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许家整理归还的礼物, 在第二天送到了宋家。
因为东西贵重,一个损失可能就数百万千万,许母特地留阿栗跟随, 一定要看着送到宋家才行。
阿栗寸步不离跟着到宋家, 还一定要看着他们拆开确认无误,以防后续追责。
家里只有宋夫人在,看到数目众多, 远超她预期的箱子, 她愣了好一会。
“我家有送那么多过去?”她问负责管理家里藏品的那位管家, “许南音不是今年才二十一吗,这都不止二十个了。”
许家搬离宁城都没到二十年。
家里送出去的礼物自然有册子,这位管家对照看了看,“多出来一半的数量。”
佣人过来小心拆箱,将里面精心打包的珠宝首饰,以及一些小物件取出来。
看到具体的, 管家心头浮上一丝疑惑——
这些年不是替二少爷送的么, 为什么里面有大少爷曾经得到过的珍品。
他能知道还是因为常年替宋家整理藏品, 也对外界的一些东西了解不少, 这里面有一份珍珠贝母扇前几年在拍卖会拍出,很少有人知道得主正是大少爷。
阿栗看到单子, 睁大眼:“你们送了这些,那剩下的我就带回去了!”
宋夫人皱眉:“谁说的,不是你们还回来的吗?”
阿栗心直口快:“哎呀, 家里宝贝太多, 我家太太可能急着回来退婚弄错了,你家单子上都没这些,肯定不是你的, 你刚才自己都说了!”
宋夫人还没被一小丫头这么呛过,“一点礼数没有,什么家教。”
阿栗才不管那些,又让人打包好,佣人们看看夫人,宋夫人青着脸挥手。
剩下的东西也价值不菲,最主要是精巧,很有心思的物件,她倒是也想要,可她还不至于做强盗这种掉身价的事。
管家欲言又止,思及大少爷和家里的关系,尤其是和夫人之间的隔阂,连送许家的礼物都没提过,那就说明没必要说,所以他最后没有开口。
当天下午,阿栗又带着大包小包回了港城。
许南音离开宁城的第二天,宁城开始下暴雨,让许父许母好一顿庆幸。
离开时,还是坐宋怀序的私人飞机,他好像不在意这些东西。
许父违心夸奖:“除了冷血点,人挺大方的。”
他又叮嘱女儿:“珠珠要离这种人远点,你看他和家里人都不亲近的。”
许南音垂眼,因为这男人和家里人都要讲利益,当然不亲近。
阿栗带着剩余的礼物回来,放回许南音的珠宝间时,一家子都觉得疑惑,这年头还有人送钱的。
“是跟着宋家的礼物一起来的。”许母猜测,“会不会是宋家其他人?你和谁还认识?”
许南音脑子里浮现宋怀序的身影,又摇头:“我不认识他们家其他人。”
宋怀序以前和她都不怎么认识,怎么可能会送她礼物。
许母惊叹:“原来阿栗的那份也是对方准备的。”
她乐见女儿受欢迎:“也许因为你有婚约,那个人才不冠名,免得影响到你的名声。”
许南音一一看到尾,愕然发现,她曾经喜欢过的几款都在这里面。
比起宋廷川,这个人确实更有心-
自回到港城后,许南音又再度恢复以往的生活,每天不是和林芷君她们出去玩,就是参加一些宴会。
这段时间里,因她公开婚约解除,追她的人不在少数,其中家资最丰的当属郑昱泽,一个十分招摇的二代,家里做电器生意。
她每次和林芷君逛街,他总是开着红色敞篷跑车跟在她们后面,吵得不行。
“珠珠,我带你去兜风啊。”郑昱泽坐在车里朝她招手,“散心。”
许南音叹气:“我们关系还没到可以称呼小名的地步,可以叫我大名吗?”
郑昱泽就喜欢她这样子,“多说几句话就熟了,你也可以叫我小名,阿泽,我不介意。”
“……”她介意。
“你以前的未婚夫太没眼光,不要再不开心了。”郑昱泽说:“看看我啊。”
许南音心说哪里不开心了。
郑昱泽没能邀到人,兄弟们嘲笑他:“郑少这套不行,我看许南音喜欢好学生,她的成绩快出来了,我听说许太已经定了全港不少大屏。”
郑昱泽苦恼:“我学习不好,又不可能重上,你们帮我想想办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有个人试探说:“乖乖女嘛,乖久了,生活也很无聊的,指不定会喜欢很刺激的。”
没多久,许南音的口试成绩出来,高分PASS。
当天,许家私下的各店对外的广告屏里全都放上她的照片,这是迄今为止,最为清晰的一张。
是许南音今年夏天在家里拍摄的。
她穿了件高定公主白裙,大蝴蝶结不规则的遮住左肩,盘着公主发,发顶一个璀璨王冠,凭窗而望,言笑晏晏,如城堡里的芭比公主。
难得许家愿张扬公开,港媒不甘示弱,大肆报道,标题还用了“港城芭比”、“小芭比”。
于是许南音又多了个外号。
林芷君将这个称号说给许南音听的时候,许南音睁圆眼,“媒体瞎写,他们也跟着叫。”
“多可爱啊,小芭比!”林芷君念了几遍,把人念恼了,才停下来,“走吧,出门打卡。”
走出富人湾区,进入市区,各个许氏的钟表店都放着许南音的照片,上面写着“贺宝贝心愿达成”。
港城有些人本来不知道是谁,一听是钟表大王的女儿,就心里有数了,全港都知道他家最宠女。
林芷君非要许南音和大屏合照,好用来发ig。
拍完照,群里有人发消息:【珠珠,你面子很大哦,全港到处都是你,我刚刚去中环,在环球看到你的照片了,靓到爆!】
【我在铜锣湾也看到,看了半天,还是霸屏,好鬼夸张。】
【我在旺角,这里也是,以前没见过这么多珠珠啊。】
【许太这次出大价钱了。】
梁嘉敏插嘴:【以前那么低调,现在这样,也有挑女婿的意思吧。】
虽然大家没说,但心里也有这个想法。
话题很快跳过,又有人拍了张照:【芷君大哥也很给面子欸,也祝珠珠了,这下真是全港了,还是芷君够意思。】
群里都是港城的名媛千金,虽然私下可能看不惯谁谁,但表面都关系很好。
林芷君作为被问的当事人之一,也看得一头雾水:“你妈咪能说服我大哥哦?”
许南音摇头:“没有吧,我妈咪应该不会麻烦世棠哥,而且,她只跟我说了家里的店有,现在看她们拍的,怎么到处都是……”
林芷君随口:“许姨临时改主意了吧。”
回去的路上,她们从中环绕道,在这被誉为东方华尔街的地方,见到了群里拍到的。
此时已近傍晚,晚霞洒落。
许南音坐在车里,从车窗仰脸,路过一个个自己的照片,心里充盈着愉悦。
“芷君,你说那些明星偶像看到粉丝为自己投的大屏,也会是我这样的想法吗?”她问。
“全港都是一个人,这样大的阵势,想必再冷漠的人,也会有触动吧。”林芷君猜测。
许南音弯唇:“我猜也是,芷君,今晚我请客。”
林芷君:“好啊!我要吃大餐!”-
宁城,暴雨连绵。
陈钧摸了把额头,冷汗被擦掉不过几秒,又渗了出来,看到门开后,紧张地走进去。
如果是平时,他还会大着胆子叫一声表哥攀攀关系,今天一个字都不敢说。
站在侧边的蒋晨看了他一眼,这倒霉孩子,摊上那样一个爹,又要倒霉了。
宋怀序随手取出一支烟,银色火机蹿出火花,腕骨上的表盘被灯光一映反射出耀眼光芒。
“有没有想说的?”他淡声问。
陈钧悄悄抬头看了眼,立刻低头,咽了咽口水:“没有。”
“你们是父子,他做的事,你不知情?”
“我爸老想着翻身,这也是自作自受。”陈钧早就想说了,在家等分红也不错啊,非逞强。
宋怀序挑眉,“我还以为你要求情。”
陈钧在商业上不够聪明,所以犯了错,在家反省中,回分公司遥遥无期,陈父倒是自作聪明,找上家族里和他对立的长辈,妄想扭转局面。
这等同于站队另一边。
“我求情也没用……”陈钧小声。
他又不傻,要是宋家那个族叔能斗赢宋怀序,十年前就不会败了,他爹就是想太多。
回不去宋氏就回不去呗,反正家里又不缺钱,反而得罪了这位表哥,那可真是没好果子吃。
宋怀序起身,“我能接受笨人,但不能接受蠢人,尤其是耍心眼的蠢,你比你父亲聪明一点。”
极强的压迫感让陈钧被说笨也点头,他确实不够聪明,为亲爹掬了把泪。
“表哥英明。”他顺棍拍起马屁。
当然拍马屁也不能光说,要拍到点上,要有东西可吹,他就发现表哥新换了块腕表。
于是他立刻道:“表哥,你新换的表好看,和你的气质相得益彰!”
本以为不会有结果,没想到男人轻笑一声。
“哪里好看?”
陈钧语塞两秒,没料到眼前的男人顺着问,绞尽脑汁:“一看就是精心设计的,制作技艺精湛,低调又奢华,表盘精致,底色的蓝像海水一样……”
男人睨他一眼,“行了。”
陈钧正紧张,又听一句“下个月滚回去上班”,难掩兴奋地离开了。
原来拍马屁真有用啊,他这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表哥都不能免俗。
爸,你就在家养老吧,儿子我重回集团发挥余热。
确定他离开,蒋晨问:“老板,陈先生那边——”
“他是他,陈钧是陈钧。”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天深得如银河蓝,“谁错了谁承担。”
蒋晨目光从老板的腕上离开。
他觉得一半是因为陈钧割席还算聪明,一半是运气好吹到点上了,谁让这表是许小姐送的呢。
一通来自港城的电话突然打来。
瞄到“林世棠”三个字,蒋晨自觉地离开书房。
“这么晚了,有事?”宋怀序态度悠闲。
“你这是卸磨杀驴啊。”电话那头,男人调侃了句:“不过,你看不到,原谅你了。”
“想太多。”
“还不够宋总想的多。”林世棠啧了声:“你在宁城放一城,比在港城你一张也看不见好。”
宋怀序敛眉,“锦上添花而已。”
他慢条斯理问:“你打这通电话,难道就为了揶揄我?”
林世棠不以为意:“一是告诉你,我小妹说珠珠今日笑得甜过蜂蜜派。二是最近港府有意办慈善晚宴,会邀你,来不来随意。”
结束通话,宋怀序哂了声。
被蜂蜇过的女孩会喜欢蜂蜜派么?-
许南音和林芷君吃过晚餐,回来时,许母刚和几个贵太太打完麻将,人逢喜事精神爽,赢钱了。
“今天珠珠给我带的好运。”她美滋滋。
“妈咪,你今天赢的还不够全港的大屏钱。”许南音撒娇,“破费啦!”
许母收了钱,“家里的广告位又不花什么。”
许南音提醒:“不止啊,还有中环旺角什么的大厦、百货大楼的,好多人看的。”
许母惊异:“这些地方也知你有多优秀,这么大方主动送你广告。”
许南音:?
她反应过来,“不是您让人准备的?”
许母摇头:“家里门店已经够多,全港各地都有,我就没想着太夸张。”
许南音把那些照片给她看,“不是您,是谁啊?”
许母看了会儿,露出笑容:“我猜,一定是哪个心仪珠珠的男生做的。”
上次郑昱泽还公开在电视台向许南音表白,导致全城都知道他在追她,扬言不追到不放弃。
“还做好事不留名?”
“那得去问对方了。”
许母转眼提起另一件事:“过不久的慈善晚宴是你婚约取消后第一次参加的正式场合,一定要好好准备。”
港城爱办慈善晚宴,一年到头会有好几场,主题各不相同,结果都是为了慈善。参加的宾客也非富即贵,当然,也会邀一些知名明星。
早在刚筹办的时候,许家就收到信,连许南音都准备了一样拍品,她曾戴过的一副耳钉。
林芷君还打趣她:“最近珠珠这么风光,说不定到时候被抢出高价哦。”
“冤大头啊。”许南音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好,“真有人溢价,那也是为慈善事业付出的慈善家。”
“我看郑昱泽就不会放过。”林芷君挤眉弄眼,“他这段时间可是穷追不舍。”
许南音拿起医针,“再说他,我扎你了。”
林芷君躺下,“扎吧,很爽的。”
“……”
玩闹结束,林芷君又提起前两天的大屏事件:“我问了大哥,他不告诉我,让当事人去问。”
许南音自然就是当事人,“为什么非要我问?”
林芷君撑着脸,“可能是隐私?对方不想告诉第三个人?反正绝对不可能是郑昱泽,他要是做了巴不得下一秒就告诉你。”
她又咬耳朵说起秘密:“不过我大哥最近哄我未来大嫂去了,你还是过段时间再问吧。”
林世棠是家中长子,寄予厚望,有定娃娃亲,对方家世同样优秀,一直在外留学。
许南音想象不出来世棠哥哄人的画面,“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不急。”
晚上在林家吃过晚餐,才坐车回家。
车转入滨海公路上,许南音望向窗外,山林间的75号漆黑一片,好似无人居住-
“港城要办慈善晚宴?”
“是啊,廷川哥,刚传出来的消息,我最近才知道有以前的同学在港城,所以一得知就来告诉你了。”
宋廷川拍了拍旁边人的肩,“可以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这晚宴有什么条件吗?”
自从许南音回去后,他就想着该怎么追回来。
他前两天悄悄去了港城,但是对那里不熟,只知道她住在深水湾,不知具体在哪。
最后没看到许南音,倒是在港城遍地看到她的大屏照,当真动人。
越这样,宋廷川越有劲。
“这个……有点难呢。”那人挠挠头,“听说这次是港府牵办,宾客都身份贵重,一般人进不去,除非有邀请函。”
“这种晚宴不就是为了花钱,我去花钱,还有人不乐意?”宋廷川不信。
“哥,不一样的,港城那边对这种慈善晚宴很重视的,不像我们这里,什么人都能办。”
简而言之,要么是本地有头有脸的,要么是他地有本事有名气的,这样的人才有资格。
“廷川哥,宋总那边肯定会有。”那人犹豫着说出一个办法:“宋总如果不去——”
普通人得知这件事要落后许久,宋廷川被告知的这天,由知名书法家亲手写的邀请函已送至半湖湾。
而早在两天前,电子邀请函就已发到宋怀序的私人邮箱,跟着一起的还有拍品册。
宋廷川在外面央求了半天,终于得以进入别墅。
他进客厅时,看到一封邀请函,眼睛一亮,果然有,还得是他大哥啊。
男人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翻着一个册子,一举一动十分优雅慵懒。
隔着距离,宋廷川只看到上面都是彩色的,他的眼神随即又被新腕表吸引。
大哥什么时候换的?
宋廷川知道,他有很多表,但一直戴以前那块腕表,用了好久。
宋怀序目光落在册子上,“在外面叫了半天,进来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廷川指向茶几上的邀请函,“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参加什么宴会,不如我替你去参加?”
宋怀序扫他一眼,“你替我?”
“对啊。”宋廷川点头,“我在里面花的就用我自己的钱,绝不会丢你脸。”
“那你想多了。”没人能丢他的脸,宋怀序合上拍品册,视野里的那对珍珠耳环消失,“我会去。”
宋廷川啊了声,失望不已,又问:“那你能帮我弄来一份邀请函吗?”
宋怀序端起茶杯,“你能给我什么?”
同样的话,前段时间才听过一遍,宋廷川再度回答不上,最后空手离开。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哥啊!
冒出这个想法后,宋廷川又唉声叹气,都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导致大哥和家里离心。
他不知道,这天傍晚,半湖湾的主人已离开宁城,赴这场晚宴。
“要是知道你的是耳环,我就准备当初一起打造的项链,这样凑成一套。”林芷君后悔。
“这有什么好凑的,又不一定是同一个人拍去。”许南音不理解好友的想法。
“当然是为了表现我们感情好啦!”林芷君说:“我也诓个冤大头!”
许南音忍俊不禁:“谁敢让你的东西冷场,再说,有世棠哥会出手的。”
林芷君眨眼,“我已经拜托大哥了,我们两个的东西要是有人出价低,就让他抬价。”
“他怎么说的?”许南音好奇。
“他说放心,天塌了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林芷君撇嘴,“我可没有他那样的自信,要是咱们不如梁慧敏,会气死,她未来老公肯定抬价。”
许南音倒是不在意这些。
林芷君又说:“珠珠,这次有不少内地来的企业家哦,也许有你认识的。”
许南音笑笑。
她认识的人里,能参与这次慈善晚宴的,恐怕只有宋怀序一人。
两人说笑间,外面有人恭敬叫着少爷。
是林世棠回来了。
许南音虽然称呼世棠哥,其实很少在林家和他碰见,至今见过的次数也不算太多。
他不是在公司忙,就是在国外,和她们这些年纪小的小女孩根本碰不上。
许南音出去时,斯文挺拔的男人正在走廊上吩咐佣人准备醒酒茶,看见她,他侧过头。
“世棠哥。”她主动开口。
林世棠颔首示意,见她打算离开,又淡淡笑问:“珠珠没有要问我的事?”
许南音被他一提醒,还真想起不久前的事:“世棠哥,芷君说你知道那些大屏是谁放的。”
林世棠低头看她,“有人想你锦上添花。”
“谁?”
“你觉得会是谁?”
许南音不知道他们这些大人物是不是都爱吊胃口,明明知道答案,偏偏不全说。
和她有关,又和林世棠关系好,除了林芷君……就只剩下上次来港城和他喝茶吃饭的男人。
“很聪明。”林世棠笑了下,修长的手指落在唇上,“记住,我没有说过是谁。”
你本来也没说。
许南音腹诽,走的时候,心里全是各种问题。
宋怀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从宁城离开那晚,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好,他肯定能看得出来。
况且这么多天,他们都没有过任何联系。
真的只是为了给她锦上添花?
许南音想不通,她也没说当时为什么生气,总不至于是为了哄她莫名其妙的气吧。
他又不是什么善人。
许南音打开手机,她很少用微信,还是去宁城才用过,联系人里只有宋怀序和他的秘书。
问他?
世棠哥说别说他说的,她问的话又会暴露。
许南音又不知怎么开口问,最后屏幕亮起又暗下,还是没能想到。
夜幕降临,星辰点点。
从林家回去的这条路走过无数遍,她习惯性地看向车窗外,眼眸一顿。
那栋许久不曾在夜晚亮起的75号别墅,此刻灯火通明,唯有一个可能——
它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两天后,慈善晚宴当晚。
港城最大最豪华的酒店外豪车不停,媒体记者在场外拍摄,闪光灯不断。
许南音和父母来的时候,宴会厅里多是港城本地的富豪与明星、港姐。
她被许母带着和各位长辈问好,几乎每个长辈的称赞言语都差不多,无非是她成绩好长得好等等。
许南音应付着他们,在宾客间看到梁慧敏,她今天挽着未婚夫戴鸿书,张扬妩媚。
今晚来的都是港城真正的名媛,交好的有,不对付的也有,她和梁慧敏就是其中一对。
当然,是梁慧敏看不惯她更多。
许母看她同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低声说:“去和她们玩吧。”
名利场的社交,她从不阻止女儿。
许南音从侍应生那里取走一个酒杯,走到林芷君边上,“你来这么早。”
“反正在家也无聊。”林芷君看她,“很少见你穿淡紫色,第一次开衩露膝盖上哦。”
许南音今天穿的和从前的宽大裙摆公主裙不同,是修身曳地的淡紫色长裙,左侧的蕾丝薄纱一路贴着腿垂坠在她的高跟鞋边。
左侧抹胸上延出来的半透明薄纱绕着她的天鹅颈,落在身后飘动,梦幻又奢华高贵。
“你也不差啊,这么性感。”她回夸。
“当然,我要压过梁慧敏。”林芷君挤挤胸前,“珠珠,下次你给我写一个丰这里的方子呀,不说多厉害,起码要有你这样的啊。”
“……”
许南音哪弄过这种方子。
两个漂亮女孩站在一起笑靥如花,偶尔面颊绯绯,惹得许多人投来目光。
梁慧敏踩着高跟鞋过来,“珠珠,怎么才准备了一对珍珠耳环,我记得当初买的时候,才两百多万吧?”
