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许南音这话说出来后, 发现面前的男人看了她许久,才开口:“谁教你这么写的?”
她乖乖开口:“没人教。”
毕竟宋怀序都问她要不要和他结婚了,她提前写一下, 也算不上弄虚作假吧?只是没提前和他知会。
“所以, 全程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宋怀序声线淡然,蕴着几分意味不明。
男人抽走了她手里的那份请柬,打开看了眼, “未来宋太太”几个字墨迹已干。
“哪只手写的, 伸出来。”
一句轻音却含不容抗拒的命令。
许南音习惯性听话地伸出右手, 到一半又收回,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
她莫名想起港城以前风靡的老电影,古惑仔哪只手犯的错,就把哪只手斩掉。
宋怀序居高临下,望着那只葱白的手。
许南音只来得及啊了声,就被捉住细腕。
他的体温比她高很多, 擒着她, 好像连她的胳膊、身体都开始渐渐生热。
男人带着她向展厅外走。
他腿长, 步伐大, 但有放慢,许南音踩着高跟鞋也能轻易地跟上。
她不忘提醒:“虽然我没背过这里的法律条文, 但你不要骗我,我有律师的。”
许南音还记得上次骗他,说自己没背过港城的法律条文, 不知道非礼罪。
难道她今天的做法在内地是个很严重的罪行?
请柬都成罪证了, 如果宋怀序不追究起诉,自己是不是不会发生什么。
“现在断手在哪个地方都犯法的,宋先生。”她眨眼, 认真强调。
“我还不想坐牢。”宋怀序似笑非笑。
身形高大的男人神色淡然,桎梏着娇小的女孩,直到花团锦簇的裙摆消失在璀璨明亮的展厅。
一众人啧啧有声。
“听见没,都到断手的地步了,那姑娘要请律师,宋总还不至于这么血腥吧。”
“打得过宋总背后的顶尖律师团吗?”
“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我看着都心软,落到不近人情的宋总手里……”
“这是哪家千金?”
“好像是上次港城那边新闻里的,叫许南音?港城那个钟表大王许天石的女儿。”
上次宋怀序在港城一掷千金,港媒报道是为夺爱,人人都看过这绯闻。
有人摇摇头:“港城?山高皇帝远,在这里还这么大胆,我看她有苦头吃了。”
“欸,好歹有点交情,宋总说不定怜香惜玉,只是吓唬吓唬人家小姑娘。”-
周其昌今天将私人展开在一楼,通过一条走廊,到他的会客室不过短短两分钟路程。
走廊宽敞安静,许是因为在私人博物馆,所以冰凉中带着几分神秘,不知通向何处。
许南音动了动手腕,眼神瞄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宋怀序。”
硬的不行来软的,她又亲昵叫他:“怀序哥哥?”
宋怀序嗯了声。
许南音很少撒谎:“我脚痛。”
男人停住,视线从她脸上,扫到最底下那抹莹润的白,“才走几步。”
许南音又圆谎:“今天这双鞋是来宁城后新买的,好像有点磨,走不了几步。”
下一秒,她愣住了。
宋怀序转过身,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问:“哪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度差的变化,导致声音听起来有细微的差别,她听这一声不像平日那样冷冽,仿佛也沁了他的体温。
本来只是皮肤热,现在心底好像也热。
没听到回答,男人抬眼。
他的指腹贴上她左边的脚踝,不同于冷气,温热的触感,薄茧摩挲着柔嫩的皮肤。
许南音呼吸一促,软着声:“现在又不痛了。”
撞入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感觉谎言无所遁形,还得当做没被发现:“可能刚刚走快了。”
宋怀序直起身,嗯了声:“一分钟走十几米。”
很平静的语气。
许南音听着就认为他是在讽她。
她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又高,腿又长,我人小。”
其实是许南音磨磨蹭蹭半天,不想走太快,以防在这陌生的地方被带到哪儿去。
她这样无意识的娇嗔可爱极了。
男人眼底隐着笑,“是挺小的。”
许南音看他的视线最后停在自己的唇上,耳廓一红,下意识抿了抿。
宋怀序似随口一说:“再走慢点,未来宋太太的新婚贺礼可能已经送出去了。”
她微微睁大眼,又催促他:“那快点吧。”
他望着她,目光又下落,“待会也不痛了?”
许南音面颊淡粉,他明明猜到是她胡说,还要明知故问,“应该不会的。”
还应该,宋怀序轻哂。
知道给自己留余地,这点倒还有点小聪明-
“爷爷,真的就这样提前送出去?”
自宋怀序离开后,周书怡半天才从他那句“未来的宋太太”话里回过神来。
周其昌津津乐道:“我放出那话已经多久了,他这么多年也没向我要,这一次直接开口,我看八成是真的。就是这前缀未来的,难不成人还没追到?”
还能有宋怀序追不上的人?
那他得好好看看那姑娘是谁。
这私人展,旁人想要来,单单请柬就费很多功夫。
宋怀序来,都不需要请柬,他还特地要了一份请柬,原来在这儿埋着呢。
周书怡看着门外,“没追到,那也有可能不成呢,我都想要好久了,您也不给我。”
周其昌看她,“你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
这孙女早前看上的根本不是胸针,是人,好在有他压着,没做什么事来,没几个人知道。
周书怡摇头:“以前是,现在知道不行,就不是了啊,现在更想要胸针。”
周其昌苦笑:“我敢信吗?”
话音刚落,门外出现两道身影。
看清男人身侧那道画中人似的女孩,周书怡先皱眉,后又恍然。
之前在展厅,她还让负责人把这位来历不明的小姐“请”出去。
现在这样近距离,几乎面对面,周书怡终于想起来她是谁,港城的许南音。
唯一一个和宋怀序出现在情感新闻上的人。
她当时以为,那新闻能传播开,是因为远在港城,港媒向来肆无忌惮惯了,处理麻烦。
今天再看,他或许都没想做什么吧。
许南音见到祖孙俩,一眼认出来周其昌,这年代,他留了标志性的胡子。
“周老先生。”她十分礼貌。
周其昌想过那姑娘是什么样,天南海北,性格各异,什么都想过,就没想过许南音这样的。
不仅年纪小,还长得乖。
叫他的时候声音清甜,眼弯弯似月牙。
周其昌又眯着老花眼仔细看了看,松口气,好歹对方看起来成年了。
他又看向情绪不外露的宋怀序,这莫不是真从哪哄骗回来的吧?
宋怀序沉静地看他一眼。
“小姑娘叫什么啊?”周其昌问。
“许南音。”许南音在德高望重的长辈面前一向有问必答:“南山之寿的南,大音希声的音。”
周其昌常年和古董打交道,来找他想砸钱的人数不胜数,自家徒弟几个也笨,教训不爽的多了,表情时常严肃如老学究。
他还一本正经问:“听说你也想要胸针。”
许南音刚“造假”过,正有点忐忑,点点头:“它很漂亮,我很喜欢。”
周其昌指了指更里的一间,“就放在里面检查,你去看吧,书怡,你带她去。”
许南音扯了扯宋怀序的衣角,周老是什么意思,她只能看不能带走?
也只有这样的环境,她才会将熟人当做完全的避风港,宋怀序此刻也是。
男人凝她两秒,低声:“不去确认真假?”
许南音眼眸亮了一下。
一直没出声的周书怡开口:“许小姐,跟我来吧。”
看着人进去,周其昌问:“成年了吗?从哪儿骗来的?”
宋怀序抿了口茶:“港城。”
对他没有反驳“骗”这个词,周其昌惊了足足几秒,“你别是绑来的吧?”
宋怀序睨他,“您老人家老花眼这么严重?”
周其昌又回忆了下刚才那姑娘贴着宋怀序站着,什么都要先问他的模样,还真不像绑架的。
他记起一桩往事:“我怎么记得,宋廷川早前订婚的对象也姓许,这么巧?”
茶上白雾萦绕,散在男人淡漠的眉间,如山峰之中翻涌的无尽云海。
“不巧,同一人。”-
“许小姐,我在新闻上见过你。不过,你怎么会在宁城?”
周书怡带许南音进了工作间,这里摆放着许多专业设备,以及文物古董修复的工具。
许南音不想多说:“我来旅游。”
桌上,那枚胸针正放在黑丝绒上,唯一的打光映出夺目的火彩流光。
没有玻璃的阻挡,它的美貌更深入人心。
周书怡看着女孩完美无瑕的侧脸,“这枚胸针,你如果拿到了,可以让给我吗?”
许南音偏过脸,“你为什么之前不要?”
周书怡:“我知道的时候,爷爷已经说要送给宋先生,条件苛刻,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许南音望着她,有一瞬间怀疑周老先生是想撮合自家孙女和宋怀序在一起。
“你和宋怀、宋先生很熟吗?”她问。
周书怡听出她改口的称呼:“我认为我们熟,但他大概认为不熟,他和我爷爷是忘年交。”
好无情,许南音没想过这么近的关系,都能和朋友的亲人不熟,又觉得这是宋怀序能做出来的事。
“这枚胸针属于未来的宋太太。”周书怡说:“你也能看出来,它是女用的,他看上有五年了。”
她看许南音:“五年,你知道有多久吗?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从来没有女人,要一个女生用的胸针做什么,不是他的风格。”
许南音微妙地眨眨眼,“周小姐,如果这个故事很长很纠葛,我应该没时间听。”
她看过港片的。
桌边几个方才取放胸针的人都闭声。
他们是周其昌的徒弟,知道周书怡的性格,看上的东西都会想得到。
周书怡勾唇:“那我长话短说,我要它,可以花钱,多少都可以。”
“你想要的是它还是他?”
“现在是它。”
许南音摇头:“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其实不爱和人抢东西,淡泊惯了,可这胸针她一眼看上,甚至还留了“罪证”在宋怀序那里。
“罪”犯了,物没到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周书怡皱眉,没想到她看着好说话,其实寸土不让,正想开口,手机铃声响起。
她转过身接通:“找我什么事?”
宋廷川莫名其妙感觉被凶了下,但正事重要:“你爷爷的文物展,有个女孩叫许南音,帮我个忙,带句话,请她吃饭。”
“你脑子进宁湖水了?”周书怡问。
许南音骤然听到她语出惊人,寸头男解释:“不是在内涵您,她对外人都这样。”
宋廷川也是才得知这件事。
展上有人传出来的消息,许南音想截胡他大哥的东西,把他大哥得罪得不轻。
宋廷川报了餐厅和地点:“带句话而已,你就说,她的救命恩人要请她叙旧,还有一样东西带给她。”
周书怡挂断电话,斟酌半晌,开口:“你的救命恩人想请你吃饭叙旧,还带了东西给你。”
许南音愣了下,“是宋廷川?”
她眉心轻轻蹙起,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东西,除了那些年的礼物,和那份蝴蝶标本。
轮到周书怡惊讶:“他说真的?他还救过你?”
许南音模糊点头。
周书怡不解,弟弟救过人,看起来还对人有意思,怎么人和哥哥走到一起了?
这兄弟俩关系不好,人尽皆知。
“这样,许小姐。”她目光炯炯,“你跟我说这个故事,胸针我不要了。”
许南音:?
她拨了下胸针的流苏,水滴形的珍珠在她指上留下冰润的触感,似透进心底。
“可是,”许南音唇边漾着无辜的笑,“你要不要,都不影响它的归属。”-
宋廷川的邀约是许南音没料到的。
去港城这么多年,她对宁城很多事都没记忆,唯独那件事一直藏在心底。
从第一次来宁城到退婚后再来,许南音和宋廷川都没什么过多的交集,甚至连话都好像没说几句。
叙什么旧?
许南音在所难免念起自己的渴肤症,她当初一度怀疑是在山上迷路后患上的,因为被救时对方给自己强烈至极的安全感,以及他们当时的亲密。
如果能与本人结束这件事,或许,这渴肤症不会再那样日益严重,乃至自愈了呢。
宋廷川约的时间在今晚七点,在一家西餐厅,现在才四点,时间还早。
回到会客室里,周书怡将精心存放在微雕盒里的胸针放在周其昌面前的桌上。
许南音坐到宋怀序旁边,掩住唇,小声告诉他:“我看了,没人调包。”
宋怀序慢条斯理地给她倒了一小杯茶,闻言,指尖停在白瓷的杯壁上。
这要是有人敢调包,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好在周其昌年纪大耳力下降,没听到这话。
他知道宋怀序的脾性,今天都开了口,这东西现在必然留不住了。
周其昌老神在在:“这是我给怀序的新婚贺礼,宋太太是可以带走。”
“这未来的宋太太,提前带走也可以。”他问:“不过,许小姐不是怀序请来的演员吧?”
许南音哪想过,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关。
但老先生的想法也不无道理,她乖乖保证:“当然不是了,您放心。”
周其昌点点头:“嗯,是这么说,那怎么证明呢?”
虽然为难一小姑娘有点不符合自己的风评,但他是真忍不住。
许南音一时难住。
她和宋怀序公开的交集不多,私下倒是许多,但大部分都是不可描述、不可告人的。
这怎么证明?
许南音冒出个“当众接吻”的念头,又赶紧压住,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行为。
桌下,许南音裙摆下的细高跟去碰宋怀序,想让他帮忙,孰料才碰到,就被他的长腿勾着夹住,挣脱不得。
细白的小腿被黑西裤夹在其中,暧昧至极。
许南音捏紧茶杯,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及有力,用余光去瞄。
男人八风不动,慢条斯理饮茶。
他怎么能这么淡定!
许南音又去瞧周其昌祖孙俩,他们应该不知道桌底下的动静。
许南音装模作样道:“他之前在港城花两千万只为买我戴过的耳环,还和我上一个追求争夺到闹上了新闻,多次往返两地,可见他对我爱之深……”
她也没想过有天会亲口说港媒写自己的狗血八卦,白皙脸上逐渐染上胭脂,越说声音越轻。
周其昌正听得津津有味,周书怡怀疑真假。
就见对面的男人放下杯盏,慢悠悠地“嗯”了声:“我对许小姐爱深情切,难以自持。”
他略停顿,“很深。”
第22章
许南音一直觉得宋怀序这张脸, 说什么都很让人信服,就比如今天。
她听他慢着嗓音说完,不知真假, 但心依然因为这句话而怦怦乱跳。
再看周其昌, 俨然信了。
不是她一个人信就行,许南音最终心满意足地得到了这枚胸针,没花一点。
从周其昌的私人博物馆出来, 她还有点恍惚, 出来一趟就得了个心仪的宝贝。
她看向身边的斯文男人, “你让我来这里,该不会是帮你要胸针的吧?”
宋怀序缓声提醒:“是你自己要的。”
许南音说不过他,请柬还在他手上,“反正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了。”
“没人跟你抢。”
“周小姐就很想要。”
宋怀序看她一眼,“想也没用。”
许南音也知道, 而且后来周书怡对她和宋廷川的事竟然比胸针还好奇, 不知道什么心理。
“请柬可以还给我吗?”她问。
“不可以。”宋怀序十分无情。
许南音抱着胸针盒子, 决定和他分道扬镳:“我待会要去逛街, 不和你一起走。”
宋怀序侧过脸,又看她的细高跟, “逛街?”
许南音装得镇定:“你不要管,你不懂。”
宋怀序挑了下眉-
“妈,之前许家还回来的那些东西呢?”
宋廷川一回家, 就叫来叫去, 把管家和宋夫人都吵了过来。
管家问:“二少爷想要哪一件?”
宋廷川早有目标:“有个蝴蝶标本,就白色那个。”
管家想了想,“您说的是夜明珠闪蝶标本吧。”
这份蝴蝶标本不在礼物名录上, 但许家那个叫栗可的丫头说是少爷另送的,就留了下来。
宋廷川哪里知道什么夜明珠蝶的,只是点头:“对,就是那个,拿出来,我要用。”
“你要那做什么,少拿出来。”宋夫人不赞同。
“我今天要用。”宋廷川说:“约了许南音吃饭。”
怪不得,宋夫人说:“你少说点以前的事,万一说漏嘴了,你是知道你大哥的性格的。”
本来就因当年的事和宋怀序关系不佳,这要是被知道,许家来谢救命之恩被她套给宋廷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提起宋怀序,宋廷川确实有点害怕,但很快抛之脑后:“许南音今天还得罪大哥了,好多人都看见了,他俩关系不好,不会出问题的。”
拿到蝴蝶标本,他直奔餐厅而去。
这家西餐厅在宁城很有名,除去风格优雅,其二是餐品味道很出彩。
许南音先让阿栗来把胸针和盒子一同带回去,才自己去餐厅,到时,宋廷川正在看那个蝴蝶标本。
夜明珠闪蝶名副其实,如同明珠一般,翅膀薄透,偏透明的蓝紫渐变,而且在光线照射下,会映出不同的色泽,宛如璀璨星河。
许南音以前天天把它摆在可见的地方,一个月不见,自然想念,“你找我有事吗?”
宋廷川眼里闪过惊艳。
“珠珠,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他将标本推过去,“这么多年不见,我当初一直以为婚约没了。”
“都已经结束,就不要再提了。”许南音也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
她认真解释:“你救过我,但是我家里也送过礼,算两清。”
“你可能有误会,其实我也没花心,我和岳雅君之间,也没别的第三人,这也算谈恋爱吧,你难道没谈?”
“没有。”
“……”
宋廷川没想到她乖到这种地步,但白纸一张,更让他心动,“以我们的关系,我比那个郑昱泽好多了吧。”
许南音想了想,两个人还真有点像,嘴上说喜欢,平时恋爱也没少谈。
她浅做对比,竟然发现郑昱泽优势更大。
“可是他还能入赘。”
宋廷川一时噎住,自己肯定不能,亲妈会打断腿,“行,那咱们先继续从朋友做起,这可以吧?”
许南音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等上了菜之后,她才知道宋廷川都提前点过菜了,还说这些是招牌菜,让她好好尝尝。
许南音看了眼奶油蘑菇汤,她对奶油过敏,最后只切了几小丁的煎牛排,味道挺好。
宋廷川说:“你今天是真得罪我大哥了,我回去帮你求求情,他可能不会在意的。”
许南音:“……?”
她惊奇,“谁告诉你的?”
“文物展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宋廷川以为她不想说,“很多人看到了。”
许南音:“他们还说什么了?”
宋廷川:“你放心,有我在呢。”
其实他心里根本没底,只是觉得她是港城千金,大哥刚好现在在港城有拓展投资,不会做什么。
许南音只想知道传闻,听到这句话就跟听郑昱泽说话没什么两样。
她吃了两三口,没了兴趣:“蝴蝶标本你要给我吗?”
宋廷川迟疑了一下,怕给她,哪天被大哥发现了,还是留在自己这里藏着比较好。
“我先带回去?”
许南音觉得他莫名其妙,让周书怡带话,说有东西给自己,最后又不给。
她放下刀叉,“我吃饱了,先走了。”
宋廷川:“你才吃多少啊?”
然而许南音已经起身离开,他连忙追上去,“你等等,我开车送你回去。”-
“老板,是许小姐。”
蒋晨坐在副驾,更容易看到路上景色。
此时天色已晚,霓虹灯闪烁,许南音站在对面路边,不时有人向她搭讪被拒不离开,然她那张在夜色下依然白得发光的漂亮脸蛋,一直引人接近。
车内光线昏暗,男人的侧脸轮廓被阴影遮住,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但蒋晨多年经验,就知自己刚开口提到许南音的时候,车内人的目光早已落在那里。
“靠过去。”
为了不让宋廷川看到自己,许南音还特地多走了十几米,停在隔壁的越南餐厅打出租车。
她在港城、宁城出门全是车接车送,专车服务,所以手机里连打车软件都没有。
然而没等到出租车,停在面前的是一辆迈巴赫。
许南音先后退了一步,后来发现车牌号有点特殊,下一秒,蒋晨已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许小姐。”他伸手请示。
许南音拎着包包,莫名其妙有种电视剧里妻子出门被丈夫抓包的感觉。
还好她现在站的地方不是真正地点。
上车后,果然见到宋怀序高大的身影,慵懒地靠在后座上,腿上放了一块平板,在他那里显得十分袖珍。
许南音比了比,对她而言很大。
毕竟,他这个人比她高将近三十厘米。
顶级豪车的内部空间并不小,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压迫感。
宋怀序见她走神,淡声问:“在这做什么?”
