齐祀见好就收,移向前嗅了嗅发顶,闻到熟悉的味道安心的闭上眼。


    之后的三天,乔初瑜再没有和齐祀说过话。


    一是想晾晾他,二是她的嗓子总是沙沙的,一开口就能想到那晚。


    和齐祀说的一样,这三日,她收到不少物什,以首饰居多,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稀罕物。


    乔初瑜一边看着一边感叹江南商户的富庶,想着姑母、凌姐姐还有阿月的喜好,留一半送回去一半,就这样,临走前让珊瑚收拾,还满满当当的装了三大箱,足足又占了一个马车。


    临走前一天昏黄,江家的老夫人又送来了一个妆奁盒,打开一看,首饰都是平平无奇,可底层放了满满当当的银票。


    一数,竟有二十万两。


    乔初瑜震惊了好一会,将妆奁盒盖上,命人送给了齐祀。


    这数额有些大了,是送回还是留下,她不敢做决定。


    到了回上京那天,乔初瑜一早就醒了,天还是暗的。


    她激动的睡不着,静静的盯着齐祀看。


    也不出声,等着齐祀醒来,被她吓了一跳。


    乔初瑜得意的笑,齐祀掩下眼底的清醒,装作刚醒来的样子。


    天色见亮,两人起身,乔初瑜叫了进来洗漱梳妆。


    半个时辰后,王家正门。


    今日是太子回京的日子,王同等人天还未亮就已经在正门候着了。


    一连等了近两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太子和侧妃的身影。


    “草民给太子请安,给娘娘请安。”


    王同行了大礼,他身后的人也跟着行了大礼。


    看到王夫人身边的人,乔初瑜轻轻挑眉。


    前几日不是说还病着吗?今日就能出来走动了?


    “平身。”


    齐祀不欲浪费时间,也不打算寒暄,拉着乔初瑜就往外走去。


    王同一行人跟上,等着侧妃上了马车,殿下上了马,他躬身行礼:“草民恭送殿下!”


    *


    五日后,上京城外。


    太子平时疫,解水患,定江南,甚至还查到了私盐,太子回京的消息一传回来时,庆云帝就龙心大悦,带着百官来迎太子。


    东宫侧门,马车缓缓停下。


    一早得了消息的凌婉书迎上来,刚要走进,就见一位男子从马车里面下来了。


    是太子。


    凌婉书一惊,殿下不是应该在城门外吗?


    怎么在这?


    该惊讶的惊讶,凌婉书礼数周全:“臣妾参见殿下。”


    “太子妃不必多礼。”


    齐祀头也没回,望着马车里面。


    乔初瑜慢慢走出来,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白的如纸一般。


    齐祀将乔初瑜打横抱起,大步往东宫里面走去。


    乔初瑜回来的喜悦瞬间被冲淡,凌婉书被那脸色也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珊瑚从后面一个马车下来,答:“太子妃,娘娘晕的厉害,路上一直在吐,还用不下膳食。”


    凌婉书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紧张的问:“可瞧过太医了?”


    珊瑚点头:“看过了,曹太医诊了几次,都说娘娘是眩疾,只能忍着


    ,没法子。”


    凌婉书稍稍放心,既是眩疾,只要不坐马车,在屋中好好的养上几日,也就好了。


    东侧院中。


    乔初瑜半靠在床上,忍着胃里的恶心,对齐祀道:“殿下快去吧,陛下和百官都在等着殿下。”


    齐祀眉心紧锁:“孤会早些回来的。”


    乔初瑜微微点头,她虚弱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齐祀出了屋子,凌婉书坐在床边,乔初瑜勉强对她露出一个笑,刚想说什么,脸色一变。


    珊瑚眼疾手快的递上痰盂。


    乔初瑜又吐了起来。


    等吐干净了,在拿水漱了口,净了面,已是一刻钟之后。


    还没歇上一会,一句话也未说,又吐了起来。


    凌婉书脸色凝重起来,她祖母生前也得眩疾,坐马车不能超过一炷香,但乔初瑜这这看着比她祖母严重多了。


    这样吐着,又用不下膳食,身子早晚撑不住。


    凌婉书出了屋子,吩咐茯苓去请魏太医。


    曹太医毕竟只是太医院二把手,只有看过了魏太医才能放心。


    内室,乔初瑜连续吐了两次,感觉舒服许多,可说话依旧有气无力的。


    凌婉书见此就让她开口,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也不迟。


    一刻钟后,魏太医来了。


    搭上脉后,魏太医神色微动,再一摸,那微弱的脉象又没了。


    魏太医收了手问:“娘娘还有别的症状吗?”


    珊瑚摇头。


    最终魏太医还是保守着答:“娘娘这是眩疾,微臣这有些药丸,娘娘每日服一颗,服用三天即可见效。”


    “稍后,微臣就让药童送来。”


    此话一落,屋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用再受这样的罪,乔初瑜最是开心不过。


    魏太医将药箱领在手中:“娘娘的身子比离京时已经好了许多,微臣开的药娘娘还需继续喝下去,每隔三日,微臣给娘娘请平脉。”


    乔初瑜微微颔首,让珊瑚送魏太医出去——


    作者有话说:作息调过来了,以后就是下午两点更新了[抱抱][抱抱][抱抱]


    回上京啦,全文已过3/2了,时间过的好快啊(感叹中——)[摸头][摸头][摸头]


    正文还有三十五章左右[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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