林芷君嘁了声:“你也没高多少。”
许南音对她展颜一笑,“今晚不管拍多少都是做慈善,你怎么就知道只能拍两百万呢。”
梁慧敏忍不住笑:“谁会要一对戴过的?”
许南音眨眼,“不行让我爹地妈咪再买回来咯,唉,我只有父母,不像你,有弟弟还有未来老公。”
这句话总能气到梁慧敏,因为她家那个私生子弟弟自从露面过,最近都在新闻上跳来跳去。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她挺了挺胸,“拍品被自家人回购,也是个好新闻。”
林芷君看她离开,关注点不同:“珠珠,你说她那里怎么长的?”
“……”
许南音还在想怎么安慰好友,被她搭上手腕,“那个靓到犯规的人来了!”
她下意识问:“谁?”
林芷君提醒:“和我大哥喝茶的宋生啊!记起来了没有,好像还是你前未婚夫的哥哥,这看正脸,比我哥冷多了……”
许南音朝那边望去。
男人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眉宇淡漠,以及极其优越的身高,在场内众人里格外显眼。
“真是那位?”
“当然了,还能有第二个宋怀序。”
有第一次见的港城明星很少关心内地的事,不清楚说的什么,“这位宋先生来头很大?”
“下次别问这么蠢的问题。”旁边的男伴皱眉,又说:“港城有东方华尔街,而他,纽约华尔街一直流传着他的名字。”
许南音看着那边。
他这样的人物天生强势,好像到哪里都会被所有人注视,即使是在甚少露面过的港城。
她的目光不显眼,宋怀序却循着眺来。
许南音眼眸一滞,侧过头去看林芷君,只留下一只白嫩的耳朵对着他。
还在生气?
宋怀序猜不透她的心思。
“快去。别人都不比我们有优势,别人关系都快攀上了,你还在这扭捏什么,不就是被拒绝过吗,这都过去多久了。”
许母催促丈夫,又去寻女儿,“他今晚戴的是珠珠送的那表,我去叫珠珠。”
不仅她发现了,其他人也有发现。
毕竟许家是港城钟表大王,他家的品牌标志,人人皆知,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没听说,许家和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只是喜欢许家制作的表?
许南音被许母从好友边带走,“你看,我才迟几分钟,人都围上去了。”
那些知道他性情淡漠的人还好,而了解鲜少的名媛千金和女星来说,这男人本身就有着致命吸引力。
许南音轻声:“您又不是没有联系方式。”
许母:“这能一样吗,万众瞩目下,我们该展现出比别人更好的交情。”
她在娱乐圈多年,深谙这套。
宋怀序随手执一杯酒,面前众人来来往往,唯独入他眼的人敬酒,他才抿一口。
不少人失落,又有人凑上去。
“宋生,好久不见。”许母笑盈盈,“真没想到,你这次会来港城。”
时隔许久,许南音又闻到了熟悉的乌木沉香,明明不浓,却压过了母亲身上的香水。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掠过,压迫感极强,后背不禁浮起小疙瘩。
“正好最近无事。”宋怀序语调斯文,既不亲近却也不疏离,但足够让旁人意外。
许母本来和他不在同一地位,没什么话题,于是提起他的腕表,“珠珠送的这块,不知宋生用得如何?”
许南音目光落在他腕上。
尺骨茎突处略突起,戴着冷色调的表,掩住锋芒,十分迷人,深蓝色的表盘又露出几分沉静。
她选深蓝色只是觉得这颜色在色彩里,象征着财富、权力、王权以及神圣。
但没想过宋怀序戴起来会这样性感。
上次在他卧室,他从浴室出来没戴表,否则落在她身上,指尖灼烫,腕表冰冷……
许南音盯着一时入神,连男人怎么回答母亲的也没听到,再抬起头时,身边已没人。
余光里,母亲在父亲旁边,和别人说话去了。
她还是头一回被落下,心跳一乱,身前鼓起的弧度也跟着起伏发生变化。
男人居高临下,意外将这景色收入眼底,眸光移开,重回她脸上。
女孩那双眼里的迷茫还没散净,眼睫扇动。
让他记起那一晚,她央求他抚摸时的目光,最后在他怀里化成滟滟的水波。
不远处梁慧敏虎视眈眈。
许南音没想过自己会在公开场合对宋怀序的手想入非非,双颊如红灯映雪。
“宋先生。”
对面的男人眉眼沉静,漫不经心地看她,“上次,你抱我时不是这么叫的。”
第14章
许南音才刚刚平复心跳, 又因为宋怀序这一句话而乱起来。
她上次叫他什么了?
宋怀序?怀序哥哥?
明明这两个称呼都没什么,被他加上抱他两个字就忽然暧昧了起来,仿佛回到当时的亲密接触。
许南音当初鬼迷心窍, 被他的身体迷住, 根本没想过还有过这一天。
她悄悄看周围。
好多人都在看着这里,甚至前一秒还有侍应生端着盘子在她一米远的位置外走动。
“你不要乱说话。”许南音喝了口酒,压下慌乱, “被人听见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宋怀序看她轻轻舔了下唇上沾的酒液, 小巧舌尖一闪而过。
这么多人都若有若无盯着这里, 许南音当然不会说出什么可能会被人听去的话。
“反正不许说刚才的了。”
面对宋怀序的强大压迫力,她生不出什么,连警告的言语都弱弱的,一下从恼变为娇嗔。
男人的目光罩着她,微微倾斜酒杯,在她的杯壁上碰了下, 发出清脆的玻璃音。
“下次, 别叫错了。”
或许是两个人说话的时间不短, 有人又投来目光, 在二人之间流转。
“许南音认识那位宋先生?”
“不可能吧,估计是她父母带着介绍的。”
“刚才我去敬酒, 都没成功。”
有人插了一嘴:“这个大陆来的宋生真的好靓,和许南音站一起,倒是郎才女貌。”
拍卖很快开始。
“刚才你和宋生聊了什么吗?”许母问。
“没有, 就打了招呼。”许南音模样乖巧。
她坐在父母旁边, 这桌不止她家三人,坐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郑昱泽。
他高调追求她的事不是秘密, 张扬也脾气爆,所以年轻一辈里也没人会故意得罪他去抢她的耳环。
连续数个拍品结束,场上气氛融洽,或许是因为由港府牵办,大家都很给面子的抬了不少价。
很快,拍卖师取出许南音捐赠的拍品,向在场宾客介绍这是一对天然珍珠耳环,起拍价一百万。
梁嘉敏率先举牌意思一下自己的大方,加价二十万,末了,又朝许南音微微一笑。
许南音神色自若地喝着鸡尾酒,其实这耳环拍出什么价,她都不在意,捐出去了就是捐了。
“两百一十万!”
“两百三十万!”
“……”
拍卖师没报一次价,间隔并不久。
郑昱泽等了许久,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笑容举牌,听着拍卖师叫出:“四百万!”
一些非港城的商人经同桌人解释,得知这位在追求捐赠人许小姐,会心一笑。
一对天然珍珠耳环溢价两百万已经很多。
郑昱泽放下价牌,朝许南音笑:“珠珠,等到手了,我让人送到你家。”
台上拍卖师开始重复询问:“还有没有女士先生要出价的,现在已经四百万。”
“四百万一次——”
许南音拒绝:“我都捐了,你要是拍到就是你的,跟我没关系了。”
“八百万!”
拍卖师突如其来的高声报价,让许南音耳朵一颤,下意识朝台上看去。
只见她笑盈盈地手掌伸向中央,“一号桌宋先生出价八百万!”
骤然翻倍,郑昱泽十分不爽,骂道:“谁和我抢?想故意抬我价是不是?”
他连前面的称谓也没听到,想也不想热血上头就举牌,“一千万!”
作为电器大王的儿子,他自然不缺钱,更何况他之前就公开放话要拿到,这是面子问题。
然而下一秒,拍卖师的叫声让他脸上的不爽变成了怒气,“两千万!”
又翻了倍。
一对纯珍珠耳环,最多加上边缘一圈碎钻,拍出十倍价,说出去都没人信。
不止是郑昱泽搞不懂,连在场其他人也朝一号桌投去目光,那里坐的都是政要及本地豪族掌权人。
看着气定神闲的男人,众人目光闪烁。
郑小少爷撒钱是为了追求佳人,这位又是为了什么?
“三千——”郑昱泽对内地了解甚少,还想举牌,被郑父一把按下:“你是想让我破产吗?”
“几千多万而已……”郑昱泽不想放弃。
“人家宋先生有几百上千个几千万,可以出到你破产,跟他价,你係咪黐线?”郑父咬牙切齿。
被亲爹大骂神经病,郑昱泽懵了:“这不就一对小耳环,大佬也要和我抢?”
郑父摇头:“今晚回去之后好好学学别人,这么大了还这么冲动,被上面邀请来的人有简单的吗?”
他还想着能搞点交情,好投资赚钱呢,儿子为一个女人得罪宋怀序太蠢。
随着三次重复后,拍卖槌落音。
许南音连手里的鸡尾酒喝起来都觉得没味,借着场上暗暗的光线,望向斜前方的一号桌。
从她这里,能看到男人的侧脸,锋利的下颌线。
刚花出去两千万,他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淡然地和旁边人说着话。
许南音又莫名想起阿栗说75号别墅主人钱多可以拿去折纸船游维港。
“两千万,许南音这次可出大风头了!”
“一两百万到两千万,羡慕哦。”
“许南音今天要是捐的千万珠宝,成交价该不会最后到上亿吧?”
梁嘉敏当即开口:“怎么可能,又不是什么稀世珠宝,花上亿买千万的,钱多没处使啊!”
“好啦我们知道了,可能只是这对珍珠耳环撞上这位宋先生的心头好了。”
“要是待会给你的也抬价?”
“宋先生好帅好大方,不知他有没有女友……”
拍品一一出新,再没有刚才的万众瞩目。
林世棠往后一靠,扫了眼正撑着脸往这边望的许南音,又看回身旁男人,“人正瞧你。”
宋怀序侧目,指尖点在桌面上。
见他来看,许南音似是被抓包,原本撑着脸的手轻轻一转,一本正经看向了台上。
她总是这样躲他的目光,但耳朵会出卖她。
林世棠看了热闹,说起之前的趣事,“小妹还拜托我帮忙抬价,根本不用。”
至于郑昱泽这毛头小子,知道他追求许南音的事,他也就一笑而过。
对位高权重的他们来说,郑昱泽这样伸手朝长辈家里要钱的小开,不足为惧。
接下来宋怀序又出手拍下一方名家砚台,自然也有溢价,让对方笑容满面。
每桌宾客窃窃私语。
“可能宋先生是为了做面子。”
“毕竟首次在港城出席这样的场合,多花点也正常。”
女星们心浮气躁,刚才都用手机搜到了宋氏的资料,若是能借此机会攀上这位,那就扶摇直上。
他不近女色的传闻,对她们来说,更是令人心生念想,如致命毒。
慈善晚宴最后效果超出主办预计。
拍卖会结束后,工作人员立刻将拍品送上,黑丝绒上静静躺着一对奶油白的珍珠耳环,光晕朦胧。
“宋先生,请您确认一下。”
宋怀序指腹拨弄了下,微微颌首-
正规媒体自然只报道今晚慈善晚宴的成功,以及来露面的各位大人物。
而那些娱乐小报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将许南音耳环被抬到十倍价的事大肆宣扬,郑昱泽是追求她,宋怀序也被描述成对她一见倾心。
看到这新闻时,不少人都嗤声。
如果宋怀序有这么容易对女人一见倾心,也不至于到现在没有人送美成功。
再说,也不看看两个人都是什么身份。
一个是大陆位高权重的顶级豪门掌权人,高不可攀;一个是千娇万宠的港城乖乖女。
一个冷,一个乖,天各一方,根本不搭。
梁嘉敏本来还想着今晚借由戴鸿书在名媛圈里占据top的位置,还没开始就结束。
“从哪儿冒出来的宋生……”她抱怨。
戴鸿书不虞看她,“祸从口出,这位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我看他和许家可能有交情。”
他用许家制作的腕表,入场也和许家夫妻说过话,还和许南音聊过,不一定是今天才认识。
闻言,梁嘉敏气顺了一点:“那这样,这小报乱写咯,你说,许珠珠之前的未婚夫会不会是他?她单方面解除婚约,他从大陆追过来——”
戴鸿书看傻子看她,“你在写电视剧?以你的天赋去做TVB编剧更出色。”
梁嘉敏淡定:“生活比电视剧狗血。”
戴鸿书无言以对:“你做梦还差不多,是谁都不可能是他,倒是有可能是他弟弟。”
梁嘉敏被斥,白他一眼,又对他说的宋怀序的弟弟生起好奇,主要是和许南音有关,她都想知道。
但她问,戴鸿书不怎么乐意说:“我不喜欢我未来的妻子关心别的男人。”
痴线,梁嘉敏在心中大骂他神经病。
她面上装得端庄大方:“等你什么时候解决了那小模特的事再来跟我说这种话,我都被林芷君她们嘲笑了。”
戴鸿书:“都说了是借位,刚放出联姻的事,我需要这样打你的脸?”
两个人又开始针锋相对。
普罗大众就爱看港城小报的狗血标题,更何况还是二男争一女,很快被搬到内地的社交软件上。
热搜还没闹起来,朋友圈先行散开。
“居然还有人敢造宋总的谣。”
“港媒这标题总是让我震惊,要不要这么有意思,本来不敢吃的瓜害我都看好几遍了。”
“这个许南音是谁,怎么没照片?”
宋廷川看到时还愣了下,大哥怎么可能喜欢许南音,两个人都只见过几次。
甚至,他都没见两个人说过几句话。
身边人怂恿:“欸,二少,宋总这是什么意思啊,媒体上写得还挺真的。”
“乱写的,是真的我自杀。”宋廷川根本不信,随口问:“这个郑昱泽是谁?”
几人七嘴八舌。
“港城的公子哥咯,和廷川哥你一样的,前几天还电视台表白许南音。”
“二少,是你情敌!”
“这么说,宋总可能是替廷川哥出气。”
宋廷川:“……”
他觉得,大哥真喜欢上珍珠都比替自己出气的可能性大。
当然他才不会说出来,任由他们误会-
从慈善晚宴上离开,许父许母笑得见牙不见眼。
许父认为:“宋生肯定是觉得他家里人做的不行,所以也算赔礼!”
许母另有想法:“就不能是因为我们珠珠漂亮可爱吗,别人有好感也正常。”
许父:“他有这意思,我去跳维港!”
许母:“要是可以,我愿意。”
许南音:“……”
自从父亲从澳城回来后,母亲和他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点变化,现在母亲格外强势。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已是十一点多。
阿栗在家看了网络,虽然小报标题狗血,但这样显得自家小姐有面子,她喜闻乐见。
“没能看到现场,太遗憾了。”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许南音哄她。
“这个宋先生是真的钱多啊!”阿栗嫉妒,要是她也这么有钱,也花大价钱去拍珠珠的首饰。
不过他一个男人,又戴不了,难道要送给别的女人,她这么一想,就不开心了。
许南音今晚泡澡格外久,发了好大一会的呆,最后还是阿栗叫出来的,整个人都粉粉的。
她边被阿栗精心护肤,边下定决心开口:“阿栗,今晚我一个人睡。”
“好啊。”阿栗以为她想diy,贴心地问:“要我帮你准备东西吗?”
许南音愣了下,“不用不用。”
她就是想发消息和打电话问宋怀序而已,又不是要用小玩具,思路一下子被带歪了。
卧室里安静下来后,许南音趴回床上,手机打字。
【你为什么要抬那么高价啊?】
【还有,港城那些祝贺我的广告也是你准备的吗?】
她实在忍不住问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多喝了鸡尾酒,度数不高,但也禁不住比平时量多,此刻许南音状态微醺。
忐忑等了半天,没有回音。
现在十二点多,拍卖会结束一个多小时,难道他已经睡了吗?
许南音选择打扰蒋晨,因为他才发了条朋友圈,人还没睡,【你老板睡了吗?】
【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在他身边吗?】
【他会比你睡得还早吗?】
【蒋秘书,我要怎么问他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蒋晨一连收到几条消息,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忙不迭打开,看到最后两句绷不住了。
蒋晨:【老板比我睡得早,这不是很合理吗?】
要不然,他就上位老板了。
蒋晨:【老板一小时前回了75号,据我推测,98%的可能没睡,可能正好没看手机。】
许南音从床上坐起来。
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宋怀序的回信。
她走到小阳台上,不远处滨海公路灯光映得海边微亮,可惜从这里看不到75号别墅。
许南音揉了揉脸,今晚得不到答案她睡不着。
她趿着拖鞋下了楼,因为父母早就回了卧室,家里静悄悄的,佣人也都回自己的房间。
许南音推门出去,夜风吹着她的微卷黑长发。
她今天穿的睡裙是方领泡泡袖高腰睡裙,长及脚踝,欧式风情满满,衬得身前饱满。
许南音平常都是车接车送,很少走路,更别说还是夜里走,半路上清醒了会儿。
——她好像酒劲上头了点。
但门都出了,与其回家,还不如走完。
公路上静谧无比,偶尔有海浪吹来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坐车几分钟路程,她走了二十几分钟。
到75号别墅时,许南音唇微张着喘气,脸颊上布着运动过后的潮红。
管家正在客厅里,听到门铃,看到上面女孩的脸,都有点震惊。
一个女孩半夜独自过来?
等他打开门,许南音朝他柔柔一笑:“您好,我找你家先生……嗯,他睡了吗?”
管家引她进去,“先生在游泳。”
许南音看了眼院子里的游泳池,根本没人,连水花都没有。
管家指了指下面,“在地下室,这里看不到,从后面可以看到开的天窗。”
许南音哦了声,宋怀序竟然会游泳,他难道什么都会?
管家只送她到入口处,示意她自己下去,她犹豫了一下,踏进了幽静的空间里。
地下室的温度要低一些。
许南音第一次进入,目光在走廊以及墙壁上晃着,上面的挂画很古典,还有一幅画是两根蜡烛。
她步子放慢,转了一圈,终于听到水声,提着裙摆循声往那边走,看到了巨大的泳池。
因为灯光开的昏黄,她没看到人,沿着池边一直往前走,忽然,有水花在她面前炸开。
许南音吓一跳,往后退,裙摆被水珠溅湿。
男人顶着张俊脸,水珠顺着他肩颈、胸膛的肌肉线条滑落,汇入泳池水面,黑发凌乱,却又性感至极。
她还没从见过这样的宋怀序。
突如其来的人映入眼帘,许南音呆在原地,别开目光,“你怎么不出声?”
宋怀序瞥了眼她红透的耳朵,“你怎么在这里?”
许南音记起自己的目的,绕过面前的水,在他侧边干燥的泳池边蹲下来。
“我给你发消息,你根本不回我。”她埋怨,“一直不回我,我等了好久。”
“抱歉,我没看到。”
“我现在知道了,没见过半夜游泳的人。”
许南音看到脚背上沾上一点灰,又脱掉踩着拖鞋,一手提着裙摆,准备用手抄水上来淋干净。
她显然没有警惕性。
视角的高差,女孩提起裙摆时,她纤细脚踝中间的缝隙里透出一点粉白色。
所谓君子非礼勿视。
宋怀序能在看见的避开的那一刻移开目光,已尽到他的责任。
他敛眉,“坐下来,直接放进来洗。”
许南音摇头:“这样不干净的。”
小姑娘还替他着想,宋怀序哑然失笑,抬手替她抄水。
男人手掌大,连弄的水都多。
许南音乖乖地任由他帮忙,“我走到你家,都不知道走了多久,很累的。”
宋怀序的视线从她的足上挪开,听她娇嗔不停,眉心微拧,“走?”