许南音胡扯:“逛街。”
宋怀序扫了眼她说谎时会快眨两下的眼,又落到那双穿着细高跟的脚上。
许南音有种被剥了衣服看透的感觉,决定先发制人:“你怎么在这里?”
她这次可没有乘翡岚的车去西餐厅,他应该不知道才对,可这出现得也太巧了。
宋怀序语气平静:“路过。”
许南音怀疑,然而从那张不显山露水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问题来。
这辆自出现就吸引无数路人,震慑了搭讪的青年,缓缓消失在街头。
“人呢?”
宋廷川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就这么点时间,人走了?走路这么快?-
车里很安静,许南音看了会儿,没认出来这是要去哪里,她不认识宁城的路。
“蒋晨,你们要去哪儿?”
她朝旁边悄悄看过去,男人搭着腿,单手滑屏,上面内容复杂,看着就让人眼晕。
蒋晨从后视镜看了眼老板,回答得语焉不详:“今晚有人请先生吃饭。”
吃饭?
许南音摸了摸肚子,她在西餐厅只吃了自己切的那点牛排,才几口。
她规规矩矩坐正,问:“可以带外人吗?”
蒋晨:“这您得问我老板。”
他哪敢答,而且这人就在车里,还问自己。
许南音碰了碰宋怀序的手臂,试探道:“可以带上我吗,我也没吃,如果不能的话,就算了,我也不是很饿。”
他愿意去吃的饭肯定很好吃。
她那张乖巧的脸上分明写着“你不能那么冷漠”,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男人。
宋怀序偏着头,看她心口不一。
许南音被他盯着,不知为何,喉咙竟有些痒。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细白的颈,难以置信,难道渴肤症都影响到口腔里了?
这怎么治?要靠接吻吗?
不可能吧……
回过神来,她听到男人语调斯理的一句话:“未来的宋太太,自然可以。”
“……”
许南音感觉喉咙的痒意愈发明显了。
她掩唇轻轻咳了两声,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有放大的迹象,痒得难受。
“怎么了?”身侧男人突然出声。
“嘴巴、喉咙都有点难受。”许南音小声。
宋怀序凝了她几秒,抽出消毒纸巾,动作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
许南音正一边不舒服,一边看他修长的手指,画面明明很正常,但她却想歪。
耳边响起一声命令:“张嘴。”
短到无法抗拒。
随之变化的是升起的挡板,立刻阻隔了前后。
许南音听话张开嘴巴,男人捏住她的下巴,落在脸颊的指腹残留消毒巾的微潮与凉意。
她在西餐厅用过漱口水,自从上次化妆间一事后,味道全都换成了白桃味。
只是被他盯着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不由自主地看面前的男人,索性闭上眼。
许南音的牙齿很整齐,也很漂亮,她平时很爱护,口腔颜色很健康。
原本的那点儿痒,等感觉到他的手指,变成了另一种奇怪的感觉。
“唔……你干嘛?”
有外来物挡着,她说话变得含糊不清。
时间久了一点,许南音就开始本能地咽着,受不了去推他示意够了。
男人表情淡定地收回手指,重新抽了张消毒湿巾擦拭,“不是难受?”
许南音眼尾轻红,还有点可怜:“可是这样好像一点也没有减轻。”
甚至,连带着其他地方都开始变痒了。
她动了动,不再靠着椅背。
不过一丁点的动静,也被身旁的男人敏锐察觉到,“身体也难受?”
许南音红着脸,总感觉好像哪儿不对。
但确实有点不舒服,只好低低“嗯”了一声。
她今天渴肤症怎么犯得这么奇怪,难道是因为见了宋廷川聊得不欢而散?
宋怀序:“哪儿?”
许南音嘴巴里还有点儿酒精味,味道不太好:“这里,后背。”
她指了指脖颈,其实前面也有一点,但地方有点特殊,还算了,别的地方饮鸩止渴也可以。
男人抬手,停在她修长的天鹅颈上。
他的手心很热,偏偏刚刚被冰凉的消毒湿巾拭过,带着一丝冰凉,单只手掌就能掌控她的脖子。
这样的危险感令许南音下意识后退,却退不了。
她的全部反应都传递到宋怀序这里,拇指缓缓动了动,许南音顿觉紧张。
痒的地方越来越多,她情不自禁往他那边靠了靠,连车什么时候停下来都没有意识到。
“好痒……”她皱眉咕哝了句,“但是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宋怀序抓住她的手,“转过去。”
许南音愣了下,最终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需求,将后背对着他。
她今天穿的裙子背后是系带的,阿栗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将每一条珠光缎带都捋得平整,没有一丝翻折,最后还系了很漂亮的蝴蝶结。
拉扯后缎带顺着松散开,纤薄的背被条条分隔,映在眼底,白若无瑕。
许南音胳膊向后去指,“上面有,还有下面这里也有。”
一处是在左侧蝴蝶骨下方,一处是在最底下缎带尽头的后腰侧。
宋怀序透过缎带,掌被裙子压着,先查看了第一次指的位置,一片白中红了一部分,对比很显眼。
他去另一处,才刚碰到,底下的人就想要躲开最后又忍住了。
和周围的细腻截然不同,略微鼓起一点,他挑开,借光看清模样。
“过敏了。”
身后嗓音低沉。
许南音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过敏?”
她只对芒果和奶油过敏,但今天并没有吃,宋廷川点的那道奶油蘑菇汤尝都没尝。
难道是衣服过敏?
可这条裙子是从港城带来的,家里对她的衣着都有精心挑选、检查过,不会是它。
许南音也没想过宋怀序怎么知道过敏,只以为他也有过敏史。
宋怀序撩开她颈侧的头发,果然看到红肿,轻轻按了下,“痒么?”
许南音嗯了声,想去抓,又被他挡住。
这下意识到是真的过敏了,原来根本不是渴肤症,只是她今天没想过,才错认。
难怪喉咙一开始也痒,她一旦吃芒果后不久就会口腔都开始发痒,太久没有过敏就忘了反应有哪些了。
许南音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只有两处,很小不明显,大概是自己吃得少。
她蹙着秀眉,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但自己的过敏源只有那两样,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吃错东西的可能。
许南音从包里取出两种药,这都是随身携带的必需品,以防万一。
甚至还有针肾上腺素,防止过敏性休克,幸好今天只吃了几口,问题不大。
宋怀序合上平板,目光一寸一寸地随着她的动作,看她背后的丝带飘拂。
“偷吃了什么?”他漫不经心问。
“你讲嘢好难听啊!”许南音听着不高兴。
宋怀序不为所动,半眯起眼,再问:“所以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许南音注意力都在偷这个字眼上,毕竟她确实悄悄地,没让任何人知道。
以至于都没注意他为什么会认定她吃了什么。
“只有煎牛排,才几口……”
她语气委屈巴巴的,因为觉得自己这几口加起来可能都没他一口多。
“哪家?”
许南音乖乖报出餐厅名。
“他家的牛排用了青芒。”他随即给出答案。
“难怪喉咙有点痒。”许南音恍然大悟,“我以为是大陆的厨师有自己的秘方改进。”
煎牛排是腌制好,又煎了送上来的,许南音以为和平常吃的没什么区别,甚至口感还好一些。
男人沉声:“先去医院。”
旁边递过来一杯水,许南音就着他的手和水杯吃了一粒药治嘴巴和喉咙。
又取出药膏:“你知道吗,港城的药很有名的,好多人来旅游都会买呢。”
知道是芒果,她就放心了,对症下药。
看到的地方都涂过了,许南音才意识到背后还没有系上,又眼巴巴地望着男人。
“你可以帮我涂一下后面吗?”她腔调绵软。
刚刚还怪他讲话难听,一转眼又撒娇求助,拖着调子。
宋怀序随手接过药,挤在指上,单手擒肩,将她转过去,揉着药膏缓缓散进她皮肤里。
“不是说没吃?”
“吃的少约等于没吃。”
宋怀序稍稍用了点力,“未来的宋太太,已经学会强词夺理了。”
上药到现在,时间够久,他手上的温度已足够高,这一压,许南音只觉得好烫。
加上说谎被发现,他还老是明知故问,揶揄她,干脆咬唇不出声-
背后只有两三处,上药很简单,许南音捋了捋头发,听宋怀序问:“还有哪儿难受?”
许南音眨了下眼,摇摇头,“背上没有了。”
“其他地方呢?”
“没有。”
“说谎。”他瞧见她绯红的耳,“我要听实话。”
许南音扭过脸,将侧脸和耳朵对着他,流苏耳环摇曳了许久才停在空中。
“就……那里。”
“那里是哪儿?”
男人早知这具身体给出的诚实反应,可从她嘴里说出来,会让他爽到。
许南音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你好喜欢明知故问,好烦啊。”
宋怀序把药还给她,擦净长指上残留的药膏,“他们不在。”
许南音之前都不知道。
听到这,才磨磨蹭蹭地抱起裙摆,“就是你上次……亲过的地方。”
她说不出口别的字。
宋怀序云淡风轻道:“好像不止一个地方。”
许南音听后还认真想了一下,好像也就两个地方而已:“你知道哪里,再这样我会哭的,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分开。”宋怀序唇角微勾,抬手,手背碰了碰她的腿,“跪着,会吗?”
许南音觉得莫名其妙,又有点异样:“为什么,不要,这行为不好,你正常一点。”
她一本正经,想要说服他不可以思想不健康,也不可以有特殊要求。
宋怀序被她引得心中失笑,“你在想什么?”
“那是哪儿?”许南音狐疑看他。
“我肩上。”
许南音整张脸一下红透,明白他的意思,目光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看过去。
“……你这么高。”她怎么上去。
她只觉得车里温度更高了,冷气似乎没用。
然而座椅被倾斜。
宋怀序手臂一捞,将其带过来,许南音的裙摆散开,遮到他锋利的下颌。
“自己上来?”他声线低喑。
虽然和上次类似,但这次的角度更直接,居高临下看他这张俊美的脸,许南音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她久没动静,宋怀序从后推了下。
许南音吓得抓住他的手臂,抵到他肩上,好在他右手挡在她背后,稳稳定住。
她穿得整整齐齐,只是那一块被拨开。
他的气息和车里微凉的空气一同进入,铺满,再触及之后,最后只余下滚烫。
从这里可以看到车外的景色。
她觉得,他嘴巴的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可以抿着贝,衔着小珍珠。
他这人长得冷,可吃东西好像很温柔。
眼前闪着炫目的色彩,许南音跪不住,失去重心,压在男人的脸上,又很快被他拎下去坐着。
“杀人犯法。”他嗓音喑哑。
许南音回魂,睫毛上挂着水珠,听出他的深意,红着脸温吞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想自己上头条。
又奇怪地想,那这死因是算溺死,还是窒息呢?
宋怀序稍稍起身。
他这一起来,许南音就往下掉,最后由于惯性,落到了腰上。
皮带上的金属扣属实冰凉坚硬,许南音没忍住,轻声叫了下。
男人托在背后的手一顿。
许南音被换了个姿势,并拢坐好,用裙摆遮住,看他擦拭,“是你的肩膀硌人。”
宋怀序又用了她的漱口水。
白桃味。
和她惯有的蜜桃香味也算同出一源。
他不紧不慢地挑起裙子,“没红。你好像没出力,怎么硌了?”
许南音:“……”
好吧,她确实没怎么出力,是他托着的。
难以想象,他的臂力怎么会这么强。
许南音看着他整理衣着。
如果不是空气里的些许气味,及他无法掩饰的生理反应,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宋怀序将她转过去背对自己,重新系上裙子。
许南音坐在他腿上,看不到背后,问:“你有没有系歪呀,翻折了不好看的,有系蝴蝶结吗?”
男人声调平静:“要求这么多。”
许南音用手摸了摸,感觉没什么问题。
又听他接起一通电话,那边不知是谁,声音陌生且谄媚。
对方态度很恭敬,在询问宋怀序赏脸尝一下新得的酒。
宋怀序的手指勾着她的缎带,语气挟着漫不经心:“今晚不饮酒。”
对方一愣,思忖他今晚难道纡尊降贵自己开车的?于是顺着道:“那只喝茶,只喝茶也行。”
男人很淡地笑了下:“抱歉,茶应该也喝不了。”
都开始道歉了,对面仔细确认了下号码,没打错,声音也对,止不住战战兢兢:“宋总,那个……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许南音扭过头去看他。
“没有不对。”宋怀序神色极其淡定,“只是我来的路上喝了不少水。”
第23章
对方也是生意场上的人精, 虽不知道宋先生今天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但不妨碍他松口气,又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
结束通话后, 宋怀序看向自己的袖口, 温声提醒:“袖扣要被扯掉了。”
许南音脸上燥热,松开手,“你很过分。”
真不知道他怎么说得出口的, 但别人也不知道真正深意, 只有两人知道。
她低头找之前不知道掉到哪里的高跟鞋, 下巴被男人的手掌托起,看到眼前的一双平底拖鞋。
是很经典的设计,嵌了碎钻亮片,车内的光线下也闪闪发光,许南音认出是自己常用的奢牌。
是因为下午那会她瞎说的谎话被当了真?他都知道她在说谎,还是准备了, 像个百宝箱, 她想要什么都有。
许南音心腔跳动, 穿上后, 很大方地给他改了口:“现在,算一点过分。”
她挪到原来的位置上坐好, 听他斯理的声调:“逛了街,什么都没买?”
许南音随口答:“不喜欢,不想买。”
她压根就没有逛街, 但人当时心情不好, 确实什么都不喜欢都不想买。
宋怀序偏着头,“想买什么样的?”
许南音今天想得到的只有那份蝴蝶标本,“有点想要的被别人带回家了。”
“可以问他愿不愿意割爱。”
“不要。”
许南音拒绝, 心思从来简单:“错过了就错过了,说明不是我的。”-
今日宴请宋怀序的人叫康子显。
在外人眼里,历经多年,现在掌握家中全部财产,将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排除异己,已是十分厉害。
然而,今晚却尤为谨慎,当然不止一人,甚至还请了容羡,好在宋总果真答应了这顿便饭。
一见正主,他十分热情:“宋总,这边请。”
许南音看到容羡,很轻易就认出来,因为这位容公子早前经常出现在热搜上。
他前女友是位当红女星,两人的纠葛堪称娱乐圈经典,都能拍出一部情感大作。
而许南音因为母亲的缘故,也偶尔关注娱乐圈。
对于宋怀序这头一次出席带了个女孩,没人敢吱声,也不问她是谁。
倒是容羡玩世不恭地打了声招呼:“许小姐。”
这姓怎么有点熟?众人微疑。
下一刻,主座上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港城许天石的千金。”
众人恍然。
新闻写过,今天还传得罪了宋总,这走得这么近,看起来倒是不像。
等康子显介绍后,许南音礼貌地叫了声:“康叔叔,晚上好。”
康子显:“……晚上好,晚上好。”
他好像才三十出头,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容羡在一旁听了乐得不行,给宋怀序使眼色——她有没有叫过你叔叔?
宋怀序只回了一个淡定的眼神。
康子显什么也没说,作为东道主,主动问许南音要喝点什么,想吃的可以点。
宋怀序言简意赅:“给她白开水。”
许南音嗯了声,模样温软。
康子显琢磨着,该不会真得罪了吧,酒茶不给喝可以理解,怎么果汁都不给。
只不过没人置喙宋怀序的决定。
许南音对他们口中的生意不感兴趣,安安静静地坐在男人的身边,她是真来吃的。
她看了眼今晚的菜,面前一盘宁城出了名的白虾,然而都还没伸筷,那碟虾就被男人的手端走了。
宋怀序语气淡淡:“你不能吃。”
许南音乖乖点头。
连虾都不给吃,众人默默无言,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到这男人手上也这样凄惨。
宋总冷漠人设不倒。
许南音看向桌上,在指头大小如象牙的银鱼上多停留了两秒,才一眼,那鱼就放到了最远的地方。
离近的容羡挑眉,“看来该我享福了。”
康子显一众人嘴上说着,眼睛都若有若无地瞄着男人的手,看宋总能捉弄人到什么地步。
许南音抬头,看他们目光炯炯,一时间怀疑他们也想像容羡一样。
如果宋怀序给他们端过去空盘子,说不准他们也能表演无实物吃饭。
“我没打算吃。”许南音解释:“只是看看。”
男人态度果决:“看也不行。”
独断专行且凶残,精准符合宋总的性情,康子显等人对视一眼,收了看八卦的心思。
没料到,宋怀序执起菜单,给她单点了好几样,低声问:“够不够?”
“够了。”
“好乖。”
男人抬眸,嗓音依然淡漠:“刚才说的那项目,没有投资的必要。如果不信,可以试试。”
其他人还有点愣神,甚至有点恍惚,刚才那两个字“好乖”大概是他们听错了。
许南音近在咫尺,耳后温热。
趁他们谈话,又递了一颗苹果过去。
宋怀序慢条斯理地削皮、切块,动作随性优雅,拨进她的空盘子里。
她好像还在家里一样,有人为她面面俱到,她可以放心一切。
许南音吃饱喝足,有心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但确实不是她爱听的,用手挡着打了个哈欠。
之前林芷君说要学投资,旁边这位正是顶尖高手,但取经太难,还不如直接问。
她正要问,就听宋怀序一句:“时间不早了。”
“……”
康子显下意识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才十点不到,“宋总说的是。”
等进了电梯,许南音才回过神。
没有人出声,安静到极点,她望了眼其他人,碰碰身边男人的手,用手机打字给他看。
【裙子有点紧。】
宋怀序伸指,就着她的手,离得很近,在那句话下面写了四个字:【站我前面。】
许南音挪到他前面,背后的缎带被解开,轻轻扯松了一些,他宽大的手掌在纤细的腰上试探空间。
她总感觉,电梯里的其他人一回头就会发现他们在做什么——虽然其实并没有什么。
但这样隐秘,会紧张、羞赧。
直至到达终点,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背上。
今晚在这家餐厅用餐的人不少,从电梯出来后,许南音看到的人,每个都在向宋怀序问好。
宋怀序偶尔嗯一声。
所有人都注意到他身边的许南音,不留痕迹地打量,最后发现她脖子、胳膊上有红痕。
不像是那方面的暧昧痕迹。
再联想到下午的得罪传闻,众人越发觉得宋怀序凶残,对娇气的小姑娘也没人性。
从餐厅离开后,是另一个许南音没见过的司机来接人,中途转道去了医院。
大晚上的,愣是来了专家,检查后确实问题不大,注意饮食,按时吃药、上药。
许南音:“我也是医生,你还不信我。”
宋怀序坦然:“你可以理解为双重保险。”
“长记性了么?”
“这次是意外。”
男人的指腹停在她颈上,“少吃不明的东西,少见不该见的人,小心下次被毒哑。”-
真会吓唬人。
许南音一回翡岚,阿栗就发现她身上的痕迹,听她说吃了药才放心。
晚上泡过澡后,重新涂药,阿栗又问:“珠珠,你白天的药自己涂的?”
许南音搪塞:“是啊。”
上过药,她靠在床上,“阿栗,你说有人嘴巴甜言蜜语,有人少说多做,你会选谁?”
阿栗:“当然是后面的,说再多也不如做。不过,又会说又会做的最好。”
她又给郑昱泽上眼药,“像郑家小少爷这种就不行,说得不好,做得更不好。”
许南音眨了眨眼,“那我问你,结婚是在内地结好,还是港城好?”
阿栗不假思索:“当然我们港城了。”
“是吗?”
“比如小孩上学,港城身份回内地也很多便利。”
许南音:“……”
怎么一下就小孩了。
“珠珠,你脸红什么?”阿栗问。
“唔,有点热。”许南音敷衍过去。
阿栗没在意,将冷气打低一度,“虽然我们港城结婚很麻烦,要有结婚通知书,还要见证人,但登记的时候很有仪式感呢。”
她又想起什么:“我听讲,要是回内地结婚,还要在港城先公证好寡佬证。”
寡佬证是港城通俗之言,正式名称为无结婚记录证明书,申请后必须要律师公证。
在港城结婚有三种方式:一是结婚登记处领证,二是律师证婚,三是教堂结婚。
先提前预约递交结婚通知书,确定好登记形式和日期,当天要证婚人签字,最后新婚夫妻宣誓签名。
许南音一晚上没想好。
次日醒来,别墅里多了两个人。
许母认真检查女儿,许南音被又摸又看,都有点害羞了,她才放心松开。
“真的是过敏。今天早上你爹地听说你在宁城被宋生虐待,赶了过来。”
许南音好笑:“都传这么远了?”
许父:“昨天晚上就有人说了,我就说还是在家里放心,散心几天也够了,在家里你都不过敏的。”
许南音心虚:“不关他的事。”
“你还为他说话。”
“爹地,我是自己单独出去,才吃错了东西。”
许母拍拍女儿的手,“他就是对宋生有偏见,前几次哪里对你做什么了。”
“外面都怎么传的?”许南音问。
“说你想抢他的东西,被当场带走,昨晚上还被折磨进医院,身上都是他掐出来的伤痕。”
“……”
许南音听得哭笑不得。
这是场乌龙,唯一受害者只有宋怀序,风评被害。
父母二人来得悄悄,中午也在这里用餐。
许父说服女儿:“让阿栗收拾收拾,珠珠下午和我们一起回去。”
许南音意外:“今天呀?”
“家里还有的忙呢,我过后同宋生知会。”许母摸摸她脸,感觉没瘦,倒是气色很好,“你还有什么要道别的朋友,趁早说了。”-
许南音到半湖湾别墅的时候,只有德叔他们。
她有意想认全这屋子。
上次没有全部逛半湖湾别墅,这次看了没看的地方,在地下二层发现有储藏了不少酒。
但好像也不奇怪,他家里还有一面收藏柜,里面摆放着的都是价值不菲的酒。
许南音竟还发现宠物用品。
准确来说,是还没拆用的鸟类专用用品。
许南音很难想象宋怀序还养过宠物,他不像是个养宠的人,但好像以他的财势与能力,养无数只大型猛兽都不是问题。
她叫来德叔,好奇:“为什么这些都没拆开?你家先生以前养了什么鸟?”
难道那宠物去世了?
德叔看到哦了声,回忆起什么:“是一只鹦鹉,也不是先生养的,一开始不知道是从哪儿飞来的,后来发现是别人家的,只是当时迷路了,不会回家,就落在这儿来了。”
“有点早了,三年前的事了,先生没赶走,放养在家里,那鹦鹉不会说话,倒是会叫会打招呼。”
许南音:“后来呢?”
德叔笑笑:“养了半个月左右,就找到鹦鹉主人了,对方一听鹦鹉跑到这里来,就不要了,非要送给先生,先生没要,那鹦鹉自己跟着主人飞回去了,没再回来过。”
他又指指那些东西,“这些收拾在这儿就一直没处理,万一哪天还能用得上。”
许南音听得津津有味。
好像从细枝末节把宋怀序认识得更清楚了。
他也不是那样冷血无情呀,没有把那鹦鹉赶走或者对它做什么,还好吃好喝养着。
德叔说:“许小姐要是觉得碍眼,我去处理了。”
许南音摆手,“不用,放在这里吧。”
她又问:“德叔,家里这里可以打印文件吗,我想借用一下。”
德叔指了指楼上,“书房可以,您需要印什么,交给我就可以。”
“不用。”许南音连忙拒绝,“他的书房,我可以这样直接进?”
“先生之前说了您在家里随意。”
“万一我偷走重要资料,他也放心?”
德叔笑而不语。
许南音最终还是去了,书房很大,里面有一整面的书柜,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东西。
她打印好文件,一份连印数张,以防万一,又坐到宋怀序的书桌前,用他的笔写字。
最近用简体字用多了,一时写起繁体字还涩了两秒,后来越写越顺,将每份都写上一模一样的内容。
许南音又眼波轻转,又精挑细选了一块漂亮的玉色镇纸稳稳压住。
她空手下来,德叔有点惊讶:“许小姐没有用?还是哪里不会,可以让我来做。”
许南音浅笑:“不用,我已经弄好了。”
她脸上氲着淡淡的粉,“德叔,等你家先生回来,记得和他说一声,一定要说。”
德叔应了。
他以为是什么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哪知道许南音从半湖湾别墅离开后,就直接回了港城-
下午三点,许母斟酌良久,拨通号码。
宋怀序正在公司,一场会议临近结尾,他搭着腿,姿态慵懒。
“这几天多谢宋生你照顾,珠珠父亲有些想念她,我们今天准备带她回家了。”
许母为人八面玲珑:“外面的谣言,宋生不必放在心上,我们会尽快澄清。下次来港城,一定重谢,亲自款待。”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宋怀序坐在前方主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好。”
众人屏气凝神,但他不开口,没人敢先说话。
男人抬眸瞥了眼,“继续。”
会议室里又响起条理清晰的汇报声。
这场会议很重要,过程很顺利,到了现在的结尾,boss并未指出什么不满的地方。
会议结束后,文娇问:“老板最后看了什么,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蒋晨想了几秒,“可能是许小姐昨天见了二少爷,老板心情不好,别乱猜。”
文娇当然知道这复杂关系:“我可没猜,只是问了下,是你先说的。”
两人互相推诿,谁也不进办公室。
冷色调的桌上干净利落,手机振动,屏幕显出“许南音”三个字。
“宋怀序,我要回家了。”
“我知道。”宋怀序取出银色打火机,点了支烟,白雾萦绕,缓缓散开。
许南音是来提醒他的:“我在你书房里放了一样东西,你要记得看呀。”
她担心德叔年纪大了忘了这回事。
“什么东西?”他问。
“你自己去看。”她心中羞涩。
男人向后一靠,眼眸微阖,听见这话,无声笑了下:“很重要?”
电话那边的女孩没了声,半天才软着声:“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你不许不看。”
她一连重复了三遍。
挂断电话前,又说了句:“不看也行。”
不知道是什么,但她这样的腔调,他要是不看,就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办公室外。
蒋晨刚准备回秘书室,瞥见那道身影,还没迈出的一步随着男人的话收回去。
“不用跟着。”
虽然不清楚沉醉工作的老板竟然提前离开,但蒋晨从不反驳老板的命令-
主人回来,德叔接过西装外套捋好,被问到许南音什么时候走的,得知她回港城还懵了一瞬。
“许小姐从这里离开是下午四点。”他作为管家,自然事无巨细汇报,“先逛了家里,还问了以前鹦鹉的事,还交代一定让您去书房看她打印的文件。”
他疑惑:“怎么突然回港城了?”
宋怀序淡淡瞥他一眼,“鹦鹉会回家,她也会。”
德叔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心想,鹦鹉不一定认路,但许小姐认得路啊,认不得路还可以导航呢。
男人径直路过他上了二楼,书房门关着,里面一如既往,和之前并无二致。
唯独书桌上多了几张纸。
他从对面直接抽过来,每张纸上都印着双语,中英混杂,繁简自懂。
最上方是港城政府的官方机构,入境事务处、婚姻登记事务及记录办事处。
宋怀序敛起目光,停在中央。
—拟结婚通知书—
新娘
许南音
另一侧空白,只待新郎填写。
她真的好乖,令他沉醉不已。
第24章
“德叔, 要不要上楼啊?”
先生自上楼后还没有任何动静和吩咐,佣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楼,只好问德叔。
德叔端走厨房炖的甜汤, 这本来是给许小姐喝的下午茶, 不过许小姐没喝就走了。
他到书房外敲了敲门,听到“进来”才走进去,看到男人坐在桌前。
“炖了一下午, 先生要不要尝尝?”德叔将甜汤放下, “许小姐没来得及喝就走了。”
他作为管家, 当然知道宋怀序从来不吃甜的食物,但问一句也没什么。
宋怀序抬眸看他,“有话直说。”
德叔:“许小姐这次回去还会来吗?”
不说别的,就说许南音这又有礼貌、长得也软,他这种中老年长辈慈爱之心根本忍不住。
宋怀序口吻轻描淡写:“不如把你送去她家,正好她娇气, 又吃甜又爱哭, 你伺候。”
德叔:“……”
“我当然要留着照顾先生。”他表忠心, “以后有了机会再见许小姐。”
德叔正琢磨着, 港城那边的别墅也有一个管家在,就见男人站了起来。
“备车去机场。”-
许南音落地港城时, 天色已黑。
海盐味的风吹拂着她的脸,比起宁城的闷热,这里更潮湿一些。
“上飞机前我已经让人澄清新闻了, 现在应该都差不多了。”许母如今也是雷厉风行。
“我看看。”许南音打开手机。
其实这件事涉及豪门, 又有人不能得罪,所以明面上的大新闻是没有的。
不过总有路人无所谓,吃瓜之心最重要, 所以残留着一些带暗语的帖子。
“我是港城的,我来证明,许天石夫妻俩今天去接女儿回家了。”
“楼上ip可信。看来是真的了,小道消息能传出来肯定是真的可能性更大。”
“我就在宁城,这边确实有人亲眼看见的,昨晚都进医院了,有图。”
“你们说,那位这么残暴吗,这可是二十一世纪呢,应该不至于吧。”
“这不都有人证,有物证吗。”
“你们是一点不信澄清啊。许南音真是过敏啊,不是虐待,我真的是笑疯了,有的人皮肤嫩,用力就会起疹,像我就是,和普通的过敏确实挺像的。”
“豪门里事最多,以我多年经验来看,大概是许家迫于权势,只能委屈自吞。”
许南音:“……”
她看着只觉得好笑,他们可真能脑补,一定是宋怀序平时不注重宣传自己。
像很多有钱大佬,做慈善、行好事,那都要人尽皆知,留下好名声。
宋怀序从来没做。
外界说他亲缘淡薄,如果有亲人出面澄清,传闻绝对不会这样夸张。
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看到她留下的拟结婚通知书,要是问显得自己很关注很不矜持。
“珠珠,想什么呢,回家了。”许父乐呵呵地,总算回了自己的地盘,“讨厌的都走了。”
许南音回港的消息不曾隐瞒。
才刚出机场,林芷君她们的消息就轰炸手机,问她新闻是真是假,其实都猜是假的。
梁嘉敏说:“拜托,下周我结婚,你可不能顶着过敏来做我伴娘。”
许南音:“我过敏没有那么严重,今天已经基本看不见了,放心。”
梁嘉敏:“这还差不多,多大人了,吃东西还能吃错,宋生没问你忌口?”
许南音回想了下,好像认识这段时间以来,宋怀序从没问过,但她也没吃错什么。
估计是因为芒果和奶油都不算正餐常见。
许南音又一次解释过敏和宋怀序没关系,至于别人信不信,她控制不了。
梁嘉敏不在意这些:“你回来也正好,明晚有品牌晚宴高珠展,一起去啊。”
顶奢品牌每隔一段时间会举办主题晚宴,意在展示新品,豪门太太、名媛千金自然是重要嘉宾。
“我以为你要和戴鸿书一起。”
“谁和他一起?还没结婚呢,晚宴有不少男星男模,我当然要看这些男人戴的珠宝。”
“你想看的是人吧。”
“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宁城关于宋怀序与许南音的谣言最终被全部压下去,虽然蒋晨觉得这只是止住表面,人都爱乱猜。
但老板一向对自己风评被害无所谓。
次日一早,许父被赶去晨起锻炼,许母早早起来,叮嘱厨房注意今天的饮食。
门铃声响,佣人看见,立刻过来汇报:“太太,宋先生来访。”
许母正在剪花,愣了下,“哪个宋先生?”
佣人比她还愣住,难道许家还来过第二个宋先生?她在许家这几年不知道。
“是住在75号的宋先生,还带了好多东西呢。”
闻言,许母没控制住手,把开得正好的一支百合给剪断,佣人都哎呀一声。
“你没看错?”
“没有。”
“你快去请他进来。”许母也顾不得自己爱护的花掉在地上,放下剪刀就往别墅里走,要换衣服。
宋生怎么今天在港城?
她昨天在通话里说下次他来,亲自款待,可这“下次”也太快了吧,昨天才从宁城回来。
等她光彩照人下楼,便看见客厅坐着饮茶的男人,气质沉稳,容貌优越。
确实是宋怀序。
许母心中惊疑,面上不露声色,坐到对面,“没想到宋生今天会来,招待不周,不要介意。”
她又问:“宋生是为那些谣言而来?”
他带来的东西摆在客厅里,许母自然没有当面打开查看的意思,但也知道是礼物。
她揣测,难道是为赔罪?
宋怀序指腹摩挲着杯壁,声调平稳:“不是,我来是想求娶许南音。”
许母:?
她好像没听清:“谁?”
男人字字珍重:“许南音。”
许母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再也稳不住多年豪门贵妇的修养,“等一下,让我缓缓。”
宋怀序气定神闲:“您随意。”
之前他问过许南音,许南音昨天给了他答案,但他不会越过长辈,私自引她去领证。
知会她的父母长辈,是他必须要做的,也愿意去做。
拟结婚通知书目前不会告诉他们。
许母紧紧盯着对面的年轻男人,心神恍惚,她今天是不是起来太早,以至于还不清醒。
但这人就端坐在她对面。
良久,她才镇定下来:“这件事非比寻常,我需要好好想想。”
许父都还不在家,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现在见面了,恐怕要发癫。
“给我点时间。”许母心乱跳,胡乱说着:“珠珠现在还在睡,你要不要问问她?”
宋怀序笑了下:“不用,让她睡吧。”
“对了,你带来的……”
“确实是赔礼。”
许母长出一口气,生怕这聘礼已经送上门,还好只是赔礼,仔细想想。
他今天应该只是知会他们,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其余的后面再议。
临走前,宋怀序语调云淡风轻:“我和父母、亲族关系淡薄,有任何问题,问我即可。”
“等伯父伯母方便,我再来正式拜访。”
句句有礼,也字字势在必得-
许南音起床已是十点。
今天是比较晚的一天,她洗漱后穿着睡裙直接下了楼,看到母亲坐在那儿发呆。
许南音奇怪,“妈咪,你在干嘛?”
许母回神,“珠珠,过来。”
等女儿走近,她才问:“你在宁城,和宋生关系怎么样,他有没有做什么?”
许南音被问得有点懵:“还好,很正常。”
至于他有没有做什么,那实在不能告诉长辈,“我没有在他家过夜的。”
“……”
女儿太乖也不好,容易被哄。
她头脑风暴了两小时,又认真仔细地查了宋家。
之前只是简略关注,现在挖得深,除去一些不该外人知道的,其余什么都明了。
宋怀序同亲人关系淡,人尽皆知。
其实豪门里多的是这种,关系明面上过得去那种,不会撕破脸,这样的家庭里婆媳关系也很难处。
但宋家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宋氏全权在宋怀序的掌控之下,父母也仰仗他,更连婆媳都不用相处。
“珠珠,你喜欢宁城吗?”
“还好,夏天有点太热。”许南音实话实说,“不过我本来也不太爱在街上多待。”
内地逛街不如港城热闹。
许母叹气:“今天宋生来家里了。”
许南音一勺粥停在唇边,眼眨了下,有点不可置信:“宋怀序?”
她连名带姓如此熟练,许母沉默片刻,开口:“是,不然还有谁。”
平常爱吃的早餐,忽然食之无味。
许南音问:“他来做什么?”
许母:“你觉得呢?”
许南音心虚,但面对母亲,也藏不住一切:“总不会是找我……结婚。”
“没区别。”
“……妈咪。”
“珠珠惹人爱,妈咪又不会乱批评你。”许母笑着:“你爹地还不知道这件事,这两天我会和他说,具体到时候再告诉你。”
许南音哪想过一觉醒来,宋怀序会到港城,还来了家里提结婚的事。
“比起其他人,宋生确实优秀。”许母又问:“有没有听讲过好事多磨?”
许南音当然知道。
许母目露怀念:“我以前还在娱乐圈的时候,有了好剧本、好资源都不敢提前泄露风声,有的是人在抢,即使是你看上了,已经确定了是你,下一秒就可能变成别人的。”
豪门里的风雨并不比娱乐圈的厮杀少,甚至因为身份权势,杀人不见血,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许南音想了想:“但他是人。”
许母摇头:“就是人,才更容易变。”
许南音思索片刻,认真道:“如果变了,那就变了,不要就是。”
“是这样,不过足够好,我们等等又何妨。”许母打趣:“难道你忍不住想嫁过去?”
许南音连忙摇头。
许母叮嘱:“总之,最近这段时间里,你在外人面前不要与他太亲近,到时皆大欢喜最好,不好也不会让你受人非议。他要是钟意你不会在意这些的。”
许南音乖乖应下。
为此,她本来还想在手机上问问宋怀序怎么这么突然,最后都没有发消息-
这次顶奢品牌晚宴的高珠展在林氏旗下的酒店举办,晚霞还没落尽,门口已经车水马龙。
红毯闪光灯不断,媒体记者无数。
许南音没有兴趣看这些,和林芷君她们一起直接进了宴厅里面坐着。
媒体想要捕捉这些豪门千金的镜头,也只能在内场拍摄到一点身影。
“你今天一直在走神啊。”林芷君问:“东西也不吃了,怎么回事?”
“我过敏还没好透,不可以乱吃。”其实印记消失得差不多,已经看不出来。
梁嘉敏不客气地吃了她们俩的甜品:“皮肤嫩也不好,稍微一点就留下痕迹。”
许南音很赞同这点。
那天晚上回去,她照镜子才发现宋怀序留下的指痕非常明显,明明只是隔着裙子托她许久而已。
要是被阿栗看到,说不准还以为她被动了什么手,毕竟位置不对。
红毯过后,有明星模特分开坐到他们这桌,脖颈手腕都戴着璀璨的珠宝首饰。
梁嘉敏看上一条翡翠项链,戴它的是正当红的男星,主动将手腕递给她看。
许南音和林芷君咬耳朵:“戴鸿书会吃醋吗?”
林芷君:“不可能吧,联姻而已。”
梁嘉敏还和这位男明星拍了合照,发朋友圈,又是珠光宝气的一天。
然后谴责:“许珠珠规矩就算了,林芷君你也是,没意思。”
她招手让一位帅气的男星过来。
许南音想了几秒,认出他叫方煦,前阵子参演的动作电影票房过二十亿,一夜爆火。
方煦落座在她旁边,来之前经纪人就有说过,这场晚宴就是为了让他们卖珠宝,连顶流都是珠宝架子,他一个刚爆火的小明星,来这里已经是运气好,自然不能心高气傲。
他笑道:“许小姐。”
许南音浅浅一笑:“你之前的电影很好看。”
其实她只看了预告,没看全部,她很少去电影院看,都是事后在家里看经典电影,随口疑问:“拍的时候,真的有受伤吗?”
“没有。”比起其他名媛,方煦觉得眼前这位实在温柔,连名字许珠珠都很可爱。
他解释:“是化妆出来的伤口,不过拍电影受伤不可避免,泡在水里久了人都能泡皱。”
“原来如此。”
“许小姐,你对拍电影很好奇吗?”
许南音摇摇头,又聊了几句,对林芷君她们说:“我想去休息一下。”
林芷君问:“我陪你?”
许南音莞尔:“不用,这是在你家酒店,我来过这么多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在这里还有一间套房,常年留着,和林芷君偶尔来小住几天。
看她没说几句就要离开,方煦有点失落-
“许小姐,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立刻安排。”酒店经理十分客气。
“暂时不需要的。”
电梯门开,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都有些意外。
“珠珠,进来。”林世棠率先开口。
宋怀序在他旁边,两人身量高,容貌出众,颇为显眼。
众人看着外面的女孩,一袭绿色长礼裙,米白色披肩,我见犹怜。
他们心下惊叹,这下可巧了,前几天乌龙新闻的两个当事人都齐了。
许南音回神,听话地走进去。
林世棠瞥了眼身侧的男人,“不是和芷君她们在看珠宝,怎么一个人上来了?”