从她家到这里的距离,对她这样娇气的女孩来说不短,而且不安全。
“嗯,我走过来的,你待会不可以拒绝我的问题。”许南音强调自己真的很重视今晚的谈话。
“以后不要一个人走夜路。”男人声调沉稳,“要来可以让人接你。”
“你都不回我,谁来接我?”许南音看他。
“可以联系蒋晨,他知道这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宋怀序盯着她,“知道了么?”
许南音看他一脸严肃,意识到自己今晚上头忘了危险,“知道了。”
她又动了动脚趾,感觉干净了,穿上拖鞋,看到不远处搭着的干净毛巾,“我可以用那个吗?”
湿哒哒的,不舒服。
宋怀序慢条斯理道:“可以。”
听他答应,许南音立刻放下裙摆站起来,要往那边走。然而拖鞋沾了水,脚下一滑,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整个人往泳池里跌去。
池中水花四溅。
一瞬间,失重、惊慌、进水……
直到下一刻,她被勾住腰,抱起贴住一具坚硬的身体,眼前从凌乱的景色,变成之前不敢看的。
许南音攀着那条手臂,摸索着搂住它主人的颈。纱制的裙子在水中散开,顺着水流缠绕住他。
她的指甲在上面抓出痕,终于才稳住。在此刻,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生怕从他身上掉下去。
宋怀序嘶了声,微微停顿了下,侧过头,蹭到她湿漉漉的脸颊,声线低沉:“抱这么紧?”
她搂着他,也压着他,起伏不定,那温热似乎要从那本就不高的领口里挤出来。
两人身上的水珠一起滚落,到相接处又消失,她现在像条懵懂的美人鱼。
许南音总觉得泳池特别深,心慌意乱:“宋怀序,你不要把我掉下去了,你的泳池是不是很深……”
他这么高,她看他站着水面都在肩处,自己要是掉下去肯定踩不到底。
她又想借他往上爬,上上下下的。
宋怀序喉结动了动,收紧手,紧紧锁住她,省得折磨他,薄唇落在她的发上,音色沉沉。
“别乱动。”
他手掌下移,轻轻带着水在她臀拍了下。
许南音不可置信,又耳垂绯红,一点也不敢动了,因为惯性慢慢向下滑。
她又控制不住,去缠他,明明是在冰凉的水里,他却烫得厉害。
“我要上去。”许南音央求,脸红透。
“不会自己游上去?”宋怀序挑眉。
许南音要是会,哪还会抱着他不放,咬唇不高兴道:“不会。”
宋怀序空着的手掰她脸,让她看向自己,“那你之前还要公开替我澄清说游泳时看见我生理数据可观。”
自己原话不是这样的。
许南音脸上一热,不承认:“我没这么说。”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盯着,从她的眼移到她的唇,她呼吸微微窒住,分辨出那是什么意思。
四周的水仿佛开始煮沸。
宋怀序喑声:“这样我怎么走?”
他一只手深入水下,去分开她,但她的裙子早就上浮飘起,以至于他碰到的是她。
许南音抖了下。
他把她往上抱了抱,托着她。
许南音穿的裙子浸了水后,早就飘又坠到股间,薄得近乎要溶解掉,慢慢的磨着。
她坐在他小臂上,感觉到的不仅有他惊人的力量,还有很热的温度。
宋怀序人高,也强壮,臂也宽。
以至于她坐在上面,那里也与之严密贴合。
一会是水凉,一会是他烫。
和小玩具吸着那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贪那点温度,动两下蹭到反而想要更多。
许南音莫名生出一个“要是没有穿小衣就好了”的念头,不由得动作明显了点。
“你把我手臂当玩具用?”宋怀序偏头。
“你热,水凉。”许南音红着脸咕哝一声,后腰抵在他的掌上,气音娇柔:“这样舒服。”
她是舒服了。
他没有。
她一会停一会动,这样反复揉着他。
宋怀序喉间微动,将她放在池边坐下,手抓住之前散开的裙纱塞进她双膝间,“夹住。”
夹?夹哪儿?
许南音脑袋里还想着,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涩,但动作没有迟疑,连他的手也没放过,和着裙纱绞在了一起,让其动弹不得。
“松开。”宋怀序眸色深暗。
“……不要。”
她半天才憋出来一声拒绝,刚才根本就没有缓解掉全部的痒,都是他带来的不可抗力。
宋怀序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分开,但他没做。
男人的手隔着那层纱往里推了点,不轻不重的力道,按得那处微微凹陷。
他声线很低:“真不要?”
她将他勾上来的情绪都被抑制住,混在声音里,听起来性感又迷人。
许南音不受控地哼了声,下意识曲膝,夹得紧了紧,动作刚露苗头就被他压下去,又落在池边地砖上
得益于她的小名是珠珠,所以她很久以前曾对人开贝采珠感过兴趣。
此刻她就像那没有反抗力的贝壳,任由人指伸到肉里,摸寻天然珍珠。
等人找到了宝贵的珍珠,就不会再放过,捏着它要取出。
只是她这个贝壳多了一层纱,那粒珍珠嵌在贝肉里,被裹住,采不走。
指腹的温度很高,未干的纱水又凉,冷热交替,激得许南音眨了眨眼,睫毛上本来挂着的水珠晃了晃,摇摇欲坠半晌,还是抖了下来。
耳边,宋怀序问她:“还要么?”
寂静空荡的地下一层,许南音的气息不稳,格外清晰,小声叫着这里凉。
缎白的裙纱间,带着青筋的手臂若隐若现,她全身各处涌出来的水一路流进泳池里-
从地下一层离开时,整栋别墅静得仿佛没有其他人。
许南音被一块大大的毛巾裹着,小腿无力挂在他的臂弯晃着,闭着眼左思右想,怎么会这样呢。
都怪他今天半夜还要游泳。
现在她连人带裙子都是湿的,穿着一点也不舒服,又因为刚才一事,连力气都没有。
“外面有人吗?”她只露出一双眼,也湿湿的,眼尾泛红。
“没我的吩咐,不会有人。”宋怀序将她脸上的毛巾往下拨了点,看她嫣红的双颊。
许南音不信:“那我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
管家直接引她过来的。
男人赤着上身,手臂有她指甲掐的痕,宽肩窄腰,遒劲有力,“要是有人,刚才听到就会来问了。”
“……”
许南音不承认方才抑制不住出声的是自己。
她待会还要借他的卧室洗澡,然后吹干头发,烘干睡裙,最后和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好地回家。
“你这里有我可以穿的衣服吗?”
“你觉得有吗?”
“……”
“浴袍,或者我的衣服。”
那有什么区别吗?
许南音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二楼,和宁城那里不太一样,更为冷寂,而且颜色深得让她想起恐怖片。
墙壁上的人像油画静静地看着男人抱着女孩上楼,然后停在主卧。
许南音落地后扶着门,腿还有点软,这会儿理智清醒,把他推出去。
管家听到动静上楼时,就见到自家先生站在卧室外,门内还传来上锁的咔哒声。
不用想,大概是许小姐在里面。
再看男人背上的抓痕,一眼就分辨出是女人动的手,装没看到。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两个人之间就发生过什么。
这浓情蜜意过后,就被锁门外了?
宋怀序偏过头,“去煮一碗姜汤。”
管家点头,又轻咳一声,关心试探:“要不要再煮一壶去火的茶?”
宋怀序:“你可以留着自己喝。”
“……”
管家闭上嘴,默不作声离开。
宋怀序直接用客房洗漱,没听见隔壁主卧的动静,猜她还没好。
出来后径直去了书房,手机里除了许南音之前的消息,还有蒋晨一小时前的。
他随手点开。
蒋晨:【许小姐似乎想狠狠逼问您。】
第15章
管家端着姜汤上楼时, 瞄了眼主卧的门还关着,他敲了敲书房门。
宋怀序示意他放下,看到只有一盅汤水, 又抬眸, “再拿两颗糖。”
管家恍然,“原来是给许小姐喝的呀,早知如此, 我煮的时候多放糖了。”
“不过家里没有提前储存吃的糖果。”他想了想, “有冰糖。”
毕竟这栋别墅的主人不常来, 也口味清淡,他们自然也大多随主人,也没有小孩子。
宋怀序嗯了声。
主卧里,许南音已经洗过澡,刚将头发吹得半干,就听到敲门声。
这个时间点, 肯定只有宋怀序。
她慢吞吞地挪到门后, 刚刚发生过那样亲密的事, 还是她央求的, 她现在有点不知怎么面对。
许南音深呼吸,开了一条缝, 探出脑袋。
目光所及之处,宋怀序站在走廊上,挺拔的身形被灯光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他显然也沐浴过, 穿着深蓝色的真丝睡衣, 悠闲慵懒,低调又高级。
许南音看了两秒,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的姜味, 作为中医专业的她很轻易就分辨出来:“姜茶?”
男人抬了抬手。
许南音没拒绝,她拿下口试,已经算是中医预备医师,深知生病的难受,接了姜茶。
那双漂亮的眼又望向男人,他又帮她又送这个,她不让卧室的主人进来,好像说不过去。
许南音打开门,没有关上。
宋怀序眼神从她泡过澡后熏红的脸上挪开。
这时才看到她的穿搭,外面裹着他的浴袍,从领口能看到里面穿了一件衬衫。
他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很大,所以他的浴袍也把她衬得格外娇小,脸蛋也更精致。
男人视线下移,她绝对还穿了他的什么。
这是要把自己裹成熊么。
许南音捧着茶盅,仰头喝掉姜茶,嘴巴里都是辛辣味中带着一点甜味。
头顶有声音落下:“张嘴。”
宋怀序的嗓音像先前泳池里的水,深不见底,又沉稳包容,一旦沾上就再躲不开。
许南音不自觉地微微张唇。
一小块白色冰糖被塞进嘴里,她牙齿轻轻咬上,抿住唇,想吞进去。
男人的两指还未退离,略带薄茧,冰糖不冰但也是凉的,他是热的。
一瞬间让许南音重回不久前。
好在下一刻,宋怀序就收手,指腹摩挲了一下,发现有几分粘腻,是她之前喝时残留的姜茶水。
她很乖巧,也很听话。
他凝了几秒,看那颗冰糖消失在她的口中。
“这个不苦的。”许南音没发现他的眼神。
“不怕苦?”他问。
“我以前喝的中药比这个苦多了。”她嗯了声,“不过有甜肯定比苦的好呀。”
进了卧室,茶盅被随手放在桌上。
有女佣人上来取走她湿透的衣服,说烘干结束后会再送上来。
宋怀序扫了眼,“没吹干?”
许南音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的头发。
她有常用的方子,加上精心保养,头发很厚,吹起来很麻烦,在家里都是阿栗帮她。
“要好久的,很麻烦。”
她摇了摇头,那头微卷的黑色长发随着主人的动作,像海藻一样荡开。
宋怀序皱了下眉,带着她去了洗手台处。
许南音还有点惊讶,看他抓起吹风机,才知道他要帮她,但她习惯了别人的服务,也没觉得有什么。
不过她现在不想被固定在这里,“我不要。”
宋怀序掀眼,“现在又不要了。”
许南音听出他在说泳池那时候的事,“那你之前怎么不拒绝我?”
宋怀序似笑非笑看她,“你说你走得辛苦,让我不要拒绝你。”
“……”许南音纠正:“我是让你不要拒绝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两件事。”
“许小姐,你的表述有歧义。”身后嗓音低沉。
许南音无言以对,软声:“不吹不行吗?”
“不行。”他的话不可抗拒。
若是让别墅里的其他人见到,这会都瞪大眼。
许南音的头发确实很多,里面还未干透,将宋怀序偶尔从其中穿过的手指打湿。
许南音百无聊赖地站着,看向镜子里。
背后的男人高出她许多,微低首,五官深邃,薄唇性感,眼睑垂着,看不清神色。
她忽然想起网络上那些人将他奉为圭臬,称他为点金手,他们得不到,说他高不可攀。
然而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在为她吹头发。
他们应该都没想过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吧?
简直不可思议。
许南音心跳鬼使神差地砰了几下,又意识到不久前,他的手还带曾她达到天堂。
反应也随即而来,她不禁并了并腿。
男人敏锐地察觉到,“站累了?”
许南音将错就错:“……嗯。”
才刚话音落下,她就被托腰放在了洗手台上,吓得她小声惊叫一声。
还好穿了两层,一点也冰不到她。
这下变成面对面,男人的那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以及灼热的气息再也无法忽视。
热风偶尔吹过她的侧脸,许南音竟生出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令她很舒服。
她不懂这从何而来,也不是渴肤症的迹象,但同样让她呼吸变促。
宋怀序从她身上闻到的不再是之前的蜜桃香,而是他的沐浴乳和洗发露味道。
然而,这更遐想无边。
来港城之后,遍地都可听到她“小芭比”的新称号,这会儿倒真像个洋娃娃。
好在,一切很快结束。
许南音重回地面,不和他对视,而正好,宋怀序也有一通国际电话打来。
她靠着他转身去了窗边,自顾自地用他的牙膏漱口刷牙,是冰冷的薄荷味。
许南音洗漱完,他的电话还没打完,依稀能听到几句快速流利的德语。
冷静、性感……
竟然能同时出现。
许南音盯着看了会儿,回到床上坐着,还想着等他电话结束了,要问他那些事。
然而等到她等得打起呵欠,躺下的时候,这通电话也没结束。
许南音钻进被窝里,舒服地找了个姿势,浸在乌木沉香里昏昏欲睡-
宋怀序结束通话已是十几分钟后。
这通电话涉及到在国外开始的新项目,负责人不敢乱来,才敢在深夜打来电话。
boss在公事上一丝不苟,所以只要不是犯错,他们都不觉得危险。
只是,今晚这通电话,这个负责人觉得boss好像加快了速度,原本他预计要三十分钟,结束通话时,负责人看了眼,竟然在十几分钟就结束。
宋怀序转向卧室。
暗色的被子微微隆起一点,如果不是知道许南音没走,没人会意识到床上有人。
宋怀序走到床边。
女孩陷在他的枕头里,侧着的半张脸白皙莹润,安静乖巧,呼吸均匀。
还睡在他床的正中央。
房间里有人都能睡得这么安稳。
宋怀序撩了下眼,记起她说夜里要人陪睡,按了按太阳穴,他随手拿了本书,掀开床边的被子坐下。
察觉到旁边有人,许南音潜意识以为是阿栗。
她今晚又喝了酒,又用完了所有力,现在也习惯性地去寻阿栗的抱抱。
然而摸到的不是香香软软的,是硬硬的。
许南音咕哝了一句,不妨碍她去贴。
然而身上穿了好几件,一动就有点厚重难受,她伸手去解浴袍。
宋怀序看她在被子里动来动去,皱眉,“动什么?”
“不舒服……”
她终于褪去厚重的浴袍,整个人轻松许多,毫无防备地靠近他,很舒适的热度。
男人制住她的肆无忌惮,沉声:“别乱摸。”
许南音反而顺着去将他的手臂抱在怀里。
他要是有离开的动作,她还会不满地呓语,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宋怀序盯了半晌,哂笑一声,左手翻页,书上冰冷枯燥的专业知识让思绪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安分了一会,抓着他手臂的女孩又动了起来。
“怎么了?”宋怀序将她埋在被子里的脸抬起来。
“妹妹都唔舒服。”许南音娇着声抱怨。
她说起了港城话,这句听起来不难懂,宋怀序知道字面意思,妹妹也不舒服。
他还在思索她嘴里的妹妹是谁时,许南音已经松开他,摸索着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她是要下床。
房间里的灯全都关着,只有这一侧的台灯亮着。
许南音穿着他的衬衫,于他而言正好,于她而言却很宽大,长度一直到膝盖上方,松松垮垮地挂着。
她实在没有警惕性。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沙滩裤,然而此刻被她穿着,或许是因为太大,一边能装得下她两条腿,皮带她又用不了,所以把腰处打了个结。
虽然是短裤,但也到她膝盖下,看上去像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许南音从他身上爬过去,赤着脚下了床。
男人不放心地搁下书,跟在她身后。
直到许南音推开洗手间的门。
宋怀序没再过去,停在原地。
过了会儿,她从里面走出来撞上了他的背。
他低首,漆黑的眸子看清衬衫下两条细腿,声音克制且低:“裤子呢?”
“……嗯?”
“不穿了?”
许南音也低下头看了看,混沌地想了想,“磨到唔舒服。”
她的衣服都在楼下烘干,单穿沙滩裤,布料自然比不过专门用来制作贴身衣物的布,所以刚刚被她舍弃在洗手间里。
宋怀序眸色骤深。
原来她的妹妹是这个意思。
许南音没怎么清醒,在宋怀序松开手后就往房间里床的位置走,慢悠悠地爬进了被窝里-
夜色渐深。
因为主人常年不在,别墅里的佣人作息都很正常随意,今天也是难得的晚睡,负责处理衣物的是一个女佣人。
因为是港城人,对于许南音的真实身份也是清清楚楚,所以更令她震惊。
难道今晚那些二男争一女的狗血新闻是真的?
她满脑子想着电视剧剧情,等到许南音的衣服被烘干,叠得整整齐齐,送到楼上。
没想到开门的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就是……现在看上去很危险,比平时都要吓人。
佣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宋怀序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最上面放着的是他曾见过的那件粉白色,叠起来后小小的。
他敛眸,随手拿走。
许南音模模糊糊间听到有人叫自己,让自己穿上衣服,她不想动。
睡觉还要穿衣服,阿栗怎么这么烦。
她将腿搭到那人身上,大有让对方帮穿的意思,根本不清醒,这人不是阿栗,是一个冷漠的男人。
宋怀序冷着脸,居高临下。
动作简单地给她穿上一点,被子掀开,以至于冷气钻进来。
许南音没了被子遮挡,冰凉的空气似乎要从空隙里侵入,她习惯性地去寻热源。
直至他的手掌覆上。
骤然高出许多的温度令许南音唔了声,宋怀序毫不意外,察觉到沾上水。
“松开。”他说。
许南音并不理会。
“许南音。”宋怀序叫她。
“嗯?”许南音应了一声,半梦半醒,在理智回笼前,更多的还是被感官支配。
“知道我是谁么?”
“阿栗?”许南音连眼睛都没睁开。
“……”
在她眼里,他和那个不怎么聪明的栗可一样?
男人无情地离开,手掌在光影下映出水光。
许南音还抓着他的手臂。
早在年幼时宋怀序就对痛觉没有什么感觉,更何况是她那样小的力道。
“剩下的自己穿。”他沉脸,冷声。
许南音被激得清醒了一点点,看眼前逆光站在床边的男人,又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一半都在他的阴影里。
另一半被光照着,手指很纤细,她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连一丝茧都没有。
前段时间和林芷君一起去做了指甲,温柔又妩媚的桃粉色,猫眼此刻闪着光,晃着人眼。
宋怀序眼眸里一片暗色。
没有技巧,全靠本能,许南音歪歪扭扭站起来。
他避开视线,听着她细微的动静,等声音停了才掀眼去确定真穿上了,还没睡迷糊到一定程度。
原本两人身高差许多,借了床的高度,她站在上面,此刻高出一点点。
男人的视线平行正好是她的锁骨处。
他目光微顿,衬衫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动得解开了两颗。
“扣子。”他吐出两个字。
宋怀序的声音听起来很沉,不容置疑,许南音迟钝了两秒,听话地伸手去扣。
只是和刚才穿衣服不一样,这光不亮,她也还没清醒到一定地步,扣了最上面的,下面的没有。
许南音又巴巴地看着他,眼眸中漾着水,模样乖巧又可怜兮兮,家里人和朋友都吃她这一套。
“扣不上。”
“为什么扣不上?”
“不知道。”她还会认真回答。
宋怀序听笑了。
他敛起眸,将为难她的那颗扣好。
“还不舒服吗?”他语调轻缓。
当然不会,许南音摇摇头。
她倒是舒服了,他还涨得厉害。
宋怀序撩眼看她,“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许南音认真叫了声:“宋怀序。”
虽然是认出来了,但并没有他想得那样清醒,她还准备躺下来继续睡。
刚坐下,没料到男人捏住她的脸颊压下来,瞬间掌控了她的呼吸,良久,又克制住停下。
若是她清醒着,此刻结果不一样。
台灯的光被宋怀序高大的身形遮住一部分。
许南音重新坐下来。
最后还是睡意占上风,眼睛实在睁不开,自顾自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根本没管这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宋怀序看她安静下来,眼底情绪浓稠不化。
“没良心。”-
许南音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摸半天才抓到手机,还没分清是几点,电话那头就传来阿栗的询问:“珠珠,你不在家啊?”