许南音抿唇笑:“想休息一会,晚点再下去吃东西。”
她感觉宋怀序存在感极强,仿佛能闻到乌木沉香的味道。
林世棠生来斯文,在这里也只有他敢开口打趣:“宋生也在,今天连招呼也不打。”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许南音牢牢记着母亲的叮嘱,温软地叫了声:“宋先生。”
上次这样叫的时候,还被宋怀序教育了一顿。
不过今天,这男人只是嗯了声,好似他们的关系确实是点到为止。
其余众人都竖着耳朵。
半天也没等到其他对话,看来宋先生和许小姐也不是非常熟悉。
也是,这两个人年龄、身份,性格也天差地别,估计只是点头之交。
一到自己的楼层,许南音就迫不及待从电梯里出去,皮肤上泛起的涟漪逐渐散去。
想到私下他同母亲提过结婚,自己又提前给过结婚通知书,许南音揉揉发热的脸。
直至身后有人靠近。
酒店的工作人员迎面朝许南音走来,先向她问好,又抬头:“宋先生。”
如今在林氏的人没人不认识宋怀序。
许南音不可思议地回头,那双漂亮如小鹿的眼睛里倒映出男人的身影。
工作人员已经从他们的身侧走过去。
许南音停在房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最后还是打开门,走进去。
她仰着脸问:“你要进来吗?”
宋怀序看她绯红的面颊,音色微沉:“这种话不要对别人说。”
许南音点头:“我没对别人说过。”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门在身后被男人直接合上。
他手垫在她背后,以防她撞到门,声调平静:“看了那么久,感觉怎么样?”
“什么?”
“人,首饰。”
“什么人。”许南音没明白他问的什么,“那些珠宝都挺漂亮的,只是有些不是我的风格。”
她反应过来他这么问是想做什么,抬脸对视,“你要买给我吗?”
“如果你喜欢。”
“那我会告诉你的。”
宋怀序淡淡笑了下,眼底情绪沉沉,凝着她乖巧的脸,“真乖。”
昨天就想,现在才抱到。
他将她带得更近,许南音像考拉抱树。
“今晚和谁一起来的?”他问,男人的气息沉在许南音的耳边。
“芷君、嘉敏她们,刚才世棠哥说的你没听吗?”她才不会一个人出来看秀,那样很危险。
他剃净的下巴上还有些胡茬根的微刺,平时看不见,但许南音这次能感觉到,被戳得有点痒。
她心跳很快,小声:“我还以为你刚刚要亲我。”
他之前也是这样做过的,每次将她带近,下一刻就是更近距离,她喜欢这样。
“会妆花。”宋怀序的手指碰她脸颊,点点她的唇,“这里也会肿。”
她这张脸巴掌大,嘴巴也小巧,前一天还叫他名字,后一天又说不熟。
许南音从来没注意过,但他说的应该不会有假,要是嘴巴肿了明晃晃地在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
“那不要了。”她双颊升温,靠在他肩上,“我一会还要下楼的。”
他拥得很紧。
许南音偏偏最爱这种被人紧紧抱着的感觉,只是阿栗不像他这样的体型,所以给不到这么多。
直至耳朵感到不对。
她今天戴的是耳钉,圆润的一颗珍珠点缀在小巧的耳朵上,现在这颗珍珠连同耳垂一起被他吻住。
宋怀序的衬衫被许南音抓住,原本质感优越,现在一瞬间被扯皱。
还好她今天戴的是珍珠耳钉,如果换成别的,譬如钻石等,肯定没这样适合。
从后面看,只能看到许南音的额头,因为身高差距,这样她才意外高过他肩,其余都被他挡得完全。
宋怀序知道她很乖,不论是做什么都会乖乖地不乱来,和他私下走近已是出格,现在也这样。
外面偶尔有人走过,好像是工作人员在说什么,明明他们不会未经允许进来,许南音还是很紧张。
她小声:“这里隔音没有你家好。”
也许是因为离门太近。
披肩的流苏扫过手臂,宋怀序安抚了两下,哄人似地亲了亲。
许南音侧着脸,哼出声提醒他:“妈咪说,我们现在不可以太亲近……”
许太太当真会说。
“那你呢?”
宋怀序看着她,嗓音低沉:“今晚要我走,还是要我留?”
第25章
今晚?
是现在还是一整个晚上?
许南音今晚不打算在这里过夜的, 可他问得这样暧昧,好似不止这一刻。
“……反正现在不可以。”
她的力气对宋怀序而言根本没用,两指捏捏她的耳垂, “现在之后的今晚可以。”
“你晚上要住这里?不用回家?”
“如果你留我。”
他每次都要加上“如果”两字, 好像她拒绝了,他就会放过她,径直离开。
许南音偏偏不想拒绝, 因为他的身高、体型现在成了她最梦寐以求的药。
最后只躲他的手, “好痒。”
她从不知道耳朵也是自己的点, 自己和阿栗她们帮着戴耳环时没这种感觉,总之,不可以继续。
宋怀序问:“喜欢还是不喜欢?”
许南音此时此刻在他面前说不出谎话:“有点喜欢。”还强调:“只有一点。”
前面是个很好听的回答,后面可以当没听见,宋怀序揉揉她耳朵,喟叹:“哪都这么。”
他没说完, 许南音有猜到, 驳不回他的话, 呼吸闷进衬衫里, 黑发散落开。
宋怀序轻而易举地将她背对自己,另一只手撩开她浓密的长卷发, “头发怎么长的?”
门有些凉,她不由自主向热源靠近,一本正经道:“天生的呀。”
他说不让她妆花, 所以吻落在别处。
许南音今晚的造型很公主, 长发披散在背后,茂盛如海藻,所以有不少逃出他掌控的发丝。
她忽然想起什么, 好奇:“世棠哥知道你来我这里了吗?你和他刚才还在一起。”
“要问他。”
宋怀序并不想说这些有的没的,别人不在他的关注之内,他今天十分克制,一点也不给多。
许南音背后的长发如瀑布,放下来可以遮挡一切,这里是最好的地方。
许久,她清醒了一瞬,确认自己站稳,“宋怀序,我的裙子被你挂住了。”
许南音还记得三分之二都喂不饱的事,找了个很好的借口:“还有,我饿了。”
男人松开她,她的肚子平坦,看得出来今天没吃什么,索性叮嘱:“多吃一点。”
许南音:“我没有你胃口那么大。”
宋怀序捏了捏她的脸,她半张脸托在他掌心,嘴巴因此微微嘟着,今天的唇釉很有光泽。
“你说哪方面的胃口?”
许南音含水的眸微微一瞪,“宋怀序!”
她实在爱连名带姓,可声音再生气也温绵。
宋怀序将她的头发捋得很好,又浅浅亲了下她,“今天少叫我的名字。”
许南音没明白,“为什么?”
她问得很认真,像三好学生,然而男人的回答并不健康:“会让我兴奋。”
和那天晚上的“爽到”是殊途同归的回答-
房门开时,酒店的员工刚好出现在这走廊上。
看到男人慢条斯理地走出,她愣了一秒后迅速开口:“宋先生。”
直到对方离开,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即使他的衬衫有微微的褶皱痕迹。
这间套房是许小姐的没错,她作为林氏的员工,比谁都清楚,至于宋先生,今天也从其他同事那里知道,两位的性情都人尽皆知。
宋先生沉稳冷冽,听说身边连女朋友都没有过,一心事业。许小姐又性格温软,从不得罪人,他不可能还到她的房间里欺负她。
不过,这位员工还是敲了敲门,“许小姐,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房内,刚坐到床上,换下一小块轻棉的许南音吓了一跳,“不需要,谢谢。”
房间里的灯光白如昼,照着眼前的透亮、清澈。
都怪他,许南音丢到一边,换上另一套礼服。
是条鱼尾裙,阿栗挑出来备用的,渐变色,走动时像一条游动在深海里的鱼。
许南音开门叫住离开的那人,“等一下,把我这个房间的备用房卡给我。”
对方看她长发因为动作而散开,露出颈侧的皮肤,似乎有微红的一处。
看来许小姐的过敏还没好呢。
“我这就去帮您拿过来,待会送到房间里,还是送到您手上?”
许南音眨了下眼,“不用,你送给宋先生。”
对方一愣:“宋先生?”
许南音佯装淡定地关上门,音色柔柔,一本正经道:“对,我把这间房让给他了,你给他就可以,不要告诉别人,谁也不可以。”
这位小员工点点头,又为难:“可是这间房的专属管家是Cassie,她要问的话,我要说吗?”
许南音和Cassie关系不错,她从不传闲话:“你可以告诉她,别的就不可以了。”
小员工目送她离开之后,还一肚子感慨。
宋先生长得帅又有钱,但也太过分,竟然还要抢许小姐的房间,什么癖好-
蒋晨今天下午才到港城。
这几天要在港城开始的高峰论坛,是由港府和贸发局一起举办的,宋怀序自然也受邀请。
这次受邀来的嘉宾,有港府财政司、管理局的官方人员,也有国内国外数一数二的集团大佬,私人根本无法参与其中。
蒋晨先接到林氏酒店员工的电话:“蒋先生,您好,请问您现在和宋先生在一起吗?”
“我正要过去,有事吗?”
“许小姐让我们交给宋先生一样东西,劳烦您稍等片刻。”
等酒店那位小员工到了身边,蒋晨观察半天,“连我也不能告诉?”
虽然他是宋先生的秘书,她还是鼓起勇气:“是的,许小姐亲口说的,不可以告诉别人。”
她当时忘了问宋先生秘书,现在只能说不可以。
蒋晨:“?”
难道自家老板惹许小姐不开心了?
等到了十四楼的私人餐厅,看着里面每个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连他们大boss也在。
小员工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屏气深呼吸,蒋晨说:“给我吧。”
“我得亲自交给宋先生。”
“许小姐难道让你当着别人面给?”
“反正我要自己给。”
“……行吧,你跟我来。”蒋晨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轴的人,难怪听许南音的。
蒋晨神色自若地走到主位上的男人身后,不经意瞥到老板正在看视频。
他视力很好,看出来那视频的镜头里是许南音,旁边是另一个男的。
准确来说,男人在看的是视频的评论区。
评论点赞已经好几千。
“这是哪个妹妹啊,天然乖啊好甜,我在娱乐圈追星多年怎么没见过这款。”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小明星啊,脖子上的项链六百万,手上的镯子四百万,方煦都在旁边陪着呢,是富婆妹妹!”
“妹妹看看我们方煦。”
“方煦今晚也是飞升了~”
“这好像是许南音欸,前几天还因为过敏被造谣受虐待的可怜妹妹哈哈哈哈!”
宋怀序嗤了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漫不经心地熄灭屏幕。
他稍稍侧头,蒋晨示意小员工。
小员工将房卡递过去,小声:“许小姐给您的,说将她的房间让给您。”
这样公开的场合,餐厅里的其他人都知道不可能是她私下要做什么,只以为是酒店安排。
也不知道这张房卡是许南音的。
男人夹走房卡,蒋晨正要离开,又听他冷沉的嗓音:“你去一趟楼下。”-
【我已经问过了,这里没有哪个叫许珠珠的,但港城钟表大王的女儿许南音小名就叫珠珠,她还单身。】
经纪人发了一段文字给方煦,又提点:【你上点心,许小姐比其他人性格更纯善,如果你能让她喜欢最好不过,你不是说她看过你的电影吗,可以借这个话题,邀请她去看电影拍摄什么的啊都行。】
这样的品牌晚宴也有其余爱经营社交软件的人,加上一些内场视频,早就上了热搜。
方煦也刚好在看同一个视频,是许南音没走之前,他们聊天的镜头,十几秒的时间。
镜头是在后方拍摄的,并不近,但场内的灯光,将许南音的脸映如明月。
经纪人按捺住心情:【我让联系熟悉的营销号热热,大明星x大小姐的cp也是有很多人嗑的。】
明目张胆说勾搭会留下把柄,但暗示不可避免。
方煦不是傻子,如今也是心知肚明,回复过后重新点进链接里,发现视频没了。
再一搜,其他的也都没了。
速度快到经纪人都惊呆,口风陡转:【可能是许先生不爱看到女儿被发通稿,他很疼爱许南音,你也注意一点不要惹人不高兴。】
万一许父怒了,说不定还要出手封杀,那得不偿失。
方煦刚看完视频,身后有人拍了拍他。
是今晚晚宴品牌方的负责人,这样的人物找他,他简直受宠若惊,刚要说话被对方先开口:“方先生,你可能需要换一个位置。”
方煦愣了下,“好的。”
他向那边瞄了眼,看到许南音再度出现,她换了身礼服,格外动人,忍不住问:“待会我还可以回去吗?”
负责人看他一眼,面无表情:“不建议,可能会打扰其他宾客用餐,对你,对他人都不合适。”
方煦的新座位并不算差,周围人与他也算相熟,在聊今晚的嘉宾身份。
他抬了下头,这才发现从他这里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许南音那桌-
许南音坐下来,就看到梁嘉敏正在对她的餐盘下手,气愤地戳着叉子。
“姓戴的发神经,说我这样不给他面子,我哪里不给他面子?我又没有和别人卿卿我我!”
许南音才想起来她都没加梁嘉敏,先加了微信,果然看到那靓丽的朋友圈,向下一翻,丰富多彩。
至于身边的模特明星们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也没人去在意。
林芷君这次与梁嘉敏同仇敌忾:“不就一张合照,男人真小气,这都生气。”
梁嘉敏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把他屏蔽了,这样他就看不见了。”
“……”
许南音猜测:“我感觉,以他的性格,你这样他说不定更生气。”
这小气有点像吃醋,未婚妻合照一张而已,幸好宋怀序没有管她平时发什么。
“要是他什么都不管,最好。”梁嘉敏摇头:“反正他现在看不到朋友圈,眼不见心不烦咯。”
她其实又享受被对方关注的感觉,“不过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什么都不管,说明对你不上心。”
许南音问:“不上心?”
梁嘉敏:“男人这种生物,纵然没有感情,也会有占有欲的,即使是名义上的。”
她又瞥许南音,注意到她换了身流光溢彩的鱼尾裙,“你上楼就为了换裙子?今晚想艳压我,发梦啦你。”
“……”
林芷君无语:“珠珠,别管她,她又发病。”
许南音身边这两位,一个天天叫着少吃多餐最健康,一个说外面不如家里好吃也不吃多。
到头来反而是刚过敏恢复的她吃得最多,一摸小腹,也微微鼓起。
林芷君很满意,因为她就爱投喂许南音,“晚上我们一起睡呀,好久没有一起聊天通宵了,你之前又在家,又去宁城,比我还忙。”
许南音抿唇咽下,放下刀叉,温声表示歉意:“芷君,我今晚不去你那里了。”
林芷君没想多:“好吧,你早点休息呀。”
许南音脸上佯装淡定。
如果是阿栗在,她肯定会早睡,但今晚在她房间里的,是另一个人。
不过,她从来没和宋怀序一起睡过,他要是抱着她,自己会不会睡得更舒服?
林芷君又问:“那我先去你那里,我们看电影还是打游戏呢?最近也新出了游戏。”
许南音:“……”
不敢想象。
还好林芷君被她三言两语说服。
晚宴过后,许南音并没有和其他人交谈的心思,径直上了楼。
现在已经十点多,不知道宋怀序是不是骗她的,最好不在。
然而上楼推开门,看见里面的灯光,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想落了空,又想他还真不骗她。
甚至,他还在洗澡。
许南音有种入狼窝的感觉,刚关上门,浴室的门就被推开。
男人穿着浴袍出来,身上的水还未干透,水珠被灯光照着反射出光芒。
许南音的眼神跟着水珠一起流动。
她闻到熟悉的味道,是她留在这里常用的沐浴露,软声控诉:“你怎么用我的东西。”
宋怀序看她耳朵红红,她甚少穿这样风格的裙子,漂亮得不可方物。
此刻女孩坐在床上,像美人鱼坐在礁石上,鱼尾一动,水波荡漾。
他淡声提醒:“你不是连房间都让给我了?”
“……”
许南音哦了声,心说那是借口。
但说出来又好像故意留他,她已经违背了妈咪的叮嘱,更不好意思。
于是改口问:“那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宋怀序以为她问的是离开港城,语调沉静:“我们结婚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
结婚之前?
许南音记得自己预约的递交拟结婚通知书时间是在半个月后——
他要住在这里半个月!
许南音面颊红透,张唇片刻,驳出一句没什么力度的反抗:“我才不要天天在这里和你私会呢。”
家里说现在还不可以告诉别人他们的关系,私下见面,还在酒店,那不就是私会?
男人眯了眯眸,看她模样乖巧的脸上布满惊呆,知她误会。
从她嘴里说出私会这个词,忽然暧昧。
许南音看着男人走到面前,半蹲下来看她。
他少有几次这样高度都是为她,他习惯了上位者,她之前也经常因为身高要仰脸看他。
宋怀序眼底情绪浓密,声线磁沉,挟着潮湿温热的水雾将她包住。
“要是我想天天和未来的宋太太私会呢?”
最好她的日日夜夜,都是他的。
第26章
“你讲的好色……”许南音咕哝。
她被带着去解浴袍带子, 不敢乱来,一点也不说谎:“我只是想试试晚上和你睡一起可不可以睡着。”
“如果睡不着?”
“那不可以结婚的。”
结了婚就要住一起,这样还睡不着, 那多可怕, 许南音不敢想象。
听起来像做陪睡工具人,她的睡眠习惯真不好,一看就知是家里太宠。
宋怀序眉峰轻动, “怎么试?”
许南音飞快地瞄了眼他的穿着, 认真建议:“你要不要先换一件衣服?”
见他没动, 才继续说:“要抱我。”
宋怀序问:“以前在家里这样的?”
当然不是,只有渴肤症犯病的时候,许南音才会让阿栗抱着自己睡,平时不用。
“嗯……是这样的。”她怕他不做,慢吞吞地补充:“不然我晚上睡不着的。”
话音落下,许南音整个人便被拥进怀里, 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的脸没露出来, 以至于声音也有点闷:“不是这样的, 我还没换衣服。”
“要换什么?”他随口问, 轻松地寻至鱼尾裙后,将她放了出来。
许南音还懵着, 人已散落在床上。
从前几次都是穿戴整齐,今晚是第一次,幸好她还有穿里面的。
直到被那灼灼目光盯着, 许南音才回神, 抬手捂住他的眼,“你怎么不关灯。”
宋怀序语气还算平静:“你没说。”
“不许看。”许南音声音很小,手心处他的睫毛刮着, 像羽毛扫过心尖,“今晚只是睡觉。”
“不试试别的可不可以?”男人的声调似哄。
别的?许南音微微一顿,很轻易就想起宁城那次,好半天,后来还要上药,“上次试过了。”
“还有。”
还有什么?
许南音很快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一度条件反射,最后还是如以前一样挡不住。
许南音推他:“难受。”
宋怀序低头吻她,“待会就好了。”
许南音根本没机会分心再去捂他的眼,起始过后,是微妙的舒适。
他在这上面从没骗她,确实只一会就好了。
两人的肤色实在差得明显,他有健身,她很少出门,灯光一照,她无瑕的皮肤更白得发光。
男人眸中一暗,看许南音闭着眼,那张脸上印着舒坦,唇角轻哂。
许南音每次高峰过后总是会想睡觉,迷迷糊糊地被喂了两杯温水,以防失水。
她微微睁眼,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他握着玻璃杯的手……好像刚才用的是食指?
杯里的温水被她喝得还剩一半,透过玻璃恍眼一看,还以为他的长指泡在这杯水里。
许南音连忙闭上眼,这实在浮想联翩。
她说的睡觉,是真的素觉。
许南音也不知道,从来不会做替换床上用品这种事、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今天也会。
她只知道,他给她清洗,换衣服,又拥她入怀,aftercare事无巨细,她很舒服。
得到梦寐以求的紧紧拥抱,安全感十足,唯一不好的就是男人的体温很高。
以后可以冷气打低点,许南音心想,又忍不住靠近,“宋怀序,你可不可以再抱紧一点……”
今天没被当成那个阿栗。
耳边隐约响起男人的嗓音:“结婚后,睡觉不会再这样简单。”-
次日上午。
因为许南音不让透露,所以经理没告诉别人。
以至于酒店她的专属管家Cassie还按照以前许南音的习惯,致电询问今天想吃什么早餐。
又顺便透露有位方先生在前台留了联系方式,希望邀她之后观看电影拍摄。
“她以前吃什么?”宋怀序问。
Cassie听到磁性的男声呆了两秒,“许小姐爱吃天鹅酥、荔枝球,通常还会有金鱼虾饺,偶尔会换成蛋挞……”
她报了一长串,又小心询问:“您需要什么?”
“就这些。”
“好的。”
宋怀序嗯了声,嗓音一贯冷沉:“另外,不要让无关人员打扰我未婚妻睡觉。”
未婚妻?无关人员?
Cassie咀嚼这两个词,心说,这不就是在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方先生吗。
许南音一晚上都在宋怀序怀里,睡得很香,脸上、身上都泛着淡淡的一层粉。
临走前,宋怀序摸了摸她的脸,她虽没醒,还是会蹭他的掌心,黏糊得紧。
醒了就不一定了。
许南音醒来已是九点,她也没想过中途都没醒,睡到现在,实在惊讶。
一下床,发现身上穿了件睡裙,可能是因为一整晚都靠着宋怀序,睡裙皱了不少。
许南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发讯息问他:【你醒很早吗?】
思忖两秒,又问:【我枕你睡了一夜,你手臂会不会不舒服?我可以帮你针灸按摩。】
她学中医,针灸推拿都很拿手。
怎么说他都被自己睡了一晚上,也要礼尚往来。
宋怀序:【手臂没有。】
许南音:【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可是知道很多病人都爱隐瞒,非要医生刨根问底才透露自己哪儿不舒服。
宋怀序:【有。】
许南音:【哪里?】
手机屏幕跳出新消息。
宋怀序:【许医生应该知道哪里。】
许医生?
许南音第一次被他这么称呼,尤其是昨晚还同床共枕,莫名有种扮演play的感觉。
她决定这两天不搭理他了。
得知许南音醒来,Cassie立刻安排送早餐,又提了一遍方煦的留言。
许南音听到愣了一下,“方先生?”
得知电影相关,才后知后觉是珠宝晚宴那个聊过几句的明星:“是他啊。”
Cassie见她没有要和对方联系的意思,心里有数,笑吟吟:“还没恭喜珠珠,好事将近,今天早晨你未婚夫好贴心,不准扰你睡眠。”
许南音一口荔枝球咬得脆响,和她心跳声一样明显,“我未婚夫?”
Cassie看她害羞,调侃:“珠珠藏得好深。不知道他是谁,只听声音一定是个很帅很性感的男人。”
许南音:“……”
宋怀序竟然自称是她未婚夫,她比Cassie知道得还迟,说好的私会呢。
Cassie走后,许南音立刻拨通宋怀序的电话:“你怎么和他们说是我未婚夫。”
宋怀序正在车里,宁城那边的通话刚刚接入,视频里刚出现公司高管的脸,就被他噤声。
“那说什么。”他声线压低:“情人?”
情人这个词和他这样的上位者实在不搭,许南音还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怪刺激的。
她轻声细语:“现在不可以告诉别人的。”
宋怀序眸微垂,“今天中午我会去你家,同你父母商议婚事,过后可以公开。”
婚事……
许南音眼睫轻扬,“噢。”
又小声问:“你真的昨晚很不舒服吗?”
人太乖,只会让男人兴奋。
宋怀序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不知道许医生今天有没有空,亲自问诊。”
“……流氓。”
被女孩骂了一句的男人神色自若,继续接入刚才的通话,任谁也想不到他有多不自持。
许南音挂断电话,还没放下手机,许母就打进来:“一早和谁通话,半天打不通。”
“朋友。”
“今天中午宋生会来家里用餐,商谈一下结婚事宜,早点回家。”
许南音追问:“妈咪,你和爹地商量好了?”
许母一大早就盯着厨房,“不然呢,这种事还要商量多久,迟则生变。”
当然,许父是想久的,只不过现在家里老婆说话最大,他只能屈服。
宋家在内地是家大业大,珠珠和宋怀序结婚后依然吃穿不愁,甚至更上一层楼,他也有能力护住女儿,这根本不用犹豫-
许南音吃过早餐,照了照镜子。
背后果然有痕迹,好在长发可以完全遮住,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露在外面。
只是,昨晚身体的异物感似乎还依稀残留。
到家时,许宅里面每个人都忙碌不已,今天的备餐精致到极点,什么都要最新鲜最豪华。
许南音问:“来很多人?”
许母:“他一人,未来姑爷,当然要重视。”
许南音忍不住红脸,“还早呢。”
“不早。”许母纠正:“过礼订婚,领证结婚,如果快,一个月内就可以结束。”
“我觉得一个月太短,最好明年……”许父感慨,剩下的话在许母的眼神下消失。
许南音眨眨眼,“我听妈咪的。”
许母摇头:“那也不能什么都听我的,以后你就要自己拿主意了。”
许南音不敢说自己昨晚拿的主意。
整个许宅上下都知道75号的那位宋先生即将成为姑爷,所以车到时,佣人们都翘首以待。
许南音装作和他不熟的样子,乖巧招呼:“宋先生。”
然而,今天母亲安排她坐在宋怀序身边。
许母今天眉开眼笑,问起宋怀序未来一段时间的行程,她好定安排。
男人眉眼沉静,“结婚之前,我会一直在港城。”
许南音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昨晚他说过,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那他昨晚还不解释,任她误会,最后还说那样的“情话”。
许南音没忍住,去碰他的腿。
她在这方面一点记性不长,父母还在,男人甚至也不担心,将她的足锁住。
许母问:“珠珠,你现在害羞也要仔细听。”
许南音连忙摇头表示认真听讲,她蹭了蹭宋怀序的小腿,乖乖示弱。
男人面上冷静,八风不动,直到裤脚被弄出褶皱,才终于放她自由。
餐桌上,他们的婚事早已从过大礼谈过,聊到正式注册结婚这一处。
许母又问:“领证是在这里还是回宁城?”
宋怀序看了低头喝汤的许南音,慢条斯理出声:“这里。”
这倒让许母惊讶万分。
宋家家业在内地,两地民政系统不通,在港城领证,结婚证要进行公证之后才可以在内地使用,中途这些也算麻烦。
许父很满意:“这里好,这里好。”
许母微微一笑:“你平时也忙,要是在港城,那过完礼,就可以先领证,再婚礼。”
许父:“……”
一顿算得上家宴的午餐即将结束,该谈的事已经谈好,只剩下登记结婚的时间。
关于这点,许母只说:“你们两个自己决定就好。”
宋怀序瞥了眼许南音,“看珠珠的想法。”
这是许南音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小名。
有点别扭,但他的嗓音,这么叫他很动听,像Cassie说的。
一整天,宋怀序都在家里。
下午还气定神闲地和许父一起下棋,许父是个臭棋篓子,然而今天连赢。
许南音真没想到,在哄长辈开心这方面,宋怀序比她还要得心应手。
他和家里亲人关系不好,所以是他根本连缓和都不想缓和?
阿栗今天一整天都在发呆:“珠珠,你结婚了,以后和姑爷一起睡,晚上能睡得着吗?”
她眼珠子转了转,“姑爷这体型,一个顶我俩,应该抱着很可以。”
“……”-
已经谈过婚事,许母又留宋怀序住宿,房间安排在许南音卧室的对面。
许南音得知,还问母亲:“妈咪,你还说我们不可以太亲近。”
许母嗔她,“现在当然可以,过两天就订婚了,不过你晚上注意一点。”
“我肯定在我房间睡。”
“我又没叫你去他那里。”许母好笑:“订婚了就可以,我看嘉敏现在每天过得挺开心的。”
许南音唇瓣微张:“过夜也行?”
许母:“不过夜怎么知道他那方面,事关以后的幸福,我又不是那些老古董。”
许父经过一下午的连赢,现在对宋怀序态度十分友好,还招呼许南音显露一下中医手艺。
“……”许南音无语:“爹地,你把我当过年表演节目的弟弟妹妹啊。”
“这不是正好检查一下宋生的身体。”
许南音看云淡风轻泡茶的男人,“都不用把脉,一眼就能看出气血旺。”
许父问:“这就没了?”
女儿一向对这些侃侃而谈,学习优秀,非常让他在其他人面前长脸。
许南音:“没了。”
宋怀序看了眼耳朵通红的女孩一眼,不知道她又在想歪什么,这次也不是他提议的。
晚间,看栗可颇为熟练地进她卧室,门里透出一片娇艳的色彩,他眯了眯眼。
许南音看他停住,“怎么了?”
走廊上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怀序慢悠悠地叫她:“许医生。”
这称呼被他一叫实在想入非非,许南音一本正经告诉他:“望闻问切,望也是诊,我已经诊过你了。”
男人抬手,捏捏她的鼻子,“所以,我的诊断报告只有气血旺这三个字?”
他不信。
被他目光钉住,许南音只好说实话:“你阳气旺盛,精血同源,气血两旺……”
“还有呢?”
“……肾精足。”-
翌日。
许南音醒来时,宋怀序已经离开。
大少爷远在港城,一通电话回来,宋家老宅里所有人都不敢耽搁。
“你大哥基本不回来。”宋夫人和宋廷川说,“不知道这次怎么突然打电话。”
宋廷川还有点心虚,许南音上次过敏是在和他吃饭那天,很可能是因为他,最后新闻写的是大哥。
“这也是大哥家,回来吃顿饭很正常啊,妈,你弄到许南音的联系方式了吗?”
宋夫人:“我在港城又不认识什么人,许家没透露出来,很少有人知道。”
比起梁嘉敏这样在外嚣张的大小姐,许南音十分低调,规规矩矩上学到毕业。
正值清晨时分,齐坐餐桌旁。
宋父听了宋怀序的话,开了免提。
男人的声线平稳,并没有什么寒暄的心思,直接通知:“三天后我需要父母到场,当天只需走流程,其余的你们不用操心。”
宋父还能保持镇定,因为长子优秀,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婚事突然除了震惊也还能接受。
宋夫人呆住,“订婚?你要结婚?”
她一直都以为小儿子结婚说不定更早,大儿子孤独终生都有可能,谁知道一声不响就要结婚,通知父母还是因为需要他们去提亲。
宋怀序:“您不想去可以不去。”
宋夫人噎住,要是宋怀序提亲她作为母亲不到场,会被其他上流圈嘲笑死。
她立刻说:“当然会去,怀序你结婚我怎么可能不去,哪家的千金?”
“港城,许家。”男人言简意赅。
宋廷川张大嘴:“港城有几个许家?”
没人回答他。
宋父已经在同宋怀序询问订婚的流程,只有宋夫人回他:“只有一个……”
许天石家,独生女许南音。
她心底隐隐担心,怎么会正好是许南音,他们之间还藏着一桩事。
会透露吗?许南音这么多年都没说出来过,和长子交集也不多,可能只是联姻?并不会交心到如此?
剩余时间只余父子交谈声,宋怀序并未多言,他今晚有很多事。
宋廷川忍不住出声:“大哥,你就算看不惯珠珠,也不能这样过分吧?”
宋怀序冷冷淡淡:“你以为是过家家?”
宋廷川害怕他,呼出一口气:“可珠珠是我的前未婚妻,你们怎么……什么时候……”
“你也知道是前。”宋怀序语调平静到极致,纠正他的称呼:“以后我不想听到大嫂以外的第二个称呼。”
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宋廷川呆在原地,大嫂?他要叫许南音大嫂?!
作为宋氏和宋家现任的掌权人,一朝通知要订婚结婚,整个家族都开始忙碌起来。
这次消息来得突然,还是宋怀序亲自通知。
祖宅那边的十来个叔伯和姑姨是知道了,但根本不敢往外放消息,生怕成为下一个十三叔。
直到宋怀序邀请他们去港城过大礼,又点了名:“十三叔,您这么关心我终身大事,也去。”
十三叔确实很热衷这种事:“家里这些聘礼,全都带过去?”
早在宋怀序掌权那年,家族这边就已经开始提前准备给未来宋太太的聘礼,涵盖各方面,单一样拎出去就够让人艳羡许久。
“嗯,一同带来。”宋怀序口吻轻描淡写:“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我已经准备好,你们只需要人到。”
众人对视。
还有?这得有多少?
德叔留下告知他们港城那边的习俗,聘礼上面,港城那里有专门的要求,多是金饰为主,不过这些不需要他们操心。
大家还有点恍惚,十三叔最先回神:“他不会还记恨着,把我丢到海里喂鱼吧?”
他可还记得上次的问罪。
其他人看过来,哭笑不得:“十三弟,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怀序胸怀宽广。”
不管电影看不看多,他们这些血缘近的长辈都有资格去,不去也行,没人不想去。
两天后,家族长辈和无数聘礼一同前往港城。
宋家突然大行动,媒体记者都听闻,可惜风声透露不全,他们也只知道要去港城。
直到人全离开,一道惊天的消息散在宁城。
宋总要订婚了!-
婚事一定下来,时间过得飞快。
过大礼是下大聘,非常重要的一步。许母早前密不透风,就是为了今日。
早在上次之后她就请大师算过两人的生辰八字,今天是最近的吉日。
她提前邀请了口碑风评都较好的数十家媒体,早在前一晚得知男方是谁,都震得说不出话来。
连扒一晚上宋家,各式各样的通稿写了一晚上,今天凌晨就已经全部等在许家。
原来前段时间的各种新闻是等着今天啊!
新闻界一向消息灵通,没受到邀请也要来,大大小小的报纸记者一下子就将滨海公路堵得完完全全。
连今天想来的游客都直接改道。
“好热闹,什么情况?”
“我搜到了!今天是钟表大王的女儿订婚,未婚夫是——宋氏集团的宋总,卧槽!”
“啊?是那个宋怀序吗?”
“果然大新闻都是突然爆出来的啊啊啊,这热搜都爆了,我们都还不知道!”
一时间,车上的游客全部低头看手机,各种视频号通稿的声音不绝于耳。
从75号别墅到许宅距离很近,如此短短一路,许多人根本拍不到什么。
但许南音的结婚对象是鼎鼎有名的那位宋生也够让他们大写特写了。
“瞒得这么紧,一上来就搞大新闻。”
“前几次都是幌子咯?”
“连房子都买这么近,一定早有关系,以后珠珠小姐看来要常住港城了。”
和人丁不多的许家相比,宋家的族亲实在不少,光叔伯就有十几个,更不要说下一辈。
还好许宅够大,如此聘礼也摆得满满的。
这边习俗是新娘暂时不会露面,要先等家里长辈接不接受新郎的提亲。
镜头无一例外,对准为首的俊美男人。
他今日西装与平日不同,偏中式贵重,优越扎眼,阳光照在他身上,格外耀眼。
宋廷川沉默待在后面,感觉世界对他不公平。
家族里最小的妹妹宋优璐,顶着其他兄弟姐妹的期待,走到宋怀序身后。
“大哥,他们叫我来问你,今天要不要把廷川哥绑到车里不放出来,以免他做什么。”
宋怀序确实和这些弟妹没有共同语言,也只是在许南音当初问时,一个个细查过。
“不用,他不敢。”
今天没人敢影响。
宋怀序瞥了眼她和身后几个年轻人,漫不经心问:“见没见过你们大嫂?”
“我们哪儿见过大嫂。”宋优璐摇头。
“她小时候住在宁城。”
宋优璐认真想了想,“那也没呢,就是廷川哥,都没怎么见过,也不知道最后为什么订了婚……”
她话到一半,连忙改口:“大哥,我说错话了。”
好在男人的神情并没有生气。
宋怀序望着锣鼓喧鸣的许宅,眼睑微垂,在想当初许家为什么会和宋家定下那婚约。
宋优璐回了原地,小声和他们嘀咕:“大哥抢人好自信,一点也不担心。”
“是我我也选大哥啊。”
“可是我听说大嫂很乖的,大哥这么可怕。”
“万一大哥是那种对别人很凶,晚上私下叫老婆宝宝的人,港城这边好像是叫bb……”
“哈,你在讲什么鬼故事,我敢打赌,这辈子大嫂也不可能听到。”
港城习俗丰富,男方今天要准备三牲、海味、喜果等,还有礼饼无数。
“网上都说姐夫很冷,今天看起来还好啊。”
近亲的几位妹妹根本坐不住,都从卧室的阳台偷偷往下看。
“长相天生的呀。”许南音托腮。
她今天长发都被挽起在脑后,露出漂亮的一张脸,妆容也格外隆重,光彩照人,穿着用金线绣凤凰的旗袍,尤其娇艳。
“珠珠姐,我看姐夫了,好高好靓。”
“排场很顶啊!”
许南音从镜子里看她们,“你们改口这么快。”
几个妹妹捂嘴笑:“我们叫姐夫多容易啊,珠珠你后面还要叫老公呢。”
“……”
等到聘礼摆完打开,金饰、各种珍宝堆积如山,现场惊呼,闪光灯不断,比明星红毯还要热闹。
受邀的媒体率先拍摄的图片一出,各大头条的配图均是金光闪闪,亮瞎人眼。
有人看到新闻,立刻打电话给梁嘉敏:“嘉敏啊,珠珠有二十四对龙凤镯,还有金凤冠!还有好多珍宝古董和资产啊!”
“多少?”
梁嘉敏一下子清醒了,昨天晚上就知道许南音今天过大礼,她还逼问,结果许南音说不知道。
自己被超过了,罪魁祸首当然是床上的另一个人,她抓住正要起床的戴鸿书,一口咬在他手臂。
力道倒不至于痛,戴鸿书以为她在留他,有点意外,放下领带,“白日宣淫也不错。”
梁嘉敏差点气死:“鬼要你啊!你知不知道,许珠珠龙凤镯比我多六对,六对!”
戴鸿书:?
他提醒:“订婚之时,你对十八对很满意。”
“那是之前,从今天开始不满意了。”
“……然后呢?”
“结婚之前你都别想上我的床!”
戴鸿书看她用被子蒙住脸,“我补上?”
梁嘉敏唰地一下将被子拉下来,露出脑袋,“大补特补,超过许珠珠!”
“好。”戴鸿书轻松应下,又问:“那我现在可以上了?”-
许南音上次是在新闻上见的梁嘉敏和戴鸿书的订婚,梁嘉敏喜欢这样的场合,十分高调,沉浸其中。
到自己身上,也太累了。
梁嘉敏还来恭喜她:“珠珠,订婚快乐啊,还好有你,我又赚几对龙凤镯~”
许南音习惯了她这样。
等到被请下楼,周围的人都成了背景,唯有宋怀序给她足够的存在感。
这一见,她是他的新娘终于落入实处。
许南音话都不用说,只需要被大妗姐教着和宋怀序做各种各样的步骤,按部就班。
许南音有看起哄的人,发现宋家的人占多数,更紧张,“你家亲戚这么多?”
宋怀序拂过她手背,“当他们凑数的。”
许南音才不信,但他这样一说,倒安心不少,又看他一丝不苟的模样,订婚好麻烦。
可是,订婚后就可以和他睡觉了。
麻烦就麻烦一点吧。
她上次根本没听清他的那句话,现在对和他一起睡总是十分期待。
许太今天神采飞扬,来往招呼,合不拢嘴,连早上还依依不舍的许父这会也被吹捧得满面红光。
今日除了宴席,还有大合照,许南音还看到了宋廷川,又想起他出尔反尔,真讨厌。
她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虽然脸上不表现,但宋怀序敏锐察觉:“累了?”
许南音被他牵得手心湿热,嗯了声。
流程都有父母操心,她只管一部分,只等拍照结束,“妈咪说订婚过后,我们可以亲近一点的。”
她又问:“你真要在这里等到一个月后吗?你不回去,公司没关系吗?”
宋怀序看她嫣红的脸,“可以远程。”
他知道她过两天还要参加朋友婚礼,这段时间离不开港城。
哪个男人会在新娘上一句说要亲近,下一句就想要异地分居。
许南音纠结两秒,发上的金簪熠熠生辉,眼眸星亮:“我们现在订婚了,你说好的。”
她认真告诉他:“你要听我的,让我舒服,还不可以太凶。”
听她约法三章,宋怀序很淡定地舀东西给她吃,极低地问:“我哪次凶你了?”
每次也是她一个人舒服了。
许南音认真想了想,模样很乖,最后确实没想到他凶她的时候。
周围还有好多人,背景音嘈杂。
“我说的是以后。”她咬字轻轻:“我现在是你未婚妻,以后结婚了就是老婆,不管什么时候,要你抱我你不可以拒绝,还有……晚上要陪我。”
这算什么要求?再多也可以。
“好。”
宋怀序语调一沉:“从今晚开始。”
他竟然全都答应,许南音正抿唇弯弯,又听他问:“那么,未婚妻今晚打算怎么陪我?”