一句话就让许南音瞬间清醒。
她瞬间睁开眼,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没有她最爱的床幔,颜色单调至极。
这是宋怀序家。
许南音心虚地扯谎:“……我在外面散步。”
好在阿栗是个无比信任她的小笨蛋,根本没怀疑:“难怪我和太太都没看到你,第一次见你清晨散步,还不叫我,你待会想吃什么?”
许南音随口说了两样,目光在房间里搜寻。
房间里的窗帘拉着的,很暗,不透光,适应了才看到不远处那张沙发上倚着的男人,他躺得随意,长腿搭那儿。
许南音挪开眼,过了两秒又移回来。
她有点不解,自己占了他的床,为什么不去别的房间睡?要在沙发上?
不过很快,思绪回笼,让她顾不得思考那些,她居然只穿了两件。
许南音满脸惊疑,断断续续的片段闪回,有些忘了,有些记得,比如记得她缠着他,忘了最后……
现在干干净净的,大概是他帮忙的。
昨晚有发生这么多事?
许南音眼睛看到床边放的衣服,立刻勾过来,在被子里穿上,动作飞快,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回家里。
一下床,看到男人睁着眼坐在沙发上,神色冷淡,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早在许南音说话的时候,男人就醒了。
“要回去?”他的音色也冷沉沉的。
该不会这男人有起床气吧,许南音昨晚缠他那么久,怀疑他心情不好。
想想也是,一个大人物还要帮她做这些事,所以现在特别乖:“你昨晚怎么不叫醒我?”
宋怀序瞥她,“让人送你。”
他不回答她。
难怪别人都说他冷漠无情。
许南音离他一步多远,也没忘记自己昨晚的目的:“你为什么要祝我考试通过,还有白白花那么多钱买副耳环?”
一直到她下了楼,男人才语调平淡告诉她:“我已经回过你了。”
许南音一头雾水,等在自家院子里时,才发现手机上他凌晨有回过她。
虽然是引用了她的问题消息,但答案都是很简短的两个字。
对于抬高价——【乐意。】
对于投她的广告——【哄你。】
回到许家,家里人都只对许南音突然萌生早上散步的行为表示了几分钟的好奇。
对于宋怀序的“哄”的答案,她一天都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忍不住问他本人:【为什么要哄我?】
许南音有十万个为什么。
彼时,宋怀序在与港府官员商谈正事,结束后才看到,言简意赅回了她。
——【你离开宁城那天,似乎生气了。】
许南音都快忘了这回事。
一经他提醒,又记起那件令人不高兴的事,冷着一张脸,接受了他的赔偿。
因为她觉得,可能对于他这样的人物来说,什么都是谈利益的。
他们又没什么关系,她当然比不上他的那些利益,他是个商人。
虽然,这么想很不舒服。
许南音在家、在朋友间千娇万宠,认为自己在父母眼里,她觉得自己也是唯一的宝贝。
谈事之余,宋怀序看了眼。
果然很没良心,得到答案后,就只有谢谢二字。
今晚有一场应酬,进屋后脱了西装外套,翻折起衬衫袖口,有人投来目光。
看到男人手腕乃至臂上的抓痕还没有褪去。
几人对视一眼,惊讶过后又恢复平静。
宋先生再清心寡欲也是个正常男人,外界那些传闻都不一定真。
瞧这印记,估计是把人弄到一定地步才会控制不住朝他下手-
此后连着两天,许南音都没再见到宋怀序,媒体上倒是有他的新闻,都是正式场合。
他好像很忙,每天不是和港府人员一起,就是与林世棠这样的集团掌权人一同。
许南音抽空翻阅医书,从里面给林芷君找了个她一直想要的药方。
因为学中医,家里有准备她的药房,常用的一些中药也有收集回来。
许南音指挥阿栗按照方子上的克重一一取了药材,然后在桌上打包。
“这些药真的能让这里长大。”阿栗比了比,动作小心,“还好林小姐不会做出医闹的事来。”
“有用肯定是有用的。”许南音折了个双纸包。
“我看这里面好几样,沙苑子菟丝子啊什么的,都是补虚的,听起来更像补肾虚。”阿栗小声。
她跟着许南音这几年,一直帮着打理药房,也算耳濡目染,知道一些药材的功效。
许南音笑了笑,“不能单看,这些配好后可以疏通经络,但肯定不会像手术那样。”
阿栗啧啧有声:“有用就行,要是珠珠你的渴肤症也有药能根治就好了。”
她又惊奇:“你最近好像没有太多次哎。”
许南音系绳的手指微微停了一下,打好蝴蝶结,“阿栗,你说,要是有种很有效的药——”
她将宋怀序比喻成药。
阿栗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许南音组织言语:“但是这药呢,只能最近短时间在港城有,过段时间就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阿栗不懂,“这做药的原材料缺了吗?”
“不是,是成品药只有大陆有。”许南音摇头,“以后就不在港城了。”
“那我们直接买回来。”
“买不回来。”
“港府还禁这种药?”阿栗对此义愤填膺:“治病欸,这么过分,不给买我去卫生署投诉,申请游行或请愿!”
“……”许南音张了张唇,止住她的激动,“我是假设,港府管不到这种。”
“那可以提前存着吗?”
“不可以。”
阿栗似懂非懂:“要是真有这种药,那肯定物尽其用,趁药在港城的时候多吃咯,然后以后再常去大陆偷吃。”
她的“多吃”和“偷吃”,当然是字面意思。
可把药换成人,就多了层另外的深意。
物尽其用,人也尽其用。
许南音本就问得心里有鬼,这下感觉周身都有点燥热,她用手扇了扇风。
温度不仅不降,倒越来越高。
阿栗没感觉到热,港城这边习惯了将室内的冷气都调得很低,“珠珠,我的想法怎么样?”
“很有道理。”许南音说不出问题。
甚至,心里隐隐都在赞成这个主意。
反正宋怀序是宁城人,在港城待不久,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来,谁知道呢。
她用用……也没事的吧。
许南音不排斥的原因是,至今几次较为亲密的接触,都是她在获利。
她都不用多想,如果是郑昱泽宋廷川这样的公子哥,有人投怀送抱,肯定接受,然后脑子里只有不可描述的思想。
能忍住的要么是自制力太强,要么是……
许南音脑子里一瞬间冒出宋怀序是不是不行的想法,又摇摇脑袋。
不管是上次还是前晚,他都没遮掩过。
由此可见,在生理上她是可以引起他的反应。
港城许多人信天主教,教堂、教会学校也不计其数,有的人不允许自己有婚前行为。
也许宋怀序是这样的人?
可他根本不像信教的,他冷着脸的时候,把教堂拆了都有可能。
许南音思路乱飞。
听说大陆没几个人信教。
阿栗挥挥手,“珠珠,你在想什么,脸都红了。”
许南音用手背碰碰脸,佯装淡定:“有吗,没想什么,打包得有点累了。”
她联系林芷君:“你想要的方子,我已经包好了五次的量,水煎服下,也可以做成膏药。”
林芷君尖叫一声:“还是喝吧,膏药感觉身上会有味道,珠珠,你可真厉害,不求多大,和梁嘉敏的差不多就行了。”
许南音接受她的称赞,状似无意地问:“这两天你都没找我,做什么呢?世棠哥不让你出门?”
林芷君只敢和好友吐槽:“大哥哪有空管我,整天忙着生意,今天好像还和好几个人去马会会所吃饭。”
好几个人,马会会所。
许南音捕捉到重点-
港城的赛马会很出名,偶尔有赛马比赛的时候,许南音和林芷君都会去看,只是八月停赛,最少也要九月才有赛马比赛。
至于马会会所,普通人根本进不去,必须要有会籍,而且采用的是邀请制,每年会费也高得惊人,连餐厅进去也要门槛。
许南音作为许天石的女儿,什么都有,自然可以进去。
去那里用餐也有服装要求,她随意挑了件缎白上衣搭半身裙,随意盘了发搭配珍珠首饰,温柔优雅。
她的出行不是秘密。
自从前几天慈善晚宴过后,许南音连着几天不出门躲在家里,媒体上还还郑昱泽比不过宋怀序。
对此,郑昱泽倒是想打电话让媒体别乱写,但郑父不让,以至于郑昱泽只能憋着,好不容易放出门,又看到许南音去马会的方向,当即追上去。
他没什么顾忌,跑车速度也快,两个人在马会外狭路相逢,他朝刚下车的许南音叫道:“珠珠,你等我!”
许南音头也不回往前走。
这里也有其他人,顺声看过来,看到两人是谁,都没有意外。
这几天,他们的新闻可热闹呢。
“郑家小子还真坚持。”
“许家这姑娘哪哪都挺好的,不怪他追着不放。”
“新闻上还有宋先生……”有人压低声音:“也没见他和许南音有什么关系,媒体还真乱写。”
郑昱泽让人泊车,自己追上许南音:“你怎么一个人来这边,我正好有空,陪你一起。”
许南音直言:“你不要跟着我。”
郑昱泽以为她在生气慈善晚宴的事:“珠珠,我没拍到你的耳环不是故意的,主要是那什么宋总突然冒出来!”
他丢了大脸,还被亲爹关在家里两天。
许南音语气认真:“和这个没关系,郑昱泽,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不喜欢你。”
郑昱泽笑着:“没事,我喜欢你就行。”
他看着许南音,一张脸略施粉黛。
好不容易等到她没了婚约,他当然不会放过,势必要摘下这颗港城明珠。
平心而论,他不是个坏人,没有坏心,只是自大张扬了点,许南音也不至于厌恶。
而且,这里还有外人,他背后有郑家,她也不能说得过分。
许南音问:“有喜欢人是你这样的吗?”
郑昱泽很自信:“当然啊,不然是哪样!”
他公开表白,追着她跑,还花钱买她高兴,虽然没花出去被截胡了。
但整个港城,家世相当的也不多,他虽然谈过,但从来不劈腿。
许南音:“……”
郑昱泽觉得别人都不如自己:“你不喜欢我这样的,你喜欢哪样的?”
宽敞奢华的大厅里,来往的人都身份不低,就算是他们也会听八卦,更何况这两位都是豪门子女。
稍远处,站着更为贵重的几人。
庄启丰回头看了眼面上淡然的男人,对前几天的新闻也有所耳闻。
所以,他一个字没信。
这几天作陪,庄启丰已足够了解宋怀序的为人,知道他对这些事很淡漠。
他无奈:“这些年轻小朋友们整天就知情情爱爱的,希望没有打扰你的兴致。”
“无妨。”
宋怀序语调不紧不慢,“我也想听听。”
第16章
郑昱泽是真想听许南音回答他的问题。
许南音又有心想让他退却, 当即在脑子里转了几个思维,全是郑昱泽的反向。
“要高,要成熟, 可以让我仰慕的, 不会对我死缠烂打……”她一边想一边说:“还不可以比我小。”
“我只比你小三个月啊!”郑昱泽不爽。
“三个月也是小啊。”许南音一脸无辜,轻声细语:“谁让你出生的时候晚了一点。”
同在圈子里,其实她知道郑昱泽的生日, 故意这么说的。
郑昱泽思维显然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我回家叫我老豆把我年龄改大。”
“……”
许南音是真没招了, 她性格温软,不似梁嘉敏那样带刺,别人就会以为她好说话。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反正我说了不喜欢。”
大厅里的一些人也当欢喜冤家看。
许南音不想和郑昱泽在这里纠缠下去,给别人当了谈资, 意外看到梁嘉敏。
她唇角一扬, 走过去:“嘉敏, 好巧啊。”
梁嘉敏刚出来, 就被拦住路。
看清是谁,大厅里还有其他身份高贵的人, 她忍住不对头,露出大方笑容:“珠珠啊,这么巧, 你是来这边吃饭还是?”
她狐疑, 该不会有什么事来找自己茬吧,可自己这两天只是让人去查宁城宋家的事而已。
虽然互相看不惯,但面子上还是都会装的, 只有私下才会呛两句。
许南音声音轻柔:“吃饭。”
她看梁嘉敏一个人出来的,“你是一个人来的?戴鸿书没有陪你吗?”
梁嘉敏哼了声,觉得她这是在内涵自己:“我怎么会一个人吃饭,我未婚夫在里面遇到熟人闲谈了几句。你不是和郑昱泽一起来的?”
许南音回头。
本想确定郑昱泽有没有知难而退,余光却瞥见对面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形。
不过一闪而过消失在视线里,她知道宋怀序今天可能在,但也不确定。
可能自己看错了。
如果他没来,那她今天就当来这里真吃饭。
又见到郑昱泽朝这边走来,许南音捏捏梁嘉敏的手,“介不介意今天多一个人?”-
“挺有意思的。”
庄启丰认识许天石,听了一茬许南音这小辈的理想型,“我旁边就有一位符合的。”
他为人老好,所以才会被派来作陪,习惯嘴快说完,猛然记起宋怀序的性情。
庄启丰看向身边的男人,“宋总当我没说。”
宋怀序挑眉,眉眼极淡地松了几分,慢条斯理开口:“已经听到了。”
一清二楚。
庄启丰看他不似生气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一不小心嘴快了。”
他刚才也是一时顺着许南音的话对号入座。
现在反应过来,光符合也没用,两个人不搭,好像年龄都差六七岁,估计连共同话题都很难有。
可惜,知道身边这位洁身自好,可以算得上清心寡欲,否则他还真会介绍几个合适的女人。
庄启丰按了电梯:“林总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虽然许南音提议听起来像做电灯泡,但梁嘉敏还真不介意。
一来不用和戴鸿书装浓情蜜意,二来她正好问问许南音上个婚约的事。
“借我当挡箭牌。”她微微一笑,“可以啊,待会要回答我疑问的。”
许南音挽上她胳膊,弯眼,“可以咯。”
郑昱泽到面前时,正好戴鸿书也从里走出来,两个人又打了声招呼,等走近两女面前,两人已关系好似亲姐妹。一个清雅一个性感,当真是养眼。
这下吃饭变成了四个人。
梁嘉敏既然应了自然真做,开口:“你们聊,我和珠珠先去餐厅。”
郑昱泽看许南音要先走,也想跟上去,被戴鸿书叫住:“女孩子聊天,你等等就是。”
“她故意的。”郑昱泽又不是傻子。
“故意的就更要等。”戴鸿书睨他一眼,“死缠烂打,人躲你来不及。”
郑昱泽还真觉得有点道理,许南音不像他以前谈的女友们,“姓戴的,挺有经验啊。”
“你在她身上下功夫,不如去找她父母。”
“你以为我是你?搞联姻啊!”
“我是在教你做事,她父母宠她,她又听她父母话,你哄好未来岳父岳母,她还会讨厌你?”
梁嘉敏抽空回头看了眼,“男人凑到一起,准没什么好话,笑得奸。”
奸?
许南音看了眼戴鸿书,他也算年轻有为,去年负责的子公司财报出彩,此刻怎么也算不上这个字。
“你对你未婚夫意见很大啊?”
梁嘉敏说:“我对谁都有意见。”
她歪头看俏生生的许南音,“郑昱泽哪里不好,谈恋爱也专一,以前的女朋友都断的干净,也是分手了来追你的。”
哪像戴鸿书,花边新闻就没停过,还害得她上次单身派对被林芷君嘲。
“不是我喜欢的。”许南音轻声。
“多处处就有感情啦。”梁嘉敏觉得她天真,“爱情有什么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要嫁就嫁喜欢自己的人,他喜欢你,应该会对你好。”
“等他不喜欢我了呢?”许南音反问,“会对我怎样?”
“……”梁嘉敏也觉得有道理。
两人一同进了餐厅,由侍应生引着坐下。
许南音一眼看到了远处一桌坐着港城高官与林世棠他们,周围人也有热烈望向那里。
坐在主位的男人脱下了西装外套,衬衫领口微松,袖口翻折起,隐隐露出手臂的薄肌。
一桌里只有他与林世棠容貌优越,可林世棠已有婚约,两者是不同的风格。
这个冷峻陌生的男人更显扎眼,单单坐在那里,就吸引了许多女人的目光。
瞧她看那边,梁嘉敏也看到,趁势问:“你以前那个婚约是宋家的?”
她之前还对戴鸿书猜测宋怀序是那个未婚夫,追到港城来,现在觉得自己确实想得太TVB剧情。
看到更多关于宋怀序的新闻后,就知道这个男人属于高不可攀型。
许南音低头看菜单,“你查到的?”
宁城那边对于宋廷川的婚约一事不算隐瞒透彻,有些人还记得是以前的许家。
“你以前那个未婚夫,还不如郑昱泽。”梁嘉敏应声,瞥了眼那边的男人,“弟弟确实不如哥哥,还好不是哥哥,没让你赚到。”
她勾唇小声:“看他的身高,肌肉线条,跟这样的男人睡起来很爽的。”
许南音没料到她这么直白,刚抿进嘴里的茶还没咽下,脸颊微粉。
“小心你未婚夫听到。”她提醒。
“听到就听到咯。”梁嘉敏不在意,“就知道你这样的乖乖女,讨论不起来床上的事。”
“不要搞歧视,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知道和实操不一样。”
“我是中医师,比你对人的身体更了解。”
“在经验上,信我的,许珠珠。”梁嘉敏用菜单掩唇,以防有人会读唇语:“你看他胸膛把衬衫都顶得鼓了起来,手臂上肌肉线条正正好,漂亮又不壮得离谱,喉结也很显眼,他一定常锻炼,说明事务繁忙还自律。”
许南音对此不意外。
因为她见过宋怀序在夜里游泳。
她掩饰性喝茶,“你这是看表面,这世界上还有的人中看不中用。”
许南音绝对没有诋毁宋怀序的意思。
梁嘉敏侃侃而谈:“他刚刚喝茶的时候,手指修长,手背的青筋很明显,许珠珠,这种极品男人,只用手就能让你喷水啊。”
许南音这下将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呛得溢出来,她咳了几声,面颊更如胭脂,漂亮动人。
惹得周围几桌都向这里看过来。
梁嘉敏连忙抽纸巾给她,“我只是说说,没让你真喷水啊!”
见许南音抿着唇不说话,脸色红红,她调侃:“这才哪到哪,你就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都忙着自己,哪儿注意到方才讨论的对象往这边扫了眼。
许南音顺好心跳,总不能说,她前几天才体验过那种感觉。
对于把乖乖女说成红脸,梁嘉敏科普得意犹未尽,“我还有没说的呢,他还有一张性感的嘴唇。”
“……”
这次许南音没有体验过了。
但听这样一说,一时间又让她忍不住生出几分非非之想。
郑昱泽入座看到含羞走神的许南音,一时惊艳入了迷,半天才对梁嘉敏说:“不要欺负珠珠啊。”
梁嘉敏白了一眼。
她压低声音对许南音说:“我现在同意你的说法,姓郑的确实没意思,幼稚,还不如姓戴的,起码成熟点,至少床上还行。”
许南音回神,眼波流转,“我还以为你讨厌他,不会和他有亲密。”
梁嘉敏随口:“不用多浪费,当然自己爽了重要啊。”
“你知道这种在大陆叫什么吗?”
“什么?”
“做恨夫妻。”
梁嘉敏觉得蛮精辟,可惜戴鸿书刚好坐到自己身侧,只好回归正题:“下月结婚做我伴娘啊。”
港城的婚礼和内地有一点区别,从早到晚,还有晚宴,伴娘一整天都有出场。
同是港城千金,许南音自然不会拒绝:“不怕我搅你结婚就行啊。”
梁嘉敏:“那还是林芷君搅局更可信。”-
马会会所的餐厅很有名,做菜水平高出许多,许南音即便心里有事,也吃得饱饱。
梁嘉敏奇怪问:“你今天怎么没同林芷君一起?”
许南音吃着餐后甜品,“我一个人不可以?”
梁嘉敏不在意:“可以是可以,只是少见,你是那种很喜欢人陪着的人。”
许南音唇瓣轻轻一抿。
虽然梁嘉敏说的是平常,但她确实是这样,总是担心一个人在外面渴肤症犯了,所以要么带阿栗一起,要么和林芷君这些朋友一起。
今天是想看可不可以碰见宋怀序,以至于走的时候,都没叫上阿栗和林芷君。
“待会做不做spa?”梁嘉敏又问。
“不做。”许南音拒绝。
梁嘉敏看她的脸,难掩羡慕:“欸,你是不是有秘方,脸上水润润的,有秘方同我分享一下啊。”
又看她露在外面的手和胳膊,“身上也是,像水做的。”
秘方?
许南音眼睫轻眨,“你说话好色。”
梁嘉敏匪夷所思地看她脸上一本正经的。
完了,她是不是把人乖乖女带坏了?
许南音斯文地吃完最后一口甜品,抬起头,视线顿住。
宋怀序不见了。
她往四周看了眼,终于在前方捕捉到男人的身影,他和其他人似乎要离开。
许南音不好在餐厅里叫人,想了想,低头打开手机,给他发消息。
【宋怀序,我看到你了。】
她看见那边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手机,目光无声地从她这里扫过。
许南音看不清他什么眼神,又发:【我有事要问你。】
宋怀序:【什么事?】
许南音才不想在手机里说。
这样岂不是会留下记录,万一哪天他手机丢了被人偷了,她的对话出现在新闻上怎么办。
当面谈更隐私,也更安全。
许南音:【你等我一下。】
对面的男人没再回她,她看他继续和林世棠、庄启丰他们说着什么,眉眼淡漠。
正不高兴的时候,那些人先走了,他停在原地,臂弯搭着西装外套,闲适优雅。
酒廊上的那一整面红酒墙向来被引以为傲,此刻也成了男人的背景,衬他奢华尊贵。
趁郑昱泽被戴鸿书正讨论车的话题,许南音同梁嘉敏小声道别,朝那边去。
“我还以为你不等我了。”
一道清软的嗓音随着脚步声停在耳畔。
宋怀序的眼神从一瓶红酒上收回,侧目落在眼前的女孩仰着看他的那张脸上。
“要说什么?”他说。
“在这里?”许南音看了看周围,这是公开场合,随时有可能有人路过。
“不适合?”宋怀序的嗓音里夹着丝慢条斯理,如收藏多年的红酒般悠长。
许南音知道他有事,点点头:“也行。”
她往墙边走了两步,和男人离得很近,视线平行在他的胸膛上,莫名想到梁嘉敏的点评,眼神慌乱移开。
许南音放轻声音:“我想问问你——”
刚好餐厅里的那些人很多都早就吃完离开了,她正想说,有两人经过。
话到嘴边只能停下。
他们两人都有身份,一时不说话又引路人注目,许南音临时改口:“你们家族里有没有和我同龄的人?或者和我差一两岁两三岁也可以……”
正好也好奇这事,她不知道给她每年送礼物的那个人信息,只能根据母亲说的,对方可能喜欢她,做合理猜测,应该不可能长辈和小孩子。
宋怀序眯了下眼,“性别。”
“性别?”许南音看那两人还没走远,心不在焉:“应该是男生?”
她并不确定,当然也有可能是女生,只是异性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应该?”
身前男人微弯下腰,沉着嗓音,强势的气息朝她扑面而来。
“谁教你在一个男人面前问另一个男人?”
第17章
有些人的情绪很容易辨别, 有些人的情绪很难辨别,通常,宋怀序属于后者。
这是许南音在今天之前的结论。
今天的现在, 她似乎能感觉到他似乎对她刚才的问题持负面情绪。
在面前天然强烈的侵略性及压迫感下, 许南音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后退一小步,张了张嘴:“没有。”
她根本没确定对方是不是男生, 只是好奇, 送礼物给她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或许会成为朋友, 也可以提前告诉对方以后不需要这么破费的。
“我不问了。”她瞄他的表情,“你不要生气。”
女孩声调软软的,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倒映着男人的身影,很难会有人对这样一张脸生出怒火。
“没有生气。”宋怀序直起身。
目光掠过她后撤的右脚,红酒墙投下的光影将白润染成琉璃色,他问:“你怕我?”
“没有。”许南音否认, 实话实说:“刚刚……刚刚离太近了。”
她很少接触他这样气场强大的男人, 无法抵抗, 一旦陷入太久, 很容易引起渴肤症的复发。
许南音不想在外面被别人发现。
他知道她这句话确实是真话。
“除了宋廷川,有几个和你差两三岁。”
宋怀序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句, 眼神凝视住她,“你想问谁?”
家族里老老少少,多的是惹他不高兴和怕他的人, 除非太跳, 他从不关注。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起那些人,她应该全都不认识才对。
方才的一切好像消失殆尽,连那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都成了错觉。
许南音摇头:“不问谁。”
她压根就不知道是谁, 怎么问。
宋怀序听出她这答案里的游移不定,“叫我等你,问了一半,又不问了。”
他盯着她看,“这就是要问我的事?”
男人立在面前,四处的光被红酒瓶投射,映得他五官深邃,朦胧的光晕落在他身上,那瞳色更深了。
想到自己原本要问的事,许南音心跳微微加速,感觉空气逐渐变热。
她支支吾吾:“嗯。”
半晌,那过于私人的念头还是被她压了下去,今天或许不适合问。
宋怀序:“说实话。”
简短的三个字,带着独有的不可抗拒。
“……我不问了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
“你这次什么时候离开港城?”许南音觉得他这人好没道理,声音里含着点委屈。
宋怀序端详她的表情,“明天。”
这么快?
许南音有点意外,又觉得正常,他这次停留了四五天,确实够久了。
以他为药的念头又退了一点。
许南音点头:“我知道了。”
她又认真强调:“我问完了。”
宋怀序听得失笑-
郑昱泽这个人最大的爱好是车,全港城都知道,跑车好几辆,所以刚才和戴鸿书讨论入了神。
一抬头,发现许南音不见了,再看,纤细的背影在酒廊那儿,她对面的男人正是他得罪不起的情敌。
虽然他爹说了,这个宋总不可能是情敌,他对女色没兴趣,更何况是没见过几次的许南音。
但男人就是男人,还是单身的。
郑昱泽瞧着哪哪不对劲,站起来就朝那边走,“珠珠,走了怎么不叫一声我。”
许南音回神,“我又没走。”
郑昱泽停在她的旁边,倒是怕惹她生气,没靠太近,抬头看向眉眼淡漠的男人,眼含警惕。
许南音看了看他们俩。
本来没想什么,但现在两人面对面,她下意识地进行了对比,一眼看出他们的区别。
和梁嘉敏说的一样,郑昱泽是幼稚的。
许南音仰起脸,“我去和嘉敏做spa了。”
她丢下一句合理的借口,离开这条走廊,好像不算知礼,但确实没心情为两人做介绍。
酒廊再度恢复安静。
郑昱泽没什么耐心,先开口:“宋总应该不会对小妹妹有兴趣吧?”
小妹妹?宋怀序嗤笑了声。
餐前那会儿女孩一句“不可以比我小”的话犹在耳边,没兴趣同他讲话。
郑昱泽看他离开的身影,对方刚才淡淡的一眼,明明没什么,像自己被审视了一般-
“你搞什么?”
见许南音去而复返,梁嘉敏一脑袋问号,“你一时no一时yes,你玩我啊?”
刚才问的时候拒绝,现在又说要一起。
“不做算了。”许南音也只是借口。
“做啊做啊,还没和珠珠一起做过spa,我很愿意的。”她真要走,梁嘉敏反而不乐意了,“一起。”
她给戴鸿书丢一个“你一个人走别管我”的眼神,拉着许南音离开。
进了水疗中心,许南音才开口:“我还以为你是真想和我一起,原来也是拿我当借口。”
梁嘉敏:“互相利用啦。”
她问:“你和那个宋生说了什么?”
许南音半真半假:“问他什么时候离开港城。”
梁嘉敏不信,她分明看得清楚,有一段男人弯腰,两人关系没那么简单。
她又上下打量,虽然看不惯许南音整天乖巧听话害她被长辈教训,但承认许南音是一种不同的美。
只是,以她的经验,那样厉害的人物,应该不会喜欢一个乖乖女。
许南音抿唇浅笑:“骗你做什么,我和他没有很熟,但见到了也不能不打招呼。”
梁嘉敏看不出真假:“你说什么都对咯。”
她打开手机,戴鸿书几分钟前发消息问她几点结束,她随手回了不知道。
又扭头看了下垂着眼坐在那儿的许南音,这一副模样,别说男人,就是她都被勾起怜惜心。
难怪林芷君她们天天把许珠珠这人捧在手掌心,甜言蜜语的,真是看不惯。
梁嘉敏鄙视了一番,善心大发,给戴鸿书下命令:【你带郑昱泽先去玩呗,别烦我们。】
“不用等了。”
戴鸿书熄灭屏幕,对郑昱泽说:“我回公司,你是在这里等,还是和我一起走?”
郑昱泽问:“真的很久?”
戴鸿书上次陪梁嘉敏做过spa,等了一个多小时,但他估计今天不止。
“也许到天黑?”他不保证。
谁知道在里面能聊多久,她让他带郑昱泽离开,必然是因为许南音。
戴鸿书也觉得神奇,梁嘉敏整天把不爽许南音挂在嘴上,见面了又黏黏糊糊。
郑昱泽一听到天黑,这也太久,他这人耐心不多,“那先走吧,让她们自己玩。”-
其实许南音以前经常做spa。
一来可以按摩身体,二来做的时候,皮肤接触,也很让她放松,会平和好一段时间。
这是一种和宋怀序给她完全不同的感觉,
只是她也没法天天做spa,后来渴肤症严重了,来做的次数就变少了,除非被约一起。
她本来还以为和梁嘉敏一起,会被她问东问西,没想到梁嘉敏直接睡了过去。
许南音闲来无事,好了就在一旁看电子病例。
等梁嘉敏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你怎么不叫我?没对我做什么吧?”
许南音无语:“我又不是戴鸿书。”
梁嘉敏白了一眼,“走了走了,烦人的应该已经走了,没有男人会白白等一下午的,除非爱到不行。”
果然,离开时不见郑昱泽他们。
回到家后已是傍晚,父母今晚有应酬,许南音和阿栗一起吃的晚餐。
阿栗对她今天不带自己一起表示强烈的谴责,她心虚之余表示下次一定带。
晚上睡前,她意外收到宋怀序的消息,问她有没有要问的,大约是因为白天的事。
许南音:【没有。】
该问的没有答案,但不该问的也问不了。
反正他明天就要回宁城了。
想了想,许南音又送去一句祝福。
蒋晨看了眼时间,虽然是私人飞机,但定好的行程一般都不会延迟。
作为跟随在宋怀序身边长达六年的秘书,对于这位boss的情绪无法做到十拿九稳,但也会察言观色。
他看着屏幕亮起,熄灭。
在港城这地方,除去公事,能让这个男人等消息的人,只有一个。
屏幕又亮起。
许南音:【一路平安。】
蒋晨正发着呆走神,突然看见男人已迈步离开,立刻跟了上去-
宋怀序离开港城后的一周里,许南音都没怎么出门,正好也不用面对郑昱泽。
最近许父想扩张门店,这次目标在内地,最近在和许母讨论这次几家门店剪彩的事。
“最近有不少身份高的人来私人定制。”许母说:“我看,有宋生做代言的功劳。”
许父:“是我家表本来就好。”
许母:“你就是还记着上次的仇,真小心眼,我看拒绝得很好,不然你早被拐去东南亚。”
“……”
许南音走过去看了看桌上的文件,这次门店都在几个直辖市和几个省会。
她一目十行,看到了宁城。
许南音止住即将要吵起来的夫妻俩,“妈咪,爹地,你们不去,我去玩玩。”
正好不用理郑昱泽。
许母瞪了眼许父,“行啊,不过你一个人去玩我可不放心,得带保镖。”
许南音没拒绝:“好。”
保镖这一安排就是两个,人高马大的,精通武艺,阿栗觉得很有安全感。
只是在港城不算特殊,落地宁城后,许南音就觉得好像有点儿显眼。
还好,她也不打算乱逛,她来宁城纯粹是一时冲动,来了之后又觉得好像无事可做。
负责人想着她来参与剪彩,许南音没答应。
当天上午低调看完,她和阿栗一起去买了上次尝过很好吃的梅花糕。
阿栗虽然吃得很爽,但还是奇怪:“珠珠,咱们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吃?”
这在港城找个会做宁城菜的厨师也能做。
许南音本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余光瞄到那家去过的奢牌店,“还有买东西。”
之前接待她的那位sa柯薇一眼就认出,这是她的能力,也是因为许南音的脸。
“许小姐这次想买什么?”她迎上来。
“你认出我了?”许南音一下听出称呼区别,上次她似乎用的是英文名Anya。
柯薇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之前看到一些新闻,知道了您的身份,所以一时叫了出来。”
许南音摇头:“没事。”
她又问:“该不会是什么港城那边的狗血新闻,有人为我一掷千金那个吧?”
在港城还好,那是自己的地盘,在这地方骤然听到自己和宋怀序的八卦,还有点羞耻。
柯薇小幅度点头。
当然就是这个,毕竟另一个当事人是鼎鼎有名的宋总,宁城这边最关注。
只不过,没几个把港媒当真的,那新闻也就这一件事可写,又不是真拍到两人近距离照片。
“您放心,我没和别人说过任何您和宋总的事。”她保证,“内地不敢乱写这种新闻。”
现如今能活的媒体,除了官方以外,都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又没什么事。”许南音挑了两款漂亮包包,“最近应该没有港城那边新闻传过来了吧?”
“没有了。”柯薇迟疑,最后还是决定开口:“今天中午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一条消息,和宋总有关的。”
果然,她看见女孩望向自己。
柯薇玩笑似的语气:“我也不知道真假呢,是宋家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说宋总要和人联姻了。”
联姻?这么快?
许南音有点意外,这个词能发生在宋怀序身上?
仔细想想,好像梁嘉敏和戴鸿书的联姻消息也是突然放出来的。
店里还有两位员工正好出来,听到这话,倒是小声对话起来。
“是宋家家族那里传出来的,我有个朋友的同学的姐姐认识那里的佣人。”
“我怎么听说一开始的消息是看谁合适联姻结婚啊?”
柯薇:“我个人觉得,这件事可能只是单方面的,因为宋总和家族里那些人关系不好人尽皆知。”
当然她也不能保证,所以又加了一句:“不过,豪门里的事真真假假的……”
许南音眼睫缓缓眨了下。
半晌,慢吞吞道:“如果是真的,到时就让你帮我挑份礼物,祝他新婚快乐。”
啊?
难道她眼力出错,真没关系?
柯薇也怀疑起自己,默默点头,不知道许南音是不是真不在意,转了话题询问地址。
许南音没给,让保镖拎起纸袋。
自从上次跑腿乌龙事后,她现在对这些送东西的服务很没有信任度。
临走前,许南音想起来一件事:“宋家有几个和我同龄的人,你认不认识啊?”
柯薇当然认识,毕竟要么女生自己来买过东西,要么男生带女朋友来买过。
她知道的当然不深。
“许小姐,你这么一问,好像他们最近都不在宁城呢,朋友圈定位都在国外和省外。”-
宋家祖宅,此刻气氛凝固。
“没人解释?”
随着堂中男人的话音落下,一众中年、老年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视线都对准一人。
宋家主加旁支,人数真算起来,自然比今天在场的人多,但今天情况特殊。
按照辈分,宋怀序可以叫对方十三叔。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多管闲事?”
这位十三叔挤出笑,对上宋怀序的目光,也有点后悔自己看了之前港城那边传过来的新闻,酒后多言吹出事来。
“怀序,这不是,这不是长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嘛,哪叫闲事,你也不小了,有、有个知心人在家里也挺、挺……”
磕磕绊绊的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在那冷冷的眼神里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宋怀序扫视他,“我亲生父母都没管,轮得到您?我每年拨给家族的钱不是拿来添乱养废人的。”
对方脸色一僵。
尤其是还有人看着,瞪着眼,不敢相信他这么直白地说出那两个字,但又不敢反驳。
谁叫现在掌权的是他。
前几天他从港城一回来,家族里本来没什么事的几个年轻人全被打发去了别的城市和国家。
吓得一群人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后来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只是让他们在外面上班而已。
蒋晨等在院子里。
依稀能听到一些内容,也当没听见,看到男人从里走出来,跟上去。
这些老人家们提前退休了没事干净给人找事做,还撞上老板这两天心情不虞。这下好了,人得搬出去,本来每年借着资历拿分红,现在也没了。
“已经全部澄清解决了。”蒋晨汇报。
出了祖宅,他又开口说另一件事:“昨晚许小姐来宁城了,今天下午回港城了。”
男人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许南音这次入住的不是宋氏旗下酒店,一直到上午剪彩那会才出门,蒋晨也是才知道。
这假新闻到澄清,甚至都没超过一小时。
然而就是这么巧。
蒋晨低下头看地,“正好,正好听到您要联姻的假新闻,又说……”他停住。
宋怀序:“说。”
蒋晨:“她祝您新婚快乐。”
第18章
许南音没在宁城待多久, 当天下午从奢牌店买完包包就离开。
一是在那也无所事事,二是回来明天就得去试梁嘉敏的伴娘礼服。
回来的当天晚上,她又被林芷君叫去, 帮忙盯着家里熬煮的中药对不对。
得到对的答案后, 林芷君这才皱着眉头喝下去。
林芷君赶紧吃了一块水蜜桃干,“药真苦,这甜, 你尝尝。我听说你之前和梁嘉敏一起做spa!”
这件事都上了新闻。
毕竟港媒最爱报道这些东西, 又是好一阵瞎编, 她林芷君被“抛弃”了。
许南音从上面收回目光,咬了一块,酸甜味的,比那天晚上的冰糖软,但没它甜。
“当时郑昱泽一直在,我就和她一起, 她也不想和戴鸿书, 正好。”
林芷君八卦心起:“这两个人互相不爽, 还天天约会, 图什么呢。”
“股票,钱, 还能有什么。”
“珠珠,你很懂啊。”
“……都是从新闻上看的。”
林芷君点头:“联姻过后,两家股票都在涨, 早知道我应该偷偷买点。”
许南音好笑:“你又不差这点。”
林芷君神秘道:“不一样, 上次大哥带我投了一个,赚了不少零花钱,这种感觉好上瘾。”
“不过, 没人带我可不敢。”她摇摇头,“我最近在学,你等我成为高手,确定百分百赚带你。”
许南音莞尔。
百分百赚,那得眼光有多好。
不过,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许南音从没实验过。
父母对她的爱好听之任之,不要求她去学做生意的,说她不会也没关系,以后会有专人团队打理,也有信托基金,只要享福就好。
上次许父还投资失败了,可见投资有风险。
再加上还是被人故意设局的,这之后,他就变保守了,连不熟的人的应酬都少参加。
“郑昱泽还以为你在宁城没回来呢。”林芷君嘻嘻笑:“这两天改哄你父母了。”
“让他哄吧。”许南音不在意。
倒是许父许母对郑昱泽的态度有所改变,晚上回家,两个人还凑在一起说。
许南音本来没打算听父母咬耳朵的,可谁让耳朵正好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仔细一听,才知道郑昱泽打算入赘!
许南音震惊了。
许父还在喋喋不休:“……他家四个儿子,少一个小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招赘适合我们家珠珠的,到时候在我们家珠珠说了算。”
许母顾虑甚多:“你没看现在新闻,很多人入赘后吃绝户啊!珠珠又性子软!”
许父犹疑:“郑昱泽那小子心没坏到这地步吧?他说喜欢珠珠很久了。”
“很久?多久啊?上一段恋爱这个月初才断,一边喜欢一边恋爱,这也叫喜欢?”