第27章
许南音还真没想过, 他还要陪?
虽然经过这几次,她也猜到有点不正经,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要怎么回答。
以前都是他给出答案的, 她只需要做就好了, 骤然要自己思考,哪知道他喜欢什么。
这一思考,就容易想歪, 脸上腮红更显。
落在其他人眼里, 只以为她是因为订婚而害羞走神, 起哄地唤她新娘子,让她更羞赧。
“我想想……”许南音小声。
宋怀序嗯了声,并不催促,和她一起签了婚书。
再之后,由女方派发他们带来的礼饼,这些都不需要许南音操心, 她有充足的时间。
到傍晚, 许南音都没有害羞这情绪了。
群里林芷君她们在问今天什么感觉。
梁嘉敏说她当天感觉自己是全港最风光的女人, 今天愿意把这名头让给许南音。
许南音说不上来, 很奇妙。
她没想过会这么快,忽然就订婚了, 再过不久还会很快结婚。
许南音私聊梁嘉敏:“你和戴鸿书之前关系一般,订婚后怎么到一起的啊?”
梁嘉敏:“成年男女还要怎么一起,问一句睡不睡不就行了, 不过你嘛, 肯定不这样。”
许南音问了白问。
虽然大多数婚礼才吃糖水汤圆,但今天许家也煮了些,白天宋怀序喂的就是这个。
今天大餐太多, 她只想吃点别的,这是厨房单独给她煮的玫瑰芋泥馅。
许南音不像他一口一个,是小口咬开,这汤圆馅料满满的流心,立刻溢出来,朱砂似的双唇将沾上的轻轻抿掉。
宋怀序命令自己收回了目光。
他的神情一向冷静从容,她根本想不到,他刚才一闪即逝的念头有多不可告人。
他站起来,走近她,又坐下。
“你饿了吗,要不要尝尝?”许南音见他看着自己的碗,“玫瑰芋泥馅的很好吃。”
“还好。”
男人这么说着,直接把她碗里剩的两个汤圆吃了。
许南音本意是想让厨房再上一碗,没料到他这样,还看到后面不远处的佣人捂嘴笑。
“你干嘛吃我的。”她震惊,又磕绊:“妈咪说,今天的汤圆要剩下,有剩有余。”
宋怀序看着她耳朵又变红,娇艳得像朵玫瑰,整个人都和芋泥一样软和。
她的脸捏起来和他吃汤圆一样。
“许南音。”他叫了声。
许南音用手指戳开他的手,声音轻细:“家里有人,都看到了。”
面前男人的眸中意味不明:“白天的问题,不知我的未婚妻想好答案了么?”
许南音的注意力又被勾走了。
家里到处都是红通通,窗上贴着大大的囍,一眼看,真和结婚了没什么两样。
这好像在讨论新婚夜似的。
许南音央求:“可不可以晚点再想?”
她这个好学生从来没拖延过课业,不曾想过第一次是在这方面。
宋怀序松开她的脸,“好,晚上到我那里想。”
“……”
不去他家就在自己家,还是去他家吧。
许南音看了眼他的神色,沉静如海,不知深浅,也不知道好不好糊弄,学校老师对她都很宽容的-
送走宾客,家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双方父母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
许母很满意,今天宋家没有任何问题,即使是偏心的宋夫人,也做到八面玲珑。
“亲家今天也辛苦了,我们这里,就是习俗太多。”她笑吟吟道。
“内地也不例外。”多年前两家订婚时两个人打过交道,宋夫人和她不算不熟,“等婚礼,说不定更忙。”
大家族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要求,务必做到精致,宋家的婚礼也不例外。
两人都避而不谈那桩解除掉的婚约,聊儿女聊麻将,宛如亲姐妹。
许父喝了不少酒,“本来还有别的,现在都省了,给别人看的都圆满做了就行。”
也是到最近,宋父才知道宋怀序住75号别墅,距离许家不过几分钟车程。
别说媒体现在深挖,标题为博眼球,写“宋生近水楼台守候多年”——
就连他,也觉得如此。
这个长子,主意多,和他们不亲近,想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许南音让人分给两家的弟弟妹妹们一些红包,辛苦他们今天跑前跑后。
宋家的兄弟姐妹个个都怕宋怀序,但私下不在他面前,性格都挺大胆。
宋优璐刚吃过一碗糖水汤圆,大嫂比汤圆还柔,鼓起勇气:“大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欺负大嫂?”
宋怀序语气不痛不痒:“下次家族体检,让家庭医生好好检查你视力。”
宋优璐:“……”
大哥一定在嘲讽她。
许南音张唇:“你干嘛吓唬妹妹。”
她是独生女,亲戚也不多,只有过年才会碰到近亲的妹妹们,宋优璐看起来多可爱呀,还关心她。
“别听他的。”许南音眼睛弯弯,“他要是欺负我,我就不和他结婚了。”
宋优璐听着更害怕了,一句话让大嫂跑路,立马闭紧嘴巴远离男人的视线。
宋怀序当她青春期。
许南音觉得宋怀序对弟妹没那么凶,可能是有年龄差,没有相处,他又正好容貌偏冷。
男人偏头,“很喜欢她?”
许南音点头,“又乖又软的妹妹,谁会不喜欢,你不喜欢吗?”
宋怀序对这些弟妹一视同仁。
当然,这些弟妹也一视同仁地怕他。
他喜欢她当时在他家里说过的另一个“妹妹”,也乖也软,总是打湿他。
手机调了静音,消息很多。
最多的就是容羡。
容羡:【@宋怀序 我是你异父异母的兄弟,我也应该在现场才对。】
容羡:【港媒那些狗仔眼光锐利,等我挖来,写我和一曼的爱情故事。】
又有排队似的“订婚快乐,心想事成”。
宋怀序气定神闲地发了个红包。
新郎官晚上才出现,时刻闲着的容羡第一个发现,先抢再问:【哪天回来?】
宋怀序指尖点击:【婚后再回。】
容羡回了一个“6”。
群内辈分最高的温呈礼适时出现:【等你们回来收我的贺礼,记得叫我小舅。】
与他为真正亲戚关系的沈经年,目的类似:【我去年送你的鹦鹉,还在吗,没事可以让弟妹听听。】
容羡还记得那鹦鹉,颜值高,会说话,然而沈经年很腹黑地只让人教了一句。
——“祝宋先生早日暗恋结束。”
容羡调侃:【这不就一下暴露了某人心怀不轨,吓跑老婆怎么办。】
宋怀序一个没理。
至于那鹦鹉,见第一面后就被他安排专业人士去养,至今没见第二面。
他和鹦鹉也许有缘。
意外迷路的过客早已随主人离开,好友赠的礼物由别人代养。
许南音正低头拆利是封里的礼金。
阿栗本来想过来,看男人离得那么近,空间里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只好扁着嘴走了。
许南音正认真数钱,头上忽然一轻。
宋怀序手里拿着取下来的那支凤簪在手里把玩,指腹一拨,金色的凤羽翩跹。
太近了,他的腿抵着她的膝,许南音略不自在,又发现这男人好像在走神。
她有点好奇:“你在想什么?”
宋怀序的手指捏了捏她的手背,语气慢悠悠:“在想,一只会认路的漂亮鹦鹉,要怎么养才好。”
最好养得更主动,更黏人-
订婚仪式太过隆重,连着港城内地的头条全都是宋家和许家的相关新闻,看不到其他。
之前给宋廷川出主意的几个公子哥,一整天都没敢乱吱声,聊天记录删得比谁都快。
一朝成宋太太,他们恨不得当初没发生过,怎么就给二少爷出主意了,万一被宋总知道……
大家在小群里蛐蛐:“二少今天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啊,新闻上合照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这话说的,敢不开心吗。”
宋廷川这会连岳雅君连发无数条的消息都不想回,最好立马回宁城。
他觉得自己今天是个小丑。
郑昱泽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在国外都看到到处恭贺宋怀序订婚的新闻。
一下天塌了。
被父亲压着大哥把自己带到国外,还不给联系人,简直是折磨。
他直接在餐桌上发飙,“我就知道,你们整天夸的这个宋生心存不轨!大哥你还吃得下去!”
郑承泽扭头让佣人收拾餐桌,重新上菜,“我为什么吃不下去?”
被抢的又不是他喜欢的人。
他吩咐佣人只上自己的餐,“既然你不想吃,那今晚就别吃了,正好省钱。”
郑昱泽气疯了,郑家要省这点钱吗?
发了一小时的疯,他终于安静下来了,看着郑承泽:“大哥,我要回港。”
郑承泽:“人都订婚了,你回去也没用。”
他又想了想,“许南音没订婚的时候,你在港,也并没什么用,浪费机票钱。”
“……”
郑昱泽咬牙切齿:“我要反对他们结婚!”
港城结婚通知书递交后有半个月的公示期,没人反对便可以注册结婚,通常都不会有意外。
“我反对你回。”郑昱泽现在行踪由郑承泽掌控,他不让回,绝对回不去,“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不在内地领证?再说,你反对也没用,会成笑话。”
“我是港城合法公民。”
“好啊,如果你想郑家破产,变成穷鬼,没问题。”郑承泽淡定道:“以后连滨海路都只能假装游客上去,连许家的大门都看不到,正好成宋生逗珠珠的搞笑新闻。”
“……”
郑承泽懒得多说,这小弟被父母宠坏,看不清形式,别说许南音,就是他这个男人都知道该选谁。
宋生轻而易举追到许南音,郑昱泽这么多年在港城的优势都没成功,还指望以后?发梦!-
许南音是和宋怀序一起离开许宅的,临走前阿栗还唉声叹气,感觉自己又要失业。
从今天开始,许南音哪儿都可以自由住。
不过,车才到75号的外面,宋怀序就接了通家族里的电话,许南音没听的意思,自己往里走。
75号别墅的内外和许宅一样,都贴了窗花和囍,为这栋看起来冷静的豪宅添上了几分热闹。
佣人们连穿戴都是喜气洋洋的,见她就叫:“太太晚上好。”
还不是啊,但好像也没别的叫法,总不能叫未来的太太,许南音只好抿唇回应了声。
今天这里不住宋家其他的人,除了宋父,也没人想在宋怀序的私人住所多待。
德叔和宋家人一起过来,作为宋怀序的私人管家,今天笑得皱纹都变多。
两个管家到一起,不管什么都安排到位。
许南音到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小声争执各自的选择更好,最后决定全部放到楼上卧室。
她没听到前面,只听到结尾,好奇地问了句:“德叔,你们在说什么啊?”
两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托盘,堆着一个个盒子,还没来得及收走。
许南音低头看了眼。
盒子上面有英文品牌,还有的是中文名,这些牌子谁都认识,是全世界都鼎鼎有名的计生用品。
她的脸蹭一下烧起来,呆了几秒,转身就走。
德叔看她跑走的背影,傻眼,“都怪你啊,非要和我在这里争谁更好,把太太吓跑了,最近恐怕都不敢来了。”
自认为是75号别墅的专属管家成叔:“赖我都赖我,现在怎么办?”
一分钟后,他们就放下心来。
因为太太被先生抱回来了。
两个管家一看到高大的身影和臂弯下晃着的小腿,立刻上楼放下东西,从另一侧离开,今天不再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许南音刚才跑出去,还没到门口就被正好回来的宋怀序一把捞住抱起,不放她走。
她抿着唇,把人划分到一起,委屈巴巴:“你和你的管家都很过分。”
男人低头,“哪里过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南音脸闷在他颈间,声音轻得在夜里都很难听见,“你自己问他们。”
头顶落下声音:“我想听你说。”
“……他们刚刚在讨论计生用品,难道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他们自作主张。”
许南音本来还羞恼不已,闻言一下抬头,睁大眼,“你难道想不用?”
宋怀序逗她,“我都可以。”
许南音嘀咕了句“变态”“流氓”,她的这些词汇有限,根本伤害不到,反而点火。
过了会儿,她又自己转移了话题,问他今晚说的那个鹦鹉是什么品种,在哪里。
可抱着她的男人不告诉她。
许南音进卧室时,没看到那两个托盘,正在想她今天来好像什么都没带。
宋怀序仿佛会读心,带她进衣帽间,让她选睡裙,上次她离开,让人准备了。
然后看她那双明眸里闪着震惊、疑惑、嗔怪,明显是在乱想什么。
宋怀序轻笑了声:“不喜欢可以不穿。”
许南音听他这句话,像正常的安抚,又像有另一层轻浮之意,心头乱跳:“要穿的……”
但没挑好,也没心思挑。
她实在太好哄,一害羞更乖。
宋怀序又问:“想好了没有?”
许南音学班级里的学渣,摆烂,破罐子破摔,摇摇头:“没想好,你没想吗?”
她的老师从来不会做出什么事。
只可惜,宋怀序不是她温柔宽容的老师,他的言辞不可抗拒:“好,我来指定。”
许南音心跳扑通:“你说吧。”
“不用说。”男人低头,“做了就知。”
许南音跌落在琳琅满目的小裙子里,头顶是璀璨流动的光华,而后是遮下来的阴影,周身都是他的气息与味道。
他的衣帽间没有她那样丰富多彩大到分出几间,离卧室很近,只是一扇门的阻隔。
他这里的灯是冷色调的,照得她更白。
宋怀序撩开她额间的发,轻轻吻她,眼、鼻尖,还有每句话都能让他兴奋的唇。
那些精心制作的甜品也不及此刻的香醇。
绒被上原本放了两个裁剪漂亮的囍,现在也成一团,看不出原本的字。
许南音飘在水里起伏,好艰难才浮出水面透气,只觉得烫,自己要被煮熟。
宋怀序今晚只吃了两个玫瑰汤圆,现在回想,确实是这样,里面玫瑰味的馅会争着落入嘴里。
当他眼神愈发明显时,许南音就发现了:“你好像在看什么好吃的。”
汤圆确实好吃,玫瑰馅更好。
她给他的,一向很好。
宋怀序没告诉她,声线低沉:“之前你很喜欢,今晚也可以。”
“先让你高兴。”他很大方。
许南音很快听懂他的意思,想说不喜欢,但事实在前,这回答过于口是心非。
而且好像也有段时间没有了。
最后还是没答应,因为她怕他待会还要亲自己,她才不要,嗯,他自己单独可以。
许南音的情绪一直表现得很明显,还在他眼皮子下飞快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真不要?”他声音引人犯罪。
许南音红着脸再度拒绝:“不要,真不要。”
“那换成别的。”他从善如流,顺她心意。
换什么?才刚换上,许南音就哭了,眼眶里闪着泪光,可怜兮兮:“换回去可不可以?”
宋怀序沉着嗓音:“不可以。”
但后来还是败给她的眼泪,心中叹了口气,选择先安慰她,因为她太能哭。
好一会,许南音才止住,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远处的湾区深海也拍打着岸边,隔着落地窗嵌的多层玻璃,意外合上节奏。
如风浪里的船,被浪头堆到空中,又骤然落回海面,飘飘然发晕。
“不哭了。”宋怀序亲掉她的眼泪。
“你以前还说不让我哭。”许南音噙着泪看他,控诉他的时候还接不上气,半天才说完一句话。
房间里留了一盏灯,宋怀序能看见那泪珠从她眼角滚落,这画面很美。
他明知故问:“所以是因为伤心么?”
近在耳边的嗓音太过动听,许南音本来打算一直不回答,但他显然不允许。
“……不是。”她只好开口:“是你刚才好凶。”
这种说谎不好说。
不是就没用,但给了理由,他变温柔许多。
不远处宋怀序之前随手扔放的腕表,是她当初精心定制的,十二点一过,发出“啪嗒”一声。
是一个他平日用不上但算得上精巧的小设计,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许南音没听见。
她依然贪恋他的怀抱,又深知他的危险,最后只好放狠话:“明天晚上再也不见你了。”
明晚?
宋怀序看了眼她的眼尾,那里有点红,“知道今天还有多久么?”
许南音被泡沫簇拥着,还在走神这里的沐浴露味道不是她喜欢的蜜桃味,下次把他这里全换了。
“多久?”她只听到他话里的尾巴,下意识问。
“二十四小时。”他悠悠回答。
漂亮的洋娃娃不说话了。
宋怀序把洋娃娃洗干净,又穿上干净的裙子,又帮她吹头发,这会儿舒服地眯着眼。
许南音没什么动的想法,安静地坐在洗手台上,又被他引着喝了两杯温水。
她慢吞吞地抿着玻璃杯口,就着他的手喝完,混沌的脑袋许久才将前后几句话联系至一起。
“我说错了,是今天晚上。”她立刻改口,待会轮到她睡觉了,现在才不回家。
虽然根本没够,可谁让他的新娘如此娇生惯养,宋怀序不会第一晚就很过分。
只是想逗她:“来不及了。”
许南音一想到二十四小时,觉得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可怕,但还是泪汪汪看他:“你这样,我会哭给你看的。”
头顶男人嗯了声:“晚上看很多次了。”
“这样不好。”
“哪样?”
“……反正今天天亮后我就不见你。”
宋怀序的手掌托起她快要睡着的脸,低头吻了下,“今天要见,明天也见,每天都见,珠珠。”
第28章
许南音一整晚都睡得很舒服, 怀抱很暖。
清晨将至,宋怀序丝毫没有睡意,起身下床, 看到陷在枕头里的女孩睡得安静, 掖了下被角。
成叔正好上楼,见到开门,连忙过来。
门还没合上, 他一眼看见不远处的沙发上还斜搭着件旗袍, 是昨天见过的, 下摆拖曳在地毯上。
比起这些,眼前的男人要更为直观。
衬衫上面几个扣都没扣,看得见一些抓痕,倒是都没破皮。
因为许南音的专业特殊,一向留的指甲不长,连猫眼色也是前段时间才做的, 正圆润着。
她性子娇, 力气也小, 伤不到人。
宋怀序将背后门关上。
成叔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尽责问:“厨房有提前炖好汤,要现在端上来吗?”
“什么汤?”他随口问。
“是甜汤, 用了红枣桂圆莲子,既补身体,又寓意百年好合。”成叔一本正经解释。
宋怀序颌首, 这给许南音喝的。
“晚点。”-
这个晚点晚了好几个小时。
许南音睡了一晚, 现在宋怀序一离开,身体比她本人更先察觉到骤然失去。
她在床上换了几个姿势都睡不舒服,最后还是半醒半梦地下了床, 折在第一步,踩在地毯上轻飘飘地像在云端,歪得要往地上倒。
最后没跌倒,又被抱起来。
“要起来?”宋怀序问。
“不起。”许南音根本还没睡够,干脆窝在他怀里闭眼,“你怎么走了……”
他昨晚给她套的这睡裙,和她上次夜里来的时候是同款,中世纪油画风,那天放置这些睡裙的两个佣人闲谈,他依稀听见帝政裙三个字。
许南音虽然比他小很多,但并不是单纯的纤瘦,从小娇养,其实很有料,只是现在意外跳出来。
“好黏人。”
宋怀序说着拨走那些垂落的头发,扫了眼,将她恢复原来的样子,藏在裙子里。
而后停顿了几秒,才微微合掌。
“干嘛。”许南音出了声。
男人神色自若地收回手,看了指腹两秒。
许南音倒是把他当成特大号抱枕,发出安逸的气音,“不许走了,我还没睡好。”
过了会儿,又抱怨:“肚子有点酸。”
宋怀序心里有数,因为全是他造成的,任劳任怨地帮她按摩缓解。
“好点了吗?”他问。
半晌,她才小幅度点头。
“我现在不是很好。”
“……嗯?”