“以前珠珠有婚约啊……”
“你是帮外人说话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着招赘挺好的。”许父说:“不过,郑家剩下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精。”
许南音忍不住:“爹地,谁跟你们说的?”
她就回宁城一晚上加一个白天而已,距离上次马会会所也就一周多而已。
世界怎么突然变了。
许父“哎”一声:“郑昱泽前天亲口说的。”
许南音奇怪:“他家里也同意?”
许母一语中的:“他父母应该不同意,家里几个兄弟倒是巴不得少个人争家产。”
港城这边上一辈都比较传统,入赘这种事很少有同意的,更不要提郑家这种豪门。
“……”
许南音回房,把郑昱泽拉出黑名单:“郑昱泽,你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电视剧?”
郑昱泽最近正觉得自己走捷径还挺有用,冷不丁接到电话,“珠珠,你怎么这么说?”
“你要入赘的事怎么回事?”
“你知道了啊!就是这么回事啊!”
戴鸿书教他的。
许南音和梁嘉敏有私生子弟弟、她还想争夺家产不同,她是独生女,又不需要夺家产。
郑昱泽一听入赘的主意犹豫了两天才下定决心,主要是港城入赘不像内地。
家里三个哥哥还和他分析,在家里花钱,去了许家也是一样花钱而已,现在入赘又不像以前,说不定还可以靠岳父做成下一个钟表大王。
“我愿意入赘不好吗?”郑昱泽心里有点不高兴,他都这样低三下四了。
想到许南音上周说的理想型,他下意识地就想起气势压过自己的那个男人。
他问:“你昨天是不是去了宁城?”
许南音还在烦他的事,被他问起,声音虽温却不软:“这是我的私事。”
郑昱泽:“你以前从不多关注你家分店剪彩的事的,你是去看剪彩,还是看人?”
许家在内地多开分店的事在港城有宣传,还有专门的限定款,所以他也知道。
这么些年,许家开店无数,许南音小时候还会和父母一起去参加,后来上大学就不去了。
许南音愣住两秒,闭了闭眼,“郑昱泽,我看谁和你有关系吗?”
头一次听她声音变冷,郑昱泽也有点慌:“珠珠,我就是不高兴,你对我一点也不上心。”
许南音不明白。
她说过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对他上心呢,是他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要求她?
“算了。”
许南音没了想谈的心思,结束通话。
郑昱泽被挂断电话,只知道她生气,又觉得她生气没道理,他都还吃醋情敌呢。
他又打电话给戴鸿书这位军师。
梁嘉敏正好今天和他一起吃烛光晚餐。
自从上次有模特借位戴鸿书被小报拍到,他现在不是很重要的电话,都会让她听。
郑昱泽一连串问题出来,梁嘉敏就冷笑两声:“哇,真系好深情啊,情圣哦,真系感动全宇宙啊,咁嘅男人等我排个队先啦!”
她切着牛排,朝他白眼。
戴鸿书:“……”
但这阴阳怪气的调调,连白眼都很有一番风情。
“他不适合你。”戴鸿书想了一下,解释道:“他追不上许南音,来求我,我才出主意的。”
梁嘉敏立刻鼓掌夸奖:“绝佳好主意啊!”
“……”
戴鸿书干脆和郑昱泽继续通话:“你和她又没什么关系,她去哪儿做什么,这是她父母和未来男朋友、老公该关心的事,你还不是。”
说多了他也觉得无语,郑昱泽以前的那些女友都是怎么谈的。
等他电话结束,梁嘉敏问:“你觉得他适合结婚吗?”
戴鸿书听她又想阴阳怪气:“不适合。”
“那你在这出什么主意?”梁嘉敏瞪他,“这么有空,不如帮你未来老婆继承全部家产。”
戴鸿书:“我又没不帮你,你这么气做什么?”
梁嘉敏:“要是你帮他,最后把我伴娘气跑了,我们干脆反过来去做他伴郎伴娘好了!”-
晚上十点。
75号别墅内已经按灭大多数灯,管家检查了没有遗漏的安全问题后,也打算回房睡觉。
自家先生回了宁城,估摸着有一段时间不会来,又要恢复到以前的安静了。
他刚走几步,骤然看到院子亮了起来。
管家还以为是有贼,心想安保系统怎么也没报警,难道又是邻居许小姐?
上次倒是存了她的面容,可以直接刷脸进来,她也确实在深夜来过,但这次主人不在啊。
管家匆忙走到客厅外。
看到大步朝这里走来的男人,他惊讶张嘴:“先生今晚来怎么不说一声呢。”
宋怀序单手解开衬衫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漫不经心道:“临时的。”
蒋晨在后面说默默点头。
要不是提前开了明天的会议,今天甚至会来得更早,话说许小姐今天怎么不看手机呢。
蒋晨现在留了心眼,提前多问几句:“这几天,港城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他又补充:“和许小姐有关的。”
管家都不用回忆,今天港城就有一件传疯的事。
“蒋秘书,郑家那个小儿子郑昱泽主动要入赘许家的事算大事吗?”
蒋晨:?
一个两个都传结婚消息??
他还没来得及再问这消息真假确不确定,面前已传来男人的低沉嗓音。
“入赘?”-
或许是因为和郑昱泽说不通,许南音今天心情不佳。
这还不如之前那没用的婚约在的时候,起码没几个人会烦她。
皮肤饥渴症这病,焦虑的时候更容易犯,今晚也不例外。
阿栗看得心疼,抱紧她,她难受了好久,最后才昏昏沉沉睡着。
第二天,她望着许南音的脸色,不停叹气:“哎呀,要是真有上次你说的那种很管用的药就好了。”
许南音舀粥的手一顿。
她弯了弯唇角,“哪有这种药,我上次胡说的。”
阿栗当然知道,要是有这种特效药,家里有钱,肯定能直接买。
又在心里诅咒郑昱泽这衰仔,都怪他,让珠珠犯了渴肤症,明明上周都好好的。
出发前,许南音看了眼手机,才发现昨晚休息太早,没看到宋怀序的消息。
【别人说我结婚你就信?】
已经过去了一夜。
许南音关注点在于,他怎么知道自己去了宁城,她谁都没告诉,柯薇说的吗?她答应了不说的。
他有这么神通广大的吗?
不过,他联姻的事还真是假的哦。
许南音思绪繁多,回复他:【我说的是,如果是真的。】
她才没有全信。
许南音又没忍住:【所以是假的?】
可能是太早,没有回复。
许南音也不急,今天要去试梁嘉敏挑的伴娘礼服,车接车送、午餐自然都是由梁嘉敏安排买单。
是单纯的女生聚会,所以她心情比较放松。
然而这份放松只到出门后,因为郑昱泽的车在不远处,他站在外边等着,还抱着一束红玫瑰。
看见她出来,他连忙走过去:“珠珠,昨天是我不好,让你生气了,我向你道歉。”
许南音抿唇:“然后呢?”
郑昱泽没见过女生是这个反应的,又见她不接花:“你别气我了,我做的不对,下次不会了。”
她不喜欢红玫瑰,也不喜欢他。
许南音闻到了浓郁的花香,她还是更喜欢清晨的海风,其实她很少起这么早,通常睡到九点。
“你伸手。”她忽然开口。
郑昱泽不明所以,伸出手。
许南音呼出一口气,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触碰到皮肤后,和碰到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可有可无。
这样的感觉,父母可以给她更安全,阿栗也可以给她更隐私的。
他肯定不会明白,犯病的她有多难受。
她和他能够结婚的唯一理由,他也不满足。
郑昱泽倒是感到很惊喜,这是许南音第一次和他接触,所以想握住。
许南音避开,收回手,“你回去吧,我今天有事,你的花也带回去。”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郑昱泽问。
“不是所有道歉都要被接受的,你觉得呢?”许南音嗓音如平时温软。
郑昱泽总是自顾自付出,然后向她索求回应。
她不可避免地将他同宋怀序做对比,宋怀序从来不会要求她去回应什么-
梁戴两家对于此次联姻都很重视。
港城这边婚礼多穿龙凤褂,梁嘉敏自然也不例外,新娘服华丽极致,加上十八对龙凤镯。除此之外的还有婚纱和多套价值不菲的首饰。
伴娘团有五人,这在港城并不算多,但五人皆是出身豪门、集团千金。
对于伴娘服,自然也是要求很高。
今天,梁嘉敏包了一整个店,请她们来试礼服。
许南音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得差不多,正在闲聊,林芷君忙拉她过来。
“梁嘉敏这人,自己迟到。”她直接吐槽。
“我不就迟到了一分钟,作为新娘,我有点特权不行啊!”梁嘉敏刚进来就听她的话。
陈诗禾笑说:“有啦有啦。”
最近是梁嘉敏的大日子,她们不会说的太过分,再说上次的事第二天戴鸿书就公开澄清了。
虽然这信不信看别人想法,梁嘉敏和戴鸿书两个人都是各自谈过恋爱的,谁也管不到。
“你们喜欢什么色系的?”梁嘉敏招手,“我让人准备了很多颜色,自己挑。”
许南音对这些都没什么想法,穿起来好看就行。
几个女孩子各有各的想法,最后各自试各自喜欢的,最后投票选一套,毕竟伴娘全都穿得不一样也不合适。
梁嘉敏连造型师都备了几个。
等许南音先换好一件出来,她小声说:“我已经训过姓戴的了,以后不准给郑昱泽出主意。”
许南音扭头,漂亮的眼睁圆,“入赘也是戴鸿书出的主意?”
“是啊。”梁嘉敏有点别扭,承认未婚夫做错事,还好对象是许南音不是林芷君,不然她这会丢大脸。
许南音绷着一张白嫩的脸,“我现在同意你的看法,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梁嘉敏忽然伸手捏捏她的脸,“许珠珠,其实,男人都不是好的。”
逗乖乖女真好玩。
许南音轻轻拍开她的手,低头看手机。
宋怀序:【假。】
昨天连轴转,又来港城,还有一个国际会议,睡很晚,今天醒得比平时迟了一些。
至于郑昱泽的新闻,他问都不用问。
他只简略看了下新闻怎么写的,如果许南音接受他,都不会有入赘这回事。
知道是一回事。
不快是另一回事。
宋怀序神色清淡,长指轻点。
许南音拜托造型师稍等,解锁屏幕,看到他问她今天在不在家。
干嘛问这个,好奇怪。
他很少给她发这样的消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许南音:【今天要试嘉敏的伴娘礼服。】
许南音:【很忙的。】
宋怀序:【好。】
这件事不是秘密。
港媒一直追踪梁戴两家的婚事,对她试礼服的店也有打探到,毕竟港城就这么大。
现在外面还有记者蹲守,只是报道不出什么。
今天几个女孩平常参加宴会都要做精致造型,今天搭配礼服自然也要,一上午也才试了几件。
午餐是在楼上的餐厅吃的。
几人坐在窗边,桌上餐食十分精致,话题也高级优雅,不乏有一些惊人消息。
“楼下那辆普尔曼很贵欸。”家里做豪车生意的卓宜尔忽然眼尖,从窗外看到不远处的一辆迈巴赫普尔曼。
对于家里有钱的几人来说,不说多了解车,但基本的牌子和款式还是认识的。
梁嘉敏看了看:“车牌挡住了,不像认识的。”
林芷君也看了眼,感觉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怀疑自己记忆力。
陈诗禾瞎猜:“不会是郑昱泽等珠珠的吧?”
“怎么可能!”林芷君现在看不惯郑昱泽,“他哪次不是骚包的跑车,生怕港城路人不识他!”
一听和郑昱泽牵上关系,许南音本来好奇现在都不想看了。
她双手合十,软声投降:“拜托拜托,今天可以不提他吗?”
“不说不说。”
“今天连男人都不准提。”
许南音今天一直安静,好不容易开口,又这样乖巧讨饶,大家自然顺她意-
一整个下午都在试礼服中度过。
许南音到最后都累了,试最后一件礼服时也昏昏欲睡,她昨晚睡眠质量很差。
好在竟然没人催她。
一次造型修改也要不少时间,她拒绝了造型师改造型,打算趁她们还在造型的时间,想休息一下。
今天阿栗也不在。
造型师离开后,许南音又觉得让她离开是做错了,这里不适合独处。
手机上消息不多。
父母知道她在做什么,郑昱泽也知道,但还是会发消息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许南音不想回,她以前不会这样没礼貌的。
她觉得如果找联姻对象,也不能找郑昱泽这样,追的时候死缠烂打,一旦不追了,定是冷冷淡淡。
很多人都这样,爱的时候很爱,不爱的时候也厌烦到极致,她的父母恩爱是少数。
所以许南音总是会理想化。
对她来说,如果找不到爱的人,那就找一个可以满足她的渴肤症的人。
就像梁嘉敏和戴鸿书,可以各取所需。
许南音趴在梳妆台上小憩,更觉空落。
敲门声响起。
“进来。”
她连头也没抬,没想过今天会有别的人能进来这家店。
一直到这人也不出声,许南音朦胧中回过神来,抬头,目光先看到镜子。
和镜子里照出来的男人身影,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十分熟悉。
在这极度明亮璀璨的房间里,他无比显眼,穿了件黑色衬衫,没打领带,慵懒随意。
这里的光太亮了,亮到将他照得完美如希腊雕塑,一点也不真实。
两人在镜中目光交汇。
许南音呆了足足好几秒,站起来转过身,“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膝盖不经意间碰上椅子,才发现他的西装外套早就搭在椅背上了。
宋怀序拉开椅子,修长的手搭在上面,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我有敲门。”
她今天化了妆,淡却精致,更像洋娃娃。
身上礼服是件薄荷绿的单肩抹胸长裙,淡雅脱俗,表面绣着珠闪,和她脸上的高光一样耀眼。
“心情不好?”他问。
“没有。”许南音不想说,“只是有点累。”
“没说实话。”
男人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本来离得不远,许南音向后退,抵上梳妆台,手撑在台面上,小声:“说别的男人你也听?”
上次她就问问别人,他都不乐意的样子,郑昱泽也是个男人呢。
经过那次,许南音认为,这人可能强势自信到在他面前,别的男人都是没用的。
宋怀序极淡地勾了下唇:“我听。”
许南音都没仔细听。
她心里也挺委屈的,药没了,问的没问到,还有别人一直在烦自己,她从小到大没这么委屈过。
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神他说是什么之后,眼眶里还有刚蕴出来的雾珠,要掉不掉的。
男人语气放缓,“哭什么?”
本来只是酝酿,不想哭的,但他这低磁的声音一出,那泪珠就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许南音只能哽着抱怨:“都怪你。”
“怪我。”
他抬手,略烫的指腹揉在她脸上。
许南音又呆了几秒,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妆被你弄花了……”
宋怀序的目光笼罩住她,“昨晚不舒服?”
他怎么知道的?许南音不解。
男人似乎能听出她的心声:“栗可说的。”
他今天上午去了许家。
那个叫栗可的女孩在院子里晒草药,一直在自言自语说郑昱泽不好,害她家小姐昨晚难受得睡不好。
阿栗干嘛和他说这个!
许南音双颊一热,好像心事都被发现一般,尤其是之前他们还那样过。
“昨晚是昨晚。”她抿嘴。
“昨晚我在这里。”宋怀序跟着落音。
女孩的睫毛颤了两下,一时恍神,后来分明懂了他的意思,却偏红着耳垂说:“我有玩具的。”
嗯,不需要他。
男人轻笑声,抬腿逼近她。
许南音后面是梳妆台,没有退路,裙子下的双膝并拢,想将他挡在外面,却慢了一步,被他陷入裙里,反倒变成不让他走。
知道他很高,但从没意识到她的膝盖只能碰到他的小腿,挡不住他。
那种被他的气息牢牢包裹住的感觉席卷全身,她心跳如鼓,又忍不住。
许南音还在走神,人已被扣腰托起,再回神,已坐在梳妆台上,垫着他的西装外套。
她又莫名其妙地想着,他这样的力气,能一只手将她抱起,一只手扯来外套。
果真是梁嘉敏说的锻炼过。
这样一想,梁嘉敏当日的那些话又全都浮上心头,从前奇怪的感觉逐渐显现。
宋怀序的目光一直捕捉着她的视线,看她微微抬着脸,最后盯在自己的唇上。
“想要这里?”
“嗯?”
许南音没明白他的意思,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方才回应时微张的口被吻住。
她完全不懂,也没有过,上次在他家里睡迷糊后的这段记忆不怎么清晰,以至于连呼吸都时有时无。
宋怀序退开一点,停在她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都还没怎么,她就这样。
许南音说不出话来,又觉得他这笑音好撩拨,酥酥麻麻的,“我不会。”
“上次喂你糖怎么吃的?”他问。
“那又不一样。”她反驳,“是硬的。”
宋怀序眸色浓郁,这天真回答更让人遐想,他哄道:“一样。”
许南音想起什么,紧张得不行,“门……”
“锁上了。”
他一定有蛊惑人心的本事,所以她才会学着他刚刚的做法,但十分生涩,别的什么也不做,乖得不行。
可偏偏就是这样,让他欲罢不能,不过片刻夺回主动权。
空气、人都在升温。
许南音被放开时,眼睛里水蒙蒙的,靠在背后的镜子上,鬓边头发散落下几缕。
礼服前的绣花跟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似要绽放,衬出越发纤细的身形。
“我没要这样。”她清醒过来,又软绵绵地要求他:“你离我远点,裙子不能……”
“不能怎样?”
他和她的脸离得更近,语调压得很低,像混了红酒,慢悠悠地醺着人。
许南音好半天才轻声回他:“不可以湿的。”
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男人向后退离一步,许南音以为他听了她的话时,因为他说:“不会。”
直到拖曳在地面的裙子像云朵一样堆起来,她才有点儿似懂非懂为什么不会。
这间房间很大,梳妆台的对面有很大的落地镜,几乎占满一整面墙,方便房间里的人来观察自己换上礼服后是什么样子。
许南音今天一天换了十来件礼服,在这里照过好多遍,转了很多圈。
只是现在看到的不太一样。
落地镜里,男人单膝跪在她的裙下,皮鞋红底,禁欲又冷静,除此之外,是一片黑色。
许南音有点茫然,又有点难以置信,她认识的宋怀序一直是高高在上的。
他的五官很优越,鼻梁高挺,薄唇性感,说话总是冷冷的,现在连呼吸都能烫到她。
原来可以比她的小玩具更厉害。
西装外套被揪出褶皱,许南音碰倒了桌上的化妆品,瓶瓶罐罐倒在一起。
四处响起澎湃不尽的水声。
她不像坐在梳妆台上,像坐在云端-
不知过了多久,“啪嚓”一声。
一个化妆瓶滚落到地上摔碎,将许南音惊醒,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鼻梁、嘴唇都湿漉漉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泼了一脸水,依然深邃迷人。
等等,好像确实是她弄的。
许南音眨了下眼,回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整张脸红透,从桌上抽出几张洁面巾递给他。
宋怀序接过,漫不经心地擦了擦。
“包包里有……漱口水。”许南音刚才哭不停,现在说话还一呜一咽的。
她有随身携带袋装漱口水的习惯,最多和女性朋友分享过,从没给过男性。
也没想过有一天,要对方漱因为她自己惹出来的口。
宋怀序第一次打开她的包,看着巴掌大,里面装了许多零碎可爱的小东西。
修长的手指从里随意捏出一袋。
“草莓味。”他挑眉,缓缓念出声。
许南音本来没觉得有问题,但看他那张嘴巴开开合合,就想入非非。
“味道喜欢吗?”她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草莓。
宋怀序凝了她一眼,勾勾唇角:“你问哪个?”
许南音红着脸,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当然好奇,特别好奇,他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地吞咽下去那些,但问出来实在太羞耻。
扭过头不看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脸上的妆,她流好多泪竟然没花,只有眼睛红红的。
裙子被整理得好好的,许南音被他抱回椅子上,除了他的西装外套沾到水渍,别的没有。
他说不会,真的不会。
“有化妆瓶摔破了。”她想起来。
“可以赔,衣服也赔。”头顶的嗓音同以往一样冷静,“之前为什么哭?”
许南音觉得他在明知故问。
他最清楚她为什么哭,可她这双眼现在瞪起来也没什么力度,反倒勾着人。
宋怀序看出她的意思,“我知道第二次是爽的,问的是第一次。”
“……”
他太直白,许南音平时乖巧,只和女生谈过这种话,一时讷住。
四目相对,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她不用一秒就败下阵来。
许南音闷声:“我不想和郑昱泽结婚。”
身后的男人弯下腰,双臂搭在椅子上,从镜子里看,仿佛环住了她。
“不和他。”他嗓音微沉,“和我结婚。”
许南音怀疑自己听错,他的气息落在耳边,缓缓地散开在身体里。
“……谁?”
不知道是不是用过她草莓味的漱口水,宋怀序一贯冷沉的嗓音里好像都匀了丝甜。
“和我结婚。”他不厌其烦地重复,极有耐心,“不会再让你有伤心事。”
第19章
和他, 和宋怀序……
许南音从没想过这种事,以至于听到的这一瞬间,怔愣和茫然都出现在脸上。
这比郑昱泽清晨堵门跟她道歉还让人意想不到!
“和你——”许南音面对镜子, 指指镜子里的他, 又指指自己,“结婚?”
距离刚才已经过了许久,她脸上余韵的嫣粉还没消散, 纵然穿着整齐, 也难掩颜色。
“你不想结婚?”身后男人问。
“……没有。”许南音摇头, 耳朵忽地擦到了他的脸,才意识到他们离得有多近。
“有点,太突然了。”
她习惯按部就班,习惯遵守规则,就好像上学时,老师如果提前说好, 她就可以考高分。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珠珠, 好了没呀?”
是梁嘉敏。
许南音眼睫一扇。
虽然早在之前宋怀序就说锁门了, 可她难免紧张, 万一锁坏了,万一他忘了。
于是回应:“很快。”
梁嘉敏没再问第二次, 也没说要进来,许南音松了口气,微微侧转椅子, 看向身后直起身的男人。
刚才他被椅子和她挡住, 她没看到,现在看,西裤那里鼓起好大一块。
许南音问:“你……现在出去吗?”
宋怀序低头, 神色淡然,“不出去躲在你房间?”
这又不是她房间,是化妆间,今天确实是她私人用,许南音支支吾吾:“要帮忙吗?”
他这样走出去会被人看出来。
刚才他愿意单膝跪地,愿意做那样的事,她还是愿意帮忙一点点的。
于是伸手碰了上去。
宋怀序没料到她突然大胆,她坐在那,脸和他腰差不多的高度,白皙的脸,手也小巧。
她一触,某种念头就生了出来。
许南音轻呼一声,手心感觉到那东西好像变大更鼓了,连限制它的西裤也似乎危在旦夕。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捉住手腕。
“不用。”男人声音微哑。
许南音哦了声,垂着眼不敢乱看,站起来要转身,没料到力气还没恢复。
下一秒又被他抱起来,朝门口走去,她又惊又慌,脸颊埋在他颈间,闷着声:“我自己可以。”
抱着他的男人没说话,也没放开。
许南音真怕他会送自己出去下楼,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又仰脸靠近他耳边叫他:“宋怀序。”
宋怀序有意听她叫自己,放她在门后,许南音打开锁,轻轻打开门一条缝。
临出门前,听见男人弯腰落在耳边的声音。
“如果你要帮,我一时结束不了。”
门合上之后,那句话还近在耳侧,许南音站在走廊上,靠着门,心怦怦跳。
远处有放肆的笑声。
这群大小姐们在无人之处总是很畅快,恨不得现场开起派对。
许南音确认了下自己穿戴没问题,慢吞吞地往那边走,还好是长裙,裙摆够大。
就算姿势不对也很难发现。
“许珠珠,走什么神。”梁嘉敏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戳了下她的脸,“宋生找你说什么呢?”
“你知道?”许南音惊到,脸皮薄红。
梁嘉敏翻着她标志性的白眼,风情万种,“许珠珠,这家店是我先包下来的,这是隐私安全问题,别人来我会不知道?”
别的男人要进,自然要经过她今天的同意。
之前天色不早,晚霞满天,最后一件礼服试完要天黑,她又不要做造型,就在一楼玩手机。
甚至于,宋怀序问她许南音在哪,还是她指的路。
梁嘉敏:“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
许南音打开手机,几十分钟前还真有告诉她,宋怀序有事找自己,要是不同意,就回。
但她根本没看手机,变成了默认同意。
“他很大方哦。”梁嘉敏不知从哪捏出一张账单,“全报销。”
许南音莫名想起在化妆间里,宋怀序说他赔,原来是早就出了全部的钱。
她奇怪:“那你刚刚敲门是……”
“不识好人心。”梁嘉敏撇嘴,“这不是怕你被吃了,我梁嘉敏在港城风评会变差的。”
她打量面前的乖乖女,“看你样子,最多被哄吃一半,走路慢悠悠,幸好我出现及时。”
“……没有。”
许南音反驳不出话来。
梁嘉敏上学时就有男友,有一次她路过撞见她和新男友kiss,梁嘉敏还故意作出声响吓唬自己。
许南音一直觉得那声音够明显了。
没想过,他为她口的时候,津水声更多,也许是房间太安静,连吞咽都格外清晰。
梁嘉敏啧了声:“给你补下口红。”
许南音下意识摸唇,“要补?”
梁嘉敏将镜子给她看:“你要是不怕别人看出来,我随意的啦。”
许南音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也觉得颜色好像有点淡了。
口红补完,其他人也正好下楼。
莺莺燕燕地在楼下的大沙发上闹成一团,要拍照,要发ig,谁站c位,什么姿势好,单单这些就足足讨论了一小时多。
环形大厅的二楼,宋怀序停住脚步。
“每个人发不同的。”
“那太明显。”
“就让珠珠c位咯,反正我愿意!”
被问及,许南音对站位并没有任何要求:“我都可以,你们决定就好。”
精心打扮的女孩子们凑作一团,一会闹一会尖叫,许南音也同她们一起笑。
刚刚在化妆间里,她连爽到时自己一阵阵涌出水流,也咬着唇不出声。
她靠在镜子上时,他有问她舒服么,是明知故问,她那时也不回答-
拍完照已经很晚。
许南音一直没看到宋怀序下楼,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脑子里想起出门前他说的话。
她帮他要更久,他一个人会多久?
“原图发了啊,p图不准只p自己。”林芷君叮嘱。
“直接原图发,都这么美。”
“这还要p?”
许南音解锁手机,群聊里热火朝天,她退出,微信上只有一个人的消息。
十分钟前的,宋怀序已经离开。
又发车牌号。
许南音觉得被大家看到不好,可他又在等自己,最后没有拒绝。
大家一起出门,接的车都在外面等待,马路对面还有记者的闪光灯拍摄。
许南音看见了那个车牌号,“我先走了。”
她上车后,陈诗禾看了几秒,忽然想起来:“我就说接珠珠的,下午你们还不信!”
卓宜尔:“是中午那辆普尔曼哦。”
“你说是郑昱泽的,肯定不是啊,珠珠现在才不会上郑昱泽的车,这车……”
林芷君话到一半,记起这车来过自家,车主也见过,立刻不多说,怕露馅。
梁嘉敏惊呆,原来那辆车是他的?
她上周还在哄许珠珠没有男人愿意等一个女人一下午,这周就被打脸。
但比起这个,她还是觉得这两个人会有那种私下关系更不可思议-
“你在这里也不怕记者发现。”许南音一上车,就确认车窗是关着的。
男人淡然看她,“做贼才会心虚。”
许南音一想好像也是,她又没做什么,就连那点事都是在私下里,没有人知道。
车驶离原地,闪光灯逐渐看不见。
“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许南音好奇,“你的公司在这里要这么忙吗?”
“你觉得呢?”宋怀序睨她。
“是你的事,我怎么知道。”许南音连家里的公司经营都不怎么关注,更何况他的。
这女孩在学习上无比聪慧,在感情的事上却天真懵懂,又是别样的感觉。
就像她羞得不肯出声,只溢出一点哼,听着也刺激他,一旦戳破感觉又不一样了。
“但我来港城,倒是可以听说许小姐的新闻。”
一定郑昱泽要入赘的新闻,许南音猜是这个:“你不准提他,我会不高兴的。”
男人很淡地笑了下,“好。”
他又压着低沉的嗓音问:“那什么事让你高兴?”
许南音本来想说一些玩乐的事,目光触及他那张脸,又莫名想起化妆间的事。
他一定是故意问的。
这语气和问她“舒服么”一模一样。
许南音不懂男人为什么会在这种事上一直问,好像她说了,他会很爽似的。
如果宋怀序知道,定告诉她,会的。
许南音最后也没说,声音里藏着几分羞赧:“反正你说了,不会让我伤心。”
宋怀序轻笑:“前面还有四个字。”
和他结婚。
这句话该怎么回答,她不说,他也不追问。
一直到车停在许家门外,许南音才温吞着小声开口:“我需要时间考虑。”
宋怀序牵了下唇:“几天?”
“几天?”许南音惊呆,那双雾蒙蒙的眼瞪着他,“我论文的deadline都没有这么短。”
“我想考虑多久就多久的。”她嗔视,咕哝着,乖巧中不自觉带着家里宠出来的娇气。
面前的男人低笑出声。
“可以。”-
许南音连宋怀序的晚餐邀请都没答应,一到家就捉住阿栗:“你今天为什么告诉宋怀序我昨晚难受?”
阿栗听到宋先生的全名从自家嘴里出来,愣了一下,“没有啊,我怎么会告诉别人!”
两个人一复盘,最后得出结论:
阿栗上午晒草药太专注,连院子里进人都不知道,念叨的话被听了去。
阿栗捂着嘴:“我说的明明很小声!”
许南音说:“他听力一定满分。”
阿栗忐忑不安:“宋先生知道会有事吗?我没有提到渴肤症,只说你难受。我还骂了郑昱泽衰仔,宋先生会不会向郑家告密?”
许南音忍俊不禁:“不会的。”
阿栗放心了。
回到家里,许母正坐在客厅里,朝她招手,“珠珠,想不想去宁城玩?”
许南音讶异,“妈咪,您最近不忙?”
“我又不去。”许母说:“宋生明天回宁城,正好让他带上你,你去散散心。”
难道宋怀序上午来家里是说这件事?他只和她提了结婚,没有对自己父母提起吗?
不过他先提了,她又没同意的话,父母这边好像确实不太好处理。
许南音走完神,发现母亲盯着自己看,她摸摸脸,“我脸上有花?”
许母笑说:“珠珠自己就是一朵花,正盛开着呢,一晃眼,都到了可以自己决定结婚的年纪,不需要父母签字了。”
在港城,女生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但是二十一岁前想结婚,必须要得到监护人的签署同意书。
许南音这个月底生日过就二十二岁了。
即使宋生再如何,他也是个男人,许母不觉得他对自己女儿动心有什么不可能。
“那我也不会不告诉你们的。”许南音去贴她的脸,“肯定会让你们知道。”
许母笑了笑,又说起去宁城的事:“虽然是和宋生一起,但不能麻烦人家太多,不要住宋生家里,你自己住酒店,不喜欢酒店,可以买喜欢的别墅。”
许南音心里有点紧张,总觉得母亲好像知道什么,但又不像知道。
“知道了。”
她怎么可能现在和宋怀序住一起。
这次要带上阿栗,许母让她自己玩,上楼去叮嘱阿栗要带上什么。
晚上回房,许父说:“又去?”
许母说:“女儿最近不开心,去玩玩又没什么。”
“她最近都去宁城好几次了,上次去才几天,又去,我看下次我们搬回去算了。”
“不就两三次。”
“两三次还不多啊?”
“哪里多,机票钱都没有你输的多。”
“……”
此话一出,许父也不说了,又左思右想:“珠珠是真不喜欢郑昱泽啊,我看这事不成了,这小子家里不差,长得也还可以。”
许母对郑昱泽很挑剔:“他这又是在电视台公开表白,又是入赘的新闻人尽皆知,把珠珠架在火上,这是追求还是逼婚!”
男女之间的观点不同,最后吵到关灯闭嘴。
许南音回到房间,先发布合照。
退回聊天软件,林芷君连发好几条消息,问今天接她的是不是宋怀序的车。
他和林世棠熟稔,去过她家几次,她认出来也不奇怪。
许南音承认了。
林芷君又问:【他找你做什么?】
许南音哪敢说是结婚的事,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和他结婚。
他们才认识多久,至于那方面合拍,更谈不上,几次都是她舒服,她又没对他做什么。
若论联姻,倒是可以说门当户对。
许南音关掉whatsapp的已读回执,才打开郑昱泽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傍晚时问她怎么不回。
在这之后到现在,郑昱泽没再发过任何一条消息,他之前都爱消息轰炸,所以才被拉黑。
许南音觉得惊奇,又期盼最好一直这样。
她也不知道父母还因为自己的事争论了半天,第二天坐上私人飞机,和宋怀序一起去了宁城-
落地宁城,依然住的翡岚。
连酒店私人管家都还是夏韵,两个人已打过交道,什么都不用再说一遍。
许南音又悄悄打听:“这里的事是不是你们宋总都知道啊?”
上次她在宁城都没接触宋家的产业,最后都被宋怀序知道。
夏韵实话实说:“许小姐,您在这边要是出门,为了您的安全,我肯定要知会宋总那边。”
“在酒店里,您要是不想宋总知道,不是非常大事的话,我不会说的。”
许南音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别说宋总不放心,就是夏韵都有点担心。
“我知道了。”许南音点头。
“您放心,宋总不会干涉您的行程的。”夏韵保证:“只是以防万一。”
许南音也没想着去哪里,因为她发现宁城比港城还要热,闷人的热。
港城这季节多雨,还临海,她习惯了那里的热。
阿栗从早上看到是和宋先生一起,到现在站在了宁城,都还是懵的。
“珠珠,你和宋先生什么关系?”她不解。
“……关系?”许南音眨眨眼,含糊不清:“互帮互助、互助关系。”
虽然目前还仅限于他单方面助她,他上次还拒绝她的帮助提议。
阿栗还以为她指的是之前解除婚约的事,“宋先生还是个好人呢。”
许南音揉揉耳朵,“嗯。”
到宁城时已是下午一点,在酒店里和阿栗玩了一下午,她又无聊起来。
许南音给宋怀序发消息:【你几点下班呀?】
宋怀序:【六点。】
许南音又问夏韵:“他住翡岚吗?”
夏韵知道“他”指谁,“不住。”
他居然不住,许南音意外,难道住半湖湾那里?
这么想着,她叫阿栗自己留在这里玩,让夏韵送自己去了半湖湾别墅。
白天只有管家德叔和几个佣人,许南音自顾自地在里面逛起来。
这次认真探查才发现别墅一点也不小,后院还有好大一块草坪,都可以在上面踢球。
这里竟然也有泳池,和港城75号别墅的泳池不太一样,但同样都有天窗,美轮美奂。
从露台往下看,宛如住在度假海岛上的水屋。
许南音逛了片刻累了,又吃了德叔准备的糕点,最后上楼进了宋怀序的房间。
里面一点变化没有,颜色单调冷淡。
唯独不远处的落地衣架上多了一块淡粉色的流苏披肩——她的披肩!
记忆复苏,上个月她来换小玩具,最后弄湿他的桌子,走的匆忙,连披肩落在这里都忘了。
许南音发语音质问:“宋怀序,我的披肩在你这里,你怎么不提醒我?”
宋怀序回她:“忘了。”
然后又重新播放,多听了几遍。
这真是个合理理由,许南音能怎么办,打了个哈欠,最后占了他的床,准备先睡一觉。
只是小憩一下,不是住这里-
楼上没动静,德叔也没上去看。
反正这别墅的主人都说了不用管她做什么,他一个管家当然听吩咐。
直到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德叔上前,知无不言:“许小姐今天逛了家里,吃了糕点,喝了茶,说这种茶叶性寒,不可以多喝。然后上了楼,到现在也没下来。”
“嗯,我知道。”
宋怀序脱下西装外套,漫不经心应了声。
德叔接过来衣服放好,看着男人连刚倒的茶也没喝就上了楼,只留下一句:“不用跟上来。”
主卧的门没关,掩着条缝。
宋怀序伸手推开一半,屋内昏暗,只开了一盏地灯,映出不远处床上隆起的包。
窝在被子里的人只露出个脑袋。
灰色眼罩上两只大大的粉兔耳,剩下一半脸白嫩,黑长的微卷发散落在枕头上,睡得正熟。
他的床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许南音睡了好久,一把撸下脸上的朱迪眼罩,懵了会儿回过神来。
打开手机,七点五十。
宋怀序说他六点回来,这都快两个小时了,他回来了没有,怎么没人叫醒她。
许南音给他发消息:【你在家了吗?】
几秒后。
宋怀序:【在。】
宋怀序:【书房开会。】
宋怀序:【想来可以直接进来。】
许南音没去,正事比较重要,她在家从来不打扰父母做事。
今天郑昱泽也没有消息,她长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更奇怪了,不符合他的性格。
群里正在聊昨天的照片,梁嘉敏最得意,因为数据最高。
林芷君表示这是因为她这次发动戴鸿书那边的好友,是两个人打一个人,不公平。
她还创建投票,问大家赞不赞同她这说法。
许南音点了个赞同。
她来宁城的事谁也没告诉,连她们都还以为她在家里躲郑昱泽,难怪郑昱泽今天没出门。
梁嘉敏才不管那些,见票数一变,是她冒泡,立刻私戳:【有好东西分享你,一定要看。】
许南音:【什么?】
梁嘉敏:【看了就知道。】
梁嘉敏:【绝对真实,独家资料,这辈子找不到第二份了!】
听起来很像狗仔言论,但噱头足够,许南音姑且信她一次,收到她传来的文件。
标题都是数字,神神秘秘,她习惯投屏看视频。
只是初次用大陆的设备,她忙活了会儿,看上去也像成功,但眼前的液晶屏没有半点反应。
许南音一时怀疑宋怀序家的电视坏了,一时怀疑梁嘉敏给的文件有问题。
她给梁嘉敏发打电话:“嘉敏,你给我的视频是不是不正经的?有没有病毒,我投屏没有用。”
梁嘉敏一听,立刻不乐意:“怎么可能,我亲自逼戴鸿书录的,都没经别人手!”
许南音:?
她腔调清柔:“这听起来,比有病毒还吓人。”
梁嘉敏淡定地捋了下头发,“可能是你家投屏坏了,许珠珠,坏了要赶紧修,没钱我借你咯,三分利,赖账我就去找宋生要。”
许南音:“……”
也可能是大陆的设备和港城的系统不一样,所以她才失败了。
毕竟来这里之后才知道,大陆连翡翠台都只有粤省的电视可以合法观看。
许南音不再纠结,因为她的的关注点变了:“你怎么逼戴鸿书的?”-
书房,国际视频会议进行至一半。
因为国外的时间与国内不一样,通常视频都在晚上进行,工作在白天晚上,对于宋怀序并无区别。
电脑屏幕被分割成几块。
宋怀序靠在椅背上,眉眼淡漠,听着一位高管正汇报自己的工作,其他人也聚精会神。
突然,一道奇怪的ai机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里。
“男生视角告诉你,如何把男生钓成翘嘴,以及男生什么反应表示他爽到了——”
大家下意识看向这背景音来源,愕然发现竟然是他们平时寡言严厉的boss。
宋怀序瞥了眼书桌对面不远处自己亮了起来的屏幕,倒没怀疑是灵异事件。
猜睡在他床上的人醒了。
那位高管的汇报也停了,几个人一起看着屏幕里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今天会议先到这里。”
第20章
许南音怎么问, 梁嘉敏都不说怎么逼戴鸿书的,还说视频已经被她处理过声音。
“只是教教你,不然有时候看到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心被骗。”
于是许南音放弃投屏, 打算直接这么看,刚点开,视频开头的黑屏过去, 标题就让人脸红心跳。
还没看到真正内容, 房门被打开。
许南音立刻关掉视频, 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男人朝这边走来,他穿了件睡袍,松垮地系着。
“今天要说的事很重要?”宋怀序在床边坐下。
“没有啊。”许南音有点懵,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宋怀序挑了下眉。
没有事,却来找他, 更好。
“下次投屏前, 看好设备名称。”
“你不是在书房吗, 怎么知道——”她反应过来, “难道我投到那边去了?”