许南音懵了下,但这会很好说话,没有平时那么害羞,会开口,还会讨饶。
新换的床单面料是真丝的,稍微一动,要不是抓着他,早就滑走。
窗外有只飞过来的鸟儿停留,用喙啄了玻璃几下,听不见屋内的咕叽咕叽声-
连着两天住在75号别墅,分不清白天黑夜,虽然后来上了药,没有深入。
这两天主卧床品每天要换好几次,佣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每次都红脸闭紧嘴巴不谈。
许南音根本不知道,因为她从来不负责这些,她睁眼的时候,一切都清爽干净。
连房间里的熏香都被替换过,很助眠。
梁嘉敏发来消息催促:【许南音,你人失踪了啊,在做咩啊!明天我结婚,不准不做我的伴娘!】
许南音回她:【放心吧。】
梁嘉敏:【ok,不打扰你订婚蜜月期。】
订婚哪有蜜月,许南音又反驳不了,这两天确实和宋怀序在一起。
下楼时,坐在客厅里的男人正和蒋晨在说公事,一板一眼,十分冷静。
许南音坐在对面,等蒋晨打过招呼离开,宋怀序问她:“要不要吃林氏的天鹅酥?”
“不吃。”
她看他神清气爽,怀疑自己是被吸血鬼抓走的人类女孩,在古堡里被他左吃右吃。
宋怀序换到她身边坐下,“今天我没做什么。”
许南音直言:“那是因为明天我要去参加婚礼!”
“不是因为这个。”男人面上淡然,“如果不是上了药,你现在根本下不了床。”
“……”
许南音脸红骂他:“变态。”
“变态”淡定地问:“难道你这两天睡得不舒服?”
许南音无话可说,她累了就会睡到醒,每次入睡前有他,根本不愁渴肤症复发。
宋怀序一点也不意外,“想吃什么?”
她有心想让他麻烦:“吃天鹅酥,要最新鲜的,不可以冷,天鹅也不可以被碰撞得没形。”
天鹅酥顾名思义,特意是做成天鹅的造型,只是这说到后面好像哪里不对,闭上嘴巴不说了。
宋怀序牵了下唇,“几点去梁家?”
许南音估算:“凌晨两点、三点吧。”
新娘伴娘都要化妆,梁嘉敏的婚礼很豪华隆重,这些都要花费好几个小时。
许南音又想起来都没见到宋家人:“你家人呢,怎么一个都没见,他们不住这里?”
宋怀序正翻看报纸,港城的纸媒比内地会多一些东西,他在这每天早上都会阅览。
这两天早上看不了,只能傍晚看。
“都回宁城了。”
许南音又问:“我家里要问我,我怎么说啊。”
问完又奇怪,爹地妈咪这两天都没管她,连阿栗都不曾多问两句。
宋怀序思忖几秒,“出海钓鱼?”
这事在港城很常见,许南音点点头,接着问:“那他们要是问钓的鱼呢?”
宋怀序捏她脸,轻描淡写:“吃了。”-
梁嘉敏的婚礼是中式婚礼,凌晨四点就起床化妆,同时伴娘和家里姐妹也开始化妆。
许南音两点三十就到她家,还好今天是从白天睡到天黑,现在精神还足。
梁嘉敏盯着她,“从你订婚到现在才见到你人,居然我结婚当天才出现,你到底做咩啊!”
许南音眨眼,“这不是还早吗,是你结婚,我准备那么早做什么。”
“算了,原谅你了。”梁嘉敏摆摆手,“今天生气容易气色不好。”
又问:“你来这么早?”
“白天睡多了。”
“哦~”
梁嘉敏拖长调子:“该不会,你这几天从早到晚都和宋生腻在一起,如胶似漆吧?”
难怪上次订婚当天还问她怎么亲近。
许南音一本正经:“我们去出海钓鱼了。”
白天她一般都在睡觉的,没在一起,但也和从早到晚没多大区别……
“钓鱼,我看是你被钓吧。”梁嘉敏将信将疑:“要节制啊。”
许南音:“……”
她环视一圈,发现今天还早到了一个梁嘉敏的堂妹,也是伴娘。
梁嘉敏:“家里说五个人不够,双数吉利,加了个家里的妹妹,叫她安安就行。”
梁安安很腼腆地打招呼。
许南音的性格不算活泼,和不熟的人也都只是笑笑招呼,从来不会多说几句话。
梁家今天一片喜庆,有种回到过大礼那天的感觉,这栋豪宅里到处是人在检查新婚装扮。
“伴郎有他兄弟、同学。”梁嘉敏当初还打趣要介绍人,“现在都没机会咯。”
她又提醒:“今天郑昱泽也会来。”
郑昱泽来参加梁嘉敏的婚礼,许南音一点也不意外,他不来才容易引起媒体猜测。
她并不担心:“我今天是伴娘,这么忙,应该和他不会有什么说话机会吧。”
当初她只是挂了婚约,郑昱泽都没大张旗鼓追她,她现在订了婚,他应该不会过分。
许南音来得早,先换衣服准备化妆。
梁嘉敏盯着了会儿,抬手指了指许南音的礼裙身前,“Bernice,给她这里用遮瑕。”
Bernice的目光往那里一看,立刻明白,笑说:“好啊,珠珠放心,保证没人看得出来。”
许南音低头,今天这里灯光明亮,璀璨极致,所以才能看到那些不太明显的。
其实位置并不高,只是正好今天选定的这款伴娘礼裙设计恰好把它们显了出来。
都怪宋怀序!
许南音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他这人貌似不爱吃甜品,但会把她当布丁。
她用手遮住,“嘉敏,你别乱看。”
梁嘉敏白眼,“谁叫我视力5.2,珠珠小姐,原来你未婚夫有这种癖好,你感觉怎么样?”
许南音面颊升温,头一次以牙还牙:“难道戴鸿书没有对你这样那样?”
“那太多了。”
“……”
许南音在这方面说不过梁嘉敏,连Bernice都忍俊不禁。
“许珠珠,你很招人。”梁嘉敏转头问化妆师:“Bernice,你说是不是?”
Bernice作为顶尖化妆师,和名媛们交好,但知道哪些是她可以应的话,这种话题自然不好多说,只夸:“珠珠和未婚夫感情好。”
就是和她听到的传言不太一样。
这几天全港依然在讨论许南音和宋怀序的订婚仪式,港城民众也算是认识宋家何其庞大。
今天之前,Bernice对许南音这位未婚夫宋先生的了解,都限于“淡漠”“冷血”的标签。
同事们吃瓜都在猜,两人的性格和年龄实在差太大,可能只是两地联姻。
今天才知,原来那位宋先生私下也会如此轻浮。
梁嘉敏呵呵一笑:“是咯,新闻上写宋生守珠待珠好多年,终于心想事成抱得美人归。”
许南音从来不信这些:“你还信报纸乱写,上次戴鸿书的八卦没骗够?”
她之前可是和宋廷川有婚约,和宋怀序基本没交集,怎么可能是这样。
而且,上次胸针的事,她就猜他说不定以前有个惦记了好几年的人。
梁嘉敏不认同:“可是这听起来很有道理啊,偏偏买在你家附近。”
“因为港城富人区在这里。”
“好,你说的都对。”梁嘉敏不和她争:“Bernice,你再检查一下她,看别的地方需不需要遮住。”-
三点左右,林芷君几位伴娘到齐,梁家整座豪宅都喧闹了起来。
摄影师今天提前来,因为这些千金们的照片拍摄十分重要,不能有不如意。
许南音她们帮梁嘉敏穿上裙褂,新郎来接亲,要通关她们姐妹的游戏,还要发利是封。
敬茶过后,婚礼是在酒店举办,有律师证婚。
林芷君悄悄问:“梁嘉敏真是开心,也不嫌累,珠珠,你下次结婚,也这么麻烦?”
许南音小声:“大概率是。”
宋怀序说在港城注册,婚礼这边肯定要办一次,确实比起其他的要繁琐。
到酒店后就轻松许多,不需要她们帮忙什么,许南音终于放松下来。
今天宾客很多。
许南音一眼看到最重要宾客那桌,男人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十分熟悉,因为几个小时前他们才分别。
还是宋怀序送她去梁家的。
林世棠瞥见许南音望过来后微微睁大的眼,看旁边的男人,“珠珠不知道你今天来?”
宋怀序抬眸,云淡风轻地回:“她可能认为我和戴家不熟。”
确实是不熟,但他这样的身份,人在港城,本地豪门一定会主动邀请他。
早在上次来港时,戴家和梁家就不约而同一起邀请过。
林世棠好笑:“芷君还同我抱怨,这几天都没约到珠珠来家里饮下午茶,适可而止啊。”
宋怀序气定神闲地抿了口酒,“你去意大利哄你未婚妻的时候,也希望你适可而止。”
别人不知道,他自然知道,林世棠去意大利的次数一点也不少。
林世棠:“……”-
许南音:【你怎么也在这里?】
宋怀序:【显而易见,喝喜酒。】
许南音靠在走廊上,想说他的回答是废话,来这里除了喝喜酒还能喝什么。
还未回复,有人叫她:“珠珠。”
听出是郑昱泽的声音,许南音转头看见他,只简单打招呼:“好久不见。”
和新闻上的照片相比,她现在本人更娇艳,郑昱泽说:“珠珠,我之前说,你不承认。”
许南音半天才记起来是在她家门口,他送了玫瑰拦她道歉,问她去宁城做什么。
可她也不知道那次去宁城是为了什么,她那次在宁城又没看到宋怀序。
“我都订婚了,说这些做什么呢。”许南音摇摇头,“郑昱泽,你不是乱来的人。”
郑昱泽确实不敢乱来:“刚才那个问题我不问了,我还有另一个问题——上次,你为什么碰了我的手一下就让我走?”
他百思不得其解,也知道当时如果结果是好的,说不准他都不用走。
没料到郑昱泽会这么问,许南音当初没办法,是试探触碰他会不会有利于缓解渴肤症。
他连这唯一的结婚理由都不满足。
许南音不能说实话,温吞地组织语言:“郑昱泽,你知道生理性喜欢吗?”
这个理由真是太好了,她真聪明。
以后要是宋怀序觉得她太黏人,问她为什么非要抱抱贴贴,她也用这个借口。
“……”
郑昱泽一个纨绔公子哥当然知道,简而言之,对一个人有欲求。
更糟糕的是,他无法反驳,因为宋怀序的脸、身材都比他好很多倍。
郑昱泽转了个方向问:“所以,你也碰过宋生,然后对他生理性喜欢?”
许南音眨了下眼,“你好冒昧。”
郑昱泽自觉真相:“你碰他的也是手?如果不是,多不公平。还是就碰那一下,你就满意了?”
许南音不想回答:“和你无关。”
郑昱泽最近日常发疯,在她面前还不像在大哥面前那样明显:“珠珠,你让我死个明白。”
今天这婚礼场合,还提到这个字,被梁嘉敏听到,一定会暴打他进医院。
“想死很简单。”
一道男人的沉静嗓音突兀响起。
许南音心尖一跳,抬眼望去。
郑昱泽表情滞住,随着男人从自己身旁从容经过,背立刻绷紧,比在父亲面前还要窒息。
宋怀序的手臂牢牢环住许南音的腰,一贯冷沉的眼神才施舍他一丝。
“她对我哪里都很满意。”
第29章
“死明白了?”
这一句更是让郑昱泽死得明明白白, 张了张嘴,最后看向许南音,想知道她的答案。
许南音很乖地点了下头, 没多说这点, 只是说:“你想问的也知道了,应该够了吧。”
郑昱泽当然觉得不够,咬了咬牙, 很想发狂, 但最后还是憋住了, 尤其是他还看了自己的手一眼。
大哥一天到晚说的那样,让他想起许南音当初在宁城被传谣要断手,换成自己也许哪天真说不定……
在宋怀序面前,他说什么也没用,郑昱泽握紧拳头转身就走,不想自取其辱。
终于走了, 许南音松口气。
她伸手戳戳腰间的手臂, “松开。”
宋怀序又收紧几分, “搂自己的未婚妻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许南音没掰动, 反而连手都被他抓住把玩,只好说别的:“你刚才说得太暧昧了。”
他问:“哪里不对?”
她看他, “我什么时候说哪里都满意了?”
宋怀序与她对视,“你不满意哪里?”
他循循善诱:“说了,下次不会用那里碰你。”
许南音张嘴想反驳出几点, 最后没说出来, 好像他确实说的蛮对的。
最后小声胡诌:“最不喜欢那里!”
男人俯首,声调和她一样低:“可昨天你还舍不得它。”
许南音立时脸上如红灯映雪,再软的性子也恼羞成怒:“你不许胡说。”
宋怀序从善如流地点头。
多数宾客还在宴会厅里, 偶尔才有一两个人出来,看他们耳鬓厮磨,吃惊的时候还不忘多看几眼。
女孩红着脸,这哪斗得过对方。
“生理性喜欢。”宋怀序改为慢悠悠地重复这个词,“意思是喜欢我的身体。”
她每次的表现完美符合这五个字,必须要抱,黏糊糊地,离开了还会哭,不高兴。
在感情上是张白纸。
不知为何,很正常的一句话到了这男人的嘴里,就会变得涩涩和暧昧。
“……”
许南音抿抿唇:“我要去找嘉敏了。”
他大约松了力,她这次毫不费力地就挪开那条桎梏细腰许久的手臂。
只是临走前,许南音又被带着肩头转了回来,唇上被浅吻了下。
“晚点一起回去。”-
“自取其辱回来了。”
郑承泽看到最小的弟弟一脸不顺地回来,就知道没得到什么好结果。
郑昱泽忍住想掀桌的想法,主要是怕出丑上头条,也怕被梁嘉敏和戴鸿书一起暴打。
“我身材很差?”他质问亲生大哥。
“还行。”郑承泽还真认真看了下,“小弟,你这一天到晚也不锻炼,有这身材算不错的了,比我好。”
郑昱泽气倒,眼神往最前方那桌瞟,“比你好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比他好!”
郑承泽摇头:“那你再练个几年吧,至于身高,你除非去做手术,脸也整容一下,当然,没有说你做了就能超过的意思,只是给你一个建议。”
郑昱泽:“……”
还要练几年?珠珠说不定都结婚生完孩子了,他都可以等她离婚了!
他发动公子哥的人脉,找到列表的一个女医生:【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生理性喜欢能保持多久?】
女医生:【一般在几个月到几年都有可能。】
郑昱泽更气了:【那怎么才能让这个喜欢变成不喜欢?】
女医生:【生理性喜欢源自于荷尔蒙和多巴胺,算是无解的,除非那个男人消失。】
郑昱泽想摔了手机。
还不如他自己消失呢,这比等许南音离婚他赶上的可能性还低。
梁嘉敏今天眼观八方,问许南音:“发生什么了,郑昱泽气成这样?”
戴鸿书同为男性,一语中的:“很简单,一看就是被降维打击了。”
梁嘉敏:“哦。”
郑昱泽这还要等到今天才被打击?
许南音摊开手,“别说他啦,我和他现在没关系,以后也没关系。”
梁嘉敏哦了声:“许珠珠,你什么时候和宋生回大陆,我还想蜜月去那里玩呢。”
许南音:“你会被热到不想出门。”
“这么夸张?”
“也没有啦,只是和这里临海不一样。”
梁嘉敏抬了抬下巴,“以后在大陆被欺负了,记得找我们,我们港城千金也不是好惹的。”
戴鸿书心想,除了她老公谁会欺负她-
婚礼的晚宴过后,许南音才算是彻底解放,终于可以恢复自由。
母亲许太早就和其他太太约了今晚麻将,不忘提醒:“宋生记得带珠珠回家。”
宋怀序从善如流:“好。”
许南音鼓了鼓脸。
和他一起?那回哪个家?必然是75号。
果不其然,司机直接开进75号别墅的地下车库,许南音想了想,也不走了。
因为前两天太过分,昨晚还上药,他也不能做什么,只能乖乖陪她睡觉。
许南音弯了弯眼。
身旁的男人不明白她刚才还不乐意,现在又高兴什么。
晚上许南音洗过澡出来,宋怀序坐在床边,放下平板,抬了抬眼,“今天还没上药。”
许南音当然不会交给他:“我自己涂过了。”
宋怀序嗯了声,又问:“里面呢?”
她轻轻点了下头。
“最里面也是?”宋怀序看了那张小巧的鹅蛋脸,“过来,我检查一下。”
许南音看了下自己,没有他的手指修长,毕竟他高出他那么多。
所以最后还是他重新帮她涂了药。
许南音抿紧唇,仰起脸,能看到真正动手的男人倒是一脸淡然从容。
如果不是他有反应,她就信了。
许南音警告她:“今晚不可以的。”
宋怀序慢条斯理地洗掉药膏,又完全擦净手,才说:“嗯,不进。”
许南音坐在洗手台上,以为他这话是今晚要禁欲,结果压根不是。
她认真:“男的说这种话都没有可信度。”
宋怀序:“我一向说话算话。”
不管看多少次,许南音都会被惊到,尤其是现在这里,光线明亮,看的更加明显。
因为是人,所以和她的那些玩具是不一样的感觉,有温度,其他也更直观。
她又想起他白天说的,根本就是假话。
许南音的脑袋枕在他肩上,能听到他的低喑,心底意外地爱听,难怪他总要她开口。
只是没多久她就没心思再听,眼前闪过绚烂的烟花。
干燥的洗手台上水龙头拧开,喷溅起水花-
翌日。
许南音终于正常按照生物钟醒来,宋怀序已经不在床上,她自顾自地去了洗手间。
这一去,就发现不对劲。
许南音认真看了下衣服上,确实是血渍,只是不多,但足够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又检查了下,没在表面发现伤口,只是有些红,她这么巧到生理期吗?
又想到昨晚的事,更近更可疑。
许南音出了洗手间,看到男人背倚靠在阳台上打电话。
模样懒懒散散,两条大长腿随意搭着,远处天空朝阳与他一比也黯然失色。
隔着玻璃门,宋怀序的目光盯着她从这里走到那里,反正对他没好脸色。
不知道哪儿气了。
许南音正找手机想看看日期,忽然腰上一紧。
“刚才气什么?”
“气你。”
“我怎么了?”他捏她耳朵。
“有血,我怀疑是你不小心弄破了哪个地方。”许南音其实根本没确定,但不妨碍吓唬他。
以前从来没遇到过,最近情况特殊。
他一向从容冷静,她有点想看他的反应。
宋怀序揉揉她的脸,不是怀疑真假,他只是在外面磨蹭,后来清理也没发现伤口。
他眉头微皱,“我先看一下。”
许南音拒绝:“你又不是医生。”
末了,又小声怀疑:“你是不是有喜欢检查别人的癖好?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医生。”
昨晚是,今天也是,和有的人喜欢说“我考考你”一样。
宋怀序听笑了,眼前就有一个医生,直接抱起她,一字一句问:“许医生,请问外面出血还是里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医生摇摇头。
“不痛,我也没看到伤口,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角度看不到的原因。”她又补充:“不要你看。”
“好,我不看。”
宋怀序安抚了下她的后背,目光落在腕上,这款表带日历,忽地顿了顿,“应该不是受伤。”
“你怎么知道?”
“你生理期到了。”
“哦。”许南音眨眼,还真是这个。
“猜过?”宋怀序一眼就知她想法。
“我刚刚在找手机确认,你就出来不让我走。”
其实这段时间太忙,又是订婚,又和他厮混,还有梁嘉敏的婚礼,许南音都忘了今天是几号。
人忙起来什么都记不得,何况是一个月才几天的生理期,主要是昨晚正好碰过。
“是不是这两天?”他问。
“嗯。”许南音点头。
来不及思考他怎么知道日期,就听他说:“先确认是不是这个原因,知道你学医,但你自己检查不方便。”
宋怀序看她不挣扎了,在他怀里乖得不行,拨了家庭医生的号码,让对方过来。
家庭医生好几位,这次特意让上次的女医生来,她知道要检查什么,这次心里有数,二话不说。
宋怀序坐在沙发上,没走。
许南音不想他留,最后对视半晌,互相退让,他保证一定不看。
他手肘搭在沙发边缘,长指撑着额角,长腿交叠,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沙发上敲击。
这间卧室对外很隔音。
对里很安静,只有那边的声响,静到一丝一毫的动静都能传到男人的耳朵里。
宋怀序的余光无意瞥见,手上叩击的动作停下,起身去了阳台。
许南音被他站起来吓一跳,有点莫名其妙,他自己不走,现在又避开。
“没有发现受伤,大概率是生理期,这段时间要注意饮食,还有,要好好休息。”
医生还确认之前的红肿也都消了下去。
待路过阳台,朝男人汇报,又添一句:“宋先生,这段时间最好什么也别做。”
宋怀序气定神闲:“我不是禽兽。”
许南音则是长舒一口气,心情又很快恢复,等医生走后,“和你没关系。”
宋怀序偏头,“现在开心了?”