原来她的投屏没失败,只是投错了房间, 他还正好看到了。
许南音又尴尬又惊讶:“难道那个视频你都看完了吗?你就当没看见可不可以。”
“可以。”宋怀序说,“我只听了开始。”
许南音长松一口气,那还好, 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和梁嘉敏说, 只能瞒着,幸好处理过声音。
下次再也不投屏了,一次出事就足够长记性。
“从哪找的视频?”他问。
“……网上随便找的。”许南音胡说八道。
“想知道, 不会自己来问我?”
“这个你也会告诉我?”
“你可以自己看。”
许南音盯着他的俊脸,那上面只有深邃迷人,没有别的,“我看不出来。”
宋怀序勾了下唇:“饿不饿?”
他话题陡转,许南音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摇头:“不饿。”
她中午和他在私人飞机上吃过,来这之后,睡前又吃了好几块糕点,“你饿了吗?”
难道是他要和她一起吃晚餐?
男人端起台灯下的水杯递给她,语气带着丝意味不明:“嗯,有点饿。”
许南音确实有点渴,接过来喝了几口,又听他问:“只喝这么点?”
“不渴了。”
她觉得他现在有点奇怪。
离得近了,才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以及微湿黑发上的水珠,在她的眼前滴落。
他一定才洗完没多久。
想到刚刚他说有点饿,许南音觉得就算不吃,可以陪他一起用餐:“我陪你一起吃。”
宋怀序挑眉,“陪我?”
他放下水杯,语调格外斯理:“吃什么都愿意?”
许南音点头,很乖地“嗯”了声。
刚答应完,下巴就被面前男人的手挟住,他的手掌很大,很轻易就能掌控她的脸。
紧跟着,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逼近,还没消散的热气水汽都一起漫了上来。
什么都是热的。
这是许南音的唯一感觉。
她几乎没有什么抵抗,连张开嘴的时机都被宋怀序轻而易举地掌握住。
不过很短暂,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松开。
“先吃这里。”男人压着声,语调又低又沉,指腹搁在她的唇角,“还要陪么?”
许南音人恍了会儿,眼睛里水盈盈的,前一句只听到“吃这里”三个字。
她认真思考,一脸乖巧,宋怀序看在眼里。
许南音仰起脸,“陪。”
男人的拇指趁势向前,停在口中,点了点,“这里,会不会伸?”
“当——”
许南音本想说当然会,但第一个音刚发出来,先蹭到他的指,剩下的就不说了。
话含糊不清,却叫人心痒。
宋怀序收回手,忽略牵出的东西,改为扣在她的后颈处,吻了下去。
许南音尝到了淡淡的薄荷味,不由分说地侵略,连神经末梢都染上那股子凉意。
她下意识地后退,早被堵住退路。
许南音脸上又红又烫,伸出试了下。才刚回应,就被男人察觉到,捉住不放。
房间里的灯亮得她眼前一闪一闪的-
视频会议结束至一半中止,在向来公事为重的boss这里,是第一次。
看着那格屏幕暗了下去,几位高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蒋晨。
在宋氏工作,自然中文精通。
boss开会摸鱼听音频,音频内容还是很劲爆的如何钓男人,怎么能不让他们震惊。
“蒋——”有人开口。
蒋晨淡定解释:“老板最近家里有别人在,所以刚刚听见的是别人听的。”
他们狐疑:“真的?”
蒋晨说:“不然你们以为老板做什么去了,是去教训打扰会议的主谋了,待会她一定哭得很惨。”
他们说话用的是英文,注意到这位第一秘书的用词是“she”,她,是个女孩。
几个人的表情都写着“你快多说点啊”,什么开会,枯燥乏味,哪有boss的八卦好听-
许南音没哭,但眼尾微红。
她枕在男人肩上休息,这一近,就感觉到不对劲,向后仰头,离开他一点,又低下去看,果然看到睡袍隆起的地方。
让她想起来那晚坐在桌上,也是这么看到的,只是衣服这次换成了睡袍,但薄得更显眼。
许南音眼神直接,表情也毫不遮掩。
她本来一只手垂下来放在被子上,胳膊手腕都纤细,这一刻仿佛成了量尺。
好鬼夸张。
之前好友们用的词在许南音心头跳起。
头顶的嗓音很平静:“看够了吗?”
许南音立刻挪上视线,撞在他漆黑的眼底,“我才看了多久?”
她还有心思反问。
“不算太久。”宋怀序悠悠答。
“你刚刚说你有点饿。”许南音学他的话,表情透着怀疑,“是有点,现在呢?”
宋怀序声线低哑:“三分之一。”
许南音张了张嘴:“那剩下三分之二呢?”
她又联想到那天他为她做的事,余光瞥着那骇人的轮廓,难道剩下的三分之二是这里?
如果双方交换过来……
许南音平时在家连吃法棍都要让厨房切得小小的,她捂住嘴,含糊不清道:“我嘴巴小,吃不下的。”
她又不像他。
那双眼睛水雾朦胧,可怜兮兮,朝他示弱。
偏偏说出来的话比什么都刺激。
宋怀序顿了下,眸色沉沉,本来没这意思,现在也有意逗她:“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许南音拇指和食指围成圆,圈出和嘴巴同样的大小,再挪下去,放在了睡袍那里的顶端。
“你看。”
一时之间,宋怀序不知笑她可爱,还是叹她手指温软令他更意动。
许南音正叫他看,又发觉那里变得蓬勃,将她的手向后顶退,猛然收回手。
指甲不小心勾到边缘,撩开一点,其中部分映入眼帘,呆愣住。
许南音抬头看他,“空的……”
男人面色坦然,“嗯。”
“为什么?”
“你投屏的那些,不想知道答案?”
“我想知道,可是……”许南音下意识回答,到一半止住声,感觉到了他今晚的“饿”源自于何。
“怎么不说了?”宋怀序捉住她的手,扣住那葱指,将她圈出的圆散开。
许南音还恍着神,被他带着握住,手心瞬间烫了下才回魂,眨了眨眼。
哪里可以,分明也不够,她连拇指的指尖都碰不到另外四根手指。
许南音当初学中医没多久,要学制药,家里从来都依她,买了药臼,买了药杵,但第一次买错,她只好将就用了。
捣药是不可缺少的一个步骤。
上上下下的动作,要重复千遍万遍。
药杵粗重,表面筋络花纹,又磨又硌人,她力气小,又没经验,捣不了多久就气喘吁吁,手心发热,腕发酸。
可药没弄好,不能结束。
许南音眼巴巴地寻人帮助,一如今日,那宽大的掌覆住她引着继续。
她视线向上,看见男人连着滚动的喉结,手臂的青筋比平日更突起。
许南音摊开手心,已经泛红,还有衣服和下巴都沾上。
宋怀序盯着看了会,抬手捻去。
玉兔捣药也会这么累吗?许南音思路乱飞。
他带她去了洗手台,拧开水龙头,起泡,慢条斯理地帮她洗净每一根手指,动作温柔,又上了药。
许南音被他圈在怀里,全身发麻,忽然发现他不穿是个非常聪明的选择。
宋怀序之前还问她只喝那么点水,难道是提前就有预料到她待会会水分缺失,所以要提前补水?
身后男人洞察力敏锐,“怎么了?”
许南音佯装无事发生,问:“几点了?”
又一字一句强调:“家里不准我在别人家里过夜的,我要回去了。”
只要不留在这里,就不会缺水。
宋怀序没有戳破她,只是问:“刚才看到了么?”
许南音茫然:“什么?”
台前镜中,男人低头,脸和女孩贴得很近,嗓音也沉在她耳边。
“我爽到的样子。”-
下楼时不知几点。
德叔在楼下煮茶,之前茶煮了几壶了楼上都没人下来,他都分给其他人喝了。
看到自家先生那张脸上很难察觉的餍足,他心中明了,但看许南音又安然无恙。
他收回视线,茶还是煮给自己喝吧。
回到翡岚已是九点半。
阿栗让夏韵把晚餐送到房间里,许南音先泡了澡再出来,今晚吃的是桂花赤豆糊圆子和糖水鸡头米。
她手腕没什么力气,试了两下,汤匙摇晃。
阿栗倒是很激动地喂她,长大以后,除了生病自家小姐都不会和她这样了。
睡前,阿栗捏着一管夏韵送来的软膏,纳闷地问:“珠珠,你哪儿受伤了吗,还要擦药?”
许南音接过来,“没有,可能是备着以防万一,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
阿栗不疑有他。
等到第二天,看许南音把软膏当成手霜一样擦着,瞪着眼怀疑人生。
接下来两天,她都没去半湖湾,每天夏韵和文娇都有送来新鲜玩意,吃的喝的。
许南音还抽空问宋怀序:【后来的够三分之二了吗?】
尚在公司里的男人给她可怕的两个字。
【不够。】
这还不够?许南音呆滞:【你的胃口为什么这么大!】
宋怀序:【天生。】
许南音:【……】
她赏了两个句号。
皮肤恢复原样后,她带着阿栗出门逛街,中途在一家港城风味饮下午茶。
林芷君打来电话:“郑昱泽最近没烦你是不是?”
许南音这才想起,“好像是,你不说我都忘了,他连着三天都没来找我了,他有去我家堵门吗?”
林芷君:“我今天从大哥嘴里知道的,他现在不在港城,我才来问你。”
许南音:“他也出门旅游了?”
林芷君已知道她在宁城的事,“他又不是你,散什么心,每天没心没肺的,只有别人因为他散心。”
许南音不巧,正是这个别人。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也不想知道。”
“等我说了你就会反过来问我的。”林芷君神秘兮兮,“他被郑家大哥带去英国,郑伯伯说要他锻炼学习管公司,没有三五个月回不来。”
许南音没觉得哪奇怪:“他要入赘的事搞上新闻,郑伯伯不开心,所以才这样的吧。”
“那也能跨国电话,但他连电话都没打给你呢,这还正常?”
“你别吊胃口呀。”
“宋生开的口。”林芷君不多废话,“原来当初记者乱编的,是最正确的。”
“……谁?”宋怀序?
怎么可能!
这念头刚冒出来,“怎么不可能”五个字又立即将前四个字压下去。
许南音求证:“世棠哥说的?”
林芷君承认:“当然了啊,他和郑伯伯聊天时我偷听到的,大哥还让我不要说出去,我们什么关系,当然要告诉你,不过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小辈之间的感情,大人们很少插手。
更何况,在长辈们看来,郑昱泽的追求只是小打小闹,甚至还愿意入赘,可见喜欢。
林世棠只是知会了宋怀序一声。
即使宋怀序没有任何承诺,即使投资指点也虚无缥缈,没有的可能性更大。
郑父也愿意为那一丁点可能管住自己的儿子,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想郑昱泽入赘,顺水推舟博个好感。
“网络上都说一个男人最大的魅力在于解决事情的能力。”林芷君感叹:“真的啊珠珠。”
可他没告诉自己。
许南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事。
如果不是林芷君告知,她可能离开宁城,又或者和宋怀序以后分道扬镳也不一定知道。
她和阿栗离开店铺时,已经傍晚。
马路对面正好停下来一辆改装机车,那人咦一声,打电话:“二少,我好像看见许南音了。”
宋廷川坐直:“她现在在宁城?哪儿?”-
许南音刚进翡岚,就看见蒋晨在走廊上等她。
她一走近,就听见他感慨:“许小姐,果然老板说得对,人不能沾赌。”
许南音:?
自从父亲的事后,她对这个字比较敏感,“你难道输了很多吗?是不是有人骗你?”
蒋晨一本正经:“那倒没有,我只是和温董的秘书打赌,他的老板和我的老板谁先结婚,赌注是一个月月薪。”
原来是这种,许南音又问:“温董是谁?”
蒋晨给她解释了下,温家那位,叫温呈礼,等宋怀序今年生日过了就同岁,但宋怀序在辈分上输了对方一茬。
可辈分这事还真是翻不了盘,许南音若有所思:“这位温董已经结婚了吗?”
蒋晨大义凛然:“快了,在商谈结婚中。其实我不是担心我的月薪,主要是不想我老板输。”
许南音摇摇头:“打赌不好,以后不要这样,你输定了。”
蒋晨:!
许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她难道装出来的乖,要对老板吃干抹净后跑路?
自己失去了金钱,难道老板也要失去老婆?这个坏消息要不要告诉老板呢?
许南音没想到蒋晨想那么多,她其实只是实话实说,因为港城结婚手续复杂。
要公证,要见证,即使回内地结婚,也要提前公证无结婚记录证明,耗费时间会久。
蒋晨忧伤地递上一份请柬,“明天是周老的私人展,许小姐有兴趣可以去看看,看上的可以带走。”
许南音看到上面周其昌三个字就微微睁大眼。
这个人有名到她在港城都认识,听说他的私人博物馆珍藏众多,许多富豪私下想买都铩羽而归。
被邀请人是空白的,没写名字,蒋晨说她可以自己写。
这样一份请柬就这么轻飘飘送至她手上-
次日。
此次私人展在周老自己的博物馆举办,许南音用请柬进去时,时间还早。
馆里人并不多,但每张脸都很有名,连许南音远在港城都在新闻上见过大半。
不过她今天主要看古董,一路看过去,琳琅满目,难怪那么多富豪都心动,她也很心动。
最后停在最中央的一块古董胸针处。
这枚胸针外圈有无数颗红宝石环绕,层层向里,叠着许多小块绿翡翠,最中央是块蓝宝石,又向下延出一条流苏,顶端坠着一颗天然水滴形珍珠。
这样的珍珠形状难得,许南音看了流苏和大珍珠的中央,是小珍珠组成的蜜蜂。
她讨厌蜜蜂,因为被蜇过。
但这枚胸针太好看,又有她最爱的珍珠,连蜜蜂都是珍珠组的,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许南音纠结了好一会,最终决定今天只要这个,别的都不要了,真的好喜欢。
她正打算写下号码,才发现这个展柜里没有任何标牌,而且单独坐落在正中央。
独一无二的位置。
许南音招来那边的负责人,“我想买这个胸针,上面怎么没有号码?我要怎么买?”
负责人面露难色:“这位小姐,这块胸针是非卖品,是我们馆主赠予宋先生的新婚贺礼。”
人尽皆知,宋先生三个字,足够让人知难而退。
宋先生?许南音眼波流转,“是宋怀序?”
负责人:?
他立刻看了看周围,幸好宋先生不在,听不到,这才点头:“是的。”
然后又见女孩那张白皙漂亮的脸上露出疑问:“他不是没结婚吗,还有新婚贺礼?”
“未来的。”负责人一本正经:“周老说了,等宋先生结婚那天才可以取走,否则会一直留在馆里。”
原来如此,许南音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负责人以为她知难而退,退回原处。
殊不知,许南音是将胸针拍了张照,发给它的未来主人,又发语音。
“宋怀序,宋怀序,你可不可以帮我说服周老割爱?”-
“有人想要那枚胸针?”
“书怡小姐。”听到问话,负责人连忙抬头,“是的,不过我已经说明这是宋先生的,对方表示已经知道了。”
周书怡看向还停留在胸针展柜前的女孩,掐着一袭淡蓝色渐变连衣裙,侧脸精致。
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没一点印象。
这次爷爷的私人展都是自己爷爷亲自写的请柬,怎么会来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还正好看上了那枚胸针,很难说不是故意。
“知道她叫什么吗?”周书怡问。
负责人对着翻了翻名单,上面都是熟知且有知名度的人,额头冒冷汗:“对不起,没查到。”
周书怡斥道:“展上有不知来历的人,还不请出去,要等我亲自去?”
负责人犹豫:“万一是宋先生那份呢?”
他知道今天有独一份的空白请柬,是周老为宋先生亲自留的。
周书怡看他,“你觉得这可能吗?”-
今天的私人展距离开始时间还有十分钟,即使如此,来的人也没有迟到的。
宋怀序坐在桌边。
对面这场展的主人周其昌饮完茶,捋了捋胡子,“上次你要联姻的消息一出,我还以为那胸针能送出去。”
他和宋怀序因为古董结缘,作为忘年好友,他知道宋怀序很早对这枚胸针极其青睐,为此他特意留着。
结果那天还没取出来,联姻新闻又被澄清是假的。
宋怀序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机响了声,看见那张图,眸色微动。
果然语音转文字,内容和他猜的一样。
他回复:【说服不了。】
周书怡从馆里转至这里,在门外已看见男人的身影,进门后,眼神从他身上移开。
看见孙女进来,周其昌叹气:“再送不出去,我只能给书怡了,她一直想要,求了我很久。”
周书怡微微一笑,没提刚才馆里发生的事。
在她看来,这枚胸针已是自己囊中之物,因为他的心思不在女人身上。
许南音:【你都说服不了?】
宋怀序:【嗯,很喜欢?】
许南音:【喜欢。之前蒋晨怎么还说,看上可以带走?】
许南音:【你都不可以,岂不是没人可以了?】
在她看来,宋怀序在宁城无所不能。
许南音琢磨是不是必须要结婚才行,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花钱都不行。
“什么事这么重要?”周其昌见男人几次碰手机,“如果很重要,你先去忙吧。”
他又止不住念叨:“工作再重要,也要关注自己的终身大事,网恋也行啊,哪天能让我送出贺礼就行,我都放出大话了……”
宋怀序抬眼,慢悠悠道:“今天就行。”
周其昌:“?”
他茶也不喝,老眼也不花了。
又听宋怀序不紧不慢开口。
“未来的宋太太想要今天提前带走她的新婚贺礼,不知可不可以?”-
展厅内,众人惊异地看着几个专业人士打开最中央的玻璃展柜。
这胸针是有主的,他们都知道。
这是不再对外展示了?现在是找到主人了?
前者没什么,后者可就意味大了。
“可能是周老后悔了。”
“都好几年了,说不准真是宋总改主意了。”
“刚才那小姑娘还想要,谁家的小孩这么天真?”
“难得一见啊……”
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小心地取出胸针,放在一个精美雕花的盒子里。
负责人正在询问许南音是怎么进来的,看见这画面,也愣了一下。
许南音手里捏着那份空白请柬,掩唇小声:“不是说,它是新婚贺礼,这是要做什么?”
负责人很尽职地问了下,告诉她:“周老说,今天打包好,要送给一个人。”
他又看向许南音,表情严肃:“这位小姐,东西送去哪与你无关,您的请柬麻烦给我看一下。”
许南音咬了下唇,才看上东西就要没了?
左思右想,纯净的眼眸落在负责人身上,微微一亮:“你的笔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负责人迟疑,看她打开请柬,上面被邀请人空白一片,顿时激灵,手比脑快,恭敬地递出笔。
许南音搭在玻璃展柜上,纤长的手指在姓名一栏写上五个字——
“未来宋太太”
第一次做截胡的事,还借宋怀序的名头,她紧张得心怦怦跳。
许南音写完,合上抬头问:“这个可不可以优先、提前得到他的新婚贺礼呢?”
她说起这四个字,腔调婉转动听。
厅内灯光璀璨,许南音话音顿住,玻璃面上清晰地映出高出她许多的男人身影。
她转身,抬头。
宋怀序今天只一身衬衫,姿态慵懒随意,连领带也没打,偏偏那张脸淡然,周身沉静。
他站在她身后,她穿着高跟鞋,也才到他唇的位置,这样的高度差,依然有强烈的压迫感。
四目相对,宋怀序从她那张如艺术品光彩照人的脸上移开,垂下眼停在请柬上。
他语调微沉,很淡地挑了下唇:“弄虚作假,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么?”
男人目光寸寸,许南音今天穿的抹胸裙,感觉露在外的皮肤都激起反应。
耳边还有不远处周围人议论她大胆妄为敢造假、她惨了截胡宋总的东西明天就见不到太阳了等等。
许南音望着他,小声问:“那,如果是你未来老婆,会有什么下场?”