许南音眼眸清亮,她从来不会固执己见:“好吧,是我错怪你了。”
“没关系。”他十分大方。
“真的呀。”
“以后赔回来。”
“……”
许南音就知道,他的问题没那么简单-
许南音的生理期不会痛经,只是小腹会偶尔发发涨发酸,今天是第一天,她感觉不明显,可以正常行动。
于是下午蹭宋怀序的车去了港中医大。
从港中医大离开,普尔曼径直驶向宋怀序在港城收购的生物科技公司。
短短时间内,这里已经回归正轨。
此时正值下午三点三十,知道新boss要来,公司高层皆在准备待会的汇报。
“之前还在涉及的实验和制药项目,除了不能停的,其他目前都已经停下。”蒋晨接连将这些项目的具体信息放出来。
密密麻麻的专业知识,还未出的成果,画面里闪过无数穿着工作服的科研人员。
男人睨了眼,低头瞥信息,许南音刚发的,已经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宋怀序熄灭屏幕,阖上眼。
早在十几分钟前,公司里所有成功留下来的高层,已经自发按照顺序列队。
看到车队,他们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因为和许家订婚,这几天新闻上到处都是宋家,还有这位主的履历,随便一项都够他们回炉重造,看到的越多,就越忐忑不安,一晚上没睡。
宋怀序神色平静地下了车。
和新闻上那些照片相比,众人都才意识到,他本人的气场有多淡漠,好似给这燥热的夏天漫上冷气。
宋怀序并没看他们,迈步向里走,“齐了?”
蒋晨余光看了眼后面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让张琛进来。”
张琛眼底下还有黑眼圈,手里资料都是连夜赶工出来又检查了数遍,生怕哪儿有错漏。
港城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家公司不是宋氏附属,独属于宋怀序。
就连换后的高层,都是宋怀序亲自挑选留下的,张琛就是其中一个。
比起这位新boss,张琛对蒋晨这位秘书更熟悉一些,打过交道,自觉比不过对方,人家那是在大集团里还游刃有余做到第一秘书的人。
进了会议室,看见前方姿态闲适的男人,张琛深呼吸,开口:“老板。”
宋怀序抬眸,“一个小时,够你说了。”
张琛不由得生起紧迫感,心里猜测老板这是要看看他的能力,立刻将资料投影上。
他昨晚想过无数种被斥责的情况,都没想过今天安然无恙,直到结束都还有点发懵。
确实没什么问题,主位的男人看了眼腕表,“听说你太太开了间糖水店。”
“啊?”张琛被与公事不相干的问题问得一愣,“是的,还算口碑不错。”
港城遍地糖水店,但他老婆是祖传的手艺,老字号,店里每天都要排队,还也上过电视台节目,连出名的富豪大咖都打卡过。
老板该不会是也想吃吧?
果然,他听见男人慢条斯理的声线:“可否请你太太这三天每天做一份热的椰汁芋头芋圆紫米露?”
这道糖水名字很长,因为适合暖胃,是店里冬天特有,如今夏季,店里的菜单没有上。
“当然可以!”张琛毫不犹豫。
“到时通知蒋晨,会有人去取。”
这种小事当然要抓住机会博得老板的好感,张琛连忙开口:“我可以送的。”
宋怀序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冷静:“价格该多少是多少,分量正常。”
张琛点头如小鸡啄米。
以这位boss的财力,这碗糖水的价钱就算翻百倍也到不了他余额的零头。
他随蒋晨一同离开。
出来后,有要好的人发讯息问:【什么结果?老板狠吗?】
【还好。】
【你别骗兄弟。】
张琛才不透露。
没想到冷面boss居然爱喝糖水,实在想不到,不然怎么连名字都说得不差一个字。
张琛脚下生风,恨不得现在就回家,他爱吃软饭。
宋怀序靠在椅背上,搭着腿,手机振动两声,屏幕亮起,显出熟悉的名字。
许南音:【我再多待三十分钟/愉快】-
港中医大有许多老师,唯独陈兆良是许南音最敬重的一位,且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有渴肤症的外人。
许南音跳过级,上学早,刚上大学时还未成年,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患的是渴肤症,求助过他。
皮肤饥渴症如果去医院大多会让去心理科,陈兆良作为中医大拿,也是查阅网络才知道这病,只是没有对症的药,给她单独调配了舒缓心情焦虑的中药。
今天一来是问她拿到执医证后,打算做什么,二来便是为了她的婚事和病。
许家其实也算中医世家,只是许父这一代改了行抓住钟表业,没学医,亲戚其实都在做药材生意。
许南音小时候在宁城,喜欢和爷爷学晒药,颇有名气,还有外地大佬来开方。
爷爷去世后家里来港城,许父成了钟表大王,就这么一个女儿,爱做什么做什么,只想给她花钱。
许南音抿了抿唇:“家里想开个中医馆,我在里面给人看看病开开方就可以。”
现在中医馆不少,还有在旁边一起经营药膳的,对她来说都不难。
陈兆良摇头笑:“也行,以后你师弟师妹毕业了指不定还要去你那里上班。”
他忽然反应过来,“你和那位宁城的宋先生结婚了,是不是要去大陆?”
许南音点头:“应该是。”
宋家虽然分公司遍布全球,但总部和家族基业都在内地,宋怀序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陈兆良:“区别也不大。”
对这位学生的家境来说,在哪开馆都一样。
他又关心:“这位宋生,对你的病有无影响?”
许南音有点不好意思:“对我有一些好处。”
陈兆良放心下来,“那就行,我本来看新闻上写的,他看上去性情也冷,还担心你们关系。”
许南音犹豫了下。
门外,陈兆良的助理正打瞌睡,冷不丁眼前出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抬头发现是这段时间每天出现在新闻上的大人物,她呆了足足十来秒。
直到宋怀序叩了叩桌面。
她才惊醒,从椅子上跳起来,磕绊开口:“宋、宋先生!”
宋怀序不意外她认出自己,颌首:“找许南音。”
助理眼中闪过惊讶,立刻答:“许小姐还在里面。”
办公室内。
许南音正在说实话:“老师,我是有点担心,我和女性朋友、阿栗她们再腻也没事,对他同样要求,这样黏人,我看很多情侣都受不了,不喜欢,他表面看起来是好像不介意。”
助理忽然敲门探头,“陈老师,许小姐的未婚夫宋先生来了。”
陈兆良眼一亮:“来得正好,快请进来。”
听见这话,许南音止了下音,借着助理打开的门缝,可以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形。
她心跳一乱,放轻声调:“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觉得烦和困扰。”
还有,他现在不会,以后会不会,人都是善变的,男人更是最易变的。
陈兆良看着他的得意门生,乖乖软软的,干净的眼睛里还存着点茫然。
“会吗?”
他望了眼推门而入的男人,对方进来的第一眼看的是他这位学生。
宋怀序瞧这许南音,半眯起眼。
这对师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许南音看见他,那张白净的脸上还有点藏不住的心虚。
男人的目光移至陈兆良,对未婚妻的老师表示礼敬:“陈老师,我来接我未婚妻。”
陈兆良笑笑,“宋先生,久闻大名。”
“正好,我和珠珠也说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五点没到。
这个时间点,人人都还在工作,偏偏这个掌控大集团的男人还有空来接未婚妻。
陈兆良心想,他大约不会困扰。
但面上还是对许南音说:“你不如亲口问他。”
第30章
亲口问宋怀序是个值得考虑的行为。
一直到和宋怀序离开, 许南音都还在斟酌怎么提问比较不暴露、也不显得奇怪。
陈兆良的助理从窗外往下看,和朋友们发讯息:“我看到许南音和她老公了!”
一时间都在问照片,她现拍了一张, 可惜只有背影, 发阅后即焚给她们。
两个人走在楼下,一高一低,分外和谐, 不知道说了什么, 都停了下来。
而她正好拍到男人在女孩面前半蹲下来的姿势, 忍不住哇了一声。
许南音今天穿的凉拖,钻光闪闪的,刚才出大楼,感觉有石子。
“好像没了。”她动动脚,又站起来的男人,“你今天去公司, 怎么比我还快。”
“我不像你那么能说。”宋怀序平静道。
“你又没听到, 就知道我能说……”许南音轻哼一声, 径直上了车。
蒋晨站在车门边, 淡定地当什么也没听见。
宋怀序不急不缓地落在她后面上车,驶出学校时, 才开口:“刚才最后和你老师提到我。”
许南音扭头看他,“是,老师担心我和你关系不好, 你在外界风评不好。”
之前都以为他对她做了什么, 还觉得他们完全不搭,在一起属于各玩各的。
许南音认真解释:“不是说你真不好的意思,他不了解你, 所以和路人开始是一样的想法。”
宋怀序从不在意这些:“影响不到我的财富。”
人的能力强到一定境界,其余都不是问题,就如现在,多的是人要求他。
他还记得许天石当初求他,说要什么都可以。
钱物无所谓,但许天石开口时,就没想过把人剔除掉,他甚至能向许天石要女儿。
他不太爱听这种回答。
父女俩都差不多,当年许南音也哭唧唧地和他说家里有钱,要什么都可以。
如果他后面要人,八成把他当洪水猛兽,根本不会有现在的好态度。
许南音虚心求问:“什么能影响到你的财富?”
身边的男人漫不经心道:“比如你突然不和我结婚,可能会短时间内影响到宋氏的股票。”
“……”
许南音还记得上次梁嘉敏和戴鸿书联姻一出,两家股票上涨,林芷君惋惜没提前买。
她咕哝一声:“我也想赚钱。”
这还不简单,宋怀序挑眉,“什么时候,未来的宋太太有兴趣了,可以教。”
许南音满口应下:“好啊。”
临近滨海公路,她终于想好:“宋怀序,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要回答我。”
“我有哪次没回答你?”他问。
“你不许打断我。”许南音继续说:“就是,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黏人啊?”
宋怀序定眼几秒,启唇:“会。”
许南音眼眸眨了两下,原本的话堵了回去,这回答听起来就不像很喜欢的样子,她也不喜欢。
“哦。”
那她下次少让他抱,还是阿栗好。
“不开心?”他捏捏她的脸,手感很好,爱不释手,“我好像没说,我有讨厌,或不喜欢。”
许南音下巴还在他掌心,一眨不眨看着他,心情一览无余:“你的回答就是这个意思。”
宋怀序的指腹摩挲两下,“你能从一个字品出几个字的,不能品点好的?”
许南音:“品不出来。”
他语气和情绪很难分辨,相较而言,天生冷冷的表情更容易让人看到。
刚说完,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他竟然直接就这样吻她,一点也没有预告,衔着唇,如暴风雨般,极具占有欲,桎梏着她的后脑。
许南音被渐渐淹没。
直到“暴风雨停”,她恢复生息,眼前画面重归,还在车里,外面是马路。
有不少人在看这辆车,因为足够豪华昂贵,连车牌号也是格外的特殊。
许南音还是不太能习惯这样的场合,纵使知道别人看不见,脸红了下。
偏偏宋怀序还问:“现在品到好的了?”
许南音想说没有,但怕他又亲下来,她感觉下次可能会当场窒息,于是乖乖点头。
“什么好的?”他还问到底。
“……你喜欢。”她胡诌。
宋怀序的拇指指腹停在她唇角,“如果我不接受你的行为,我会拒绝。”
许南音哦了声:“我知道了。”
又看了一眼,忍不住提醒:“你嘴巴上有口红。”
颜色实在太明显,他唇色本身不深,她今天又正好涂的微艳的山楂红。
宋怀序气定神闲地取出手帕擦了擦,瞄了眼,上好的绒面上一抹红。
刚才,应该让她帮他-
许南音先回的自己家,阿栗看到她,果然高兴,偷偷说是许母之前不让人打扰她。
“我最近都有在看中医馆的事。”阿栗抬头,“两地的都在看,真多啊。”
许南音笑笑,“急什么,我一开始只需要找个地方上班熟悉环境而已。”
她对外面的中医馆并不熟,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运作的,一下就开肯定不现实。
而且她今年才毕业,据她所知,内地在个人开中医馆和中医诊所上都有严格规定,认不认可港城的执医证还是个问题。
阿栗点点头。
不久后,佣人提着一个打包完美的袋子进来,“小姐,这是宋先生刚刚让人送来的。”
许南音看到包装袋上的“英嫂冰室”四个字,还还诧异了一下。
等打开,看到熟悉的糖水,心中咦了声,阿栗已经叫出声:“是你爱吃的紫米露。”
冬季限定的糖水,在夏季也可以吃到。
许南音通常也没到需要请店长特意为她做的地步,只有和林芷君一起去吃,英嫂会主动做给她们。
她一个人的时候不太爱麻烦别人,所以其实有几个月没有去吃了。
说是糖水,其实也偏向粥,紫米打碎在香浓的椰汁里,但又没有粥的浓稠,已经被熬成甜汤。
许南音舀一勺能吃到芋头和芋圆,软软糯糯,而且这碗分量刚刚好。
吃完一份,肚子里都暖暖的。
许南音又问宋怀序:【你在家吗?】
两分钟都没人回,估计在忙,她又发了条:【要是看到了回我。】
看完几份病例,许南音打开手机。
二十分钟前。
宋怀序:【在。】
宋怀序:【可以过来。】
他这都知道。
许南音确实要去,但提前和他强调:【我今晚要住家里的,坚决不过夜。】
真把他当变态了,宋怀序好笑:【随你。】
许南音这才放心,坐车去75号。
她一进入客厅,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手里随意地拿了财经报,不用说又是今早没看的。
许南音在他旁边坐下,直接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英嫂冰室的?你有偷偷调查我。”
宋怀序头都不用抬:“整个港城都知道。”
“好吧。”
许南音也不记得,自己和林芷君只是吃个糖水而已,有这么出名,人人都知。
不过她还是道谢:“谢谢你。”
“明后天还有。”
“真的,那我提前说,谢谢,谢谢。”
男人从报纸上移开目光,抬眼落在她的脸上,“只有谢谢?”
许南音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点太简单:“那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要不要我推荐?”
她觉得他不像是吃糖水的人,因为之前成叔煮的甜汤都被她一个人喝了,成叔说他不爱甜。
“换个即时的。”宋怀序开口。
“我现在给你倒茶?”许南音试探。
“……”宋怀序眼神从上到下,最终吐出直白的两个字:“吻我。”
许南音怀疑他可能也有病,这病叫渴吻症。
她看了看周围,管家佣人他们全都不在,每次他们在楼下时,他们都见不到人,但每次又总会在恰当的时机出现,不耽误一丝一毫。
许南音靠过去,在他脸上轻啄了下。
“这样?”
“不够。”
许南音只好转至他那张冷冷淡淡的薄唇,和他过高的体温不一样,这里会凉,但也软。
眼前是放大的俊脸,她正打算退开,被突然揽住,熟悉的乌木沉香的味道席卷周身,随即是他炙热的、强势的入侵口腔。
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好久,深到许南音缓不过来气,整个人都跌在他怀里。
她张口呼吸,看男人面上的神采似有餍足,怀疑他一定早就等着。
那什么守珠待珠?
见女孩盯着自己看,眼神还有点波光潋滟,宋怀序在她脸上停了几秒,唇角微勾。
许南音深思回笼,抿了抿唇,似乎还有他的触感:“早知道,我自己买了。”
宋怀序没说话。
许南音待了会儿,确认自己看不出绯红的颜色,才忙不迭转移话题:“你真的结婚后才回宁城吗?那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呢。”
没等他回,又说:“我最近在看两边的中医馆,好像大陆不认这里的执医证,我还需要重新考,不过考试时间是在明年,还早。我现在可以找一家中医馆申请短期行医执业证书。”
宋怀序问:“这么想上班?”
许南音点头:“你自己也天天忙,比我还爱工作,我有点无聊,想给人看病了。”
那是一种成就感、认同感,而且还可以遇见形形色色、不同的人。
宋怀序没说什么,“想回,随时可以回。”
许南音惊喜:“真的?”
他颌首:“等你生理期结束。”
听她这么说,许南音没反驳,正好这几天时间让她准备,毕竟这一去,要住一段时间。
等她走后,宋怀序才吩咐蒋晨:“让人收集一下宁城的中医馆之类的。”
蒋晨:“好的。”
又收到老板的新消息:【还有,合适开馆的地块。】-
许南音要去宁城,家里一点也不意外,早在她查看中医馆相关信息时就猜最近要有动作。
许父怏怏不乐:“这才多久,珠珠以后在家的时间没有那么多了啊,要不我也回内地吧?”
许母白眼,“你也发梦。”
许家如今基业都在港城,她在这里经营了这么久的豪门圈,每天悠闲人生,回到宁城还要重新开始。
许父:“宋生是港城人就好了。”
许南音莞尔,看家里帮她收拾行李。
离开港城那天,天气晴朗。
许南音的脖子上系了条丝巾,在机场上私人飞机的时候,丝巾随风飘扬,很动人。
出门前,许母和在港城时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这次去,不要住一起,家里有买新屋。”
终究现在还是未婚夫妻,内地和港城不一样,港城过大礼之后99%不会再出问题,等同于新婚夫妻。
但内地不同,婚约随时可解除,而且她一个女孩,容易受非议,等结婚再一起住最合适。
过大礼时,宋家的聘礼包括各地的不动产,其中就有宁城的一些别墅、大平层等。
但许母都一个未动,自己亲自挑选购买了新屋,完全是许家的印记。
许南音很懂事:“我知道的,妈咪放心。”
“我放心宋生,他心里有数,不会在这上面给人留把柄。”许母嗔她,“但我可不放心你。”
许南音脸红,“您之前还夸我懂事。”
许母说:“这一点也不妨碍,你现在这样黏人,又是刚订婚,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很容易心软。”
她又提起另一件事:“我这次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记得见见宋生的父母。”
虽然宋怀序和父母感情一般,但毕竟是长辈,礼数要有,之前没关系,现在身份不一样。
许南音记住:“我知道。”
等落地宁城,她便看到了家里买的新屋,也是栋别墅,而且距离半湖湾并不远,估计是母亲买的,因为父亲只会买更远的地方。
才刚搬进去,蒋晨就带着两摞资料来了。
“这是宁城所有的中医馆,医疗资源、还有各医生的口碑都有详细标出来。”
许南音看向第二摞,“这又是什么?”
看上去都是地址。
蒋晨微微一笑:“这些是可以买下来开馆的地块,位置、人流都很好。”
许南音有点愣神,“我看上哪个买哪个?”
家里其实也是这个操作,只不过还没开始行动,从港城离开前,给她卡里打了好多钱。
蒋晨看了眼姿态悠闲的男人,说:“可以全买下来,留着以后开分馆。”
许南音忍俊不禁:“我连班都还没上,开馆都先算了,分馆更还早着呢。”
她让阿栗把资料都放好,“辛苦你了,这些等我看完再决定。”
蒋晨立刻道:“都是老板安排的。”
许南音当然知道。
他是宋怀序的秘书,自然都听上司的吩咐。
许是习惯了宋怀序的无微不至,许南音的注意力都在另一件事上,问:“我什么时候去见你父母比较合适?”
宋怀序语气轻描淡写:“你想哪天?”
许南音思索片刻:“我人都到了,总不能太晚,明天可以吗?白天还是晚上好?”
当然可以,宋家如今全在宋怀序掌控之下,他想回老宅,别人再忙也会回去,父母也不例外。
至于宋廷川,在不在都不影响。
宋怀序沉吟:“晚上。”
他又道:“如果太晚,可以住一晚。”
住一晚也不是不可以,这和住宋怀序的别墅里是不一样的,未婚妻初次拜访,住在未婚夫家里很正常,送走才显得宋家不礼貌。
许南音还有点好奇宋家老宅,她从来没去过:“我看新闻写你以前在那里住过很久。”
她好奇他以前生活是什么样的。
宋怀序嗯了声。
这一音刚落,就听见许南音清甜的音色:“那我想去看看你的房间。”
她又停顿,“不过我先问一下,你房间里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宋怀序敛起眼眸,“如果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